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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 北定西进

    周勃暗暗心惊,亦觉身体力竭,想不到灌婴竟然如此勇猛,猛如樊哙令秦军胆寒,出枪如电快似曹参,极善奔袭,在长途奔袭上周勃自叹不如。

    杠里秦军万没想到楚军会紧追不舍,所谓穷寇莫追的理论完全摒弃,他们皆畏惧那使枪的战将即灌婴。

    凡是看到灌字将旗,便扭头边跑,恨不能将马鞭抽断,不是秦军战斗力不行,而是灌婴实在过于勇猛,对于这位疾斗的楚军将领之打法,有些不适应。

    周勃善射,组织弓弩手不断截杀杠里秦军,犹如狩猎一般不断的将秦军赶入灌婴的虎口。

    由于奔袭秦军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发生的,故而江上的刘季突然听不见灌婴的冲杀之声,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灌婴、周勃已经远离济水北岸,彻底将杠里秦军消灭在归城的途中……

    济水南岸,成阳附近,芦苇之旁,刘季长发飘飘,轻轻捋着胡须,他很高兴,特意将头发散进行了一番梳理,望着济水之上过江的船只,刘季真的高兴。

    因为就在刘季于江上担忧济水北岸战况时,他得到消息,言灌婴、周勃率军已经将杠里秦军彻底击垮,杠里军几乎被全歼。

    故而刘季很高兴,西征路上的第一仗打的很漂亮,这不仅给了刘季莫大的信心和鼓舞,更对鼓舞楚军的士气尤为重要,毕竟秦军的战无不胜、诛王灭国的威势实在令人胆寒。

    刘季不是一个以打仗为乐趣的人,更不是鼓励麾下战将多斩头颅,他每打一仗便在心里琢磨攻杀是为了什么。

    刘季内心其实不喜欢在战场上,不是胆怯,而是有那么多的死卒,有那么的流血,天下那么多郡县,他不可能每个城池皆去攻伐,那便失去战斗的意义,成为杀戮的机器。

    在与项羽合兵攻秦的日子里,他看到项羽屠城,心中受到震撼,那些为暴秦守城的将士、庶民实在可恶,然城中每个人都很可恶吗,刘季的答案是否定的。

    刘季厌恶暴秦,痛恨其造成的苦难生活,他不是圣人,自然亦不是嗜杀之人,他厌秦,然不恨民,对城中父老子弟没有恨意。

    在屠城的那一刻,刘季的心神发生变化,他在思考攻秦的目的,他要灭秦,以灭秦为目的,绝不是一味的攻城略地。

    明白这个之后,刘季便决定先稳定砀郡,收取陈王、项梁散卒之后便引兵西进,入关中做关中王才是他的目标。

    等到周勃、灌婴登岸之后,刘季给予赞扬,并命刘交笔录各将领战功,稍作休整,刘季便引兵星夜赶往成武。

    成武城高池深,粮草充足,星空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安详,没有一丝躁动从城内飘向上空。

    成武城外,西南方向有一支军在这里就地结营,中军帅旗上绣有“曹”字,营帐周围的旗帜上绣着大大“楚”字随风摆动。

    自营地向南,向东,皆有楚军,仅仅几千人马却将成武围困起来。

    正是曹参、樊哙引军追击东郡郡尉至此,东郡郡尉战败心有余悸,故而对几千楚军的围困倒是觉得很正常。

    实则曹参所引三千人马攻城尚可,围城不足,然楚军作战勇猛,秦军新败居然默认了这次的围困,城上没有发起箭雨,亦无巨石从天而降。

    此时的中军帐内,一向沉稳的曹参有些坐不住,他引兵追击故而粮草携带不多,且兵力不足以围城,忧心忡忡,欲做夜袭攻城,然沛公命令在此,他又不愿违抗。

    樊哙道,“怕他鸟甚,秦兵若敢出城,吾樊哙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曹参苦笑,樊哙如今和刘季连襟,身份地位自然不同,曹参知晓即便几次战败刘季亦不会怪罪樊哙,况且樊哙向来以将身份从攻,很少是主将,即便战败亦不会受到多大责罚,可是他曹参却不同。

    身为主将的曹参自然要为这三千将士的性命着想,不求能胜但求不会令楚军遭受重创,道“樊弟,楚军仅三千兵马攻城尚且不足,围城恐被秦军各个击破,此乃参所虑也。”

    樊哙虽然没读过兵法,然悟性很高,一听便明白,道,“即如此,吾即可去向沛公请兵。”

    曹参叹道,“只好如此。”

    樊哙刚起身,便听到帐外响起一阵嘈杂之声,有兵器挪动的声音,有惊讶之声,还有行礼参拜之声。

    行参拜之力的皆为百步长以上的将领,不然的话若武安侯行走在军营内岂不是要被吵死。

    曹参、樊哙惊疑之际便闻得帐外报号道,“武安侯到。”

    曹参、樊哙听闻刘季到来,皆大喜,曹参立刻起身与樊哙分站两旁,躬身迎接,片刻军帐帷幕被掀开,走出一位顶盔贯甲的大将,正是刘季。

    刘季见到曹参、樊哙脸上尽是笑容,“不必如此多礼,孤……吾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

    刘季本想自称孤,发现自己的言前后矛盾,若是称孤岂不是难免落入繁文缛节的俗套之中。

    曹参听得明白,看的清楚,立刻道,“沛公如今已是武安侯,身份在此,三军之中当有上下等级,否则难以调令。”

    刘季听闻曹参之言,心中畅快,本微微有些尴尬的笑瞬间变成灰心的笑,“敬伯言之有理,快,吾等今日不行君臣之礼,以兄弟排次落座。”

    刘季的到来令曹参心下大定,不再担心兵力不足的问题。

    刘季到来,自然意味着那另外五千多兵马的到来,虽然战东郡郡尉、杠里秦军有所折损,然亦从中收编俘虏和散兵,兵力没有多大损失。

    八九千兵马,曹参自信可以将成武拿下。

    刘交、萧何、曹参、周勃、夏侯婴、灌婴、樊哙等诸军吏皆分列两旁,刘季稳坐帅位,刘季道,“吾军志在西进入关,成武军,诸公以为攻还是退?”

    刘季话音已落,作为三军主将的曹参便道,“若舍成武西进,臣恐前有陈留、外黄,后有成武、昌邑,若两军夹击且兵力远胜于楚军,恐危矣。”

    曹参直接从兵事上分析,认为当破东郡郡尉军,进一步拔昌邑,以绝后患。萧何作为文吏之首,武安侯的丞相,一直埋头深思,此刻抬起头道,“成武,昌邑皆距离丰邑较近,骑马奔袭半日便到,若沛公西进,此二城出兵袭击丰邑,甚为不妙。”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言阴晴

    刘季心中急于先于宋义、项羽入关,对北定还是西进一时难以决断,曹参从兵事上考虑让心中天平微微上下动了一下。

    心中天平微微动,但也仅仅微微动,并未形成很明显的倾斜,当萧何言起老家丰邑,刘季心中大动,心中的天平开始慢慢向“北定”方向下坠,急于西进之心慢慢减弱。

    丰邑,这是刘季出生的地方,虽然刘季是养于沛县,但对这个出生之地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在,且刘太公以及刘仲等家族之人皆在丰邑,还有自己的妻子吕雉,还有两个孩子皆在丰邑。

    一想到吕雉,那个温柔美丽的娇妻,刘季心中便是一阵波动,再想想孩子,他的心更加笃定,不能让丰邑有闪失,虽然任傲在守丰,但肯定难挡东郡尉军、昌邑军两路夹击。

    刘季果断决定先定砀被,再行西进,“如何破城,敬伯与诸将不妨畅所欲言,凡能出奇计拔城者,皆重赏。”

    ……

    成武城内,一条繁华的街道此刻是星稀人亦少,当真是夜深人静,然这条街道渐渐多了几辆马车,碾压着青石路缓缓行驶。

    马车的主人似乎在可以掩饰着隆隆的马车声,然而夜依旧是出奇的静,马蹄声如同踏在铜器上,声音直往耳朵里钻。

    这些马车皆在一处三进院落前停下,从马上走下来的皆是军吏,有的身穿吏服,有的身穿铠甲,似乎准备随时上战场一样。

    最为精彩的是他们的表情,一个个像家里有丧事一样,看了看这个宅院很不情愿的走进去。

    有的小声议论,“看来今夜又无法安眠。”

    有的用一种很不屑的声音回应道,“汝想安眠,先保小命要紧吧。”

    诸军吏虽不愿进这三进院落,然一走进,表情立刻变换,由一脸的怨气变成喜气洋洋,步伐也比之前要快上许多。

    二进院落的北面三间正房是兵事堂,此刻兵事堂内外有罩灯照的如白昼一般,诸军吏发现异常,重新整理衣物,表情再次变得很严肃,因为他们皆知兵事堂一般只有门前的两个铜炉散发着闪耀着炭火之光,殿内亦仅仅几盏鱼油灯而已。

    可此刻却增加了许多腊灯,还有小型的炉火。

    诸军吏看着眼前的大殿竟然一时间沉默,既不言语,亦不敢迈步上前,寂静,寂静之中慢慢响起脚步声,这脚步声伴随着铠甲摩擦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道,皆微微躬身,从远处走来一身黑衣铁甲的将军,身材高大威猛,一双环眼不怒自威。

    诸军吏皆向此人行礼,此人正是东郡郡尉之下,诸军吏之上的裨将,实则是东郡尉军的实际统领者,一个智勇双全的虎将,东郡的头号战将,明明可以去其他郡做郡守,最低亦是个郡尉、郡监,可是他偏偏喜欢待在东郡,待在成武。

    诸军吏皆以为此裨将高风亮节,与郡尉情同兄弟,不忍离开,宁愿以裨将的身份领军守卫成武,守卫东郡。

    当初东郡郡守从濮阳虽随邯至定陶时,东郡郡尉曾想派遣这位成裨将前去相助,章邯没有同意,而是令其密切监视刘季、项羽所引领的那一支楚军。

    当时刘季、项羽军斩杀李由,楚军军威威震诸侯,项梁又是击败章邯,故而秦将章邯以为项梁是楚军的首脑,那么他的左右臂自然是刘季、项羽,他章邯自然是要灭楚首脑,左右臂便交给成武、昌邑的秦军来监视,一旦有变立刻采取行动。

    成武、昌邑距离定陶较近且此两处秦军战斗力皆不错,故而这步棋章邯还是蛮看重的,万一和项梁大战再败,这两支秦军可是最大的后手。

    等到章邯战败项梁,楚军首脑被砍,章邯以为楚地军不足虑,成武、昌邑之军亦没有了价值。

    可以说东郡尉军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可观的,这一切源于东郡郡尉的成裨将。故而成裨将的地位在东郡之诸军吏中颇为特殊。

    成裨将看着诸军吏微微躬身回礼,便大步向殿内走去,其余诸军吏这才迈着小步走进殿内。

    走进殿内远远就看到东郡郡尉一脸严肃的坐在面南的正位上,阴沉似水,没有紧锁,几乎要拧在一起,额头的褶皱亦向眉头拧去。

    诸军吏见此,没有敢面露笑容,大气不敢喘,静静赵自己的坐位落座,每个人的脚步很轻,没有发出大的声响,生怕惹到这位刚打了败仗的郡尉,片刻间殿上便彻底安静下来,每个人皆静静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东郡郡尉看了眼诸军吏,眼神在殿内游走,最后看到成裨将后脸上才露出轻松的表情,开口道,“吾先前败于楚军一将,后查知此人曾为沛县狱掾,曹参,仅仅引三千人马便将吾五六千秦将给击败,吾虽以为耻,然可见楚军战斗力尚在,并未随项梁战死而衰弱,如今斥候前方探查回报,言刘邦亲自引军来助曹参,兵力大增,当如何应对?”

    东郡郡尉话音落地,殿内一阵嘈杂,各执一词,又渐渐平静下来,殿内弥漫着颓废低迷的气氛,这气氛似乎还要继续降温,每个人脸上皆没有大秦威武的神色,毕竟皆不愿被派遣引军出战。

    此时有将夸口道,“吾成武城高二坚固,池深而激,且有成虎将何惧之有?”

    此将之言却是令原本低迷颓废的气氛稍稍缓解,其余诸吏,如成武令、丞,还有成武主吏掾皆附和这位将领之言,皆言楚军不足为惧,有成将军在成武城池便坚不可摧。

    一人言,无风,二人言,东郡郡尉感觉到希望,三人,四人,最后大小诸军吏皆言可固守,甚至可战,楚军不足为虑,唯一令秦将畏惧的项梁军已然溃散,项梁已战死,剩余皆不足为虑,不然上将章邯怎么能不像逼杀魏咎一样杀死怀王再北上。

    “上将军皆以为楚地兵不足忧,这才北上攻赵,难道吾等欲怀疑上将军之预判?”最后成武令的这句话彻底击散了东郡郡尉眉头的阴霾,露出寻常所持的笑容。

    殿内亦一片晴朗,诸军吏感觉心中一片明朗,没有大军压境的感觉,却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成武军不足以抵挡刘邦军……”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东郡郡尉

    凝固,笑容凝固,凝固在殿下诸多军吏脸上,他们先一刻还满脸笑容,此刻却怎么亦笑不出来,那些笑出声的人渐渐变成皮笑肉不笑。

    这一切自然是成裨将的一句话,殿中诸军吏皆以为成裨将能率领秦军击败武安侯之军,将这支楚军变成项梁军第二,甚至想着与昌邑之军联合去南下攻楚,在楚都彭城虚弱之时。

    可是成裨将却斩钉截铁的言成武军不敌刘季军,那么先前的设想便成为泡影。

    主位上的东郡郡尉脸色很不好看,在召集诸军吏商议如何应对楚军时,快马来报他原先与杠里军相约前后夹击,如今杠里军全军覆没,杠里令与守将皆被刘季麾下战将灌婴、周勃斩杀。

    这个消息彻底让东郡郡尉没了脾气,先前欲主动出击,与杠里相约两路秦军南北夹击,定能立个大功,东郡郡尉为何选择与杠里联手,首先杠里属东郡,以大秦的军制度,东郡郡尉是整个东郡掌控兵事最大的官吏,虽说郡守之下便是郡尉、郡监,然则这三个官职有着不同的分工,彼此互相制衡,郡守掌一郡政务,郡尉掌一郡兵事,郡监则负责监督郡守、郡尉负责实时向秦廷回报。

    郡守、郡尉、郡监虽各有分工,然则互相渗透,互相制衡,有的人即为郡守亦掌兵权。

    因此作为东郡郡尉自然可号令整个东郡各县秦军,东郡虽大,然有秦兵驻守的亦就定陶、东阿、城阳、濮阳、临济、甄城、杠里、都关等几个县而已,其中与其关系较好的便是杠里。

    东郡郡尉自认可灭刘季军建立功勋,有好处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铁党,杠里令。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此次主动出击不仅自己战败,杠里军更是全军覆没,这下彻底让东郡郡尉产生深深的震撼和恐惧,当初他听闻刘季、项羽斩杀三川郡守李由,自认那不过是丞相之子乃不知兵事的纨绔子弟所致,或者说李由不过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可是如今他被击败,才知刘季所率领这支楚军的厉害。

    东郡郡尉亦算是熟读兵法,曾经一度想赵括真的只会纸上谈兵的庸才吗,他读赵史亦想过赵括一出师便遇到强大的对手白起,而且最后秦赵兵力损失相当,真正令赵括败亡的恐怕是赵国国力。

    为此东郡郡尉作为东郡秦军统帅,他要做的便是保证秦军士气和粮草充足,至于如何上战场厮杀,具体的指挥就交给成裨将,可现在成裨将自认不敌刘季军,他该如何做。

    东郡郡尉道,“依成将军之言,需向外求助援军?”

    成裨将点点头,“正是。”

    东郡郡尉又道,“楚军势大,东郡之兵皆曾被楚军重创,闻之胆寒,若不是上将军击败项贼,斩杀之,恐东郡之兵已被楚贼剿灭,向何处请兵?”

    东郡郡尉对东郡的兵力部署太熟悉了,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他很清楚东郡之内已无可战之兵。

    这一下殿中再次陷入寂静,借兵何处去借是一个问题,如何突围出去又是一个问题。

    东郡郡尉见诸军吏皆无言,便开口道,“向东北方向入砀郡,求助昌邑?”

    距离成武较近的便是砀郡的单父、昌邑两县,单父已经被吕泽占领,唯有昌邑就在秦军手里,且战斗力不弱,东郡郡尉将希望寄托在昌邑上。

    东郡郡尉的言论得到大多数军吏的认可,附和之声此起彼伏,成裨将又幽幽的开口道,“王离大将引二十万军围困钜鹿,且有上将军相助,不日便克城,唯有北上赵地,请王离军方是永绝后患之道。”

    此言又是得到一阵附和之声,东郡郡尉却忧虑道,“北上赵地,距离遥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成裨将却道,“可遣一支劲旅,快马赶往赵地,昌邑之军可求助,然能否发兵却是未知数,毕竟有单父贼兵虎视眈眈。”

    东郡郡尉点点头,“然。”

    随着东郡郡尉的叹息之声,城外的攻城之声响起。

    深夜,曹参、周勃二将引兵强行攻城,然而楚兵却被阻击在成武城外的小山坡,那里建有一道防线,成裨将亲自督战,一场惨烈的战斗打响。

    这道防线比较特殊,直接贯通成武,真是成裨将从成武内直接通过这道防线至此处。

    这道防线像极北面的长城,沿山地由成武城直接连接到此处。

    火光游动,没有过多的厮杀声,城防之上不断有滚石、箭矢落下,一声声闷响从楚军之中响起,曹参看着这一切立刻命令停止进攻。

    成武城可以说由北面的城防围城一个弧形,与南面的山地形成一个圆形,偌大的成武成为一个易守难攻的城池。

    攻城之声消失,夜再次寂静,曹参与周勃商榷楚军强攻伤亡惨重,曹参道,“沛公虽命吾等克城,然更叮嘱要减少伤亡,保存实力,以为西进,如此攻城断不可取。”

    周勃亦道,“需智取。”

    曹参、周勃商榷如何智取,强攻难以奏效,唯有引敌出洞,方能一举攻克第一道防线。

    曹参便命快马将战况报于在中军大帐的刘季。

    成武东侧,一个小山坡上安营着几顶军帐,其中一定军帐内走出几人,为首的那人向成武北侧望去,那里是楚军与秦军对峙的地方,此人自然是刘季,楚军的最高统帅。

    跟在身侧的是夏侯婴、萧何、刘交、卢绾等,刘季看着那边战场,厮杀已过,此刻停止攻城,本是深夜休息之时,然刘季全无睡意,默默注视着前方。

    刘交走上去道,“刘兄,进帐休息,明日清晨好指挥楚军从南侧攻城。”

    成武难打,难于在自北方向东西两侧形成一个弧形的防线,易守难攻,南侧是陡峭的山地,故而成武是个占据地利的城池。

    如果不是刘季接受萧何、曹参等重要文官、武将的建议,定要先北定砀郡,再西进,他不愿将时间耗在这里。

    不知为何,自从怀王言先入定关中者,王之,一颗躁动的种子便在其心中发芽。

    试想,谁不愿成为称霸一方的王者,与自己出生时就有的七雄并立,在史册上自己亦能拥有和他们一样的王国,而且七雄已经并入秦,如今秦崩塌,他刘季如果崛起,那么就会成为如秦祖先一样,成为一个王国的开创者。

    是的,诱惑力太大。

第二百四十三章 涉间秦将

    刘季想着想着便难以入眠,想着想着便不想在此逗留,他很想西进,他没有项羽那样贵族的身份,自立为王他从未想过。

    如今却有一个天大的机缘摆在面前,称王之心开始觉醒,一个王者种子深埋内心,此刻已经破土而出,难以再掩饰自己。

    他刘季确实想要关中王。

    咯哒咯哒,一匹战马奔腾之声在山坡下响起,刘季不自觉的向山下望去,一个火把快速向山上来。

    等到这根火把接近刘季时,刘季看的很清楚是一名赤骑,何为赤骑,又名赤侠,他们不仅骑术了得,更具有一身不弱的武技,各个都深通一门武学,亦是神射手,总是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是不轻易露出的力量。

    这赤侠,皆刘季游历天下所遇英雄成员组成,有愿出仕者如灌婴、樊哙、任傲等,不愿出仕者则称为赤侠,帮助刘季除暴安民。

    可以说是刘季秘密组建的一支力量,他们不在庙堂,而是存在于江湖之中,凡是庙堂和军中难以解决的棘手问题,往往有赤侠去解决。

    刘季为此不惜重金组建,以助萧何在治理郡县时去解决那些纠缠不清,难以短时间拔除的豪族恶霸势力。

    此刻一名赤骑快速向着飞奔而来,看来情况紧急,不是一般的小事。

    萧何、刘交、夏侯婴、卢绾见此皆微微吃惊,上前一步跟在刘季两侧。

    这名赤骑双腿在马腹上轻轻一夹,胯部扭动,身体如飞燕一样轻轻跃起,又轻轻落在刘季跟前。

    赤骑单膝下跪,“禀,武安侯,此地北方,济水之阴发现有秦军,是长城秦军南下的一支。”

    刘季闻言大惊,长城军不就是王离所率大军嘛,如今怎么亦分身南下。

    萧何等闻言更是吃惊,刘季招呼卢绾给这名赤骑找些饮食,随后他便与萧何等商榷该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

    中军帐内,左右又为油灯新添鱼油,灯火飘摇,刘季与萧何等就着鼎中羊肉汤商榷御敌之策。

    秋季是萧瑟的季节,虽然最近几天无雨,不再是那么潮冷,却是有一股股凉气不断逼来,这时候深夜喝点羊肉汤即是滋补,又能抵御湿寒。

    几人的影子映照在军帐上,聊着聊着,油灯再次暗淡下来,有些黯淡无光,突然变得更加明亮起来,刘季不经意间回头望了一眼,见是一位身穿铠甲之人在添鱼油。

    刘季看到此人心中感慨,两人四目相触,刘季示意他亦过来,加入商榷当中,此人便是自芒砀山便跟着他的陈贺。

    陈贺默默来到刘季身旁,没有多余的话,而是默默为他们几位招呼左右添置羊肉汤,默默的听着。

    一直商议至清晨,刘季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萧何等,“面对突如其来的秦兵,若命曹参去此刻退兵,恐遭成武军反扑,若分兵去打济阴秦兵,兵力不足,不仅难以攻克,有被秦军各个击破的危险。该当如何?”

    萧何亦甚至此时的状况,刘季所引兵力不足以分兵去打秦军,便道,“唯有去调兵,加强进攻的力量。”

    刘季疑惑,“调兵,到哪里调兵?”

    话音未落,帐外报号道,“将军吕泽引兵从单父来助。”

    闻言,刘季大喜,吕泽乃吕雉的哥哥,从辈分上将算是自己的长辈,兄长,此刻吕泽引军来助,算是雪中送炭。

    由于深聊一夜,萧何等担心刘季吃不消,诸军吏坚持要刘季休息片刻,刘季勉强在军帐内小憩片刻。

    等到刘季拖着疲惫的身体醒来后,他稍作洗漱,便立刻召集去敌对策。

    吕泽引几千人前来相助,刘季内心颇感安慰,打算命吕泽留下助周勃、曹参破成武城,他刘季欲亲自引兵前去济阴与秦军对垒。

    吕泽则建议道,“成武由曹将军围困,不足为虑,然安阳之军虎视眈眈,若安阳秦军与济阴之兵南北夹击,不妙。”

    夏侯婴闻之赞成吕泽之言,安阳之军不可掉以轻心,萧何、刘交等文吏亦觉不妥,卢绾则请命愿引一支兵马前去攻打安阳。

    刘季此时苦笑,他内心有一种将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吕泽看出刘季的窘迫,便道,“泽检举一将,可助武安侯。”

    刘季面带微笑,“如此甚好。”

    吕泽便引一位战将与刘季相识,刘季见此将虎头豹腰,星目生辉,的确是一位可栽培的良将。

    经过吕泽的介绍,得知此将傅宽曾起兵于横阳,乃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领,与吕泽如兄弟,虽名为追随吕泽,实则平起平坐。

    傅宽见刘季生的相貌不俗,气度不凡,忙向武安侯行礼。经过紧急商议,刘季决定派遣卢绾引军一支楚军,由傅宽、陈贺二将进攻安阳,令安阳不能妄动,吕泽在成武附近驻扎,协助曹参、周勃继续围困东郡郡尉。

    他刘季则亲自率军前往济阴与秦军对垒,刘季暂且不言,单表陈贺、傅宽、卢绾前去进攻安阳。

    卢绾虽不是熟读兵法的大家,然马公书院不是白读的,亦懂得用兵需知己知彼,他卢绾的行军打仗之法便是懂得知晓敌人的要害之处。

    陈贺是从芒砀山便跟着刘季的老将,对于卢绾的地位那是非常的清楚,卢绾是谁,虽不是颇具兵事才华的大将,和曹参这种文武兼备之人比才华不行,可论亲密程度军中除刘交等刘氏恐无人与卢绾相比,对卢绾那是比较恭敬的。

    傅宽是自己在横阳起过兵,跟吕泽关系交好,算是吕泽麾下的一员战将,对于卢绾并不了解。

    不过傅宽短短的时间见刘季对卢绾的态度,便知这位引兵之人的分量,亦是非常恭敬。

    卢绾比较有自知之明,论武艺他自知不如陈贺,至于傅宽既然是吕泽帐下大将,自然不弱,恐亦懂兵法,卢绾好在是与刘季有相同之处,善于看人,让恰当的人弥补自己的不足。

    卢绾便向傅宽、陈贺征求攻城意见,“此次攻安阳,旨在控制后方,二公可有良策?”

    傅宽、陈贺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陈贺是跟随刘季的老将按照排资论辈,当陈贺先言,然陈贺对傅宽却有着一股军人间的敬重。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各有心思

    位于成武东边的安阳在晨曦的鱼肚白下,仍有一丝丝清冷,鸟儿还未出去觅食,一支兵卒却悄悄的逼近安阳。

    这支楚兵没有走便捷的大道,专走杂草丛生的小道,要说为什么,因为这支兵的将领卢绾非常清楚他们这不到两千人马是上不了大道,入不得安阳的眼。

    安阳守军三四千,明着打那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搞突袭最好。

    卢绾便向陈贺、傅宽问计,论冲锋陷阵,卢绾自知没有陈贺勇武,如何最快的打破突破口自然是要仰仗陈贺,且芒砀山时便亦跟随,忠诚可靠。

    再看傅宽相貌不俗,不仅在横阳起过兵,单说被吕泽如此看重的人物,自然不止勇还有谋,如何保证不损兵力而牵制安阳秦兵,为武安侯战济阴秦兵创造条件,需要问问傅宽。

    卢绾道,“武安侯命吾等牵制安阳,必要时攻之,二位可有对策?”

    卢绾的第二次问话,令二人不好再沉默。

    陈贺则是从如何攻城的角度思考,认为兵力弱,强攻难下,他愿便装入安阳,从内部打探突破口,从内部瓦解安阳,令其无暇顾及其他。

    卢绾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陈贺,随后又征询傅宽的意见。

    傅宽微微道,“楚军旨不在攻,而在阻止北上,自然可转攻为守,守住安阳军北上的每个要道,末将以为可伏击之。”

    卢绾以为秒,心想若能内外皆如二将所言,那么安阳定然被彻底缠上。

    卢绾道,“诚如所言,当大功一件,内部需瓦解,外部亦可伏击。”

    安阳城中,守令看到一道密封焦急万分,他招来守将商议,几乎把所有能商议之人皆招在议事堂内,甚至把自己的美姬亦招来。

    诸将早已对安阳令这个举动见怪不怪,不过内心却很鄙夷,一个女人怎么亦能和他们在一起议事,心中多有不爽。

    守令将密信传给大家看,诸军吏一看乃是大将王离遣涉间引军南下,欲攻击楚国彭城,攻击楚王令其无暇顾及北上援赵,另一方面亦算是对东郡尉军的援救。

    可是王离亲笔书写,又是虎将涉间引军南下,他岂敢怠慢。安阳、成武皆是处于东郡和砀郡的交界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安阳秦军又受东郡郡尉的节制。

    故东郡郡尉在派出一支劲旅杀出一条血路北上赵地时,还有两骑分别超东西两个方向奔去。

    一个奔向昌邑,一个驰向安阳。

    成武城中,东郡郡尉难以置信的看着浑身是血的骑朗将,这名骁勇善战的骑郎将便是他东郡尉花大力气派遣出去的劲旅,为的是北上赵地救助,谁知他骑郎将未走多长时间居然折回。

    东郡郡尉难以置信,“这么快就奔至赵地?”

    见骑郎将摇摇头,东郡郡尉差点气出血,原本还幻想着这位悍将真的是夜行千里已经带回援军,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骑郎将上气不接下气,欲开口依旧被东郡郡尉抢先开口,“既如此为何返回?”

    骑郎将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音色中带着激动,“末将虽未曾到达赵地,然遇见王离部将涉间将军,他引一支精兵南下攻楚,恰可援救吾东郡郡尉。”

    骑郎将便将涉间所传达的意思全盘托出,原来是王离、章邯寻思赵地不日可破,听闻怀王遣数万楚军北上救赵,为破钜鹿争取时间,王离与章邯商榷先发制人,抢先派遣大将涉间南下攻楚,来个新版的围魏救赵,令这支北上楚军不得不回兵自救。

    按照涉间传达的将令,东郡尉军、昌邑等砀军皆听令与涉间一同南下攻彭城,令其首位不能相顾。

    东郡郡尉听闻大喜,大喜之余东郡尉这才缓缓平复心情,等到冷静之后先前的大喜消失了,虽言王离、章邯的设想不错,可是却少算了一个,那就是和项羽一同封侯的刘季,号为武安侯的刘季,这支楚军力量亦不弱,甭想南下攻彭城先自救再说吧。

    不过好在涉间引兵南下,至少多了一份援助,那么击退曹参,甚至击败曹参军便成了可能。

    东郡郡尉大喊道,“快挑选几个精壮难能干的斥候,火速与安阳令、涉间将军取得联系。”

    在安阳城中,诸军吏明了事情紧急和重要程度时,皆脊背直冒冷汗,安阳令看着他们道,“如何应对,可有对策?”

    令人沮丧的是这些将领皆善守城,不善攻击,守将更是认为如果舍城北上会合涉间将军,那么犹如鱼儿离水,恐会遇见始料未及的阻击,该当如何。

    安阳守将之言彻底让安阳令提前陷入寒冬。

    这个秋天安阳令本来就觉得很冷,不能很好的跟美姬玩耍,战火虽是火却令安阳令感到寒彻刺骨。

    如今守将的话令他感到更加寒冷,涉间大将之令自不能违背,东郡郡尉之言又不能视若妄闻。

    守令眉头微皱,迈着沉重的步子在堂上走来走去,说实话他真的不喜欢打打杀杀,在榻上搂着妻妾喝着小酒不挺好嘛。

    干嘛要打打杀杀,可是他忘了,每个人皆如他那般想,奈何榻不够,美姬没那么多。

    安阳令有些不情愿的道,“出兵是必然的,问题是先出兵援助成武还是北上响应涉间将军。”

    安阳令清楚自己的这个级别连个都尉都算不上,自然只有听令的份。

    诸军吏认为当先东进援助成武,再与东郡郡尉合力北上方能无忧。

    突然银铃般的笑容打破了冷若冰霜的气氛,像是解冻的河流令众人脖颈上一股发凉。

    安阳令感觉到了诸军吏不悦的眼神,他亦感觉有些不妥,望向美姬脸色一沉,“吾与诸公商议兵事,不可造次。”

    美姬则不以为然,依然在笑,笑的花枝乱颤,等到笑声渐渐消失,她用银铃般的嗓音说道,“郡尉尚且听令于涉间将军,诸君不去抢先北上立功,反而欲与郡尉共北上,若破贼,功在谁?”

    此言轻巧而灵动,在议事堂的上空轻轻飘动,久久没有散去。

    原本有些微怒的安阳令此刻一下变的很清醒,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笑容,看着诸军吏道,“诸公以为…”

    后面的话还未道出,这些军吏原本的沉默寡言,原本对美姬的敌意消失了,尤其那些武将纷纷要求亲自领兵北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雨中对峙

    秋季的清晨微寒,草叶上的露珠还没走光,雨点穿过树枝和层层树叶撒将下来。

    落在潜伏在林间的甲士身上。这里是两处略高的地方,易于伏击,很少有人从这里走,因为这里没有人的足迹,可以说没有明显的路。

    山石两旁皆有五百甲士埋伏,其中有一位顶盔贯甲之人轻声道,“此地难走,安阳军当真会从此地经过?”

    说话之人正是卢绾,他看着陈贺眼睛里有一丝丝疑惑,卢绾寻思对面的傅宽一定也是这种疑惑。

    傅宽是个勇敢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生死就置之度外,而是不能将生死置于危险境地,在详细的筹划中确保将胜算拉到最大方能冒险一试。

    掉脑袋的事情不能重来,故而傅宽每次冲杀皆会进行精密的核算,他盘算着此地的坡度,遮挡物的密集程度,以及现在秋雨缓急对战场的影响。

    傅宽擦拭一下雨水,眼睛望向对面的杂草从,心里默默的想,突如其来的雨,难走的小道,他们会走这里?

    原来是陈贺穿粗布衣,带着珍稀之器潜入城内,用非常手段搞定了安阳令美姬,由美姬的强力耳边风将安阳军向北吹,而且是超这条小路上吹…

    安阳城外,一条游蛇一样的秦军在艰难的走着,安阳令这次亲自上阵,带着诸将士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

    安阳令没有因为路难走而不悦,亦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对这条小路充满自信,“如此难走的小道,定鲜有人知晓,这次美姬算是指了一条好道。”

    安阳守将嘴角浮现一抹微笑,这点他是同意安阳令之言,虽然他对美姬经常拉着安阳令到安阳城外的林间地带去狩猎,去采摘野果,寻找野菜等等感到不悦,甚至不满,可是这条小道还是比较满意的。

    如此那么安阳军便能悄然靠近济阴,找准机会便能将楚军一口食下,立下大功,想到这里安阳守将笑了,这笑容很灿烂,层叠的树叶间洒落的雨滴完全不能遮盖这阳光般的笑容。

    安阳令、安阳守将怀着立功的心情慢慢向北游蛇而去……

    济阴(定陶附近),旌旗绵延,黑色的旗帜在秋雨中飘扬,这雨下的不急,风却很急,旗帜梭梭作响,一位顶盔贯甲的将领在巡视自己的这支马步军。

    尤其是黑色的铁骑让这位将领的胸脯抬的老高,此将生的额头突出,阔面虎背,面容自带一股凶煞之气,正是王离部下的虎将,涉间。

    王离此刻围困钜鹿,他和章邯听闻楚怀王的计划后震惊,不仅有一路楚军北上援助赵国,还有一路楚军竟然向西略地,欲入关中。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楚军,亦为尽快解决赵国,王离便派遣麾下战将涉间趁彭城空虚南下攻楚。

    王离自认这二十万戍边防胡的大军围剿钜鹿绰绰有余,钜鹿北面虽然有诸侯军前来,然则不过数万人,且不敢上前与秦军交战,他便调拨涉间五千马步军突袭南下。

    这五千马步军最为厉害的便是那二千铁骑,涉间曾不止一次的率领这支骑兵在北方与胡人交战,这支铁骑曾经受过蒙恬将军的训练,是当时威震于胡人中的铁骑分支,他自信有这支铁骑再加上弓弩手,完全可以给彭城一个突袭。

    不过此时涉间巡视这支铁骑,巡视步军和弓弩手,不是为了讲鼓励将士之词,而是巡视死角,令将士们在绵绵的秋雨中亦能保持高度的警惕,警惕位于南面芦草旁的楚军,防止他们突袭。

    这支楚军的旗帜、服侍很特别,旗帜是代表炎帝后裔与黄帝同德的土黄色,服侍则是黄色与红色相间,有的是身穿黄色服侍,有的是身穿红色服饰。

    红色服饰的甲士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壮士,有一位长者在此前巡视,这个长者身穿铁片鱼鳞甲,银色头盔,年纪虽长但步履稳健,真是刘季。

    秋雨淅淅沥沥,刘季的铠甲经过秋雨的洗礼,闪闪发光,他看着对面那支黑色的铁骑,黑色的旌旗有着一种莫名的压力。

    经斥候探知,这支秦军有王离部下战将涉间引领,且有两千精锐铁骑,兵力上多于自己,他刘季的八九千兵马此刻曹参引四千在围困成武,卢绾引两千,他此刻引领的不过三千人马,与涉间五千相差很多,好在这三千人马皆为精锐。

    虽然有压力但这不是刘季第一次以少对多的对垒,此刻他刘季非常清楚现在将士们需要鼓舞,需要激励,三军不可夺帅,匹夫更不可夺勇。

    这场秋雨中的对垒,士兵的勇气,士兵心中的斗志尤其重要,这在他领军与三川郡守李由对战中深有体会。

    秋雨打湿刘季的战袍,一位年轻的壮士上前欲为其解下战袍,换上另一干爽的红色战袍,刘季转身看向此壮士,此人映入眼帘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刘季示意他不用为其解战袍,他要与众将士一同沐浴在秋雨中,感受着这秋雨带来的凉意,用非常实际性的词语直击楚卒的内心。

    楚卒最需要的是食饱,如果能有一陶碗酒饮那便是人间四月天。

    那么刘季传达的便是击退涉间军,孤立东郡尉军,待曹参、周勃破成武,那么城中美酒随便饮,秦吏钱财分赏勇士。

    生命威胁之下便是饮食,这些参加楚军的壮丁起初是为保命,此刻便是为家人战斗,他们可能会死在战场上,可得到的爵位和荣耀将会子孙,这点是这些壮丁最愿卖力之因。

    他们是苦命的孩子,自不愿自己后代亦如他们这般受到秦苛政的危害,更喜欢可以改变祖祖辈辈紧固的命运。

    一番言语之后,刘季便回到军帐,军帐是一棵大树地下,树的后面是芦草,芦草之后是一潭湖水,楚兵在此结营,一是方便饮马,二是取水做饭方便。

    刘季走进军帐片刻又驻足回头,目光向秋雨中的士卒望去,在秋雨中有两个人的身影引起刘季的注意。其中一个是先前欲为自己换战袍之壮士,另一人则与此人关系莫逆,两人此刻正在谈笑间,似乎不惧即将与秦军发生的厮杀。

第二百四十六章 雨话芒砀

    或许是秋雨不愿见到双方就此厮杀,依旧是缠缠绵绵不肯离去,但这未能阻止双方的厮杀。

    涉间引领的长城军早已习惯在静静的等待中寻找战机,未曾率先发动攻击,刘季军在斩杀丞相李斯之子李由后便声名鹊起,涉间未曾轻视,像对待胡人那般对待这位新对手。

    这是涉间第一次与刘季军交手,虽然斥候探知刘季军兵力要比他少上许多,让他一向谨慎,未曾因此而生出轻谩之义。

    刘季呢,此刻正注视着秋雨中的两个壮士,忽然他披上蓑衣走向他们,樊哙、周緤见刘季刚进军帐又离开,便急忙披上蓑衣持刀护卫,刘季意识到二人在身后,便驻足转身向他们挥手示意不用跟着。

    樊哙、周緤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无奈一笑,立在当场,默默看着刘季向那二人走去。

    这二人见刘季走过来,即刻向刘季施礼,“见过武安侯……”

    刘季道,“吾观两位小兄弟,非常面熟,一时间竟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两人,其中一个长相敦厚,身形雄壮,用很浑厚的声音说道,“吾是周灶,在芒、砀山时就跟着刘亭长。”

    周灶,芒、砀山,这几个词语一下将刘季拉回一年前的回忆,那个时候他刘季还是泗水亭长,押解壮丁到咸阳服劳役,刚走至芒、砀山这些壮丁逃走近半,到不了咸阳壮丁会逃光,按秦律他刘季是死罪,于是索性放这些壮丁逃走。

    这些役徒们感念刘季的之恩,除去有家庭之累的走掉,愿意追随刘邦的有十余人,这周灶便是其中之一。

    刘季心中感慨,周灶是个忠厚热心之人急忙向刘季介绍身边的这位,未曾刘季开口问,更未等其自己开口,周灶便道,“这位是孔聚。”

    孔聚,刘季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清晰,倒是这周灶因为是第一个响应要留下来的,故而有点印象,可这孔聚不是很清楚。

    孔聚自我介绍道,“吾乃孔树之子……”

    孔聚这番介绍倒让刘季很熟悉,他瞬间想起了什么,忽然一波笑容在脸上荡开,这个小伙子他记得,道,“可是孔子第九世孙?”

    孔聚点点头。

    刘季看到这两个小伙内心感慨,他自出芒砀山至今不知不觉已经一年有余,从一个逃犯变成如今的武安侯。

    刘季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些役徒有十几人跟随,后来才有不断的人前来投奔,皆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多为一些亡命之徒。

    刘季道,“那十几名兄弟尚在否?”

    周灶、孔聚那明亮如星的眼睛有些暗淡,刘季似乎意识到什么,“等打完这仗,吾刘邦请当年的兄弟们再饮一桶酒。”

    刘季将当年兄弟召集任务交给了周灶和孔聚,让他们尽最大的努力召集在一起,随后刘季道,“二位兄弟,如今现居何职?”

    孔聚道,“当初吾为执盾,后受到调遣入步兵,任百将。”

    刘季听闻点点头,目光又看向周灶,周灶亦道,“吾亦为百将。”

    闻之,刘季略微思考道,“吾封汝二人为郎将,暂听樊哙调遣,阻止涉间南下。”

    孔聚、周灶领命道,“诺。”

    二将领命,刘季便召集樊哙、夏侯婴等商榷阻止涉间南下之道。

    秋雨随风断断续续的飘洒,红色的墨水,黄色的潮水开始在秋叶之间快速蔓延。终于刘季发起了进攻,先下手为强在刘季眼里是最为恰当的。

    先发起进攻,让涉间难以断定自己是多少兵力,有没有伏兵,往往兵力少的一方负责防守,但刘季率先发起进攻。

    刘季、刘交、萧何此刻皆在军帐中静静的等待前方的战况。

    樊哙引军快速向涉间军发起攻击,红色的战服,兽皮甲胄,如红色墨水一样迅速晕染开来。

    樊哙命孔聚、周灶为左右先锋,由刘季亲自点为郎将的二人作战勇猛,不愿令武安侯失望。

    这次是刘季的骑兵和涉间的长城骑兵第一次交锋。

    装备的优良第一次展现出优劣,涉间的骑兵装备精良,不仅一律短甲便于活动,而且一部分手持弓箭,一部分手持长矛,矛头皆是金属,锋利无比,战马亦是精挑细选。

    再看打头阵的孔聚、周灶,战马良莠不齐,且多使用的是长剑,即使有的使用长戈与矛,但好多是石戈,唯有樊哙引的五百骑兵乃使用从秦军手里夺来的金属长戈。

    初次碰撞便显现出兵器的劣势,难以取得战果,樊哙大喊,“周灶,孔聚,避开其骑兵,冲击步兵。”

    好在周灶、孔聚颇为勇猛,引动的士气颇为高涨,士气如一阵风一样令楚兵如雨点一样更加密集的拍打在秦军身上。

    鲜血染红的地面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仿佛不曾发生厮杀一样。

    可是看到地上不断倒下的楚卒,樊哙着急了,他亲自引军,舞动弑神斧冲向涉间列队的步兵。

    冲击去才发现这不是一支普通的步兵,和寻常地方郡县步军不太一样,多为重装步兵,各个身穿金属铠甲,手持长矛、戈、钺等长兵器,几乎很难近身,即便冲杀进去,樊哙所引骑兵很难对他们造成杀伤力。

    樊哙后面的步军多没身穿金属铠甲,多为兽皮甲胄,好在皆手持弓弩,樊哙发现不对立刻撤退,命周灶后退,守住阵地,勿让秦军冲入中军,因为那里是刘季营帐的所在地。

    涉间没有想到刘季会率先发起进攻,他见樊哙等诸将非常勇猛,完全不是不怕死的打法,亦颇为佩服,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所引秦兵在装备上强于对方,正压着楚贼打。

    涉间便果断的做出决定,准备舍弃与孔聚、樊哙的纠缠,直仆楚贼中军大营,遇到了周灶引领楚军的强烈抵抗,硬生生阻止了对方的前进。

    此时樊哙发现周灶善于防守的特点表现了出来,樊哙、孔聚立刻采取同样的方法欲直接攻击涉间所在的中军。

    孔聚善骑,速度很快,樊哙力大且有斧法威猛,竟不断的破除步军防卫,涉间见此战心突起,拍马出战。

    涉间与樊哙第一次交手,一柄大秦刀与弑神斧交锋。

    铿锵之声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响起。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回军成武

    军帐内,刘季已经无法安坐,起身踱步,他已知晓樊哙出战不利,在努力阻挡涉间的的前进。

    刘交、萧何亦觉得此时刘季应当避一避,离开军帐到后方重甲武士的重重护卫下,但刘季没有而是派遣夏侯婴驾八乘战车去协助樊哙、周灶、孔聚抵挡秦军。

    刘交、萧何有些耐不住,担心秦军真的冲进来,但刘季毫无惧色。

    飞马来报,“秦军冲进中军第一道防线,现被周灶死死防守拦下。”

    萧何、刘交听闻前半句面露惊容,但听闻后半句稍稍放松,但依旧有焦急之色,整个过程刘季始终面不改色。

    刘季道,“再探。”

    斥候领命,飞马奔驰而去。

    刘季不断得到消息,夏侯婴驾战车冲击秦军,暂时压制秦军装备的优势,秦军这次皆为马步军,没有车兵。

    夏侯婴驾战车疾斗,这让涉间措手不及,他本与樊哙大战在一起,斗的难解难分,马上战斗很考验两人的骑术,由于没有马镫,无处借力,全靠腹部和腰部的力量。

    樊哙长期屠狗,又骑马到远方进肉或卖肉,马术倒在自然中练就,一场马战之下,涉间亦觉得吃力,觉得眼前这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屠夫真的像是一位将军。

    为什么说像,皆是因为在涉间眼里将军至少读过兵书,操练过兵马,但兵谍给他的回复是樊哙只是一个屠夫而已。

    虽然樊哙勇猛,夏侯婴疾斗,奈何兵力相差近两千,且装备上终究弱些,一些装备齐全的楚兵此刻皆交由曹参、周勃在攻成武。

    可以说楚军一支在苦苦抵挡秦军的进攻,一直是鼓声大作,不断的传来厮杀之声,渐渐的这鼓声才慢慢消失。

    樊哙、夏侯婴、孔聚拖着疲惫的身体入营帐,留周灶严防秦军突袭,这第一次交手总算结束。

    刘季见状很快断定不可再打下去,否则不利楚军,不过好在樊哙说楚军斩杀秦军两位五百主,还有一个执旗将,可以说算是给秦军一个小小的警示。

    刘季心中慢慢有了决策只是还欠一个决定性的事件,便在此时一匹战马飞进楚军,带来了卢绾、傅宽的消息,他们伏击安阳很成功,不仅伏击成功,还回击安阳,打的安阳秦军不敢再出,最大的意外收获便是斩杀了安阳令。

    这个消息让武安侯这支楚军士气大增,刘季望了望天空,秋雨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再来缠绵世人。

    刘季道,“回军成武。”

    樊哙、夏侯婴、孔聚等诸将领命,“诺。”

    刘季补充道,“虽撤离,然需让秦军难以察觉,做到悄然撤离。”

    樊哙率先开口道,“沛公放心,悄悄隐秘撤离,俺樊哙擅长。”

    武安侯帐下这些从沛县、丰邑跟出来的依旧习惯性称呼其沛公,总觉得武安侯叫起来没那么顺,其实还有另一层面,认为他们的沛公当为王,凭什么要一个放羊娃来封侯。

    刘季悄然撤军暂且不提,单表曹参、周勃这边,此刻曹参作为攻城主将,周勃作为副将,召集诸将商议,灌婴、丁礼、陈濞、魏选、毛泽等帐下听令。

    由于刘季与涉间初战不利,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东郡郡尉耳朵里,原本一直龟缩在城中的他开始蠢蠢欲动,竟然出城迎战。

    曹参道,“灌婴、丁礼听令。”

    灌婴、丁礼躬身领命,“在。”

    曹参道,“汝二人引八百精兵,从小道绕到秦军侧背面,随时伏击秦军。”

    灌婴、丁礼道,“诺。”

    曹参又道,“陈濞、魏选,汝二人扮做盗贼,到成武西南水泽处,时不时骚扰狐夫人,令东郡郡尉无法专心一处。”

    陈濞、魏选互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领命道,“诺。”

    诸将各自引百将前去执行任务,简易的军帐内只剩下曹参、周勃,周勃面带微笑拍手道,“这则消息的获得抵得上千军,且看那东郡郡尉与裨将如何处置。”

    曹参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谁曾想他们还有这层渊源。”

    原来曹参、周勃遣人进入成武内部去刺探消息,虽然折损几位悠闲的谍兵,但获得一个非常值得大做文章的消息。

    那便是东郡郡尉与裨将皆中意一个女子,狐夫人,裨将属于部都尉级别,比郡尉低上一个级别,这女子便被东郡郡尉纳了去,这裨将一直念念不忘。此女子此刻正在成武西南的水泽旁养身,虽天气渐寒,但那里因为有天然的温泉在反而四季如春,狐夫人便在此养身。

    如果能擒得此女,那么东郡郡尉以及裨将必然心神大乱,虽然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丢失自己的官位,但定能搅出一番风雨。

    陈濞、魏选引上百人前往,狐夫人惊扰,急忙命人火速向东郡郡尉传递信息,言有盗贼闯入。

    接到此消息,裨将果然比东郡郡尉还要着急,愿亲自引兵前去剿贼,东郡郡尉终究还是理智一点,此刻眼下最大的敌人是曹参、周勃的楚军,不是什么毛贼。

    这让裨将很生气,心中骂道,“道什么山盟海誓,当初见汝一片赤心,且对狐夫人极好,这才安下心,此刻却……”

    裨将果然不顾东郡郡尉的反对,悄悄引一千人马前往援助,走至一小道上他遇到了伏击。

    埋伏在此的正是灌婴、丁礼,这灌婴起初还在想埋伏在此能不能起到作用,他灌婴一度怀疑,他喜欢正面与秦军疾斗。

    可是令他感到吃惊的是这位战场的勇将真的为护卫一个女人而不顾东郡郡尉的将领,亲自引一千人马来替狐夫人打击盗贼。

    灌婴、丁礼索所引虽只有八百,但各个骁勇善战,是精兵,且弓弩手早已准备就绪,这位裨将根本未曾想到会遭受到灌婴的突然伏击。

    箭雨打乱了裨将的队伍阵型,箭雨还未完全停下,灌婴便身先士卒,持蚕丝枪纵马来取裨将性命。

    裨将大惊,混乱中已经顾不得散乱的队形,慌忙挥刀来战,灌婴的枪疾如骤雨,寒芒如雨点一样向成裨将身上洒来,令成裨将有些吃力。

    成裨将一心牵挂狐夫人,此刻才意识到危险来临,刀法由凌乱渐渐变成颇有章法,这是一场酣斗。

第二百四十八章 破东郡尉

    成裨将求人心切刀法渐渐稳住,且刀法凌厉,招招要砍下人的脑袋,灌婴则是迅疾异常,平时走南闯北贩卖丝织品难免会遇到一些难缠的家伙,因此他手里的武技从没落下过。

    此刻灌婴的枪法得到了施展,与成裨将斗的难解难分,二人的骑术皆是了得。

    再看丁礼,上腿夹住马腹,上身竟然站起,像是在马背上扎马步,一杆化奉戟竟然舞的出神入化。

    当真是一杆长戟扬威名,难逢敌手须丁礼,灌婴颤斗成裨将,那么剩下的便没有武艺了得的,被丁礼是一戟刺落一个,片刻间便是十几名骑兵落马。

    丁礼引三百勇士在小路上堵截这些秦兵,灌婴则是引五百兵马断了秦兵的去路,丁礼的勇猛渐渐让成裨将心慌,眼看自己所引的一千兵马越来越少,心下大急想回马战丁礼,无奈被灌婴缠住。

    就在成裨将分神之际,灌婴忽然从马背上跃起,距离足有三尺高,临空向下掷出一枪,直接给成裨将一个透心凉。

    成裨将没有穿铁甲,铁甲一是笨重二是不便活动,因此穿了兽皮甲胄且为短甲,他不会相信灌婴的那杆枪能船头自己的甲胄。

    可事实上很多不必要的死亡便是发生在自以为是上。成裨将刚将后背交予灌婴,他准备去战丁礼,就发觉后心一凉。

    这股凉和秋天的凉不太一样,是刺骨的凉,但很快便不觉得凉,因为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便是倒了下来,噗通一声率下马去。

    善战的成裨将一死,剩下的秦军立刻没了斗志,降的降,逃的逃。

    成裨将这么一死,不仅给这支千人秦军造成溃散的影响,那东郡郡尉更是不会想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东郡尉听闻成裨将不顾自己反对引军去救援,心下大为不快,此时城外的楚军又是骂骂咧咧,先前他听闻涉间将军把刘季击退,可以说是击败,这让食了个定心丸。

    当斥候向他禀报涉间将军正率秦军向南追击刘季时,他感觉立功的机会来了,这点楚贼不能皆让涉间干掉,而且还有一个很直接的原因那就是涉间作为将军比自己的职位高,他在战场上厮杀,如果自己一个东郡郡尉一直躲着那肯定是要受军法处置。

    东郡郡尉亲自引成武军出战,和曹参、周勃对垒。

    此时的灌婴、丁礼、陈濞、魏选皆不在战场上,曹参、周勃便亲自上战场,曹参周勃将楚军分为左右军。

    曹参持枪引左军从侧翼攻击秦军,周勃持怒天锤引右军从右翼出击。

    东郡郡尉不愧是大秦的一员的虎将,一杆长枪舞动的如龙蛇出洞,同样分军向左右出击,他自己引中军向曹参冲杀而来。

    曹参持枪来战东郡郡尉,曹参后来觉得原先那个枪名不太好,便又起名为飘影枪,只因他出枪迅速,犹如闪电,枪法飘逸灵动,一杆乌枪被其使的犹如幻影,故又名飘影枪。

    曹参与东郡郡尉大战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负,曹参瞥见周勃,心中一惊,只见周勃那一方有些吃力,不知何时周勃箭头中了一支冷箭。

    曹参不愿再与东郡郡尉纠缠,便撤身去援助周勃,由于兵力的悬殊,曹参、周勃所引的这支四千左右兵马完全抵挡不住东郡尉军的八千人马,相差太多。

    在曹参的闪电般冲击下,周勃总算从险境中脱离,引军向后撤,东郡郡尉望见大喜,“刘邦麾下第一战将不过如此嘛。”

    东郡郡尉立刻引兵追击,向成武南追去,其实他忘记了一点,他的兵力远超曹参、周勃所引这支楚军,而且他和曹参大战并未分出胜负,孰强孰弱未有定论。

    东郡郡尉一味追击,周勃箭头受伤,骑马变慢,几次被追上幸被曹参阻击。

    见到曹参、周勃这支楚贼已然溃不成军,他越加的兴奋,一度在想原来他离开成裨将一样可以镇守成武,击败楚贼。

    追的很急,不知不觉冲过一个荒草之地,忽然喊杀声大作,一支楚军从右侧的高昂处杀出,为首的正是灌婴,他杀了成裨将后立刻引军回援,投降的秦兵被灌婴收编,加上折损,八千精兵还剩七百多。

    即便是这支七百多的兵马依旧给东郡郡尉不小的心里冲击,大惊之下,急忙分兵迎击。

    曹参、周勃本在撤退,见灌婴杀回打乱了秦军,便立刻拍马杀回。

    曹参、灌婴两人合力战东郡郡尉,竟然大战十几回合,东郡郡尉依旧没有落败的迹象,曹参、灌婴暗暗心惊,不愧是大秦的一员虎将。

    在战到三十回合后东郡郡尉身感力怯,便拨马回军,欲逃回城中,曹参、灌婴岂能容其逃回,拍马追击。

    东郡郡尉眼见将要进入密林,穿过密林他就能回到城中,便在此事一个暴喝声响起,“休要走!”

    只见林中冲出一将,此将手持弑神斧向东郡郡尉杀来,此将甚是彪悍,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煞气,正是樊哙。

    樊哙身后便是一位长者,此刻勒住马头静静的看着这场厮杀,此人自然是刘季,他初战涉间不利果断作出决定回军成武,毕竟和秦军兵力上有悬殊,不便久战。

    在回军的路上,刘季便早已让孔聚、周灶快马去探知情况,得知东郡郡尉正引军追击曹参,且周勃被流矢射中,刘季心下关切便命樊哙引兵火速援助。

    这么一来就变成灌婴引七百余兵马,曹参、周勃引四千左右兵马,刘季引三千左右兵马,三面合围。

    兵力加起来虽然只有七千多,和东郡尉军兵力相当,论兵力不足以合围,但是此时三面兵马的地形所处位置非常好,三面冲杀让这支八千人马的秦军溃散。

    刘季静静的看着前面的战场,樊哙、灌婴、曹参三员麒麟将大战东郡郡尉,周勃受伤后依旧坚持作战,单手持怒天锤一边打杀秦兵,一边指挥楚军左右冲杀,将东郡郡尉军杀的首尾不能相连,竟然来了个分割包围,各个歼灭。

    大破东郡尉军,三员麒麟将合力将东郡郡尉击杀,最后由樊哙将其首级砍下。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小庆祝

    秋雨来去无踪,只留下一片焕然一新的丘陵林地,漫山遍野像燃烧的火焰,红彤彤,黄灿灿。

    在这片红彤彤、黄灿灿的林间有一支黑色的旗帜在林间穿梭,为首的战将生的额头突出,阔面虎背,面容自带一股凶煞之气。

    此将大战刘季所引一支楚军,楚军战不利,退走,他本欲趁夜晚奇袭刘季营寨,不料冲进去只见红色的旌旗迎风招展,早已不见楚军踪影。

    这些秦兵见旗帜便去抢夺,没有人关心刘季去了何方,涉间大怒,拔剑连斩五六名秦兵这才制止。

    大秦的军功爵告别了农人有功无赏,军士有功无爵的窘况,奖励农耕激赏军功,不仅大大充盈国库,更这让秦兵对两样东西极为眼红,一个是敌人的首级,另一个便是战旗、战鼓。

    谁人管你是如何获得战旗,只要手里有敌人的战旗,那便是一个极为诱惑的饭票,可以获得爵位,甚至换得财产。

    涉间所引秦兵乃精锐,本是纪律严明,为激励他们勇敢作战,涉间允许他们获得一定的战利品,为此这支军倒是变得彪悍无比,一路南下倒是畅通无阻,这下彻底让这支秦军放开了。

    因为这次冲进刘季的营寨,见到旗帜先去斩拔旗帜,涉间见刘季悄然退走,定尚未走远,若疾速追上掩杀一番,定能擒得贼首,见秦兵散乱他大怒,命其火速追击楚贼,定然没有立刻起到作用,这才怒斩五六名秦兵总算制止。

    涉间一路追至城阳南,便就地结营起来,有千夫长询问道,“将军,为何停下?”

    涉间脸色平静,眼睛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成武城池所在地,是东郡郡尉的幕府所在,此刻他停下是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本以为楚地并不足虑,谁知这楚怀王麾下的武安侯竟然如此能征善战,竟然将东郡郡尉斩杀。

    他非常清楚东郡尉军的实力,那可是近八千的秦兵,居然兵败如山倒,军队溃散,人被斩杀,涉间平静说道,“东郡尉被斩杀,楚贼势大。”

    千夫长震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涉间道,“斥候来报,这贼首刘邦手下战将曹参、周勃大破东郡尉军。”

    千夫长额头慢慢渗出汗珠,“那么初战之将并非贼首麾下悍将?”

    涉间道,“仅为一名悍将,此刻几名悍将汇聚在一起,楚贼兵合归一处,兵力已胜于吾军。”

    千夫长道,“原本将军南下与东郡尉军合力破贼,再合力南下攻彭城,如今当如何?”

    涉间道,“唯有昌邑秦军可调用,遣两名百将去昌邑调兵。”

    千夫长领命道,“诺。”

    千夫长吩咐下去,很快便有两匹快马向东南方向奔去,此刻在东南方向的成武南的刘季正在清点战果。

    东郡尉军死的死,逃的逃,溃散之后留下的仅有一些粮草和器械,尤其是兵器和铠甲,那些逃跑的秦兵为活命皆丢盔弃甲藏匿于草木之中。

    刘季命萧何、刘交将这些兵器铠甲等清点之后,直接为这支野路起家的兵卒换上了精良的装备。

    比刘季还要高兴的是曹参,看着沛公军总算有了像样的装备,比较兴奋。

    战后,刘季立刻召开紧急会议,除卢绾、傅宽、陈贺在严防安阳外,其余将领皆聚集在成武南的中军大帐内。

    这次大破东郡尉军,破了涉间长城军南合东郡尉军南下的意图,刘季非常高兴,虽然还有涉间军还没解决,但刘季不是一个一位催促将士打仗的将帅。

    首先东郡郡尉被斩杀,陈武军溃散后,成武令便诚惶诚恐,深怕刘季杀了他,为此早早开城门投降,便献上酒肉来慰劳刘季军。

    刘季来者不拒,既然小胜那就要稍微庆祝一下,便允许将士们饱餐畅饮一顿,接着再北上攻涉间军。

    中军大帐内已经升起燎炉,火红的炭火让秋雨后的潮湿、冷气一扫而光。

    左右舍人早在魏选的带领下,将酒肉备好,虽然是一个简单的庆功宴,但魏选

    知道这是一次展现他办事能力的机会,魏选看着与他一起起事于砀的伙伴皆各有其职,飞黄腾达,他内心着急但表面超乎寻常的冷静。

    三大陶盆萝卜肥羊炖,五桶楚酒,五大盆的野菜,还有几盘特色蒸鱼,整个军帐内就是一个小型酒宴。

    这次大破东郡尉军,樊哙斩杀屯长以上十四人,捕虏十一人,刘季当场赐爵五大夫,其他将领各个论功行赏。

    说到周勃,刘季亲自查看周勃伤势,并令大夫用上好的药医治。刘季知晓周勃一向勇猛有智,虽然才谋赶不上曹参,然绝不是莽夫,怎么就身中流箭。

    原来是周勃在与秦军作战时发现秦军中有一箭手,堪称神射手,百发百中,几乎每一箭出去皆会射杀一名楚军的屯长级别的武士,这让周勃颇为担心,恐其射击千夫长以上的将领,便拉强弓欲除之,奈何几次射杀皆未曾成功,似乎对周勃欲要射击的方向有预判,每次皆能躲过。

    周勃见对方连射楚军之将,颇为恼怒,有一次如果不是陈濞用长刀恰好为其劈开一支冷箭,他周勃恐怕受伤的就不是肩膀,恐怕小命要玩完,周勃便持怒天锤直接冲向秦军,欲取拿名弓弩手。

    在厮杀之中,周勃总算将其斩杀,然后却深陷重围,幸好在陈濞的协助下杀出一条血路,这才仅仅是肩膀中流箭而出重围。

    说起周勃之事,这才让刘季想起当初一起随他隐匿芒砀山的兄弟们,便对周灶道,“将芒砀山的兄弟们皆招来,一起食肉畅饮。”

    周灶领命而去,刘季举爵道,“来饮一爵,为大破秦军庆祝。”

    军帐内的皆是郎将以上级别的,更有许多都尉级别,故此次刘季全部采用爵来饮酒,没有用初起义时的陶碗饮酒。

    刘季本来欲用陶碗大家无所拘束的畅饮一番,后受萧何、刘交的劝解这才弃用陶碗改用爵,从形式上彻底转变“乌合之众”的形象,慢慢向正规军靠近。

    不过此刻刘季帐下将领多为乡野庶民出身,或者小商贩,只有萧何、曹参、夏侯婴等算是小吏出身,故而大家虽然用爵但却没有丝毫用爵的雅致,有的武将用爵居然不会饮,碰着鼻子的有之,磕着牙齿的有之,总之奇形怪状。

第二百五十章 芒砀之情

    看着这帮兄弟们饮酒的奇形怪状,刘季无奈一笑。酒至半酣,刘季让刘交、卢绾协助萧何整理此次破东郡尉军的功劳簿。

    宴饮之后,刘季没有急着商讨如何破涉间军,如何将这支南下的秦军消灭在南下的路上,在自己西进之前彻底让砀郡安稳,那么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北方来客。

    这本是非常要紧的事,但刘季没有立即召开,而仅仅将周灶、孔聚、丁礼、陈濞、魏选留了下来。

    说刘季讨厌儒生吧,军中偏偏有一人是孔子的九世孙,还比较看重。

    周灶、孔聚、丁礼、陈濞、魏选五人内心比较波动,心中有些忐忑,在武安侯军中地位重要如萧何、曹参皆未留下,为何独独留他们,五人心中迷惑,内心怯怯。

    刘季看向周灶开口道,“吾刘邦对砀郡有比较特殊的情感,从没想过吾会隐秘在芒砀山,更能带着兄弟们从芒砀山出来,如今走到今天,周灶小弟,可知晓如何独留下五位?”

    周灶多半已经猜出,因为在与涉间军大战前,刘季曾说过要和他们这些芒砀山的兄弟们一起饮酒。

    周灶试着猜测道,“沛公可是要与芒砀山的兄弟畅饮话聊?”

    刘季点点头,“五位兄弟,尽量将芒砀山的兄弟们聚在这里,吾刘邦想和大家聊一聊。”

    刘季话后,五位立刻去寻找当年的兄弟们,在等候的过程中刘季找来木桶,用热水泡脚。

    刘季感觉很舒服,走路并不累,累的是和秦军交战,操心的累,打胜了要想着如何让他们获得的奖励均衡,战不利想着如何勉励他们,打败则想着如何转败为胜。

    失败在刘季这里不算什么,只要最终的结果是想要的,多少个失败的过程都无所谓。

    这些繁杂累心的琐事,刘季消除最好的办法便是两样,一个是酒,一个就是这泡脚。

    泡脚虽然叔父,但此刻刘季的心却不在放松之上,眼睛不断望向远方。

    过了许久,碎步声开始在帐外响起,不一会便有十几位壮士列在帐内。

    看着这些人刘季非常感慨,周灶道,“当初的十几位,能找到的就吾等九位。”

    周灶、孔聚、丁礼、陈濞、魏选、戴野、陈涓、刘钊,还有和卢绾、傅宽一起盯着安阳的陈贺。

    刘季看着眼前这八位,先是深深给他们鞠一躬,这让八位芒砀山弟兄略感惊讶急忙回礼。

    刘季接着道,“诸位弟兄随吾东奔西走至今,感谢弟兄们的抬举和信任,快,坐下,吾等饮几爵。”

    这八位落座后,其中有几位看着长案上的爵心中感慨,戴野操着浑厚的嗓子道,“从芒砀山食野菜,到如今用爵饮酒,真的如做梦一般。”

    陈涓一脸的笑意,他很开心,何曾想过从一个逃犯到如今成为一名小将,成为一名小吏,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真的很感激沛公。”

    说着陈涓就要给刘季敬酒,刘季则直接起身,走到人群中道,“感念弟兄们当初相信刘邦,跟随刘邦。”

    刘季便亲自为这八位芒砀山弟兄们斟酒,几人十几爵酒下去后,话茬子彻底打开,仿佛有回到了当初隐匿芒砀山的时光。

    那个时候生活虽然坚信,但是却自由自在,再没有秦吏来崔税,再不用担心被连坐,更不用服徭役。

    这真正尝到自由的感觉,作为一个人从没有过的自由,穿越在芒砀山之间与山泉相伴,与明月为伍,与奇花异草为队,除了食物匮乏外真的很舒服。

    这种自由的感觉真的像一种难以割舍的乡情一样,像难以割舍的爱情一样,令人沉醉,这种对自由的向往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刘季南征北战。

    虽然军旅生涯是提着脑袋过,可是真的相当舒服,相当的有存在感。

    八位芒砀山兄弟一起向刘季敬酒,并表示与刘季一起走过日后的日子,不管会发生什么。

    这次芒砀山酒聚让刘季眼睛湿润,让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刘季得到了心灵放松。

    半醉状态中,刘季向这八位兄弟道,“欲破涉间军,切断王离的设想,诸位可有好对策?”

    这八位兄弟便七嘴八舌的道出心中想法,刘季再一次感觉到众人智慧的力量,他们虽然不是名士,不是将门之家,更不是豪门之后,可是从与自然为伍的生活经验里得到很多的感悟。

    这感悟便是包括如何和秦军打,他们作为庶民太了解庶民所想,太了解他们的辛苦,对秦是铁定没有好感,没有跟从之心。

    他们没有提出非常高明的战术,只是很认定一个道理,那就是相对于国人而言,他们这些野人,乡野之人,这些农人之子,这些在田埂中劳作之人,他们对秦没有情感,有的是敢怒不敢言的愤懑,他们是非常愿意打进城中,杀掉那些曾经盘剥他们的县令及小吏们。

    亦就是他们认定的一个道理给了刘季一个很大的齐发,那就是乡野包围城池,庶民包围国人的战略。

    刘季非常开心,他突然明白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问题,这是张良曾经亦提过的,他刘季和那些名门望族之后相比,身份上处于极大的劣势,可是他却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利用乡野之人的力量,用仁义之师取代残酷的暴秦。

    明确这一点后,刘季准备将楚卒和当地的乡野之人结合起来,来一个军民结合战术,想到这里刘季觉得需要开一个紧急会议。

    刘季趁着酒劲便令周灶去通知各军吏去商榷他脑海里的这个战略,不知道能否可行,但是一旦奏效将对秦军造成极大的威慑。

    民是惧怕秦军,可是民是最为了解当地状况,且如果有楚兵的相助他们将可发挥巨大的作用。

    等到萧何、曹参、刘交等皆入军帐后,刘季便将自己心中一个懵懂的想法拿出来和萧何等商榷。

    萧何、曹参、刘交最后明白刘季之意,其实就是刘季欲把一支精兵训练成即农即兵的利器。

    让这些壮士平时扮做农人在田间劳作,等到秦军做过险地,这些农人便立刻由农变为兵,杀气腾腾的扑向秦军。

    等到一波冲杀之后,刘季再命楚军打着旗帜攻击秦军,日后让各地秦军分不清何为农,何为民,给秦军一根刺,让他们生疑。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有去无回

    秋季之晨,天高气爽,带着一丝丝凉意,但似乎无法令军帐内的热情降温,激烈的讨论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军为军,民为民,这个想法实现难度高,秦从七大战国来,各国民风不同,想军民结合难,不过曹参却接受了刘季的这个设想,并勇敢承担这个想法的落实。

    按照曹参的设想,这个想法虽难,但楚军与各地乡野之人甚至国人的合作尤其重要。

    毕竟国人有多少,一个国家的军队主力主要还是征收的壮丁,来自于庶民之家,那么如何与国人之外的人打交道成了曹参研究的一个方向。

    攻城略地,城池是要攻,但更要注意地。

    军帐内的鼎沸之声随着一个飞马来报而停止,飞马带来的消息是涉间军驻成阳南,驻足不前不知其动向。

    刘季道,“涉间军正是一个验明的机遇,诸公谁愿挂帅与秦军交手,樊哙将与之初战的相关讯息告知诸位。”

    樊哙清清嗓子将初战的场景与对这支秦军的了解娓娓道来,将一副长城军的装备状况图徐徐展开……

    成阳南是秋季田野与密林的交汇处,这是蚊虫叮咬的季节,又是丰收的季节,涉间军驻足在此没有再向前。

    临时搭建的营帐内传来争论声,“走昌邑南下直取彭城。”

    “昌邑南下关卡太多,单父、沛、留、萧皆在楚贼手里,有被合围的危险。”

    “然,不如经昌邑东进傅阳,与傅阳合力南下攻彭城。”

    争论依旧在继续,难以分出左右。

    争论的声音由汝来吾往变成激烈的争吵,忽然一道凌厉之音穿透纷杂的声音,虽然语气很缓却力压诸音,“遣先锋南下探路。”

    这道声音虽然很轻却掷地有声,语气中带着威严,原本还在争吵,声音却戛然而止,这道声音似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道声音的发出者自然就是涉间,王离麾下的一员战将,南下去实现王离与章邯的部署。

    数百名先锋军悄然南下,涉间静静在营帐内等候。

    自信,毫无违和感的自信,这支先锋军是他涉间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士,每个皆为英武善战的勇士,不仅如此由于长期和胡人作战,他们的马术了得,奔袭能力了得,而且荒野生存能力非常强悍。

    涉间非常相信这支先锋军很快便能带着他想听到的消息回来。

    千夫长则认为,“不易南下探测,恐会与刘邦军相遇,若有意外,不仅没有消息回来,还恐折损这支大秦的精悍之师。”

    涉间很自信,摆摆手,“姑且等之。”

    涉间已经饮下十爵酒依然没有消息,涉间眉头紧锁,再饮一爵后他再也安耐不住,起身走出帐外。

    天空的鱼肚白慢慢变红,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将这片绿林黄花染上一层红润,阳光如碎宝石一样从林间层叠的树叶中洒落。

    涉间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人影晃动,没有听到马蹄声声,更无战马嘶鸣,涉间眼神不再那么犀利,有些迷惑,甚至带着一丝不满。

    红日染红涉间的须发,依旧没有看到,千夫长看出涉间的焦急,这支先锋对涉间的重要性他这个千夫长太了解了。

    这是一支可号称铁军,利剑,可以刺穿牢固盾牌的铁军,屡立战功,怎么能杳无音信呢?

    叛变,涉间内心摇摇头这不太可能,各个皆是死士岂能会受其他诱惑,他很快否决此等想法,那么便只剩下一个可能遭遇伏击,受到围剿,但他相信这支先锋军的战斗力,绝不可能全军覆没。

    千夫长便派出十几名勇士前去接洽。

    十几名勇士同样一去不复返,千夫长心中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过了片刻总算回来一个,但这个勇士却是非常狼狈,背中一箭,胸前有一道刀口,此刻正从中渗出血来。

    甲胄已经被砍出一道长口,刀口整齐绝对是一刀可毙命的招数。

    这名勇士带来的消息让诸将震惊,这支号称铁军的先锋居然在成阳南一箭之地的田间被全军覆没。

    难以置信的事情,具体战斗过程是无法再现,更无办法详细的了解到,但是有一个蛛丝马迹令他们震惊。

    据这名活着归来的勇士言,这支先锋军被农人突然袭击死伤惨重,最后被冲出的楚贼的全部斩杀,这有点骇人听闻。

    涉间难以想象,农人,怎么能被农人偷袭,一群农人本在农忙却突然杀向路过的秦军,这是令人难以理解的。

    这是如何冲杀的,一支训练有素的秦军怎么可能会被一群农人打的措手不及,这肯定是伏兵,只不过扮做农夫的模样。

    不过这种安排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首先就是这支伏兵对地点有要求,首先需要是农耕之地,必须是要农人可以出没的地方,可两军相遇的战场往往在城池之下、原野之间,很少那么巧的在农田之旁。

    涉间怎么思考皆认为不合常理,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其余诸将皆因为定是刘邦在撤军中留下的伏兵,或者说已经在各处布置好险境等着吾等去走。

    涉间不相信这些,他坚持要亲率骑兵南下寻找这支隐藏的楚贼。

    秦军长驱直入,直接向东南方向开进,向着成武方向前往,但是他并没有走多远,因为他遇到了阻击。

    首先遇到的便是灌婴,灌婴默默的注视着这支秦军,灌婴很喜欢迅疾的打法,这就像他贩卖丝织品一样,首先找准买主,用最快的速度从一方低价进到另一地卖高价,他所信奉的原则便是迅速,时间就是商机,时间就是金钱。

    他灌婴虽然不是将门之家,但他将经商的门道以自己最大限度的转变成行军打仗的一套体系。

    准,迅,狠,这是灌婴的特点,灌婴默默的看着秦军在一处青山下缓缓行驶。

    灌婴身旁的戴野有些耐不住了,“灌郎将,是否该出击?”

    灌婴静静的看着,轻轻回应道,“再等等。”

    戴野握着手里的弓,这支弓本已拉满如月,此刻又缓缓放松,额头上尽是汗,这明明是秋季为何会出汗,戴野感觉这定是和第一次残余灌婴指挥的伏击战的紧张。

    毕竟和自己平时的作战节奏不同,看着秦军即将通过伏击点,通过最佳的攻击时间,他有点着急。

第二百五十二章 破涉间军

    这是一条青翠的通道,两旁是略高的丛林,几乎没有路可寻,这条仅供两人行走的小道此刻正走着一支秦军。

    涉间突然勒住马头,挥挥手示意后面的停下,他看着前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这是他多年与胡人作战的经验之感。

    常言女人有第六感,军人亦有第六感,那就是对危险的预知感,这么多年与胡人在草原上作战,对寻找敌人,预知敌人有着难以严明的感觉,这就是涉间的第六感。

    涉间看着前方葱葱绿绿的小道,再看看两旁丛生的草木,他生出一种危机感。

    裨将询问涉间,“将军为何停下?”

    千夫长用携带同样疑惑的眼神看向涉间,那意思是为何停下。

    涉间道,“此地恐有埋伏……”

    千夫长看看两侧,见真的是杂草从生,荆棘密布,而且各种树枝交错,根本没有空隙以供伏兵从上而下伏冲。

    如果说伏击,那么亦要有根本的条件方能实现,现在两旁的密林几乎不太可能实现这种伏击。

    就像是在密集的荆棘中,如何冲击敌人,披荆斩棘走过还差不多。

    裨将亦认为此处不适合伏击,不太可能有楚贼从此间冒出。

    三人成虎,或许真的是这种道理,这让涉间慢慢降低了对危险的警惕性,便示意军队继续向前走。

    眼看秦军即将渡过危险的地段,裨将、千夫长皆以为自己的判断很准确,看向涉间的眼神都有些发生变化,眼神中带着一股讨赏的感觉。

    涉间这才完全放下心,准备催促后面的秦军加速通过。

    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来,而且总喜欢在你认为不太可能发生的时候给你一个意外,让人措手不及。

    楚兵的确是没有办法向下冲来,但是弓箭、石块却可以从上而下穿过荆棘而来。

    兵虽然没有如激流一般向下冲,却可以让弓箭、弩冲下来,这是一次如疾雷般的变化。

    太快了,箭如雨密而集,石如雷直劈而下,打的涉间一个措手不及。

    正是灌婴的杰作,他引的这支伏兵以令人意想不到的状况出现,其下的战将戴野起初则是非常的焦急,有些无法耐住性子,看着秦军要过去恨不能立刻让手中的弓箭射出。

    最终在灌婴的一声命令下,戴野所引的弓弩手当真像是瘪了许久的怒气一样,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秦军遭受突然的袭击而且如此的迅猛,这是涉间没有想到过的,也是不曾预料到的,灌婴的打法太过迅疾。

    前一刻风平浪静,下一刻便如雷电一般,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结束战斗。

    涉间的后面遭受重击,前面的秦军根本无法救援,首尾难调,涉间只好忍受这次损失,眼睁睁看着后面的秦军被楚贼食掉,他无可奈何,至少快刀斩乱麻,加速通过这条小路。

    涉间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见后面遭受的损失无法弥补,立刻就舍小保大。

    果断的引军快速通过,没有组织有效的反击,戴野见秦军的尾部彻底被击垮,便欲追击,依旧被灌婴制止。

    灌婴道,“吾等任务已完成。”

    戴野笑道,“灌婴兄,难道不怕到手的功劳被人抢去。”

    灌婴哈哈大笑,“有肉自然是兄弟们一起食,有酒自然一起饮,那才有味道。”

    戴野闻之竖起拇指,“灌婴兄,吾戴野佩服,有兄这句话,吾戴野便是灌婴兄的先锋。”

    灌婴爽朗大笑,他知道自己跟刘季的关系自然无法和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等比,虽然刘季亦非常敬重自己,对自己非常礼遇,当年江湖上的侠客与侠客相遇互相欣赏彼此身上的义。

    可是如今情况不同,而且灌婴看刘季不是一个任人唯亲之主,完全按照功劳赐爵,为此灌婴很欣慰认定刘季这个明主,那么接下来他便要靠着自己的能力在武安侯的帐下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在刘季麾下做战将,那么唯一可靠的便是攻城略地,先是从攻,最后最好能独当一面,独自拔城,那么必然可以在刘季麾下拥有一席之地,如果想做到这一步,那么必须需要愿意跟着自己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

    灌婴听戴野如此之言,内心喜悦,便道,“若戴野弟认吾这个兄长,那么今后吾等同甘共苦,一起在沛公账下建功立业,互相帮衬。”

    戴野连连点头,对着灌婴道,“吾听大哥的,逃兵不追。”

    涉间急着想离开这个险地,便是要尽最大的努力保存实力,见灌婴不曾追上,涉间笑道,“楚贼就是楚贼,若是趁胜追击,吾危矣。”

    千夫长、裨将却是惊魂未定,他建议涉间尽快离开这个地界,到空旷的地方安营扎寨,涉间心中有些不悦,“若不是本将听尔等意见,岂能会遭受到如此损失。”

    涉间对千夫长、裨将之言没那么在意,便放松下来,走过田间见一些农人在忙农活,他便觉得再次令秦军原地休息,再行军。

    千夫长见田间的农人有些奇怪,明明是农人却是一直在埋头干活,真正的农人干活状态不是如此,因为千夫长从乡野人家走出来的,故而对农人的状态较为理解。

    千夫长建议此地不宜久留,需继续前进,这次涉间内心不悦,一个农人忙碌的地方如何不能原地休息,当真是被楚贼吓着了。

    涉间刚令秦军原地休息,便再次见到箭雨,这次的箭雨要比刚刚经过的伏击还要密集,因为这次遭受的全部是弓弩手。

    可以说全部是轻便的弩,弩射出的箭较为疾。

    这次涉间遇到的是周勃,这是一位在沛公军有着相当高地位的战将,如果说此刻曹参是沛公军的大将,是麒麟将之首,那么周勃便是沛公军的裨将,是副将,二把手。

    这次遇到的是周勃,是善于强弓的周勃,而且智勇双全仅次于曹参。

    周勃勇是有的,甚至不亚于曹参,但智却不同,曹参是兵之智,周勃却是民间之智,是来自于民间的智慧,是随刘季混迹江湖的智慧,最擅长的便是人心交往,民之气的使用高手。

第二百五十三章 民间高手

    遇到这次的对手周勃,涉间似乎有了前面的伏击准备,对后面的行军没有完全放松,虽然说他对休憩时不远处的农人放松的,但是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心。

    只是涉间心中有气,后悔听千夫长、裨将之言,造成巨大的损失,此刻他心中多少有点赌气的感觉,偏要在此休息片刻。

    涉间其实没打算就地结营,不过是想稍作停留便出发,用事实赌一下千夫长与裨将的嘴。

    偏偏就在涉间命秦军原地休息时,田间的农夫依旧是农夫,只是他们的袖间突然出现弩箭,一个个抬起头成了一名名勇士。

    瞬间如急雨一般向涉间军而来,涉间略显慌张但稍纵即逝,很快恢复镇定,让弓箭手给予回击。

    虽然这次搞的很突然,很成功,但是秦军的弓箭手反应也很迅速,秦军仅仅受到一点损失便恢复如初。

    涉间心神稍定之际,周勃便引军杀了上来,让刚刚有所稳定的秦军再次慌乱起来,周勃从左侧冲杀而来,樊哙则从右侧冲击而来。

    再次见到樊哙,涉间心神异样,觉得与沛公军初战的场景回来了,初战即利的信心慢慢浮上心头,让他毫无畏惧的迎击樊哙。

    这次与樊哙打杀一阵,涉间明显觉得不同寻常,樊哙的一柄利斧舞动的虎虎生风,令他一时间难以取胜,甚至有点势均力敌的感觉,但他发现樊哙的力量似乎远远不断的从体内涌出,有用不完的力量,涉间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对手。

    再看周勃,他的冲杀比较特殊,不是以杀秦兵为目的,而是不断的以袭击涉间为主。

    涉间在什么位置,周勃的怒天锤便砸向那里,不断的袭扰,让涉间无法正常指挥。

    如此秦军未能及时得到调度,或者说没有涉间的勇猛奋杀与引路,秦兵居然面露畏惧,或许是因为他们知晓这场战斗自己的结果是什么,即便以杀敌首级来获得爵位与土地,然而他们有命获取是否有命享受,他们不确定了,而且在他们眼里这楚贼却凶猛的如胡人。

    周勃作为民间悟出来的作战智慧让他的作战打法完全没有一定的章法,这下让涉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涉间见来将旗帜上上书周字,询问斥候得知这人名为周勃,不过是一个吹鼓手,在红事和白事上不断的给人吹吹打打,这么一个人能有多厉害。

    将门之家的涉间自觉高其一等,再加上有着名将之后的熏陶,对周勃这种打法甚为不屑,可是慢慢的他发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打法开始看起来毫无章法,混乱不堪,打一下跑一下,杀到敌人就多杀几个,若是遇到锋芒打不过便躲起来。

    涉间很生气,“打得过便偷袭,打不过便逃,专搞阴招,算什么好汉!”

    涉间的意思是这是一种无赖的打法,打一场便换个地方,不断的骚扰,涉间勇猛鼓动秦兵,士气高涨时周勃便避其锋芒不与之交手,不断的逃,涉间若不追继续行军,这周勃又从不经意间的小路杀出来,不是扮做农夫便是茶农,这让涉间甚为头疼和恼怒。

    周勃每次要专门针对涉间,只要涉间抽不出身,樊哙便如凶神一样砍杀而来。

    涉间真的愤怒了,觉得只要见到周勃便要死死咬住,咬住不放,直到把周勃灭掉,如此一来便形成一个怪现象,涉间开始被周勃牵着走。

    就在涉间忙于与周勃周旋,他属下的千夫长与裨将却倒了霉,遇到这个屠夫出身的凶神。

    千夫长为了赢得战功,对武安侯刘季做了充足的研究,对其麾下那几员战将做了了解,其中这樊哙他便知道不过是一个屠夫而已,自然不用畏惧什么。

    若是论兵法之书的了解和熟练度,樊哙完全不在档次,根本不识字,如果不是刘季逼着他学认字,樊哙则完全是一个不识字的屠夫。

    樊哙因为刘季,更因为吕媭的原因这才勉强认几个字,为了做将军这才勉强薛几个必须要识得的字,樊哙这次硬着头皮学。

    樊哙作战虽然勇猛,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识字,为此刘季还形成一个默规,那便是如果识字不到一定的数量,不能做大将。

    可是这樊哙似乎和书简有仇,一看到竹简便犯困,慢慢的樊哙也觉得自己只能做出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将,樊哙自认实战能力很强,经过多次战斗他可以总结自己的一套打法,但是要像曹参那样统管攻某城的全局,书写命令,分发三军,上报战况,书写紧急军报等,他自认不行。

    为此樊哙便不怎么再读书,为此千夫长对樊哙的印象便是不足为虑,一个屠夫而已。

    可是千夫长忘记一点,他虽然是屠夫却不是一般的屠夫,首先他是一名勇敢的战将,是能攻城略地的,是能够成功单独攻城的一员战将。

    只需告诉樊哙大致的做法,其余的细节则完全由樊哙自行布置。

    千夫长忽视樊哙直接断送了他的生命,樊哙在他以为安全的地方被樊哙破围,直接一个手起斧落,千夫长彻底结果小命,告别里这个世间,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他。

    裨将见千夫长被杀,他大怒持枪来战樊哙,欲给千夫长报仇,结果技不如人,一不留神便被樊哙砍下脑袋。

    这两个小将被斩,秦军彻底失去有效的组织,开始溃不成军,涉间瞥眼见千夫长与裨将皆被杀,心神不定,已无战意,便奋力舞动自己的大秦刀向周勃,周勃见来势汹汹欲举锤相迎,却见这大秦刀顺着一个难以做到的弧度滑向周勃的斜对面,顺势拨马回走。

    涉间大喊,“鸣金撤兵。”

    在中军大帐内,刘季、刘交、萧何还有夏侯婴、周緤等人,静静等候消息。

    刘季忽然站起,“战报至。”

    说着便走向帐外,果然见一旁战马飞速驰来,红色战服软甲的勇士正快马加鞭。

    斥候飞马快报道,“秦军大败,正向北逃,欲渡济水。”

    此消息令诸军吏脸上浮现笑容,然刘季却很平静道,“再探。”

    斥候道,“诺!”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追至济水

    中军帐外,旌旗迎风招展,刘季立在帐前看向东北方向,身旁站着诸军吏,有萧何、刘交、周緤、夏侯婴等。

    刘季问道,“涉间乃王离虎将,如若逃归邯郸,北上之军必多一阻力,是否要追,诸公以为如何?”

    刘交以为涉间乃名将王离一员虎将,非泛泛之辈,追击未必有益处,恐有追兵。

    夏侯婴则道,“王离援军败北,回去定受秦律责罚,无需沛公追击,楚兵可趁此进攻昌邑,砀郡北可定。”

    宾客周苛则发表自己的看法,道,“沛公军意在西进入关,败军之将不值追击。”

    周苛的堂弟周昌则反对周苛之言,认为当追北,就是因为涉间是员虎将,一旦其缓过劲便是一大隐患,若不除之不仅影响定砀郡北更会影响西进。

    周昌起初只是一位管理旗帜的小吏,经过几场战斗之后此刻已经是一名执旗将兼任管理旗帜,因为口齿的缘故又是非常的耿直敢言,故而楚将多敬畏之,没有人把他完全当成一个执旗将看待。

    或许是出身为秦卒史,是刘季起义前比萧何还要大的官吏,故而大多人小吏皆未将其看成一个小小的管理旗帜的职志。

    刘季对周昌兄弟亦非常敬重,周昌口齿,断断续续的说出上面那番言语,刘季平静如常的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刘季是很开心的,曹参这次指挥反击涉间军,算是初步实现了刘季心中的构想,虽然只是雏形,但是却有着很大的象征意义。

    曹参指挥的兵力其实和涉间军还是有差距的,虽然刘季的楚军总兵力和涉间军相当,但有一部分精锐还在保护刘季,因此曹参指挥的兵力并没有秦军多。

    刘季默默看着东北方向,那里是秦军逃跑的方向,此刻一呼一吸之间秦军便向济水靠近一点。

    是否追击就在刘季一念之间,不管多少谋士说过多好的建议,能不能辨别是个问题,采纳之后能不能奏效更是未知。

    一切的成败后果自然皆在刘季一人身上,这个责任无人替他顶,刘季捋了一下胡须语气很坚定,“逐北。”

    刘季的逐北二字直接由快马传至曹参的军营中,得知此信曹参露出自信的笑容,因为在这道命令下达之前曹参已经派遣灌婴逐北。

    曹参的想法是如果传达下来的命令是逐北,那可以不失战机,若不追击则命灌婴直接东进入砀郡,从北面来攻昌邑。

    昌邑是肯定要打的,作为刘季麾下的麒麟将之首那么随时打某地皆是可能的,他曹参此刻想的是全局,如何能更加稳定快捷的入关必然是刘季的总方略,在此之下攻打何地除刘季外便是他曹参考虑。

    曹参便命令全军即刻全力追击!

    济水,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项梁、章邯皆曾与之有关联,此刻曹参不自觉的发出感慨,希望这次可以将涉间军结束在济水南岸。

    可是曹参站在高处观察战场,眉头却越锁越紧。

    济水在秋日高阳下闪烁金光,映照的南岸除却五彩缤纷又多了几丝灵动,济水南岸喊杀声一片,停一会,起一阵,停停起起。

    涉间发丝散乱,脸上有几抹血迹,身上数处有血花沾染,一匹黑色战马几乎染成红色,一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金光,刀尖上不断的滴血。

    对面的是一支楚军,为首的一将生的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好一位战将,正是灌婴。

    灌婴一直在默默跟随此刻接到追击的命令,灌婴与涉间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灌婴下的一些小将上一个就被斩一个,连杀两三个,灌婴大怒与之大战,难分胜负。

    灌婴与涉间的胸腹皆微微起伏,一阵大战后灌婴面色不变但内心焦急,看着秦军逐一在渡河,眼看秦军已经度过一半灌婴始终无法将涉间斩杀,更是无法阻止其渡河。

    灌婴的先锋军比较在少数且没有马弓手,只能靠着灌婴的勇猛疾斗不断的四突杀来阻止秦军渡河。

    涉间为掩护秦军渡河向北横刀立马于济水南岸,便组织八百死士随其阻击灌婴,灌婴无法杀进去。

    一向爱笑的灌婴此刻变得异常严肃,不能让涉间军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溜走,要留下一部门秦军在济水南岸。

    灌婴挺了挺手中的蚕丝枪,盯着对面的涉间,忽然拍马而出,大喊,“再战一百回合。”

    说是一百回合,其实往往几十回合两人皆精疲力尽,枪与大秦刀交锋,乒乓作响。

    大秦刀护秦有功,蚕丝枪立楚勇猛。

    涉间眼中唯有秦,灌婴破秦报沛公。

    刀锋寒芒稳如山,枪尖寒星翻云腾。

    两人战到力竭,秦军已经几乎全部渡过,此刻曹参才引军来到,周勃、樊哙为先锋,涉间便弃战上船向杠里的方向奔走而去。

    曹参望着即将全部渡过的秦军,发出命令,“寻找船只,渡河追击!”

    等到船只准备好,刘季率三千精锐赶来,夏侯婴驾着战车,战车上的刘季须发皆黑,龙行虎步,一袭深衣,身穿软甲,肩披红色长袍,腰悬赤霄剑,手持丈二金蛇矛。

    参乘周緤手持信武刀护卫着刘季,萧何、刘交等文吏皆骑马相随。

    刘季望着济水上的秦军,水波荡漾,波光粼粼,曹参、周勃、樊哙、灌婴早下马前来迎接。

    刘季道,“征集民船渡河追击,尽量搜集战船运战车过济水。”

    等到刘季军行驶在济水之上时涉间军已经逃至杠里,驻扎在杠里附近,与杠里的秦军形成掎角之势。

    虽然之前杠里秦军出城与东郡郡尉遥相呼应一同合击刘季,然而被刘季军大破夹壁的形式,出城响应东郡郡尉的杠里军更是被完全灭掉,可是杠里城池中的秦军依旧有三千且擅长守城。

    刘季引军渡河直追至杠里之南,与涉间军对垒。

    刘季登高望去,见涉间军虽然战败但依旧进退有序,井井有条,毫不慌乱,再看杠里城池则是戒备森严。

    不仅城墙上弓箭手严阵以待,更有小型的弓弩就绪,弩架上已经放好石块,随时会有石雨砸向刘季所在的中军战车上。

    刘季从高岗上走下,一直陪着刘季左右的樊哙、周緤持刀与盾牌护卫,刘季走至军中,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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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数百年,除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有多少英雄故事淹没在历史长卷里,让我们一起挖掘出来,来不及先生感谢每个打开这本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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