91.丹青生
“四弟!”
丹青生说话不过脑子,气得黄钟公一拍桌子。
“林小友,我四弟酒后口不择言,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见黄钟公吹胡子瞪眼的,丹青生也反应过来,这就跟有人说他的画是废纸一样,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朋友,是老夫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见怪……你是不是会使辟邪剑法?”
林平之有点好笑,摆摆手笑道:“四庄主不拘小节,心直口快,晚辈怎会见怪……是,晚辈会使家传的辟邪剑法,但就是江湖上很多人都见识过的,一直传到晚辈这里的那套,没有那么邪乎。”
“那你用什么剑法杀的那些绿林高手?”
“四弟!”见丹青生没完没了,黄钟公要撵人了。
“大哥莫急,莫急,难得庄里来人,又擅长剑法,怎么也得让老弟我开开眼界,否则我喝酒都少了几分滋味……来来来,林小友,咱们去我院里说话。”
丹青生也不管黄钟公吹胡子瞪眼的,都快气得跳起来用琴拍他了,也不见外,更不顾甚么江湖忌讳,过来就抓林平之手腕子,然后拉着他就跑。
林平之心里暗笑,这位是太耿直了些,但这种人却不难相处,不用跟他说一句话都要先在脑子里过三次。
穿堂过院,来到丹青生的地盘,他倒也没撸起袖子就开打,而是给林平之带到他的画室,里面一张很大的梨木桌案,上面笔墨纸砚,墙壁上几幅水墨丹青。
另有一个架子,上面是几个酒坛子,一个坛子对应一种杯子,林平之觉着大概这是丹青生一天的量吧,和令狐冲的量差不多,两人上辈子怕不是一个窑里烧出来的。
“林小友,你看老夫这些笔墨如何?”
林平之仔细看了看,虽然他不太懂丹青之道,但却能看得出,这位四庄主的画,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笔锋凌厉,画山也凌厉,画松也凌厉,画水也凌厉,题字更是笔画如剑锋。
心说难怪丹青生会跟黄钟公结义,他也是将武学融入艺术的路子,琴棋书画,哥四个都是如此。
“下笔有神,气势凌厉,一副山水,却暗藏锐意,真是奇妙,四庄主真乃丹青妙笔,不凡也。”
“好!你再看看,还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一个锐意,果然搔到了丹青生的痒处,让他抚掌大笑,又更期盼的看着林平之。
“嗯~。”林平之要跟这里住些日子呢,自然得跟丹青生搞好关系,故作仔细端详一番,“四庄主生平最爱丹青、酒、剑,晚辈猜想,您作画时,是将微醺酣畅之意,与舞剑之意,融入了作画时的感觉当中?”
“哈!林老弟果然眼力不俗,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丹青生又不顾甚么江湖规矩,第一次见面,就拍着林平之的肩膀哈哈大笑,“老夫作画时,可不就喝的畅然通透,豪气顿生,如舞剑一般将此画一气呵成的吗?”
“林老弟你虽然不善丹青,但这份鉴赏的眼力,当为老夫知己也,此当浮一大白,来来来……”
丹青生过去拿了一坛贴着二锅头字条的酒坛子,“林老弟,来尝尝这陈了十年的二锅头,我最喜欢这个年份,陈下去不少燥烈,却又不至于失了清冽,仍是如吼如火,更回味醇香甘甜……”
林平之虽不好饮酒,但也不排斥,而且这位四庄主的酒确实是好酒。
只不过这品酒又不涉及什么意境,纯看味蕾和经验,林平之道了一声好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故此丹青生也只给林平之倒了一碗,他就自己对着坛子吹了。
林平之则继续赏画,观赏那一笔一划代表的剑法,尝试将其整合成一套剑法。
“林老弟,画看过了,我这剑法又如何?”
“嗯,画如舞剑,剑如作画,挥洒写意,乃是不可多得的一流剑法。”
丹青生的这套“山水剑法”确实不俗,他将山水意境与剑法融合,各取其意,又不会拘泥于一笔一划,其精妙不在五岳剑法之下。
当然了,这是林平之以自己用这套剑法的角度来说。
“老夫一时手痒,老弟可有兴趣比划两下?”
剑法只得到“不可多得的一流水准”这个评价,丹青生很好奇林平之的水平,是不是够格这样说?
“那晚辈便向四庄主讨教一番。”
林平之也很好奇这位四庄主的剑法用出来是什么样子,也知道用不着跟他客气,直来直去就行。
“来来来!……林老弟,你的剑呢?”
丹青生这粗线条,给林平之拉到院子里,才发现他身上没佩剑。
“晚辈习惯了以指代剑,倒是没有佩剑的习惯,还请四庄主借一柄来使使。”
林平之没说我对你,也只用手指头就行,那是瞧不起对方的内力,丹青生大大咧咧的不在乎,他却没必要装这个杯。
“老夫也就一柄宝剑,老弟且等等……老丁,老丁!”
不一会,跑没影的丹青生,带着丁坚和施令威两人来了。
丁坚号一字电剑,听说四庄主要跟林平之比剑,而且还是找他借一柄剑来使使,不由十分好奇。
然后黄钟公怕四弟大大咧咧的,这是惹林平之不快了,也跟过来看看,又被曲非烟看到,也带着仪琳过来凑热闹。
见林平之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老四没气着人家,黄钟公便放心了,他也很好奇,叮嘱四弟别伤了和气,便在一旁观战。
“原来是丁前辈的随身佩剑,那晚辈怎么好意思用,还是用拙荆的剑便好。”
林平之又拿了仪琳的佩剑,丹青生也无所谓,抽出腰间佩剑。
别看他仿佛随意摆了个架势,眼里还有些朦胧醉意,但给林平之的感觉,却是对方已经认真起来了,因为他握剑的手很稳,指着自己的剑尖一动不动,却是在蓄势。
便如作画前的静心,酝酿情绪,运笔出剑,便能有神。
林平之则对仪琳眨眨眼,然后摆了一个恒山剑法的起手式。
两人早已心意相通,仪琳便明白,她林大哥这是要给她现场教学,看看他是怎么用恒山剑法的。
92.黑白子
丹青生心里很矛盾,他又十分的畅快,但又很是憋闷。
这样的矛盾,都因为一个原因。
那就是林平之施展的剑法,只守不攻。
他认得这是恒山剑法,绵里藏针,但林平之却只有绵,没有针。
一招一式,并不是挥洒写意,而是连环如意,绵绵不绝,仿佛用剑织了一张柔韧无比的布,将丹青生的剑招防的滴水不漏,存进不得。
这就是丹青生十分畅快的原因,他将自己的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因为林平之完全就是配合着他的节奏,任由他攻击,只是将他的剑招守住。
这就好像林平之将他的剑法,铺成了一张宣纸,让丹青生的剑法在上面肆意泼墨挥洒,任由他发挥。
让他有种在作画的感觉,而且还是下笔如有神,畅快淋漓。
刚开始还好,丹青生打了个痛快。
但丹青生忽然想到,他这是在和林平之比剑,而两人比了一百多招,林平之只守不攻,他却存进不得,半招破绽也找不到。
甚至他自己都能感觉的出来,之前是打的有点上头,其实一百多招里,林平之至少能抓住十招的破绽,进行反攻,但对方却刻意疏忽了。
因为林平之并不是左支右绌,而是游刃有余,这便只能说明他留手了。
发现自己全力发挥,却让人家留手了……丹青生能不蛋疼么?
他有心不打了吧,这打的又挺痛快,实在舍不得停下,就很纠结。
但这一纠结,那肆意挥洒的感觉也就没了。
丹青生暗道一声罢了,突然用了他最厉害的杀招,叫做玉龙倒悬,仗剑当头硬砍。
但林平之看来,这却不是“无双无对,宁氏一剑”那种有去无回,悍然搏杀的杀招。
反倒是像画画没画好,赌气不画了,一笔划了画卷的意思。
这一招没有那种誓出无悔的决绝刚烈,却又没算计着留后手,在林平之看来,还没丹青生普通的剑招来的好。
这位果然是画与酒在前,剑法第三,对于剑法本身,没有精益求精的态度。
但林平之虽然料敌机先,却没有去破招,他是来做客的,怎么也要留些面子。
他仍是中规中矩的恒山剑法,顺着这一剑的来势,剑锋恰到好处的在其剑身上轻轻一划,让对方剑势微微一偏,他也趁机侧身,跟着一步越开。
“四庄主剑法果然潇洒写意,这便是那套丹青剑法吧?”
丹青生见林平之脸不红气不粗,汗都没流一滴,不由得有些丧气,“老弟不用给老哥脸上贴金,我这泼墨披麻剑法,在你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吧?”
“四庄主怎会有这种想法?这套剑法别出心裁,独具风格,别的剑法再好,也是前人所传,使剑的人再厉害,也不如四庄主的开创精神……”
见丹青生情绪低落,林平之连忙宽慰几句。
“也对,老夫本就剑法第三,也不是那么在意,若是为这不开心,就坏了喝酒画画的情绪,林老弟,老夫再有画作,再来找你品评。”
丹青生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乐呵呵的喝酒去了,倒是非常的洒脱。
“林小友剑法果然高绝,只一套恒山剑法,且只守不攻,便让人大开眼界啊。”
黄钟公也跟着感叹,这位曲老哥介绍来的小朋友,幸亏是来学琴,若是来学武,不得给他们尴尬死?
黄钟公在脑海中推测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即便是他,若只比武,不用七弦无形剑,他也不是林平之剑法的对手,甚至都逼不出林平之全部的实力来。
真是后生可畏啊。
林平之又客气几句,一点小小的插曲便就此结束。
之后又跟这里住了三天。
林平之发现这四大庄主,是真的宅,黄钟公每天居所、琴室两点一线。
丹青生每日居所画室酒窖三点一线,嗯,还来找过林平之一次,看他的新作。
林平之甚至没见过另外两位庄主。
“我受不了啦!”
林平之本就最有定性,比起来,他是能一点无线,坐蒲团上能念一天经的人,更何况还有仪琳陪着。
仪琳也喜静,更何况还有林平之陪着。
所以受不了的,自然是喜欢热闹,快要憋疯了的曲非烟。
“那你就去杭州城玩耍呗。”林平之心说又没人拦着你。
“你和仪琳姐姐陪着我嘛,一个人玩耍有什么意思?”
这倒是,但我们有彼此就很开心了,顾不得陪你啊。
林平之最后还是抵不过曲非烟的黏缠劲,让仪琳带着她去溜达溜达,也拜托丁坚这个地头蛇跟随照顾。
他则是去了琴室,黄钟公今日要在居所静修,让他一个人去练琴。
但他刚到琴室的小别院,就见一人从门口。
这人眉清目秀,是个老帅哥,但头发极黑,脸色惨白,冷着张脸,仿佛僵尸。
他见到林平之虽然仍面无表情,瞳孔却剧烈收缩,身形猛然一顿,一眨眼才恢复过来,寒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梅庄?”
说着,已经将身后一张金属围棋盘拿在手上。
“想必您就是二庄主黑白子前辈吧?前辈不要误会,晚辈是曲洋前辈介绍,来这里向大庄主学琴的,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了,只不过听大庄主说,二庄主专心研究围棋,不喜打扰,才一直没去拜见,真是失礼了。”
其实是黄钟公根本就没想起这一茬来,他们老兄弟四个虽然感情好,但一个比一个宅,每每十天半月不见一面,而且兴趣爱好不同,见面也聊不到一块去。
黑白子闻言,仍是面无表情,却眼神数次变换,闪过一丝狠厉,却又被阴沉掩盖过去。
终于还是点点头,“嗯,老夫来找大哥说话,他不在琴室。”
“黄老前辈正在居所静修,让晚辈一人来此练琴。”
“嗯。”
黑白子收回棋盘,也不再理林平之,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了。
林平之却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莫名,这位想必已经试图勾搭那位任老先生许久了?
他却没有提前去看看的意思,想要不被黑白子察觉,需要太多时间筹备策划。
不如等令狐冲过来闹腾就是了……想来也没几天了?
93.正主来了
林平之没想到,他不想搭理黑白子,黑白子却没想放过他。
这僵尸脸显然是向黄钟公打听过了,却仍找过来,说好奇林平之的武学,想要交流一番。
“那晚辈就献丑了。”
林平之也很好奇黑白子的武功,记忆中,那位任老先生的点评,是若不用七弦无形剑,黄钟公和黑白子的武功也就在伯仲之间,而且都比丹青生和秃笔翁强得多。
这次比试,比上次还热闹,黄钟公自然是最先知道,正好丹青生又来找酒搭子,虽然林平之品鉴的水平一般,但至少海量,能陪他喝。
而丹青生一见哥仨都来了,也别冷落了三哥,就又给正在写字,不情不愿的秃笔翁拉过来。
林平之这才算见全了琴棋书画哥四个。
黑白子还是用林平之上次见过的,那块玄铁混合磁铁打造的棋盘,上面还吸住了四十八颗黑白棋子,即是奇门兵器,又能打暗器。
林平之却仍拿上了长剑。
因为他仍要给仪琳演示恒山剑法。
用独孤九剑赢黑白子,没什么意义,虽然黑白子的武功与棋路融合,最讲究算计,步步为营,暗藏陷阱。
但这些跟林平之比?林平之编出来的步步为营,暗藏杀机的剑法,给岳不群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只是比算计,精研独孤九剑总诀式的林平之,三招就能抢先,十招就能赢了他。
但若只用恒山剑法,只守不攻,还要防着对方棋盘的吸力,还要以仪琳的内力和膂力的水平对敌。
那就有点意思了。
林平之也是打起了全部的精神,与黑白子过招,仍然只守不攻。
而黑白子的攻势,可比丹青生猛烈多了,他是下围棋的,攻击性最强,棋盘又是硬砍硬砸的重兵器,林平之还不能硬接,因为仪琳肯定硬接不了。
所以这次林平之对战黑白子,竟是除了对战风清扬之外,第一次计算力全开,以独孤九剑总诀式,还有专破铁牌、大斧的破鞭式,预判和破解黑白子的招式。
然后再用恒山剑法的守势,去破解这些招式。
只不过加上了一些小小的变化,毕竟一板一眼的防守,必然会碰到棋盘。
所以林平之是御守于攻,每每防守总是给黑白子一种随时可以变招为攻击,随时可能出招还击他的破绽的感觉。
绵里藏针,藏而不发,更显杀机。
如此,黑白子就有一种尽心算计,却怎么都差一点点,感觉马上就要算计到了,却发现仍是算计不到的感觉。
这就是林平之预判了黑白子的预判,不但如此,他还诱使黑白子去预判他的预判,他再去预判这个预判。
总之就是林平之全力发挥,直接给黑白子算计到家了,两人过招,从头到尾,都在林平之的算计当中,一招一式,一点不差。
黑白子便有一种十分别扭,说不出的郁闷的感觉,怎么出招都像是对的,但似乎又不太对,总是差那么一点,就是奈何对方不得。
而且不像丹青生,黑白子精于算计,所以反而被林平之算的死死的,打了十几招,都没琢磨明白,他也没多余的心思琢磨,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百多招,他还是没明白。
林平之却将黑白子的棋路看得差不多了,最多就是暗器的部分还没看,但其实他若不能先用棋盘抢得先机,暗器的部分只是锦上添花,用不用也区别不大。
林平之终于用出了绵里藏着的那根针,三招抢攻,却也没连环算计,只是点到为止,趁着黑白子一时错愕,借机拉开距离。
“晚辈剑法有限,再施展下去,必然会被二庄主抓到破绽,还是让晚辈留些颜面,这次比试算和棋如何?”
“……”
林平之无心之语,一个和棋,黑白子却一阵恍然,“你也会下棋?”
他却是突然明白,这就好像他棋艺尚未大成,与围棋高手对弈,全盘受人掌控的滋味。
林平之心说我只会下五子棋和飞行棋,“晚辈却是没学过围棋之道,只不过知道二庄主您是此道高手,故此一说。”
“……嗯。”
黑白子有心再问,但拉不下脸来,点点头,冷着脸直接走了。
秃笔翁对此不感兴趣,也忙着回去欣赏名家书法去了。
“林老弟,真没想到,二哥也让你这么赢了。”
丹青生武艺不如黑白子,却也能看得明白,“你一套恒山剑法都能用的出神入化,真难以想象,你真正擅长的剑法,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也只有风老头看到过了……
林平之这次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全力发挥了一把,打发走了黑白子,他忽然有些明白风清扬一直的那种落寞寂寥,还有发现林平之的武学境界,跟他站到了同一层次时的那种欣喜。
就好像梅庄四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也是难逢一知己,林平之点评了几句丹青生的画,就让他高兴老半天,连道老弟懂我。
林平之也摸到了“无敌寂寞”这个境界的门槛了。
接下来几天,便又消停下来,林平之也不勤着去琴室了,更多的教仪琳恒山剑法,也帮曲非烟再改进一下她的双短剑剑招。
“大哥哥,有个新鲜事。”
这天,林平之正在教仪琳剑法,教着教着就快教成眉来眼去剑的时候,曲非烟忽然跑了过来。
“你不是刚出去,说要去逛街吗?这庄子里能出什么新鲜事?丹青生喝吐啦?”
“他喝死也舍不得吐啊,不是,是又有俩外人来拜庄,还进得门来了,你们猜是什么人?”
林平之一听,估么着就该是正主来了,却还是配合着曲非烟笑问道,“不是日月教又来人了吧,你认识?”
曲非烟很满意林平之的捧哏,“不是啦,就知道你们猜不到,是两个五岳派的,长相丑的可以,还一个说是左冷禅的师叔,叫甚么童化金,一个说是岳不群的师叔,叫风二中,两人竟是拿着五岳令旗来的。”
“啊!?”
林平之没什么反应,仪琳却吓了一大跳,没听说过有这么两位德高望重的师叔祖啊?
还拿着五岳令旗来,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听说她还俗,特地来替左盟主问责,然后问完了就直接清理门户的吧?
94.赌斗
曲非烟虽然好奇,还想拉着林平之和仪琳一起过去,去拆穿那两个西贝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林平之却没兴趣坏人好事,他还等着这两人捣乱,去给那位任老先生救出来,去给江湖上掀起新的风波呢。
他便让曲非烟自己去看,也别打扰那些人。
曲非烟忍不住好奇,小耗子似的跑没影了。
“大哥哥,我知道那风二中是谁啦!”
好一会儿,曲非烟急匆匆地跑回来,一脸兴奋的说道。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他露了什么破绽?”
“他跟丹青生那老酒鬼品上酒了,说的头头是道,还跟丁坚、丹青生打赌比剑,脚下画了个圈,都没迈出圈子,就先后给二人赢了!”
“原来是他啊。”
“谁啊?”仪琳还没绕过弯来。
“妹子你想想,二中,两点一中,是个什么字?那人又好酒,又剑法超群。”
“哎呀,是令狐师兄,哦,是令狐兄啊,他怎么来这里了,还乔装打扮?”
仪琳马上反应过来,然后又反应过来,岳不群将令狐冲逐出华山,已经不能称呼其师兄了。
“那问题多半就出在那位童化金上了,黄铜的当金子,不也是个假货?想必那位童先生是个豪爽义气之人吧?”
“哈,按大哥哥你那话说,令狐冲准是又让人忽悠了,忽忽悠悠的就被骗来了,就不知道他到底来做什么的?”
“非非,再前去查探。”
“得令啊~。”
曲非烟跟唱戏似的,颠颠的跑了出去。
“林大哥,我有些担心呢,令狐兄若又是被人……蛊惑。”
仪琳也没见过童化金,不好背地说人坏话,但梅庄将三人招待的很好,林平之又跟黄钟公学琴,她有点担心令狐冲给梅庄添麻烦。
“那他肯定是要被人带沟里去了,不过也无妨,令狐兄也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了,他现在正是被逐出师门的伤心时候,便如入迷障一般,这时谁善意规劝,都等于是说他不好,揭他伤疤,他都不会听的,再给他些时间吧。”
“阿弥陀佛,希望菩萨保佑令狐兄,能让他幡然醒悟,迷途知返。”
说起来,两人虽然结为夫妻,该做的不该做的差不多都做了,但习惯成自然,谁也没刻意改变过去的习惯,还是一个阿弥陀佛,一个悉昙无量。
“大哥哥,我在窗外偷看,那两人又跟丹青生喝上了,还什么三蒸三酿,四蒸四酿的西域葡萄酒,还特地找那个僵尸去给他们弄冰块,然后又和秃笔翁比试,秃笔翁被风二中逼的哇哇大叫,用酒在墙上写了一幅大字。”
“嗯,想来将书法融入武学,比琴棋画要不合适多了,一笔一划,都要守写字的规矩,让秃笔翁倒插笔,怕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他输了是最不让人意外的,再探。”
这次时间却很短,曲非烟就跑了回来,“大哥哥,一群人全过来黄爷爷的院子了。”
说起来,丹青生是酒鬼,秃笔翁是秃子,黑白子是僵尸,因为这三人都不好相处,倒是黄钟公,人老了就喜欢小孩,很喜欢曲老哥的孙女,所以在她嘴里便是黄爷爷。
而因为这一来一回的工夫,黑白子也很快败下阵来,而且败得最快,曲非烟还没出院门就赶紧回来了。
不多时,黄钟公的居所,就响起了琴音。
林平之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音律武功,一听果然是忽而舒缓,忽而极快,单听每一段,都是好曲调,但连起来……也无怪当初曲洋对黄钟公那么瞧不上眼,这简直乱七八糟嘛。
想了一阵,便又没了动静。
“大哥哥,你说谁赢了,不会还是令狐冲吧?”
“应该是了,黄前辈说过,七弦无形剑专门扰乱内力,但偏偏令狐兄根本没有内力,单比招式,黄前辈也就与黑白子在伯仲之间。”
“哎呀,令狐冲这不是来踢场子的,要给梅庄霸占了,给黄爷爷赶走吧?”
“那人家还管他有没有内力,是不是公平较量?”
“倒也是,那怎么办?”
“来找我呗。”
林平之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了。
既然他出现了,还比剑法赢了丹青生和黑白子,四位庄主都败了,却又惦记着向问天的赌注,那些绝世的字画棋谱琴谱。
自然会来找他帮忙。
“林老弟,你倒是坐的住,庄里来了剑法超绝的人,你就不过去看看?”
丹青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看了曲非烟一眼,很奇怪林平之怎么不自己去凑热闹。
“不好打扰四位庄主的雅兴,那二位是特地来找您四位赌斗的嘛。”
“嗐!甭提了!老夫四人都败给了那个风清扬的师弟了!好家伙,当年剑法通神的风清扬,独门剑法竟然有了传人!……”
丹青生给令狐冲的剑法夸得神乎其神,一边夸一边偷眼看林平之,却很失望的发现,林平之依旧淡然,像是丝毫不感兴趣。
“林老弟,你亦是剑法超群的,就不好奇嘛?”
林平之有心说一点都不好奇,你走吧,不过丹青生这着急上火的样子,就不逗他了,“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那老弟你随我去看看?”
“也好。”
“多谢老弟,多谢老弟!老哥哥我,老夫兄弟四个,都承你的情了!”
话不用说太明白,说明白了就伤面子了,丹青生见林平之点头,知道他是肯出手帮忙了,不禁大喜。
林平之三人跟着丹青生,去了黄钟公的居所,里面除了梅庄的人,还有两个又老又丑的家伙,正一起饮酒。
其中一人一见丹青生回来,再见林平之,不由得朗声大笑,“哈哈哈,却没想到梅庄的‘另有高人’,竟是一位少年侠士。”
他虽然笑得爽朗,看向林平之的眼神,却有忌惮和疑问一闪而过。
另一个丑汉,却是一口酒好悬没喷出来,赶紧用酒碗挡脸,好一会儿才放下,却仍免不了眼神中的一丝尴尬。
林平之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等丹青生给两边互相介绍,才一抱拳,“原来是童老哥和风老哥。”
既然丹青生叫林平之林老弟,林平之也就不让令狐冲占这个便宜了,怕他镇不住,别再异种真气突然作乱,走火入魔。
“便是这位风老哥,尽得风清扬老前辈真传?在此尽败四位庄主?小弟也会两手剑法,闻听不禁技痒,可否请风老哥指点一二?”
“当然,我们说过,梅庄只要能找到高手,不用内力,单以剑法打败风兄弟,就算我们输,谁来都行。”
“林老弟,姓风的也久仰你的大名,也想与你较量一番呢。”
哎呦?见令狐冲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林平之心说这家伙这是又觉得他行了啊。
95.感觉行了,又不是那么行
令狐冲确实觉得他又行了。
开玩笑,少林方丈的师弟,方生大师都让他捅了一剑,梅庄这四位隐世高人,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可太行了。
所以他再见到林平之的时候,虽然略显尴尬,但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凭什么林平之就备受他师父岳不群的青睐,他就要被逐出师门?
凭什么最爱的亲亲小师妹,对他就总是失望,然后就去找林平之倾诉?
他比这小子差哪了?
他要证明,他不比林平之差什么,他剑法还要比林平之更强。
林平之不知道,他这是被令狐冲当作“别人家的孩子”了。
但既然令狐冲这么有信心,林平之自然也想看看对方这段时间的进境。
这令狐冲练独孤九剑练得如何了?
很快,林平之就见识到了。
虽然令狐冲应该没什么时间静心钻研剑法,但确实天资绝伦,一招一式挥洒写意,信手拈来,而且每每能够灵光一闪,出其不意,让人忍不住为之喝彩。
只能说令狐冲太适合独孤九剑了。
即便令狐冲不潜心修行,过个十几二十年,他也能将这套剑法发挥到极致。
而林平之呢,他还是用恒山剑法。
只不过面对独孤九剑,即便是令狐冲的独孤九剑,而不是风清扬的,他也不能一味的防守了。
独孤九剑只攻不守,专找弱点,林平之就算也会独孤九剑,但他用独孤九剑算计怎么防守,也是算不过仿佛就为这剑法而生的令狐冲的。
所以林平之也将恒山剑法的绵里藏针之意,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每每防守不利,马上就要被令狐冲找到破绽的时候,却突然一个杀招反击,竟是能出乎令狐冲的预料,一下扳回劣势,然后却抢攻,而是再行防守。
五十几招一过,令狐冲便有之前黑白子与林平之交手时的蛋疼……差一点,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每次都觉得快要抓住林平之的破绽了,却发现这破绽竟然也在林平之的算计当中,就是故意卖出来,还用破剑式算好了对方会如何出招,然后料敌机先,等着对方破招,然后先破那一招。
令狐冲却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他本洒脱随意,但唯独不想输给林平之。
这竟是激发了他遇强则强的特性,超常发挥,将独孤九剑施展的更加凌厉,更加莫测。
林平之瞬间压力骤增,也跟着全力发挥。
他也暗自感叹,若是令狐冲内力还在,而不是只能用这点膂力,其出剑的速度能再快上一半……他就不能再只用恒山剑法了,加上失传剑招也不行。
而现在,林平之也不好做得太过,令狐冲应该已经发挥到了接近极致了,再这么用恒山剑法跟他打,不出二十招,说不定令狐冲就要灰心丧气不打了。
林平之可不是来赢他的。
所以林平之故作难以抵挡,跟着突然从恒山剑法,变成了随便剑法。
旁观众人,本就看的神迷目眩,根本就看不明白“风二中”的剑路了,即便是黄钟公、黑白子和向问天这三个武功最高的,也只能十几招里看懂一招。
而林平之的剑招他们都看得明白,但却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使,往往几十招过去了,才恍然大悟,原来最开始几招,林平之是这么想的,当真天马行空,鬼神莫测。
而跟着,林平之的剑招,也让他们突然就看不懂了,时而华山剑法、时而衡山剑法、时而辟邪剑法,虽然没像令狐冲那般东搬西凑,甚至根本就乱七八糟,但混杂着使出来,其复杂程度,其精妙的组合,也让众人看得简直头晕眼花,根本想不明白。
梅庄众人不由得心头一片火热,虽然林老弟看起来没有令狐冲潇洒飘逸,却也不落下风,胜负犹未可知,他们仍有机会。
却见两人剑光滚滚,很快又过了百几十招,林平之却是这样用剑也不好使了,出剑竟是略有滞涩。
反观令狐冲,虽然满头大汗,却是越战越勇,越打越流畅,逐渐占据了上风!
这就变成了眉头紧锁的向问天心中一喜,其余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却果然,众人揪心却又抱有一丝希望的时候,却见林平之的剑招越加晦涩,终于一个不慎,慢了半招,长剑距离令狐冲的肋下尚有半尺距离时,就要被令狐冲的长剑点在肩头上了!
“欸……”
令狐冲的长剑距离林平之肩头的衣衫仍有半寸的距离,却存进不得。
却是林平之故作一声叹息,然后一把握住了令狐冲的剑身。
他有金钟罩气劲护体,令狐冲毫无内力,自然伤他不得,但他也没有抢攻,长剑随之垂下。
“棋差一招,如之奈何?哈,风老哥剑法惊奇,真乃世所罕见,本公子佩服,佩服。”
林平之淡然一笑,松开令狐冲的长剑,后退一步,还剑入鞘。
“侥幸,承让了。”
令狐冲累的不轻,汗水打湿了衣衫,气喘吁吁,他是真的暗道一声侥幸,他已全力发挥,若不是他幸运胜了这一招,林平之再坚持百几十招,他连剑都握不住了。
而且其实也不算他真的赢了,就好像林平之最后徒手握住他的剑锋,要是真正的比武,林平之第一招就用这个,他根本没得打。
但管他呢,剑招赢了也是赢了,至少剑招方面,他比林小子强!
令狐冲惭愧之余,又有一丝兴奋,他终于不是一无是处了,若是让师父看见,想必也不会眼里只有林小子了吧?
他却不知道,连剑招都是林平之有意相让。
而连令狐冲都被蒙在鼓里,在场众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哈,确实侥幸,风老弟胜得惊险,而林老弟的剑法与气度,更是让人心折。”
向问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了,哈哈大笑着说着场面话。
众人情绪也有所缓和,确实,林平之剑法输了人没输,最后那一手横练功夫,让他半点面子都没丢。
然而丢不丢面子的尚在次要,问题是连这样的林平之都输给了对方,梅庄众人要怎么赢这次赌斗?
比林平之更高的高手……四位庄主对视一眼,很是犹豫,却终究,都想起那些赌注来。
终究是禁不住诱惑啊。
96.任我行
房间里摆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却只有向问天与林平之两人。
梅庄众人带着令狐冲去了地牢。
林平之则是让曲非烟和仪琳先回他们居住的院子里。
“林老弟,可还记得洛阳绿竹巷的故人吗?”
四下无人,向问天不再刻意改变声调,直起腰背,注视着林平之,沉声问道。
“提起那位故人,又来梅庄,童老哥果然真人不露相啊。”
“明人不说暗话,没错,老夫就是向问天,风兄弟便是令狐冲。”
“见到令狐兄精神健硕,我也放心不少,他小师妹我义妹,可是一直惦念着他呢。”
“洛阳那位故人,也惦念着当初与林老弟的约定呢,林老弟真是神通广大,老夫都打探了数年的消息,却被林老弟捷足先登了,还好老夫也算及时赶到。”
“向老哥不用误会,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多天了。”
“林老弟究竟何意?虽然我已经找到这里,但当初你与那位故人的约定,仍然可以商量。”
“风老哥,虽然当初那个约定,我没来得及兑现承诺,但我这么配合你们,没给你们捣乱,已经很有诚意了吧?”
“这是自然,姓向的欠林老弟你一个人情,日后但有所差,力所能及,定当尽力相助。”
“哈,向老哥果然豪气干云,难怪令狐兄对你敬佩不已。”
“不说这些,林老弟是否还想得到那两样东西?”
“想是想,但我怕我诚意不足啊。”
“都可以商量。”
“那就等着吧,我想很快就能知道,咱们有没有的商量了。”
“哦?林老弟倒是沉得住气,若是那时再商量,怕就没那么好商量了。”
“若没那么好商量,我却仍能商量,那我才能放心的商量,不是么?”
林平之跟向问天一顿“商量”,又找回了和那位任大小姐谈话,还有跟老银币二叔谈话的感觉。
向问天怕林平之捣乱,而且还想拉拢林平之,毕竟他的计划也有赌的成分,若是能让林平之加入,直接镇压了梅庄众人,就百分之百妥当了。
而林平之当初本就是为了给令狐冲拉进来,才跟任盈盈做的约定,他才不想跟任我行这个霸道又疯狂,人都有些扭曲的老家伙组队呢。
到时候任我行一言不合拿出三尸脑神丹,不还是得当场翻脸?
那不如直接会会任我行。
“喝!!!”
不多时,就在向问天还想再试探一下的时候,仿佛是从地底,突然传来一声狂猛却又显得沉闷的吼声。
向问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的盯着林平之,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沉住气。”林平之却淡然的夹了一口菜,忽然问道,“老向,若上来的是梅庄的人,你是撒腿就跑,还是奋不顾身的去救你的好兄弟?”
“为了教主,向某当然要保存有用之身,之后再找机会给令狐兄弟报仇。”
“嗯,思路十分清晰。”
便在这时,里边屋子传来极为细微的脚步声响,向问天顿时一喜,猛然回头,便见到一个破衣烂衫,却掩不住高大威猛,宛如雄狮一般的气度,面向自带威仪,须发皆白,皮肤更是惨白的老者。
向问天瞬间便老泪纵横,冲过去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教主啊!属下终于找到你啦!”
“哈哈哈!”老者豪迈一笑,声音甚是沙哑,“向兄弟,老夫也终于见到你啦!”
老者双手将向问天搀扶起来,却没再叙旧,而是一双极具威严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林平之,“这位小朋友,你是何人?”
林平之也打量着老者,暗赞这位任老先生好卖相,“回老先生,我是梅庄四友的朋友,来这里做客的,四位庄主呢?”
“嗯!?”
一听是梅庄四友的朋友,老者瞬间目露凶光。
“教主,这位是林平之林老弟,福威镖局的少镖头,他因为仰慕教主的神功,多方探查,打听到了教主的下落,曾以此与小姐做过交易。”
向问天站起身来,在任我行身边说道。
“福威镖局?不像啊。”
要说天下间谁最知道辟邪剑法怎么回事,现在除了林平之和老岳老左,就当属任我行和东方菇凉了。
林平之任由任我行端详自己,“任老先生果然知道,没错,我没练那个,而是另有奇遇,所以我才会向往您的绝世神功。”
向问天不明白两人说的什么,任我行却点点头,不过他没时间讨论久远之前的秘闻,“你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在老夫当面说这个。”
“过奖了,我武功其实也还凑合……”
林平之话未说完,就见任我行猛然冲到面前,一拳打了过来!
好个任我行,困于西湖地牢多年,对他来说是打击,却也是契机,等于让他抱着复仇的最强斗志,潜心苦修十余年,不但解决了吸星神功的异种真气问题,内力还更上层楼!
这一拳动如雷霆,力如开山,其刚猛凌厉,乃是林平之仅见!
老岳的紫霞神功也是一绝,但给任我行提鞋都不配!
来的好!林平之暗叫一声,也是饱提内劲,体内精纯浑厚至极的内力,如同大江大河一般汹涌运转,同样是一拳轰出!
两人拳头尚未接触,仍有一丝距离,便已感觉对方拳势凶猛绝伦,都感觉冲力一滞!
嘭!咔嚓!
双拳对轰,一声闷响,两人衣衫都无风自动!双脚都将青石的地面踩碎!
林平之感觉一股狂猛无俦的力量冲击,双脚陷进地面半寸,仍难以抵消,他也不勉强,面对可能是整个江湖中内力最雄厚之人,退半步也不丢人。
但却在他想要退步化消力量时,突然感觉一阵吸力从拳头传来,本来只是一发即收的内力,竟有不受控制喷涌而出的感觉!
吸星神功!
林平之暗自一凛,立刻控制内力,按照自身的行功路线运行。
他的内力虽然不如任我行浑厚,却比任我行勉强融合的异种真气精纯太多了,更是圆转如意,收发由心。
林平之念头一起,内力便乖乖听话,在自己的经脉里循环流转,便如拧成一股的钢索一般,那吸力虽然强大,却根本不能动摇林平之的内力分毫!
便是这时,任我行猛然瞪大了双眼,震惊无比的瞪着林平之!
这小子内力如此浑厚也就罢了,怎的还这样精纯!?
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易筋经、太极拳经吗!?
怎的一丝都吸不出来!?
不好!
任我行马上反应过来,就要收了吸星神功,退步后撤!
却在这时!
97.吸星
任我行想要收回吸星神功,却来不及了!
瞬间一股刚猛的气劲,便如堤坝崩溃一般,汹涌澎湃的冲击他的经脉!
任我行瞬间闷哼一声,他感觉就好像一根烧红的铁条捅进他手臂的经脉!
他的吸星神功最怕两种人,一种就是内力过于深厚,还敢跟他玩命,要给他经脉直接撑爆了的,另一种就是林平之这种,内力最是精纯,他一时间根本消化不了的!
“喝!”
任我行一声爆喝,不顾手臂经脉刺痛,散于手臂经脉穴位的真气狂猛涌出,终于抵住了林平之的内力冲击,猛然一震,噔噔噔倒退三大步!
“教主!”
向问天快步上前,扶住任我行,也跟着倒退一大步,才止住了脚步!
他看看任我行背在身后,死死握住的拳头,不住颤抖的手臂,看向林平之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惊恐!
林平之也倒退三大步,而且每一步都踩碎了脚下的地面。
任我行全力反击,也让他拳头发麻。
而他就不用硬撑着,让任我行全力一击打得拳头酸麻怎么了?不寒碜。
林平之不断的握拳甩手,淡然笑道,“任教主神功绝顶,论内力雄浑,我愿称您为当世最强。”
“嘿,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任我行看向林平之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危险。
林平之依旧云淡风轻,“任教主抬爱了。”
说完他又坐了回去,“教主可要落座,让晚辈敬你一杯?”
“……嗯,你小子到也配与老夫同桌共饮。”
任我行深吸一口气,压制了眼中的危险神色,“换个地方吧,既然你认识盈盈,自然能跟老夫说话。”
“这样啊,晚辈仍打算在梅庄呆一段时间,继续与黄老前辈学琴。”
“嗯?你待如何?”
任我行眼中再次凶光暴露!
“安心学琴啊,所以黄老前辈自然是要有教琴的心情的。”
“果真如此?”
“任教主不放心,不妨击掌而誓?”
“你不是想要老夫的神功绝学吗,又不想要了?怎么,只对了一拳,就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
“怎敢,就是太尊重任前辈您了,晚辈才选择留在这里,毕竟黄老前辈对晚辈真的很好。”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好吧,希望你小子言而有信。”
任我行点点头,又凝视着林平之,沉声说道:“小子,也叫你知晓老夫的脾气,老夫困于地牢十几年不见天日,积攒了滔天的恨意,你不会希望老夫将恨意发泄到报仇以外的地方的。”
“这是自然,任教主放心,我只是想要有始有终,将琴学完而已,过后晚辈一定会找您请益一番的,还望您到时不要拒绝啊。”
“……”任我行深深的看了林平之一眼,转而对向问天道,“向兄弟,我们走。”
向问天欲言又止……令狐冲还跟牢里关着呢,林平之难以拉拢,但令狐冲还有机会啊。
却又不敢不从,只能跟在任我行后面,边走边询问的神色看向林平之。
见林平之点点头,表示你放心吧……向问天却完全不敢放心,这小子可比令狐冲难搞多了,他能放心个屁啊。
林平之也跟着起身,见两人出了屋,飞身远走,等了片刻,这才回去,到里面的屋子,见到床板上的铜环铁板。
拿了盏油灯,打开盖子,下去深幽的隧道,过了厚实的铁门,便见到里面一间牢房外,四位庄主和两位管家躺了一地。
趁着几人都没醒,林平之在四人身上摸出四把钥匙,将牢房门打开。
而牢房里,精钢手铐脚镣上,挂着个人,却不是令狐冲,也不是风二中。
林平之过去伸手一摸,便知他脸上贴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风二中本就是扮的老相,须发皆白,昏暗的灯光乍一看,不是任我行又是谁?
这才对嘛,林平之暗自点头,心说梅庄四友就是心再宽,被人震晕了过去,醒来还发现童化金和风二中不见了,怎么也得检查一下任我行吧,哪怕好歹借着亮光看几眼呢?
林平之又去了牢房里的床上,拨开褥子,便见铁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当令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
知道便是吸星神功没错了。
他灵台清澄,精神强大,现如今是过目不忘,看了一遍,便牢牢记住,略一揣摩,便觉这功法是真的邪门。
这吸星神功,就是要自行控制内力,以逆于本能的方式,不让内力自行流入丹田,而是将丹田排空,从而产生一种负压。
而四肢百骸,诸脉诸穴的内力越多,负压越大,想要吸取敌人功力时,诸脉诸穴的内力往丹田里那么一收,吸力就来了。
而林平之也明白为何任我行不怕他下去找到这床上的功法。
因为这就是任我行被困在牢里的原因,这只是原本的吸星神功,是从北冥神功的残篇中推演出来的,本就有重大缺陷,只有吸收敌人功力的法门,而没有化解异种真气的法门。
只要一不留神,异种真气流回丹田,瞬间造反,痛不欲生。
最核心的知识,仍掌握在任我行手里。
虽然林平之压根就不会练吸星神功,他的内力最是精纯,才不要异种真气玷污。
但不是说这功法除了满足他的好奇心,就全无用处了。
向问天还用这个,琢磨出来个“吸星入地小法”,能将敌人攻击他的内力导入地下呢。
吸星神功中,利用内力运行,产生拉扯力量的法门,却是林平之可以参考的。
若是他也有类似吸星入地小法的法门,他要再跟别人比拼内力,他就根本不用怕受伤,直接放开经脉,任由对方冲击,然后他过去就是一个狮子吼。
想想就挺带感的。
虽然现在全天下也没几个需要林平之这样拼命的高手。
但有一个也是有,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林平之看完了吸星神功,又四下寻找一遍,没发现其他什么东西,便又出去,锁了大门,将四把钥匙放回四人怀中。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内功最深厚的黄钟公快要醒来,林平之便给四人全都度过一道精纯的真气,将四人唤醒。
“……嗯。”
四人悠悠转醒,恍惚了片刻,瞬间大惊!
“林老弟,你怎么下来了!?”
98.托付
“时方才,我见那风二中从里屋出来,说比剑他败给了那位高人,无颜再留,便跟童化金一起离开,但等了许久,却不见诸位回来,忍不住担心,才进屋一看,便顺着那地道,寻到这里,四位庄主,这梅庄里还有个地牢呢?”
“原来如此。”
“林老弟,咱们上去说话,上去说话。”
林平之是真没想到,这四位庄主心是真的宽,就连黑白子,都只是隔着牢门的缝隙,就着油灯往里看了几眼,见里面还是个人被镣铐锁住,便放心了。
众人反倒是不愿让林平之在这里多待,连忙将林平之带上去,也只说牢里关着个穷凶极恶的大恶人,其他的不必过问。
林平之心说穷凶极恶那是金老先生的老表。
见这四位这种表现,他真的忍不住那种告诉他们事实真相的冲动。
而且这冲动在四人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各自研究琴棋书画之后,就越发的强烈。
算了,人家都没往心里去,他跟这操心个什么劲。
林平之也踏踏实实的继续学学琴,教教仪琳和曲非烟剑法,跟仪琳参参禅。
只不过黄钟公打那天后,就不让林平之去琴室,而是去他的居所学琴了。
就这样又过了小两个月。
林平之估么着,任我行应该恢复调整的差不多,该出现了。
魔教应该炸锅了吧?
梅庄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丝毫没有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林平之琴艺是大有长进,黄钟公也很满意,正想着找个机会,问问林平之想不想学七弦无形剑。
却在这一天,黄钟公忽然心血来潮,难得在院子里溜达,就见到二弟的身影,从墙上跃进他琴室的院子。
林平之惯例去找黄钟公学琴,人没见到,侧耳倾听,却有隐约的叫嚷之声,转去琴室的院子,便见带着头套,穿着黑白子衣服的人影,从琴室跑出来。
“黑白子”也见到林平之,瞬间一惊……却发现林平之跑的比他还快,咻一下就不见人影,仿佛只是错觉。
他也来不及思考,拔腿就跑。
林平之看着令狐冲飞速远去的身影,心说他果然练成了,而且还吸了黑白子一身功力,这内力,怕不是比岳不群还要强些。
片刻,等令狐冲翻墙跑出庄子,林平之才摆出好奇的样子,走进琴室院中,就见除了黑白子的三位庄主一脸惶恐的追了出来。
“三位前辈,我见有人穿着二庄主的衣服,戴着个头罩,来庄里捣乱?”
“你见到他了?”
“老二往哪里跑了?”
“林老弟,快带我们去追!”
舒服了,终于舒服了……见三位庄主惶急不已的表情,林平之心说这才是该有的表现嘛。
“三位前辈。”林平之示意三人稍安勿躁,紧皱眉头沉声说道:“那人绝不是二庄主,我与他对了一拳,现在整条手臂都还酸麻不已,那人内功简直惊世骇俗!”
“啊!?”
“林老弟,这……”
“这可玩笑不得啊!”
三人一愣,跟着就变成了惊恐。
“不会的,不会的!”
“二哥不会那么胆大妄为的!”
林平之故作恍然,“三位前辈,不是二庄主一不小心,给那位穷凶极恶放出来了吧?”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一阵天旋地转,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也顾不得林平之,争先恐后地往屋里冲,在房门一阵猛挤,给门框都挤塌了才挤进去。
“完了!”
“全完了!”
“二哥糊涂,糊涂啊!”
“这违背誓言的畜生,你还叫他二哥作甚!”
林平之等了一会儿,才进去琴室,就见三人一脸气急败坏的,围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破衣烂衫的黑白子,怒骂不已。
“三位前辈,二庄主到底放跑了什么人,竟然让三位如此?”
三人良久不语,丹青生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老弟……唉。”
黄钟公一声颓然无比的叹息,“既然你与曲老哥相熟,到现在,我们也不瞒你了,牢里那人,正是我教前代教主任我行。”
“咝~。”林平之故作倒吸凉气,“若是他,那份恐怖的内力便不奇怪了,只是奇怪那人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活得挺好,嗯,我是说一身武功还在。”
“唉,当年之事,不必细说,我四人其实早在二十几年前,便已心灰意冷,厌倦了打打杀杀,争权夺利,当年东方教主上位,我等便借机退隐,也是来看守任我行,却没想到……”
黄钟公说着不禁仰头闭眼,甚至留下两行老泪。
“三位前辈。”林平之用了狮子吼的法门,一声沉喝,让颓丧不已的三人回神,“三位可是惧怕东方教主责罚?那不如弃了梅庄,另行寻山林归隐?”
“不行的。”
“是啊,跑不了的。”
“林老弟,不说我教势力范围广大,就是那……”
黄钟公略作犹豫,却又一想,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就是那三尸脑神丹,若无每年的解药,到时尸虫发作,人便疯狂如妖魔,至亲之人都要啃食了,我们又能跑去哪里?”
林平之心中一动,他一直就对记忆中,这种近乎修仙设定的神奇丹药很感兴趣,甚么尸虫,能从胃里钻到脑子里,还能一直用药物镇压?而若不镇压,人就直接化身丧尸?
而且这尸虫还有不同的配方和变化,东方菇凉上位,想必是要先给任我行的三尸脑神丹解了,再换成他的,也就是这玩意还有永久性的解药。
实在是神奇无比。
“林老弟,出了这样的大事,梅庄已是是非之地,你尽早离去吧。”
林平之略一走神,便听黄钟公如此说道。
他连忙摆手,“三位对晚辈这般厚爱,黄老前辈还传授晚辈琴艺,我怎能这时候离开?”
“嗯……”一说琴艺,黄钟公却是忽然想起一事,“倒是有一事要拜托林老弟。
老朽一生,除琴之外,就还有一身武艺算是说得过去,今日便想将我的一些琴谱,与七弦无形剑交托给老弟,有你学了去,也算将其传承下去。
若有机会,也请你择徒授之,如此老朽便安心了,更是对老弟之恩没齿难忘。”
黄钟公说着,竟是要一躬到地。
他却是将他一生所学所研,看得比性命更重要多了。
“对对对!”
丹青生听到这里,也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林平之的双手,“我也一样,有东西托付给老弟你。”
99.问罪
“大哥哥,咱们这是替黄爷爷他们搬家啊?”
林平之三人赶着一辆大骡子车离开梅庄。
车上好几个大木头箱子,里面是黄钟公的几张名贵古琴,几本琴谱。
还有秃笔翁和丹青生的名贵字画,和他们自己的作品。
甚至还有几本黑白子的棋谱,和他关于棋艺的心得手札。
虽然三人恨不得弄死黑白子,却不愿拿他的珍贵棋谱泄愤,反而是想要将其流传下去。
丹青生还可惜,他那一酒窖美酒,却是无法带走,而且带走那个,扔下那个都不合适,于是他打算尽量喝,希望能在魔教之人问责之前,醉死在酒窖里。
“妹子,非非,待会儿咱们直接离开杭州城,你二人坐船回福州,直接去海岛。”
“大哥,你不回去吗?”
仪琳担心的拉住林平之的手。
“嗯,你们不知道,梅庄底下有个地牢,镇压着一个穷凶极恶的高手,而那个高手逃走了,接下来这个江湖,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啊?穷凶极恶的高手,有多高?比大哥哥你还高?”
那倒没有,我正好是他的克星来的……林平之却极为严肃的点头,“此人高深莫测,必将在江湖上掀起大风大浪。”
“大哥,我有些担心派门,我们一起去恒山吧?”仪琳参禅这么久了,又勤练剑法,她想要为恒山派出一份力。
林平之拍拍仪琳的小手,“妹子你放心,我看看梅庄若没事了,就直接去恒山。”
“……嗯。”虽然还是舍不得跟林平之分开,但见他如此严肃,仪琳还是满怀担心的点头同意了。
曲非烟还想说跟着,却被两人旁若无人的含情脉脉塞了满嘴狗粮,直接败退。
将两人和几个大箱子送上租来的船,林平之又折返梅庄。
此时已是天黑,梅庄却未向往常一般灯火通明,诺大个庄子,几十间屋子都漆黑一片,只有琴室的院子,屋子里亮着灯。
林平之找了间屋子,上了房顶,正好见到亮灯屋子窗沿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听墙根。
光亮一照,却不是令狐冲又是谁。
周围万籁俱寂,林平之盘膝而坐,收敛心神,便清楚的听到屋内的谈话。
一个老者的声音强势喝问,“黄钟公,你等可知罪!”
黄钟公的声音,听着更苍老了几分,“属下知罪。”
“罪在何处?”
“老朽玩物丧志,御下不严,以致黑白子玩忽职守,一个疏忽,不慎中了那位要犯的诡计,被他吸干了功力,又被他逃走了。”
“黑白子人呢?”
“他已是废人一个,老朽将他逐出庄子,自生自灭了。”
“哼,逐出庄子,还是灭口了?黄钟公,你倒是心狠手辣,将事情全推给黑白子一人,给你三人摘个干净。”
林平之听着心中一动,感觉黄钟公应该是真的念旧情,将黑白子放跑了,或是藏起来了,否则黑白子犯下这么大罪行,他连痛快一死都奢求不得。
果然便听黄钟公说道,“一切全因老朽年迈糊涂,办事不力,属下愿在四位长老面前领死。”
微微响动,想来黄钟公已是双膝跪倒。
老者一声冷笑,“想死也没那么便宜,先将事情交代清楚。”
黄钟公却咬定牙关,一人独扛,只说是他的责任,但求速死。
“事已至此,你还想保你两个兄弟?老夫就先毙一人,看你怎么说。”
听到此处,林平之仍是没动。
因为已经有两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来到令狐冲身边,一拍他肩膀,给他吓得直接蹦起来。
两人正是任我行与向问天,任我行精神更见健硕,想是调样的不错,这时更是朗声一笑,竟不比林平之的狮子吼声势弱,震得房檐落土,他更是抬手一掌,给厚实的砖墙打破一个大窟窿,大步迈了进去。
林平之心说这位不愧是任我行,想怎么行就怎么行。
他过去院中时,屋里任我行和向问天,正在旁若无人的吹捧令狐冲意气相投,肝胆相照。
然后令狐冲才知道,黄钟公四人不是甚么卑鄙无耻之辈,地牢里关着的这位,也不是甚么向问天的老情人、被迫害的大英雄。
而是魔教教主任我行。
现在跟东方菇凉手底下混饭吃的四位现任十长老,自然反驳,任我行早就被开革了。
但任我行大发神威,一出手便抓小鸡仔似的制住鲍大楚,另外两个长老顿时表示开革不开革的并不重要,主要是折服于任老大的风采。
而这时,三尸脑神丹就正式登场了。
顺着窗缝观看的林平之,看着那龙眼大小的朱红丸子,充满了好奇。
而这时唯一不服的秦伟邦长老,趁着三人吃三尸脑神丹,拔腿就跑,却刚跳出墙上的大洞,就被向问天一鞭子卷了回去。
再看任我行让桑三娘划开一粒三尸脑神丹的朱红外壳,露出里面的灰色小丸子,硬逼着秦伟邦服下。
而这时,任我行看向黄钟公三人。
秃笔翁十分果断,一语不发,就要去抓桌上的脑神丹。
“哈。”
却在这时,众人听得一声轻笑。
便见墙洞外进来一个面冠如玉的俊美公子,“三位庄主,晚辈只是去城里闲逛了一圈,怎么庄子里就这么热闹了?”
众人看着林平之,一瞬间的安静。
“咳咳咳!”
秃笔翁捏着红丸子都到嘴边了,猛然停下,被唾沫呛到了。
“令狐兄,久见了,一向可好?这些都是你带来做客的朋友?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咳咳咳……”
令狐冲也一阵咳嗽,别人不说,任我行可不就是他给放出来的么?
所以他也不好戳破林平之,之前向问天带着任我行逃跑,林平之至少是没管……嗯,他被关起来,这小子多半也知道,却任由他被关着,心眼坏得很。
“这位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任我行老先生,任前辈,这位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林少侠。”
你不是让我介绍吗?我也给你介绍给魔教中人,你武功那么厉害,赶紧斩妖除魔,让我师父和小师妹再多夸赞你啊。
“原来是任教主当面,久仰大名,任教主这十几年,去哪里隐居了?”
100.说情
林平之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正派少侠的做派,说白了就跟个愣头青似的,竟敢跟任我行人五人六的。
鲍大楚等三个长老,都以为任我行要施展雷霆手段,一掌将其拍死,或是根本不将这小小蝼蚁放在眼里,挥挥手,让他们三人打发了便是。
这可是在新主子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三人都互相盯着,准备任我行大手一挥,他们就比谁动作快。
却没想到,他们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可能,都没有出现。
那任我行刚收服的手下,能让他们去送死么。
任我行只是有些可惜,没先诈住梅庄三人,让他们自己吞了三尸脑神丹。
嗯,他可从头到尾,都没对梅庄三人说过一个字,他只是看了三人一眼,三人非要这么理解,他有什么办法?
“原来是林少侠,听闻你一年多前刚一出世,便击杀余沧海,跟着又是木高峰、嵩山派的丁勉陆柏、还有漠北双熊、严三星、桐柏双奇等等江湖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年少英雄,英武不凡。”
任我行只是看了向问天一眼,向问天就心领神会,哈哈一笑,对林平之一顿吹捧。
这是要告诉三个长老,人家可不是甚么突然来捣乱的愣头青,人家是大有来历的。
三位长老也只是因为林平之突然出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一听才反应过来林平之是哪一号,原来是那个辟邪小妖魔啊,那没事了。
三人都有点庆幸,没为了邀功直接冲上去。
“任前辈大驾光临,这是觉得三位庄主恪守本分,尽忠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地赏赐三位益气补元的名贵丹药来了?”
林平之暗戳戳的给了老任一句,想阴我?咱们跟咱们别来这个。
任我行眼角一阵抽抽,若是别人,他绝忍不了这种讽刺。
但谁让林平之是那种,在场的人一起上,都不一定留得下的绝顶高手,他不忍也得忍。
“林少侠有所不知,这不是补药,而是我教最有名的三尸脑神丹。”
但任我行却是痛快,直接说了出来。
“啊!!!”
便在这时,被喂了灰丸子,又被点了穴道的秦伟邦,竟是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全身肌肉虬结鼓胀,竟然生生站了起来。
他双眼充血,口水横流,状若疯魔一般,“姓任的,我跟你拼了!”
这便是他最后一丝神志了,叫的是姓任的,却疯狂的冲向了林平之。
林平之咧咧嘴,这不没有的事么。
他却没有用秦伟邦立威,只是出手如电,点了他数出穴道,将他点晕了过去,跟着使了个柔劲,一脚将其送出墙洞,飞出老远去。
“林少侠,这便是三尸脑神丹的效果了。”任我行朗声说道,“但你不要误会,老夫并不是要害这三人,而是救他们。”
“哦?任前辈此话怎讲?”
“老夫从这里脱困,这三人玩忽职守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他们服过东方不败的三尸脑神丹,今年的解药,必然是不会给他们的,所以他们若想要活命,就必须服了老夫的丹药。
老夫这脑神丹,其实外壳是两层,有一层便是根除之前的尸虫的解药,你想想,神教那么多教主,每位教主都有自己的尸虫配比,传承之时,自然是要全部换掉的。”
“原来如此,是晚辈误会了,这便向任前辈赔罪。”
林平之抱拳拱手,却不等任我行说客气话,便又说道:
“任前辈,晚辈在梅庄与黄老前辈学琴,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传道授业解惑之实,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想为三位庄主讲个情,任前辈可否只解了东方教主的尸虫,不给三位庄主下新的尸虫呢?”
你想得还挺美,干脆爷爷自己吃了三尸脑神丹,受你控制怎么样?……任我行真有心给林平之一拳,却仍按捺隐约的怒气,“林少侠有所不知,三尸脑神丹的解药,若体内没有尸虫,反而会变成致命剧毒。”
这就是掌握核心技术的好处了,任我行怎么说都行,林平之就算不信,他也没有证据反驳。
任我行微微一笑,大概心里都很满意自己的说辞,又对黄钟公三人笑道,“三位,如何?”
秃笔翁手里的三尸脑神丹就没放回去,一声叹息,直接将其吞服。
丹青生也又从希望到失望,嘟囔几句“有酒喝总比没的喝强,喝一天算一天”什么的,也去桌上拿起一粒服了。
到了黄钟公,他却慨然一笑,“林老弟,劳你费心了,但老朽早知可能会有这么一天,老朽累了,不想再这么折腾……”
话未说完,他就手腕一翻,一柄匕首插向自己心口。
众人一惊,跟着却是眼一花,便见林平之已经出现在黄钟公身边,一把握住匕首的锋锐,另一只手轻轻一扫黄钟公的脉门,便将匕首夺了过去。
好轻功,好横练!
鲍大楚三人,见识到这一手,才真的赞叹林平之好身手。
却听吱呀呀一阵怪响,跟着当啷啷一声,林平之将精钢打造的匕首扔到地上,那匕首却像软泥做的似的,被林平之攥的卷了刃,歪七扭八的不成样子。
好恐怖!
三人再次庆幸,刚才没去惹林平之,不然这一手抓在他们身上……倒不是怕死,主要是教主赏赐那么珍贵的三尸脑神丹,吃了不就浪费了么。
化解了异种真气,感觉武功大进,又觉得自己行了的令狐冲也是,每次都觉得他能跟林平之比一比了,然后就发现,他仍是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黄前辈,世间如此美好,何必一心求死呢?”
林平之淡然一笑,拍拍黄钟公的胳膊,又对任我行说道,“任教主,世事无绝对,我想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总能只解了黄前辈的尸虫,不让他再受控制的。”
任我行却一改和颜悦色,双目仿佛精光一闪,瞪着林平之沉声说道,“林少侠,老夫见你年少英雄,有心结交,才处处给你面子,你以为老夫很好说话吗?一而再再而三,你莫不是成心消遣老夫来了?”
气氛一下严肃起来,鲍大楚三人却开始犯愁,若教主再让他们上,谁先去送死?
令狐冲也有点紧张,他虽然不喜欢林小子,但这毕竟是亲亲小师妹的义兄,若他有事,小师妹会不开心的吧……想到小师妹,却又一想,林小子这么厉害,哪用得着他操心?
101.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任教主何必动怒?有事好商量,就算晚辈漫天要价,前辈也可落地还钱嘛。”
气氛紧张的让在场其他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平之却仍是和任我行谈笑风生。
这份淡然,也让紧张的气氛如同被风吹散了一般。
“落地还钱是吧?行。放黄钟公自由,可以,你小子服了三尸脑神丹,从今以后任老夫驱策。”
一句话,又让众人的心提回了嗓子眼。
“哈哈,任教主,你看这不就有商量了吗?”
林平之却仍不恼,哈哈一笑,又让众人松了口气。
“不过这个条件太高,晚辈也得再还还价,不如您给了黄前辈解药,我带他就此离开,晚辈拜谢您的恩惠,今后也一直念您的好,如何?”
然后林平之这还还价,又让众人紧张起来……林平之和任我行没事,其他人却来回来去的玩心跳。
“老夫就是来收服手下的,绝不能空手而回,你和黄钟公,总要有一个,你小子自己选吧。”
“当真要选?”
“当真要选。”
“果然要选?”
任我行冷冷的看着林平之,却没说有本事你小子就翻脸。
他也是硬绷着,不是不担心林平之真的翻脸,就是一张老脸拉不下去。
“那好,我选……这三位任前辈新收的手下。”
林平之忽然笑眯眯的看向三位长老,让三人好悬没眼前一黑……天杀的,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任我行眼神变得无比危险,“你小子敢威胁我?”
他不是不知道,刚才但凡缓和一下,林平之都不会这么说,但压抑了十二年的仇恨,让他心里充满了疯狂的怒火。
“晚辈怎敢,这不是商量呢吗?这三位不行,还可以再换人嘛,贵教又不是只有这三位长老了,不是一共十个长老呢么?”
嗯?任我行忽然脸色一收,原来这小子不是真要跟他翻脸。
“长老是还有六个,但不足以让老夫破了规矩,入得神教,生是神教人,死是神教鬼,黄钟公想要重获自由,这个条件不够。”
“那任前辈不妨涨价看看啊。”
林平之那“你这老头会不会做买卖啊,跟你说话真累”的眼神,让任我行又忍不住眼角抽抽。
“那好,老夫也不用你服下三尸脑神丹,你用天地父母妻子儿女发下誓言,任由老夫驱策十年,老夫让你杀谁你就杀谁。”
“十年太多,晚辈还价一眨眼的工夫。”
“老夫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
“啊?不是吗?任由您驱策十年,不是耍……”见任我行又要勃然作色,林平之“赶紧”改口:
“任前辈,不如大家都有诚意一点,最多,晚辈到时候陪你去一趟黑木崖,会会那位东方教主,见识一下那位的绝世武功,这个我可以郑重发誓,但再多,我就只能继续耍嘴皮子了。”
任我行略一沉吟,仍是摇头,“不够,你至少无条件帮老夫出手三次。”
“任前辈,晚辈也没欠黄前辈那么多人情,现在转身就走,也能问心无愧。”
“老夫怎知,你到时不会反戈一击?”
“晚辈对任前辈郑重发誓,与任前辈上黑木崖时,必定与东方不败为敌,全力与他一决高下,如何?前辈若不信,大可在江湖上宣扬,林平之说了许多东方不败的坏话,要与他不死不休。”
找上东方菇凉,确实是林平之的打算,武道臻至他现在的境界,在这世上几无对手,就好像风清扬说的,无敌寂寞,似他们的武功,寻一敌手,便仿佛寻一知己。
虽然他还能挑战自我,但最近他又通了阴维脉和带脉,全身经脉只剩下冲脉未通,还有之后的贯通任督二脉。
舍利子却没有给他新的功法,冥冥之中,更让他有一种明悟,那就是即便他通了冲脉,也不会有新的功法了,而似乎全身经脉畅通,也便是他,或者说这里的极限了。
林平之不知道贯通任督二脉天地桥的方法。
所以他想要找天下绝顶高手,不只是交流武学,更是想要找到更进一步的前路。
令狐冲其实能算一个,却不是现在,单论武学境界,他要至少十年,用来沉淀心性。
任我行也能算一个,偏偏他的吸星神功有重大缺陷,而且他个性霸道,一心复仇,也没有平心静气交流的可能。
倒是东方菇凉,精研天下第一神功葵花神功十数年,综合实力天下第一,林平之最终与他必有一战,或者说,一定会去找他交流探讨一番的。
“……三次出手,这也是老夫的底线,你说的这个,只够让老夫放过黄钟公,任由他自生自灭。”
“也罢,便是如此,黄老前辈,你先行一步,晚辈与任前辈还有话说。”
林平之点点头,便对黄钟公如此说道。
“林老弟,你又何苦……”
黄钟公又感激林平之,又觉得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意思,距离他的尸虫发作时间,也没多少时日了,多这几天等死,又有什么意思?
“晚辈但求心安,却是为难黄前辈了,还请前辈一如既往爱护晚辈,多多体谅一二。”
罢了,多活一天多弹一天琴,黄钟公一声叹息,也没理其他人,直接转身跃出墙洞。
任我行也不理他,其实一个黄钟公可有可无,换来林平之答应助他去黑木崖,已经算赚到了。
他既然亲身体会过林平之的内力,又怎会不知想要吸星神功云云,只是说辞。
却在任我行想要看看林平之还有什么话说的时候!
却见林平之突然爆发,如鬼魅一般身形一闪,众人反应过来,已经见到他伸手往桌上那粒三尸脑神丹上抓去!
“放肆!!!”
任我行最先反应过来,瞬间暴怒,一声震天怒吼,让众人仿佛耳边响起一个炸雷,更是感觉整个房屋都跟着一颤!
“吼!!!”
然而这一声还不算完,几乎是任我行狂吼的同时,林平之运足一口真气,也一声狮子吼狂吼而出!
比嗓门,林平之不弱于人!
内功是任我行更雄浑,但法门是林平之更高深!
若任我行的怒吼是炸雷,林平之现在全力一声狮子吼,则是延绵不绝的狂雷!
一声狮子吼,是真的让周围的东西都震动起来,瓷器噼里啪啦的爆开!
102.带走
如任我行这般功力深厚之人,都脑子嗡的一下,忍不住双手捂住耳朵,瞬间就感觉双手一股热流,跟着一阵天旋地转!
其他人就更是不济,令狐冲、向问天、三长老、两位庄主,全都猝不及防,直接双耳流血,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不止屋里人,屋外没走多远的黄钟公,都好像被人油锤灌顶,脑袋被大铁锤擂了一下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七弦无形剑!”
黄钟公惊讶无比的一声大叫,虽然林老弟这吼声是一门别的神功,但那延绵不绝的颤动,不易察觉的高低起伏的音调变化,却瞒不过他的耳朵,那是他的七弦无形剑的内力控制音调的诀窍。
只看了那么一会儿,就已经摸到窍门了?这是什么天资?
其实林平之只是单纯的以武学的角度,看了一下七弦无形剑。
而且他的狮子吼,本就是最为玄妙的控制声音震动的法门,以内力驱使声音的诀窍,他可太熟悉了,七弦无形剑的一些诀窍,他看一下就明白了。
也正是如此,林平之才一下就镇住了任我行。
毕竟老任的内力是最禁不起干扰的嘛。
黄钟公还在惊讶,林平之已经从墙洞窜了出来,一脚勾起地上的秦伟邦夹在肋下,也不跟黄钟公客气,也给老头夹在另一边肋下,拔腿就跑。
“混账小子,给老夫留下!”
任我行是真的逞强,强行镇压住体内翻腾奔涌的真气,夺过向问天的鞭子,追了出来,狠狠一鞭抽向林平之后背。
啪!
一声脆响,林平之后背衣衫如一群蝴蝶般碎裂,他露出的后背,却只被抽出一个红印子,连肿都没肿起来。
“任前辈,情非得已,得罪得罪,晚辈改日再到您老人家跟前赔罪,之前所说,依旧有效,您何时想上黑木崖,就找人跟晚辈知会一声,晚辈必定前去。”
任我行见林平之不但没被留下,反倒借这一鞭之力,身形又快了几分,气得一把给鞭子扔到地上。
但四下无人,屋里的人全晕了,他连个撒气的人都没有,也只好作罢。
不与人争斗,任我行也没了霸道,却恢复了他枭雄霸主的气度,没好气地一笑,“嘿,这小混蛋倒是硬气,也罢。”
嗯,他是不会承认他盛怒一击,却没伤到林平之分毫的,必然是那小子强忍伤势,硬吃他这一击,就当还他抢药之事了。
若这样的高手,能帮他去黑木崖对付东方不败……任我行想到此处,心头不由得一阵火热。
东方不败,老夫一定要受到的耻辱,千倍万倍奉还与你!
还好,任我行最恨东方不败,就算找林平之翻后账,也得是他对付了东方不败之后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混账小子……”
任我行如何暂且不提。
且说林平之带着黄钟公和秦伟邦,一路不停歇,来到码头,一艘他早就准备好的小船,自己驾船离开。
“林老弟,你方才那一吼,使的可是七弦无形剑的法门?你是怎么将其用在大吼上的?”
黄钟公侥幸脱逃,第一件事不是感慨,也不是为了两兄弟难过,更不是为他自己时日无多而发愁,而是急切的问林平之这个。
也真不愧是个琴痴了。
林平之不禁哑然失笑,但想想,要不是这样的黄钟公,也不值得他费这些心思。
只是可惜了,四庄主丹青生也对他不错,但当时的情形,他要是跟任我行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两人……那肯定也得要秃笔翁啊,不然老哥俩也不能答应。
而且老任那霸道性子,准得直接翻脸。
只有以后再找机会了。
林平之一边借着月色驾船,一边跟黄钟公解释一下他是怎么吼出七弦无形剑的,听得老头连连赞叹,又仔细教给林平之真正的诀窍。
这一说,便是小半个时辰,黄钟公仍滔滔不绝,甚至感觉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若是他与林平之合奏,一人弹琴一人高歌,貌似很有搞头啊?
但秦伟邦却在这时行了。
“呃!呕!吼!”
但这时他已经毫无神志了,双眼通红,表情狰狞,月色之下,真宛如厉鬼。
而林平之眼里,这就是个见到了脑花的丧尸,不由得掏出怀里那颗三尸脑神丹,小心翼翼的,用油纸严严实实的包好,这玩意真是够邪门的。
“林老弟,你这是?”
黄钟公见林平之出手如电,又点了秦伟邦十几个穴道,给他定住,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来。
他本以为林平之是尽一份心,找个地方让他隐居,安静的过完最后的时光,到时候期限到了,他一瓶鹤顶红,或是自己来一刀,就算拉倒。
“黄前辈,天无绝人之路,我准备去开封,求见平一指大夫,看他有没有办法,这才带上这个已经发作了的人,或许对平大夫有用。”
“原来如此,但平大夫会帮助我们吗?他也是神教中人,也受三尸脑神丹控制。”
“正因如此啊,杀人名医平一指,多少英雄豪杰的生死都掌握在他手中,他却因为被人喂了一种药,控制几十年都没有解法,我想他也不会甘心吧?”
“此话有理。”黄钟公听得眼前一亮,却又问道,“但若平大夫心有顾虑呢?”
“只说看病,无非是几句激将法罢了,平大夫忍不得这个的,当初他因为不能治令狐兄的内伤,就差点走火入魔,还是我将他唤醒的呢,而且……”
“原来如此……”
黄钟公越听感觉越有门,但又有些患得患失,林平之让他休息,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路行船走大运河,林平之丝毫不敢耽搁,每每靠岸一两个时辰,让黄钟公给秦伟邦灌点米汤肉汤吊命,他趁机也休整一番,打坐念经恢复精神,便继续夜以继日的赶路。
不一日,三人风尘仆仆的赶到开封。
林平之却没急着登门拜访。
嗯,没去直接拜访,但林平之暂时安置下黄钟公和秦伟邦,却暗中来到平一指家附近。
就这样,林平之连等了三天。
而三日后,他等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103.去恒山
“平大夫,久见了。”
“是林少侠,你怎么来了?”
“唉,一言难尽啊。”
平一指家中,林平之赶到的时候,平一指和他那丑妻,正在被人围攻。
被五个魔教服饰的高手围攻。
若是有所准备,杀人名医不会怕了他们,但偏偏猝不及防,毫无征兆,这五人说是传东方教主之令,他和妻子都受制于三尸脑神丹,只得接令。
这五人却突然袭击,上来就伤了他夫妇二人,更步步紧逼,就是为杀他们而来的。
却在两人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林平之突然出现,出手就打杀了这五人。
这算是第二次救平一指的性命了。
“……原来如此。”
林平之说,他偶然机会,与梅庄四友结识,与黄钟公成了忘年之交,却没想到,梅庄地牢里关押着上代教主任我行。
任我行出逃,黄钟公罪责难掩,更被任我行为难,他好不容易将其救出,是想来平一指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延缓三尸脑神丹发作的方法,哪怕十天半月,他也算尽到朋友之义了。
“竟是你这小子惹来的这些人,想是那任……那人猜到了你会来,才来提前灭口的。”
平一指还只是感慨,他那丑妻却毫不客气。
林平之深施一礼,“唉,是晚辈连累平大夫了。”
他就是算到老任那脾气,他抢了三尸脑神丹,老任到时候跟向问天一打听,知道五霸冈上,他救了平一指一命,这一去必会来找这位杀人名医,说不得就得派人给林平之添堵。
而且任我行也确实容不得别人破解三尸脑神丹的解药,这是他复仇的最重要的底牌之一。
“林少侠别这么说,上次老夫处于走火入魔边缘,便是你拉回来的,这次也怨不得你,而是你又救了老夫与拙荆一命,老夫欠你三条命。”
不愧是杀人名医,人命就真是计量单位。
“而且老夫早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老夫受制于三尸脑神丹数十年,早就想解开其中秘密,却一直没敢迈出这一步,既然如此,便是今天了吧,林少侠,你将黄钟公带过来。”
平一指丑妻还想开口,却见丈夫竟是头一回没有惧内,而是认真无比的注视着她,便狠狠的反瞪回去……却终究一声冷哼,不说话了。
“平大夫,此处非久留之地,还是保全有用之身,再做计较,而且也不只是黄前辈一人……”
“嗯?还有个发作的人,被你控制住了?那敢情好,老夫就是苦于没有病人可以研究,教规严苛,有人尸虫犯了却也不敢过来……
你说你还有一粒丹药?那就更好了!老夫也只有每年吃的时候,能看上两眼,闻上一闻,早就想研究一下了!快快快,老夫收拾东西,这就跟你离开!”
平一指也是个痴人,只不过有人为琴棋书画而痴,有人为武而痴,他则是为医而痴。
就好像向问天用绝世字画琴棋谱为诱惑,梅庄四友完全没办法拒绝。
林平之用三尸脑神丹诱惑,平一指同样瞬间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平一指很快就背了一个药箱,里面是他的工具和一些难寻的极品药材、他炼制的极品丹药,他妻子收拾金银细软,两人跟着林平之离开。
林平之却没将他们一起送回福州去,这几位太吸引仇恨。
平一指一旦有异常,东方菇凉那边同样容不下他……而且林平之真挺慎得慌的,谁知道那尸虫传染不传染,万一也咬一口就顺着伤口往脑子里钻呢。
故此他只是让平一指和黄钟公汇合,然后由平一指安排,都是江湖上混的,谁还没个狡兔三窟,平一指也有安全的藏身之地。
林平之留下那颗三尸脑神丹给平一指研究,便独自离开了,他要从开封过了洛水,一路北上,去恒山派看看。
突然变成一个人,身边连个丧尸都没有,林平之一时间还挺不习惯。
对仪琳的思念,也渐渐涌上心头。
好在林平之习惯了淡然,顺其自然,思念是为了下一次相见,若是一直在一起,没有这次分离,也就不会有重逢的快乐。
思念,却不会痴狂,慢慢品味,心也悠然。
“……菩萨于法应无所往,行于布施……须菩提,菩萨应如是布施,不住于相……”
一路念经参禅,也不觉寂寞。
不一日,便来到大同浑源县,又上了恒山,林平之不由想起,去年也是大概这个时候,北风萧瑟时节,上的华山。
这个世界的恒山,和林平之另一端人生的记忆中是不太一样的。
甚至连山峰的名字都不一样,记忆中恒山的主峰不叫见性峰,而是叫天峰岭,而且是以道教闻名,著名的悬空寺,也是儒释道三教同尊。
而这里的恒山,最著名的就是恒山派的白云庵,然后便是零零落落的几个寺庙和庵院。
恒山主峰甚高,林平之也没着急赶路,大半天才赶到白云庵。
白云庵的庵堂并不大,庵堂后面倒是有个挺大的院子,便是恒山派的驻地。
却是比华山派都要朴素的太多。
若不是恒山派在意五岳这个名头,林平之真的想劝恒山派搬迁到福州,也不用过的这般清苦。
都说艰苦的环境磨练人,但恒山派,却磨练出不少逆来顺受的弟子,也是让林平之有点无语。
“仪明师姐,久见了。”
“哎呀,竟是林师弟,来之前怎么也没打声招呼?”
庵堂里仅供奉一尊观世音菩萨,也只有一个尼姑在此打理。
“哈,来的匆忙,可能送的信件还没到。”
林平之赶路向来比骑马快。
他给菩萨上了三炷香,又被仪明引着穿过庵堂,去三定静修之所,便问道,“三位前辈可好,诸位在恒山派可安好?”
“都好,就是最近……热闹了许多。”
仪明表情略显古怪。
“恒山来了什么客人吗?”
“倒是没有,只是……”
怎么这么犹犹豫豫的?
林平之更奇怪了,却很快就来到三定静修之所,连着三间很小的房子,仪明叫门进入,便见房中只有定闲掌门,一张蒲团,一个木鱼。
“原来是平之来了。”
定闲停下念经,见到林平之微微一笑,却也有一丝尴尬的神情闪过。
不是,这到底怎么了?
104.恒山事
“平之,江湖上传闻,你最近与魔教大起干戈,杀了不少魔教中人,还说定要杀上黑木崖,与那东方必败一决生死?”
定闲师太给林平之带到厅堂,让弟子送来两杯清茶,却没说恒山派为何最近热闹了许多。
“哈……”
听到定闲师太这么说,林平之忍不住眼角抽抽,心说任我行还真是雷厉风行,而且不但口头宣扬,还直接陷害于他,找人假扮他去杀东方不败的人?
这可真是……假扮他的人帅不帅?
“说起来,晚辈到现在为止,都没杀过一个魔教的正式成员呢,也就在开封时,杀过那些外围绿林道之人。”
“那是有人故意中伤你,往你身上抹黑,嗯,栽赃?”
定闲师太说着,忽然自己整不会了……因为在正道人士眼中,这不是最英勇的行侠仗义吗?
虽然叫嚣要与东方不败即分高下也决生死,是有点狂妄了。
“总之,会不会是那边?”
林平之知道,定闲师太指的是嵩山派……嗯,或许嵩山派也推波助澜了吧,也不知道那位左老大下了狠心没有,是不是也给小左左抛弃了?
“不会,晚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
“这还要从晚辈带着仪琳去杭州游玩,偶然找到一个叫梅庄的地方,遇到了四位隐居高人说起……”
“黄钟公!?那不是二十余年前的一位魔教旗主吗?梅庄四友,那是他三位结义兄弟!”
定闲师太一听黄钟公,就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再听完梅庄四友的名字,回想起来,便是一惊。
“正是,不过那四人和刘正风曲洋两位前辈一样,早就厌倦了江湖厮杀,在梅庄隐居十余年不问世事了。”
“嗯……”
定闲师太听这意思,应该不是这四人一直在酝酿阴谋,便继续听下去。
“不过其实他们四人能够隐居,也是接受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看守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
“啊!”
定闲师太猛然一惊,手中茶杯摔落,哗啦啦碎了一地。
任我行这个名字本身,在很多人耳朵里,都不亚于狮子吼的威力。
“竟有此事?你又从何得知?”
林平之便说,魔教左使向问天是任我行的死忠,潜心策划十余年,终于将其救出,任我行在魔教地盘重出江湖,魔教长老去梅庄问罪。
然后任我行想要逼迫梅庄四友屈服,林平之为了救黄钟公一命,便许诺任我行,到时候要跟他一起去黑木崖,会一会那位东方教主。
“这……”
定闲师太连连倒吸凉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非同小可,待贫尼将定静师姐叫来,咱们一同参详。”
“定逸师太不在派中吗?仪琳甚是想念定逸前辈,特地叮嘱我给定逸前辈问安。”
“师妹啊,她……”
定闲师太有些欲言又止。
不是定逸师太出什么事了吧?但也不像是坏事的样子?
“师妹她带着几名亲传弟子,剿匪去了。”
“……哈?”
林平之一问才知,自从与恒山派一别,一路上三定精研失传剑法,又要磨练弟子,故此挑了两三处绿林道的山寨,都是那种恶迹斑斑,欺辱百姓,滥杀无辜,死有余辜之辈。
效果也是十分不错的,恒山弟子经历了真正的厮杀,武功都大有长进。
但长进最多的,却是定逸师太。
她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学了失传剑法,也就是林平之改变的,将绵里藏针的那根针,变得更加犀利的剑法,这更符合定逸的脾性。
甚至她还忽然有了灵感,将剑法中的那些“针”,也就是那些攻击性的剑法摘了出来,而那本就是林平之编的,十二式连起来也能够用的剑招,拆散了藏在“绵”里的。
于是定逸师太还弄出了个恒山十二式来,变成了一套犀利无比,有攻无回的剑法。
这虽然有悖恒山派出家人与人为善,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宗旨。
却太和定逸师太的脾性了。
所以她回到恒山派之后,也没有消停下来,而是爱上了平山灭寨,铲奸除恶,打抱不平这项运动。
于是就想将行侠仗义作为恒山派的日常活动。
但定闲和定静生性平和,认为这样杀戮太重,有违天和。
不过现在有嵩山派的威胁,定逸说必须要继续加强弟子们的实力,佛法可以慢慢修,护持佛法的手段的提升却迫在眉睫。
这话定闲定静也难以反驳,只有尽量压一压定逸,让她一定要确定行侠仗义的目标,必须是十恶不赦,无可救药的,而且也要提前全都安排妥当,计划要做到万无一失,要得到她二人的认可,才能带一部分弟子去历练。
而今日只见定静和定闲,就是定逸又打听到太原出了一伙马匪,尽干些屠戮村庄的丧尽天良之事,带着弟子去将其剿灭。
幸亏仪琳被他早早娶走了……林平之脑海中闪过定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着一群弟子,豪气干云,背景是血流成河,死了一地的马匪,燃烧的房屋,仪琳杀气四溢,浑身染血……
“掌门师妹,听说平之来了?”
有弟子将定静师太叫了来,又按下定逸师太之事,再说会任我行重出江湖。
“原来那个老魔头,竟是被东方必败篡位的……却又没杀了他也没废了他的武功,如今这位老魔得脱桎梏,必将掀起血雨腥风,江湖又不太平了啊……”
嗯,虽然江湖上从来就没太平过,但任我行重出江湖,确实会掀起一股风暴。
“不错,晚辈来恒山除了给三位前辈问安,便是想提及此事,虽然任我行大概会先在南方给东方不败制造些麻烦,但终有一日,他会杀上黑木崖,与东方不败不死不休,而黑木崖地处河北平定,距离恒山亦不算远,三位前辈要早做准备才是。”
“嗯,我等也应通知五岳各派,少林武当,让其可以未雨绸缪。”
“说起这个,师妹,我门下弟子探听到一个消息,说有大批绿林左道人士,很多都是上次去过五霸冈的,这次正在往嵩山汇聚,说是要攻打少林……”
105.说少林
“林小子来了?仪琳来了没有?”
说来也巧,带着弟子剿匪的定逸师太,也于傍晚时分回转。
果然……听到那粗豪响亮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铁血,再看定逸师太,迈着六亲不认的豪横步伐,一身僧袍染血,还有几处补丁。
林平之就感觉自己吐槽的欲望快要突破天际了。
这哪里是定逸,简直就是女版的不戒和尚。
“多日不见,定逸师太精神越发健硕了,仪琳在福州一直惦念着您,托我给您请安。”
还好,林平之仔细端详定逸师太两眼,见她目光炯炯有神,也十分清澈,不像被杀气所迷,坠入杀业的样子。
想来还是能秉持着心中的正义,不会一心只想着厮杀的。
大概是之前一直没那个能力,现在有了实力,将几十年的侠义之气都要宣泄出来吧。
“嗯,你小子可要对仪琳好点……你跟魔教结怨了?”
林平之又跟定逸说了一遍任我行的事情,让这位豪迈的老师太也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一般,直接被震懵了。
不得不说,混江湖混到老任这样的名声,也算不枉了。
说完这个,又说起绿林道汇聚嵩山,似是要攻打少林之事。
“这事贫尼知道的更多,确实不假。”
定逸师太下山,打探到了更多的消息。
“那群马匪,也是魔教外围的狗崽子,他们的首领收到一封信件,是他们魔教的一位甚么圣姑,被少林寺囚禁起来,那位圣姑对许多绿林道都有恩惠,他们这次是要去报恩,攻打少林将那位圣姑救出来。”
“原来如此……”
定闲定静这便确信传言不假,“虽然少林没有发帖邀请,但我们身为正道,也绝不能坐视妖魔猖狂。”
定逸更是豪爽的叫道,“正是如此,少林佛门清净之地,怎容乱七八糟的狗崽子肆虐!”
三定都没有明哲保身的意思,比江湖上太多所谓的英雄豪杰,更知道“侠”这个字究竟怎么写。
不过三定的意见却也有分歧。
“师妹,这次便由我二人前去少林支援,你在派门留守,看顾好一众弟子。”
“那怎么行!这种事怎么能少了贫尼!”
定逸一看两位师姐竟然说不带着她,顿时不干了。
“师妹,我等终究是佛门中人,你刚刚大战一场,满身杀气业障,自当静修佛法,洗净心灵,这也是我们说好的。”
之前三定确实约法三章,定逸每次行侠仗义回来,必须要静修一个月,才能再出门。
“此一时彼一时,少林正当危难之时……”
“师妹,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既答应了,便要遵守。”
定闲这位掌门人发话,定逸脾气再爆,也不能争执,只能赌气不说话了。
“平之,我们打算明日便即刻启程,你是打算在恒山盘桓些日子,还是……”
都没等定闲师太说完,林平之就赶紧答道,“武林泰斗,正道魁首有难,晚辈自然不能坐视,若两位前辈不嫌弃,请让晚辈随行,一路上也算有个打点之人。”
让林平之跟堵了一肚子气的定逸在恒山上大眼瞪小眼?他才不干呢。
“哼,你这小子。”这也让定逸师太没好气地瞪了林平之一眼。
“正好你小子来了,贫尼最近联系那套剑法,颇有所得,正好让你品评一番。”
于是定逸拉着林平之就要练剑。
林平之一声苦笑,“呃,您一路风尘劳累,还是先歇息片刻吧?”
也把您这一身血染僧衣换了,看着就别扭。
定逸一看也是,只得去休整洗漱一番。
却真的只略作调息,恢复精神,就来找林平之比武。
她知道明天林平之就要离开,这段时间积累了不少心得和问题,都要与林平之讨论一番。
“正好小子这段时间也与仪琳练习过恒山剑法,亦略有所得,不如叫上两位前辈,也指点小子一番。”
“嗯,也好,两位师姐想必也有许多问题……哼,她们一路上都能和你讨论,却急个什么。”
说是这么说,定逸还是去找了定闲定静,还有仪清仪和两大弟子,去了传功房。
恒山剑法对练,其实是看着最没意思的,两人都是守势,谁也不攻,打个什么劲?
但恒山传承已久,也收集了不少别派武学,专门用来给恒山剑法喂招,林平之说他对恒山剑法有新的理解,定逸师太自然要一试。
但她用那些不甚精通的二流剑法,又能试出个甚么,用了几招,看不出所以然来,干脆,用上了她总结的恒山十三式。
林平之看得微微一愣,心说定逸师太可以啊,竟然找到隐藏要素了……他当初编这套剑法的时候,就是剑法中藏着剑法,那些攻击招式,本就能提取出来,组成一套杀招。
只不过定逸不懂独孤九剑的核心理念,不能收发由心,随意施展,只是按照她的理解,将其排序,编成了“定逸十三式”。
在林平之看来,也就那么回事,虐菜还行,比如杀个二三流的马匪之类的,但对上同段位的一流高手,却还不如她用完整的失传剑法,或者像夺命连环三仙剑那般,突然用出来,出其不意。
可不能让老师太骄傲啊……若是她对她这套剑法有了信心,对上一流高手也用,说不得就要吃亏。
想到此处,林平之打起精神,十分认真的施展恒山剑法的守势,像在梅庄时那般,只守不攻。
定逸师太便发现,她犀利的剑法,对上恒山剑法最普通的,最平平无奇的防守剑招,只因林平之一番巧妙的组合,微小的改动,就根本寻不到破绽!
不但如此,还意想不到的,被林平之几招就抓住一个破绽。
虽然林平之不攻,但一个眼神,一个准备发招的征兆,就让定逸师太感觉破绽被刺中了一般。
五六十招一过,定逸师太将她的十三式用了两遍,却被林平之抓到七八出破绽,不由得冷汗连连,却因不服输,又憋着一口气,越打越急。
越急反而破绽越多。
越多就越急。
林平之却一直不慌不忙,就用最基础的恒山剑法,打着打着却突然深吸一口气。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