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冠上珠华TXT下载冠上珠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冠上珠华全文阅读

作者:秦兮     冠上珠华txt下载     冠上珠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十九·逼婚

    但是最让浙江总督庞清平头痛的是,此事所引发的后果绝不仅仅只是如此。

    沈家老大一死,紧跟着沈家还剩下的几人就消失了。

    以至于派去想要拉住这最后的一点筹码的官兵也扑了个空。

    庞清平震怒不已,原本他是在汛期巡视大堤的,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了,勉强从堤上下来,勉力了当地的百姓乡绅几句,便径直去了松江查看情况。

    原本接到急报的时候其实已经气了一回,但是等到了松江那些倭寇登陆的地方,眼看着男女老少的尸体,他还是忍不住气血翻涌。

    一是气王二愣子自作主张,竟然仗着巡按御史的特殊身份如此不顾浙江官场的态度。

    二是气沈海这个大海盗,说一千道一万,沈海本来就是个海盗出身,杀人越货起的家,杀了多少人?手里有多少大周百姓的鲜血?

    本来就该死的人,若是真要按照律例,对他满门抄斩都是轻的。他死了个儿子,就做出这种引狼入室,屠杀自己同胞的行径,实在是恶劣至极,毫无人性!

    气归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光是气也没有用处。

    庞清平收拾收拾心情,还是写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呈上朝廷。

    朝廷自然也不可能把王二愣子抓去谢罪,毕竟王二愣子也是按照律例办事,并没有公报私仇,他所做的事,是立得住脚的,没有因为做了该做的事还要获罪的道理。

    内阁一致认为,这事儿都出自沈海一伙海盗身上。

    杨灿志毫不讳言:“其实,就算是没有王御史这一遭,沈海这嚣张的劲儿,迟早也会有这一天的。否则的话,朝廷岂不是要一辈子受制于他?”

    朝廷哪怕是要招安,也不会容许这种反骨的存在。

    沈海以为他自己是谁?真以为占山为王了?

    笑话!

    这一次,哪怕是最爱跟杨灿志唱反调的,也没有功夫出来说什么反对的话了,毕竟现在朝野的反应在那里摆着,出了这样的事儿,说一声是国仇家恨,那也不为过,若是再不处理沈海,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杨博也发了声:“说的是,朝廷一再容忍,无非是想百姓过的好些,可他们毫无感恩之心,反而将朝廷的宽容当成了对他们的畏惧,真当我泱泱大国无人了!“

    这一次死伤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也叫人难以容忍。

    当然了,能让这些内阁大佬们都如此众口一词,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沈海踩到了底线。

    从前,沈海至少不把事情做到明面上,谁都知道他偷偷的给那些倭寇兵器,但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也并没有给倭寇带过路。

    可这一次,他可是明晃晃的在背后鼓动了倭寇杀去松江的,而松江这边的情s形,从哪儿登陆,村镇如何,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呢?

    朝中为了此事难免又开始了一轮讨论。

    这回大家其实对于收拾沈海都是没有意见的,可问题是,还有一样,该如何收拾沈海?

    现在倭寇也在虎视眈眈,着实让人烦恼。

    元丰帝私底下跟萧恒说起来,也是一样的头痛,轻声问:“阿恒,你怎么看?”

    萧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截了当的说:“沈海他虽然是靠着海上抢掠起家,可是说到底,他发达成气候了之后,就不是靠抢掠了,而是靠着在海上护送那些商船。圣上,我以为,不如开了海禁。”

    以前开海禁,是因为海上的事儿实在是说不准,时常一船跑出去,就再也没有能回来的,也有因为海上战乱不断的问题。

    但是,若是朝廷把这些海寇都荡平了呢?、

    只要把海寇荡平,把倭寇打服了,自然而然就能给海上贸易铺平前路。

    与其把这些赚钱的生意交给那些沾着前朝余孽的光的那些世家来做,还不如朝廷自己做。

    东南一系官员如今被那些世家操控,腐蚀的差不多了,这样下去,难道朝廷真的要跟前朝欲孽划江而治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有一个选择。

    元丰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他作为皇帝,要考虑的更多,顿了顿便道:“只是......朝廷如今刚结束了云南的战事.....”

    这一次,整个朝野都震动了,但是户部却反而噤声就是这个道理。

    云南的那场大战,这还是因为萧恒聪明,以战养战,基本是掏空了那些土人豪富和大理木府的家当来打,这才让朝廷的压力没有那么大。

    可东南总不能也如此了吧?打仗可是最耗费银子的,俗话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那些世家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们只怕是宁愿把所有的家产给用来给沈海那帮人,也不肯坐以待毙的。

    何况还有迟家那个顽固的存在。

    萧恒挑了挑眉:“圣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沈海已经如此挑衅,若是不战,以后沿海不会再太平了。”

    庞清平的上表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也是要打的。

    元丰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萧恒:“你还想再上战场?”

    他倒是没有怀疑萧恒想在军中再培植自己的势力什么的,只是觉得萧恒似乎有些好战。

    不过,好战从来不是什么坏事。

    当年他就一直觉得太子太过优柔寡断了。

    没想到萧恒却反而意外的像自己,反而不像太子。

    萧恒轻声笑了:“我去,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那帮人如今最恨的就是我了,圣上,让我去吧,反正迟早有这一天的,倒不如让我去。”

    他想收拾那些人很久了。

    元丰帝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现在都已经弱冠了,却连个媳妇儿都还没有,真要去,那也得先成了亲再去!”

    萧恒反倒是有些犹豫。

    打仗这种事,哪怕他作为一个已经经历了不少战事的统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成把握,实在太过冒险。

    若是在战事之前成婚,那岂不是要让妻子承担巨大的风险?

    元丰帝却非常坚持:“没得商量,反正这事儿朝中肯定还得吵一阵子,也得看看浙江那边的情形,你先把亲给朕成了!”

三十章·进宫

    元丰帝心情不好,他好不容易跟萧恒祖孙之间的关系略缓和些,沈海便勾结倭寇闹出这些事,若是庞清平那边应付不过来,只怕江浙和沿海永无宁日!他心中也知道,让萧恒出战是好事。

    年轻人都是磨炼出来的,经历的事情越多,才越出色,战事更是像是磨刀石,磨出来了,以后便是开刃的刀剑,锋利无比。

    作为一个祖父,元丰帝对于萧恒的感情是纯粹的,当真是只希望他好。

    所以朝廷里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上书,说什么太孙弄权,太孙弄兵之类的话,元丰帝一概都当他们放屁!古往今来,的确是无数帝王都舍不得放下手中权力,但是元丰帝不同,这么多年来,他身边在意的人一个个的失去,他早已经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径直去了太后娘娘宫里。

    田太后正在佛堂里念经,从小佛堂出来,听见元丰帝过来,便径直换了衣裳再出去。

    元丰帝站起身行了个礼,太后止住了:“皇帝这个时候过来,可曾用膳了?若是没有,不如陪着哀家一道用些。”

    她见元丰帝摇头,便知道是没有用饭的,吩咐了崔姑姑去传饭,这才看着元丰帝问:“是为了闽南的事吧?哀家都听说了。”

    虽然明面上都说是倭寇犯边,但是田太后也是知道福建那帮人的底细的,她厌恶的皱了皱眉:“他们也太贪得无厌了,当初是你仁慈,也是太仁慈了,否则,早该斩草除根才对!”

    田太后的爱女就是被齐云熙那帮人弄死的,对于田太后来说,前朝欲孽那帮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为了什么复仇复国的美梦,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帮人一天到晚做着复国的美梦,正无所不用其极,如今更是引狼入室,这种人,便是将他们挫骨扬灰,也不觉得解恨,死了活该。

    田太后毫无遮掩,十分冷淡的挑了挑眉提醒元丰帝:“你从前不知道还罢了,如今几日按知道了,也不必怕担坏名声,该处置就处置了吧。”

    国朝圣主,难道还真怕了那些乌烟瘴气的蝇营狗苟之徒了吗?

    元丰帝苦笑。

    但是心里同时也是高兴的。

    自从景明长公主的事情弄明白之后,田太后便一直是站在他这边的,也十分维护他,这一次也是如此。

    他点了点头:“不瞒母后,朕心中也是做此想。只是,朕还有一事不能决定。”

    田太后看了他一眼,忽然想明白了:“你是说,阿恒的亲事吧?”

    说起萧恒的亲事,也真是意外之喜,前些天元丰帝来找她,说是让她等到苏邀进宫来的时候,赠与苏邀牡丹花,问一问苏邀的意思,是否愿意做萧恒的太孙妃。

    其实这两人之间的事,田太后又不是没有眼睛,萧恒更是直接承认过,她怎么会不知道萧恒和苏邀彼此心悦?

    可是彼此喜欢是一回事,但是政治场上,自来考虑的更多的从来不会是喜欢不喜欢,而是利益是否一致,而是取舍,所以田太后一度觉得元丰帝大约是不会帮萧恒选苏邀的,。

    毕竟苏邀的脾气太刚直了些不说,她还不是一般意义上那种名门闺秀,她特立独行,几乎跟这些闺秀们都不同。

    最关键的还是苏邀十分的不好驯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没料到,元丰帝却真的愿意成全这两个人。

    田太后十分高兴,如今见元丰帝露出这副样子,便知道问题大约出在这里。

    元丰帝嗯了一声:“阿恒的年纪到了,朝中催着朕给他选太孙妃的呼声已经甚嚣尘上,何况也的确是,东宫怎能子嗣都不丰?所以朕,是想让阿恒先成婚的,可阿恒对于要去浙江的事十分坚决,弄得朕也有些迟疑了。”

    田太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元丰帝莫名所以的看着她。

    田太后便轻笑着摇头:“皇帝真是当局者迷了,这有什么不好决定的?阿恒之前去云南,那时候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可苏邀不也一样去了吗?这回,苏邀为什么不能名正言顺的去?就让他们先成婚,再去,又怎么了?”

    浙江那边,庞清平要反应总得要一阵子,有这段时间,还不够萧恒和苏邀成个亲吗?

    等他们成了亲,萧恒先去浙江,过一阵子,苏邀也过去,这没什么可说的。

    便是有御史会废话,那也就当他们废话好了。

    田太后一语惊醒梦中人。

    元丰帝顿时龙颜大悦:“母后可真是当机立断!是,母后说的是!既如此,明天宫宴,便要请母后帮忙了。”

    虽然大局上已经定了,但是场面上还是要做一做功夫的。

    田太后笑着应下了。

    第二天,苏家早早已经准备好了,苏嵘亲自送苏邀进宫。

    苏邀见他面色不怎么好,眼圈底下是一团厚重的乌黑,便轻声道:“大哥,嫂嫂还是不肯回来吗?”

    汪家的事情其实已经告一段落,随着汪大老爷招供,汪家已经安全了,元丰帝也只是下旨申斥了汪家一番,然后判了汪大老爷斩首,却并没有动汪家的其他人。

    汪五老爷主动站出来整顿家中事务,跟汪大少爷一道将家里的门楣撑了起来。

    但是汪悦榕始终没有回苏家。

    其实苏老太太对汪悦榕的感情也十分复杂。

    一方面,苏老太太无疑是喜欢汪悦榕的,相处了这么久,当然不可能没有感情,另一方面,苏老太太又觉得汪家大老爷实在可恶,竟然对女婿下这样狠的死手,她哪怕知道跟汪悦榕五官,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担心,怕以后汪悦榕会因此心生芥蒂,而对苏嵘起了什么怨怼。

    现在苏嵘夹在中间,想必是最难做的。

    苏嵘笑了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叹了口气才道:“我已经想明白了,已经自请去浙江。”

    苏邀有些吃惊,她知道沿海出事,却没想到苏嵘已经有了要去的念头。

    可若是这个时候去......

三十一·摘花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作为苏嵘的妹妹,两人之间又一项很亲近,她当然知道苏嵘对汪悦榕的感情。

    这一次做出这个决定,想必苏嵘心里不知道该何等挣扎了。

    苏嵘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啦,别这样看着我,你知道我的,原本我就最恨那些余孽。这一次,就新仇旧恨一起报了罢,当年我父亲出事的时候,我就曾经立誓,一定不会放过幕后之人!如今正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何况,纷纷也需要冷静冷静,我知道她的顾虑,但是这些顾虑,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时间吧。我想,等我回来,所有的事情,不管结局如何,但是总会有个结果的。”

    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苏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苏嵘的脾气,一旦决定了要去做某件事,他是不可能回头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苏邀心里也格外的难过,一直等到见了田太后,她的眉间也是笼罩着阴霾的。

    但是田太后见了她却高兴的了不得,伸手让她走到自己跟前,仔细的打量了一阵便忍不住笑了:“嗯,果然这去了老家一趟,更加出尘了!”

    苏邀之前去云南,打的是去老家找干爹干娘的名号,现在田太后这么说,也只是在帮着苏邀圆一下罢了。

    庞贵妃在边上也凑趣的笑了起来:“可不是,就连本宫看着,也是爱的了不得,这样漂亮的小姑娘,真是比枝头的鲜花儿还好看些。”

    气氛一时活络起来,其他受邀的贵女们都朝着苏邀看过去,都有些羡慕嫉妒。

    她许久没回来,如今贵女们已经又换了一茬儿,之前在草原上还能跟她打嘴仗的那些女孩子们,大多都已经有了人家,在家里绣嫁妆待嫁了,如今再来宫里的,都已经是新面孔。

    有翰林院掌事的千金林秀章,也有国子监祭酒的次女尹从清,还有几家勋贵的女儿,老牌勋贵家平国公庞家自然也有女孩儿,这一次是庞家三房的嫡女庞翩翩,看上去秀丽可爱。

    这些人都是天之娇女,见田太后只是拉着苏邀说个不住,一时心思各异。

    而表现出来的就是,在之后的宴会上,田太后让女孩子们自己去泛舟时,林秀章带头选了地方坐着,冷眼看着苏邀冷哼了一声,表现最为冷淡。

    其他的人倒是面上都还过得去,只是当苏邀上了其中一艘船之后,早已经在其中的尹从清忽然站了起来:“哎呀,我忽然忘了,我跟翩翩还有几句话要说,我过去她那里罢。”

    便笑着拿着团扇起身换去了另一艘船上。

    苏邀挑了挑眉。

    这些女孩子们对她的排斥如此明显,让她看不出来都难。

    但是她也懒得计较,想了想继续迈步。

    只是还没上去,这时候,赵青叶咳嗽了一声:“苏家姐姐,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个妹妹在后头,我们毕竟熟悉些,都是要一起的,姐姐不如另选熟悉的伙伴游湖?”

    苏邀收住脚,认真的看了她们一眼。

    女孩子们的喜好厌恶都时常来的没有缘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群尊贵的女孩子们,但是既然都已经招惹了,那也没有法子,她便轻声说:“既如此,那我就不去了,诸位玩的尽兴吧。”

    说完便转身去柳树底下的亭子里了。

    赵青叶冷冷抬了抬眉毛,丝毫没有当回事。

    有时候,讨厌一个人,不必表露出来,只要不跟她亲近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所有的贵女都去游湖了,唯有一个苏邀脸个同伴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苏邀不合群,不会处理关系。

    而要进皇家的人,不八面玲珑,怎么可能过得下去?

    上面诸位贵人自然也都会看到这一点的。

    只是,当她们高高兴兴的游湖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十一公主竟然跟苏邀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见了她们回来,十一公主还蹙了蹙眉:“你们怎么回事?母妃让你们结伴去游湖,你们就把幺幺一个人扔在这里?”

    苏邀不紧不慢的笑了:“不是扔在这里,是我本来也跟诸位姑娘们不熟,不熟还在一道玩,的确是怪没趣儿的。”

    赵青叶抿了抿唇,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而此时,庞贵妃已经搀扶着田太后过来了。

    众女纷纷跪地请安。

    田太后把她们都叫起来了,

    笑着问:“湖里可是有许多花儿,你们都摘了些?”

    赵青叶她们急忙提起手里的篮子,里面的荷花静静的躺着,十分的漂亮。

    田太后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还有摘到并蒂莲的,你们不知道,这并蒂莲可是不知道多少年头了,反正,从哀家进宫起,年年就能见到这并蒂莲。摘了它,可是好运连连的好兆头啊!”

    这也是大家为什么都非常的积极地原因。

    御花园的湖中有并蒂莲的事,家里根底厚一些的人家都知道。

    而这次进宫,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让她们去游湖是借口,只怕真实目的是看看她们的运气。

    所以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对手,这才有大家都挤兑苏邀一事。

    毕竟挤兑别的知根知底的人,难免有许多后患,但是一个苏邀,既然不合群,那先被出局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尤其是摘了并蒂莲的赵青叶心中更是得意。这也是大家为什么都非常的积极地原因。

    御花园的湖中有并蒂莲的事,家里根底厚一些的人家都知道。

    而这次进宫,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让她们去游湖是借口,只怕真实目的是看看她们的运气。

    所以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对手,这才有大家都挤兑苏邀一事。

    毕竟挤兑别的知根知底的人,难免有许多后患,但是一个苏邀,既然不合群,那先被出局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尤其是摘了并蒂莲的赵青叶心中更是得意。

三十二·已定

    众人都微微色变,牡丹是百花之王,自从武皇之后,它就代表了些不同的意味,现在田太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牡丹花带在苏邀的头上,这难道说......

    大家心里都各自有了猜测,一时惊疑不定。

    赵青叶紧紧攥着自己手里的荷花,不自觉竟然将荷花的根茎都掐断了,并蒂莲其中一朵摔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事,赵青叶已经不大记得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了宫宴再回了家的,只是一见到了赵夫人,她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委屈的哭出了声。

    赵夫人有些意外,急忙伸手揽住她:“哎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进宫不是开心的事儿吗?你这个小丫头......”

    知女莫若母,赵青叶的心思,自小赵夫人就是知道的。

    这还得从蓟州说起,当年萧恒还是宋恒的时候,跟着宋家父子在蓟州守边,而那时候赵立文还在蓟州当巡城御史,两厢便有了交集,赵立文办事牢靠沉稳,跟宋翔宇的关系非常好,连带着赵青叶也时常能见到宋恒。

    小时候赵青叶跟着哥哥出去逛街,却遇见了混进城的瓦剌人,若不是宋恒去的快,赵青叶就被掳走了。

    所以赵青叶从小便喜欢宋恒。

    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当年赵立文都还曾开玩笑的要跟宋翔宇定个娃娃亲。

    但是当时宋翔宇婉拒了。

    后来萧恒身世曝光,赵家才明白为什么宋翔宇不会替萧恒答应下亲事了。

    这一场花宴,人人都心知肚明,必定是为了萧恒几人的婚事而办的,在挑选合适的人选。

    赵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你呀你,年纪越大没有越沉稳,反而越发沉不住气,这事儿本来便只能靠天意,你怎么强求的了?”

    赵青叶哽咽着抿唇:“为什么是我强求?!我这些年都等着他,我知道他不容易,知道他难,所以我都等着。可是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苏邀了?!”

    萧恒对苏邀的偏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今天田太后的态度更是证明了许多事,但是也是因为如此,她心里反而更加不服不忿,凭什么呢?她到底是不好在哪里?

    年轻人啊,赵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转瞬又变得严厉许多:“够了!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一说也就罢了,以后不许再提!什么喜欢不喜欢,这也是你们这些女孩子该说出来的话!?从前我不管你,是因为殿下婚配未定,你们少年时又有些渊源,可如今.....青叶,你是世家出来的女孩子,你脑子里别总是拎不清想着那些什么情情爱爱喜欢不喜欢,母亲不是没有为你争取过机会,可是现在既然大势已定,你便不要再犯糊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用尽手段也不会是你的,你明不明白!?”

    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不想成全孩子的愿望。

    但是有些愿望可以满足,有些愿望却不能一味地许下。

    赵家不是只有赵青叶一个孩子,他们也不只是赵青叶的父母,要顾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赵青叶一下子便哭了:“娘!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可是我,我从小到大,唯有一个这么喜欢的人啊!”

    人年纪小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便觉得是天大的事,心里只能想的到他,也只想得到他。

    好似一旦得不到,天就要塌了。

    赵夫人看着她哭的一塌糊涂的样子,心里不是不怜惜,可是到底还是冷下了心肠:“你一个人喜欢有什么用?剃头担子一头热,能做什么?若是殿下真的喜欢你,今天太后娘娘的那朵牡丹,就会带在你的头上,你怎么还不明白?”

    赵青叶捂着脸痛哭失声。

    赵夫人静静地陪着她,一直等到赵青叶哭的够了不再哭了,才伸手将帕子递给她:“擦干眼泪,好好的休息,睡醒了,明天便是新的一天。下帖子请苏姑娘过府来做客吧。”

    赵青叶不可置信:“娘?!”

    “苏姑娘是聪明人,当初在草原上,那些女孩子里,唯有她脱颖而出,你想过是为什么吗?”赵夫人轻声却坚定不容置疑的看向女儿:“她会看不出你今天针对她吗?人家计较不计较是一回事,你做错了事,便该要道歉。别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的人憎鬼厌的,你若是如此,怎么对得住我跟你父亲的教导,又怎么对得住当年殿下救你的情谊?姿态好看些吧。”

    赵夫人一听赵青叶说的这些话,就知道宫里的态度了。

    宫里叫这么多人进去,未必只是烘托一个苏邀,但是苏邀的位子是太孙妃,这已经不容置疑了。

    既然如此,就把姿态放好看些,输也该输的从容大方,而不是诅咒幸运的那一个,心眼小的人到哪儿都不会过的好的,她不希望女儿是这样。

    赵青叶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闭了闭眼睛应了一声是。

    相较于赵家的风平浪静,这一夜,京城许多人家彻夜未眠。

    但是宫里自从请了这些闺秀们进宫了一趟之后,又没了动静,这让许多人提起来的一口气无处安放,顿时都憋得有些难受。

    倒是苏老太太,她如今已经知道,苏邀是太孙妃,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所以心态好多了,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这谁能想得到呢?幺幺,我真该要多谢你。”

    如果不是苏邀回了苏家,苏家现在怎么会是这么风光?

    苏邀倒是没有多欣喜若狂,毕竟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事,她现在正为了另一件事发愁,苏杏仪去汪家看过了,汪悦榕因为照顾侄子而病倒了,而且病的有些重,申大夫去看了,说若是一直这样郁郁寡欢,怕是难以好的起来。

    她跟汪悦榕不只是姑嫂,也是朋友,自然不能当做不知道,想了想实在没有忍住,还是去了汪家。

    汪家如今已经是五房在当家,出面来接待苏邀的也是汪五太太。

三十三·等你

    汪五太太的面色倒是不错,她见了苏邀还露出几分亲近:“前些天回了家,听父亲说,阿恒在云南多亏了你几次帮忙,才能脱险,我原本一直想要找机会谢你,只是家里接连出事......竟然没能顾得上。”

    年轻气盛的时候,汪五太太是非常骄横跋扈的,也对萧恒恨之入骨,以为是萧恒抢走了她的父亲。

    后来得知了萧恒真正的身世,她在后怕之余,也觉得愧疚。

    经过这几年的磨炼和相处,她跟萧恒固然不会亲密无间,但是却也能和平并且尽量为对方着想的相处了,如今提起萧恒的语气,也是自然的。

    苏邀想到初见的时候,汪五太太提及萧恒时厌恶的语气和模样,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时间真是能改变很多东西。

    她轻轻的摇头,跟汪五太太说了一会儿话,便提出要去见汪悦榕。

    说到了汪悦榕,汪五太太的脸色便有些发愁了,最终只是道:“你跟她一直关系不错,好好的劝劝她吧,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

    苏邀见到汪悦榕的时候,忽然知道汪五太太为什么叹息了。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汪悦榕已经瘦得脱了形,面色也苍白如纸,见了苏邀,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笑的,但是还是落下泪来。

    苏邀疾走几步上前坐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轻声问:“为什么要这样?”

    汪悦榕趴在苏邀身上大哭:“我害怕,幺幺,我真的害怕!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觉得自己对不住你哥哥,对不住祖母,也对不住你。我父亲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甚至当年的事,也都是他当了叛徒报信......幺幺,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再待在你哥哥身边了,我自然知道他不会迁怒我,我也相信他还会跟以前一样对我,但是......我怎么过去这一关呢?”

    真正爱一个人,自然要为对方着想。

    她怎么忍心让苏嵘为难和痛苦?

    苏邀一下一下轻轻拍她的背,想了想,轻声问:“嫂嫂,你知道大哥在云南的时候,险些死了吗?”

    汪悦榕啜泣了一阵,断断续续的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庆坤跑到大理府去找我的时候,我一路上都在想,若是哥哥真的出事了,我怎么办,怎么回来跟你们交代。后来我真的到了大理府,看到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的哥哥,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坚持的下来......”苏邀见汪悦榕怔怔的听着,就垂下眼:“那时候,哥哥在昏迷的时候,还在喊你的名字。我想,是靠着要回去见到你的念头,他才能支撑的下来,才能熬到黑花寨的人给他解蛊。”

    汪悦榕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苏嵘脸上的伤疤有些深,虽然有申大夫的药一直养着,但是疤痕却一直没有见淡下去。

    现在听见苏邀说这些,她心里心潮澎湃。

    有欣喜,有心疼,有挣扎,同样也有痛苦。

    这么好的人,这么爱她的人,就真的要这样放手吗?

    苏邀见她不再说话,便停了一会儿才紧跟着开口:“若是在我看来,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就如同朝廷也一样,除非是真的诛灭九族的大大罪,也不见朝廷真的动不动就要把人灭族的,对不对?”

    汪悦榕觉得这论调不对,但是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道:“我说不过你。”

    但是她的心情到底是好了许多。

    之前一直都跨不过去的坎儿,觉得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迈过去的,但是被苏邀这么一说,她又恍惚觉得,这好像也不是非常大的事。

    苏邀见她平静多了,就说了苏嵘请求上战场的事。

    汪悦榕猛地抬头。

    苏邀语重心长:“嫂嫂,你固然可以为了你的愧疚放弃哥哥,可是这一生或许很长,可是有时候许多事是说不准的......你或许觉得,以后还可能有机会,但是,人生的事,说不准的,战场上的事,更是说不准。到时候,你想起这个时候,会不会后悔,没有解开心里的疙瘩,没有勇敢的去跟哥哥说出你真实的想法和心意?”

    汪悦榕瞳孔猛然的震了震。

    苏邀知道说的已经足够多了,便不再多说,只是安慰了她几句,便退出来。

    一出来,就碰见汪大太太。

    汪大太太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一见到苏邀,她便忍不住哭了:“幺幺,好姑娘,多谢你,多谢你!”

    苏邀说的那番话,她也听见了。

    她头一次意识到,苏邀竟然是这样好的人。

    从前汪悦榕夸赞苏邀如何好,如何通透,她心里并没有太当回事,只当那是苏邀会做人,知道以后汪悦榕才是侯府的女主人。

    但是现在不同,她是真正的看到了苏邀的好。

    这个姑娘心思纯澈,到了这个地步,还愿意说这些话,就真是掏心的交情了。

    人生在世,这样的好友,有一个便该值得庆幸的。

    苏邀笑着摇了摇头。

    等到出了汪家,她正要上马车,忽然便看见前面不远处枣树底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到看到那身影转过来笑了笑,她也忍不住笑了。

    宝鼎楼的碳烤牛肉是一绝,苏邀看着萧恒专心致志的片肉,心里觉得满足,忍不住放松下来,托腮问他:“你什么时候等在那里的?”

    “你的马车进去的时候,我就在那里了。”萧恒将片好的肉沾了酱放在她的碟子里,伸手又给她倒一杯玫瑰酿,笑着问:“出来的时候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苏邀抿了抿唇。

    萧恒以为她不会回答。

    毕竟他所知道的苏邀,一直都是冷静的,自持的,矜持的,仿佛是放低身段就会输了的样子。

    但是没有想到,苏邀弯了弯眼睛,语气也如同是清早挂在天边的白云一般轻柔:“很开心。”

    萧恒的动作顿了顿,抬眼定定的看着她。

    苏邀原本笑的灿烂,见他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又忍不住脸红得如同朝霞:“我说错了什么?”

三十四·彼此

    萧恒笑了笑,有些促狭的往前探了探身子,手在苏邀的头发上停了停,才道:“在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否则的话,咱们一向都矜持稳重的长宁县主,怎么忽然说这么好听的话?”

    苏邀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恼羞成怒:“难道我平时都不会说好听的话?!”

    “这怎么会?”萧恒故作害怕,然后眼睛弯弯笑的纵容又宠溺:“你说的每句话对我来说都是如闻仙乐,当然,只是今天的这句话,非常好听。”

    这人......

    苏邀这回不仅是脸红,连脖子也一起红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反驳:“你怎么不正经?”

    萧恒扑哧一声笑了,忍俊不禁的道:“幺幺,谁家当夫妻的是一本正经的?一本正经该多无趣啊?”

    苏邀说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脸红红的夹了一块牛肉往嘴里塞,活像是在吃萧恒。

    萧恒看她气鼓鼓的像是一只鼓着腮帮子的小松鼠,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苏邀瞪大眼睛盯着他,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羞恼。

    萧恒知道她面皮薄,这才不笑了,停下了动作问她苏嵘和汪悦榕的事儿。

    “也不知道嫂嫂能不能想通,该说的我也已经跟她说了,只希望她能想明白吧。”苏邀说起这件事,又没了胃口:“其实我哥哥并不怪她,更没有要离开的念头,但是......”

    两个人明明彼此还是在意对方的,但是却仍旧走到这个地步。

    苏邀觉得有些可惜。

    萧恒见她苦恼,便温柔的笑着开解:“咱们是局外人,自然看的清楚的。但是他们身处其中,便难免一叶障目,再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本来就顾虑重重。就如同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便曾经很苦恼,到底是不是该跟你说。”

    拐来拐去,话题又来到了自己身上,苏邀睁着眼睛看他:“那你为什么又说了?”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但是少年男女的情意,实在难以宣之于口,于是,便会更加想要从对方的嘴里听见肯定的承诺,仿佛好听的话说的多一些,再多一些,就能赢,就能长久似地。

    苏邀自问是个最理智不过的人,但是此时也是一样的心情。

    萧恒仍旧不厌其烦:“因为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啊,我喜欢你,喜欢到连圣上也早早的就看了出来。既然我都藏不住,那就只能告诉你了,否则的话,若是你真的嫁给了别人,我岂不是要后悔终生?”

    这样没有什么意义的话,苏邀竟然也听的津津有味,她自己都在心里检讨了一下自己,而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了萧恒陪着她去宝鼎楼吃了一趟碳烤牛肉,又送了她回家,她再回苏家的时候,心情已经好了许多,等到见到沈老爷跟沈太太也在的时候,便更是忍不住惊喜。

    沈老爷笑呵呵的,当着苏三老爷的面,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道:“嘉言今天拜了范大儒为师,所以我们特意带着他过来跟你说一声。”

    范大儒带出了许多厉害的官员,自来就有个说法,凡是拜在他门下的,以后必定能够出阁入相。

    沈嘉言的年纪不大,虽然已经考中了秀才,但是他这个年纪,除非是特别优秀,否则的话,按照常理,是绝不可能得到范大儒的青眼的,但是现在,沈嘉言竟然成了范大儒的弟子。

    这不得不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连苏三老爷看沈嘉言的目光都不同了。

    这若是以后沈嘉言真的能够考中进士,那沈家可就能换门楣了。

    苏老太太也高兴的很,连声吩咐人去准备宴席,晚上留沈老爷沈太太在家里用饭。

    沈老爷和沈太太并没有推辞,沈嘉言也眼睛亮亮的看着苏邀,像是要夸奖的小孩子。

    “真厉害。”苏邀见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回到了自己小时候,若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沈嘉言就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等着她的夸赞,她知道沈嘉言的努力,也为此由衷的觉得开心,忍不住再重复了一遍:“我们阿言真厉害,是最厉害的。”

    沈嘉言抿着唇望着她:“姐姐,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我一定会让你们以我为荣的!”

    他要更快更努力的长大,要当一个很有用的人,这样才能够帮的上苏邀,成为苏邀的靠山和后盾。

    苏邀重重的嗯了一声:“姐姐相信你。”

    苏钲有些羡慕,他看得出,苏邀对沈嘉言是十足的疼爱而且信任的。

    苏邀却忽然回头朝着他看过去,又朝着他招了招手。

    “阿钲,过来!”苏邀伸手将苏钲叫到跟前,让他站在沈嘉言对面,轻声对他们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弟弟,我对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你们以后,也要和睦相处,好不好?”

    沈嘉言有些忐忑。

    从前苏桉给他的阴影太深了,他对这些侯门子弟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们高高在上没有人情。

    苏钲却跟苏桉全然不同,听见苏邀这么说,立即便高兴的朝着沈嘉言喊了一声哥哥,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以后能跟着你一起读书吗?”

    沈嘉言自来是个十分柔软的人,你对他好一点,他就对你好上十倍,见苏钲这样热情,他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了,没有过多犹豫就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若是你不嫌我们......”

    苏钲就笑了:“不会的,阿姐的弟弟,自然就是我的哥哥,我会听你的话的!”

    苏老太太乐呵呵的看着,苏钲对她来说虽然也是孙子,但是不能跟苏嵘比,她自然不会过多管束他,何况现在沈家跟苏家走的越发亲近了,沈嘉言又是个这么出色的后生,能多跟沈嘉言来往,读的进书,对于苏钲来说也是大好事,她是乐见其成的。

    倒是苏邀,苏老太太有些忧心的看向苏邀。

    今天好几户人家已经收到了圣旨,都是赐婚的圣旨。

    但是苏邀同样进了宫,却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消息......

三十五·圣旨赐婚

    苏老太太有些担忧苏邀进宫的时候做错了什么事,让宫里的贵人们不满意了,否则的话,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难道也能出错?

    苏三老爷如今反正是比以前要好的多了,他也没什么架子,跟沈老爷两人相谈甚欢,两人倒是难得的和谐。

    沈太太见状,笑着拍了拍苏邀的手轻声说:“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们给你的东西,都带过来了,以后就让你自己先试着打理。”

    苏邀有些吃惊:“什么东西?”

    沈太太握住她的手:“给你的嫁妆,从小我们就一点一点开始攒着的,总得让我们尽尽心意。”

    讲究些的人家,给女儿的嫁妆是从吃喝穿甚至精细到痰盂和木桶都是准备好了的,沈家夫妻从小就开始帮着苏邀准备,积攒到如今,该有的全都有了,此时说起来,苏老太太都难免要过问一句。

    等到看到上面的册子,她又忍不住有些动容:“这也太贵重了,我们......”

    就算是苏杏仪出嫁,当时的陪嫁的东西,只怕也就是这么多了。

    苏老太太知道沈家富贵,却也觉得这份嫁妆太厚重了。

    沈太太怕她拒绝,急忙道:“老太太,不瞒您说,这东西我从幺幺刚出生就开始准备了,若是不给她,又能给谁呢?我们只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

    其实她们之前已经好几次想提前给苏邀了,但是苏邀一直都没正式接手。

    这一次,沈家夫妻也知道苏邀大约是要高嫁的,怕若是苏邀的亲事定下来再说给,会被人非议,又怕别人多说,便想着趁着有范大儒的喜事,顺便把这件事给办了。

    苏老太太看了苏邀一眼。

    其实这种事,她也做不了苏邀的主。

    都是由苏邀自己决定的。

    苏邀并没有多迟疑,她接过册子看了一遍,轻声道:“这些从小帮我准备的东西可以要,但是这些铺子和田庄......都给阿言吧。”

    沈嘉言立即就说:“父母亲早就跟我说过,我们两个是每人一半,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姐姐,你不必让我,男儿志在四方,只要我争气,以后这些都会有的,这是爹娘给你的心意,你接着吧。”

    沈老爷这时候也站起身来:“是啊幺幺,你接着吧,就当是我们的心意。”

    他们是真心要苏邀当自己的女儿的。

    苏邀攥紧手里的册子,犹豫半响,终究点了点头:“好。”

    又站起身认真的跪下来,朝沈家夫妻行礼。

    沈家夫妻急忙去搀扶她。

    有了这么一出,其实晚饭大家就用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苏老太太晚间散了席之后,就有些忧虑的跟苏杏仪叹了口气:“这份钱财可不好拿啊,但愿幺幺以后不会后悔。”

    苏杏仪知道苏老太太的意思,接了这份东西,以后沈家可就是彻彻底底跟苏邀捆绑在一起的了。

    苏老太太觉得沈家的用心并不纯粹,只不过是觉得苏邀奇货可居而已。

    倒是苏杏仪皱了皱眉:“祖母,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沈家对幺幺如何,这些年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说他们把幺幺当生意,连我也要为他们觉得冤屈了。至于捆绑不捆绑的,幺幺也从来没有忌讳过什么,她一直都是承认沈老爷沈太太是她的养父母的,满京城都知道,收不收这东西,有什么分别呢?”

    苏老太太的动作顿了顿。

    苏杏仪叹了口气:“祖母,我知道您最疼爱我跟嵘哥儿,但是......不要做的这样明显吧。幺幺已经尽力了,就算是她在意沈家,以后也不会因此就对我跟嵘哥儿少一份照顾的,您与其担心这些,倒不如对她好一些。”

    苏老太太没有做声,她承认她是偏心大房,尤其是偏心两个一手带到大的孙子孙女,今天见沈家送那么多东西,她心里其实有些恼怒。

    因为这样一来,苏家作为正正经经的娘家人,只能给的更多,但是,若是真的按照沈家那个规格置办嫁妆,便是现在的苏家,也是一大笔银子,苏老太太人老了,她不是不喜欢苏邀,只是手心手背难免有分别。

    苏杏仪婚姻不顺,现在还带着两个儿子,她不得不多为她考虑一些。

    只是没想到,大孙女儿说的这样明显。

    她不说话,苏杏仪绕到她面前蹲下来,将头埋在苏老太太膝盖上:“祖母,我知道您疼我,关心我,但是,幺幺同样是您的孙女儿,她为嵘哥儿和苏家所做的一切,半点不比我少。您别寒了人家的心啊!”

    钱财都是身外物,她不认为苏邀看得上这点银子,但是若是为了这点银子伤了情分,就真的太难看了。

    苏老太太无话可说。

    等到第二天,她原本正打算去找苏邀好好谈一谈这件事的时候,李瑞一溜烟儿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通报:“老太太,外面夏太监来了!夏太监来了!”

    苏老太太浑身一凛,立即便意识到了什么,顿时道:“快去请进来!”

    又让人去找苏嵘苏三老爷他们和苏邀他们。

    没过一会儿,夏太监又是笑眯眯的进来,见到苏老太太,还客气的问了声好。

    等到人到齐了,夏太监才笑着展开了圣旨,对苏邀道:“苏姑娘,恭喜您了。”

    圣旨是给苏邀的赐婚圣旨,在一大串的赞美之语后,赐婚皇太孙的话尤其清晰。

    苏邀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接下圣旨,下意识的攥紧了上面的轴承,认真的谢恩。

    夏太监笑眯眯的,笑的牙不见眼:“苏姑娘好福气,过些天,宫中便会赐下教养嬷嬷,专门教导您宫中规矩,知道您之前当过公主伴读,对宫中规矩十分熟稔,只是这是祖制,苏姑娘可要准备好了。”

    苏邀轻轻呼出一口气,知道这是夏太监有意在示好,笑着应了一声是。

    李瑞立即便奉上了厚厚的封包。

    一时之间,苏家上下喜气洋洋,沉浸在了自家出了太孙妃的喜悦当中。

    苏嵘也是高兴的,他笑着对苏邀道:“丫头,苦尽甘来了。”

三十六·其他赐婚

    与此同时,另外又有几道圣旨去了别的府中。

    赵青叶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圣旨,面色泛白,嘴唇都在不停的颤抖,整个人都僵直了,半响才在母亲的推搡提醒下谢了恩。

    宫中来宣旨的是陈太监,虽然比不上夏太监有脸面,也是大太监了,见赵青叶这副样子,还以为她是高兴的疯了,便笑着欠着身子道:“赵姑娘,恭喜了,以后可就是王妃了。”

    没错,赵青叶手中的圣旨也是赐婚的圣旨。

    元丰帝金口玉言,在赐下亲事的同时,给几个儿子也把封地和封号定下来了。

    五皇子封了鲁王,封地是在山东济南。

    六皇子封了闵王,封地是在福建漳州。

    而七皇子封了陈王,封地是在江西豫章。

    如此一来,名分已定,结局也已经定了。

    赵青叶是被赐婚了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闵王萧愫。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亲王妃了,这是别人一辈子都追求不来的荣耀,见她沉默不语,陈太监也只当她是高兴坏了。

    赵夫人心中恼怒,但是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表露,笑着请陈太监留下用饭,又亲手送上了厚重的红封。

    宫里该收什么银子不该收什么银子,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这种这么大的喜事,收银子是再正常的不过了,陈太监笑眯眯的袖了银子,冲着赵家人再说一声恭喜,就跟着赵老爷出去用点心了。

    宽阔的前院里,只剩下了赵夫人跟赵青叶。

    赵青叶什么也看不到了,其实这些天来,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预感,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天旋地转。

    赵夫人笑容消失,面色沉沉的盯着她,忽然大声喝道:“给我打起精神来!”

    赵青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母亲,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出来。

    赵夫人顿时大怒:“不许哭,给我忍着!你若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六皇子也知道,你为了赐婚的圣旨而伤心痛哭,你就哭出来!”

    赵青叶死死的咬着唇,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肩膀还是抖动的厉害,人也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赵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怒道:“我前些时候跟你说的话,你全当了耳旁风!我说过无数次了,姻缘这种事,强求不来!人家既然对你无意,你死乞白赖的,又有什么意思?如今圣旨已下,大局已定,你若是不想害死家里跟你自己,便最好把这份心思永远的给我封起来!若是你做不到,便趁早说,拼着抗旨的风险,我跟你父亲也要去帮你推了这门亲事,免得反而招惹祸患!”

    家里出了个亲王妃当然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但是若是赵青叶以这样的状态嫁过去,好好的一门亲事,只怕不是什么亲事,反而得结成仇人。

    赵夫人宁愿不要这份荣耀,也拼着赵老爷丢官,都不想让家里最后被连累得出事。

    赵青叶急忙伸手拉住了赵夫人的衣袖,用尽力气的摇了摇头:“不,母亲,女儿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死死的攥住了赵夫人的衣裳,面色惨白,脸上一片的潮红。

    赵夫人心里又有些不落忍了,蹲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有些事情当真不是强求能得来的,你要自己想通才好。”

    赵青叶摇摇头,又点点头。

    等到晚间,赵青叶的奶娘回来,她便睁大了眼问:“怎么?”

    奶娘蹲下身替她除了鞋袜,轻声道:“尹姑娘被赐婚给了五皇子,还有林姑娘,被赐婚给了七皇子......太孙妃,是落在了苏家的长宁县主头上。”

    真是,原来真是如此......

    赵青叶眼睛里布满血丝,过了许久,才缓缓放开了攥着的拳头,木然的点了点头。

    奶娘看着担心,忍不住劝道:“姑娘,您想开些,其实,其实做王妃也好啊!以后跟着王爷去了封地,天高皇帝远,您便是自由自在的,谁能管得了您呢?”

    这是多少姑娘都想要的位子?

    赵青叶表情木然的听着,过了许久,才忽然笑了,一滴眼泪啪嗒落在地上:“是啊,好的很,好得很!”

    她不再说话了,奶娘知道她心里还是难受,轻声劝解了几句,见她一句话都不说,也没有法子,只能放了帐子出门去了。

    屋里寂静无声,赵青叶攥着手,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过了许久许久,才缓缓的翻了个身。

    几道赐婚的圣旨接连下来,五皇子作为最年长的皇子,婚事在最前,礼部和钦天监一起算定了八月二十二的日子,一时之间礼部又开始忙碌起来。

    而与此同时,福建那边也接到了消息。

    邱大爷提心吊胆的坐在了萧源下手,斟酌半天,才试探着道:“殿下,现在朝廷跟沈海之间闹的这么大,听说朝中已经主战派占了上风,人人都对之前倭寇登陆侵袭一事义愤填膺,若是这样的话......朝廷只怕接下来就要派钦差来整顿了......”

    其实邱大爷说的还是委婉的,现在世家之中都炸开了锅,人人都认为沈海疯了,大家都是想做生意罢了,根本不想真的跟朝廷撕破脸,沈海却闹出这么大事,大家都怕会招来朝廷的报复,如今人人都对萧源和沈海十分的有意见。

    魏三爷也在边上叹气:“殿下,您让我们去办这件事儿,难道就是为了让大家都不安生?小的真是无能,竟然不知道您此举是意在何为啊?”

    萧源站在窗前看着他的宝贝十八学士,笑了一声:“意在何为?”

    他伸手给十八学士浇了点儿水,挑了挑眉沉声问:“现在闹的这么大,朝廷不是坐不住了吗?正如你所说,朝廷会派钦差来的,你觉得,来的钦差,会是哪一位呢?”

    魏三爷顿时浑身一凛,跟边上的邱大爷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他们又都明白了萧源的意思,萧源就是在促成萧恒他们来!

三十七·暗流涌动

    萧源此人做事,自来就是随心所欲,他要怎样,就怎样,还从来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就连当初跟他舅父夺权的时候,他也从来没顾忌什么骨肉情分,不管多少人劝着他稍微留些情面,他都没听,直截了当的就把人逼得走投无路。

    现在听见他要把萧恒引来,邱大爷都有些坐不住了:“殿下,我知道您心里恨他们,但是眼下只怕不是好时候啊!现在萧恒是拥大胜之威,朝中上下都对他赞不绝口,他若是来了沿海,那别的不说,肯定是奔着整顿沿海防务和海贸来的,到时候......”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是什么?何必要把事情弄的这样糟糕呢?

    魏三爷现在也缓过来了,他是更怕的,家里本来就给了许多压力,最近世家连饭的找上门,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们劝着些仿佛是脱缰的野马似地萧源,不要再任性妄为,其实他们如今本身也是非常被动的。

    尤其是若是朝廷真的下决心来整治海上的事,那九大世家可是得遭受重创的!

    他斟酌着语气,尽量也不得罪萧源:“是啊殿下,您把他招来了,又能如何呢?不如忍一口气,等到过些年,咱们仔细经营,总是有的是机会的。”

    当年先太子和后来的庄王不是一样被弄死了吗?

    只要海上的贸易不停,他们还有源源不断的银子,那么就不愁没有东西吸引朝廷的人倒戈,没了聚海庄不要紧,没了汾阳王他们也不要紧,朝中总会有新的被他们收买的人。

    只是需要多一些时间而已。

    萧源放了手里的杯子啧了一声:“我倒是不知,原来你们竟然也能做我的主了。”

    真是要了命了,这位主儿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如此听不进别人的话,邱大爷和魏三爷急急忙忙的起身跪了下去,苦笑着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为难和发愁。

    幸亏他们也没有难堪太久,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外面萧源的心腹就进来了,着急忙慌的说:“殿下,外面有人求见。”

    这个时候还能进来的人,必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邱大爷和魏三爷心里都松了口气。

    果然,萧源在听见了名字之后,便对邱大爷和魏三爷扬了扬下巴:“行了,你们起来吧,别一天到晚的缩着脖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以卵击石了?你们放心,就算是他来了,也只能是有去无回!”

    又让邱大爷:“去跑一趟漳州。”

    漳州?

    邱大爷有些茫然,却被魏三爷扯了一把,又忍住了心里的困惑,急忙跟着魏三爷一道出了门。

    才出了门,魏三爷便皱着眉头看他:“你怎么傻了?咱们不是刚接到消息,漳州现在是谁的地盘儿了?”

    邱大爷自然知道,虽然自从徐家和许家以及聚海庄出事之后,他们在京中的消息渠道大不如前,但是这种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当然还是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的,因此魏三爷一说,他便恍然大悟,又有些叹为观止。

    这也就是说,自家这位主子,是早早的就算计好了。

    他根本不可能改变主意了,一定会再挑衅,直到把萧恒给引来。

    邱大爷叹了口气:“这性子,哪怕是真的......”

    他不敢直接说出来,但是意思却是明晃晃的。

    哪怕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像是萧源这样倒行逆施,他也不适合当皇帝啊!

    邱大爷够担心的。

    魏三爷就更想得开了:“得了吧,上两代积攒出来的本钱,也够他挥霍一阵子的,再说,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人家要怎么样,咱们还能怎么着?顺着受着呗,又没第二条路走,你现在担心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趁早想法子帮他办事儿吧,他疯起来,谁知道会干什么?”

    这也是,萧源疯起来那可是不管不顾的。

    魏大爷再看一眼迟家的宅子,摇摇头上了轿子。

    而与此同时,有几顶不起眼的清布小轿子也从西角门进了宅子,没过多久,萧源的书房里就多了几个客人。

    见到那些人,萧源玩味的嗤笑了一声:“啧,我当定海王得恨死我了,没想到倒是还愿意纡尊降贵的呢?”

    定海王是沈海的自称,他想一出一是一出,有时候顺着朝廷的口气放出风声想要答应归降,有时候却又摆出一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认的姿态,现在更是直接就又拿出了定海王的称号。

    所以现在萧源称呼他也是称呼定海王。

    其他两个人显然都是知道萧源的脾气的,来的是沈海的两个心腹。

    他的义子蒋柳园,还有他的结义兄弟冯晨东。

    这俩人从前都是来拜见过萧源的,听见萧源这么说,冯晨东先咳嗽了一声,朝着萧源拱了拱手:“实不相瞒,我们王爷驱使我们来,正是想要我们来请殿下帮忙的。”

    萧源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定海王之前不是跟朝廷打的火热吗?我们这种前朝欲孽,哪里敢拖累定海王的大计?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他这么阴阳怪气的,但是偏偏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根本不能认真跟他生气,冯晨东安抚的看了蒋柳园一眼,示意他压着脾气,自己带着几分笑意低了头道:“您真是说笑了,谁不知道现在我们王爷是个什么情形呢?他可是把朝廷给得罪狠了,殿下,您是个明白人,我们王爷就是想问问,您现在愿不愿意干一票大的?他愿意倾囊相助!”

    萧源等的就是这一天。

    沈海之前隐约有亲近朝廷的趋势。

    但是这对他来说,是绝不能容忍的。

    九大世家都以为他心胸狭窄要报复沈海,却不知道他这一出才是釜底抽薪!

    只有让沈海跟朝廷彻底闹翻,他跟世家才能在中间得到喘息的机会,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这些蠢货懂什么?他们只知道梗着脖子叫嚷罢了。

    沈海这不就来了吗?

    他笑了笑,语气放缓和了些:“只是现在,只怕朝廷是对你们放不过了啊!”

三十八·什么身份

    萧源啧了一声,看着他们带进来的一溜儿七八个大箱子,笑着说:“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倒是叫我有些不敢受了。”

    冯晨东陪着笑摇了摇头:“您这话说的才是叫咱们不安呢,您能收这些东西,是我们的福分。殿下自来是个宽厚的人,您不知道......”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我们王爷如今也是难啊!自从前些时候倭寇登陆了松江之后,朝廷就当是我们做的,如今我们真是举步维艰哪!”

    他们占据了海外小岛,又有武器防身,其实朝廷的兵马哪里那么容易找的到他们?别说是打他们了,便是找他们都难的很,之所以说什么举步维艰,又找到萧源这边来,说到底,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现在被朝廷报复,有些难受罢了。

    萧源对此心知肚明。

    这一趟,沈海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够跟他们结盟,帮着他们减轻些压力罢了。

    他也有些为难的长出了一口气:“唉,我们也难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多难,云南那边就损失了我们不少人,京城最近也是,不太平哪!那位殿下如今一朝得势,怎么可能放过我们?我们现在可跟你们一样,都是缩着尾巴做人。”

    沈海送来的这份礼物十足十的有诚意,各色的宝石珍珠,香料布匹,看的人眼花缭乱。

    可想而知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不过萧源半点儿都不觉得沈海可怜,毕竟是沈海先朝三暮四在前。

    沈海现在是来求援了,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但是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算了,总得让沈海先吃些苦头。

    他留下了礼物,也留下了冯晨东和蒋柳园两人,招待他们十分用心。

    蒋柳园有些着急:“这么多天了,只是让我们吃喝玩乐,这是什么意思?”

    冯晨东到底是多吃了几十年饭,老成的很,不急不忙的说:“他不可能不跟我们合作,除非他是想归顺朝廷了。可你看他那样子,怎么可能是甘心臣服于朝廷的?现在这样,无非是给我们一点儿下马威,为难为难我们罢了。”

    蒋柳园冷哼了一声:“真是狡猾多端,只知道给咱们摆架子!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

    冯晨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些:“你先别急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他不过是想吊着我们,放心吧,等到朝廷那边闵王来封地,他就有动静了!”

    蒋柳园想不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是冯晨东在岛上就是智囊的存在,连沈海也许多话都听他的。

    见冯晨东这么肯定,他也只能按捺着性子忍住了心里的焦躁。

    而此时的京城,正是一片喜气洋洋。

    几位皇子接连大婚,场面十分浩大,先是五皇子成了婚,他的王妃是尹从清,庞贵妃一开始自然是希望能够亲上加亲,但是自从太孙定下,她也知道基本是不可能了-----若是再为五皇子选亲族的王妃,岂不是太过招人的眼睛?

    如今见了尹从清,庞贵妃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难免多告诫几句:“本宫也没什么好挑剔你的,唯一只盼着你们凡事平安顺遂,不要招惹事端,男人在外,我们女人自然便该主内,把一切都打理好,能不能帮得上忙先不说,至少不能给他们拖后腿。凡事什么改做,什么不能做,你自己心中要有些数,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本宫是不管的,也不会过多插手,但是你凡事要有分寸。”

    说来说去,庞贵妃对尹从清的要求其实就一个-----安分守己。

    尹从清也是个聪明人,能领会庞贵妃的意思,抿了抿唇恭敬的朝着庞贵妃磕头应是。

    庞贵妃看着她,点了点头又叮嘱:“原本以为你们是没有那么快离京就藩的,可看圣上的意思,只怕你们是非得就藩不可了,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跟小五商量商量,多准备准备吧。”

    五皇子的婚事一完,紧跟着就是六皇子的。

    六皇子的婚事相比较起五皇子的婚事比起来,还多了几分传奇。

    听说六皇子请了自己的几个伴读去当傧相,结果被赵青叶出了几道难题给难住了,倒是被这位未来的王妃给为难了一番。

    成婚当天,六皇子见到自己的新娘的时候,态度不可谓是不好。

    赵青叶一开始眼眶红红,等到后来,倒也跟六皇子颇能合得来。

    六皇子温柔小意,也能放得低身段,赵青叶心里的不满总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些,等到第二天进宫去请安的时候,她却又见到了萧恒。

    萧恒正在太后宫中陪着太后说话,赵青叶一见到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泛酸。

    她这样喜欢这个人,原本也一直以为自己能跟他在一起当一堆神仙眷侣,他却偏偏看上了苏邀!

    苏邀何德何能?!

    她凭什么能得到萧恒的这份偏心?

    她心里苦涩,可萧恒却根本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礼貌的喊了一声六叔六婶。

    这个称呼让赵青叶忍不住心中一颤,心里的苦涩更是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到最后连看都不愿意再看萧恒了,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跟在田太后身边陪着田太后说话。

    田太后的心思倒也没有在她身上。

    在问了一问六皇子对她可好的话之后,田太后便笑着对萧恒说:“你少来诓骗哀家为你说话!小七的婚事已经定在了十月初十,过了十月初十,适合的日子可就没有了,得在年后三月了。不过就短短几个月罢了,人家家里宠爱女儿的,本就是要多留女儿一阵的,你叫哀家去说,岂不是叫哀家做了这个恶人?”

    田太后笑眯眯的,分明是一副调侃的语气。

    但是听在赵青叶心里,却无非是一颗石子落在了心里。

    萧恒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娶苏邀!竟然连钦天监已经算好了的日子都等不得,便拼命的想要说服田太后帮他说话,好早些娶苏邀回家!、

三十九·糊涂人

    田太后显见得心情很好,笑着调侃了几句,便道:“你若是实在着急,那可不能只在哀家这儿下功夫。你六叔六婶这刚成了亲,眼看着还有你七叔呢!做叔叔的,成亲总得在你这侄子前头吧?哀家教你个巧儿,你快去求求你七叔,让你七叔催着礼部钦天监定个年前的日子,等办完了你七叔的婚事,这也就轮到你了!”

    众人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五皇子稍后赶来的,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等到听说了是萧恒想要把婚期提前,便也啧了一声,作势在脸上比了比:“咱们阿恒这是太想快些抱得美人归了啊!”

    大家都笑了,六皇子也跟着凑趣:“可不是,可见阿恒是中意极了这位未来的太孙妃了,迫不及待的想把人给快些娶回来。了不得了不得,还是叫小七动作快些,咱们也好成全了阿恒啊!”

    六皇子素来都是个十分会做人的,活跃气氛也是厉害,几句话便又将气氛推得更高了些,大家一时乐不可支。

    唯有赵青叶,面上是在笑,指甲却已经扣进了手掌心,将掌心都给掐烂了。

    看着这群年轻人,田太后心中有了几分真切的高兴和开怀,她是从动乱时期走过来的,那时候是何等的艰难,如今终于有了安稳日子过,她扫了一眼低眉顺眼的五皇子妃和六皇子妃,由不得也软了几分语气:“哀家老了,盼望的无非就是你们能够好好儿的,你们都趁早让哀家抱抱曾孙吧!”

    说起来,二皇子三皇子和庄王倒不是没孩子,不过他们成了庶人之后,孩子自然也不算是皇室的子孙了,田太后是真心希望最近接连办的几场喜事能够带来好事。

    尹从清和赵青叶都急忙行礼应是。

    在宫中呆了一天,直到用完了晚宴,五皇子和六皇子才各自带着自己的王妃出宫。

    他们如今是在宫外有王府的,而且都是建造在一条街上,彼此是邻居。

    五皇子牵着尹从清上了马车,干脆自己也不骑马了,一同进了马车。

    尹从清脸红红的,见五皇子因为刚才跑的太急而出了汗,便忙拿了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声道:“风大,您出了这一身的汗,也确是不好去骑马,免得着了风反而不好。”

    五皇子素来是个君子,他娶了尹从清,也对王妃十分尊重,这些天夫妻俩人相处和适应的十分不错,现在听见尹从清这样说,他便笑了起来:“哪有那样较弱,我自小便跟着骑射师傅,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身体比之常人要好多了,这点儿风能吹得着我?”

    尹从清见他意气风发,又想到他平时也的确是潇洒倜傥,精壮的很,便忍不住温柔的笑了:“妾也不过是平白嘱咐您一句,是我说的太多了。”

    “这是王妃心疼我。”五皇子伸手握住了尹从清的手,笑着在掌心里搓了搓,低声问她:“你冷吗?”

    便是冷,现在也热起来了,尹从清有些害羞:“殿下一起在马车上,我便不冷了。”

    两人顿时相视一笑。

    另一边的六皇子那边的气氛却没有如此的和谐了。

    六皇子从宫里回来,先没有回房,而是去了王府书房,赵青叶一个人回了自己寝室。

    一进了房门,她的奶娘赵嬷嬷便紧跟了几步到了她跟前,轻声道:“王妃,晚膳不如再加一盏山药枣泥粥?听说六王爷的胃不好,可得好好的养着。”

    她是赵青叶的奶娘,自然也是心腹了,见赵青叶成亲的这几天一直对六王爷淡淡的,这心里就有些着急。

    夫妻夫妻,彼此亲近关心这才是正道,何况是在天家,六王爷再如何那也是王爷,已经是普通人无法接触到的人了,若是赵青叶不知道珍惜,这情分可不就慢慢的淡了么?

    六王爷倒是个好脾气的,可越是好脾气,越是得趁着新婚燕尔的时候相处出情分来呀!

    赵青叶却淡淡的,摆明了对赵嬷嬷的提议不大感兴趣:“随便嬷嬷怎么安排吧。”

    赵嬷嬷看得出她是在敷衍,不由得眉头大皱,正要好好的劝一劝,六王爷却进来了,一面问:“什么怎么安排?”

    赵嬷嬷顿时惊了一跳,急忙对着赵青叶使了个眼色,赔笑着道:“王妃这正发愁该怎么安排您的膳食呢,她听说您胃疼,便想着用食疗的法子给您慢慢的将养着。”

    赵青叶原本心中已经是接受了自己成了六王妃的事实的,但是在早上在慈恩宫见了萧恒,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她没有办法不去关注萧恒的一举一动,也没有办法不去嫉妒苏邀。

    她现在心里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前萧恒提到苏邀时候的表情。

    他竟然笑的那么开心!

    现在听见赵嬷嬷这么说,她反而没有接话。

    六王爷便特意盯着她看了一眼:“看不出王妃这么关心我?”

    赵青叶扯了扯嘴角:“这是臣妾的本分。”

    她的态度不怎么热切,六王爷自然看的出来,顿了顿,就道:“过些天就是七皇弟的婚礼了,你跟五嫂也商量商量,该如何置办礼物,别过了头,也别寒碜了。”

    成了家开了府就是如此,就有无数的人情要做了。

    等到七皇子也成了亲,大概率几个人便都要去封地了,六王爷惯来就会做人,自然是想临走之前跟兄弟们打好关系的。

    赵青叶也都答应了。

    只是始终都不如何热络。

    六王爷吃了晚饭便起身出门,赵嬷嬷都急死了,忍不住扯了扯赵青叶的袖子,赵青叶闭了闭眼睛,温和的问:“王爷这是还要去哪儿?”

    她问了一句,六王爷转头看了她一眼,道:“我去前面书房商量商量事情,你若是没事儿便早些睡吧,不必等本王了。”

    赵青叶顿时松了口气。

    赵嬷嬷恨铁不成钢,等到六王爷一走,忍不住就拔高了声音:“王妃!您怎么能这样冷待王爷?!”

    女人的脸面成了亲以后可靠的就是男人了。

四十章·能怎么样

    赵青叶爱理不理的,她对六王爷起先还有的几分敷衍的心思,到了现在也没有办法敷衍了。

    赵嬷嬷自然看得出来,她忍不住道:“王妃,您这样,以后是要吃亏的!木已成舟,您就算再不愿意,现在也已经嫁了,既然嫁了,就该好好的过日子。若是您连王爷都抓不住,以后可怎么办呢?”

    她觉得赵青叶简直是太糊涂了,糊涂透顶,该抓住的不抓住,却在那里想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先不说萧恒如今也是满心满眼里都只剩下了人家苏邀,根本就对赵青叶没有半点意思,哪怕是真的有呢?退一万步来说,现在赵青叶都已经是萧恒的婶婶辈了!

    她是赵青叶的奶娘,以后的荣辱可都是跟赵青叶息息相关的,此时此刻,真是恨不得能一棒子把赵青叶给敲醒。

    赵青叶自己也满肚子的怨气。

    她半点也不愿意去应付六王爷,不喜欢的人,只觉得他做什么都是不顺眼的。

    尤其今天六皇子对着五皇子又十分谄媚,对着萧恒又调笑他迫不及待要成亲的事,更是让她心中不满。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就好像是心里憋了一团火,这团火已经烧的她要冒烟了。

    赵嬷嬷见她油盐不进,心里无奈,只能摇头叹气,回去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赵夫人。

    赵夫人心里急的要命,趁着回门的时候亲自对着赵青叶再次耳提面命了一番,恼怒的道:“之前你不是没有机会,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如果实在不愿意,我可以冒着一家子丢官的风险,去跟圣上提出退婚,你自己不愿意的!现在你这是在闹什么?!”

    享受着王妃的荣华富贵,却又拎不清形势,还敢对着六皇子使眼色,在六皇子底下,竟然还因为萧恒的事情生气。

    赵夫人想想都觉得头大,而且满脑门的冷汗。

    这要是被发现了端倪,这可就是死路一条!

    偏偏赵青叶这个傻子,竟然半点儿都没有意识到不说,还满心满眼都只惦记着萧恒的事。

    “真是愚不可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赵夫人气的了不得,伸手重重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气的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你现在在做什么蠢事啊!?若是六王爷知道你竟然还惦记着别人,你猜猜他会怎么想你?!好好的日子你不过,非得要去作死是吧!?”

    赵青叶被赵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垂着头一言不发。

    赵夫人更气了:“你到底是在不平些什么?别说是萧恒要娶自己心悦的人了,他便是娶个路边的乞丐,那也跟你没关系!只要人家乐意!”

    骂了女儿一天,赵青叶在离开的时候总算是有些像样了,赵夫人沉重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问赵老爷:“王爷跟您说了什么?”

    女婿自然是赵老爷招待的,翁婿两人在书房说了一天的话。

    赵老爷脱了衣裳躺在床上醒酒,闻言便道:“也没什么,只是说了说就藩的事儿,我听王爷的意思,他是想要去就藩的。”

    赵夫人倒是松了口气:“这也好,现在储君已定,说到底,不管是愿不愿意也没那个命了。那去自己的封地还好些,总归是自己的地方,虽然也有辖制,总比在京城什么都看人脸色的好。”

    其实她心里是想着,总比到时候让赵青叶继续在京城的好。

    这个蠢货现在都还没看到萧恒成亲,只是听听就受不住了,若是萧恒跟苏邀真的成亲了,还不知道这个蠢货会做出些什么蠢事来,到时候若是真的惹出什么事,那就真的是无法收场的了。

    赵夫人的担心赵老爷不知道,他听见赵夫人这么说,也跟着道:“看人脸色倒是不至于,圣上还在呢,他做儿子的,能看谁的脸色?便是到时候殿下真的登基,对叔叔也没有不尊重的道理,你就放心吧,只要他们不贪心,日子是很好过的。”

    赵夫人哪里是担心这个?

    她担心的是根本不想好好过日子的女儿。

    但是这种事,她就算是当娘的,也不可能一直拿出来说。

    只能盼着赵青叶能够快些自己想通了。

    而此时,苏邀洗了头正在薰笼边上烘头发,听见锦屏进来,顿时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了?”

    锦屏快走了几步到她跟前,轻声说:“姑娘,咱们的猫儿不见了!”

    之前苏嵘送过苏邀一只猫儿,苏邀很喜欢它,但是它三天两头的就往外面跑,上次还爬到围墙上去了,现在苏邀听见,也有些不以为意:“可能又跑到园子里去了,让人去找找就是了。”

    锦屏应了一声是,轻手轻脚的退出来。

    沈妈妈也跟出去了,压低了声音问:“你这丫头,好端端的,做什么骗姑娘?对我使眼色做什么呢?”

    锦屏有些紧张的挠了挠头:“妈妈,也不是我要骗人,是.....是刚才殿下不让我说话的。”

    殿下?!

    沈妈妈吓了一跳:“你胡说些什么呢?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这都天黑了!

    锦屏都快急哭了:“真的呀妈妈!殿下刚刚就在院子里,跟咱们侯爷在一起呢!我看见也吓了一跳,但是殿下和侯爷都不让我通报。”

    沈妈妈听说苏嵘也在,稍微放下心来。

    有苏嵘在,那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了,她想了想,也没想通这两人到底要做什么,见锦屏吓得有些变了脸色,顿时又笑了:“行了行了,看看你这吓得,是我语气重了些,没事儿了,你去忙你的吧。”

    锦屏松了口气,急忙答应了。

    屋子里的苏邀并不知道外面的事儿,没过多久,忽然听见窗户传来敲击的声音。

    她有些奇怪,走到窗户边上,才推开窗户,便忽然听见啪的一声。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顿时看见天上爆开的一朵一朵绚丽至极的烟花。

    是烟花!

    她一时之间被这绚丽的烟花镇住了,竟然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四十一章·真正的用心

    天空中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就如同是最绚丽的五颜六色的花朵开在了空中,不仅苏邀一时回不过神,锦屏和一众丫头都惊住了。

    他们虽然是侯府的人,但是也最多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能看见烟花,更别提要看到这么多这么大规模的了,一时不由得都看住了,每个人都仰着头,眼里亮晶晶的倒映出烟花绚烂的色彩。

    苏邀站在窗前,看着满天绚烂的烟花炸开又分化开来,像是满天绚烂的星雨在往下落,几乎是好像要淋到人脸上的雨,就连见多识广的她也禁不住被这架势吓退了一步。

    而院子里站着看的丫头们都已经尖叫连连了。

    每个人都兴奋的很,就连沈妈妈也看的忘记了反应,过了许久,等到院子门被砰砰砰的敲响了,沈妈妈才如梦初醒,若有所悟的急忙跑去开门。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恒笑着站在门口,轻声说:“劳烦沈妈妈了,替我将幺幺叫出来。”

    其实这是不合规矩的,这也幸亏是宫里的教养嬷嬷还没到,否则的话,看见这场景,怎么也得规劝几句。

    但是沈妈妈此时此刻哪里顾得上规矩不规矩的,萧恒能够这么花心思的为苏邀庆祝,她真是高兴的了不得,急忙点头:“是,是,是,我这就去。”

    一面小跑着跑进去了,脸上还是兴奋的喊了一声姑娘,又说了之前萧恒便被锦屏撞见了的事,很感叹的说:“姑娘,刚才殿下肯定是进来查看院子的布置和方位,想要确定您能看得见烟花的,真是太用心了!”

    说着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其实是苏邀的及笄礼过掉了,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苏家根本没人想到苏邀及笄的事儿。

    而等到圣旨下来,苏邀的及笄礼都已经过了,再操办又有什么意义?不仅没有意义,反而让外头的人要多议论,说是做了太孙妃还没成亲便开始轻狂起来了。

    沈妈妈没想到萧恒还有这份心意。

    在她看来,地位身份都是另外一回事,难得的是萧恒有这份心意,一个能为你真正做实事的人,那才是真的值得托付终身的。

    苏邀自己也茫然外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紧张和欢喜,等到看见站在院子门口的萧恒,分明心里是更加开心的,但是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的就拐了个弯:“何必这样铺张?动静也太大了。”

    放烟花不是寻常事儿,放这么多肯定是要惊动五城兵马司和巡检司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这是皇太孙殿下在为未婚妻放烟花,面上怎么说得过去?

    萧恒就笑了,伸手揉了揉苏邀的头发:“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总非常多。我既然做了,自然是早就已经考虑好了,放心吧,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又看了她一眼:“怎么也不穿厚点儿的斗篷?”

    天气已经凉了下来,尤其到了晚上,已经是要穿大氅的天气了。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将自己身上的整身银狐毛的斗篷解下来盖在了苏邀身上,笑着说:“好了,走吧。”

    这显然是要带着苏邀出门了,沈妈妈一时有些迟疑。

    萧恒已经笑着冲沈妈妈她们说:“你们不必都去,让锦屏跟着就行了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

    他是殿下,他既然这么说了,谁也不敢反驳和反对,

    沈妈妈只能叮嘱了锦屏一番,这才目送着她们出门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苏邀看见苏嵘站在二门处,忍不住喊了一声哥哥。

    苏嵘冲她笑了笑:“玩的开心些。”

    她就知道必定是萧恒之前便已经跟苏嵘商量好了的,有些莫名的转头去问他:“你到底带我去哪儿?为什么忽然半夜想到给我放烟花?”

    自从圣旨赐婚,萧恒对苏邀便不再跟从前那样,总是时不时的就给她一个惊吓。

    苏邀心里有些害怕这种改变,却隐约又期待,心里滋味复杂难言。

    萧恒伸手去牵她的手,等到上了马车,才轻声说:“今天是菩萨诞辰,东寺胡同那边有庙会,我想着你没有去过,所以带你去转转。”

    上一世加上这一世,苏邀的确都没有去过庙会这样的地方,闻言生出几分惊喜。

    马车一开始走的很快,等到过了几条街之后,外面便开始人声鼎沸,隔着马车,苏邀都能听见外头有各色各样的声音,有小摊贩的叫卖声,也有女孩子的撒娇声,隐约还有妇人唤孩子的声音。

    人间烟火,就这样真实的呈现在苏邀眼前。

    她觉得新鲜,伸手掀开车帘,见前面已经灯火通明,四处的树上都挂着高高的灯笼,照的街道宛如白昼,还有孩童从街道上笑着跑过,留下一串笑声。

    灯会,庙会这样的词苏邀听的已经耳朵要起茧子了,可是真正来了,真是处处都觉得新奇,萧恒干脆便领了她下马车,带着她走在大街上。

    三省跟在边上,有些发愁:“这岂不是太不安全?”

    虽然萧恒自己也是身手了得,但是这种事儿,就是怕个万一。

    萧恒恰好看到路边一个卖面具的摊子,顺手拿起两个,一个饿狼的面具自己带上,就将手里白兔的面具递给苏邀。

    苏邀顿时哭笑不得,可还是带上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面具,可带上之后,心里却忽然感觉不同了。

    怪不得人都是人前人后不一样,原来只要带上一张面具,觉得没有人认识自己,许多无形的束缚就都抛开了,她开心起来,往前小跑了几步站在一个卖吃食的小摊前,笑着对老板道:“这是什么?”

    老板笑着解释:“这是糯米荷叶鸡,最外面裹着一张荷叶,里头是糯米包着鸡肉,您尝尝?”

    苏邀点了点头,萧恒已经伸手掏了银子。

    他显然是有准备的,竟然带了铜板,数了钱递给老板,便接过糯米鸡交给苏邀,笑着提醒:“尝一尝味儿就是了,等到玩的晚一些,我带你去前面的锦绣楼去吃好吃的。”

    ------题外话------

四十二章·食色性也

    庙会上人挤人热闹的很,是苏邀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新鲜,她在庙会上一路逛着一路吃,等到再到了锦绣楼的时候,根本已经什么也吃不下了,不由得跟锦屏面面相觑。

    锦屏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都怪我,看见什么都想尝尝,惹得姑娘也吃饱了......”

    主仆两人都忍不住相视而笑,锦屏见萧恒在外面还没进来,就小声的跟苏邀咬耳朵:“姑娘,殿下对你真好。”

    一路上萧恒简直贴心到了极点,帮苏邀拦着周围的人群,停下来随时注意她的状态,遇见她喜欢的觉得有意思的东西,都不必苏邀开口,萧恒便停下来了,她们今天出来,买了一堆有意思的小东西,现在都还摆在桌子上。

    其实这些小东西都很无聊,其中有好几样东西如今想来都觉得亏的很,但是萧恒并没有觉得琐碎,反而兴致勃勃的跟苏邀一起挑选。

    锦屏虽然还没有喜欢的人,但是想一想,若是以后能遇上一个有萧恒这样十分之一耐心的人,便已经觉得幸运了。

    苏邀也心里松了口气,对于成亲的恐惧减少了许多。

    等到萧恒进来,她就抬头朝着萧恒看过去。

    而锦屏已经十分有眼色的和三省他们一起到隔间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萧恒跟苏邀两个人,萧恒就笑着问她:“想在这里吃,还是想去外面吃?”

    苏邀有些不懂他的意思,都已经来了锦绣楼了,还要出去?

    萧恒就笑了,觉得苏邀在大事上很精明,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却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许多东西都没有见过体验过,他心里生出几分怜惜,走上前推开门,然后跟苏邀说:“他们这里都是这样,可以坐在外面的露台上用饭,能看得见不远处的宝塔。”

    那宝塔一共九层,最上层供奉着高僧舍利,因此一年四季都是长明灯火,如今从这露台往外看,果然满目华光。

    苏邀的确没有看过,有些稀奇的发出一声惊叹。

    此时此刻庙会已经到达尾声,楼下街道上都是些即将归家的人和马车,仍旧是车水马龙,五城兵马司的人其中穿梭,十分尽职尽责的看管着,怕会出什么事故。

    苏邀双手撑在栏杆上,有些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看了萧恒一眼,轻声说:“谢谢你对我这么用心。”

    萧恒忍不住低头笑了:“真是个傻丫头,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呀,人家都说夫妻一体,你的事,我自然是要多上心些的。”

    人间的事不只是有阴谋诡计,也不只是为了生存而用尽心思,人活在这世上,不能总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和责任活着,萧恒侧头看着苏邀,见微风吹起她兜帽上的毛峰,她的脸掩映在灯火下,越发的显得晶莹剔透,就轻声道:“幺幺,我只希望你高兴。”

    我只希望你高兴。

    这是人生当中头一次有人这样跟她说。

    什么都不必管,只要你自己高兴。

    苏邀心里涌现出巨大的喜悦,那喜悦来的太突然,让她一时之间心里满是感动,她忽然忍不住侧头在萧恒脸上亲了一下。

    非常轻非常快的一个吻。

    并没有人教过她两情相悦的时候该怎么做,上一世她对程定安的亲近厌恶又恐惧,但是如今,她对于亲近萧恒一点儿也没有不适应,反而还觉得喜悦。

    萧恒怔了怔,随即便目光深邃的盯住了她:“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苏邀茫然看着他。

    萧恒已经俯身吻住了她。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四周万物的声音都好像消失了,苏邀眨了眨眼睛,有些慌乱的伸手去推拒萧恒,却没有推动,萧恒反而伸手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只手穿过她的头发将她压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直到苏邀两只手都不知不觉攥住了他的衣襟,几乎要站不住,萧恒才停了下来。

    苏邀被看的不好意思,更加羞恼自己竟然会主动先去亲近他,不好意思的猛地扑在他怀里不肯再抬头。

    萧恒忍不住笑了起来,深深地抱着苏邀,连语气里都透着十足的欢喜:“幺幺,我很开心!”

    他一直觉得,他跟苏邀之间的关系,是他在死缠烂打,是他对苏邀放不下。

    要说自己对苏邀来说有什么特殊,其实萧恒心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充其量应当也就是他在苏邀眼里比一般的男人要更值得相信几分罢了。

    他小心翼翼,一点儿过分的过界的举动都不敢有,生怕会唐突了她,吓跑了她。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的探寻到苏邀的心意。

    她也是喜欢自己的。

    是真的喜欢,而不是觉得他这个人可以托付终身值得信任。

    喜欢这种事,当然要两情相悦才是最值得欢喜的。

    他高兴的不行,苏邀却又羞又怒的抬头瞪了他一眼:“你.....你不守规矩!”

    萧恒笑的更大声了,苏邀急的急忙去捂他的嘴,生怕会被底下的人听见动静。

    听着隔壁的笑声,三省都不由得有些吃惊。

    他家殿下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高兴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如此放浪形骸,能叫他笑的这么大声,也不知道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笑闹了好一阵,萧恒才不闹了,低声去哄苏邀:“咱们又不是君臣,若是夫妻之间也要处处讲规矩守礼数,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再说了,圣人不也说,食色性也......”

    真是越扯越远了。

    苏邀没好气的呵斥他:“你闭嘴吧!平常也不知道你这么能诡辩......”

    闹了一阵,苏邀的肚子也空了,终于能尝一尝锦绣楼的特色。

    萧恒笑着给她布菜,又轻声说:“等到咱们成亲了,我再带你来,他们这里可不只是菜有特色,还有一种酒叫做桃花酿......”

    苏邀有些困惑的抬头,见他眼睛亮亮的,提到桃花酿三个字的时候似乎格外的加重了语气,就有些奇怪。

    不过萧恒显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揉了揉苏邀的头发:“是不是不那么害怕成亲了?”

四十三章·别孝顺我

    苏邀没有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已经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意。

    是的,虽然外人看来她好似没有任何害怕的东西,大家都觉得他应当是百毒不侵的,可是事实上,她也会害怕。

    虽然嫁给萧恒是她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事,虽然那个人是萧恒,但是即将要过另一种生活,苏邀仍旧还是觉得害怕和惊恐,有些事就是如此,它还没发生之前,你并不会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感受。

    谁也没有看出她的心思。

    哪怕是家里,大家也都沉浸在欣喜当中,没有人顾得上她的心意,更别提还要看她是否高兴。

    可是萧恒却知道。

    萧恒知道她的不安,还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给她吃定心丸。

    这对于苏邀来说,比任何的情话和承诺都来的实在。

    她心里患得患失的感觉消失了。

    萧恒此时对她的用心,已经足以打消她的任何顾虑。

    不管以后如何,此时此刻,她是高高兴兴的想要嫁给萧恒,并且没有任何顾虑的。

    回到家的时候,苏嵘还在等着她,见到她回来,笑着问她:“玩的怎么样?开心吗?”

    见苏邀点头,苏嵘也开心的笑了笑,随即就道:“幺幺,等到你成婚之后,我就要去浙江了。”

    苏邀也沉默下来。

    汪悦榕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汪大太太几乎隔三差五的就让人过来请苏邀过去,但是苏邀去了好几次,汪悦榕都避而不见。

    苏嵘走之前,怕汪悦榕也不可能转圜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嵘。

    苏嵘反而却想得开了许多,经历了汪大老爷的事,苏嵘比之前显得更加沉稳了,从前他身上还能看到少年人的意气,可如今你一眼看过去,根本无法知道他的心思。

    苏嵘反倒是自己想得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行了,别这样,搞的我好似很可怜似地。其实......其实最近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毕竟是隔着家仇,我是可以看开,但是其实或许看不开的是纷纷。”

    苏邀也低声叹了口气。

    汪大老爷对汪悦榕从前是很好的,但是汪大老爷死在苏嵘的手里。

    汪悦榕固然知道汪大老爷做的不对,但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

    “那你......”苏邀欲言又止,她觉得问出来似乎太残忍了。

    苏嵘默了默,半响才道:“我没有如何想,若是真有什么想法,就跟之前和你说的那样,或许我去浙江待上一阵子,我们双方的想法都能改变,也或许都能释怀吧。”

    若是能释怀,那便最好。

    若是不能,那也不能勉强,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苏邀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心里顿时有些难受。

    她知道,苏嵘是真的很喜欢汪悦榕的。

    不过这个时候,这种事,旁人再如何也不能替他们当事人做决定。

    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反而是苏嵘拍了拍苏邀的肩膀:“好啦,你就安安稳稳的等着出嫁吧,好好的准备着,殿下对你是真的用心,你的生辰,连我都没有顾上,但是他一直记在心里......幺幺,你好好的。”

    苏邀重重的应了一声。

    婚事自从定下来,苏家的客人便开始络绎不绝了。

    苏老太太重新领略了一番人情冷暖,天天见客人见的都有些疲累,好容易才得了空,叫了苏邀到跟前,然后将嫁妆单子给了苏邀让她看。

    她轻声跟苏邀解释:“这其中,一半是你母亲的陪嫁,她的陪嫁按理来说本就是该你们兄妹平均分了的,如今只剩了你跟阿钲,因此她的陪嫁,你一半儿阿钲一半儿,还有一半是公中的补贴,这个是每个姐妹都一样。另外还有五千两,是我给你的私房钱。”

    苏邀轻轻抬起眼帘朝着苏老太太看过去。

    苏老太太垂下眼,好半响,她才轻声说:“幺幺,你是个聪慧绝伦的孩子,你一定知道,我给你的银子,比给你大姐的少了许多。”

    不等苏邀接话,苏老太太自嘲的笑了笑:“我也不怕你记恨我,好孩子,你有沈家的一半家产,你外祖母疼爱你,一定会给你丰厚的添妆。但是你大姐姐和大哥,他们只有这个侯府。”

    永定伯府之前败落,那不只是官位上的败落,在那些年,银子源源不断的用出去,出息的地方却少,他们所剩的家底真的不丰厚。

    苏老太太也知道苏杏仪的话是金玉良言,但是苏老太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只给出了比普通孙女儿更多一些的银子。

    她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深深地看着苏邀:“你当我是个不好的祖母吧,往后也不必多孝顺我。只是你大哥哥和大姐姐都是对你好的,你别记恨他们。”

    苏邀轻轻笑了一声。

    她摇了摇头:“祖母想多了,其实您就算是不这么防着我,我也不会要家里什么东西的。人心有偏向,本就是在所难免的事,这一点,自小我就已经非常明白。祖母也尽管放心,我不会对大姐和大哥有什么记恨,在我心里,共患难过的人,也是可以同富贵的,而感情这东西,不能用钱财来衡量。”

    苏老太太其实已经知道苏邀当是不在乎的,但是苏邀真的这么说了,她又觉得脸皮有些火辣辣的。

    苏邀说的很是,她其实大可不必枉做小人的。

    但是老人家人老了,难免有些多疑多思。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她对苏邀道:“你这个性子,去哪里都能过的很好。幺幺,祖母没什么能够给你,对你也一直不够亲近,但是祖母是盼着你好的,希望你永远都这么好。”

    人只有拥有的非常多才能不怕失去。

    她希望苏邀永远都能这么豁达。

    苏邀也轻轻笑了,对着苏老太太没什么芥蒂的福了福身,便收起了嫁妆单子,转身回房去了。

    才回房坐下,沈妈妈就跟她说,贺家来了人,请她过去小住几天。

    应当是贺二爷的事情解决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2452/ 第一时间欣赏冠上珠华最新章节! 作者:秦兮所写的《冠上珠华》为转载作品,冠上珠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冠上珠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冠上珠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冠上珠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冠上珠华介绍:
分明是真千金却死的落魄的苏邀重生了。
上辈子她忍气吞声,再重来她手狠心黑。
谁也别想吸着她的血还嫌腥膻了。
重来一次,她要做那天上月,冠上珠,光芒万丈。
某人跟在她身后一面替她挖坑,一面苦心孤诣的劝她:
不用这么费力的,瞧见我头上的冠冕了吗?
你就是上面最华丽的那颗。冠上珠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冠上珠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冠上珠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