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就住同一间房
顾南浔要说什么,她防止他拒绝,立马道:“不许拒绝,否则接下来你就不要再管我了。”
“……”
顾南浔的眼角微微抽动,有些话就卡回了喉咙里。
他想说的是,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但宁倾太坚决,他就不敢说了。
“好了,几位的单子已经谈妥,没有别的事情,就可以准备离开了。”吴伯开始下逐客令。
宁倾站起身,向他微微鞠躬,“谢谢您了。”
她和顾南浔准备要走,吴伯看着两人的身影,突然开口:“慢着。”
宁倾停下。
吴伯看着在场的四个人,“我没记错的话,四位应该都是从远方而来,对本地怕是不够了解。”
阮意老老实实地摇头,宁倾有些惭愧,“的确是第一次来这里。”
吴伯并没有表现出介意,“既然是第一次来,现下工期还有两天,诸位可以在这边休息,如果你们都不必急着回去的话。”
“我觉得好!”
这是一个好主意,阮意最不喜欢奔走,感觉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
“今天回去,后天又得来,这不是很麻烦吗?”她认真分析着:“我们就在这边住两天,就当旅行也好啊!”
她转头笑嘻嘻地对年冽说:“你觉得怎么样?”
年冽不答,将眼神送至宁倾脸上。
她僵滞了一瞬,正在犹豫,吴伯又说:“几位不嫌弃的话,后院有专程留给客人的房间,可以免去四下奔走,取成品的时候也方便。”
顾南浔皱着眉,不是很赞同。
宁倾看出来了,要拒绝:“吴伯,谢谢您的好意,我们……”
“小姐,就住下吧。”老人又加了一句,面容着实和善。
她怎么也不忍心拒绝,勉强地点了点头。
于是,四人就在幽然居的后院厢房入了住。
吴伯叫人临时打扫出了三楼的两间房,房间不算大,装束简朴,连床都是架子床,三年有围栏,围帐的花纹更是繁复。
看着只有两间房,顾南浔不受控制地呐喊:“就两间!?”
吴伯带着歉意笑道:“抱歉,今日庄内人手不够,暂时只收拾出来了两间房。”
四人都沉默了。
吴伯继续道:“我看你们这两两相随,不是夫妻就是恋爱关系,住一间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阮意也要抗议了,“这怎么行,我们……”
“没事。”
宁倾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年冽的黑眸甩了过来,里面的情绪未清。
她躲开他,拉住顾南浔的手,“一间就一间吧,辛苦吴伯了。”
话落,她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拉着一脸惊愕的男人就进了房门。
木门被关上,窥不见里头在做些什么。
年冽死死咬紧下颌,一双眼瞪着那房门,像是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吴伯背着手,转头看向这边的一对,“时候也不早了,两位可以稍作休息,晚上一起用餐。”
年冽阴沉着点了下头,吴伯绕过两人离开。
脚步踏在木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阮意瞬间炸毛,“你干什么答应?我都没同意!”
第677章:利用一辈子也好
她吼完,发现男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
看着他那么执拗又可怜的眼神,阮意的火气慢慢就消下去了。
她嘟囔道:“你看有什么用,他们又不会出来。”
男人还是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阮意受不了,“哎呀,一看她就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别这么没有骨气?”
“……”
年冽满脑子只有宁倾刚才那句:“没事,一间就一间吧”。
她之前至少还知道遮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直白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和他……
想到这里,年冽心痛难耐。
阮意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够了,心里对宁倾生出了一点怨气。
“她要这么对你,你别认输行不行?守在这儿有什么用?”
年冽的拳头如铁,用力到全身发抖。
他回头,眼里布满血丝,“不然你要我怎么样?”
难道要他冲进去把她带出来?
她只会骂他是疯子!
阮意瞪了房门一眼,斥责他:“你就不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年冽的眸光空了一秒,阮意拽过他,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说:“她故意这样,不就是要让你死心?你要是着了她的道,你们俩就真没有以后了!”
蠢货!
阮意在心里骂了这两个字,隐隐看到他表情松动,扯住他的衣领,走向两人的房间。
“你要明白,我们不能输!”
她对他说出这句豪言壮语,拉他进门,砰的把门关上。
隔壁,宁倾坐在红木桌前,愣愣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顾南浔站在窗边,时不时回头看她。
气氛无比尴尬。
好半天,他才幽幽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宁倾敛下眼里的自嘲,“他和他的未婚妻住在一处,不是很正常吗?”
顾南浔回身来到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下巴,靠得极近。
“那我们呢?”
“……”
“我们是什么关系,要住在同一件房里?”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宁倾的瞳孔收缩,下意识地要后撤。
顾南浔不允许,收下用力,疼得她皱眉。
他这一次没有管,严肃且认真地重复:“Ning,回答我,你和我之间是什么关系?”
“……”
“是承认我们是情侣,还是说,你同意我们更进一步?”
女人的唇蠕动,没有说出一个字。
顾南浔倏地冷笑,胸口传来钝痛。
他不想让她瞧见,松手,背过身。
他闭上伤痛的眼睛,嘲笑道:“你还真是知道怎么利用我。”
宁倾慌了,起身,“Tiny,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不过是一时受了刺激,摸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所以心随意动,做出了决定。
但或许,她从进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可我想被你利用。”
宁倾震住。
“利用一辈子也好。”
宁倾的心骤然疼痛,喃喃喊出他的名字:“南浔……”
他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想像平时那样嬉皮笑脸地回头,问她是不是被自己骗到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宁倾抬起手,要握住他的手臂,他突然回身,神态带着微弱的自嘲与低落,“抱歉。”
第678章:她为别的男人伤心,我为什么要去安慰
她忽然哑了。
顾南浔苦笑,捏了捏鼻梁,“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宁倾低垂下眼,嗓音晦涩,“这件事,是我太冲动,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对不起,Tiny,我现在就去找吴伯,我会跟他说清……”
“不用了。”
顾南浔打断了她。
他放下手,面容还是那么温和帅气,眉眼间有了疲倦和阴郁。
他说:“宁倾,有时候我看着你这副铁石心肠的模样,我都不知道我应该继续坚持还是放弃。”
“……”
“说真的,你每一次拒绝我,我都会劝自己放弃,可你每一次的靠近,又会让我以为我有希望……不,不不不。”
他自我否定后,语气越来越低。
“你没有主动靠近过我,是我,一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靠近你。”
“南浔……”
“我知道,你把我当成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也想心无旁骛,就这样做朋友不好吗?做朋友可以一辈子,恋人不一定可以,或许分手之后会老死不相往来,我没办法接受那样的结果,所以我也在拼尽全力地抑制对你的喜爱……宝贝,我不愿意给你压力,更不想我和你之间只剩下尴尬和无言。”
宁倾本就内疚,现在听到他这样剖析自我的话,心焦灼万分,“对不起,南浔。”
他的笑更深,也更苦了。
他深深凝视着她,“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
“如果给不了我想要的回答,道歉就免了吧。”
宁倾摇头,除了道歉,她不知道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顾南浔低声问:“你爱过我吗?”
宁倾的眸光晃动得厉害,心纷乱得不成样子。
他说:“哪怕是一瞬间,一秒。”
“……”
女人搁置在桌面的手死死掐紧。
沉默,在他眼中聚拢成了答案。
他再也笑不出了。
好久,久到时间都静止。
房间里传来一句“我明白了”,他便直直地往门口去。
宁倾急着问:“顾南浔,你要去哪儿!”
他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我去外面酒店住。”
“……”
“总不能让你这么不情不愿地跟我住在一起。”
宁倾很想告诉他,她不是不情愿。
她说不清她对他的感情。
顾南浔太好,好到他身边的人自惭形秽,包括她也是。
她有没有喜欢他,她不知道。
可她不愿意用她这样沉老如七十岁老者的心,去面对他的炙热如火。
沉思间,门已经关上,那个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宁倾脚跟发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里的心疼清晰无比。
隔壁,女子小巧的身子蜷在床上,半张脸贴在墙壁,“喂,他们好像吵架了。”
稳坐在桌边的年冽端着茶杯,正要往嘴里送,听到这话一顿,“吵架?”
“嗯,好像吵得有点厉害,顾南浔被都气跑了。”
“……”
阮意听不到声音,有些沮丧地跳下床,“她一定很伤心,你现在就该过去看看她,好好安慰安慰。”
年冽冷冷看着她,嗤笑道:“她为别的男人伤心,我为什么要去安慰?”
第679章:这叫趁人之危
阮意哼了一声,往椅子上一坐,“这叫乘人之危,你懂不懂啊你!”
年冽冷笑,“还没到这一步。”
“行,你现在说没到,到时候人家两个人和好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阮意不遗余力地嘲讽他,他不置一词,静得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
……
宁倾在房间里,呆呆地坐了一个下午。
再有人敲门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谁?”
“是我。”阮意的声音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宁倾走过去开门,阮意乖巧地说:“吴伯差人叫我们去吃饭了。”
她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对方正以冷淡的眼神看她。
她说:“好。”
三人跟着下人,一起到了用餐的地方。
吴伯站在一旁,笑容可掬,“菜色不好,不知道各位喜不喜欢,还请就将着吃。”
宁倾先说了句谢谢,才落了座。
年冽和阮意都道了谢,三个人围着半大的圆木桌坐下来。
吴伯看着三人,“怎么过了一下午就少了一个人?”
“……”
饭桌上,年冽与阮意都看向宁倾。
她本不想解释,奈何几人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她不给个理由就不罢休似的。
她默默叹了口气,“吴伯,南浔他有别的事要忙,所以出去了。”
阮意撑着脑袋,“嗯?顾先生不是米国人吗,怎么对这周围这么熟悉,竟然还有事情忙。”
宁倾牵强地扯动嘴角,“嗯。”
之后,她便不说话了。
阮意已经把她拆穿了,和年冽对视了一秒,对方的脸色属实不好看,她也乖乖闭了嘴。
总之,没有顾南浔这个话痨的存在,一张桌上的三人都没有人主动挑起话题,心思各异。
饭后,宁倾说了一句“吃好了,你们慢用”,就匆匆离开膳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找到自己的手机,心情很窒郁,迫切地想打电话给顾南浔,要告诉他些什么。
可手机上的页面停留在那个人的名字上时,却又失去了刚才的勇气,踌躇不定。
她要告诉他什么?
说他很好,换做五年前,她一定希望自己爱上的人是他?
还是说一切不是他的错,是她分得不清,让他误会?
不,他并未误会。
从始至终,他都是抱着最热忱、善良、温柔的心来温暖她的。
面对这样的他,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该怎么办?”
宁倾握着手机,烦躁得只能自言自语。
旁边的房间传来了声音,她细细听了一下,没有听到人的声音。
宁倾不想分神在意其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做着心里建设,但直到月亮升起、天上的亮光彻底消失,那个电话都没有拨出去。
另外一头,某条清冷的街道上,身形修长的男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到一个十字路口,他望着停在红灯前的车辆,感觉自己的心也走到了十字路口。
迷茫得不知去何处。
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是他刚从路过的便利店买的。
抽出一支,不太熟练地点燃,夹在指间,迟迟没有送到口中。
“……”
顾南浔恍惚,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第680章:你再努力一点,她就是你的
他的妈妈还在。
他和她相依为命。
初中时,他受了旁人的诱惑,在明明没钱的情况下,偷偷抽了那时该是大人才该抽的烟。
那烟味,他还记得。
很劣质,在口腔里并不舒适,反而很难以忍受。
他只吸了一口,就丢掉了那支烟。
回到家里,他妈妈从他身上闻到烟味,问他是不是抽烟了,他撒谎说没有,他妈妈没有说什么,只跟他说了一段话:
“南浔,每个人在自己人生的某个阶段,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以后你想做什么,妈妈都不会阻止你,但妈妈希望你是个懂礼貌并且温柔善良的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学会以错误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情绪,比如生气和抽烟。”
“……”
那样美丽的女人,面对别人的刁难和嘲笑时,她都会温柔示人。
可也是那个女人,会在精神错乱时疯了一样地掐他、扇他耳光,事后又哭着向他道歉。
最后,她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顾南浔惊讶地发现,那段时光,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
那一瞬间,他快想不起他妈妈长什么样子。
“经历过这样的事,你还妄想爱、渴望爱,顾南浔,你可不可笑?”
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出现,嘲讽着他所做的一切。
他指间的烟燃了半截,红绿灯变了又变,他还在站在那里。
直到整个身体都变得僵冷。
“放弃吧,她爱过那个人,即使她不会再爱他,她也不会爱你。”
“她说着她已经对他没了爱意,可她的纠结,你看得最是清楚。”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
脑海里的无数声音在劝退他,要他马上离开。
可缓缓的,心底某一处,燃起了一点亮光。
“也许呢?”
“也许,你再努力一点,她就会是你的。”
“你不该被所有人抛弃,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宁倾而已。”
“你可以的。”
就是这样的话,犹如星星之火,燎原成了一片火光,烧灭了他的悲伤与自怨自艾。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烟,用力将它捻灭,湛蓝的瞳中不再是一片死气。
顾南浔深深呼吸,将冷空气吸进肺里,唇角扬起深深的弧度。
他心里的情感激荡雀跃,兴奋又有些忐忑地拿出手机,要给宁倾打电话。
他要告诉她,他可以一直陪着她。
即使她现在给不了他爱,但他相信,往后的日子绵长,他有信心让她像他爱她一样爱自己。
“嘟——”
电话拨通了。
他心中的阴霾被驱散,如野草般百折不挠的他,最擅长给自己解压,也最擅长说服自己。
他可以的。
顾南浔嘴上默念着,电话却是响了七八次,都无人接听。
“这是生气了?”他小声说了一句,又试了一次,还是无人接听。
他心里有些不安,左右看了看方向,“算了,电话里说显得不够诚恳,还是当面对她说更好。”
他下定决心,往着幽然居的方向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座看上去坚固宁静的园中,正经历着极其可怕的事——
第681章:这栋楼起火了
宁静的园中,黑暗笼罩,路灯的一缕光泽铺在路面,酿了一地的昏黄。
两个黑影极快地一窜而过。
火光,从某一处隐隐亮起。
当浓烈的烟味窜进房间,趴在桌上的女人动了动眉头,睡眼惺忪。
“怎么就睡着了?”
宁倾揉了揉太阳穴,她明明是准备给顾南浔打电话的。
头脑不太清醒,她却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抬头一看,火光隐隐绰绰。
“……”
宁倾呆住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站起身,门被人大力撞开。
“宁倾!”
年冽大喊了一声,俊美的面容上全是担忧。
宁倾看了看他,又看向外面,发现他呼吸粗重,像是一口气冲上来的。
她说:“你怎么……”
“你没事吧?”男人冲上来,担忧地握住她的手腕。
她愣了愣,摇头。
年冽看她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低沉道:“这栋楼着火了。”
“什么?”
宁倾惊讶,自己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年冽的声音很沉,形势并不好。
“火势有点大,走廊也烧着了。”
宁倾做不出任何反应,脑子空空如也。
年冽抿紧双唇,黑眸紧紧盯着她,“下面的人在想办法,暂时上不来,但我去看过楼梯那边,还能走,所以你跟紧我。”
“什么……喂!”
年冽从桌上揭开茶壶盖,从一边扯下干净的毛巾,动作利落地把水倒在上面,递给她。
“你捂好口鼻,小心缺氧。”
宁倾的心开始慌了,脱口而出:“那你怎么办?”
他顿了顿,没有回答,只说:“跟紧我。”
他拉过她的手,掌心宽大而粗粝,让人无比安心。
没人发现,她置放在床上的手机正一刻不停地震动着。
宁倾跟着年冽的脚步出了房门,才发现情况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房檐已经全部烧着,木质的围栏也满是火焰,砰的一声,一角塌陷,熊熊烈火接收到氧气,用力吐出火舌。
空气中白烟弥漫,火星四溅,呛人的气体争先恐后地往口鼻里钻。
底下吵闹极了,宁倾不敢靠近边缘,生怕掉下去。
她用毛巾捂住嘴脸,经过一个房间时,她扯住年冽的手,嗡声嗡气地说:“阮意呢?你怎么不带上她一起?”
年冽后背僵住,回头哑声说:“她不在房间。”
“……”
宁倾忽然明白了什么,说不出话。
他以更紧的力道回应她。
“哐当——”
什么重物倒下,整个楼层震了震。
宁倾吓得双腿一麻,年冽回身抱住她,“小心点。”
她有些不知所措,要推开他。
“别计较这些了,命要紧。”他突然的一句,阻止了她的动作。
年冽扶稳她的身子,平常就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更加冰冷严酷。
他拉着她避开烧着的木围栏,来到了下到二楼的楼梯。
楼梯有一边已经塌陷,年冽黑眸凝肃,看着那断裂的楼梯处离下面一层的高度,预测着高度。
宁倾看出他的意图,“你别……”
男人二话不说松开她,踩下一节楼梯,附身跳了下去。
“年冽——”
第682章:下来,我接住你
底下有一点轻微的声响,他似乎安全到底了,回头向她伸手。
“下来,我接住你。”
宁倾看着那高度,以及底下漆黑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塌。
火热贴着她的脸边,很快,汗水就打湿了内里的衣服。
整栋建筑又是一阵晃动。
她依旧犹豫不决。
年冽仰头,双眸漆黑,倒映着她的影子。
“宁倾,相信我,快——”
“……”
她蹲在那里,咬咬牙,心一横,闭上眼睛就扑了下去。
年冽张开双臂,冲着她而去。
她落在他怀中,冲击力太强,把他整个人推倒在地。
宁倾听到他一声闷哼,她撑起上半身,急切地问:“对不起,你怎么样?”
年冽躺倒在地,身躯有些僵硬。
在触及到她慌乱担忧的表情时,他扬起唇角,“想看你担心我,真不容易。”
“……”
宁倾要察看他的手势停下,随后从他身上起来。
男人有点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唇畔勾着迷惑人心的笑容。
身后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脸,脸侧沾上某些黑色的污迹,像个浴火重生的妖孽。
宁倾瞥开脸,“要没事就赶紧起来。”
年冽哼笑,双手撑着发热的地面,慢慢站起,身形摇晃了一下。
宁倾没注意,她看着二楼通往底下的楼梯,已经完全断裂,燃着烈火,下方更是一片狼藉。
她皱眉,“楼梯断了,下面也看不清有什么。”
她回头看着年冽,“怎么办?”
她这是鲜少的向他求助,年冽有些恍惚,薄唇微微含笑,“能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
难不成再跳下去?
年冽走到她身侧,往下看了一眼,“下面太黑了,这儿离地面已经很近,大可不必走楼梯。”
宁倾的眼睛被火照得很亮,赶紧走到围栏旁。
底下的人还在忙着灭火,吴伯看见了她,冲着他们喊:“楼梯断了,你们等一下,我叫人去搬救生梯!”
宁倾大声回:“好!”
她回头,松了一口气,“他们已经去搬救生梯了,再等会儿……”
“轰隆——”
一声巨响,宁倾和年冽同时往上一看,一侧的屋檐连带着房间内里的家具全部垮掉,掩埋了院子的一面。
宁倾额头上的汗水流下,刚觉得自己要获救,现在却又觉得活下来无比遥远。
“宁倾!”
耳边传来一声叫喊,二楼整个楼层剧烈震动起来,往一个方向倒塌。
宁倾身子不稳,顺着楼层侧倒下去,年冽猛地扑上来,拽住她的手。
电光火石之间,楼梯间的火势变大,在他身后展开攻势,像一只从地狱伸出来的手,要把他拖下去一般。
宁倾的心狠狠一缩,咬着牙喊:“……年冽?”
他旁边摆着花盆的架子受不住,朝着他的双腿栽下。
“呃……”
年冽的口中溢出一声痛哼,黑眸里的痛楚清晰。
他却说:“别松手!”
宁倾抓着他的手,脚下已经腾空。
有重物在源源不断地从高处往下掉,打在她腿上。
她拼了命地往回缩,惊恐和害怕折磨着她的神经,男人忍痛的脸清晰地映在她眼里。
楼底下有人大喊:“房子要塌了!”
第683章:你也别就这么死了
宁倾眼里渗出眼泪,无数气体呛紧喉道,她难受地咳嗽,生理性的难过让她满脸都是眼泪。
“年冽,你……”
他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死死咬紧牙关,一只手攥紧了她,“宁倾,不准松手,听见没有……”
“……”
“就算死,也要我先死。”
“……”
“你不是恨我吗?我要是死了,你就可以好好活着,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一切。”
宁倾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不停地摇头,听着他犹如遗言般的话,心口痛到失去知觉。
年冽背对着火光,她看着火焰蔓延,烧着了他的裤脚。
宁倾惊恐,“不…不要,你放开我!”
男人如泰山般岿然不动,眼神饱含着深情,或许还有……悔恨?遗憾?心痛?
她看不清了,脚下拼命乱蹬,最后终于踩到了一个借力的地方。
她稳住身形,另一只手胡乱抓住一处,确定能承受她的力气后,咬紧牙关往上爬。
她用尽了力气,翻身到他身前,架起他的手臂,往没有火势的地方挪动。
年冽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眸底闪烁,苍白的唇哆嗦着,“为什么?”
宁倾不答,看向他的双腿,“你受伤了。”
“……”
“是不是不能动了?”
年冽望着她,一瞬也不愿意离开她的脸。
宁倾没看他,往下面看了一眼。
楼道整个都烧着了,整栋建筑被熊熊烈火炙烤,任哪位神仙来,都已经是无力回天。
年冽忍不住,咳了好几声,宁倾看见她之前的那根毛巾,不知还是不是湿的。
她要去捡,被年冽拦住。
“别再动了。”
宁倾却说:“我不想死。”
“……”
“你也别就这么死了。”
年冽黯淡的眸里有了光亮,她挣脱他,顺着斜斜的地面,伸手勾住毛巾,可惜已经被高温烤干了。
她有些泄气,年冽挪了挪左腿,毫无知觉,痛到已经麻木了。
想必是刚才的扭伤,加上那个架子一砸,大概是骨折了。
他喘着粗气,对着空气说:“这样也挺好的。”
宁倾没听清,“什么?”
他释怀地笑了,能跟她一起死,也是不错的。
然而,上天似乎并不打算要他们的命。
园中慢慢下起了小雨,吴伯往上一望,雨滴落在脸上。
他欣喜道:“下雨了!快加把手!”
同时,有人大喊:“救生梯来了!”
宁倾和年冽听到了声音,她跟他缩在一处,望着那方。
很快,救生梯升起,宁倾指着年冽,“他受伤了,带他先下去。”
他因为受伤,吸入太多粉尘,头昏沉得厉害,“……不行。”
宁倾没有多少表情,“照我说的做。”
救生梯的一个男人架住年冽,很快送他下去,再折回救下了宁倾。
她落地时,看见阮意已经趴在担架上,“喂,你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年冽眯着眼睛,保持着最后的神智,看着宁倾安然无恙,他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吴伯下命令,“快送他去医院。”
两个下人抬着年冽走了,剩下的还在忙着灭火。
雨越来越大,宁倾站在原地,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手心发凉。
第684章:他冲进楼里是为了救你!
吴伯看着她一身惨状,“没事吧?”
宁倾回过神,“没事,一点皮外伤。”
“女孩子是留不得伤口的,你跟着他们一起去医院,剩下的事,我处理好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吴伯凝重地说着。
宁倾抿唇,“不用……”
吴伯厉声道:“必须去!”
“……”
“来人,带宁小姐跟上去医院的人。”
“是。”
无奈,宁倾只得跟了上去。
到了医院,年冽被送进急诊,很快又被推进了手术室。
宁倾身上大小伤口多得是,只是都不是重伤,唯一一条需要缝两针的伤口在左手手臂上。
只用了十来分钟,她的伤就处理好了。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找到一同前来的下人,带她来到手术室门口。
阮意坐在那里,低着头,时不时抹两下眼睛,看着像是在哭。
宁倾握住左手手臂,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心中情绪奔涌,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阮意听到声音,抬起头,对上宁倾复杂的面容。
她问:“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宁倾心中有一丝丝的苦溢出来,睫毛轻颤,“是我拖累了他,所以他才会受伤。”
阮意的粉唇动了动。
在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下,宁倾的脸苍白得有些吓人。
她低着头,似乎不敢看阮意那双眼,怕里面充满责备与伤心。
“阮意,其实,我和年冽早就认识了。”
“……”
“我和他……从前有过一些故事,但是已经过去了,我们互相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该打扰彼此,也不该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他现在也有了你,所以之前我没有跟你坦言,是我觉得这些事不该烦扰你。”
可现在,因为她,让年冽受了重伤。
她再怎么掩盖,有些事也是藏不住的。
阮意有些急,“他冲进楼里是为了救你!”
宁倾侧过脸,“……他只是念在往日的情分罢了,阮意,你不要多想。”
什么不要多想?
那个男人拼死拼活,就换来她一句这个?
阮意心急如焚,小脸却冰冷下来,“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他是为了你才受的伤,你现在是要在他没出手术室前,跟他撇清关系?”
宁倾怔眸,目光暗淡,“原本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阮意急死了,恼得站起身指责她:“他拿自己的命来救了你,不管你们之前如何,你都不该是这个态度!”
宁倾低头,“对不起。”
“……”
“阮意,我不想让你误会我跟他之间,你是他的未婚妻,也是我结识的朋友。”
或许,这两个身份本就不应该重叠。
宁倾心下无力,全身发凉,“你好好照顾他吧,我先回去了。”
阮意瞪大了眼睛,“你……”
“Ning!”
一声高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顾南浔焦急万分,护士拦下他,“请不要高声喧哗。”
“抱歉,抱歉,请问你们有没有收容一个叫宁倾的病人,我是她的……”
说话间,他的余光扫到一个身影。
转眸一看,竟然真的是宁倾!
“Ning!”
他冲了过去,不顾人的反对,一把抱紧了女人,欣喜又庆幸。
“还好!还好你没事!”
第685章:是不是他永远都会比他慢一步?
“我打你电话你不接,回去就看到房子全烧没了,我还以为你……算了,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男人太激动,宁倾一连叫了好多声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停下来。
眼看护士又要动嘴,宁倾一把捂住男人的嘴,疲惫又无奈,“别叫了,这里是医院。”
顾南浔的眼瞳转了转,点头。
她松开手,他凑近她小声说:“你不知道我看到那堆烧毁的房子有多害怕,我真的以为你……”
宁倾浅浅呼吸,“我还活得好好的。”
“你来医院干嘛,受伤了是不是?我看看,伤哪儿了?”
男人心慌意乱,不顾脸面地要动手检查。
宁倾赶紧阻止,“受重伤的不是我。”
顾南浔一滞,听见她语气低落地说:“是年冽。”
他看向手术室,门口的阮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问:“他怎么了?”
宁倾闭了闭眼睛,“为了救我,大概腿伤了,人也在送来医院前就昏迷了。”
“……”
顾南浔低下眉眼,表情黯淡到让宁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有些慌,“顾南浔?”
他苦苦一笑,“我又没有赶上。”
宁倾一愣。
顾南浔抬起头,蓝瞳中的苦涩和酸楚清晰可见。
“你每一次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的人永远都不是我,Ning,是不是我永远都要比他慢一步?”
就连这一次生死紧要的关头,他都因为单方面地跟她吵架,赌气离开,所以比那人又慢了一步。
如果他今天没有逼她,如果他没有跟她争吵,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啊。
顾南浔难过地闭上双眼,宁倾泛白的唇微张。
不知道她是不是累了,听到他这样的话,她竟不知回些什么。
最后,她只能说:“我累了,南浔,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些了?”
男人身躯一震,睁开双眼,苦涩翻倍。
“……好。”
“……”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补充道:“还是说你想等他出来,看他醒过来再回去?”
宁倾想到了刚才与阮意的对话,也想到了重重烈火之中,年冽漆黑坚定的双眼。
她说:“等等吧。”
“我陪你。”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医院除了陪床的家属和护士,几乎没有人再走动。
走廊冷冷清清,顾南浔看向身边的女人。
她还穿着从火场出来的衣服,又脏又薄,还有撕裂的口子,可想而知是从火场直接过来的。
他心疼狠了,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沉默地披在她肩上。
“……”
她没有拒绝,低下头。
阮意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也不愿意过来与她说话,就那么站在不远不近的走廊上,她露出一脸的不敢置信。
救她的人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她……她还跟他的情敌卿卿我我?
阮意觉得她的做法真是荒唐!
她侧身看了看手术室,再看了看女人的方向,气不打一处来。
“年冽,真不知道你是对她做过些什么混蛋事,她才会对你这么心狠?”
第686章:我是他的未婚妻
她气愤地骂了这么一句,手术室的灯就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阮意上前询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宁倾和顾南浔也走了过来。
医生取下口罩,脸上肉眼可见的疲倦。
他看向阮意,问:“你是病人的家属?”
阮意点头,“我是他的未婚妻!”
“……”
顾南浔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宁倾。
女人没有多少表情,眼神淡淡,有些许的紧张。
他抿了唇,没有言语。
医生端着官方的口气,“左腿小腿粉碎性骨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太多,而且病人吸入了大量热烟和有毒气体,导致缺氧昏迷。”
阮意听着,小脸皱成了一团,“这么严重。”
医生说:“放心吧,已经都处理好了,但病人要卧床休息,那腿如果再受伤,极有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活,所以一定要好好养两个月。”
“……”
宁倾的脸色发白,顾南浔扶住了她。
她摇头,医生继续道:“病人需要静养,可能会昏睡几个小时,你们家属好好看着,醒了记得来找我。”
阮意点头,“好,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年冽被护士推了出来。
阮意握住推床,跟着护士把人推走了。
经过宁倾身边时,她只看到了男人苍白骇人的脸色。
“……”
走廊空了。
顾南浔看着宁倾,她揪紧了两侧的衣角,沙哑道:“回去吧。”
顾南浔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阮意看着护士把年冽安顿好,那只受伤的腿打了石膏,高高挂起,昏睡的神态依旧看得出疲倦与憔悴。
她跟护士说了谢谢,站在一边很久,“你说说你,起个火非要回去救人,人救了,你自己差点没了。”
就不能冷静点,理智地等其他专业人士去救?非搁那儿英雄救美。
这下好了,把自己救躺下了。
“……”
男人安稳躺在床上,像是为了反驳她,嘴里开始低吟。
阮意不大乐意地靠近他,听见他一声声地叫:“宁倾……倾倾,不要走……”
她嫌弃地离他远了些,然后抱着双臂嘲讽:“人家心里都没你,你做梦还念着她。”
“倾倾……倾倾,你不能死。”
阮意没好气地放下手,她妥协了,“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去叫她进来看看你。”
她走出病房,往走廊上看了看。
一个人也没有。
走了?
阮意踏出房门,整层楼都找了一遍,结果发现人是真的不见了!
“真是过分!也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长得好看吗?”
她回到病房,忍不住跟年冽吐槽。
男人突然沙哑地接过她的话,“你说什么……”
阮意吓了一跳,“你醒了?这么快?”
医生不是说要几个小时?
男人泱泱地闭上眼,又睁开,“她人呢。”
“走了啊,顾南浔来接她,然后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年冽咳了两声,“她手受伤了……”
“行了你,关心关心自己吧。”阮意摆不出好脸色,“我去给你叫医生。”
女子的脚步渐远,房间陷入安静。
年冽掀着眼皮,眼前晃过的是炙热的烈火,女人悲伤的眼泪。
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落在略旧的玻璃窗上,像极了某个人的眼泪。
年冽重重呼出一口气,腿和胸腔痛得厉害,他想动了动,发现很难,只能无力地闭上眼睛。
窗外的雨,淋进了他心里。
第687章:背后的推手
这一场雨,扑灭了大部分的火。
宁倾他们回去的时候,那栋建筑已经成了一堆冒着白烟的废墟。
下人看着他们回来,领着他们到了新的房间。
这一次,是准备好的两间。
没多久,吴伯就来了。
宁倾和顾南浔坐在崭新房间的桌前,见老人前来,宁倾问:“吴伯,您还没休息?”
“警察刚才来过,做了点记录。”
顾南浔给他起身给他让座,他摆手,略带愧疚道:“我们幽然居年成已久,当家的不喜欢现代那些物件,所以火灾发生时的具体情况,怕是很难还原。”
“……”
“给你们四位造成了困扰,宁小姐和年先生还差点丢了性命,我先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
老人双手抱拳,作势要弯腰,宁倾上前拦下,“这不关您的事,您不用自责。”
“这事发生在幽然居,是我管理不善,没有检查到各处,发生这样的事,我有很大的责任。”
顾南浔不禁点头,“你们是有责任,这楼老旧不说,还没有做好基础防备,一把火就全烧光了。”
还好这次宁倾没事,不然他非得掀了这幽然居不可。
“实在是抱歉。”吴伯惭愧极了。
宁倾说:“您别这样,现在人都没事……”
她突然就想起医院里的年冽,心情变得沉重。
“……火灾的事,您查一查,如果只是意外,您就需要让人多检修各个楼层,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来也不会有人大胆到这个地步。”
宁倾自我否认后,想起了后面的厂间,离被烧毁的那栋楼并不远。
她说:“厂房离我们之前住的古楼挺近的,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受到影响?”
吴伯说:“这您就不用担心了,工匠受了点影响,但厂区十分安全,不会耽误了工期。”
宁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就怕人差点出事,工期也赶不上比赛。
宁倾握着老先生的手,“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吴伯点头,“二位也早些休息,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医院看望年先生。”
“……”
吴伯带着人走了,顾南浔也知道宁倾今天遭遇太多事,“行了,你也睡吧。”
他提腿走了出去,没给宁倾说话的机会。
宁倾确实累了,提着最后的力气,在小隔间简单洗浴了一番,爬上床后,翻身睡去。
漆黑无垠的园中,吴伯从楼上走下来,灯影中走来一人,低声对他道:“人已经查到了,是清月小姐手底下的人。”
吴伯顿了顿,侧首时,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慈善。
“你把消息汇报给家主了?”
“没有,属下遇到了大小姐,就把消息告诉了她。”
吴伯泛白的眉头皱了皱,“小姐说什么了?”
男人低着头,“并未多说,只回了我知道了。”
吴伯心下了然了几分,毕竟楼上那两位是自家小姐带来的贵客,他们的一举一动,小姐恐怕是了然于胸。
这样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了。
吴伯暗自点了点头,“行了,下去吧。”
“是。”
男人一扭身,很快就消失在了不甚明朗的园中。
第688章:除了母亲外最亲密的人
楼家,古宅。
硕大的壁炉旁,流苏米色真皮沙发上,女人一身性感睡衣,长腿叠起,手中摇曳着高脚酒杯,其中暗红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波动。
另一个沙发上坐着一个表情木讷的男人,黑色长发已然及肩,一双眼睛犹如深潭,被他盯上,就像是被毒蛇看上,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然而,女人一点不怕,悠扬的女音婉转而魅人,好似神话中能摄人心魄的海妖。
“怎么样了?”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手指摩挲着酒杯,嗓音却不怎么好听,“那女人没事。”
楼清月勾唇,“意料之中。”
她本来也不是想杀了她,毕竟直接杀人……哪儿有什么乐趣可言?
男人不苟言笑,“不过那个男人伤得很重,已经进医院了。”
楼清月微微眯眸,只一个眼神,足以让男人心猿意马,“迟,你知道什么叫伤得重。”
如果只是断腿,算得上什么重伤?
那一个字的昵称从她的唇中溢出,总有种缱绻迷人的滋味。
男人很是受用,闭上眼睛享受了一番,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当然!”
“……”
他看向优雅的女人,想起什么,说道:“我们这次真的明目张胆,就不怕让她知道?”
“她知道又如何?一个普通女人罢了,我楼清月还动不得了?”
男人迟疑,“可楼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她……”
楼清月的食指轻轻扣着酒杯杯壁,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
她看着壁炉上方的时钟,笑容渐渐深了,“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姓宁,不是吗?”
男人皱着眉,研究了半天她的话,才搞懂她的意思,木讷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看着很是奇怪。
似乎,他并不常笑。
“说得对。”
楼清月仰着头,枕在沙发一边的软垫上,诱人的唇瓣微张,问出了与这个话题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迟,你想不想我?”
男人表情有点奇怪,却是避讳着什么,点头承认,“当然想,你已经不在家三年了,你不在,都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楼清月模糊不清地反问:“是吗。”
“那个女人仗着有家主撑腰,成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说着,他的情绪开始激动。
“你这次刚回来就做这些事,我估计她忍不了多久。”
他再次看向女人,“她要是发难,你打算怎么办?”
楼清月丝毫不紧张,“没什么打算。”
男人不信,“你是不想告诉我?楼清月,现在你连我也要防了?”
楼清月哼笑,唇齿间吐出一声笑,听见的人无一不骨头酥软。
男人也不例外,喉结滑动了一下。
她撑起身,睡衣的吊带从圆润的肩头滑落,媚眼如丝,“你可是我除了母亲之外最亲密的人了,我怎么舍得瞒你?”
“哼,你心里有没有藏着事,你自己清楚。”
男人粗粝的声音像磁带卡住那般难听,楼清月没有一点不适,像是早已经习惯。
她伸脚踩在羊毛毯上,扭着腰身,两步来到男人面前。
“迟,别生气嘛,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回来。”
第689章:楼清月做的?
男人瞥开了脸。
她一笑,风情万种,扯开他的手臂,坐在他的腿上,娇嗔道:“我能干什么,楼鸢再不满意我,我也是母亲的女儿,看在母亲的面上,她不敢对我动手的。”
男人不为所动,她伸出指尖,触碰他的喉结,直到看见它滑动了两下,她笑出了声。
“好阿迟,你不想姐姐,姐姐在国外可想死你了。”
男人的侧脸微微红润,眼神开始不安地到处乱晃。
她知道她快要得逞,搂住他的脖子,将酒杯贴到他唇边,“姐姐喂你喝。”
男人禁不住她的撩拨,顺势喝下了红酒。
“阿迟真乖。”
她像奖赏狗狗一样,摸了摸他的侧脸,动作暧昧。
感受到了他的悸动后,楼清月攀上他的肩,靠近他耳边,柔情蛊惑:“我都三年没有好好看过你了,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
“……”
男人瞬间听懂了她话里的暗示,没有挣扎,也没有纠结,“你在国外看的男人还不够多?”
楼清月不否认,话更加轻慢,“他们哪儿有你好看啊,只有我的阿迟最好看了。”
“……”
男人不说话,耳根渐渐红润。
楼清月知道是时候了,起身勾住他的衣领,把他往楼底下某个房间带。
男人已经完全沦陷在了她的魅力下,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一番交流后,男人沉沉睡去,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女人半靠在床头,从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
“……”
侧目看了一眼男人,酣睡的男人砸吧了两下嘴,楼清月很是嫌弃,不由地骂道:“真是废物。”
对付楼鸢,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她想借着这事放松放松,没想到他也不行。
“真不知道生你来有什么用。”
女人嗤笑,忍住想踢男人下床的冲动,眼神越发阴暗吓人。
——
另一头,缇娜得知宁倾的情况时,她正在开一个视频会议。
“大小姐,出事了。”
“幽然居起火了,宁小姐和年先生被火势困住,差点丢了命,不过在吴志的安排下逃出来了,年先生被送去医院,伤势有些重。”
缇娜凝神,“她呢,受伤没有?”
“皮外伤,左手手臂缝了两针,其他没事。”
缇娜咬牙,“是谁做的?楼清月?”
“是。”
“……”
这个该死的女人,回国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根本就是在故意针对宁倾!
缇娜头疼得厉害,手下小心提议:“要不要派人警告一下清月小姐?”
“暂时不用。”缇娜拒绝了。
楼清月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或许是在试探她,她在这时候做出行动,说不定会进她的圈套。
缇娜斟酌了半响,才说:“让人在暗处保护一下宁倾,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坚决杜绝。”
“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一走,偌大的空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缇娜关上电脑,闭上眼睛,揉了揉鼻梁之间。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可是,她已经背下了一切,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她都走到了今天。
而那个人的宁静,她嫉妒,甚至怨恨。
却也要拼命守住。
因为,那是她想要的。
夜色渐深,阴霾终将盖过整片京都的夜空。
第690章:叫你跟我吵架,遭报应了吧
翌日,宁倾、顾南浔以及吴伯一起去了医院。
年冽早已经醒来,阮意正站在一边,伺候着他吃早饭。
因为宁倾需要换药,顾南浔陪着她一起去了,吴伯就率先去了年冽的病房。
医生正在给宁倾手臂上的伤口涂抹药水,伤口有些红肿。
顾南浔看着她微白的脸色,心揪紧了,“疼吗?”
没等宁倾说话,他转向医生,“医生,你能不能轻点,我女朋友怕疼。”
宁倾怔了怔,随后恼怒,“你胡说什么?”
“我就让他轻点。”
医生无奈,“你要是怕我下手重,就自己来。”
顾南浔嗯了一声,“我可以吗?”
“只是抹个药水而已,你来,我还有个重症病人要观察情况。”
顾南浔立马接过他手里的工作,“行。”
“她的伤口发炎了,回去要把这些药吃了,消炎止痛的,剩下的这些是外敷的,一天两次,注意卫生和休息,之后等个一周,手臂上的伤口就可以拆线了。”
顾南浔认真听着,深怕遗漏了一项,听完后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是个见惯了人情冷暖的,看着这对年轻情侣,男的一副紧张在意的模样,他不免有些欣慰,“小伙子,态度不错。”
“……”
他再笑眯眯地看着宁倾,“这么好的男人,你可得抓紧了,小心被人骗走。”
宁倾脸上一热,忙着解释道:“医生,我们不是情侣!”
医生压根儿不信,笑意盈盈地走开了,还不忘给他们关上门。
宁倾:“……”
顾南浔低着头,“行了,别一副幽怨的样子,不就说一句情侣,你至于吗?”
宁倾无奈地收回眼神。
他捏起棉签,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伤口,“你别乱动啊,弄痛了你我不负责的。”
宁倾叹了口气,不说话,任他涂抹脖子和后肩的擦伤。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
顾南浔看着她泛红的伤口,手上、腿上、后背上,到处都是。
他的心开始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嘴上骂了一句“叫你跟我吵架,遭报应了吧”,下手的动作却更轻。
宁倾觉得他这话很好笑,“Tiny,这只是意外。”
“意外也是因为你跟我吵架,我才不在你身边,否则你怎么会这么惨?”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自责极了。
宁倾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平时衣衫罩住的地方,常年没有阳光照射过,一点擦伤和痕迹都看得异常清楚。
他涂抹着伤痕,眼眶慢慢红了,“宁倾,你就是活该!”
宁倾细细一听,听到了他的哽咽,要脱口而出的责骂停在了喉咙里。
她背对着他,露出一点笑,“顾南浔,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你都差点没命了!”
他气得丢下棉签,来到她面前,“你告诉我,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还有你和他……”
男人的眸光收了收,狠下心来质问:“那小女孩儿没事,怎么就你和他有事?”
“……”
“你们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