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王者不忍
魏王此刻非常关心临济城的现况,“现在城外如何?”
雍齿道,“秦军几番攻上城楼,皆被臣率军拼死抵抗,已打退秦军,大王放心,即便战光一兵一卒,雍齿绝不让秦军踏入临济城半步。”
雍齿率军苦战,的确打退了秦军的几次猛攻,他亲自率领壮兵向城楼上搬运石块,组织魏兵节省箭矢,甚至趁夜偷偷出城去捡箭矢。
雍齿原本道出此言,魏王咎会因此褒扬一下自己,却见魏王咎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叹道,“秦军势大,临济孤城难守啊。”
身旁的御史大夫则鼓励魏王道,“大王无忧,现今临济城军民同心,无论男女老幼皆愿入伍守城,此乃吾王爱民之德政,民愿为王守城。”
此言一出,魏王脸色更加苍白,无论男女老幼皆从军与秦作战,恐再打下去临济城将成空城,魏王自责道,“咎非贤能,不能守城,致使军民遭祸,民有何罪,皆被秦军斩杀。寡人不忍!”
魏王的一番诚恳之词,令御史大夫潸然泪下,令雍齿心生敬畏,雍齿曾为豪族虽向来看不上刘季,但对魏王后裔咎却是非常的恭敬,敬之为王族后裔。
不过御史大夫曾私下对魏王咎言,“雍齿曾为沛公之将,如今叛沛公而投魏,此乃不义之人,不可重用。”
魏王咎却道,“叛贼固然可恨,然谁能无过,且秦军攻城紧急,姑且留之,若其悔过自新可堪大用。”
魏王长叹道,“如今齐、楚皆败走,魏相战死,如何解围,诸公可有良策?”
雍齿道,“可再向楚求助,吾观楚军并非败走,乃被召回。”
御史大夫道,“既被楚怀王召回,再求助亦不可用,可向赵王武臣求助。”
雍齿道,“先前已向赵国求助,赵国未派一兵一卒,此次再去救助岂不自受其辱。”
御史大夫摇头曰:“将军有所不知,前几日赵王武臣曾被困燕国,赵国自顾不暇,焉能有余力助魏。”
魏王思量许久道,“谁愿突围向赵请兵。”
雍齿请命道,“臣愿突围而请赵兵。”
魏王咎喜,便将信物以及信件交予雍齿,“愿将军早日请兵归来。”
雍齿趁夜偷偷从北门溜走,快马加鞭赶往赵国。
单言赵王武臣,如魏国御史大夫所言赵王曾被燕国困住,以王为质换赵地,究竟怎么回事。
原本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武臣派遣韩广前往燕地攻略城池,不料韩广至燕地后学他玩起了自立为王,韩广的解释是不愿为王,乃燕地人非常喜欢他韩广,当地贵族苦劝自己为王。
韩广因有家室在赵,且有老母在堂不忍致死,故推辞不愿为王,后竟燕地人道出张楚之强尚且不敢加害赵王家室,赵王岂敢害将军老母,这才自立为王。
武臣听闻自己部将学习自己自立为王,勃然大怒,便与张耳、陈馀商榷。
张耳陈馀的皆以为杀一老妪无甚益处,可武臣心有不甘,还是想杀韩广家室,张耳则建议不如遣令归燕,以示恩惠,韩广必大喜,趁其不备再行攻燕不迟。
武臣听闻此言脸色的愤怒之色才慢慢减少,直至消失。
武臣在这辉煌的古城王宫内来回踱步,慢慢的脸色由怒转喜,用意了张耳、陈馀的建议,即刻命人护送韩广老母并妻子一同赴燕。
于此同时,武臣命左丞相邵骚留守,张耳陈馀挂帅,他亲率大军随后。
燕地韩广称王后内心焦灼,虽然燕国王宫保存的较为完好,恢弘大气依然透露着当年几代燕王之王者气息。
韩广却无心欣赏此王宫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真的甚是担忧老母及妻子,甚至一度自认没有刨家舍业的铁石心肠。
便在此时燕国丞相亲自来报,“大王,好消息,大王之母被护送入燕?”
韩广正在思虑忧愁之中忽闻此消息大喜,即可命人接应老母及妻子。
韩广得与骨肉相见,大喜,厚待赵使,遣令归谢,将重宝赠予一车。
重宝未至邯郸,便与途中与武臣出征的大军相遇,武臣下令将一车重宝分赠诸将及使者,使者大喜。
诸将获赠重宝,皆大喜,武臣道,“诸将齐心,若得燕地,其重宝数倍。”
武臣率领赵军浩浩荡荡至燕赵交界之地驻扎。
此时的韩广还未开心一日,便有探马将赵军驻扎交界之地报知韩广。
韩广震惊,心下骇然,原来武臣后面还跟着这一招,难怪这么爽快的将家室送还,“传寡人军令,边境戒严,增兵防守。”
燕赵自古多侠士,早有勇将接燕王之令,赶赴前线,镇守边境。
赵军这边刚刚驻扎,张耳陈馀出营察看,遥望燕地边境,旌旗攒动,知其有备,命探马前去打探。
片刻后便有探马来报,“报,燕国边境戒严,燕王增兵坚守。”
得知此消息,张耳陈馀徒步来至中军大帐,面见武臣道,“探马来报,韩广增兵至边境,已有防备,恐不能得,愿大王南归,徐作后图。”
什么?让寡人回去?刚刚至此便班师回城,岂不让诸将笑话,这是武臣的心里。
武臣志在得燕,那肯空回,“右丞相,大将军,寡人率千军万马来攻燕,今无功而返,岂不让那韩广耻笑,请勿多言,寡人誓得燕地。”
燕王无投鼠忌器之忧,不仅增兵来援边境,更亲自率大军开赴边境。
张耳陈馀见武臣不愿南归,心中无可奈何,只好领命继续驻扎。武臣恐张耳陈馀隔三差五规劝,便命张耳陈馀与他分立营帐,除有事商榷外,各守各营,不曾同往。
这日艳阳高照,张耳陈馀未在营帐内休憩,而是徒步欣赏燕赵边境美景,渐渐距离武臣的营帐越来越远。
武臣此刻端坐在中军大帐内,一名壮士忽然闪入帐内,武臣一脸期待的询问,“丞相和大将军可曾走远?”
壮士回报道,“大王,丞相、将军皆去欣赏燕赵美景,不会突然来中军大营。”
武臣脸上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左右校尉何在?”
立刻从帐外闪入两名校将,“大王,臣在。”
武臣笑道,“汝二位即刻点数十精兵改装易服,随寡人入燕,窥探虚实。”
左右校尉闻言皆一脸震惊。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自认有方
两名校尉听闻武臣之言,难以置信,怀疑自己听错,特地重复道,“大王,张丞相与陈将军,可曾知晓,偷入燕境,实在危险,大王乃万乘之主,岂能亲身涉险。”
武臣听闻此言,脸色不悦,心道,“寡人就是要避开张耳、陈馀的劝阻,亲自改装易服,潜入燕界,窥探虚实,谋求攻燕之契机。”
两名校尉见赵王不悦,便不敢再言。
武臣斩钉截铁道,“随寡人入燕,若能窥探虚实,刺探有用消息,寡人重商。”
避开张耳陈馀,武臣竟率领数十仆从竟出营门,偷入燕境。
燕兵朝夕巡逻,如遇闲人出入,皆仔细盘问方可放行。
赵王武臣伙同数十名扮做仆从的壮士披荆斩棘,寻小路向燕境深处走去,忽遇巡逻燕兵。
燕兵见数十名闲人闯入,观模样服饰不像是燕人,为首的武臣仪容不俗,询问何人为何入燕,武臣言语支吾,燕兵顿觉有疑。
武臣依旧支支吾吾道,“小人乃赵国贫民,避难投奔燕国亲戚。”
燕兵质问道,“亲戚?家住何方?姓什,名谁?”
武臣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偏在此时巡兵中有韩广亲卒,奉令助守,曾与韩广一同效力武臣,认得武臣,大叫道,“此乃赵王,快快拿住!”
武臣还要辨别,早被争功之燕兵七手八脚,五花大绑,那韩广亲卒道,“休得诓骗,吾认得汝,汝明明为赵王,今日擒得赵王,兄弟们皆有赏领。”
众燕兵大喜,将武臣用铁链套上头颈,似人戏猢狲,随手牵去。
其余仆从,亦被捉住大半,只有两三个不仅身体力壮还较为刁滑,挣脱燕兵束缚,遁入草丛中,奔还赵营。
入赵营还报张耳、陈馀,两人听闻大惊,陈馀有些窝火,“赵王此乃不信任吾等,怎能独自入燕境!”
张耳见陈馀有些埋怨,宽慰道,“事已至此,当设法营救方可。”
陈馀不悦道,“怎么救?”
怎么营救赵王?张耳瞬间也发懵,用强不行,人质在人家那,只能用软的金银珠宝,可是燕王好歹是一国之君,缺这些吗?
张耳道,“吾等皆想想。”
两人在营帐内苦思良策,商榷多时竟无他策,张耳自言自语不断否决自己,陈馀摇头叹息,忽然两人抬起头来,不约而同的说道,“唯有遣辨士去游说燕王韩广。”
张耳便将赵国目前能拿出的金银珍宝交予辨士,令其往说燕王。
两人便在赵营中默默等待辨士归来,辨士还报道,“燕王言赵国需将一半土地割让于他,方肯放缓赵王。”
“什么?”,陈馀怒了,“卑鄙小人,竟趁机索割土地。”
张耳忧虑道,“赵国本就不甚广阔,今若割去一半,国将不国,此事岂能应允,为之奈何?”
陈馀摇头,“此事不能应允。”
言至于此,陈馀继续道,“韩广本乃赵王旧臣,怎能毫无香火之情,况且赵王曾遣送其家眷至燕,亦应感恩,当致书诘责,令其知省,实在万不得已亦只能许一二城,岂能割界一半?”
张耳闻言,踌躇不已,思来想去,委实无法,叹道,“亦只能依汝所言。”
张耳亲写书信,复遣使者前往。
看着使者离去,张耳和陈馀再次无奈叹息。
未听贤言孤入燕,武臣愤怒韩广叛,
往日情谊休再提,称王岂有功劳先。
一连几日,杳无音信,张耳陈馀纳闷,张耳道,“再派使者前往。”
结果呢,派遣数人打探消息,仍不见回报。
陈馀道,“定是韩广扣押使者,此事还需再议。”
两人正为此懊恼时,一人逃回赵营,正是张耳派遣的使者,此人回报道,“燕王韩广贪得无厌,非但不允所请,反而将丞相所遣各使陆续杀死。”
闻听此言,张耳大怒,“韩广匹夫,欺人太甚!”
陈馀更是愤怒的将案几掀翻,“吾当即刻挥军杀入燕境,将韩广此贼捅一个透明窟窿!”
张耳道,“万万不可,投鼠忌器,与燕开战,胜负难料,反倒先送了赵王性命。”
陈馀气呼呼道,“游说不成,打又不能打,该当如何?”
两人皆是抓耳挠腮,又苦思两三日仍无良策。
这日陈馀与张耳在营帐内继续苦思救王之策,忽闻帐外有人入报,“大王归来。”
此言一出,张耳、陈馀皆难相信,愤怒,欲将慌报者斩杀,出帐却见赵王武臣从车驾上走下,后随一御人,两人从容入帐。
张耳、陈馀皆震惊不已,久久难以平复心情,两人即刻拥入营中,详问情况。
武臣赞叹道,“多亏明御夫,两卿可问之。”
两人皆看向武臣身旁的御者。
御者缓缓道来,原来此御者不过赵营厮卒,在军中充作火夫,除炊烟之外别无他长。
此御者自闻赵王被擒,两将相皆束手无策,这日他烧饭完毕,忽然对同侪道,“假如吾入燕,必将救出吾王,安载归来。”
同侪听闻不禁失笑道,“汝,莫非要去寻死不成。先前数十人奉命入燕,皆被杀害,汝有何本领,安敢夸口言救出吾王?”
厮卒亦不与之多言,竟自顾改装易服,悄悄前往燕营,一入燕境便被燕卒拦住询问。
厮卒急切道,“吾有要事报汝之将军,迟些误事,汝虽万死难赎其罪。”
此言倒是震慑住燕卒,燕卒不知其来历,亦不敢加缚,恐真误了大事,当下好生将其引路,入营见燕将。
厮卒见燕将,行礼完毕道,“将军可知臣为何而来?”
燕将上下打量厮卒,“汝系何人?”
厮卒道,“吾乃赵人。”
燕将观此人直言不讳,倒是有一番胆识,道,“汝既是赵人,莫非来做说客?欲将赵王迎归?”
厮卒摇头,燕将吃惊,示意其道出。
厮卒道,“将军可知张耳、陈馀为何人?”
燕将道,“颇有贤名,但今日他们亦无良策救回赵王。”
厮卒再次反问道,“将军可知两人的志向否?”
燕将想都未想答道,“不过欲迎回赵王耳。”
在燕将眼里,此张耳和陈馀不过是想迎回赵王而已,未曾深层次的想过,这下倒是给厮卒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安然无恙
听闻燕将之言,厮卒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燕将脸色不悦,但眼睛里充满了渴望,渴望知道真相。
燕将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严,怒道,“有何可笑?”
厮卒笑罢道,“吾笑将军未知敌情,将危矣。”
燕将更加迷惑了,“愿闻其详。”
厮卒道,“想那张耳、陈馀皆当时豪杰,与陈王部将武臣并辔北行,唾手得赵数十城,独武臣称王,二人岂无称王之心?只因初得赵地,不便分争,故论年龄资格才推举武臣为赵王。此乃先立武臣,暂定人心耳。”
言至于此,厮卒望向燕将,见燕将听闻痴痴,催促厮卒继续说道,“今赵地已定,两人正欲平分赵地,自立为王,苦无契机,可巧此时武臣被燕所捕,此乃天假机缘,足偿彼愿,佯为遣使,求归赵地,暗中巴不得燕人下手,立刻杀死赵王,彼二人好分赵自立,并合兵攻燕,借口为赵王复仇,人心振奋,何战不克?将军若再不知悟,中彼二人诡计,燕地将被赵所灭矣。”
燕将闻言,频频颔首,待厮卒言毕,便道,“据汝所言,还是放赵王为妙?”
厮卒知晓此处回话当时最为关键,一不留神当前功尽弃,便道,“放与不放,权在燕国,臣安敢多口,当为燕国计,不如放还赵王,一则打破张耳陈馀诡谋,二可永使赵王感激,日后即便张陈逞刁,有赵王从中牵制,彼二人有何计图燕?”
燕将听罢,思虑良久便向燕王进表,燕王韩广亦觉有理有据,遂放赵王武臣,以礼相待,并增车一乘,使厮卒御王还赵。
厮卒简要讲述完毕经过,张耳陈馀皆心下感叹,吾等在此苦思冥想,又是珠宝,又是使者,亦或是带兵攻燕,竟不及厮卒一张利口,震惊,不敢小看此厮卒。
赵王武臣遂拔营南归,由张耳陈馀护卫,驰回邯郸。
武臣刚回邯郸,此刻依旧是惊魂未定,内心依旧是窝火,亦后悔自己大事未曾与张耳陈馀商榷。
此时雍齿率数百精兵突围临济,刚刚到达邯郸。
武臣召见雍齿,雍齿言魏国危急,望赵王即刻发兵助魏。
张耳曾闻听雍齿此人背叛沛公,刘季与张耳一向交好,故对雍齿没有好印象,在赵王询问张耳陈馀时,“丞相,将军,汝二人以为如何?”
一国之兵毕竟关乎着生死存亡,若是救援时遭到重创,恐被燕国趁虚而入。大殿之上,张耳未曾表露意见,武臣知其要私下面授。
武臣询问张耳,“丞相以为如何?”
张耳道,“秦军势大,臣闻如今齐魏联军被破,齐王、周市皆被章邯所杀,楚军被击退,单单吾赵军无法与秦抗衡,且有外患?”
武臣疑惑道,“何为外患?”
张耳解释道,“若赵军南下救魏,胜败未可知,但邯郸必然空虚,若燕王趁机侵入赵地,何以阻挡?恐秦军面前失利,又无根基可依,悔之晚矣。”
此番言语,武臣如梦惊醒,他深知周市的能力,绝不在他之下,如今周市和齐王皆被章邯所杀,他武臣何能敢与章邯对抗,道,“吾欲坚守城池,不发兵南下,恐天下诸侯嘲笑。”
张耳建议道,“可派遣使者至楚、燕,邀请与其共同反伐秦,既能保存实力,亦能避不义之举,若楚、燕出兵,赵再增兵不迟,若二国皆不发兵,天下岂能独笑赵国乎?”
武臣觉得张耳所言甚是,便礼遇厚待雍齿,令其在宫中居住,两日皆美酒、歌姬为伴,雍齿忧心魏王咎,多次欲进言赵王,皆被歌姬、酒肉拦下。
甚至多次要求见赵王,雍齿皆被赵王各种理由避之不见,雍齿大怒,“独赵王不义乎?若魏被攻破,邯郸岂能安然无恙!”
先是张耳、陈馀接见雍齿,后慢慢变成小吏,雍齿愤怒,赵王的答复是已向燕、楚请兵共同伐秦,望雍齿耐心等待。
雍齿急,耐心等待,魏王咎能等否,城中粮草已尽,城中百姓爱戴魏王咎,无论老幼皆愿守城,可即便如此雍齿很清楚,临济守不住十日。
且言魏王咎,见雍齿出城多日杳无音信,心中烦闷,御史大夫道,“恐雍齿难再回魏。”
魏王咎其实心里亦明白,此城不过是死城,先前秦破齐魏联军,杀死周市、齐王田儋,燕赵还敢来援助吗,可能性非常小。
况且赵必然不会独来,若燕不发兵,赵军断然不会贸然前来,此刻他登上城楼,见将士们东倒西歪,有少年嘴唇发干,脸色苍白,多日未曾进食,再看那些老者皆奄奄一息。
魏王咎观之心痛,胃里像是食了什么苍虫,一阵阵的反胃,他感到有些头晕,不忍看此画面。
待登上城楼后,见城外秦军旌旗蔽日,军容整齐,列队严阵以待,似乎要准备新一轮的攻城。
忽见章邯挺戟勒马于城前,“反贼魏咎,快快投降,否则城破将屠城。”
章邯已经攻了两日,此刻下达最后通牒,魏王苦笑,屠城,还用得着屠城吗,城中魏民大多皆战死。
不能再战,不愿再战,这是魏咎内心的一道声音,且不断的在放大,他等不及雍齿率援军归来。
魏王咎不愿再看魏民徒劳而死,为他所谓的复国梦,对其弟魏豹曰:“开城投降,寡人愿为魏民约降。”
魏豹震惊,“王兄,不可,雍齿将军或许在率援军归途中,臣弟愿去楚再请兵。”
魏王咎摇头,“恐援军未至,城破民被屠矣,无需多言,寡人投降之日,弟可前往他国谋生,万不可令吾等王族断后。”
魏豹还要再言被魏王咎制止,“切记不可意气行事,秦军势大,当以保全性命为上。”
魏豹含泪答应,“王兄,臣弟记下矣,他日吾定要再复魏国。”
魏王咎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言之过多亦无益,只叮嘱道,“当有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之心。”
魏豹频频点头,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涌,他清楚王兄投降献城的后果,断然不会善终。
章邯,这个秦将之名,魏豹在心底默默的记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魏咎陨落
落日消失,夜幕降临。
章邯命司马欣、司马枿从东西城门准备攻城,忽见临济城南门缓缓打开,见魏王咎颈上悬挂王印出城投降。
章邯即刻命司马欣、司马枿停止攻城,接受魏王咎的投降。
魏王咎匍匐在地,双手举着魏王印献于章邯,一旁小卒打扮的魏豹强忍怒火,他魏氏王族何曾受过如此大辱,即便当年水淹大梁,魏王依旧是大义凛然,宁死不降。
章邯收下魏王印,道,“魏王投降,免其民罪,但率众反秦此乃大罪,魏王自己决断吧。”
言毕,章邯将一把剑扔在了地上,这是要裁决魏王。
魏王的御史大夫见魏王咎捡起长剑忙道,“大王不可,大王乃王者之躯岂能用将军之剑自裁……”
魏王咎制止御史大夫再言,看向章邯道,“咎自知有罪,定当以死向秦皇谢罪,望将军给咎一个自裁之法。”
章邯道,“然。”
魏咎出降,其魏民皆潸然泪下,魏咎向魏民谢罪,随后便抓起身旁的火把将自己点燃。
魏咎身旁的魏豹内心极度震撼,与众军吏上前阻止,“大王不可。”
魏咎立刻制止他们,“勿上前,这是本王命令。”
火苗在魏王咎身上是越烧越大,渐渐的须发皆燃,魏咎竟然没有发出一道痛苦之声。
章邯见魏王咎如此铁血汉子,敬之,“传令,厚葬魏王。”
章邯逼降魏国,令魏王自烧而死,便即刻拔营准备北上攻赵,忽然探马来报,“报,齐王之弟田荣一路聚集残兵,连下几座城池,现驻扎在东阿,声势浩大。”
章邯心道,“死灰复燃的田氏,真是反秦之心不死。”
章邯道,“传吾军令,三军即刻拔营追击齐将田荣。”
秦军随着章邯的命令一夜之间撤离,临济城下一个背着包裹的身影股孤孤单单,在明月的映照下显得甚为凄凉。
他眼含泪水,自言道,“王兄,他日豹定当复徇魏地,为王兄报仇。”
此人正是魏王咎之弟魏豹,他看着这个残破不全的临济城,感慨颇多,这里是他们兄弟二人的起源地,亦是断送其兄长的地方。
魏王咎带着自己的复国梦,带着对魏民的牵挂,带着对魏民的爱心离开了这个世界,在他临死前默默许下心愿,愿这座城池不再有流血牺牲。
魏豹行至一十字路口,犹豫向那里谋求安身之地,思来想去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八字言,不自觉的向着楚国盱台方向奔去。
单言援助魏军的楚军,援魏之楚军原有项它率领,在与秦军别将交战后虽然不利,但依旧保持不败的实力。
项它正在苦思如何与齐、魏联合攻秦时,他收到两个消息,一个是章邯大破齐魏联军,杀死周市和齐王,震惊不已,另一个消息便是项梁的军令,令其火速回薛。
在薛城外,项它率军还报项梁,只见项梁正在向司马龙且、沛公刘季等诸别将传达将令。
虎背狼腰,猿臂鹰眼的龙且手提镇山戟正跃跃欲试,齐王田儋战败被杀,令项梁震惊,田儋弟田荣收拾残兵东逃至东阿,范增建议项梁即可命项它返回,与司马龙且汇合,有他项梁亲自率军救东阿。
项梁与范增商榷,命龙且、项它围攻亢父,命沛公攻打蒙县、虞县,扫除亢父的南面之忧,再北上攻打爰戚县,扫除亢父的掎角之势。
项梁欲以亢父为据点与齐将田荣阻止秦军。
亢父之守令见项梁率大军攻来,自知城中兵少将寡,难以抵抗,正欲投降,其将谏曰:“上将军章邯正率军追击齐将田荣,即将至东阿,何惧他项梁。”
亢父守令听闻此言便不再投降,楚军搦战,守令命守将出战。
龙且欲持戟击杀守将,项它出队道,“杀鸡焉用牛刀,项它愿做先锋取其首级。”
项梁便命项它出战,项它在救援魏国时未曾取得战绩,此刻他志在此战扬自己军威。
当下项它持长刀出战,“暴秦残害天下,汝为何助纣为虐。”
守将笑道,“秦大军即将到来,劝汝快快投降,免得身首异处。”
项它道,“既然如此,休再多言,来与吾一战。”
守将挺枪而出,与项它大战五十回合,难分胜负,亢父守令见守将久战不下,便命车骑将助战,项它惊慌,一不留神头盔之红缨被守将之枪锋割掉。
龙且大怒欲拍马来斩车骑将,见车骑将挺长矛欲从后夹击项它,忽见车骑将落下马去。
再细看却见车骑将脖颈处中一箭矢,在运动中射杀大将,龙且震惊敬佩,转眼望去乃曹参周勃率一支人马杀来。
原来沛令引军攻打蒙县、虞县,命曹参、周勃出战,樊哙、夏侯婴、萧何随刘季率中军随时响应,竟势如破竹,连下两城,实则在攻虞县时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原因是虞县守将乃章邯车骑,周勃与曹参合攻,立下等功。周勃更是连带着将栗县取之。
刘季甚为开心,先前章邯在栗县曾破项梁军,其实栗县秦守军不足为虑。
在沛公命军攻打蒙县、虞县,连克两城,因虞县守令的顽抗,破城后将虞县杀之,栗县秦令恐惧,在周勃、曹参将军队驻扎在虞县以南栗县以北时,栗县令竟主动出城献城。
沛公军帐内,刘季、萧何、夏侯婴、樊哙、曹参、周勃等诸将在商议接下来如何援助亢父,忽闻探马来报。
“报,卢绾将军派细作探知,沛县西南啮桑有秦军欲偷袭沛县。”
刘季道,“再探。”
“诺!”
萧何道,“定是秦军知沛县对沛公的重要性,故欲以此扰乱吾军的行军路线。”
刘季点点头。
樊哙晃着脑袋,“此事好办,给哙一千人马定拔之。”
刘季道,“命周勃率一千马步军攻啮桑,与沛县刘交、卢绾呼应。”
周勃领命,“诺!”
刘季见樊哙一脸请战的模样道,“樊哙率一千人马至沛县,凡有欲响应叛军者格杀勿论。”
樊哙道,“诺!”
周勃率军攻爰戚,刘季与诸将继续商榷如何援助亢父。
萧何道,“爰戚,此地与亢父互为掎角之势,当破之。”
刘季采纳萧何的建议,欲拔营前往爰戚忽闻探马来报。
探马道,“周勃将军攻破啮桑先登。”
刘季喜,“即刻传令周勃,率军北上至爰戚县。”
战绩瞬息万变,刘季知晓需尽早定爰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北攻亢父
刘季是有军令在身的,是要协助项梁军北攻亢父的,为了能够有效的配合北攻亢父,萧何、刘季等商榷需先破爰戚。
爰戚距离巨野比较近,南北皆有湖泽,风景秀丽,不过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紧张的气氛,将有不少流血。
曹参、周勃率军攻爰戚,曹参采用先礼后兵的策略,射帛书劝降,爰戚令观之,“此小小亭长,吾岂能降之。”
爰戚令看不起刘季,并以箭回帛书将刘季谩骂一顿。
刘季在阵前观后,命曹参将此帛书传令三军知晓,曹参道,“沛公,此帛书有辱沛公名声。”
刘季道,“不妨,要让将士们知晓爰戚之令的狂傲。”
帛书之内容被兵卒们知晓,皆愤怒不已,曹参道,“愤怒之力可用。”
曹参即刻命大军攻城,城池坚固,但守军并不多,爰戚令恐坚守不住,便对县丞道,“吾欲遣人向亢父援助,南北夹击,汝以为如何?”
县丞道,“空难调兵,臣闻项梁军正在攻打亢父。”
爰戚令道,“该当如何?”
县丞道,“可冒险一试向昌邑请兵。”
曹参、周勃指挥大军进攻第一波并不顺利,此时忽有人向曹参道,“城中细作探知爰戚令欲向昌邑借兵,当截杀使者,来个偷梁换柱。”
曹参以为然,便命一支军更换旗帜,换做秦军旗帜,假意援军已至。
爰戚令援军已至,既有喜悦又有失望,喜的援兵已到,失望的是竟然只派遣一两千人马。
曹参命人假意向城中传言,请爰戚令率军出城,来个里外夹击。
爰戚令道,“谁可出战迎敌?”
县丞道,“吾愿率军击破贼寇。”
爰戚令喜,“吾当为县丞摆上庆功宴。”
县丞哈哈大笑,显得很畅快,“小小亭长有何惧之。”
县丞开城门,率军出战,正欲攻击沛公军,原本同样是大秦旗帜的兵卒忽然向县丞杀来。
县丞大惊,这支令县丞惊恐而不解的军队由周勃带领,周勃持怒天锤,在县丞军中横冲直撞,直取县丞。
可叹县丞还未反应过来,欲持刀挡架,却被周勃一个怒天锤,砸下马去,就此与这个世界再无瓜葛,大破县丞军。
与此同时,趁内城空虚曹参率先士卒,率军借助云梯攻城,城楼守军见城外县丞军大败,士气受挫,曹参持盾牌先登上城,持长刀近身厮杀,“降者活。”
曹参是一边厮杀一边劝降,投降者近一半,剩余皆被斩杀。
爰戚城这场仗打的很漂亮,可谓大破之,刘季很开心,算是破亢父与爰戚的掎角之势。
登城的曹参看着周围的战场惨状还未回过神来,便接到刘季的军命,命其即刻开拔与周勃率军进攻亢父。
刘季在爰戚县率军稍作听令,补充粮草和兵源,并趁着此次克城看能不能来个小憩,见爰戚城女子美,欲留宿一晚,被樊哙劝住,当下迎即刻率军与周勃、曹参会合,攻亢父要紧。
刘季看了看这座城,看着城中来往的行人,他忍痛道,“既然如此,哙,汝去购置美食,犒劳诸将。”
樊哙笑道,“这才是吾心中之沛公。”
曹参、周勃率军至亢父,巧遇车骑将夹击项它,项它危机,周勃善射运动之物,故而弯弓射之,救下项它。
车骑将被射杀,亢父守将震惊,心神不宁之际被项它一刀削掉半边脑袋,龙且见此即刻挥军掩杀。
大败亢父守兵,守令见守将被斩,守兵大败,恐惧无心守城。
项梁、项伯、范增等稳坐中军大帐,探马来报项它斩亢父守将,曹参射杀车骑将,项梁见爰戚被拔,亢父亦不在话下,通向东阿的大门已然打开,便道,“小小亢父还敢阻楚军,命沛公留军攻亢父,司马龙且随吾北上东阿,援助齐军。”
龙且领命道,“诺。”
曹参趁势围困亢父,沛公亦率军及时赶到,命樊哙率军围剿城外残兵。
项梁大军开拔,但留下项它与沛公一起攻打亢父,此时项羽已别攻他城归还,与项梁一同军救东阿。
曹参、项它两路大军轮番攻城,亢父守令有些坐不住,对亢父郡监道,“如此两路大军轮番攻城,如何是好?”
亢父郡监知晓亢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便道,“一亭长和刑徒能有如此厉害。”
郡监不相信,“待吾出战取诸将首级。”
亢父县令欲劝谏,郡监不听,挺枪出战,刘季命樊哙出出战,战至三十回合被樊哙一斧砍下马去。
周勃趁机率军掩杀,大败秦军。
曹参、项它见秦军大败,乘胜再次攻城,亢父城守兵难以抵抗,曹参依旧是一手持盾牌,一手持长刀率先登城,进行厮杀。
曹参率领登城之兵开城门,迎沛公军入城。
亢父守令被缚至沛公前,沛公道,“明知小小亢父难敌楚军,为何还要置亢父父老于不顾,抵抗楚军?”
守令则非常有气节道,“吾乃秦令,汝乃反贼,何言抵抗?”
沛公见其有节,下令释放亢父守令,亢父一校尉别将见沛公赦免守令之死,心中暗喜,则向沛公谄媚道,“降将愿追随沛公,为楚军先锋。”
沛公首次率大军与战斗力极强的秦军交锋,正不知如何立威,当下道,“汝乃秦将,不知为亢父守城,竟想着率军叛秦,此乃不义,留之何益?拖出去斩首。”
校尉惊恐,大叫道,“沛公绕命……”
项它见已克亢父,便辞别沛公率军北上东阿与项梁会合。
沛公道,“将军先行,刘季随后便跟上。”
项它走后,刘季召集诸将于帐前,刘季看着曹参道,“曹将军连攻两成皆先登,当迁为五大夫。”
曹参喜道,“多谢沛公赐爵。”
刘季打断曹参道,“勿先谢赐,刘季有言告知。”
曹参道,“沛公直言无妨。”
刘季道,“曹将军乃军之统将,虽身先士卒值得赞扬,但谨慎行事,万不可为登城而涉险。”
曹参听闻刘季之言,内心感动,道,“沛公之言,曹参已记下。”
在刘季的眼中,攻城略地固然重要,但攻城之将却更重要,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第一百四十章 项梁救齐
话说项梁引项羽、龙且军救东阿,准备与驻扎东阿的齐将田荣合击章邯军。
这次是项梁亲自与章邯正面交锋,章邯的战绩项梁太清楚了,破周文,逼死陈胜,灭魏王咎,杀齐王田儋,这战绩历历在目,章邯不敢大意。
项梁命大军驻扎,准备长期与章邯对峙,领项羽、龙且、范增、黥布等诸将至高岗之视察敌情……
单言田荣,其兄长被杀,他来不及悲伤,即刻收集残兵欲东山再起,向东败走,边退边战,手持青虎枪的田荣勇猛异常且身先士卒,败退之兵元气渐渐恢复,士气大振,接连攻下几座城池,至东阿已经恢复如初。
齐军虽然恢复,但惨败于章邯之军,此时闻章邯军而色变,士兵死战秦军之心受挫。
齐王被斩,联军深夜悄无声息犹如天降,那厮杀声,焚烧的痛苦声依旧在齐军的心头久久不能离去。
秦军,章邯率领的秦军,不仅令齐军胆寒,田荣自己内心亦无再战之决心,此刻听闻项梁率楚军已至东阿,大喜。
田荣即刻命探马传递与楚军联合之诚意,表示愿意尊项梁为齐楚联军盟主。
项梁领诸将观秦军阵容,感叹曰:“章邯治军果然不凡,难怪连败义军,诸位各有退敌之策?”
龙且道,“吾观章邯军旌旗蔽日,军容肃严且士气正盛,当分兵击之。”
范增观之则道,“秦军新胜,士气不可夺,当引诱,逐破之。”
待沛公率军赶至东阿,楚军得到另一支军队的补充,士气亦大盛,项梁乃召集沛公入营帐商榷破敌之策。
几番商议,项梁采纳范增、刘季、龙且等诸将的意见,令龙且吸引章邯之军,刘季引诱司马欣之将,项羽、黥布则主攻司马枿。
章邯接连打胜,秦兵有骄色,但章邯始终有种居安思危的思想在,他感觉这次至东阿的楚军要比先前的义军强盛很多。
楚军、秦军、齐军成三角排列,但秦军一家独大,兵力与齐楚合力旗鼓相当,司马龙且挺戟搦战,大骂,“暴虐无信之秦,谁敢与吾一战。”
章邯即刻命别将司马欣出战,司马欣持赤血长刀来战龙且,龙且待要出战,沛公之将曹参请战道,“杀此将无需大司马上阵,交予末将来战。”
龙且道,“曹将军神勇,当可擒此将,吾予将军擂鼓助威。”
言毕,龙且当真走至战鼓处。
咚咚咚……
擂鼓阵阵。
章邯在中军前默默观察,见曹参生的广额阔面,虎体熊腰,知其不凡,嘱咐司马欣道,“此将不凡,多加小心,稍有不敌不可恋战。”
司马欣道,“诺。”
司马枿接触过沛公之军,亦知沛公之将皆不凡,嘱咐小心。
司马欣引一百余骑出列,与曹参对峙,曹参高声喊道,“吾曹参不杀无名报上名来。”
司马欣道,“果然狂傲,秦将司马欣在此,劝尔等早日下马受降。”
司马欣没有立刻亲自出战,命一校尉前去交锋。未到五个回合,此校尉便被曹参刺于马下,道,“将军遣一校尉想拿下曹参,未免小瞧于吾。”
司马欣即刻持长刀来战曹参。
两人大战,斗至五十回合,难分胜负,打的难解难分。
司马枿见此状况,心下着急,挺枪助战,欲合击曹参。
项羽见此怒道,“欲二攻一,谁与吾拿下此将。”
黥布道,“布愿领教一二。”
黥布挺八尺破秦槊来阻杀司马枿,见其只有独臂,乃道,“汝乃被朱鸡石斩臂之人。”
司马枿似乎被提起痛处,道,“杀汝,一臂足矣。”
黥布道,“好狂傲,战了再言。”
司马枿与黥布大战,枪与槊交锋。
一时间战场上四将厮杀。
司马枿独臂难敌猛将黥布,在六十回合,渐觉不敌,拨马便走,黥布挺槊追击。
黥布欲斩司马枿,给秦军一个当头棒喝,章邯见状不妙,即刻拍马而出迎接司马枿。
黥布持槊与章邯大战,不敌章邯,拍马欲走,章邯大叫,“贼寇休走。”
章邯持龙虎戟来取黥布之命,黥布回身射箭皆被章邯躲避。
便是在黥布败走之时,章邯非常善于利用势,即刻命军掩杀。
龙且见黥布不敌,即刻引一千马军阻击,暴呵,“龙且在此,休得猖狂。”
章邯第一次与龙且大战在一起,见其虎背狼腰,猿臂鹰眼倒是一员虎将,拼尽全力与之一战。
龙且的镇山戟遇上章邯的龙虎戟。
两戟相杀,倒是难解难分。
龙且佯败,引章邯追击。曹参与司马欣此刻挥军掩杀,亦将司马欣引出阵营入山林。
沛公命周勃、樊哙前去助战,沛公军正是与司马欣军纠杀在一起。
项羽在龙且援助黥布后,便认准了独臂司马枿,率军即可展开掩杀,先是弓弩手放箭射杀,随后项羽持虎头枪充作先锋厮杀进司马枿军。
在司马枿军中,项羽当真是如入无人之境,大有横扫千军之威,项羽一骑一枪接连杀死数十位位执旗将和五大夫将,司马枿惊恐,不敢与之战,率军遁走,被项羽追击。
项梁见沛公、龙且、项羽成功分散章邯军,大喜,项梁便令探马告知田荣,此时乃攻击章邯大本营的最佳时期。
于是项梁亲自引本部人马杀向章邯之营寨,以恒楚为先锋。田荣指挥齐军与项梁共同杀入营寨。
恒楚为先锋,入营门竟如无人之境,直杀入至营寨后方,在此遇到一股不小的反抗力量,原本溃散的秦军竟然慢慢聚集起来向项梁、田荣掩杀而来。
原来是章邯被龙且引出大战,虽然章邯遇到平生棋逢对手之将,战的酣畅淋漓,非常畅快,但章邯立刻意识到不妙即刻回军至营寨,没有与龙且恋战,巧遇项梁、田荣联军杀入大本营。
章邯见败势已成,不愿与项梁、田荣久战,便整顿秦军向西而退。
项梁对田荣道,“此乃击杀章邯为齐王复仇之好时机,齐楚共追北,当能定之。”
田荣以为然正当率军随项梁追击章邯,却不料齐国有飞马来报,“齐人闻齐王战死,另立假为齐王。”
田荣大怒,“齐王新死,齐人安能不报便立假为齐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楚独追北
东阿城下齐楚联军旌旗蔽日,有一人在默默观察刘季,正是韩信,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沛公,早听闻项梁帐下有一员大将,乃沛公其麾下战将如云。
此刻韩信在项梁手下依旧默默无闻,眼看着他人皆建功立业攻城略地,一向沉稳的韩信有些沉不住气,一旦天下大定他韩信就只能默默老死,默默被掩埋在历史的长河里。
韩信欲寻找机会在刘季帐下某个攻城略地的差事,或许是项梁帐下太多能征善战的大将,韩信始终未被项梁看在眼里。
韩信默默观察刘季一行,见名为萧何的身受刘季信赖,便悄悄给其留下书简,萧何观后深以为然,对留书简之人甚为好奇,出营帐左右顾未曾发现何人。
萧何对刘季道,“秦军新败,齐楚联军当分路击之,再合围,必可破,若待秦军休整后不可破。”
刘季亦觉得如此便向项梁进谏,项梁采纳故火急火燎的劝田荣与楚军共击之。
偏在此时齐国人飞马来报,言齐人闻齐王战死便立田假为齐王,田荣闻之,愤怒。
田荣曾亲眼见兄长田儋兵败于临济城下,被章邯所杀,先前随与兄长分路逃之,但后遥望其兄长欲谋重振旗鼓,不料其兄被杀。
田儋为齐国生存,为援助魏国死战到底,刚被杀齐人不思悼念反而立刻立他人为王,田荣愤怒。
田荣决定引兵东归,料理家事,遣人告知项梁,项梁无奈,只得决定楚独追北。
韩信听闻齐军东归,知楚不可再追章邯军,韩信对章邯的多次战绩进行研究,发觉章邯最善应敌而变,且秦军未伤元气,独楚军兵力不足以灭之。
故韩信又留书简给萧何,萧何再告知刘季,刘季在项梁诸将会议时发表此言,被范增驳之,项梁未采纳,坚持继续追击秦军。
章邯见独楚军紧追其后,不与之战,避楚军锐气,项梁率军始终只能见到秦军之尾,数日未尝一战,不免有些窝火。
章邯故意令秦军分兵引项梁疲于追击,见楚军士气已减,乃命司马欣击项梁,项梁命项羽、吕臣与之战,战不利。
范增进谏道,“秦军犹盛,非请齐兵共击之不可。”
项梁乃引军回东阿休整,数日后,有一支彪军向东阿城奔来,言欲投靠楚军,早有飞马来报项梁,项梁出城见乃齐军。
项梁喜,对身旁刘季、项羽、黥布、龙且等道,“齐军先锋已到,可谋划破秦之策矣。”
刘季望此军,旗帜凌乱,士气低落,非一支先锋劲军,进谏道,“非齐军先锋,武信君当心有诈。”
项羽已发现可疑道,“叔父,且稍等片刻,待籍儿前去询问。”
项羽纵马来至齐军前,声如洪雷,令齐王田假差点从战马上落下,“来者何人?”
齐王田假亲自回答道,“吾乃故齐王田假,被田荣赶出齐国,望武信君收留。”
项羽回马告知项梁,项梁内心颇为感慨,自己才援助田荣,田荣引兵东归数日便将田假赶出齐国。
田假穷途末路来投自己,当收留,但若是如此那么不知田荣是否会因此怪他项梁。
范增道,“齐将田荣赶田假出齐,武信君收留则田荣怨,不利齐楚联盟,不收则有损武信君大义,望君慎思之。”
项梁默默思考,他人穷途末路来投不收,则寒天下才德之人,且他日若落魄还需他人救助,若收留则天下归心,不悦田荣一人而已,况田荣当不会因个人恩怨毁齐楚联盟。
这些念头仅仅在一瞬间便完成,项梁微笑道,“齐王田假穷途投吾,若驱逐不义。”
项梁乃引田假入东阿城,并遣一千精兵护送其归楚王都城盱台。
齐王田假再次拜谢,乘车离东阿奔盱台而去。
田假刚走,去齐国的飞马便回到东阿城,还报项梁,“田荣言,楚杀田假,赵杀田角、田间,乃发兵。”
闻言项梁怒道,“吾发楚兵军救东阿于他田荣,此刻岂能为田假一人而误灭秦大计,实乃忘恩之人。”
此时项梁身边聚集了诸军吏,各执其词,有人谏项梁杀田假成就灭秦霸业,有人则坚决反对,杀之不义,恐失天下义士之心。
大司马曹咎则认为,杀不得,杀田假一人失诸侯后裔之心。
范增则是主张杀之,为反秦大业有可为,有不为。
项梁询问刘季的意思,刘季则道,“天下未定,人心望归,武信君举义帜天下豪杰归之,杀之不益。”
项梁思虑片刻道,“杀之不义,吾欲留假,既然齐不发兵助楚,楚当自力,吾欲分一支军散秦军兵力,诸位以为如何?”
范增见项梁不愿杀田假,倒是一人仁义之君,便献计道,“秦军聚则强,分则弱,可分出一军攻城阳,再下濮阳,即可分秦兵力,破之再北上请赵兵,可共西击秦军入关。”
项梁闻听范增之言以为然,来回踱步片刻,项梁便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要独自亦楚之兵力来与强大的章邯军对抗。
项梁道,“诸将听令,楚军分军,遣项羽、刘邦为帅领精兵十万攻城阳,其余随吾进攻定陶。”
项羽、刘季合兵共击城阳,项梁为项羽调遣了诸多能征善战的虎将,诸如黥布、龙且、吕臣等,刘季则率领本部人马,刘项二人共同进攻城阳。
此言一出,刘季知晓和项梁叔侄并肩作战的日子正是到来,先前虽然军救东阿,但主要还是项梁军为主力,此刻分军,他刘季便是另一支军的主帅之一。
在诸多将领眼中刘季有着一个长者的身份,在与项羽共同作战中,项羽肯定不会太过压制刘季。
不过刘季心里甚是清楚,项梁对这个侄子非常宠爱,若能和项羽打好关系,对他自己的发展有莫大的帮助。
东阿城下,项梁亲自点将为项羽、刘季南征践行,刘季看着前方的楚军旗帜,内心感慨颇多,虽同为楚军旗帜,但有着明显的刘、项两字作为区别,他刘季自起兵之日一直非常被动,尤其丰邑失守,大本营丢掉,过的很狼狈。
刘季一度不知狼狈的日子还要过多久,那时他能想的便是借兵,但借兵谈何容易,首先此人需有多余的兵借给他,其次是愿意借。
很幸运,刘季寻到项梁,此刻看着刘字旗帜随风飘扬,刘季顿觉踏上正途的日子到矣。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田氏之乱
临淄城内有一家三层酒肆,这是临淄城内最大的酒肆,据言在这里饮酒、住宿者非富即贵。
尤其是三层皆是贵族方能踏入,此刻这里被两人所包下,两人服饰皆华贵。
一人道,“角兄,可向齐王求得吏职?”
田角摇头叹息,“假兄有所不知,吾等同为田氏宗族,吾二人智谋和身份不输他田儋、田荣,至少当做个大司行、大司田之类官,竟然许吾一县帅,着实气煞吾也。”
田角对面这人仪表不俗,谈吐雅致,姓田名假,此刻正在为田角斟酒,“角兄言之有理,此等小吏岂能展吾等抱负。”
田角继续道,“吾闻魏国遣使者向齐王求救出兵,吾等是否找机遇建立军功以博得出相入将之资。”
田假则感叹道,“恐这些显要之位皆为田儋心腹,今秦军强势,天下未定,吾等且观之。”
田角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此田假正是上文所提及亡走楚之齐王,本来两人在田儋为王之时很难有出头之日,不料接下来的事情发展的太戏剧。
项梁下令楚军分军,命项羽、刘季为帅别攻城阳,大军开拔之后,恒楚不解道,“田假乃田荣怨恨之人,君为何留此人。”
恒楚被项梁视为心腹,此刻便道,“田荣智勇双全,恐日后成气候令齐国成楚之劲敌,故留田假以克制。”
恒楚恍然大悟道,“君乃效仿秦孝公送晋文公归国之谋。”
项梁笑道,“知吾者,恒楚也。”
田假得项梁收留,内心感激,在车驾上他的思绪乱飘,想着他为齐国公子,难料风水轮流,竟然做了齐王,可惜太过短暂,不过他想到田儋内心恢复了平静。
如果不是齐王田儋在魏国求救,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御驾亲征,不会有他做王的一天。
田儋带领田荣、田巴等诸将前去援助,留田横在齐国镇守,他自己绝没想到这次出兵竟然是最后一次,被章邯杀死在临济城下。
田儋被章邯所杀,消息传回齐国,齐国上下惊恐,田角、田假便带着诸多田氏兄弟再次在这座酒肆商榷大事,其中有一位名间的田氏族人,生的魁伟异常,大胆道,“如今齐王被杀,齐军惨败,国不可一日无君,田间愿拥立假兄为齐王。”
田间发言,田假听闻内心窃喜,田角亦道,“吾弟言之有理,如今齐王被杀,田荣生死不明,吾等需尽快选一人为齐王,号令齐国,以防诸侯趁虚而入。”
田角、田间兄弟的言语像是一个激起水波的石子,彻底激发了众人心中的欲望,人人皆想封侯拜相。
如果此刻参与拥立齐王的事件中,那么要比自己苦苦努力要快上百倍,于是乎田氏众子弟以及各邀请的齐吏皆纷纷表示拥立田假为齐王,田角为相国,田间为将军。
众人商定,田角即刻命人写诏书,传知齐人,齐人听闻多数皆拥立,这超出田角和田假的想象。
此二人万没想到称王会如此顺利,实则田角有预感田荣可能还活着,但他要先下手为强,在他心中生米煮成熟饭,他田荣能怎么样。
事情便是如此戏剧,田假、田角两位公子哥便摇身一变成为齐王、齐相。
不过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立王未过几日,在临淄的宫殿内,田假和田角正在商榷如何进一步平定齐地,不料田间急冲冲的冲入大殿。
未曾传报便闯入大殿,田假、田角皆知有大事发生,齐王故作镇静,道,“将军,可有紧急国事?”
田间道,“田荣率十万大军杀回临济,言吾等皆为谋逆之人。”
什么,田荣率大军杀回临济,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这是田角的第一反应。
田角道,“殿上诸公,可有谁能与田荣一战?”
殿上雅雀无声,齐王田假直接询问田间,“将军抵御田荣,可有胜算?”
其实齐王也是心知肚明,首先初登王位,无兵无权,如何和能征善战的田荣想抗衡,最为要命的是人家手里有兵。
田角亦觉得此事棘手,初为齐相,未曾来得及招募士兵,训练齐军,先前齐军大多被齐王田儋带去援魏。
田角道,“田荣善战且手握重兵,兵多为故齐王征伐之卒,现临济城兵力不足一万,即便急征齐国兵卒亦需些时日,恐田荣早破城,当需到赵、燕求援。”
齐王以为然,“相之言正合寡人之意,何人愿杀出重围向赵、燕求援?”
言毕,皆沉默不语,大殿之上陷入可怕的寂静,甚至可以听见众人的心跳声,有人心跳加快,似乎是怕极了。
出城求援,谈何容易,惹怒田荣的乃田假、田角等人,谁愿意此刻冒生命之危险,况且殿中诸军吏中多为田儋旧部,从心底并不拥护这位新上任的齐王。
田间朗声道,“间愿往。”
齐王田假大喜,即刻命人草拟求援帛书,兵亲自盖上齐王印,将此帛书交予田间,实则交付自己的性命。
田假、田角亦无心议事,命诸军吏散去,仅留下心腹之军吏。
田间领王命欲挑选快马趁暮夜飞驰而去,田角送田间至殿门,小声道,“吾弟,为兄有言望谨记,若到赵国闻齐国已变,在赵国寻安身之处,吾亦前往。”
田间道,“弟,遵命,兄长放心。”
田间走后,田角长舒一口气,暗道,“真是福祸相依,世事无常。”
转身向大殿走去,立刻面带笑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见齐王田假急切的在殿内踱步。
田假见田角回,即刻两步并作一步上前,道,“相国……角兄,田假恐赵兵未至,城已破,当有备策方可。”
田角道,“齐王无需多虑,赵距齐不过快马四五日,若能坚守十日田荣必退。”
田假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显得惶惶不安道,“若亡走,投何处?”
田角缓缓捋胡须,思虑片刻道,“当今天下属楚最强,大王可投项梁。”
闻听此言,一直惴惴不安的田假方才慢慢安定下来,长舒一口气,“惟有如此耳。”
田假未曾想称王不到二日,便面临如此危境,早知如此他不愿称王,料想那田荣最恨的当属自己。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强势田荣
田荣兵至临济,未做休整,即刻发动攻城,面对如此强势的田荣,田假体内的血液亦沸腾,难道只有挨打的份,那田荣当真如此威猛。
田假便下令谁能让田荣暂缓攻城,击退敌兵,便封其为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有几位武将愿提刀去战田荣。
田假亲自至城上督战,却见田荣持青虎枪仅仅三个回合便将一位武将刺于马下,余下二位见独自难敌,两人便使眼色同拉马辔,两人欲前后夹击田荣。
田荣丝毫不惧,挺枪便战,青虎枪舞动如青色的流云略过两人的身体,两人被刺于马下。
一枪刺死一个,三位在重赏之下的战将皆被田荣杀掉,田荣未做停留,即刻命大军掩杀,出城兵卒多被斩杀,剩余皆降。
城上田假惊恐,觉城中无人能敌田荣,便急命监门人关城门。
可是令田假惊恐的是城门刚关闭不久,再次打开。
此时田荣已分军从临济城东西方面同时攻城,自己率军从南门正面攻击。
田荣兵借助云梯刚攻上城,田荣却发现城门已然打开,心下疑惑,不知是哪位武将出战。
田荣却看到一熟悉面孔,此刻率百骑冲出城外,大喊,“荣兄,快快攻入城中。”
田荣定睛一看乃田横,话说这田横本是被田儋留在齐国镇守,但闻齐王被杀,田荣生死不明,他除了感伤外亦无可奈何,眼睁睁着见田假被拥立为王,只好隐忍。
田横的军位亦被田间所夺,他默默承受,田横乃田荣之弟,他始终相信兄长定然还活着,果然后来打探到田荣率田儋余部,向东遁走。
边战边退,逐步的征收兵卒,至东阿齐军声势已经恢复,听闻自己兄长田荣率军杀回临淄,他立刻率老部下至城门,杀死守门兵卒,开城门迎接田荣。
田荣未做迟疑,立刻命大军进入临淄城,城上,城内皆有田荣兵。
田假恐慌,趁乱换上布衣,引百十武士从密道逃走,寻山林,过湖泽,闻项梁军在东阿,便向东阿投奔而去。
话说田间,他刚至赵国便从商贩那里探知齐国已变,田荣攻破临淄城,驱逐田假,田间默默道,“兄长果然了事无神。”
当下便在赵国寻安身之处,不敢再回齐国,一切安顿后便将消息传至田角。
此刻的田角在城未破时便已悄悄遁走,快马加鞭向赵国疾驰而来,心中感慨,“拜相不过两日竟如此狼狈,田荣,田荣害苦吾矣!”
田荣军进入临淄城,街上无一人敢露面,田荣命人传言齐军与民秋毫无犯,慢慢才有人出家门。
田荣用凌厉的手段处理田假残余,用柔和的手段安抚临淄子弟父老,可谓田荣入城,有人欢喜,有人忧。
田假势力还未来得及培植就被拔掉,欢喜的有田都、田安,即便是齐王建的孙子田安亦接到意外之喜。
或许是田荣想安抚各方势力,开始寻找一种平衡,田荣找到了田安,封为其将,田安有些受宠若惊。
田安是齐王建的孙子,和田假是一支的,当他听闻祖父辈田假被田荣赶走,他内心是不忿的,齐地之广仅次于秦楚,凭什么田荣要谁当齐王谁便是齐王。
可是田安一无兵马,二无雄厚的钱财去养士,故而与田荣没法比,田荣回归他本想着就此难于有所建树。
在齐国即便你是田氏一族,但无平台便是无翅之鹰,虽为鹰非鹰。
田安接到田荣的封将,他一度和家人商榷是否接受,家人劝其隐忍发力,当今天下大乱,好男儿当建功立业,何故在意过多。
田安便接受田荣的调用,成为齐国的一员战将。田安此人少年习武,使得一手好叉,因齐人少有用叉,故练习此叉,田安成为少年中的奇类而博得闻名。
田荣独率军归来,一个人心情较为负责,既喜且伤,此刻他站在田荣宅院前急切的等待,脸色苍白,神情沧桑。
他喜的是田荣叔父归来,伤感的是自己父王被杀,此人便是田儋之子,田市。
田荣将军队驻扎安排完毕,便匆匆赶回府邸,远远望见侄子田市在府邸前。
田市见田荣归来,喜不自胜,即刻上前拜见田荣,“侄儿拜见叔父。”
田荣笑道,“快快请起,叔父正欲归家后找侄儿商榷一事,侄儿既在此,随吾同入府。”
田荣引田市入自己的私密书房,关起门来,田市知叔父自然有要事告知,当下鼻子一算,眼眶一红,眼泪险些掉下来,当齐王田儋被杀的消息传至齐国,田市是不相信的。
田市只相信田荣、田横之言,此二人与他父王田儋交好,田市哽咽道,“叔父,莫非吾父王当真被章邯所杀?”
言至章邯二字,咬牙切齿。
田荣拍拍田市的肩膀以示安慰,“汝父,吾敬爱的儋兄却是被秦将章邯所围杀,当此时不宜过度悲伤,叔父正欲与侄儿商榷复仇之事。”
田市擦拭眼泪,“复仇?吾听闻齐魏结盟尚且无法战胜秦军,吾如何复仇?”
田荣则道,“齐魏惨败,但齐楚联军则击败章邯,破其不败神话,故而只要吾叔侄二人能掌控齐国,定有杀章邯为吾兄,汝父王报仇。”
田市有些不解道,“吾二人掌控齐国?”
田荣点头,直截了当道,“叔父欲立侄儿为齐王,可好?”
田市震惊,“侄儿哪有当王之料。叔父休再取笑侄儿。”
听闻此言,田荣怒,训斥道,“汝忘记复仇耳?”
田市恐慌,点头认错,“侄儿不敢忘。”
田荣道,“汝乃齐王之子,继位齐王理所应当,齐国王位岂能是田假等人所能觊觎,有违吾儋兄者,吾誓当杀之。”
其实在田荣心里田假自立为王,实乃首恶,须当杀之,田角、田间倒可从轻发落。
田市还有所犹豫,被田荣强立为齐王,自立为齐相,封其弟田横为大将,封田都、田安为左右副将。
田荣立田市为齐王后,欲遣田安徇略济北郡诸地,田都攻略胶东诸地,进一步平等齐地,便在这时听闻楚收留田假,赵收留田角、田间。
尤其是楚收留田假,田荣内心极为恼怒,内心不平,“吾田荣立田儋之子为王,逐田假,汝项梁收留田假是何用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合攻城阳
田荣的内心恼怒,项梁早就预料过,是否收留齐王田假,还曾与诸军吏商榷过。
只是项梁未曾想到,这田荣当真以私欲而不顾灭秦大业,当真不发兵助楚。
楚军追逐章邯兵团,先是章邯避之不战,后发觉章邯军却是越集越多,项梁发觉不妙,知秦正在全力增援章邯。
章邯这才紧急与诸将召开会议,采纳众人意见,决定楚军分军,分而制之。
刘季、项羽为帅引一部楚军浩浩荡荡,过范阳向城阳奔袭而来。
这个分兵的决定果然起到作用,项梁发觉章邯兵团开始变少。
城阳东面巨野泽,西临俊山,不仅景色怡人,更是一个农副产品、水产品聚集的地方,可以说城阳是个粮仓,更是挡住义军西进入关的一道关卡。
城阳城内,一个商贩匆匆忙忙收拾货物,什么鱼虾野味皆顾不得,只顾收拾细软,有城阳子弟询问何故匆忙。
此商贩道,“楚军派两员战将打过来,迟些命休矣。”
言毕,顾不得再言语,匆匆而走,城阳子弟震惊,此商贩之言不胫而走,瞬间在城阳城传开。
有少年出城探查,发觉楚军已经接近都关,距离城阳不远,此消息证实后城阳城内人心惶惶。
城阳令惊恐,急忙遣人送信简至甄城、都关,相约成首尾相连三足鼎立之势,相互救援。
这个传楚军之强大,致使城阳城内人心惶惶的商贩乃项羽、刘季商榷之后派遣的一位密探,一是进城扰乱军心,二是刺探虚实。
项羽、刘季两支楚军在巨野泽旁驻扎,一是取水方便,二是遥望城阳、都关以定攻取之策。
项羽帐下有龙且、黥布、吕臣、薄将军等诸将,刘季斩下亦猛将如云,皆为刘季故人。
两支楚军领袖在商榷进攻城阳之策前,各自在营帐中小议。
项羽帐中,薄将军则谏曰:“吾观沛公虽名为武信君之大将,实则有不臣之心,可令沛公攻都关、甄城协助将军从攻城阳,削弱其战功。”
薄将军言毕,项羽未言,吕臣摇头道,“大战在即,分兵实有不妥。”
龙且则哈哈大笑,“攻城阳,吾龙且一人足矣,吕将军无需忧心,若沛公愿从击秦军,可见其忠心。”
黥布亦道,“吾愿助大司马破城阳,主帅可邀沛公从公。”
项羽此刻却在想城阳城不足为虑,功劳要是全让自己一部占,刘季部诸将定心生怨言,若叔父怪罪下来,临敌内讧可不是闹着玩的。
项羽打算命刘季为先锋,先城阳试水,若不能攻克,再让其攻甄城、都关协助他攻城阳,刘季定无言而对,正要开口时忽闻帐外探马来报。
项羽命其进,探马报,“有一支秦军忽至城阳以北,驻扎在甄城以南。城阳城内闻援兵至皆坚守城池。”
项羽道,“再探。”
探兵领命飞上战马,疾驰而去。
项羽喜道,“章邯果然分兵助城阳,叔父胜算多一成矣。”
龙且亦惊喜道,“如此甄城当需一支强悍之兵去攻打,此时可与沛公商榷,敦促其攻甄城。”
项羽道,“如此倒是一次展示楚军声威的时机,即刻相邀沛公商榷拔城阳之策。”
议事大帐,单独命士卒另立,此刻诸将皆分作两旁,为首的项羽、刘季面对而坐。
项羽道,“章邯分兵助城阳,已在甄城以南驻扎,沛公可有拔城之良策。”
沛公与项羽作为并肩作战的战友,又得益于项梁叔侄,感激之心是不言而喻的,故而刘季道,“季愿为先锋攻城阳。”
项羽观薄将军、龙且皆使眼色,没有理会,直接道,“善,拿酒来,为沛公壮行。”
龙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只听项羽继续道,“若攻城阳不利,沛公可即刻向北进攻甄城、都关,断其城阳的左膀右臂,吾项羽率军继续围攻城阳。”
刘季道,“季定当率兵奋勇杀敌。”
刘季部下诸将诸如曹参、萧何等皆听出话里音,皆隐忍不发。
议事完毕后,刘季回自己统军帅帐,樊哙率先忍不住,“武信君命沛公、项羽为统军之帅,凭什么项羽可号令沛公。”
樊哙怒气冲冲,刘季反而笑道,“吾能收复丰邑,全靠武信君之助,今又为楚军一路统帅,何怨之有,当尽心攻城略地,图谋发展。”
萧何知刘季心意,道,“沛公之意,不论攻何城,拔之皆有功,武信君乃赏罚分明之人,哙将军无需再愤懑不平。”
樊哙叹息道,“既萧县丞和沛公皆如此言,吾樊哙暂且不与项羽计较。”
刘季见自己这个妹夫着实为自己着想,倒是内心莫名的感动,笑道,“吾观项羽乃少年英雄,此等之事恐另有他人,此事放下休得再提,当务之急乃商榷如何攻城阳。”
萧何寻思道,“城阳有甄城、都关为应,攻之恐有前后夹击危险,需有一支军压制方可。”
曹参赞成道,“攻城阳之西、北皆有腹背受敌之危险,可从城阳东、南方向进攻,后有项羽军接应,无忧。”
刘季道,“然。武信君既命吾与项羽为统军,项羽见城阳援军一动,不会袖手旁观,他亦需军功提升威望。”
刘季命曹参、周勃为主将开始攻打城阳,城阳军已知章邯援军在城北,并是司马欣为将,故而死守之心坚定。
曹参命七大夫将出阵搦战,挑战一日坚守不出,见无法引蛇出洞,便与周勃商榷决定强攻。
城阳之城开始遭受强弩石块轰砸,攻城之兵攀云梯一波落下,一波又上。
从旭日东升至夕阳西下,虽然皆为橘红,但却有着不同的红润,就如城阳城下的阵亡士兵流的血。
此时的六月烈日高照,在烈日下很快干涸,不过空气却因巨野泽的湿气显得没那么燥热。
城阳城南的林中有一刘字帅旗,本软踏踏无精神,忽然迎风摆动,狂风大作,一场暴雨来临。
地处东郡的城阳之天如孩童般,说变脸便变脸,此时坐在营帐中的刘季虽已然保持着坦然自若的微笑,但帐中的气氛依然压抑。
一骑飞马踏着泥水冲向帅帐,“报,曹、周二将久攻不下,伤亡渐增,请主帅定夺。”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而为之
从旭日战至黄昏降雨,刘季听到的便是攻不下,此刻刘季内心亦在反复考量,该不该向项羽低头,承认用兵能力不足以攻克城阳,他刘季退而攻甄城。
萧何望着帐外的雨水,南方六月算是进入梅雨季节,雨夜火把无法点燃,漆黑如墨,最容易遭受偷袭,便道,“吾观此城非一日可下,强攻不下恐遭城内守军突袭,当收兵再图之。”
闻言,刘季心里亦觉有理,但他内心最为担心的是那个司马欣,藏在城阳以北,默默观之,即不发兵助城阳,亦不发兵突袭,这司马欣够鸡贼的。
两军作战,越是头脑清晰的对手越是可怕。
刘季抬头道,“鸣金收兵。”
话说曹参、周勃两人使各种招数城阳守军偏是不出,强攻不下,但未接到刘季的退军命令,只好缓攻。
此时周勃对曹参道,“天忽将大雨,视线受阻,敌吾难辨,需谨防偷袭。”
曹参亦有此意,正待吩咐一将引数百精兵方知突袭,此时飞马来报,“沛公有令,即刻收兵。”
周勃、曹参心中感慨,此丈平生第一次难打,随引兵欲回营,忽闻城门打开,喊杀声隔着雨水传来。
曹参、周勃猝不及防,急忙迎战,城阳守将持双钩引兵勇猛追击,沛公军败退,曹参、周勃暗叫不妙,曹参发觉城阳守兵身上皆有亮光照路,即刻大喊,“身亮着杀之!”
此言一出,沛公军方才识得敌吾,军心稍稍安定,曹参挺枪刺杀,引军撤退。
周勃持怒天锤刚击退守将,忽闻从城西北杀来一支彪军,周勃方未未定便与为首一将交锋。
一战方知乃章邯别将司马欣,周勃惊慌,不愿与之久战,若是两军夹击,危矣。
怒天锤与赤血刀在雨夜中交锋,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赤色的刀刃如一道雨夜长虹横贯两人之间,怒天锤砸的雨点如石子般疾射向司马欣。
两军交战,周勃、曹参深感腹背受敌,非常危急,欲派勇士冲出重围向沛公刘季告急,让刘季遣樊哙、夏侯婴等前来接应。
接连派出三名勇士皆被司马欣斩杀,曹参怒,挺枪与司马欣大战,周勃则与城阳守将战。
两名曾经的狱掾,一锁魂枪,一赤血刀。
两人斗的难解难分。
噌!
枪与刀在雨水中发出刺耳的声响,左右晃动一时间无法向对方杀进分毫。
赤血刀与乌色枪僵持在空中。
雨滴滴落在两刃上,像是发出切割的声音,又像是一首催眠曲一样。
酣战五十余合竟难分胜负,却暂时遏制了司马欣军的凌厉攻势。
可是僵持是无法长久维持,曹参的汗珠滴落后,司马欣率先撤刀,引军绕过曹参去攻击周勃背后。
就在此时雨水中传出一声暴喝,曹参寻声望去见后方有一支人马杀来,见其将旗上皆悬挂腊灯,于雨夜中如同鹰军。
借助腊灯之光,曹参认得正是项梁大将司马龙且。
司马龙且勇猛异常,持镇山戟来取司马欣,司马欣正欲全心攻击周勃,不料身后有龙且杀来。
司马欣大惊,急忙拨马回身与龙且大战,周勃亦持怒天锤夹击,司马欣哪能招架两名悍将。
战不五个回合,深感力怯,便寻机拔马便走,司马欣军大败。
曹参、周勃引军回沛公营寨暂且不提,龙且击退司马欣,又将城阳守将杀败,逃回城内,坚守不出。
龙且去追司马欣,司马欣退驻甄城,与其守城秦军共同抵御龙且。深夜不明,龙且恐中埋伏,被都关、甄城守军以及司马欣三路夹击,故引军回营。
雨夜是凄冷的,但葛各军将领内心却感到一股股的热意,一场大战正在酝酿。
雨一直下到黎明时分方停,营寨前后,丛林之间皆有青蛙鸣叫,一轮红日缓缓爬上树稍。
刘季仅引曹参、樊哙前往项羽大营商议。
昨夜初战,刘季无进展,龙且未能斩杀一将,大雨是一部分原因,此地的原驻秦军似乎对打雨仗很有一套。
项羽道,“初战不利,诸将可有对策?”
刘季率先开口道,“城阳守军难打,季无法攻克,愿为将军挡住后方援军。”
项羽听闻道,“谁愿再攻城阳?”
龙且和黥布同时出列,黥布道,“布愿为先锋,提槊斩守将。”
龙且亦道,“且昨夜未战酣,愿率军攻入城阳。”
项羽则看向刘季道,“甄城章邯援军就交予沛公,可拖住几日?”
刘季道,“三日可否?”
项羽点头道,“二日足矣。”
项羽便命龙且为攻城主将,黥布为副将,薄将军为末将攻城,他与吕臣镇守大营,若有变即刻支援。
议事后,刘季亲自引兵绕过城阳,向甄城之南悄然进发暂且不提,单表龙且率黥布、薄将军引兵至城阳城下。
黥布派遣旧部刑徒之将前去搦战,却出乎意料城门大门,纵马闪出一将,引数千守兵出战。
此将乃城阳县丞,原来是城阳县令接到城北司马欣之信,信中言,“公可引兵出战,欣当引军截杀。”
城阳县令接到司马欣之令,等于接到章邯军令,知其非出兵不可,便与郡监商榷道,“久困城中,恐章将军怪罪,该当如何?”
郡监思之道,“楚军强盛,战不足,守有余。倘若非战不可,当用卜算激励守将。”
县令闻言倒是觉得新奇,“愿闻其详。”
郡监道,“武将爱酒,酒之烈如将之武,可借酒……”
言之后来,便耳语县令,县令频频点头。
须臾,县令召集诸军吏,在案上放置酒卮,盖上赤布,命有统兵之将才者皆取酒卮,言,“若谁手中酒卮有酒,则天授之将,待立功之时,吾当上表陛下为其请功。”
诸军吏皆知出城九死一生,皆不愿出战,诸皆伸手取酒卮皆惶惶然,见酒卮中无酒,脸上一副如释重负之色。
有一人大笑,“城外楚军有何惧之,如此恍恍惚,吾愿引兵出战。”
众人视之,乃城阳县丞,县令笑曰:“既如此,县丞可取出一卮,吾亲自斟酒为汝壮行。”
县丞取一酒卮,城阳县令欲斟酒,发觉酒卮中有酒,喜道,“县丞乃天授之将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坚而不降
城阳县令之言立即迎来诸军吏的观看,皆言县丞乃天授之将,县丞感叹曾经一统天下的秦军威名去哪了!
黥布手下,刑徒之将持长刀来取县丞,黥布亲自为其擂鼓。
咚咚咚!
此县丞生的倒是相当威壮,若不是他有县丞印绶,压根认不出他是县丞,看样子便是一个威武的战将。
县丞挺枪来战,另有吃惊的是未战二十余回合,城阳县丞竟然一枪将刑徒之将刺于马下。
初战不利,黥布有些恼火,便亲自为自己擂鼓,自己持破秦朔出战。
龙且知其为猛将,故而告诫不可初战就将秦将杀死,而是表现很吃力的样子才与之战平。
枪与槊倒是一场很激烈的厮斗,黥布与县丞斗的浑身发热,加上天气炎热,黥布慢慢让自己的力气变弱,城阳县丞窃喜,舞动长枪更疾。
黥布乍败而逃,这个时候黥布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命士兵将战旗和战鼓丢掉,县丞引军追击却发现队伍散乱,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县丞不愿错过立功机会,继续追击,城上县令见县丞打败楚军,大喜,再派守城之兵合击。
城门大开,又有一支秦军追出,龙且见此情况,心下大悦,总算将敌军引出。
仅仅乍败恐难引军出洞,但楚军的旗帜和战鼓却是非常的诱惑人,一些士兵为缴获战旗和战鼓,奋不顾身杀敌不知多少次方可,如今轻而易举,便有战旗和战鼓缴获,自然何乐而不为。
缴获战旗和战鼓那可不仅能领赏,亦能获得赐爵,爵位可是非常诱人的东西。
城阳守军打的非常欢实,越追越来劲,慢慢已忘记出城几里,城阳县丞很快发觉不妙,追击楚军,楚军似乎一直在逃,士兵皆为抢夺战旗争相奔跑,完全不顾前方是否有埋伏。
县丞即刻命令士兵停止追击,接连杀了几个贪功的士兵才阻止追击,城阳县丞回望来时路,已经路漫漫其修远兮。
士兵们看着前面丢弃的战旗眼睛已经发直,可县丞发觉诡异之处,败军首先不进行有效抗击,其次战旗像是丢不完似的。
县丞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凉。
不觉间已距城过远,必须立刻返回,县丞命秦军士兵即刻回城。
忽然一阵风吹过,满天的沙尘竟然向县丞刮来,秦军队伍散乱,眼睛竟然能以睁开,城阳县丞更是恐慌,深怕有楚军突然杀出。
城阳县丞顶着沙尘向前走,慢慢的他发现沙尘中竟然有黑色的物体在运动,随后便是马蹄声,接着便是土黄色的楚军旌旗。
震惊,惊恐!
前后夹击,如何得逃。
龙且没有给县丞阻止抵抗的机会,便率先杀入秦军阵营,其后的楚军如高山的激流一样冲向秦军。
秦军大败,县丞挺枪与龙且镇山戟交锋,龙且勇猛异常,每次挥动镇山戟像是抓起一座小山砸向城阳县丞。
城阳县丞被砸的是虎口震裂,长枪变弯,人胸口像是被石头砸了一击,一口气喘不上来,落下马去,被龙且一戟要了小命。
黥布杀将回来,两面夹击,将秦军歼灭。
出城秦军被歼灭,快马还报项羽,项羽得知喜,“龙且不会误吾。”
当下项羽挥军攻打城阳。
项羽的中军军帐内,龙且、黥布皆归,此刻在与项羽、吕臣商榷事宜。
原因是接二连三的快马来报皆是城阳守军顽强,军民共同守城,难以攻克。
听闻此言项羽是愤怒的,对诸将道,“秦如此暴虐,城阳父老子弟何故为秦守城!”
吕臣思考片刻,他认为城阳父老子弟肯定是被秦军胁迫,道,“定为胁迫。”
龙且摇头,“若为胁迫,楚军攻打秦军,其当助楚军才是。”
黥布则是快意道,“既然助秦反楚,当诛杀之,以告天下助秦者死。”
项羽很喜欢黥布的做法,皆以武力解决,助秦吾诛,反楚吾灭。
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立场的异同。
城中之兵在诱敌出城一战中损耗不少,守兵本已不多,奈何城中之民却组织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项羽入城。
项羽道,“向城中射箭发布,若不降,城破必屠。”
吕臣进谏道,“不可,若攻城至此,若城破必屠,定会殊死抵抗。”
项羽道,“亦吕将军之言,当如何攻之。”
吕臣道,“可令沛公回军,从东、南、西三面轮番攻击,令城阳守兵顾此失彼。”
项羽此时方想起刘季,这股盟友的力量不能忽视,万没想到城阳如此难攻,当需刘项二人合攻。
刘季年龄可做项羽叔父,项羽虽然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当老年人的威力亦不可小觑。
项羽便道,“传言至沛公,相约子时共破之。”
刘季正在与司马欣对峙,双方各有胜败,总的而言,曹参、周勃胜多败少,刘季心中琢磨再有几战,司马欣便会败走。
刘季与诸将商议如何给司马欣最后一个痛击,令其远离甄城,远离自己的视线,忽然帐外快马来报,言,“项羽约沛公子时共破城阳……”
消息一到,刘季犯难,按照项羽的作战部署,刘季负责攻打城阳以西,城阳以西是山,并不好翻越,且刘季军并不强弩,无法远攻。
即便有亦无法搬至山上,刘季犯愁,此时曹参献出一计,城阳水源一半皆在山中清泉,只要出兵用石块、木筏挡住山泉,城阳不出二日必然大乱,定会出兵夺水源。
听闻,刘季大悦,乃命樊哙率八百勇士上山断水源。
城阳水源多是城西清泉引入城中,以砖筑水井蓄之,其次便是靠天下雨,虽昨夜瓢泼大雨,但城阳实则很久未曾下雨,水源需每日借助山上清泉。
城中水源已断,城阳县令心急如焚,他心里明白被楚军困住只要坚守,待楚军军粮不足必然撤退,可若是水源被截,那么他们三日亦难熬。
多年未曾开的西门被打开,县令遣将引秦军去抢夺水源,被曹参安排好的伏兵伏击。
刘季便从西门攻入城阳,樊哙先登城阳,城中大乱,项羽亦亲自率军攻城,命攻坚队不断撞击城门。
两军夹击,城阳破,县令被俘。
如何处置城阳县令,刘季和项羽意见一致,首恶必办,但对于城中助秦之民当如何处置,两人有不同的意见。
第一百四十七章 智取甄城
城虽攻下,但项羽的怒火并未消失,此次攻城不仅折损他一员战将,更为不解的是城阳之父老子弟皆助秦。
项羽就一个字,杀,刘季则认为暴秦苦民久矣,民有何罪,城阳父老子弟定有难言之隐,对楚军有误解,不当屠,可将几个胁从杀之。
项羽心有所思,黥布道,“助秦之民,不降而无罪,助长其气焰。”
项羽最后道,“吾意已决,沛公无需再言,屠之。”
城阳之父老子弟为何助秦,刘季属下的萧何已悄然熟知,乃黔首与秦军多有连襟,且身有爵位,城破归楚,他们的财产未可知,三老又闻言楚军占据城池,虽与民秋毫无犯,但诸多豪族财富被瓜分,故三老、豪族子弟皆不愿降楚。
人为财死人之常情。
刘季从萧何那里了解详情后,便与项羽有出入,项羽不听,命黥布屠城。
城破之日,城阳之民皆在恐慌中渡过,听闻要屠杀他们,城阳之民努而起。
黥布引马军虽如砍瓜一般砍杀城阳之民,但很快遭遇抵抗,一秦军偏将趁机收集散兵,召集父老子弟与黥布对抗,竟杀出一条血路,逃离城阳,向濮阳奔逃。
刘季、项羽引军向濮阳追击,途中二人商榷,若此时甄城、都关有变,前后夹击,有腹背受敌危险。
故刘季遣周勃引马步军攻打甄城、都关,以绝后患,命曹参引军继续追击秦军。
话说城阳残兵在一偏将带领下向西而逃,途中遇司马欣的援军,此时的司马欣与刘季多次交战,亦是损兵折将,便收其兵,重振旗鼓。
单表周勃引军至甄城,此刻甄城外无援兵,知楚军至,守将欲坚守,甄城县令闻楚军屠城阳,恐惧,欲献城。
甄城县令是一个身子肥胖之人,他努力挪动身体对秦守将颐气指使,“吾闻城阳被屠,皆因坚守不降,今城阳大败,楚军强盛,吾愿献城于楚军,汝当为使前往约降。”
甄城守将闻言不悦,暗道,“胆小如鼠,搜刮民之财富胆子贼大,与楚军交战却胆小如鼠。”
甄城守将进谏道,“末将听闻楚之大军皆西追城阳兵,来攻者必为小股,定无长期粮草攻击,欲速战速决,吾等只需守的两三日,必退去。”
甄城守将自认分析的没错,县令当能认同,坚守几日便可退敌,却不料甄城县令却道,“吾献城已决,汝无需多言!”
生死!
作为秦将亦曾驰骋沙场,他是一名老将,在始皇命王翦征战楚国时,他作为一兵卒参加过这场旷世大战。
那时何等的威风,灭除立功,因其奋勇杀敌被赐爵成为甄城守将,即甄城的郡尉,按说他是郡官,要比县令高一级,奈何甄城县令乃秦国贵族子弟,反而矮人一头。
此守将看着县令慢慢挪动肥胖的身体,他愤怒,愤恨。
其身旁副将道,“县令平日里欺压吾等如家常便饭,不如杀之守城,成则城归将军,不成则逃而已。”
守将听闻点头道,“汝言之有理。”
秦守将便缓缓拔出佩剑,轻手轻脚走至县令,轻喊县令,县令回头被守将一剑刺入心窝,砍下其头颅。
甄城守将对部下道,“此县令贪生怕死,欲献城于屠城阳之楚军,城破死,逃亦是死,固守甄城如何?”
众秦卒皆听其号令,愿守城。
秦守将望着县令头颅,忽生一计,“将县令头颅献于楚攻城主将,乍降,待其入城一半时,忽然关闭城门,来个瓮中捉鳖,定可大破之!”
副将以为然,“将军好计策,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秦守将闻言哈哈大笑,听闻副将言自己好计策,他从今后亦是能谋略的将军,以此城为根基,再联合都关,收取城城阳,他定能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
周勃引兵至甄城没有立刻发起进攻,反而派出细作混入城中,打探虚实,须臾便见细作出城入帐。
细作将秦守将杀县令以诈降之事告知周勃,周勃大喜,“此乃天授此城,不取反受其祸,当将计就计。”
果然未过多久,城门打开,有秦兵举白旗示降,秦守将亲自出门,手里提着一个包裹向周勃这里喊话,“吾乃甄城守将,愿杀县令献城于将军,望将军受之。”
周勃命人接过,验其真假,其实周勃没见过甄城县令,焉知真假,但周勃假装大悦,“将军弃秦投楚,乃甄城之幸也。”
甄城守将又恭维几句,便亟不可待道,“愿周将军进城入驻。”
周勃故意道,“今日暂且城外休整,明日再进吧。”
甄城守将有些慌乱,恐计不成,乃道,“降臣亦为将军备置酒宴,接风洗吹,城中下榻亦有可人儿尽心服侍,岂不胜过城外风餐露宿,望将军体察降臣一片忠心。”
在周勃道出今日不进城,甄城守将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惊慌,虽然短暂却被周勃捕捉到,周勃确信城中果然有伏兵,当下心定,将计就计。
周勃命一千弓弩手走在前列,周勃自己居军中,缓缓进城,甄城守将初时诧异,诸多将领在接受投降进城时皆独自骑马在前,以示威严,为何周勃命弓弩手在前,自己居中。
不过甄城守将亦未多想,便随周勃在侧一同进城,军未至一半,周勃忽然舞动自己的怒天锤,砸向甄城守将,其猝不及防,被周勃一锤砸中脑袋,当场死亡。
周勃即刻大喊,“射击!”
走在前侧的一千弓弩手即刻向两侧射击,城中两侧的伏兵默默在等待甄城守将的命令即刻发动伏击,不料守将被杀,所埋伏的方向射来弩箭。
伏兵反而猝不及防,仓促应战,可惜未曾弯弓便被一千弓弩手射一个措手不及,周勃命军左右掩杀。
失去指挥之将,甄城守军犹如一盘散沙,大败而逃。
正所谓机关算尽反丢了卿卿性命,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山自有一山高。
周勃以迅不及掩耳之势消灭甄城守将,将甄城秦军旗帜尽皆换成楚军旗帜。
周勃攻下甄城消息,很快传至两个方向,一个是刘季引军曹参为先锋的沛公军,一个是甄城的临城都关。
第一百四十八章 破濮阳东
都关闻之皆惧,都关小城未有郡监、郡尉之类官驻扎,只有一县令、县丞、主吏掾、狱掾等人驻守。
县令问计,“楚军势大,该当如何,吾听闻楚军主帅之一刘季,常侮辱傲慢上级,若是城破…”
后面之言他没有再言,都关狱掾欲开口,被县令又抢先道,“且那刘季好美色,诸位妻妾可好看好。”
前面一句话并未让诸军吏有所反映,倒是此言令诸军吏瞳孔一缩,皆打了一个冷颤。
主吏掾则傲然道,“诸位无需恐慌,楚军皆在追逐城阳残兵,现在濮阳东,此乃不过一区区小支楚军,不足为惧,坚守不出定能守城。”
都关狱掾、县丞皆以为然。
濮阳之东,刘季、项羽围追秦军至此,二人正在商议间忽闻帐外报周勃破甄城,围都关。
两人皆喜,后顾已除,可全力击秦军。
项羽道,“如商榷之意,沛公可回营组织侧击。”
刘季归营,途中思虑加入项梁军,食其粮,用其卒,当有所作为,他可不愿一直处在他人阴影下。
刘季对樊哙开玩笑道,“汝若为司马欣,此时做何想?”
樊哙咧嘴道,“自是先果腹,吾等追着其打,他司马欣未曾一次安眠,未有一次饱食。”
刘季笑道,“善,吾有一计,快回营寨。”
至营寨,刘季去战袍,取头盔,“真是又热又沉,诸位别愣着,取下头盔,商议侧击之法。”
萧何在营中登记兵卒、细发粮草,忽闻刘季归来,即刻放下公务去见刘季。
刘季见樊哙、曹参、夏侯婴三人皆取下头盔,询问曹参,“破秦军之策,曹公可有良计。”
曹参见刘季心花怒放,知其有策,道,“沛公途中言有计,参知司马欣军好日到头。”
刘季笑道,“适才樊哙之言提醒吾,若攻其厮灶之卒,令其食不得,必然怒而躁,空腹作战必无站心,可破。”
樊哙悦道,“此计若成,秦军必破,如何攻之?”
曹参思考片刻道,“命细作探秦军何时进食,吾引军突袭,沛公随后掩杀,秦军必乱而躁,项将军若再发动猛攻,定破之。”
刘季点头,命细作探查,知司马欣诸将与士兵分餐而食,且士兵亦按时分餐。
刘季疑惑道,“司马欣遭突袭,分时而餐,当何时突袭为宜?”
话说项羽在营中自与刘季分开后,便与龙且商榷,“探马来报,濮阳城增兵予司马欣,恐孤军难抵秦军。”
龙且点头,“当与沛公合力攻之,需待沛公作战计划、时间确定后。”
黥布则冷笑道,“沛公至军已三炷香功夫,竟依旧悬而未决,吾观其为胆小怕死之辈。”
项羽已无耐心等待,取战甲套身,戴上头盔道,“命探马催之,不可等秦军恢复元气再攻。
未至午时,秦军大营已是炊烟袅袅,乃是司马欣与诸将午餐时分,恐遭楚军偷袭,故司马欣命诸将早食。
忽然一阵风吹来,秦军一杆旗帜折断,秦兵喧哗引司马欣前来观看,“何事喧哗?”
有士兵报曰:“无端端,大风令旗帜折断?”
司马欣道,“大风无故吹折旗帜,主何事?”
士兵们皆默不作声,司马欣环视四周,再次询问,一厮灶之人在人群外开口道,“风从何方吹来?”
执旗将道,“风从东南方来。”
此厮灶再问,“折断者乃何色旗帜?”
人群中士兵答道,“红色。”
厮卒道,“若将军信吾,进餐时必有楚军来袭。”
众人皆言厮卒诳语,一炊饮之人岂能预见此事。司马欣闻听此言开始琢磨,该不该相信此人之言。
信则重新部署军队的分布,严加防守,若觉此人不过一乱打诳语之徒,军法处置。
司马欣暗道,“连战不利,遁逃至此,若真主吉凶,非听恐伤性命。”
司马欣制止喧哗,传达军令道,“传吾军令,快速进餐,将计就计,擒杀楚军主帅。”
当下加速进餐,命人另起炉灶,疑惑楚军。
刘季与萧何、曹参、樊哙等诸位商榷多时总算定下攻寨时间,欲趁司马欣食饭时发起突袭,此时樊哙随口道,“周勃已下甄城,都关已围,还需再攻否?”
刘季道,“传令周勃围困即可,不可强攻折兵,能扒之固好。”
言未毕,便闻帐外传来探马之言,道项羽催促之意。
刘季将攻击时间和作战要点简要传之,便发起进攻。曹参为先锋,第一个杀入秦军厮灶之处。
曹参引军,樊哙为先锋,悄然靠近秦军,见其果然在生起炉灶做饭,等到秦军开饭,樊哙即刻舞动弑神斧冲入秦军大营。
樊哙仅引百余人,正要冲杀,却见这些本欲食饭之卒皆拿起武器,或从炉灶中,或从柴堆中。
樊哙知中计,即刻大喊,“撤退!”
忽见寨门缓缓关闭,樊哙震惊,纵马欲出,砍杀数十人已未能及时冲至寨门前。
在外引军的曹参欲等樊哙信号,却见寨门关闭知其不秒,心中焦急,命战车兵冲上营救,早有秦军拦截。
曹参惊慌,素知樊哙和刘季关系,若折在此处,祸矣,便挺枪厮杀,竟杀出一条血路,装有刺刃的战车从此血路冲向寨门,欲撞碎寨门,救出樊哙。
樊哙早有快马知刘季,刘季大惊,即刻命夏侯婴驾战车随他救樊哙。
且言项羽,知刘季欲劫厮炊之营,便亲率大军以龙且为先锋,冲向司马欣中军旗仗。
龙且持镇山戟接连斩杀数位执旗将,秦军大乱,项羽则舞动重达九九八十一斤的虎头枪,当真是扫到必亡,点到必死,可谓神勇无二,以一当百。
项羽如入无人之境,杀的秦军丢盔弃甲,杀的司马欣藏入步军中,不敢露面。
故而厮炊之营虽困住樊哙且有秦军围困,兵力亦不下于刘季所率本部人马,但幸甚司马欣无法与此地秦军收尾相连,大有各个击破之意。
曹参挺枪与秦军副将大战,此副将乃从濮阳出城援助的战将,战斗力虽然不弱,可惜遇到的是曹参。
战至十八回合被曹参一枪刺于马下,引军左冲右突秦军大败,正厮杀见忽见一支人马奔来,见为首之旗帜乃沛字,知沛公亲自赶来定为曹参故。
大战虽然惨烈,时间不过一炷香,秦军本已溃败见又有楚军杀来,四散奔逃。
刘季急切道,“樊哙被困几时?”
曹参道,“将有一炷香的时间。”
刘季不悦,他不愿身边的弟兄有闪失,急急道,“即刻用火攻,焚烧寨门。”
曹参、夏侯婴异口同声,“不可,沛公,不可。”
刘季下马诧异道,“为何?”
刘季之言险些淹没在战车撞击营寨之门的噪音中,曹参道,“现秦军尚不知此地陷,若火攻无意为秦军点烽火,且恐伤樊将军。”
刘季着急,看着被围困在内的樊哙,他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奈,“该当如何?”
曹参、夏侯婴皆一时发懵,萧何道,“比攻城则易,快用云梯翻寨墙而过!”
此言一语惊醒梦中人,曹参、樊哙即刻传令步军将云梯抬来,不料传令之音被一声暴呵掩盖。
一把斧头居然破门而出,斧头如劈柴一般很快砍出一个窟窿,透着窟窿可见浑身血染的樊哙。
战车被加长绳索,两匹马拉着战车再次猛然撞击,寨门破碎。
只见樊哙和剩余的十几人皆身负刀剑之伤,浑身染血,刘季见樊哙还活着,大喜。
刘季拍着樊哙的肩膀,“小子命大,作战需仔细,切记命比城池和战果重要。”
虽有波折,但刘季军却是成功破敌,项羽一方亦是杀得司马欣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大破秦军于濮阳东!
第一百四十九章 转战定陶
章邯军先是在东阿败于项梁,后被项梁追着打,章邯别将司马欣在濮阳东被项羽、刘季所大败。
接连战败,司马欣恐慌,此消息两个人较为震惊。
一个是章邯,章邯闻司马欣战败,便上表秦二世请求增援,章邯不与项梁战,回军至濮阳收司马欣残部,入濮阳。
秦咸阳皇宫内,秦二世闻言慌乱,甚至有些恼怒,赵高好言相慰,乃发兵增援章邯。
秦军重新整顿兵马,且闻二世已派兵增援,军势复振,有裨将谏章邯趁势反击,但章邯认为时机未到,他的军中细作早已探知,项梁此刻整军后亦从东阿出发,正在向他追来,此时援兵未到,若项梁与沛公、项羽合击,秦军危矣,需另谋计策。
秦此时亦意识到天下诸郡当属楚地最为折腾,故调遣三川郡守李由前往东郡增援,三川郡的版图东边狭长,与东郡、砀郡接壤,故李由在思考是直入东郡与章邯军回合,还是先入砀郡,南北夹击?李由便遣快马与章邯取得联系。
章邯此刻站在濮阳城上向北望,见有河水(今黄河)浩浩荡荡,奔流不息,章邯眼睛一亮便有了守城之策。
章邯对司马枿道,“将军引三千精兵,决河水,环城以自卫。”
司马枿喜道,“诺!任楚军再强盛,亦能等到援军。”
项羽、刘季二人大破秦军于濮阳东,如今见秦军复振,又决水环城自卫,不与之战。
刘季与项羽商榷道,“吾闻秦增兵将至,章邯又环水自卫,难破,不如转攻定陶,再去宛朐以定魏地。”
项羽亦觉秦军声势复振,当避其锋芒,且章邯亲自率军,先前的战绩依旧可以令被打的低迷不振的秦军重新复苏。
他项羽做的是打一次大胜仗,彻底打垮章邯的信心,打垮章邯的军心,项羽接到项梁之信,此刻已从东阿出发向定陶而来。
定陶,这个地方秦嘉曾攻过,未克,诸多义军皆欲拔之而不得,其战略地位确实一个西进的钉子。
项羽帐下第一猛将司马龙且道,“快马来报,三川郡守李由,丞相李斯之子引兵增援,欲入东郡,若其与章邯前后夹击,楚军危矣,”
项羽则道,“避其锋芒,出兵定陶,疾打令章邯自出援助,若不出,定魏地以绝李由军直入东郡之念。”
于是项羽、刘季乃引兵南下至定陶。
定陶在东郡之南隅,靠近东南角落,连接东郡与砀郡是个非常重要的地理位置,故而这里不仅有县令驻守,还有一位东郡郡尉,守军众多,粮草充足,项羽、刘季皆知此城拔之不易。
定陶守将早已快马报之东郡郡尉。
郡尉即刻召集诸军吏商议。
郡尉道,“吾闻围城楚军主帅虽不是项梁,但屠城阳,大破司马欣军于濮阳东,此势甚盛,项籍、刘邦二人不可小觑,诸位可有退敌良策。”
左校尉则道,“项籍、刘邦二人,一猛,一缓,一武,一文,恐不可独守,当攻守兼备方可。”
定陶县令则道,“臣闻项梁已率军南下,趁此时机当出城击之,遣人与上将军章邯约南北夹击,定可破之,若项梁军至,未可知。”
右校尉则道,“言之有理,当出城击之,即便不能破之,亦可与楚军对峙,万不可令楚军围城。”
东郡郡尉以为然,乃亲自引军,命左右校尉为先锋出城迎击,县令则亲自督办粮草,以供军需。
项羽、刘季引军至定陶北,以掎角之势驻扎,互相支援。
刘季听闻三川郡守李由军即将到来,恐秦军声势大振,当速战速决,便命快马令周勃自都关南下融入沛公军。
虽同为楚军,但两位主将不同,楚军旗帜遮天蔽日,迎风招展,东郡郡尉见两路楚军为首的帅旗,一是项字,一是刘字。
郡尉知其项军威猛,八千子弟兵自江东出兵未尝有败,便欲避其锋芒,转向刘季军。
郡尉挺枪出马,立于阵前,大喊道,“素问刘将军乃长者,兵对兵,将对将,以将定胜败,可否?”
刘季此刻亦是披甲持矛立于阵前,“何为以将定胜败?”
郡尉道,“命坐下战将出马,将败者退兵可否?”
东郡郡尉知其防守有余,胜算不大,故想拖延时间以待章邯援军至。
刘季此刻打的便是仁义之军,故道,“谁予吾率先出战。”
刘季言未毕,樊哙早已急不可待,“沛公且稍等,俺樊哙取其首级献于沛公。”
刘季道,“善!”
东郡郡尉命左校尉出马,持长枪与樊哙两马来至战场之上。
樊哙大吼一声,声震大地,左校尉马惊,险些落马。
樊哙大笑,“拿命来。”
樊哙的弑神斧与长枪交锋。
弑神斧如刀解狗肉,斧法诡异却不凌乱,看似笨拙却能打的左校尉慌乱招架,一不留神被樊哙一斧砍于马下。
东郡郡尉大惊,樊哙拨马回到阵营。
此时楚军分左右以掎角之势列阵,项羽居右,刘季居左,此刻项羽见刘季帐下勇士出战便一斧砍敌军于阵前,为其鼓掌,“好壮士。”
右校尉大怒,向东郡郡尉请战,“吾与左校尉情同兄弟,愿前往擒拿此贼,为弟报仇。”
东郡郡尉道,“然。”
右校尉策马出列,至刘季阵前搦战,“逆贼杀吾贤弟,出来受死。”
此时樊哙正与刘季谈笑,刘季道,“哙弟斧法如此精妙何人教之?”
樊哙笑道,“何须人授,吾天天屠狗,刀法自然,吾杀暴秦如屠狗。”
樊哙言毕哈哈大笑,刘季亦笑道,“于自然中领悟斧刀之法,季敬佩。”
正在大笑,忽闻阵前有人叫骂,樊哙怒道,“沛公,容吾再斩一将。”
刘季道,“善。”
樊哙正欲出列,刘季急忙叮嘱道,“吾观此将仪表不俗,若不敌即刻退下,不得逞强。”
樊哙道,“诺!”
樊哙再次出战,与右校尉大战三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樊哙暗自惊叹,“这厮倒是有一身本领。”
右校尉不知樊哙曾为屠夫,亦觉此人斧法特别应是将门之后,乃道,“吾观将军斧法乃将门之后,为何助贼盗反秦?”
樊哙哈哈大笑,“什么将门之后,吾樊哙屠狗耳。”
樊哙道出实言,右校尉听闻大怒,“吾好生相劝,为何羞辱于吾。”
右校尉认为樊哙将自己比作狗,樊哙无奈,“吾句句实言,奈何不信!”
言毕,樊哙又哈哈大笑,“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