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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 死有何益

    屯长级别的小将一路小跑奔向陈馀大帐,片刻后便有一位年轻将领向寨门外走来,只见此人一身儒雅,但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可以肯定即便是夜幕降临,那虎目之中依然有星辉闪烁。

    真是陈馀,他满面笑容的向外走,看到张黡、陈泽面上笑容,内心却不喜,看到此二人如同见到张耳。

    陈馀呵斥士卒散开,亲自引张黡、陈泽入营,张黡入营后才发觉这陈馀为何总喊着自己兵力不足,不敌秦,不敢向前。

    这数万兵马服装不统一,身穿各色服装,甲胄亦不统一,观其状态皆不是锐士,收集的散兵终究和操练过的兵马有差距。

    不过张黡认为此非不救的理由,天下诸侯兵马有多少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就如同当年振臂一呼的陈胜吴广,他们的揭竿而起,岂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定然不敌灭亡六国之师,然一样可以攻城略地。

    陈馀引张黡、陈泽直入帐中,陈馀欲上酒为其接风洗尘,张黡和陈泽皆摇头拒之,张黡仅仅喝了口水,“将军,此次末将前来只为传达丞相之言。”

    陈馀长舒一口气,若其所料,果然还是来催进兵,便道,“旦言无妨。”

    张黡清清嗓子,像是在准备一下如何复原当时的张耳所言的情景,“当初吾与公结为刎颈之交,如今大王与耳即将要死,清晨起来不知还能否活到夜晚,而公则是拥兵数万,却不肯相救,当初互相效死的誓言在哪里?”

    此言一出陈馀脸色马上变得傻白,面目严肃,不苟言笑,陈馀没曾想张耳拿当初的誓言来质问他。

    张黡没有继续言,换成陈泽,他变换语气,想学着张耳的语气说话但发现陈馀的神情不对,便放弃这种复原之念,道,“假如真的守信,为何不冲向秦军,一起拼死呢?或许会有十之一二的可能得到两全。”

    陈泽言毕,一股深秋独有的寒意陡然再次袭来,周围的温度感觉猛然下降,张黡、陈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张耳原话所携带的责备之意,他们没有完全复原,若是复原,恐怕此时陈馀脸色将会铁青。

    陈馀闻言未怒,脸上无一丝表情,像是在听一个陌生的故事一般。

    片刻后,陈馀饮下一口酒道,“吾揣度前进终不能救赵,只是全军覆没矣。”

    言至此,陈馀变得哽咽,眼泪竟然止不住的从眼角滑向脸颊,道,“且吾之所以不一起拼死,欲为赵王、张君向秦报仇。今必俱死,如同拿肉送给饿虎,何益之有?”

    言辞情真意切,说到最后陈馀眼泪止不住流,仿佛赵王、张耳已经葬身秦军的铁骑之下。

    此言说给张黡、陈泽听,亦是传达给张耳,张黡、陈泽心里在想不知此言传达过去,张耳会作何感想。

    可是见陈馀说的是情真意切,忍不住动容,按照陈馀之言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的是徒增伤亡将士,似乎进兵攻秦成了巨大的错误一样。

    张黡稍稍稳定心神,便知此时钜鹿危在旦夕,容不得一点耽搁,说道,“事已经很危急,应该一起拼死树立信用,又哪里知道考虑以后的事情。”

    陈泽补充道,“士无信不立,视义、信为命,何故虑身后事?”

    陈馀被两人教训士节之事,心中不悦,叹道,“吾可以拼死,只是认为那样做无益。不过吾必定如公言之行。”

    言至此,陈馀补充道,“燕、齐皆遣兵救赵,现已至,可与之会,商榷攻秦之计。”

    张黡、陈泽皆曰:“然。”

    赵、齐、燕、代兵马设置会盟大帐,供各路诸侯聚集商榷攻秦之事。

    深秋的晚霞异常美丽,钜鹿之北水泽山林皆沐浴在最后一抹晚霞之中,景色诱人却无人欣赏。

    各路诸侯的将领开始向会盟大帐走去,张黡与陈泽正在前往议事的道路上忽见一将生得不凡,只见其长耳阔面,虎目鹰眉,步履稳健,声音洪亮,“栾都尉,快跟上,吾闻到老坛酒矣,哈哈……”

    陈馀为张黡与陈泽介绍,正在走来的这位便是燕将臧荼,其身后乃燕都尉栾布。

    陈泽仔细瞧去,见这栾布生的亦是不凡,面如灰枣,长臂阔背,眼如明月,虎步生风。

    一双明月眼四处张望,与陈泽的目光一触即散,抱拳施礼,陈泽忙回礼,无法再估计陈馀接下来之言。

    陈馀指着另一位道,“那身穿姿色长袍的乃齐相田荣之副将,田都。”

    张黡远远望去,只见此人生的长脸柳眉,眼运星辉,口若海棠,虎背豹腰,这是他第一次见齐人。

    陈泽则注意到田都身后跟着的那位少年,此人瓜子脸,含情目,剑眉浓密,一身秀气中透着刚毅,虽然年轻却有着一股将相之气,颇为不凡。

    陈馀发觉陈泽的异样,解释道,“那位少年乃故齐王建孙子,田安,少年习武,使得一手好叉。”

    田安所使用的三角叉,齐人少有用者,故练习此叉,让田安成为齐国少年中的奇类。

    最后走入帐的年轻人玉树临风,谦谦士子模样,张黡、陈泽皆认识,正是张耳之子张敖,曾被陈胜封其为成都君。

    如此齐、燕、赵、代皆聚齐。

    讨论的主要议题便是该不该击秦,若击如何攻,秦接连打胜仗,斩杀皆为天下英杰,皆是王侯人物。

    张黡、陈泽则主张立刻攻秦,他自钜鹿城内来,知晓城中粮尽兵少,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再拖延。

    燕将臧荼率先发话,操着洪亮的声音道,“吾等兵力加起来,不过十万,与秦兵力悬殊且秦乘胜而击赵,不易轻举妄动,若无绝佳战机,不可动。陈将军作为赵国大将,自是清楚秦之势。”

    张黡闻之不悦,竟然拿赵将陈馀说事,倒是令人一时间难以辩驳,意思分明是赵国之将尚且不前,吾等其他诸侯急什么。

    陈泽亦知臧荼明显是想坐山观虎斗,此乃保存燕国实力的做法,陈馀作为赵将自然是站在张黡、陈泽这一边,心中无奈,嘴上只能主张击秦。

    见臧荼表态后,陈馀便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齐将田都,期望能从田都那里打破僵局。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各有理由

    田都比较圆滑,见燕将臧荼打圆场,无击秦之意,心中已有数,且看栾布虽为人义气,然知这个都尉乃臧荼所举荐。

    栾布为燕奴时便忠于家主,曾为家主报仇,他只认一个道理,那便是始终如一,跟着谁就要护着谁,不仅为其卖力尽职责,更是将所跟其人看做亲人。

    为奴时家主死,他报仇,此刻为都尉,他便将臧荼看做自己的亲人,跟着臧荼攻城略地。

    作为一个从穷困奴隶走上都尉的栾布,他的想法很简单,没想着建功立业,裂土封王,能活着便是恩赐,能活得很舒服,不仅能有酒肉还有女人,如今更是燕将都尉,他很知足。

    故对于栾布,臧荼让进攻便进攻,让打西绝不指东,唯将令是从。

    今日的栾布似乎对赵国的危机比较上心,密切注意着陈馀、陈泽、张黡的神情。

    陈馀询问田都时,栾布亦竖起耳朵聆听,田都则道,“秦虽强,曾败楚项梁,吾闻楚项羽已斩杀宋义,代为上将军,不日怀王便任命其为上将军,项羽为报秦击杀项梁之仇,必然全力攻秦,楚若取胜,吾等再立刻出击王离军,定可破之救赵,与楚皆有灭秦之攻,若楚败,必定两败俱伤,吾等再联合出击亦能取胜。”

    田都不知他的这种想法起初和宋义一样,若天下诸侯皆如此想,那么定无一军垦救赵。

    陈馀见田都是坐收渔翁之利之法,与他的不攻秦一样,张黡、陈泽定是不悦,便打断田都之言,道,“将军之意,乃等楚渡河之后再行攻秦?”

    或许田都看到陈泽、张黡的脸色不善,便道,“救赵刻不容缓,如虎不去注意蝼蚁一样,可派遣一支小队前去试探秦军,吾等密切注视,若能取胜,撕开一个豁口,吾等联军立刻攻秦,赵应其内,秦必可破。”

    此言一出,张黡、陈泽面露喜色,在张黡的内心像是松了一口气,若真能让诸侯出兵,陈馀必然出击,那么他就不用再夺其兵权。

    若是张黡动用张耳所赋予的特权,夺取兵权,那么张耳与陈馀将相要彻底分裂,对赵不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田都之言让帐内的凝固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率先响应的是张敖,张敖道,“张敖在此谢过田将军救赵之恩。敖所部兵马愿听调遣。”

    接着响应的便是张黡,直接道,“黡赞成田将军之言。”

    陈泽则道,“泽附议。”

    燕将臧荼见齐国田都与赵、代兵达成一个小型攻秦的之约,他燕国自然不能再置之度外,便道,“燕国愿出五百精骑。”

    一时间达成一个默契的结果,齐、燕愿出兵不愿出将,陈馀最后调拨五千人马给张黡、陈泽,“二位将军引兵先尝秦军即可,若遇不妙立刻撤军,不可恋战。”

    不可恋战,不战何以退敌,这是张黡、陈泽的内心话,他们有些鄙视这些诸侯将领。

    惧秦居然惧怕成如此模样,如何守卫疆土抵御强秦。

    张黡、陈泽二将心念张耳、赵王,今得陈馀五千人,又得燕齐一千精骑,六千人马足以和秦来一场硬仗。

    张黡看着陈馀道,“陈将军在后方,若吾初战得胜,望将军即刻出击,若不胜,末将愿与秦军拼死。”

    陈泽亦道,“吾当拼死以立信,望将军不要失信,初战胜即刻出兵。”

    陈馀被两个赵将且是都尉级别的两人揪着不放,道立信之言,陈馀不悦。

    臧荼、田都皆曰:“若先尝秦军有利,吾等即刻进攻秦侧。”

    臧荼意思是只要先尝有利,他便派遣栾布即刻发兵,田都则让少年将领田安出击。

    燕将臧荼一脸的无奈,表示若不是燕王有言在先,这点家底尽量保住,以抵御胡人,他臧荼绝不吝啬这些燕兵赴死。

    齐副将田都则言丞相有言在先,需等楚渡河后与之共击秦,这是他和宋义之约。

    说的是言辞铿锵有力,无法反驳,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张黡、陈泽接过陈馀的调兵符刚刚离开后,一则消息随着一匹战马快速的由漳水南岸快速的向北传播,先传入钜鹿城内,接着蔓延至钜鹿之北的诸侯联军。

    “什么?宋义被项羽斩杀?”

    田都难以相信,本来齐要等着宋襄之子相齐后,齐楚联军再攻破秦军,谁知宋义直接被项羽所斩。

    那么情况就大不同,先前的田荣与宋义的谋划彻底宣告失败,那么此时驻扎在钜鹿北的田都失去主心骨,一时间不知道给如何应对,便派人立刻回临淄请命。

    按照田荣的意思救人先保己,就像当年项梁救助他田荣,田荣为保自己富贵引兵回齐去逐田假,未曾跟随项梁击秦。

    如今田荣还是这样一个观念,在他田荣的眼中秦帝国已然崩塌,天下将重归诸侯王并存的时代,所谓的郡县制不可能得到实现。

    为此田荣认为只要他勤于齐国政事,厉兵秣马,保护好齐国疆土便能再立数百年。

    为此这次救赵,田荣私下特地吩咐救赵难免刀兵但要尽量保存齐军实力。

    张黡、陈泽离大帐前往赵兵营途中两人商榷,陈泽道,“诸侯联军在十万左右,若能合力攻之,赵相应其内何愁不能破秦,奈何皆裹足不前?”

    张黡无奈笑道,“各自存有异志,真心救赵者有几人?”

    陈泽亦苦笑道,“赵若覆灭,燕能独存?吾陈泽出自布衣尚能明白此理,天下诸侯岂能不明理?”

    张黡长叹一口气,唉声道,“陈将军与丞相乃刎颈之交尚且如此,况他人乎?”

    陈泽亦摇头叹息,他亦明白大难临头各自飞,曾经的刎颈之交如今亦抵不过富贵与权利的挣扎,如今的他只知作为名士,作为侠士,作为门客,他每个身份皆要尽职尽责,如今赵国危机,他当奋不顾身援救。

    五千人马不多,但若是训练有素,计谋得当依旧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等到张黡、陈泽见到这五千人马时傻眼了。

    这哪是五千赵兵,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个个比起当年入伍的他尚且不如,引此五千人马何以与秦虎狼之师对抗。

    张黡、陈泽欲向陈馀请精兵,然陈馀带其巡视兵营,发现皆如是,张黡、陈泽便纳闷,堂堂赵国大将,一代魏国名士,怎么麾下兵竟然如此模样。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斩将效应

    钜鹿城池危在旦夕,钜鹿之北诸侯军隔岸观火,钜鹿之南,安阳附近楚军一阵阵的骚动。

    项羽诛杀宋义威震楚国,名闻诸侯,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牵动着天下豪杰,其中有一人便对此颇为赞叹,“杀伐果断,不愧是名将之后。”

    此人正是杠里城外的刘季,他本在静静等候杠里的内应,陈夫乞的火把。却率先等来项羽诛杀宋义代为上将军,情不自禁的发出感慨。

    宋义在安阳滞留四十六日不进,这给刘季西进能否先行入关又增添不少时日,刘季嘴上不言,内心却是很畅快,宋义多逗留一日,他刘季便都一日率先入关的时间。

    可宋义被项羽斩杀,那么以项羽的火爆性格和杀伐果断,那么北上救赵击秦就在这几日,若项羽与诸侯联军一击破秦,那么破秦都咸阳,先行入关便是痴人说梦。

    项羽攻城勇猛,对助秦不降者一旦火爆脾气上来,他敢屠城,虽说屠城黥布是首恶,但毕竟项羽还是同意默认。

    项羽的性格,通过刘项合兵攻秦,刘季已经摸的八九不离十,项羽的性格可谓刚柔相济,柔则为伤兵抹眼泪,刚则屠城,血染城池。

    此消息让气定神闲的刘季内心开始焦灼,表面依旧静如止水,偶尔一朵朵笑意在这张慈祥的长者脸上绽放。

    刘季没什么崇高的理想,如今只想早点入关当关中王。

    刘太公曾对刘季抱有很大的期待,供其读书,然书没读成还读成了好吃懒做,不愿干家里的农活,自己好持亦就罢了,还带着一帮兄弟到家里蹭饭。

    故而刘太公常责备刘季白养的,不争气的,等到刘季三十好几依旧在鬼混,他就更不客气说刘季是糟蹋粮食的,每次见到刘季便拿刘仲与刘季比较。

    感叹同样是自己所生,为何刘仲能营生,操持家业,他刘季便便做什么游侠到处跑。

    刘季虽然心大,对刘太公所言不太在乎,然说落次数多后,他刘季内心难免失落,便想着一定要混个样子出来让刘太公瞧瞧。

    终于他刘季成了亭长,成了秦廷的一位小吏,可是却没俸钱,完全要靠自己,这下又是被刘太公一顿鄙视。

    直到刘季成为沛公,刘太公这才对刘季刮目相看,因此刘季内心对这个关中王的渴望一部分来自于刘太公对刘季的不认可。

    故项羽斩杀宋义的消息在他刘季内心开始搅动风云,他有些着急了,急欲看到杠里城池上的火把。

    曹参、周勃皆在身旁,除却这两位堪称左膀右臂的武将,还有一员战将不可忽视,实力非凡且有自己相对独立的军队,帐下能人辈出,正是吕雉之兄吕泽。

    因为吕泽的缘故,加入刘邦军团的人多了许多,其中便有一位勇将名为傅宽,先前他随卢绾进攻安阳(非赵地安阳),此刻亦跟着刘季追秦军至杠里。

    诸将在旁,刘季内心坐等陈夫乞内应的想法开始动摇。

    刘季首先询问曹参,“若攻城,几成把握,何时拔城?”

    曹参听闻刘季之言,知刘季因项羽斩杀宋义可能会加快救赵步伐有些着急,曹参便实言相告,“城池虽小,然五脏齐全且与涉间军互为犄角,强攻唯有五成把握,兵力损失恐上千。”

    曹参言毕,刘季只是点点头,没有回应,他将目光投向另一位战将,这位不是周勃,亦不是灌婴、樊哙、夏侯婴等,而是将目光看向这位很少见面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战将。

    只见此将生的面如冠玉,英姿飒爽,狼背豹腰,一双虎目如明月,不怒自威,正是吕泽。

    看到吕泽,刘季便想起诸多往事,此刻才真正的相聚在一起。可谓是见吕泽的日子要超过见吕雉的时间。

    吕泽自刘季出芒砀山反秦,便在单父发兵佐刘季,攻略许多城池少不了吕泽帐下的猛将。

    刘季在大封麒麟将时没有封吕泽,而是将他放在麒麟将之上,封为龙虎将,在麒麟将之上。

    很明显吕泽的地位比较特殊,首先他是吕雉的兄长,与刘季连襟。

    与刘季连襟的两人,一人是樊哙,另一人便是吕泽。

    吕泽的能力却远超樊哙,不仅独自在单父发展,还逐渐在砀郡扩展,此亦是刘季将砀郡作为根基的原因,有自己人在。

    砀郡太过特殊,它与三川郡、颍川郡相连,更与陈郡接壤,地理位置较为特殊,尤其是与两川相连。

    定砀郡可西进三川郡,穿过三川郡便能进入关中,距离咸阳就不远矣,故而刘季急着西进,而是继续留在砀郡,将砀郡彻底收入囊中。

    此亦是刘季在芒砀山躲藏时,吕泽前往探望分析天下大势时常常提到过,若天下风起云涌,刘季自芒砀山向泗水郡扩展,尤其是丰邑、沛县那里是刘季的故乡。

    吕泽则在砀郡发展,尤其是吕泽的故乡单父,两人默默筹划着。

    当时前往芒砀山常常看望刘季的有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是樊哙,另一个便是吕泽,两个与刘季连襟之人。

    刘季隐匿芒砀山,那是秦的逃犯,等于是无法翻身,若翻身除非用金钱去买通官吏,但吕泽用吕氏的金钱试过,那是无底洞,却不知何时才能喂饱。

    刘季主动让吕泽停止了这个填补无底洞的做法,除此之外只有等待大赦天下,秦始皇开恩方能重获自由,另一条便只有反秦。

    吕泽、樊哙、刘季与从芒砀山跟着刘季的周灶、孔聚、陈贺、刘钊等人商量,翻身的道路恐怕唯有反秦。

    在芒砀山吕泽、樊哙、刘季三人分析天下得出,天下苦秦久矣,欲反抗暴秦的英豪不在少数,他们只需蛰伏等待机会,毕竟力量太过薄弱。

    未过多久陈胜吴广便揭竿而起,吕泽、刘季看到了机会来临,故而没有选择参加陈胜、吴广的队伍,而是自己发展。

    吕泽在单父发展,刘季便在丰、沛发展,吕泽在发展自己的同时,时不时派遣将领前去助刘季攻城略地,诸如曹无伤、傅宽等。

    刘季这次郑重的向吕泽,道,“兄长如何看?”

    吕泽虽然年纪小于刘季,但刘季按照妻子的称呼唤其为兄长。

    吕泽则道,“吾观陈夫乞乃真壮士,不如再等片刻。”

第二百七十三章 静候战机

    吕泽如此言,这才让刘季骚动的心再次安定下来,果然未有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杠里城上有火把晃动。

    刘季望之,大喜,庆幸没有冲动攻城,否则不仅损兵折将还将失信于一将,定会寒来归附者。

    吱呀一声,接着便是隆隆的城门打开,吊桥落下,一支秦军疾冲而出,吕泽本能的打马至刘季身前,挺起手里的周武戟护卫刘季,以防不测。

    只见这支秦军忽然闪出一条通道,一匹战马疾驰而走,正是陈夫乞,手里正提着一柄长长的弯刀,见到刘季立刻下马,道,“末将陈夫乞来迟,望武安侯勿怪。”

    刘季早笑呵呵的下马,看着整齐划一的秦军,刘季内心感慨,这个买卖好,赌赢了,还赌上千人马,“陈将军快快请起,无需多礼。”

    吕泽见这支秦军虽然黑压压的带着一股萧杀之意,但却没有真正秦军所具有的虎狼吞吐之狠劲。

    陈夫乞看出吕泽的疑问,便道,“杠里令已被吾所杀,这两千军皆夫乞生死兄弟,非秦之虎狼之师,但有秦之杀伐之气。”

    吕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此两千人马若是攻击毫无防备的涉间军,能不破否?

    陈夫乞则道,“武安侯,末将这便靠近涉间军,出其不意攻之,”

    刘季笑道,“无需称呼什么侯的,诸将皆称呼吾为沛公,还是此称呼亲切。”

    陈夫乞便改称沛公,立刻引军出发。

    刘季命曹参、周勃、灌婴、樊哙、吕泽引军随后,静待时机一击击溃涉间军。

    杠里城西,密林之外旌旗招展,黑色的旗帜如乌云般遮住明月,涉间军在此落营,涉间引军从济阴败退至此,由杠里军的协助才遏制溃败的情况。

    涉间欲做休整再次引军南下,他默默的望着北方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不知王将军围困钜鹿如何,是否已经攻破钜鹿?”

    涉间在心底默默为王离祈祷,他非常希望王离能再现名将王翦的雄风,能一举灭赵。

    突然有快马来报,言陈夫乞引军出城来助,涉间大喜,当他一路败逃时就是这位杠里之将陈夫乞出城协助,挡住了刘季的威猛进攻。

    此刻陈夫乞回城部署防守事宜后再来相助,岂不夹道欢迎,涉间道,“列队欢迎。”

    涉间引精锐甲士夹道欢迎,可是他慢慢发现有些不对,这陈夫乞纵马驰骋是一路狂奔,眼见靠近营地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涉间顿觉不妙,浑身如坠入冰窖一般,涉间大喊,“列阵迎击。”

    由列队欢迎变为列队迎击,涉间军有些恍惚,刚开始以为是听错,是涉间报错,但见涉间满脸的紧急状态,知晓情况严峻。

    意想不到的人,突然的袭击,如同酒宴上忽然有人从背后撒酒,即便能及时躲过,亦难免撒上酒水。

    面对陈夫乞的突然奔袭,涉间军有些措手不及。

    叛变,陈夫乞叛变?为何会这样,他不明白,亦来不及思考这个事情。

    陈夫乞的突袭意味着杠里军不再是后援而是敌人,涉间不愧是一名长期征战于北部边疆之人,与胡人作战让他养成随时备战的准备,甚至是毫无准备的迎战。

    这点让涉间及时的稳住军心,摆开阵势迎战。

    二千马步军的冲击对于涉间军自然造不成威胁,反而又被反包围的危险。

    军心虽然稳住,然冲击波依旧不小,如同茂密的树枝被风折断,虽然树依旧在然终究给了阳光洒落的机会。

    左侧很快收到曹参引军冲击,右侧收到周勃的阻击,后面则收到刘季亲自引军的堵截,且由吕泽为先锋。

    如此四面包围,涉间军当真是难逃一劫。

    涉间见军队有被楚军合围的危险,当机立断,向北撤离,在他看来既然南下无望不会由白马津渡河北上回钜鹿。

    北面遇到的阻击是刘季,刘季帐下的勇将多随曹参、周勃在厮杀,唯有樊哙、夏侯婴在护卫刘季,涉间见列阵在前的是一员脸孔陌生的战将。

    涉间见此将生的面如冠玉,英姿飒爽,狼背豹腰,一双虎目如明月,不怒自威,手持一杆长戟,正是吕泽。

    涉间直接引军冲杀,吕泽持周武戟拦截,两人战在一处,好一场厮杀。

    吕泽命麾下战将丁复、靳歙、蛊逢以及老友傅宽激战秦勇将,他牵制住孟勇的涉间。

    戟如残月寒霜生,秦刀流星破长空。

    吕泽大战秦涉间,各为其主留美名。

    刘季兵得到吕泽军相助,军威大振,兵力超涉间。

    涉间自知不敌,便集中兵力突围,欲向北逃。

    杠里西的战场在黑夜里惊动了不少鸟虫、野兽,曹参、周勃引军正在掩杀秦军。

    曹参身先士卒,一杆长枪如游龙一般随着战马左冲又突,曹参内心震惊于河北军的善战,个个勇猛异常,有以一当十的威猛。

    突然发觉勇猛的秦兵忽然边战边退,向北而走。与曹参发觉异常的还有周勃,怒天锤正锤砸的起劲,一个个秦兵在闷哼声倒下。

    这些秦兵各个勇猛,或许是和胡人长期作战的原因,他们非常灵动,只要发现不利立刻变换阵地或打法。

    曹参见秦军变换阵型,越打越少,虽然依旧猛烈,但曹参立刻清醒,“不好,沛公有危险!”

    周勃本在纳闷,听曹参一喊立刻亦觉察出不妙。

    拨转马头,寻小路,穿密林,寻沛公而去。

    曹参、周勃火速赶至西北战场,两处距离很近,两人打马疾驰,像是呼吸之间来到。

    曹参、周勃刚稳住战马却吓的差点从战马上跌落。顺着曹参的目光看去,刘季的战马还在,人却不见了。

    夏侯婴战甲破损,略显狼狈,樊哙不见人影,几乎前后脚的时间吕泽纵马而来。

    周勃和曹参大急,“沛公!”

    呼啦啦一阵响,刘季从灌木丛中钻出,神情坦然自若,却衣衫被划破,头发有些散乱。由周緤搀扶着走出,周緤就没那么幸运,身上有几处刀伤,在嘀嗒嘀嗒流血。

    刘季叹道,“居然着了道!”

    再看吕泽则战袍上染满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秦兵的,吕泽更是怒,“真乃马失前蹄,如此优势居然让其败逃!”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追至白马

    吕泽很生气,向刘季请命,“泽愿引军追击,誓要痛击涉间军。”

    刘季亦很生气,但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他要的不是不断灭秦军,要的不是占领多少城池,便嘱咐道,“勿忘西进之路,不可与之硬拼,当保存和提升实力。”

    吕泽微微一笑,看着这个比自己大许多的妹婿,他有一种感觉,虽然不知为何如此想,但他确定刘季能成事,愿意相信他。

    为了刘吕两家,他懂得分寸,能够隐忍,“沛公放心,泽有分寸。”

    言毕,吕泽带上麾下丁复等战将星夜追赶,一路向北。

    吕泽走后,樊哙才引百十兵卒回来,同样骂骂咧咧,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没能追上那厮。

    周勃纳闷,“究竟怎么回事?”

    刘季有些郁闷,本来在陈夫乞的突然袭击下涉间军猝不及防,刘季亲自引军命龙虎将、三位麒麟将各路包抄,唯有樊哙、夏侯婴跟着他刘季。

    眼看战局不断向楚军倾斜,涉间与大战,酣战时佯装败走,吕泽追击,追至一叉路时不见踪影。

    顿时吕泽有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感觉,他甚至涉间在此驻扎许久,对此地形颇为熟悉。

    吕泽追丢涉间,在刘季原本所在的地方又有几位千夫长来战樊哙,虽被樊哙砍杀一个,但亦被引走。

    夏侯婴则在驾战车队冲击秦军。

    诸将皆被引走后,灌木丛中的一双眼睛变得更加明亮,他手里的大秦刀映着月光,一闪一闪,突然一个身影从灌木丛中跃起,挥刀劈向刘季。

    刘季大惊,周緤持信武刀大战来者,刘季定睛一看这不是涉间吗?

    刘季震惊,涉间不是在和吕泽大战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吕泽已经出事,想到此处刘季心中升起一阵悲痛。

    周緤武艺不敌涉间,险象环生,刘季见情况紧急,立刻跃下战马欲遁入草丛内,便在此时斩杀几名秦将之后的樊哙发觉情况有些不对,便立刻杀回来,果然见涉间欲擒刘季。

    远远看到涉间碾压周緤,直奔刘季,刘季慌忙中躲入草丛内,樊哙大怒,打马持弑神斧砍杀而来。

    涉间便趁机夺了周緤的战马,跨上战马大战二人。

    樊哙、周緤两人合力攻击涉间,涉间依旧能势均力敌,不愧是大秦勇将,戍边备胡的勇将。

    就是在两人大战中,刘季躲入草丛内由周緤护卫,樊哙独自与涉间斗,自然讨不到好处,正在大战中的涉间忽然眼神凌厉,耳朵根动了动,似乎觉察出什么。

    远处有吧嗒吧嗒的马蹄声,他立刻虚晃一刀,向北夺路而走。

    果然没多久便见曹参、周勃引军赶来。

    可以说涉间这支秦军战斗力很强,是精锐,是让胡人皆畏惧的秦兵,然今日却被陈夫乞打乱节奏,又遇到曹参、周勃、樊哙、灌婴等麒麟将的勇猛厮杀,更有龙虎将吕泽的加入,楚军威大振,彻底败在刘季所引的楚军手中。

    涉间所引五千马步军乃秦军精锐,加上他一路南下后又调遣一部分精锐秦兵,故达到八千人左右。

    这八千人皆为精锐之士,刘季虽然亦有八九千人然而却是临时拼凑,言乌合之众皆不为过,故而真正与涉间对决,欲胜之,难度很大,败的几率倒是不小。

    幸有吕泽引四五千精锐来助,麾下更带着几员勇将,攻伐起来亦是锐不可当,这才将涉间打的大败。

    刘季虽然差点马失前蹄被涉间用调虎离山之际擒住,然麾下战将却是将秦兵打的落花流水,涉间最终仅引千余人败逃。

    吕泽走后,刘季观其左右,便对傅宽道,“傅将军可引骑兵北上助吕将军。”

    傅宽道,“诺。”

    傅宽引一支轻骑兵火速北上去追吕泽,欲助吕泽追击涉间。

    刘季便在杠里附近安营休息,曹参、周勃等在此守卫,休整军马准备下面的行军计划。

    休息至第二日,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将杠里唤醒,便有一支轻骑火速南下奔向杠里。

    为首的一将生的虎头豹腰,星目生辉,正纵马驰骋,骑术了得,正是傅宽。

    傅宽马不停蹄直接奔向一个大营,营寨前一面旗帜迎风招展,上书“楚”字,傅宽下马,直奔营中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前有一面旗帜上书“刘”字,嗦嗦作响。

    中军帐内,刘季命周灶准备酒水,傅宽饮了一口水,依旧上气不接下气。

    刘季道,“勿急,多饮几口,慢慢道来。”

    傅宽开口道,“吕泽将军追击涉间中了埋伏…”

    话一出口便令诸将震惊,刘季更是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吕泽不只是他麾下龙虎将,更是连襟之人,刘季示意傅宽继续讲,详细的讲述。

    白马城内,一将满面愁容,默默在踱步,两旁站着二名秦将,顶盔贯甲,似是做好出征准备,是两名校尉。

    这满面愁容之将生的面如雪,星辉目,蚕丝眉,身材修长,站如松,行如风。

    开口似在自言又似在询问,“陛下深居简出,一切皆有赵高奸臣掌握,命吾出战击贼,胜则无过,败则定受责难,当如何?”

    左校尉道,“眼下有一战机,据斥候报王将军部将涉间正被贼军追击,杨将军可遣一勇士火速与之接洽,相约败退之地设下伏兵,定可初战告捷。”

    此面带愁容的杨将军便是秦之战将杨熊,他接到二世命令出战击砀贼,阻止楚军入关,却陷入艰难困境,不知如何击贼。

    若首战即败,等待自己的是何种命运他想想皆不寒而栗,此刻闻校尉之言,“然。”

    杨熊欲安排左右校尉设伏击点。

    一道高昂的报号响起,“报!”

    杨熊听闻眉头微皱,这报号拉的如此长,声音激扬,知道必是军情紧急。

    果然这名报号的勇士乃涉间军壮士,传达涉间将军之意,杨熊军与王离军虽不是一个军团,但此刻天下秦之兵马皆受章邯、王离节制。

    涉间欲过白马,经白马津渡河北上赵地回钜鹿,王离围困钜鹿久攻不下,又听闻涉间南下不利,故而召回,共击赵王。

    杨熊了解涉间,此人跟着王离长期对胡作战,深谙兵法,为人孤傲,曾与王离初共事不服王离。

    因祖父及父之功绩而站在这里,不服气,等到王离引兵与与胡人战,这才服其对兵法的运用。

第二百七十五章 秦将杨熊

    涉间自认深通兵法,又具作战经验,南下攻楚都彭城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土狗鸡瓦,趁楚军北上和西征灭楚之际,他引兵拔城不成问题。

    可涉间估计错误,西征刘季未直接西进,而是先定砀直接与之交锋,结果一挫再挫。

    杨熊内心其实满忐忑的,涉间军尚且被贼军追着打,他能胜之吗?

    答案是个问号,杨熊早就料到他要被征调,要上战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战场,若跟着连打胜仗的章邯,他自认会幸运些,若是北上围赵加入王离军未可知。

    若是守城相对好些,虽依旧有危险,好在不用奔波,但突然接到二世命令,楚贼阻击入关。

    怀王与诸将之约自然亦传至咸阳,二世自然亦知晓,赵高虽然想瞒然无透风之墙。

    此事非同小可,赵高自不敢一直隐瞒,刘季、项羽、宋义等人的名字第一次震撼的入其耳。

    二世很喜欢目前的生活,自然厌恶这些猫贼来打扰,一道道诏书飞往各地。

    杨熊自知他与赵高非一条船上的,自然舒服的日子要结束。

    这场伏击战,杨熊没有偷懒,他亲自去了…

    深秋的风是凉的,铁甲更是冰的,只是此刻的涉间感觉一点不凉,他引千余人奔逃,奔逃满头大汗。

    憋屈,作为战将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憋屈,如果不是他对王离等诸兄弟有眷恋,王离那里需要他,主要是大秦需要他。

    涉间真的愿意战死,他宁愿血撒疆场,不愿被这么追击。

    吕泽引五千精锐在后面紧追不舍,看样子这是吕泽打算击杀涉间再添沛公军之威。

    涉间被追的心中暗骂,手下则不停的抽打战马,眼看即将奔至分岔口,他加快拍打,转而向右,直奔一条小道。

    吕泽持戟追至小道上,见前面已然无路,心道,“天亡之,如何逃!”

    目力好者可见前方已是密集的蔓藤和荆棘,马儿无路可奔,唯有下马徒步,如此以来还如何逃。

    吕泽马快,又未细想便直追而来,等到勒住马儿准备作战时发现异常。

    吕泽大喊,“退!”

    直到此刻吕泽才发现这是两边是高岗,这里居然是险地,不,准确说是死地。

    吕泽凭借自己带兵的经验,很快速的判断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只顾逃命之将脑海里本能想的该是大路,好走之路。

    即便是小路,那应是提前知晓此路,怎么可能走死路,定是有埋伏。

    果然左右两边出现伏兵,幸好吕泽反应快,后面兵总算及时停止前进,未曾进入埋伏点。

    战马人立,昂首嘶鸣。

    然吕泽却踏入了伏击点,还有其麾下战将丁复、靳歙,三人被围困在秦军当中。

    吕泽的第一反应是糟糕,即刻大喊退,第二个反应是向前冲杀,只要杀进秦军,两旁的秦军便有所顾虑,不会贸然射箭

    此时的箭矢从两侧疾射而下,吕泽持戟舞动挡架,依旧是胸前被射中一箭,其麾下战将丁复、靳歙大急,急忙护位。

    丁复将赵地长刀舞动的如一团明月,不断阻挡弓箭的射击,靳歙使长枪,背后挎着一个盾牌,此刻解下盾牌护卫吕泽。

    吕泽虽然胸前中一箭,然依旧作战勇猛,秦军畏惧,相聚一丈之远。

    未在伏击点的蛊逢组织楚兵向两处高岗秦军发起进攻,由下而上攻击,暂缓了射箭的危急形式。

    两旁秦军一阵射箭后便发起冲击,与蛊逢所引楚兵对抗。

    此时的涉间见伏击成功,围吕泽于包围之中,便舞动大秦刀向受伤的吕泽杀来。

    吕泽受伤后,作战依旧勇猛,但丁复、靳歙二将不愿主将伤势加深,强行令其休息,二将大战涉间。

    包围圈内的激战相当惨烈暂且不提,且言秦将杨熊他见伏击成功,围困住楚贼主将,便持一杆杨氏矛冲杀而来。

    杨熊坐下战马竟然如履平地,片刻之间便冲至楚兵阵前。

    蛊逢正在厮杀之间忽见一将冲下来,有种势不可挡的威势,见其虽长相面如雪然却动如风,一看就是家传的武艺,正是杨熊。

    二人斗在一起,好一场厮杀。

    长矛如蛇家传学,欲立战功进宫阙。

    剑术精绝有美名,求主心切击石裂。

    蛊逢善剑术有美名,故用槊杀敌,一槊刺下,乱石穿空。

    杨熊善矛枪之法,此次出战是要扬名杨家武艺。

    一个灵动飘逸,如蛇飞动,一个刚猛如虎,直进直退,出槊如猛虎下山。

    两人大战,倒是难解难分,杨熊原本以为这些楚贼不过是乡野走卒之人异想天开,是粗略的暴徒,谁知面对的这位楚军战将居然是名士风范。

    见其武艺,杨熊可以肯定这身武艺绝不是布衣之家所能自学的,定是访过名师,学过剑术之人。

    剑术是杀人之术,亦是救人之术,这剑术用在长兵器上后所具备的凌厉之风更加猛烈。

    杨熊此刻再亦无法生出轻视之心,一杆长矛舞动的虎虎生风,两人战马交合,厮杀在一起。

    槊与矛相交,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每大战十余回合便拍马分开。杨熊在大战之余一直在观察被围困的楚贼主将吕泽。

    见吕泽由二将护着始终未被击杀或者生擒,便在这时杨熊便欲舍弃蛊逢,来助涉间击杀吕泽。

    蛊逢自不能令杨熊杀向吕泽,但见吕泽始终无法脱险,心中亦着急,便在此时蛊逢觉察到大地多了一份震动,因为战马的步伐有些许的紊乱,有一波马蹄声似乎从不远处传来。

    蛊逢很清楚这马蹄声绝不是此刻混战的沙场上,杨熊亦发现此等异常。

    两双眼睛皆盯向一处,只见一支红色的旗帜飘扬而来,没有嘶鸣声,没有喊杀声,只有加快的马蹄声。

    马蹄声中还夹杂着战甲摩擦的声音。

    这是一支骑兵,是而且还是轻骑,不是笨重的马军。

    蛊逢见这支军队为首那将,心中大喜,只见此将生的虎头豹腰,面如荞麦,星目生辉,手提一杆魏武戟。

    这人不是傅宽是谁,正是与吕泽有着深厚友谊的傅宽,此刻右手伸的直直的,握着魏武戟直接冲向秦军。

    没有任何喊杀声,即将杀入秦军时,傅宽忽然左手放开马缰,双手持戟,突然暴喝一声,“休得猖狂,尔等受死!”

第二百七十六章 险中求胜

    话说杨熊伏兵击吕泽,与涉间军围困吕泽,看情景吕泽很难逃脱,然事情却在傅宽引一支轻骑杀来后发生了变化。

    单言涉间,他将吕泽引入伏击点,出乎意料的将吕泽围困,然又是出乎意料的无法短时间将吕泽杀死。

    吕泽身中一箭,然战斗力依然不弱,凡是欲靠近吕泽的秦兵不是被其周武戟割死,便是被麾下二将斩杀。

    明明已经围困,却一时间未能击杀对方,涉间见情况一时间难以改观,立刻跃下战马走入灌木丛中,引千余人于茫茫绿草翠林中遁走。

    涉间刚入林中未久,便看到丛林间有一支小队伍在不远处的小路上等候,这些同样是身穿黑色战服和甲胄的秦兵,他们身后居然有许多空着的马匹。

    涉间见此,心中这才大定,加快步伐向他们奔跑而去。

    涉间会合接应之兵暂且不提,单表傅宽杀来之后战场发生了变化。

    少了涉间之后,杨熊军虽然依旧在围困吕泽,然圈内再无猛将,凡是冲上来的皆被丁复、靳歙斩杀。

    秦兵畏惧,一时间皆不敢上前,形成僵持,就在秦兵不敢上前之际战局发生变化。

    傅宽持魏武戟直接冲入秦军,所到之处皆有秦兵倒下,片刻间便有十几名秦兵倒下。

    傅宽所引乃轻骑,杨熊军多步军,冲杀之下居然差点突破包围圈,就杨熊的大喝一声,秦兵才缓过神来,这才有了强烈的抵抗。

    聚集起来,长长的戈与矛开始向傅宽这支骑兵靠拢。

    杨熊正在与蛊逢大战,见突如其来的傅宽大吃一惊,瞥眼见包围圈大乱,几乎要被其撕开一个豁口,便大喝一声震醒这些有些发呆的秦兵。

    丁复、靳歙护卫吕泽向外厮杀,傅宽从外面冲杀,只要双反能够打通,吕泽便能突围。

    就在傅宽即将突破时,秦兵发疯一样的向傅宽靠拢,这些醒来的围困之兵皆持长兵器的步兵,无法再突进分毫。

    傅宽果断舍弃,拨转马头杀了出去,秦兵未曾想傅宽会突然调转马头,反而有些措手不及,被打的溃散。

    傅宽趁秦兵溃散之际,找准机会又从别的方向冲击而去。

    如此三进三出,总算将吕泽从包围圈内救出,吕泽一解危,丁复、靳歙便立刻指挥在外围的楚兵反包围杨熊。

    吕泽共引五千精锐,杨熊这次出兵仅仅引四千人马,从兵力上并没吕泽兵多,杨熊见情况不利,果断调整策略,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引兵冲杀出去。

    杨熊不愧是大秦的一员虎将,一杆杨氏长矛点到必亡,扫到必伤,杀的楚兵连连倒退,直到与蛊逢交战,与丁复、靳歙交战才略显吃力。

    傅宽亦吃惊,未曾想到这杨熊居然如此能战,指挥突围亦是不慌不忙,节奏有序,左冲右突被其突围,在楚兵彻底围拢上来前引兵而去。

    吕泽刚突围后,还以为杨熊为继续与之对垒,本想稍作休息,拔出箭头,料理一下后继续与杨熊对战,不料杨熊居然果断的突围而去。

    其实杨熊见助涉间过白马向白马津而去,便觉得撤军,任务完成且见吕泽麾下战将一个比一个生猛,真斗起来占不了便宜,这才引军撤退。

    吕泽见涉间军已经逃走,杨熊军又撤离,便果断作出决定追击杨熊,放弃对涉间的追击。

    吕泽很清楚涉间欲过白马经白马津北上赵地,赵地目前是王离和章邯的天下,吕泽很清楚自己的这点兵马渡河那是羊入虎口,便果断绝对追击杨熊。

    于是遣傅宽火速回杠里回报战况,便请命下部如何作战,这才有前面提到的傅宽急冲冲入刘季帐,饮了一口水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报战况,便向武安侯刘季请命。

    大帐内,刘季听完傅宽的回报,未做停顿,果断道,“传令,命吕泽回军,与吾俱攻昌邑。”

    言至于此稍作停顿,看向曹参、灌婴,道,“建成君曹参,麒麟将灌婴。”

    刘季果断直呼其名,曹参、灌婴知晓接下来的命令非同小可,便道,“在。”

    刘季道,“汝二人引兵去阻截杨熊军。”

    曹参、灌婴、傅宽皆领命。

    曹参、灌婴领命如何去阻截暂且不提,言吕泽本在追击杨熊军,途中接到刘季的命令,立刻引军回杠里。

    杠里城内,刘季引军入城,这里刘季没再选择露宿野外,而是进城休整,到城里首先做的便是找一家好的酒肆,饱饱的饮一顿。

    跟着的夏侯婴、樊哙非常无奈的一笑,樊哙则是对肉食有着独特的偏爱,不管是什么肉食只要是新鲜的,他能烹饪出绝佳美味来,亦或是哪里有美味的肉食即便藏的再隐秘皆逃不过他对“气味”的追踪。

    美酒配佳肴,故而有佳肴的地方常常有美酒,刘季最爱拉着樊哙去找美酒。

    吕泽此时已经拔出箭头,在途中由随行医师做了简单处理,此刻火速向杠里奔驰。

    回到杠里时已是卯时,到杠里吕泽直接去刘季,居然没能见到刘季,其他人找了许久,最后吕泽笑了,询问城中谁家酒肆有上好的酒,这才寻着酒的味道找到刘季。

    吕泽见到刘季首先便是准备回报一下战况,以及秦兵的去向,刘季制止而是做了另外一个举动,刘季直接放下手里的爵,命自己最好的医师给其先行处理伤口,免得留下后患。

    刘季没有让吕泽汇报什么战况,亦不再饮酒,拉着吕泽回三进小院内。

    这一点让吕泽颇感温暖,吕泽为吕刘两家的基业不断的打拼,刘季其实皆看在眼里,在这个时候所能依靠的除了手下这些兄弟,最为可靠的便是妻子的家族。

    吕泽的财力和人际交往起点皆比刘季高,在开创基业打天下时刘季知晓什么才是最有利的臂膀。

    至少在此刻最为可靠的便是吕泽这一家族,雍齿会背叛,其他军吏会背叛,但吕泽不会,只好他和吕雉还是夫妻,那么就是非常牢固的连襟。

    每当这个时候刘季便会想起那个看似柔弱的美丽女子,自娶了吕雉刘季便发觉此女的与众不同,进得食厨下得田地,在家不只是服侍他刘季,还时不时巧妙的提醒刘季心中的抱负。

    可以说如果没有吕雉的不断提醒,刘季早忘却那句“大丈夫当如是也!”

第二百七十七章 得遇彭越

    巨野城外有一支人马在不断的壮大,从原先的百余人逐渐发展为千余人,为首的一将先是西至定陶附近不断的收编项梁散卒,后有至巨野附近收魏散卒。

    此人生的虎头豹腰,阔面鹰目,长耳美髯,正是彭越。

    彭越西至定陶附近收编项梁散卒发展到千余人,又到巨野附近收魏散卒,采用敌进吾退,敌退吾追的游击战术与秦军不断周旋,渐渐兵力达到几千人。

    每当秦率军来攻时,只要是秦兵力远超彭越,彭越立刻退走,这让一度跟着他的豪杰不理解,有的甚至不听彭越的,独自引几百人与秦作战,皆全没。

    可以说在巨野、定陶附近活跃的反秦小队伍大大小小数十个,凡是笑话彭越胆小的队伍皆被秦所灭,慢慢的他们意识到彭越的正确性。

    敌强吾退,敌若吾歼之。

    这些小队伍慢慢皆愿归附彭越,这才有了几千人的队伍,彭越在与秦交战时慢慢悟出自己作战特色,他不是出身将门世家的兵法精通者,没有出色的军事谋略和指挥才能,不能和项羽等将门之家相比,然他发现自己发明的这种看似胆小的游击战术却非常的使用。

    和秦军作战,利用对巨野附近地形的熟悉,几乎不会有大的损兵折将,慢慢的队伍在壮大。

    彭越看着队伍已发展至几千人,感觉兵力还可以,便引兵南下,他的目光却早早的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是他彭越出生的地方,那里有着他太多的童年记忆,彭越想回到那里,这个地方便是昌邑。

    昌邑,彭越知晓那里的秦将就是酒囊饭袋,有些才能的且擅长守城,故而他一直安耐住自己的性子,直到兵力达到几千人才准备攻昌邑。

    彭越一路上皆在思考如何拿下昌邑,他的兵力虽然上千人,一般的城池的不在话下,然常言道攻城之兵要数倍于守城之兵,他的这点兵力强攻还是非常勉强的,那么只能智取,如何智取,彭越一点没有办法。

    在他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彭越一直在钻研自己的游击战术,一直是在秦军的夹缝中生存,以守为攻的时间多,此刻他还是第一次攻打规模较大的城池。

    彭越骑着战马,手持翅鱼戟,走在前面,身旁有一面醒目的旗帜,上书一个“彭”字,迎风招展,嗦嗦作响。

    彭越是魏国人,故而他将自己的旗帜染成红色,采用魏国旗帜的颜色,再看彭军的服饰就比较复杂了,上千人的服饰并不同意,基本上是各自入伍时的服饰,毕竟彭越在解决他们的饮食上已经颇为头疼,更没有金钱去解决服饰。

    这些彭军的士卒大多铠甲是夺取秦卒的,故而远远看去像是秦军,如果不是战服冗杂,旗帜为红色,定会认为是一支小股秦军。

    彭越没有引军快速奔袭,而是慢慢向南开进,他在思考,思索。

    终于能目力观到昌邑时,彭越眼神一凌,心中惊异。

    赤色的旗帜遮天蔽日,赤色的服装在日光下如同一片火海。

    赤色,这旗帜和他彭越的相同,普天之下用赤色的多为魏国,莫非来者亦是魏将,亦或是被打散另一支魏军。

    彭越没有派遣斥候前去打探,而是亲自纵马缓缓靠近,等到近距离观察时才发觉服饰与旗帜虽然是赤色,然旗帜上书“楚”字,中军大帐前更有一个刘字。

    彭越虽然身居巨野,然对天下诸豪杰还是略知一二,或者说他亦遣人在不断打探天下趋势。

    毕竟彭越有时候觉得还是要找一个依靠比较好,可是彭越天性喜好自由,一直没有归顺谁,项梁在时他更是选择隐忍甚至不愿与巨野泽中少年一起起事。

    望见刘字,他立刻便知乃是楚怀王下的西征将帅武安侯刘季,起事短短年余便能挂帅出征,是楚国柱石之一。

    彭越手下狼子已是百将,此刻道,“将军,来一个与吾等争食者,可欲袭之?”

    彭越手下的虎子则一脸笑眯眯的,不知道他为何笑,似乎有永远笑不完的开心之事,亦道,“彭将军,虎子愿做先锋。”

    彭越起于布衣,然最喜二人称呼自己为将军,为群盗时曾以将军之志在内心要求自己。

    彭越道,“休得鲁莽,此乃楚怀王斩下一员大将,武安侯刘邦是也。”

    道出刘季的名号后,狼子和虎子皆一脸震惊,“这是……武安侯……刘亭长……”

    彭越点头,“此人出身布衣,在秦时能依靠自己能力混迹亭长,更是丰西泽纵徒,甘愿亡匿芒、砀,心胸豁达,为人仁义,陈王起事刘邦未随从,而是自己起事,可见其志向不小。”

    虎子和狼子从彭越的言语中听出这位彭将军队刘季的崇拜。

    虎子道,“彭将军,袭不得,又不能与之共享昌邑,当如何?”

    彭越笑道,“吾欲助其拔昌邑。”

    虎子和狼子不解,然他们皆佩服彭越的见识和领导能力,能在秦军的夹缝中不灭,还能不断壮大队伍,此不是寻常之人所能做到。

    彭越继续道,“快,带着礼物,随吾前去拜会刘邦。”

    狼子和虎子齐声道,“诺。”

    昌邑城西,稀林之前赤色的旌旗遮天蔽日,军帐成弧形拱卫中军大帐,帐中有一位中年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面带微笑,正是刘季。

    帐中吕泽、周勃、樊哙、夏侯婴等诸将在与刘季商榷如何攻城,此时帐外报声响起,进帐后言昌邑之北有一支赤色旗帜军向昌邑而来。

    刘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来者非秦军,能转化为盟军自然是尽力为之,在刘季看来非秦即友,只要不是与他争着先入关者便是盟友。

    此报声刚落地,帐外又有报号。

    刘季直接起身,道,“报。”

    帐外的士卒便没进账,直接在外报之,“有自称彭越者前来拜会。”

    彭越,此人刘季有印象,在他亡匿芒、砀之中时便对巨野泽群盗中的彭越有所耳闻。

    彭越在巨野泽中为盗,与寻常盗贼不同,当时藏匿的刘季为立足芒砀,对砀郡的豪杰皆尽力结交。

    出身昌邑的盗贼彭越,当时的刘季便认为此人可交,只是一直未能蒙面,此刻听闻彭越来见,刘季大喜。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合攻昌邑

    刘季对天下游侠、豪杰皆敬重之,听闻彭越来见,立刻亲自迎出帐外,远远看到一将向自己走来。

    此将生的虎头豹腰,阔面鹰目,长耳美髯,尤其是美须髯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不是彭越还能是谁。

    彭越见刘季生的隆准而龙颜,美须髯,且须发皆黑,龙行虎步,一袭深衣,身穿软甲,肩披红色战袍,当真是气度不凡。

    同样是布衣,彭越感觉自己的气场和刘季没法比。

    刘季见到彭越,心中暗叹,“真豪杰,未来定是一方枭雄,若能为吾所用,逐鹿中原又多一臂膀。”

    刘季心中如此想着,脚下已至彭越身前,伸手去拉彭越,“彭壮士,来,尝尝最近搜集的美酒。”

    彭越听闻有好酒饮,嘴里开始不自觉的咽口水,自他被推举为长还没好好饮过酒。

    酒肉下肚,话匣子一开,两人边聊起年余间的种种,再彭越谈到如何在秦军夹缝中求生存,刘季对彭越的游击战术大加赞赏,言彭越为此战术第一人,前无古人者。

    此战术刘季相当赞赏,梗死从未听过,基本上打一仗换一个地方,让敌军疲于奔命就是打不着自己,完全依靠地形,可以说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刘季便言欲攻昌邑,定砀北以安砀东,进而西进入关,他不在意城池只想灭掉昌邑秦军,不愿让秦占据昌邑。

    早在刘季隐匿芒、砀山时便知彭越乃昌邑人,对昌邑有独特的情节,在见到彭越的第一眼起,刘季心中便有了决断。

    刘季言欲灭昌邑秦军,稳定砀东,至于城池他志不在此,彭越闻之内心喜悦,他正愁苦自己这点兵马如何拿下昌邑,此刻便遇到武安侯刘季言只灭昌邑秦军,收其兵器甲胄,再取点粮草,城池不要。

    昌邑对他人不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普通城池,没什么特殊地方,一不是粮仓二不是交通要道。

    对于彭越,昌邑那是有特殊情节的,自己出生之地,诸多少年记忆在哪里,更有磨灭不掉的关系深藏昌邑的大街小巷,他需要这个地方,但兵力自感不足,此时遇到刘季。

    还是不要城池的刘季,彭越内心大喜,立刻道,“彭越原为先锋,为武安侯铺云梯。”

    刘季举起爵,“彭壮士,再引一爵,季早在芒砀山藏匿时便已神交,今日一见如故。”

    彭越心喜,举爵之手有些颤抖,“彭越亦素闻武安侯乃仁义长者,有侠骨之风,彭越心向往之。”

    两人汝一言,吾一语。

    中军帐外的旗杆之影逐渐东斜,红日渐渐西坠,霞光照耀。

    帐外站有几位将军,皆神色有些着急,其中的樊哙已经急的乱转,他真想直接走进帐内。

    樊哙感叹,“已经日落西山,沛公为何还不出帐,何时攻城?”

    夏侯婴亦在帐外,周緤亦不在刘季身边,夏侯婴与周緤皆安心刘季安全,此彭越他们皆听闻其为巨野泽盗,并不熟知此人,若此人心有歹意岂不糟糕。

    可刘季偏偏让他们在帐外等候,就连最亲近的樊哙亦不让在其身旁,果真是秘密会谈。

    夏侯婴实在担心刘季安全,便对樊哙、周緤言,“沛公久而不出,吾欲请吕将军来。”

    樊哙亦道,“快去快回,俺樊哙心痒,欲闯帐。”

    夏侯婴走后未久,樊哙便欲闯帐被周緤阻止,周緤道,“不可轻易有违沛公之意。”

    樊哙气的唉声叹气,这不是第一次见刘季如此厚待外来者,或者后来者,早已习惯,但今天他真的有点不愿再忍,原本说定的攻城时间即将到来,刘季还依旧在帐内与人聊天,他如何不急。

    直至日落西山,天空唯有一片霞云,在缓缓飘动。

    樊哙眼睛一亮,发觉夏侯婴将吕泽这位龙虎将叫了过来,吕泽和他樊哙虽然皆为连襟,然论能力吕泽要比樊哙大的多。

    吕泽帐下猛将虽谈不上云,却亦不少,能力强在军中的地位自然不同,若吕泽闯帐那分量将更足。

    吕泽刚至帐外,便见刘季和彭越缓缓走出帐外,两人勾肩搭背,此时刘季便招手示意诸将进帐,看到吕泽后眼露担忧之色,略显惊疑,询问一句伤势如何,吕泽回之无碍,这才特命吕泽坐着开会。

    彭越亦招两个百将进帐,共同商议。

    帐内,美酒飘香,萝卜炖牛肉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刘季道,“昌邑虽比不上定陶、成武,守军亦不如成武兵多将广,可此将善守城,今得彭壮士相助,作战计划可变。”

    刘季略带讲述彭越乃昌邑之人,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攻城亦较为便利,特由彭越为攻城先锋。

    如此以来,昌邑这座城池便有彭越、刘季两支军队共同伐城,刘季总兵力虽远超彭越,然此刻由曹参、灌婴引一支前去阻截杨熊,故而兵力仅仅二倍于彭越。

    彭越三千兵力皆为能征善战之士,且擅长游击战术,此刻留在刘季身边的兵力只有六千左右兵马,其中还有吕泽麾下的兵力。

    吕泽遭遇埋伏折损一部分后,吕泽兵力亦只有三四千人,刘季近万人的兵力由曹参、灌婴带走七八千人,故而加上吕泽兵力才六七千兵马。

    彭越与刘季合力才近一万人,一万兵马攻城,兵力是足然如何减少伤亡的拿下昌邑,诸将开始了鼎沸般的议论……

    黄昏时分,昌邑城外密密麻麻的亮起火把,仔细看去那是军队。

    城下巨大的弩在缓缓移动,移动到合适的位置开始向空中抛洒物件,有的是火球,有的是硬石。

    轰砸之声在城墙上响起,尘土像盛开的云朵在城墙上绽放。

    城上此刻已然点起篝火,通过跳动的火苗可以看到秦兵们手持弓箭静静等待。

    偶尔有石块落入城中,砸其一片土花,有的落入城上,砸中秦兵,那些秦兵来不及喊痛便告别世间。

    受伤的秦兵忍不住呻吟,却早被抬下去,很快有秦兵补充而上。

    手持秦兵的弓箭依旧箭在弦上没有动。

    城下的石块不再抛洒,火球不再升空,响起一片喊杀声,原来是士卒们争先恐后的向前冲,冲上云梯,攀上云梯。

第二百七十九章 久攻不利

    士卒们争先恐后的攀上云梯,城上的箭矢开始如雨点一样洒向城下。

    很多士卒在冲的过程中倒下。

    城上秦兵搬起石块向下砸,如雨点陡然变大。

    云梯上的士卒如落叶一样向下飘落,落下一波便冲上一波,像是秋风扫落叶,送落一波又一波。

    攀上云梯很高的士卒落下来连痛苦呻吟的机会亦无,便沉沉的睡去。

    那些还在向前冲的士兵被砸中或者被箭矢射中,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一只猫头鹰在天空中盘旋,它的眼睛很锐利,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照耀着夜空,还有移动的红、黑等颜色的点向城上靠拢,却一波又一波退回。

    在这片战场的最后方是几位战在高高瞭望台上的将帅,有彭越、吕泽、刘季等。

    彭越的眉头紧皱,看着冲上去的士卒一个个倒下,他的心在痛。

    刘季、吕泽看着那些已经爬上云梯的小红点又落下来,同样的心里很不舒服,眼睛努力的睁着,明知道看不清前方依旧在努力的睁着,欲看穿夜空,看透那城墙上还有多少石块与箭矢在等着城下的士卒。

    刘季先开口道,“伤亡惨重,不宜继续攻城。”

    这句话算是绕到彭越的心里面,彭越亦道,“未曾想这昌邑守将准备如此充分,需从长计议。”

    吕泽作为楚军的攻城主将,亦向攻城总指挥刘季建议道,“折损太多,失去初衷,当立刻停止攻城,再做打算。”

    三人达成一直,刘季立刻下令,联军停止攻城。

    中军大帐内,诸将再次汇聚,再看攻城的将领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如丁复、靳歙等身上皆中箭,好在未伤及要害,稍作处理后便安安稳稳的席地入座。

    这让吕泽看着很是心痛,他白色的绷带上已然还有一片晕红,吕泽认为此城强攻伤亡太大,还是智取为妙。

    彭越看着自己手下更是一言难尽,他损失几名百将,这些皆百里挑一,很让彭越心颤,作为先锋未攻入城,先损兵折将。

    樊哙、夏侯婴虽然庆幸未受伤,然狼狈之极,几人皆以为当智取。

    商量许久,温酒亦饮光一坛,依旧毫无办法,城中那守将似乎是百毒不侵,毫无弱点一样,金钱与美色皆难动其心。

    昌邑城不好打,这是诸将帅的一致的想法。

    一致到深夜,刘季与彭越达成一个共识,刘季决定南下撤军至栗县做休整。

    彭越则北上回巨野城,继续扩大队伍监视昌邑,彭越虽然出生在昌邑,少年时代亦在昌邑,但十四岁之后便在巨野混迹,故而巨野亦是彭越较为熟悉的地方,且其所引兵卒多为巨野人。

    一场合攻昌邑的战斗就此结束,刘季与彭越当夜便拔营而走,临走之际刘季与彭越又痛饮几杯,这才难舍难分的离开。

    星夜之下还有一支军队在潜行,这支队伍由曹参、灌婴率领正在阻截杨熊,一路上始终未遇到秦军,即将到达长桓时前方斥候来报,言杨熊军退向阳武。

    原来是虏获一名秦兵得知,曹参与灌婴便率军西进……

    战昌邑不利。

    刘季遇到自挂帅西征以来第一个大坎。

    西征不利,河北赵地的钜鹿亦是一波三折,张耳对陈馀坐拥数万军队而不进,非常生气,派遣陈泽、张黡二人前去质问陈馀,甚至传下密令若有情况可夺其兵权。

    话虽如此,兵权可不易夺。此时钜鹿之北的赵地阵营内,陈泽、张黡在挑选兵马。

    张黡、陈泽责问陈馀之后,陈馀召集诸侯共同商议的结果,便是陈泽、张黡引兵先尝秦军。

    陈馀调拨五千人马给二将,陈泽、张黡看着这些新收集的恒山兵,的确有点头痛。

    明显是未经过训练的新兵,引这五千人马去击二十万秦军,虽只是尝试但不好保证秦军会突然将其包围。

    好在有张敖、燕国、齐国等诸侯增精兵,不过这点兵能不能为赵国卖力就不得而知,而且二人自知诸侯精兵怎肯交予自己。

    唯有张敖乃张耳之子,愿将部分精兵交予陈泽、张黡。

    张敖的意思是愿将一半兵马交付于张黡、陈泽。二人在私下商榷,如将张敖兵马带走若是有变恐丞相怪罪。

    思来想去,张黡、陈泽决定让张敖引兵随后,若他们初战小胜便引兵掩杀,若不利及时退兵。

    如此张黡、陈泽不怕日后张敖有事而受迁怒,张敖亦愿引兵随后。

    钜鹿城处在秦兵的层层包围之下,可谓密不透风,一只鸟儿似乎皆插翅难飞。

    张黡、陈泽引兵寻找战机,欲给秦兵一击。

    距离三箭之地,张黡、陈泽命全军原地休息,随时待命。张黡看着前方的钜鹿,看着遮天蔽日的黑色旗帜,他手里将刺头棒握的更紧。

    灰白色的刺头在朝阳下闪闪发光,中间的乌铁部分被一个粗大的手紧紧握着。

    张黡双目如电,眉如利剑,面容严肃。身旁的陈泽剑眉微挑,豹眼圆睁,看到此场景他内心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面对如此多的秦军畏惧只会让他退却,让他快速走向深渊。为了赵国,为了张耳的赏识,他不能畏惧。

    陈泽与张黡商榷,从何处攻击成了一个问题。王离麾下有不少战将,诸如涉间、苏角等皆武力超群。

    张黡道,“吾等兵力犹如沧海一粒,需击其薄弱之地,再硬的顽石亦有软脆之处,如同大象亦怕雄狮。”

    陈泽点头赞成,便派遣几名斥候前去打探。斥候在草丛内靠近钜鹿,专走难行之路,片刻之后便带回了一个消息。

    陈泽与张黡得知在西南方向有一处秦兵疏于防范,且无千夫长引领。

    两人对视一眼,眼露笑容,立刻点将抹兵准备出战,张黡的意思是选择在午时人容易犯困时进攻,是个进攻的时机之一。

    作战在后人看来必定有巧妙的计谋,有精密的计算和兵卒的微妙配合才算得上一场战争。

    其实战争不是每时每刻都充满美学,它是残酷的亦是简单的,简简单单的厮杀便夺去成千上万人的命,简单到没有喊杀声,只有戈矛相交的声音,只有战甲摩擦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章 全军覆没

    午时击秦,时间定了,如何攻伐二人有了分歧,张黡认为当伴随着喊杀声冲上去,先以气势压倒秦军,再以刀戈相加。

    陈泽则持不同意见,他认为秦兵正疆,喊杀声不会对其产生冲击,只会令秦军有所警觉,反而会迅速做出调整。

    在这支军队内让那一队做先锋亦是临时决定,先锋有的时候非常重要,直接影响到战局。

    钜鹿城外的秦营内,涉间已经经白马津回到营地,作为次将为挽回一些南征无果的面子,便主动要求训营,查漏补缺。

    涉间发觉西南处部署薄弱,易遭袭击,便亲自调整并欲苏角轮换监视这里。

    涉间刚布置好便听闻帐外一阵骚动,接着便是秦兵吹响号角的声音。

    居然有贼情,还是在他涉间刚刚部署调整完,涉间眼神掠过一丝寒光,他默默的在想这是天赐立功机遇还是要弥补他被刘季一败再败的痛苦。

    涉间直接拎着大秦刀,引兵反击。

    战场没有太多的花哨,亦没有后悔之言,一切变化皆瞬息之间。

    战马奔腾,刺头棒被舞动的如同两道旋风,一个个秦兵应声而倒。

    刺头棒狠狠的砸着秦兵的身体,甲胄碎裂,长戈、长矛被砸断矛头、戈头,力量之强可想而知。

    然刚则易折,强大的力量难以持续,更为要命的是他遇到强力有力的阻击。

    一时半会难以解决,遇到的正是涉间,刺头棒与大秦刀相遇,没有多余的花哨。

    棒动如风欲绞杀涉间,大秦刀映照初日如一道火焰在空中舞动。

    十几个回合,张黡便难以招架,欲退出战场却惊恐的发现他的退路早被秦兵断掉。

    回头望去,张黡却震惊的发现不仅他引这六七千人马被分割包围,就连战力不弱自己的陈泽亦被围困,心中骇然。

    心中一片哇凉,张黡感觉身在黑暗之渊且越陷越深,他能感觉到涉间的武艺要强于他,却迟迟未曾痛下杀手,张黡心中骇然,定是要活捉他们。

    张黡在苦苦支撑,边战边退,此刻他只想引军撤出。

    军情有误,这里不是弱点,反而是秦军防守较为严密处之一。张黡哪里知晓这是涉间刚做的调整。

    瞥眼之间,张黡看到陈泽所引兵皆被斩杀,血在这个寒冷的深秋没有凝固,带着温度带着眷恋流淌着。

    陈泽还在持长矛与秦兵交战,赵地长矛如毒蛇一样在秦兵之间游动,但凡被点到、被咬到皆倒下。

    忽然陈泽发觉战马颠簸的厉害,紧接着欲有倒下的感觉,他眼睛瞥了一眼,才发现战马大腿不知何时已被刺伤,故而战马双腿颤抖。

    战马苦苦支撑硬是没倒下。

    忽然围困陈泽的包围圈自动的打开一个豁口,一匹战马从豁口飞入,战马上坐着一将,一手持破胡枪,一手拿缰绳。

    陈泽一眼便断定来者是暴秦的一员虎将,他自知深陷重围难以逃脱,若能杀秦一将死有所值。

    赵地长矛与破胡枪交锋,乒乓作响。陈泽为取对方性命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没有防守,一味的攻击。

    这种打法却让征战草原的此将有些发蒙,此将在戍边备胡时没少与草原上的男儿打仗,各种灵活的身法再已被她练的炉火纯青。

    长枪明明已经刺向喉咙,若不横矛防守,必然丧于马下,令此将震惊的是陈泽没有回防。

    长矛如游龙般扎向此将的心窝,手臂蕴含的力量以及胯部的扭动让陈泽姿势极为怪异。

    同归于尽的打法,这是此秦将的第一反应,这奇特的姿势甚至能让陈泽身受重伤,脊柱皆有可能受损。

    陈泽偏偏如此做,此秦将不得不扭转身体,长枪随着姿势的变化擦着陈泽的脖颈而过。

    接着此将顺势来了一个横扫,陈泽又是不要命的打法,几个回合之后,此秦将渐渐摸清陈泽的底细。

    此将不愿再继续与陈泽拼命下去,他挥挥手命秦兵围拢而上,面对众多的长戈、矛刺过来。

    陈泽一矛难抵四周的利器,被刺穿身体,紧接着他感觉身体的精华在慢慢消失,像是在不断被抽取力气。

    陈泽想起了他的身世,他是个很普通的人,甚至有些卑微,有些低下,与奴隶无异,若不是张丞相慧眼识别,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草。

    陈泽庆幸自己遇到丞相,他相信张耳这位重建赵国的丞相可以还他一个不一样的赵国。

    故而同样姓陈,此刻他有些鄙夷陈馀的胆小怕死,为赵国,为士之信,陈泽在挥洒最后的力气,多杀一秦兵为赵减轻一份压力。

    陈泽的勇猛得到了苏角的赞赏,真乃壮士也,他示意秦兵退下,苏角直接从战马上跃起,身体竟然笔直的向前冲出。

    噗嗤一声,这杆破胡长枪刺入陈泽的心窝,苏角没有做停留,在单脚落地时长枪顺势拔出。

    扑通一声,陈泽倒地,苏角斩杀陈泽神色不变,并没有斩敌立功的兴奋,似乎觉得这破胡枪当用来杀胡人,杀匈奴才合适。

    陈泽的死,张黡似乎有了感应,正在舞动尖刺双头棒大战涉间,突然感觉心中一悸,本身与涉间斗已经略显吃力,此刻心悸慌神,被涉间的大刀直接砸向战马。

    没错是砸,锋利的刀刃没有砍向他,由于张黡的的棒带刺,涉间大刀砍上去竟然火星四射,刀刃砸出几个豁口。故而涉间弃刀刃而用刀背。

    刀背砸向恍惚的张黡,他身体一歪,居然载下马去。即便如此张黡依旧在战斗,不愿给涉间生擒的机会。

    张黡所带的赵兵本身还算骁勇,然遇到更加勇猛的秦军有些畏缩。秦军见到他们像是见到待宰的羔羊,赵军虽勇然双拳难敌四手。

    陈泽所率领赵兵多被重甲兵围困,然后被弓弩手射死。白云飘散,日光暖暖的撒向大地,然却无法让这片红变暖。

    红色的旗帜,红色的战服,还有流淌的血,在箭雨的冲刷下彻底的混杂在一起。

    唯有张黡所引之兵还发挥到了一定的作用,与秦兵作战中倒是杀一损三,不算太惨,只是被秦兵逐渐驱赶至战车阵列当中。

    几千兵马就这样被战车碾压而过,车轮上的尖刺,战车前的弯钩,让这些非常勇敢的赵兵在没有彻底爆发开来就化作了红色的河流侵染了大地。

第二百八十一章 章邯甬道

    张黡持双头棒还在奋力与秦兵厮杀,他摔下马去,秦兵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

    涉间下命令活捉,故而这些秦兵直围不攻,张黡默默看着这些秦兵,左右舞动双头尖刺棒,像两道旋风一样吹向秦兵。

    秦兵持长戈、长矛向前刺,根本不给张黡近身的机会,片刻后张黡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

    涉间劝其投降,他敬重其为一名勇士,愿保举为将。

    张黡突然停止进攻,放声大笑,他看着周围皆为黑压压的秦军,已然看不见赵兵,还有陈泽他亦看不见。

    涉间继续劝说,言陈泽已死,如今唯有张壮士尚存,若能弃暗投明当时一个好前程。

    张黡再次大笑,随即拔出腰间短剑,刺向自己的胸口。

    作为赵国战将的张黡曾不止一次上过战场,与秦军亦不是一次较量,这次输的彻底,他是宁愿战死亦不愿叛赵归秦。

    涉间看着倒下的张黡感叹道,“真勇士也。”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张黡、陈泽悲壮的死去。

    紧随张黡、陈泽军的张敖听闻其全军覆没,张黡、陈泽皆战死,张敖有些慌,此刻他意识到长城军的厉害,不同寻常守城之秦兵。

    张敖收代兵,曾与代地秦军交过手,没有如此夸张,可今日他见识到秦军的威猛,不敢再击秦,遂引兵回诸侯营垒,壁陈馀旁。

    至此诸侯军未敢有击秦者。

    张敖此时看着北面的大陆泽,内心焦急,大陆泽上有候鸟盘旋,这让张敖更加渴望攻入钜鹿,解救赵国,解决其父张耳。

    站在营垒,张敖与陈馀一样能远远的看到钜鹿城被秦军重重包围。

    涉间与苏角将侵犯的赵将张黡、陈泽彻底处理后,涉间又继续巡视。

    张黡、陈泽自北南下攻秦,却选择绕过北面防军至西南部发起进攻,可见诸侯军随时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涉间在巡视的过程中对另一个壮观的景象赞叹不已。

    作为戍边备胡的北方将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章邯军,这个自函谷关打出,连续创造辉煌战绩,甚至创造不败神话的章邯军。

    章邯军多骊山刑、役徒,这帮人居然被章邯短期训练成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血秦军,涉间从内心是敬服这位新兴之将,章邯。

    这个壮观的景象便是章邯所筑甬道,这是一条沿河筑起的甬道如同一条长蛇一样蜿蜒至王离军。

    曾有人询问章邯,为何甬道沿河而筑。

    章邯所筑甬道是两边有墙之粮道,为何选择连接河流而建。

    当时章邯在定陶击败项梁,项梁战死后便引军北上,至邯郸将邯郸之民驱入河内,推倒邯郸城郭,便命王离军围钜鹿,自引军至钜鹿南棘原。

    在棘原城外驻起营垒,章邯登上辕门处的瞭望台,向北瞭望钜鹿城,发现有一条河自西南绕过棘原穿钜鹿东向东北去。

    漳水(一说黄河)穿钜鹿东而过,距离较近,若以河建甬道,只需派军队护卫一侧,且可沟通河水由小船水运粮草,速度快又节省人力。

    思虑至此,章邯立刻派遣勇士探查道路,并知会王离。

    人多虽然消耗粮食多,但做起事来亦能显示出它的威力来,仅仅二个时辰甬道便成雏形。

    围钜鹿,对王离而言不算什么,赵王不过苟延残喘,对付危卵根本用不了二十万大军,他唯一担心的便是粮草。

    二十万长城军未曾怕过匈奴,怕的是没有粮草,如此庞大的人数每天的消耗量巨大,若无粮,只需四五天便彻底溃败。

    二十万大军最后定不如上千精锐之士,人无饭能活几日?故王离不惧援赵诸侯军,更不惧钜鹿内赵王与张耳,惧怕无粮。

    章邯欲筑甬道,迅速运来粮草,王离信心大增,长城军兵精粮足又刚灭陈泽、张黡所率赵军。士气高涨!

    只是王离未曾想到钜鹿城内兵少粮尽居然还能坚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俗话说饱腹才能干事,食饱饮足的王离军又发起了猛攻。

    箭矢如雨下,乱石窜空,一阵轰响后便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攻城之声。

    棘原的一处茅草屋前停着几匹战马,几名黑色战服的甲士正在院内围着一名老汉,其中一位甲士欲拉扯此老汉。

    甲士道,“护送粮草大秦会赐予汝爵位,为何不去?”

    爵位,开什么玩笑,此老汉寻思,暴秦无道,对他这样的老汉横征暴敛,民不聊生,要爵位何用,一口饭皆换不来。

    老汉怒道,“暴秦之爵,不要也罢!”

    这位甲士很生气,“汝被征役,非去不可。”

    言毕要拉着老汉走,老汉力弱拗不过甲士,便言欲取包裹而去。

    甲士这才松开,刚一松开,老汉大喊,“死不为秦奴!”

    大喊之后一头撞死在院内树上。

    鲜血四溅!这名甲士眉头微皱,转身走向柴门,其余甲士皆随其出院落。

    一阵马鸣,几名甲士纵马而去,接连又步入几家柴院,令这几名甲士震惊的是这里的老弱病残宁死不助秦运粮。

    几名甲士无奈摇头,纵马向棘原处的营寨奔去。

    遮天蔽日的黑色旗帜,绵延不绝的军帐组成一个半圆形,拱卫着营垒,这里是中军大帐,章邯与诸将所在的地方。

    帐前一位将领眉头紧缩,似乎心情很不好,此将皮肤略黑,虎背狼腰,豹目鹰眉,那双豹目看的眼前几位甲士大气不敢出,低头不语。

    这位勇猛的秦之大将乃司马枿,与长史司马欣为章邯的左膀右臂。

    司马枿道,“皆宁死不运粮?”

    几位甲士点点头。

    司马枿无奈道,“赵地男儿当真与秦苦大仇深,随本将入帐。”

    司马枿走进帐内,几位甲士颤颤巍巍跟随而入,此乃几位甲士第一次入上将军大帐。

    这三四名甲士皆双腿禁不住打颤,偷眼看到一将生得英姿伟岸,鹰目方口,虎背熊腰。眼眸深邃,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此将自然是章邯,这是几位甲士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章邯,平时只有出征时偶尔见到。

    他们注意到章邯身旁还站着两人,一人儒面长须,星目生辉,活力豹腰,可谓动若脱兔,正是长史司马欣。

    与司马欣相对的还有一将,生的是阔背豹腰,狼目虎面,方口鹰鼻,身材高大。

第二百八十二章 渡河击秦

    章邯示意甲士向此将汇总,道,“进展如何,与都尉翳言说一二。”

    此将正是秦二世派遣佐章邯的秦都尉董翳,章邯这次将筑甬道输送粮草,以饷王离之任交予董翳,故章邯让几位甲士直接向董翳汇报。

    这几位甲士乃司马枿所挑选的壮士,原本以此好好给予培养,不料出师不利。

    甲士将棘原赵民宁死不助秦的情况大致叙述一边,董翳闻言脸色不悦,一张虎面憋的通红。

    董翳的眼神中携带一丝威严和怒意,他向章邯请命道,“末将愿引五百甲士,立大秦军威于棘原!”

    章邯没有言语,听闻甲士之言,长叹一声。

    沉默不语的章邯摆摆手,示意无需与民为争,这个倒是在他预料之内。

    赵与秦的仇恨由来已久,章邯熟知各国历史,便道,“赵与秦素来有仇,粮草押运还是交予都尉,吾增派秦兵护卫。”

    见章邯欲增兵护卫甬道,司马枿主动请缨,“枿愿引兵前往。”

    章邯道,“然。”

    …

    时间在战败者(战不利者)眼中是飞逝而过,总是觉得再多给他一个时辰就能转败为胜。

    在战胜者的眼里,时间亦是短暂的,还未来得及庆祝便已结束,还未曾回味胜利果实新的麻烦便已降临。

    一场寒风自北方席卷而来,令水面荡起一波波涟漪,也让还在飞翔的鸟儿扑棱棱向鸟巢飞去。

    本来晴空万里,此刻天空一片灰暗,狂风呼啸而来,令还是申时的天空阴暗无比。

    安阳城外的营垒在狂风中慢慢减少,不是被风吹走而是楚军开始拔营。

    一时间兵器、甲胄作响,战车隆隆出寨,马匹嘶鸣,木具、军帐由大型战车运出。锅灶炊具叮当作响…

    辕门外的高高瞭望台上站着三人,三人的目光向北眺望,目光如飞鹰一般欲飞越漳水直至钜鹿。

    大风之下,漳水时不时掀起巨浪,这三人的神情各不相同,一个神色凛然跃跃欲试,一个略带忐忑但眼神清澈。

    还有一个眼神刚毅,眼睛中透出的目光如同实质,欲穿越灰暗直指苍穹,立于风中稳如泰山。

    跃跃欲试者乃项羽帐下勇将黥布,那略显忐忑但眼神清澈者乃薄将军,那眼神刚毅之人乃项羽。

    自项羽诛杀宋义,遣恒楚还报于怀王,怀王立项羽为上将军,至项羽休整楚军,已是十一月底十二月初。

    寒冬的脚步依然踏上赵这片土地,寒风呼啸。炎夏穿盔甲尤其是金属甲胄还算舒服,此时寒风袭来,那甲胄就如同冰块一样贴在身上。

    将楚怀王所做部署彻底来了个大换洗,宋义已死,渡河击秦援赵已迫在眉睫。

    项羽与范增、龙且、黥布、吕臣、薄将军、曹咎等商议,项羽的即刻渡河救赵得到诸将的认可。

    项羽与范增商榷,范增言秦兵依旧很强大,陈泽、张黡引兵击秦全军覆没,可见其彊,当遣将先尝秦将,这点项羽与之所见略同。

    至于如何先尝,初战甚为重要,若挫败对士气打击很大,他项羽不希望结果如陈泽、张黡那般。

    直接击王离军已有人尝试,不利,那么该如何救赵,项羽将目光瞄向章邯军。

    提到章邯军,范增首先摇头反对,章邯军比之王离军更能战,王离遣军南下曾败于刘季。范增的意思是来自北方的长城之军一不熟悉南方地形,二有水土不服,三分支曾有败迹。

    项羽即刻解释,要攻击的非章邯主力军,乃护卫甬道之章邯军。

    范增笑道,“老朽亦是此意。”

    项羽笑道,“亚父太过担心羽儿,放宽心,羽儿虽为武将,然有自知,有亚父之谋,羽儿之勇,定可所向无敌!”

    范增看着项羽,亦露出笑容,这笑容中有着关爱,有着慈祥,有着无奈,还有一丝丝欣慰。

    有关进军之大致方略,范增拉着项羽又唠叨半天,这才带着甲士下营巡逻。

    项羽立刻下令部分楚军即刻拔营,在准备的过程中,项羽叫上此次先尝秦军的两位将军直上瞭望台。

    瞭望台上,项羽、当阳君黥布、薄将军三人默默的站着,懔厉的北风如刀割一样掠过他们的身体。

    项羽没有看向二人,目光穿过漳水似乎想看清前方的凶险,道,“秦并非不可战胜,无所畏惧方可看清局势。”

    此言很轻,但却掷地有声。黥布很敬佩项梁,然对年轻的项羽他并未完全折服,虽与之攻城略地见过其勇猛,然智谋尚有不足,但他很欣赏项羽的性格,杀伐果断,爱憎分明且神勇异常。

    黥布最忌的还是范增的计谋,可敌百万雄狮攻城略地,可灭人于无形,此刻项羽拜其为亚父,可为神勇之上加计谋,对项羽有所忌惮。

    在黥布的内心,他可是要当王的,和项羽合作只要能让他尽快走向那个宝座,有啥不可转变的。

    薄将军内心则与黥布不同,他没有一个很强悍的老丈,当初与黥布一同加入项梁,就是自感力量薄弱,找一棵大树依靠。

    项梁虽倒,然他观察项羽为少年英雄,又有谋士范增相助,他自觉一直走下去封侯拜相未必是梦。

    薄将军从项羽的声音微微感觉到仇视的力量,对秦破项梁的仇视,这种力量可让人专注,亦能让人无所畏惧,便道,“末将定择时而动,不动则已,动则必破秦军,为武信君复仇。”

    此言道之铿锵有力,项羽闻之,内心波动,此言非亲人所出却有一股亲人般的涓流袭来,正欲开口,只听黥布说道。

    黥布道,“诸侯皆惧秦不前,实则各怀心思,此战若是能初试破秦,将军定能大出于天下。”

    黥布没有如薄将军那般道出要复仇的话,对黥布而言,只要此次渡河击秦可初战告捷,甚至斩获一定的成果,那么比复仇更能让这个年轻的上将军心里舒服。

    诸侯在楚国未渡河前,一直不曾进兵,至此黥布便知诸侯各怀心思。楚军若是能初战小胜秦军,那么诸侯必然将畏惧楚国,楚国将勇冠诸侯,那么他黥布自然就会成为诸侯中的大将,距离称王目标再进一步。

第二百八十三章 江中对话

    黥布的话道出了项羽的心声,少年英雄自发出“彼可取而代之”后,他一直在蛰伏,一直在隐忍,隐忍楚怀王,隐忍宋义,此刻他终于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谁还能阻止他,能限制项羽的亦只有项羽自己。

    黥布的话再次激起项羽内心的熊熊烈火,项羽望向天空的眼神收回,轻轻道,“秦兵仍彊,若战不利即刻退,万不可用强,羽需要二位将军完好无损的回来。”

    黥布和薄将军笑道,“诺。”

    这次拔营,亦只是部分楚军拔营,说的明白点就是黥布和薄将军的本部人马居多。

    这是一次试探,如同陈馀调拨五千人马让陈泽、张黡先尝秦军一样,只是二将去了直接全军覆没,没一人活着回来,似乎那里是地狱一般。

    项羽自信他不是陈馀,黥布、薄将军亦不是陈泽、张黡。

    辕门外,洹水北岸,项羽站在高处,面对着黥布与薄将军,身后是两万楚国子弟兵。

    项羽没有做过多的演讲,他知道此战非常凶险是项梁战败后的第一仗,他将话语权交给黥布与薄将军。

    黥布与薄将军转身面对两万楚军,黥布道,“暴秦杀吾子弟,夺吾疆土,毁吾庙宇,焚吾书籍,今又围赵,楚国的子弟们,今日乃吾等诛杀暴秦立万世之功的机遇。”

    薄将军则是直接了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没有多余的阵前讲话,一句似乎很遥远却有近在咫尺的名句,这是楚南公的名言。

    自秦灭楚之后,这句名言便在楚地人的心中沉淀,再也挥之不去,久而久之这句话的力量开始在项梁身上发光。

    项梁曾喊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其父项燕亦是喊过,如今的项羽更是将其当做座右铭,时刻提醒自己即便楚力量很弱,只要信念在,只要团结和勇敢,那么秦便能撼动,甚至灭掉。

    此刻由薄将军再次提出,二万楚军将士热血沸腾,像是被点燃的烈火。

    二万楚卒齐声高喊,“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伴随着激昂的誓言之声,黥布和薄将军引军开始浩浩荡荡向东北方向而去。

    项羽骑着乌骓马在缓缓的检阅这支军队,这是楚军的两万精锐,此刻正在向漳水靠近。

    寒风依旧很冷,但是不再那么狂暴,漳水不再有巨大的浪涛。

    安阳之北有洹水绕过,故而安阳之民多有捕鱼者,船只往来不绝。

    起初项羽还在犯愁如此之多兵卒渡河而去,需大量的船只,虽然楚军北上时由巨大的弩车装载有船只,但那毕竟有限,如此多的船只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凑齐。

    项羽和范增皆认为集结船只尚且半月时间,谁知情况却出人意料。在项羽向赵地发出征集令时,渔民们居然自发提供船只,赵地的一些战船亦被豪杰拉来。

    直到此时项羽才意识到不只楚国痛恨秦,赵国一样的痛恨,当年楚怀王被骗入秦而不能还,楚国便与秦有了隔阂,等到灭亡之后便由愤怒演变成仇恨。

    赵国更是痛恨秦,当年秦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这仇结的更深。

    提到击秦,不说弹冠相庆大家皆争相支持,这又给项羽增添了一份信心……

    黥布、薄将军行军在漳水南岸,隔岸看不到棘原,所以看不到章邯军,更看不到钜鹿。

    虽然看不到秦军,但黥布和薄将军却似乎能听到远方的操练声,黥布不知道薄将军是不是喜欢听操练声,但黥布很喜欢战场,喜欢听操练声。

    因为这样可以让黥布忘却骊山修墓时打骂声,忘记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忘记被石块砸伤的呻吟声,忘却倒地的呼喊声,忘却夜里的兽哭狼嚎声。

    船只在仅仅一天的时间便集结在河边,黥布很震惊,薄将军很兴奋,两位皆是能征善战的悍将,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内心多少有点小紧张。

    黥布对薄将军道,“吾二人即将面对的将是何人?”

    薄将军看着楚卒纷纷登上船只的画面,亦仰天长处一口气道,“吾亦想知晓将是何人与吾二位对决。不知是司马枿还是司马欣?”

    黥布道,“吾倒是认为极有可能是秦都尉董翳。”

    薄将军显得饶有兴趣,“愿闻其详。”

    黥布分析道,“章邯手下的战将在吾眼里只有两人,一人是司马枿,另一人实则是长史司马欣麾下的董翳。”

    薄将军对董翳倒是没有印象,这是因为他投奔项梁后大多一直跟着项羽南下征战,当时的章邯军主要是和项梁作战,故而董翳薄将军并不熟悉。

    黥布道,“这董翳使的一手蟒矛,且善于防守和迂回机动,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敌手。”

    经过黥布的大致介绍,薄将军对董翳算是有了初步的认知。

    二两楚卒皆登上船只后,黥布对薄将军道,“请。”

    薄将军谦虚道,“当阳君请。”

    二人走上战船,回头望向楚军大营,黥布内心一阵感慨,在这个地方待了足足四十多天,曾一直想着何时才能渡河击秦,建立功业,此刻就要踏上战船却有些依依不舍。

    黥布一阵感慨,当真是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渐渐有颓废的倾向。

    薄将军脑海里不止一次的想象渡河之后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他与黥布在船上不断构想着各种可能。

    黥布道,“与知兵事者战,除去特定的计谋,打的就是心里战,打的就是谁勇猛。”

    恐惧会让人退缩,麻烦会让人心里有折磨,黥布很了解人的心里,尤其是战争沙场的铁血男儿,死是不怕的,怕的就是白死,战死家人还可以得到好处。

    战死沙场有时候对于铁血男儿而言是荣耀,就怕拼死沙场上功劳却被一些尸餐素位的人夺取。

    黥布认为在作战前先了解下对方将领的优缺点,如果能及时拿到对方将领的相关信息最好。

    薄将军点头同意,欲派出斥候中的精英,如果能捉到一个涓人之类的秦兵最好。

    薄将军道,“断其粮道,是否首选火攻。”

    一把火烧掉敌人的粮草,这是行军作战中常用的计量。

第二百八十四章 秦将董翳

    木质夹板中不断向里面加麻袋,麻袋中皆是泥土,这种夹板夯实之后拿开便是一堵墙。

    两条墙如两条蛇一样蜿蜒,连接漳水和钜鹿城。

    两堵墙中间是一条沟渠,虽然挖的不是很深,但里面放入河水之后便是一条便捷的通道。

    一个个小船沿着这条有墙的小河向钜鹿城飘去。

    准确的说这条甬道直接通向钜鹿城外的营寨,那里是王离的营垒。

    这条甬道看似来相当状况,亦非常的牢靠,即便有敌军突袭,弓箭难以伤及,火攻更是无法得逞。

    最重要的是这条甬道外还有秦军把守,黑色的旗帜,黑色战服,还有银色的铁甲,这是一支相当精良的军队且骑兵较多,便于游动防守。

    这支军队像是一条蟒蛇外的蛇鳞,蠕动着。

    王离对这条蟒蛇会很满意,对他而言这是他的命脉,是二十万秦军的命脉,如果这条蟒蛇那天不再蠕动,他王离便将迎来黑暗,迎来饥饿。

    这条蟒蛇的鱼鳞即甬道护卫军的首领,用一双狼目一样的眸子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静,此将生的是阔背豹腰,狼目虎面,方口鹰鼻,而且身材还非常的高大。

    看着周围一切宁静,他这才放松下来,下马走向茅亭,饮口水休息。

    刚进茅亭,便看到几个秦兵在玩耍,玩的类似于踢毽子,这位将军直接就火了,大骂其玩忽职守,大战在即随时都有劫粮者,岂能如此大意。

    这几位秦兵吓得浑身哆嗦,不仅交出了毽子,更被责打三十军棍。

    这位严厉的将军便是章邯委以重任的董翳,他最痛恨的就是玩忽职守,最厌烦的便是一心二用,作为军人在他眼里那是单调如一生活,心要是铁石一样无情。

    不是冷酷无情,而是对待战争,对待战场的一切,只要是命令所指便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大秦给了他们建功立业的机遇,那么就要付出应该付出的心。

    董翳还想再训斥一番,忽然一个秦兵匆匆敢来,言司马将近发现一个楚军斥候潜入甬道护卫军。

    听闻此言,董翳的瞳孔猛然间变大,治军一向严明的董翳不相信会有敌军斥候打入秦兵。

    董翳立刻紧张起来,立刻与起来援助的司马枿回合。

    话说这司马枿本受章邯之托在棘原寻找农夫和小船来运量,不料这些野夫宁可自杀亦不愿助秦,司马枿感觉面子上无光。

    如此这才主动请缨协助董翳护卫甬道。

    董翳与司马枿会面,两位皆是战将,没有多余的弯弯道子,直奔主题,敌军斥候为何选择此时出现,会出现在何处,来刺探什么。

    司马枿道,“楚军已踏上渡河战船,此斥候有两种来处,一处是赵,一处是楚,董将军以为哪一处。”

    对于楚军渡河,董翳倒是一点不吃惊,毕竟楚军在安阳逗留一个多月,虽不知具体为何迟迟不发兵,迟迟不与秦军作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刻楚军上将已经换了人。

    宋义被杀,项羽为上将军,换了上将军是继续逗留还是渡河与秦作战,当时的董翳就在猜测,这或许是当年廉颇与赵括的换将故事延续。

    当年的廉颇换成赵括,最终四十万大军被坑杀,他赵括亦战死沙场,楚国换将后会怎样。

    董翳隐隐觉得诸主将一换,那么渡河击秦的可能性相当大。

    故而项羽派遣楚将引兵渡河,他在意料之中并不震惊。

    董翳道,“末将一直护卫甬道,对楚军动向不明,望司马将军指点一二。”

    司马枿没有直接讲述自己的看法,而是叫上董翳骑上战马,纵马快速来到漳水北岸。

    董翳望之,心中震惊,只见那漳水之上船只密密麻麻,浩浩荡荡向北岸靠近。

    船只多为小船,渔民之船,其中还有几只较大的战船。

    其中两只较大的战船上飘扬着两面旗帜,董翳看不清上面书写的是什么字,若靠近看便会发现分明是“黥”和“薄”二字。

    没错,黥布没有用自己的姓氏‘英’,而是用‘黥’,足见他对黥字意义的重视,别人皆不喜此字,唯独他颇爱此字。

    船只上的楚军服饰和旗帜非常奇特,不是项梁时期的土黄色,尚土德,而是将旗帜变成了黑色,字依旧是黄色。

    战服同样是黑色与黄色交用。

    董翳见此庄严整齐的楚军,心中感叹,他是见过项梁的旗帜和军队,还没少打过仗,交过手。

    如今的楚军的军容让董翳有些刮目相看,仗还未打,董翳便感觉此时的楚军将更加不好对付。

    司马枿看出董翳的异样,道,“楚军焕然一新,可有把握在水上击退楚军?”

    董翳直截了当的摇摇头,“无十足把握。”

    董翳又道,“楚军来势汹汹,断不是陈泽、张黡之辈。那斥候多半是来自楚军。”

    司马枿赞成的点头道,“吾意如是,虽未曾与此二将交过手,吾听闻那黥布曾乃项梁麾下第一勇将,除却龙且便是此人。”

    司马枿曾多次随章邯与楚军交战,与项梁军交手,对此帐下战将多有了解,其中便是这黥布,不仅带兵投奔,常勇敢三军,号当阳君,与武信君有着平起平坐的架势。

    后项梁战死后,他先归属宋义,如今宋义被杀,他便成为项羽帐下除却龙且的一员勇将。

    由于龙且与项羽的关系,同样的神勇无比,故排在五虎大将中第二位,论实力确实当真的楚军第一将。

    司马枿又将这薄将军道于董翳,薄将军当时与黥布一同归顺项梁,同样是一位勇猛异常的战将,引与黥布关系较好,一度与黥布并称。

    项梁时期归属黥布,宋义时成为独立战将,如今项羽代宋义为上将,他便成为第六大战将。

    董翳出函谷关时只是一个都尉,如今还是一个都尉,他很少单独引兵,常随司马欣一同出战。

    在司马欣帐下作为都尉,他相当的合格,可是作为将军发现他对楚军的将领太不了解,虽然他勇猛异常,亦觉有将才,甚至曾经以为他比司马欣要有将才。

    可是如今与司马枿一聊,他才知道为何自己是都尉,司马欣是长史还兼任别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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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数百年,除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有多少英雄故事淹没在历史长卷里,让我们一起挖掘出来,来不及先生感谢每个打开这本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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