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那不安的身影
小标题:反叛的心思,关中不安分的身影
彭城大败后,汉诸将四散而走,溃败的诸军在梁地、泗水郡等处各自为战,抵挡着楚军铁骑的剿杀。
楚铁骑一战而败汉军联盟,号称六十万大军被打的一败涂地,损失数十万,睢水为之不流。
至此,天下诸侯谈楚骑而色变,汉军诸将多是闻楚骑而走,唯有少数战将与楚骑大战。
由于楚车骑只是项羽带回来的主力先锋,其余主力也多为步卒,面对楚步卒,汉将则是一点不含糊,不惧怕,倒是能将楚步卒打败,甚至灭掉。
如此溃败之势渐稳,没再继续糟糕下去,听闻汉王在下邑砀山,诸将立刻向砀汇聚。
溪流汇聚,这个动静不可谓不大,虽然刘邦下令秘密汇聚,不要声张,但还是很快被项羽得知。
虽不知刘邦是否在下邑,但汉军诸将向那里汇聚,那里必然有大人物,定是虎将级别的人物。
于是项羽立刻遣钟离昧率八千铁骑,二千车兵,共计一万车骑向下邑进发,季布已在下邑的砀山附近,便又增车步军由项声率领从后。
攻城军多为步兵和车兵,骑兵鉴于其速度和机动的特点,多是用来追击弃城之军,或者快速截杀和扰乱援军。
不过步兵和骑兵也会有配合,那就是用来伏击援军,围点打援是惯用的伎俩。
泡完脚,沐浴完毕,刘邦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自彭城大败,至今未曾合眼,这一睡睡的很沉。
未能睡到自然醒,刘邦便被一件紧急之事给吵醒。
卢绾急急地的在门外徘徊,刘邦一边穿衣一边赤脚向外走,看卢绾那神情不用问。
果然听卢绾道,“汉王,楚军连夜来攻,城外战事吃紧,不宜在此久留。”
刘邦早就想到刘邦回来攻,可未曾想来得如此之快,“为何早告知寡人。”
卢绾道,“大王甚疲,入睡较沉,皆不叨扰。”
刘邦斥责,“生命攸关之紧急,何谈叨扰之说?”
诸多训斥之词脱口而出,一点不给卢绾面子,这让卢绾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以及刘邦对此刻是否脱离危险的态度。
没有训斥完卢绾,刘邦就已经跨上战马向箭楼飞驰而去。
此刻在箭楼负责指挥的是吕泽,城外的战场已经是尘土飞扬,在城外大战的乃灌婴、陈豨二将。
这个时候在砀驻守的乃刘贾、陈贺、孔聚、高邑等诸将,下邑城目前还是刘邦暂歇的地方,故而除城内有丁复、蛊逢、郭亭、郭蒙镇守外,城外还有灌婴、王吸、薛欧、朱轸等将。
吕泽见刘邦前来,躬身行礼,“汉王。”
刘邦道,“吕将军,城外战况如何?”
吕泽眉梢爬上一缕愁丝,“楚骑甚猛,灌婴、陈豨二将力战未能退敌,此刻暂歇,由朱轸为先锋,王吸、薛欧为左右将苦战楚。”
刘邦道思虑良久,道,“楚军乘胜而击,其兵锋难挫,突围之时,斥候已向关中飞驰,不久援兵必至,此地不宜久守,立刻备战而退。”
吕泽从刘邦的最后几句里听到,防备楚军,边战边退的意思,“大王,事不宜迟,可引兵西过梁地,泽在此殿后。”
刘邦点头,立刻进行撤退部署暂且不提,话说刘邦自突围之时,就已遣数名斥候与数名带着刘邦之令的使者快速向关中飞奔而去。
几条小路皆尘土飞扬,数匹战马从烟尘中飞驰而出,马不停蹄,战马上的甲士灰头土脸,但顾不得其他。
途中仅仅在马背上缓行时饮几口水,食几口干粮,其余时间全在飞奔。
待战马飞奔驰向函谷,距离函谷关越来越近,这个自春秋战国以来便已经闻名的函谷关,此刻透着一股冷峻和苍青。
函谷守将见数名斥候和使者从四面八方向关口闸门处驰来,身后皆是三面赤旗。
三面旗帜,这是代表十万火急的意思,几乎和函谷关下斥候喊话的同时,城门就已经打开。
函谷关上有一人眸光非常锐利的盯着下方,此人本在河上塞巡视,后得到关中萧何的紧急之令,迅速赶往函谷关。
至函谷关时,发现城外烟尘四起,知道情况不妙。
见斥候和使者皆至关外,此人立刻命打开城门,战马快速向关中飞奔而去。
关中一片宁静,但上空却蒙上一层乌云,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但并未下雨。
那一层层的黑色乌云下还有一片耀眼的白光,像是白云又像是太阳留下的一处脚印,使得乌云没能继续前进。
乌云成片,其中当属那废丘最为密布。
薄暮已至,但废丘城内却忽然忙碌下来,一处处风灯亮起,数匹快马向废丘城的王宫内奔去。
王宫内走廊中也比平时热闹许多,来来回回的人影络绎不绝。
大殿内一盏盏青铜灯被点燃,一人的眸光比平时亮很多,他没有穿王服,更没有戴王冠,却是一身的甲胄,就是一个将军模样。
此人看着身上的甲胄,苦笑,“寡人还是喜欢这戎马之装,穿长袍,戴王冠实在臃肿掣肘,繁琐不堪。”
这人自然是雍王章邯,自被围困废丘后,数月过后,他依旧在孤立坚守,不仅自己坚守,他还能鼓舞将士与他一起坚守,一起等待那重见天日的机会。
待从关外传来刘邦彭城大败,被项羽追着打,据章邯派遣出去的百余命分散各地的斥候回报,他们得知一个非常令雍国振奋的消息,汉军主力几乎在关中丧失殆尽。
不管汉军主力是否真的丧失殆尽,汉王刘邦大败,那么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待项羽向西挺进,到时他章邯再从关中策应。
那时定可内外夹击,灭汉重建雍国,指日可待。
不仅章邯自觉机会来临,各个雍将已经激动的无以复加,纷纷走出家门,走出军营,向王宫而来。
尤其是雍王的大将王周,此刻两眼眸如猫眼发亮,健步如飞的向大殿而来。
“大王,时机已到。”
“大王,此乃天意,乃上天垂怜,雍国将兴。”
“大王,臣今日夜观天象,汉将死,雍将兴。”
仅有的十数名群臣诸将纷纷向章邯祝贺,表示雍国反击的时机已到。
章邯看到诸将纷纷表示反击时机已到,愿请战,即兴奋又不安。
第九百四十六章 群英保栎阳
小标题:诸侯之子汇栎阳,欲发老弱未傅诣荥阳
诸将皆能猜到时机已到,章邯自然也知晓此刻是趁着汉军在关外大败,进行反击的绝佳时机。
不仅如此,从关外传来的消息回迅说汉军主力丧失殆尽,这真是天赐机缘。
可是章邯看着诸将纷纷攘攘,甚至那脸上都洋溢出笑意,似乎看到雍国的疆土将遍布八百里秦川,重建大秦帝国。
在诸多美好的声音中,甚至还雍臣策划着辉煌的未来,认为汉灭掉塞、翟,这是天赐代劳;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汉灭二秦王,雍灭汉,从而一统关内,再南下收取巴、蜀、汉中,彼时便可坐拥当年始皇之资。
或许雍王休整十年,可寻着始皇足迹东出争天下,一统河山。
这些言语的确是令人兴奋的言语,甚至令人热血沸腾,可是雍王章邯却没有一丝的喜悦。
章邯心里很清楚,纵使汉王在山东大败,可关中犹自坚固,反击谈何容易。
诸多群臣诸将之言,章邯并未放在心上,章邯一直在等待一人的到来。
这人一进大殿,章邯便迎上前去,群臣诸将见王周到来,渐渐安静下来。
章邯打算开口询问几句,嘴尚未开便听闻王周说道,“大王,此乃天亡汉也,请速速出战!”
这句话王周说的很亢奋,很激动,颇有建功立业,大干一场的气概。
可此话却让章邯心中一阵,一丝凉意由内而外透。
诸将这么认为,这么说,难道作为本王的守城之将王周也这么认为。
章邯神色不变,或许王周敏锐的觉察出雍王的异样,询问道,“大王可有不妥?”
章邯道,“汉王虽败山东,然关中仍有十数万将士,固守废丘之残兵何以定关中?”
此言一出,场面立刻如遇冷气袭击,那青铜灯上的火苗都有些颤栗,哆哆嗦嗦,随时有灭的可能。
安静,寂静之夜,诸将脸上的神色很复杂,各种尬色。
王周也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大难题,雍军被困数月早就没有斗志,每日看到城外的汉军操练,或麻木,或提心吊胆,当初战无不克的大秦锐士已经已不复存在。
城中兵马数月之后逃的逃,死的死,加上重新征兵与训练不过近万人,和关中遍地皆是赤汉士,怎么相比。
没错,纵使汉王山东大败,关中也非他们这帮残兵败将可以染指的。
难道汉王东出伐楚没有做好防备?这句问话再次让诸将冷静下来,不过打击归打击,这是绝佳时机是没错的,必须要抓住。
王周思虑片刻试探性的和章邯说,“大王之意,莫非时机尚未到?可是在等关中发兵去关外?”
闻言,章邯的眼眸里才有一丝欣慰之色,“然也,以项王之威岂容汉王入彭城之举,定会西追击汉,关中必悉发兵增援,彼时空虚方乃时机。”
汉王大败,造成的天下局势,必将巨变,如果项羽一路打到函谷关,关中萧何不只是发兵那么简单,恐将汉陷入悉发关中老弱未傅的危险境地。
如果真到那时,才是弱雍战强汉的最佳时机。
此刻汉虽然有些伤筋却未动骨,汉依旧很强,至于对于残喘的雍国而言,现在不是力量对等的时候。
王周道,“大王所虑甚是,末将以为如此千载难逢之机,当与关外之楚共同营造。”
王周之言,章邯已经听出其中意味,“王将军,可有计策?”
王周道,“楚于关外战汉,关内汉军发兵不过月余时间,然必会留兵于关内,汉王一日不弃关中,关中则难取,以臣之见,汉虽定陇西、北地、上郡,然并未驻军,汉化未久,三秦之地成败皆在栎阳,如能使守栎阳之军调走,必可有机可乘。”
章邯如有所思,许久默默点头。
栎阳是此刻汉国的中心所在,在咸阳宫烧毁后,这里成为大汉的中心之一,至少是目前的后方中心。
前方中心在荥阳一带,也是刘邦将要依靠的前方战略中心。
栎阳王宫上下到处皆是紧张压抑的气氛,汉王战败的消息使得这座城池蒙上一层阴霾。
焦灼的身影充斥着整个王宫,一个个走路皆匆匆。
在关中非紧要位置之人皆快马加鞭向栎阳赶来。
一些熟悉却又不常见的身影涌向大殿内,在诸多身影中有三个人的身影较为特殊。
一个形如青松,目似碧潭,眸似燃星,眉梢虽带着一丝忧虑,但面色如常,此人正是坐镇关中的萧何。
一位身材英伟,一双鹰眼却长着虎鼻,如鹰一样的眼神令人不安,眸如满月,仿佛有精光可穿透迷雾,驱散纷乱,留有存真。
那一对英眉竟然透着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若隐若现。
这人不是别人,恰是在关中不断打造新锐劲旅的韩信,他是第一个被通知速进栎阳宫的一人。
后面到来的这人也不简单,只见他虎体狼腰,豹头猿臂,那眸虽如月光,但柔和之中透着锐气,令人不能直视。
此人一身甲胄,腰悬长剑,踏步向殿内走来,正是坚守峣关的麒麟将周勃,得闻汉王彭城大败,周勃震惊,接到萧何之信,快马回栎阳。
在听闻汉王刘邦大败彭城后,周勃的第一反应就是率本部人马东出武关,去援助刘邦,但这立刻遭到帐下战将丁义的阻止。
丁义建议周勃越是此刻越是避讳,既然丞相萧何急召将军回关中,当先回关中,如果没有汉王之诏令,而私自出武关,到时候汉王刘邦怪罪下来,不知该如何解释。
周勃思虑片刻,觉得骑将丁义说得对,于是留下诸将坚守峣关,他率数百骑快速回栎阳。
周勃一踏入栎阳,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因为他看到平时很少能看到的身影,那就是各路诸侯之子。
刘邦为汉王后,封一批侯爵,此时各路诸侯随刘邦东伐楚,其诸侯之子多在关中的府邸,很少出门。
此刻这些诸侯之子居然有一部分在栎阳汇聚,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讯息。
更不同寻常的是他看到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萧何之子,萧禄、萧延,一下子调出两个儿子,各个身穿甲胄,一副上战场的模样。
第九百四十七章 信重总需要一个过程
小标题:韩信韬光养晦待时机,周勃东出助汉王
周勃、韩信皆入座,萧何便开门见山道,“汉王彭城大败,战况甚急,王令速发关中兵,周将军,韩将军以为如何?”
韩信一直在关中训练新兵,萧何得知刘邦大败后,立刻给韩信稍过去一句话,将军乃国士无双,此乃一展宏图,获汉王信重之机。
意思是汉王大败,现在是韩信东出函谷,向汉王证明自己大将之才的时候,尤其是证明自己可单独带兵征战一方的时候。
之前韩信随刘邦还定关中,充其量乃刘邦身旁的一兵师。
故而韩信一见萧何那简单的竹简,立刻浑身热血沸腾。
按耐不住的心早已飞向关外。
在关内,韩信曾想着拔下废丘给汉王证明一下自己,不过当时围困废丘的乃龙虎将吕泽,不太方便抢功,而且他的任务主要是训练新兵,使得东伐楚皆为能战之士。
如今不仅韩信知道展现大将之风的时机已到,其关中追随者诸如栾说、冷耳、孙赤、卫无择、徐厉等将皆认为封侯拜相的机会到来,皆纷纷表示愿随韩信出关击楚。
韩信率先开口道,“以信之见,楚军能所向披靡,乃有一支楚骑,为扼制楚,当速组建一支汉铁骑。”
周勃则用一种很诧异的眼神看着韩信,“此刻汉王危在旦夕,当速引兵东出助汉王,何故言它,韩将军如惧怕楚军,可坚守关中,周勃愿提锤杀出关外。”
韩信之言,萧何能明白,“何知韩将军之意,然组建骑兵非一朝一夕,且需汉王之令,为时已晚。”
韩信觉得其实并不晚,组建一支骑兵,并不难,因为三秦大地已定,当年秦所具有的资本汉已具备,陇西的猛士加上北地、上郡的马匹,拉起一支汉骑不难,难的是千骑易得,一将难求,也就是骑将难求。
韩信的意思是需要从曾经的秦将中挑选,可现在坐镇关中的只有萧何,连太子也没有,只有一个数月大的王子刘如意,没有人能做主者。
故而萧何也很快支持周勃,否则这个决定,而是先把关中现有的汉军支援到前线。
只听萧何继续道,“当务之急,需先发兵援助汉王,然关中仍有章邯虎视耽耽,何需要一将镇守废丘,后续兵卒动员只需月余便可发往荣阳。”
汉丞相萧何一语直接道出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首先是立刻发兵至荣阳,增援汉王刘邦,其次是加强对废丘的防御,绝不能在这个时间让雍王章邯钻空子,绝不能有失。
萧何的意思是周勃或者韩信二人,何人去关外助汉王抗项羽,何人留下关中防范雍王章邯狗急跳墙,是目前需要解决的。
韩信很想出关打出他韩信的名头,但周勃看样子自也不愿在关中待着,想救驾。
毕竟他们不再是单独一人,而是代表着本部人马,韩信更需要一场胜仗证明自己。
韩信和周勃见萧何面有隐忧,便询问萧何在顾虑何事。
此时已到汉国存亡的关键时刻,此言绝非危言耸听,故而萧何直接道出心中顾虑,原来是刘邦突围时派遣数名斤候和使者从不同的道路向关中报信,命关中的周勃出关救驾,却没有提到韩信。
在刘邦被项羽追击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周勃,是自己较为信任的周勃,并且要求萧何将关中现有的兵马全部交给周勃,出关增援荥阳。
对于韩信的谋略,刘邦是欣赏的,但危急关头浮现心底里的名字还是首选周勃。
在逃亡下邑时刘邦才想起颇具将才的韩信,觉得是时候大力启用韩信的时候,给韩信一个证明实战的机会,如果效果不错,刘邦决定放兵权给韩信,让韩信放心的去打,放开的去展现汉军之威。
故而刘邦逃出重围后,又立刻追加数名使者向关中飞奔而去。
是故萧何前后连续接到两道命令,一道是让萧何将关中现有的兵马交给周勃出关援助,一道命令是让韩信率兵出关援助,而且两道命令之间没有任何解释,似乎有些矛盾。
此刻的关中虽然大定,陇西、上郡、北地等各有兵马驻守,但若全部带走,如果章邯趁机搞事情,那可就是大事情,必须要留下一将在关中。
吕泽本来在关中,后来刘邦入彭城后,调其驻守下邑,如今又将周勃、韩信皆调出关外,有点冒险,萧何就是这么认为的。
关中是汉的大本营,是后方,如同当年的丰沛一样,是不能丢的。
萧何也相信刘邦是不会放弃关中的,还定三秦,历经数月才当上关中王,怎么会放弃。
或许刘邦忘记关中还有一个章邯,二秦王已经灭掉,陇西、北地、上郡也已经大定,章平也被俘虏而自杀,河上塞已在阎泽赤的修缮下逐渐完善,匈奴欲南下趁虚而入需掂量一下,或许已经忘记还有一个章邯。
或许章邯早已被刘邦忘记,实则刘邦并未忘记,刘邦相信关中已被汉平定,大势已去,雍王再坚持也是徒劳,故而命吕泽围困废丘,断废丘水、粮的运输,总之将废丘彻底变成一个孤城。
一座缺少缺粮的孤城能坚持多久,可万没想到这座孤城居然还真能坚持那么久,更未想到废丘城内居然有水源,外面的水源虽然断掉,依然不妨碍城内用水。
之所以关中大定,唯有废丘没有强行拿下,因为刘邦欲得秦人心,不能为攻下废丘,造成废丘城生灵涂炭,遍地哀鸿。
既然不会放弃,自然还是会考虑留一支汉军来监视章邯。
周勃和韩信这才知道萧何紧急召他们的原因,周勃则道,“丞相不必担心,峣关吾会留下几名善守之将,武关一线必将是固若金汤。”
周勃言毕,韩信的意思也是会安排几个善守之将防御废丘,只要能维持原来的防御体系就没有问题。
周勃还追加一句,“留下部分汉军精锐固守标阳,可无虑。”
周勃看出萧何是准备号召诸侯之子来守栎阳。
商谈的时间过的总是很快,残阳如血从窗前挥洒而入,萧何不敢耽搁时间,短短的一两个时辰,三人便决定这次的应急之策。
第九百四十八章 项王离去齐地乱
小标题:项王无奈离齐,田横速收失地
刘邦在彭城大败,究竟损失多少,或者说状况如何不得而知,但可以知道的是刘邦命其再发十万兵马支援,已经说明汉军的损失。
十万兵马不是个小数,不能一下子集合起来,只能先将大部分精锐带走,随后萧何以最快的速度征兵。
这一点萧何一点不担心,也越加敬佩大秦帝国所打造出来的那一套军事制度。
从抽丁到训练,还有兵器的打造皆有法可寻,还有包括战服和旗帜等各种辐重皆是有一整套很完备的作坊流程,只需沿用或者稍加修改,便能事半功倍。
大秦这一套治国制度真的相当不错,可惜没有良臣和明主来进行大力推行。
有这么一套行之有效的流程,萧何不担心发关中兵的事情,还是比较担心关中内乱。
三人最终决定由韩信带着新训练的兵马出函谷关到前线支援刘邦,周勃则是率领本部人马从武关出发,从南阳向北支援汉王。
一旦决定,事不宜迟,三人立刻各自行动起来。
韩信依旧很淡然的点兵,但跟着韩信的数名战将却对关外充满向往。
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山东各国是何模样,人就是这样,人在关内时盼望着关外,人在关外想着关内。
关外的战场如同天上的风云,变幻多端。
远在山东的鲁梁大地上战火始终没曾灭过。
东郡的城阳(在今菏泽市的东北边)之外,战场陷入焦灼,一直龟缩在城内的齐军,已经不止一次的发动进攻,楚军打的很辛苦,开始不断的撤退,转换其他占领的城池坚守。
“亚父,没有吾楚国铁骑,没有那万余精锐,此最后几座城池将保不住矣。”楚将薛公说道。
薛公,一般是指薛县的县令,是西楚国的地方小诸侯,诸如留公旋、萧公角等,大秦称之为县令或者县长,西楚称之为公,皆为项羽挑选的楚将去担任,为西楚镇守各地郡县。
自项羽率三万铁骑为主的精锐南下击汉,加上钟离昧、季布都猛将率军从项羽,留在城阳与齐对战的楚军力量变得极具减弱。
这是亚父范增深深忧虑的,也是亚父极力支持项羽这么做的,否则西楚将面临腹背受敌的亡国之危。
当时尤其是汉携五路诸侯号称六十万大军来伐楚,如果不及时回救,那么后援必定会被切断,到时必进不得,也退不得;如果撤兵太多又会陷入齐军反扑的危险,就是这个时候亚父范增极力推崇项羽率三万精锐火速南下,并让钟离昧、季布等猛将协助,亚父选择留下,与薛公等诸将牵制齐军。
薛公眉头微皱,最近仗打的很憋屈,先前是跟着项羽不断追着齐王打,追着齐军打,还围困城阳,可现在转攻为守变成挨打的一方,在城阳、都关、黎城、范阳等城池间徘徊,竟打的极为受挫。
有几次已经进入鲁地,与龙且、项冠等军接壤,不过一旦缓过气又再次回到东郡。
齐、鲁、梁、楚纠缠不清的地方,如今渐渐被齐人田横所收复。
看着一座座城池复为齐,薛公等将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可范增知道此刻留在齐地的楚军目的不再是灭齐,不再是消灭叛楚的田横,而是牵制田横。
绝不能让田横率齐兵扰乱项羽南下击汉的计划。
好在项羽在彭城大败刘邦的消息快速传到亚父和诸将的耳朵里,这代使得低落的士气受到些许鼓舞。
“亚父,当真要放下齐地城池?”薛公还是有些依依不舍,“齐地数城,乃项王率将士浴血奋战方拿下。”
其实不仅薛公,很多诸将皆不愿放弃,尤其在夺城中首登之将,更不愿弃城,甚至表示愿与城池共存亡。
范增道,“齐将田横之才不输田荣,今自立为齐相,与田广共收齐地,其锐非霸王不能压制,吾等不应做无谓之死,今闻汉大败于彭城,霸王正急追汉王,汉王之患犹胜齐;鲁地乃西楚之背,现有汉鼠之患未解,当速助龙将军定之。”
范增的意思是此刻当务之急非齐地不能守,而是西楚之背患即鲁地未平,会使得西楚不得安宁,必须定之。
范增之言是要完全放弃齐地城池,这让诸将心里不太舒服,等于打到的猎物拱手让人,可范增的威望似乎又不是诸将所能怀疑的。
薛公心中思虑,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帐外一声长长的报号,“报……大王之令简到。”
范增立刻出帐去迎项羽之令简,诸将亦跟随而出。
看过项羽的传令之简,范增内心有一股欣慰,欣慰项羽和他想到一处,当务之急不再是齐地。
项羽传令滞留齐地之将回定鲁地,暂时放弃齐地。
自从在临淄的齐王赶到城阳后,城阳内外的齐军声威大振,不仅誓死坚守使得城阳犹如铜墙铁壁,还使得齐军战力飙升。
因为使得田横可以整军出战,留田光、田吸助齐王田广,自己亲率田既、华无伤二将征战齐地,逐渐复收齐城池。
田横很清楚,现在不收复城池更待何时,没有项羽这位神勇无二的统帅在,其余将,田横不放在眼里。
此非轻敌,而是自信,田横知道没有猛虎带领,那群豹子难成气候,需要迅速收复失地,一旦项羽回来,哪怕是钟离昧或者季布中回来一将,就会相当棘手。
田横率田既、华无伤一路打来,当真是摧枯拉朽,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得城池。
只是令田横想不得的是收复的城池其中个别的还是会反复失去,这才意识到西楚国的二号人物范增,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人。
一群羊在范增的手里居然也变成狼,虽然比不上猛虎与雄狮令人畏惧,其势难挡,但也较为棘手。
纵使一只猛虎被一群狼围住,老虎也可能会被狼分食,只是狼付出的代价将是巨大的。
田横不希望因为轻视而折掉麾下虎将,故而对范增所率的楚军也是认真以待,与范增周旋起来。
最令田横忌惮的就是鲁地的龙且、项冠二军,如果范增使诈,突然冲出龙且或项冠,必定会遭受难以估量的损失。
随着齐地城池的逐渐收复,楚军士气慢慢削弱,这才占据绝对主导的地位。
第九百四十九章 鲁地得而尽失
小标题:楚得势,鲁地失而复得。
一旦齐楚纠缠起来,范增发现楚军陷入一个泥潭之中,越是动弹陷得越深。
可又不得不继续周旋下去,直到范增听闻项羽在彭城大败刘邦,打的刘邦损失汉军主力数十万,阴霾不散的心头这才放晴。
有这个鼓舞士气的好讯息,范增的策略立刻发生变化,放弃齐地,消除彭城之背的疾患,即鲁地。
如果鲁地不能妥善解决,会使得项羽陷入东西两处疲于奔命的境地。
鲁地失守,会直接危及彭城的安全,那么到时项羽又必须回救,纵使彭城部署加强,但范增还是有隐忧。
在范增看来汉王麾下有那颇具谋略的张良在,还有一个熟知楚军的陈平在,不会看不到这个战略要地。
范增的担忧是汉王遣将扰鲁地,为鲁地的汉军助力,那么楚军就会出现两大战场,如果齐田横收复失地后又击楚,彭越再反梁地,到时楚将被分割成四处战场。
细想极恐,范增知道楚军兵力有限,绝无法分兵四处战反叛,彼时必将陷入疲于奔命的被动状态。
那可是分身乏术,极为危险。
在范增分心牵制齐地时,心中已在为项羽制定大的战略,对付汉王的战略,也是再次平定天下的策略。
范增思虑待平定鲁地就准备回彭城,将心中想的策略面对面与项羽商榷一下,尚未想出如何与诸将言,项羽的令简便及时到,可真是省时省力。
薛公等将自然不会疑虑什么,纵使没有项羽命令,他们对亚父范增的军令也多是执行。
项羽南下回救彭城时已经说过,他项羽不在时,一切军事行动听亚父的,这是项羽的命令,所以他们以一种近乎空降的形势,出现在汉军的背后。
齐军还在想着如何与楚苦战,却不知楚军何时消失的。
汉军本来在樊哙、奚涓、张苍、革朱、陈夫乞等将的指挥下在与龙且、项冠斗战,大大小小不下数场,各有胜负楚汉在鲁地对峙起来。
双方的将领皆是高度集中,各自揣摩如何将对方击溃,甚至擒杀。
樊哙和奚涓本来在龙且的到来显得捉襟见肘,龙且和项冠猛烈进攻樊哙、奚涓,眼看将完胜,却遇到张苍率军赶到,两军进入僵持阶段。
对峙时间一久,樊哙、奚涓、张苍身心开始疲惫,在听闻刘邦彭城大败后,樊哙的神情更是有些恍惚,失去主心骨的感觉。
刘邦大败,是该立刻离开鲁地去救助刘邦,还是继续奉刘邦之令战鲁地?
奚涓、张苍皆认为汉王大败,再继续留在鲁地已不合适,当初镇守鲁地,是拱卫汉军之北的安全,是为防止楚军从彭城之北杀回。
如今显然已经失去占鲁地的意义。
故而樊哙心中恍惚,迷惑,不知所措,这让樊哙心里很不爽,不爽自己的犹豫。
樊哙的性格如同那屠狗之刀一样,皆是一刀两段,很少会拖泥带水。
在鸿门宴时刘邦觉得不辞而别是否不妥,樊哙就觉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辞什么别,没什么好辞别的。
樊哙一怒甚至毫不犹豫的屠城,完全没想过屠城带来的后果,如今血气方刚的性格居然也会犹豫起来。
樊哙看着那被残阳染红的天际线,长出一口气,“退兵。”
奚涓道,“退向何处?”
樊哙毫无犹豫的说向西撤,寻找刘邦,总之一句话与汉王汇合。
张苍的意思是向西撤的同时,尽量取得和汉王主力的联系。
呜呜……听到号角声,三人微微一愣。
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消停过,听见号角不稀奇,稀奇的是居然这号角是从后面响起。
意味着有突袭,楚军是如何绕到后面的,这让三人略感诧异,但很快稳定心神,不去纠结这些,而是要有序的撤退。
刚决定要撤退,就遇到楚军合围之势,樊哙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消息灵通的奚涓早已脸色大变,奚涓是个勇不亚于樊哙,智谋不低于周勃、曹参的人,总之是一个中才,可能比张良、陈平、韩信、郦食其等这样的大才逊些,但绝对非一般战将可比。
奚涓最大的特点还不是他的武艺,而是他刺探军情的能力。
不仅能第一时间刺探到军情,还能提前预测敌军动向,现在的奚涓还想着如何能够误导敌军。
如此便能抵得上力战、苦战数场,甚至力拔十数城也未必能取得诱导敌军的结果。
奚涓脸色一变,樊哙就知道情况不妙,已经很少能令奚涓动容。
只听奚涓道,“不知是项羽还是范增之意,楚已经放弃齐地,来定鲁地。”
张苍道,“无论何人之意,汉军安全撤离即可。”
革朱、陈夫乞皆点头赞成张苍之意,事不宜迟,立刻撤退即可。
可不久他们发现情况远非想象的简单,这鲁地进来容易退出却难很多。
范增一入鲁地,他没有指挥薛公立刻对汉军发起偷袭,而是将汉军彭城大败进行大肆渲染,将汉军伤亡人数再次夸大一倍,不仅使得楚军士气暴涨,还让汉卒人人心恐。
人心也是很奇怪的,一旦认定自己做不到,往往就是做不到。
范增就是要给汉卒灌输将败的心念,然后才是令龙且和项冠配合进攻汉军。
战斗相当惨烈,范增的智谋渐渐显露出威力,原本被汉军打怕的楚军,尤其是在步兵、车步上可谓战斗力极强,不仅打的秦军丧胆,还让楚军吃到苦头。
在刘邦入彭城前后,樊哙、奚涓、张苍所率的汉军几乎将鲁地彻底变成汉军的天下。
打的项冠狼狈,龙且有些泄气,可这转眼之间就发生变化。
那原本有些屡败而有些丧气的龙且仿佛变换一个人,浑身散发的虎将之威令汉军开始害怕。
或许是之前龙且给人感觉没啥特殊,总是出现在能够预料到的地方,大有以逸待劳的感觉。
在汉将三人的指挥下,打几次漂亮仗之后,没人再惧怕龙且,将这位号称西楚第一战将(黥布封王离开后,龙且成为西楚第一战将)的龙且看成普通战将。
可是现在这龙且仿佛换一个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或者想不到的地方降临,诸如水源处,荒土岗,还有那密不透风的竹林等等。
第九百五十章 樊哙失鲁又遇险
小标题:鲁地尽失又遇险,嗜血杀出西归路
杀的樊樊哙暴跳如雷,杀的奚涓有些怀疑自己抓取敌军动向的特长信念,也杀的张苍怀疑自己计算有误。
张苍善于历法、术数的计算,还有对地理的了解,可以说张苍是位略懂奇门遁甲之人,这也使得汉军总是能在适当的地方打以逸待劳的仗。
数术虽然复杂,但所用之人简要用之,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现在这些似乎突然失灵。
张苍额头直冒冷汗,樊哙知道张苍是个读书人,肚里有两下子,便询问道,“楚军连出奇兵,当如何安全撤离,可有良策?”
张苍苦笑,他认为龙且突然一改战术,打的汉军措手不及,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龙且一开始就在隐藏实力,在误导。
樊哙思虑片刻,摇摇头,表示不信,几次差点抓住龙且,龙且、项冠不可能拿这种风险来玩,玩不好命就搭进去。
张苍便说出另一个可能,那就是楚军中来一位高人,至少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在这人面前,张苍不敢再献丑。
不过樊哙不太相信这些,在他的作战中,只有一个字,杀!
即便是铁壁重围,也可以杀出去。
奚涓的眉头却皱的很紧,他派遣数名月影卫去刺探军情,寻找突破口,结果只回来一个,但也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范增在指挥龙且,而且龙且在范增的指挥下竟使得楚军拥有不一样的非凡战斗力。
也得知范增身旁亦有一支保卫其安全并负责刺探军情的卫队,不仅杀退月影卫,还刺探汉军的各个部署。
奚涓道,“突围不易,项羽不久还会遣将来,汉军极为不利。”
樊哙了解到龙且的特殊性,此人在项羽的指挥下,可谓所向披靡,如一把锋利的长枪,在范增手里又如同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一样披荆斩棘,令人难以招架。
再锋利的兵器如果只是静静的待着,那是无法看出它的威力。
龙且的确是一个很特殊的战将,如果用得好,他不愧是目前西楚的第一勇将,他和钟离昧、季布有着很大区别。
说龙且无谋略,可帐下却聚集周兰等智谋之士为其效力,尤其周兰能力非同一般。
与楚军的几次交手,奚涓最佩服的就是周兰,虽然交锋时间很短,但已有大将风范,如果周兰为将,奚涓和张苍皆认为难以抵挡。
在得知入鲁地的高人乃范增,奚涓的反映是对樊哙道,“樊将军,既是项羽亚父,乃西楚肱骨之臣,如能击杀之,必有利于汉。”
樊哙毫不犹豫点点头,他虽然不知范增如今在西楚的地位如何,但他可以确定杀死项羽的谋士,可以瓦解西楚,使其自解。
可这话张苍听闻,却持反对意见,他认为刺杀一位国老级的顶级谋士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会引来什么结果,况且杀义士会不会给汉王招来骂名,这些皆需要考虑,必须要得到汉王同意才可。
张苍的一番言论才让二人打消遣人趁月色朦胧之际刺杀范增的想法。
樊哙道,“勿忧,纵使枯木生花之计,哙也能打碎它……来人,速取吾冷月双刃斧。”
片刻便有二人将那散发着冷光的双刃斧抬来,樊哙一探手,将其抄在手里,挥动两下,“这斧刃需要饮一两楚将之血,方能醒来。”
言毕,樊绘又对张苍嘱咐,说一会跟紧他樊哙突围,跟不紧如果陷入重围,他樊哙可不回救。
张苍笑笑,在这个世道混,没有个两下子是难混的,当年他在大秦帝国做御史时,没少得罪人,夜里走路没少打架,虽然是靠嘴皮子和墨水混饭的吃的,可这骨头却早早的在一次次打架中锻炼出来。
可以说现在的张苍是文武双全,只是这武技在樊哙眼里实在是有点鸡肋。
在鲁地几次战斗,樊哙已经给张苍的武技下一个定论,有点像泼妇打架,难以在军中取敌都尉,更别说是将,还是老老实实的用自己的脑子打仗靠谱。
现在是要突围,便叮嘱张苍跟紧自己。
只是让樊哙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差点交代在鲁地,没想到龙且的战力不是一般的强,如果不是樊哙过于勇猛,加上张苍的及时援助,他真的要死在龙且的镇山戟下。
事情是这样的,樊哙的冷月双刃斧杀出一条血路,眼看就要突围,突然从一旁射来一箭,幸亏樊哙反映及时,但就是这一走神,一侧忽然刺来一戟。
这一戟居然能借力化力形成镇山之力,大有樊哙三生斧的威力。
由于太过突然,樊哙着了道,眼看那戟要从右肩斜劈而下,幸好张苍的一杆长矛及时出现,化解一部分力量。
樊哙这才缓过神,力战龙且,张苍、奚涓从旁策应,这才顺利突围。
战和走,是两个不一样的方向,可樊哙的撤退与众不同,他往往是以退为进,在退的过程中给予楚军狠狠一击。
回马三生斧,不仅是樊哙的绝招,也是他用兵中的与众不同,而且屡试不爽,在楚军以为樊哙此乃佯走之计时,樊哙就真的这样完成撤退。
由鲁地入梁地,过昌邑时,昌邑楚军只是在城中观望,并未出战,一直默默的看着樊哙率军而过。
消息并不甚灵通,项羽于彭城大败刘邦的喜势并不能及时的影响到各县城池,昌邑守将召平。
这位老牌反秦义士,身经百战的战将此刻还停留在不断失败的阴影里,先是败于彭越,而又被曹参狠狠揍。
作为陈胜的老将,至今还能存活着,召平有自己的一套存活之计,见汉军至昌邑,并未急着出战,再由斥候探查发现汉军并未停留,只是路过而已,也非常识趣的未出战。
曾经跟着陈胜的大将,诸如周市、武臣、李良、邵骚、田臧、葛婴、韩广、张黡、邓说、张贺、宋留等等,一个个皆陨落,永远长眠于世;召平从以上这些战将中学到立身之道。
既不学韩广、武臣那样自立为王,也不学周市、葛婴等人立他人为王,即不学张黡这样为义赴死,也不学田臧那样夺吴广的兵权,是个非常精于存活之道的人。
陈胜强,从陈胜,陈胜兵败,就找项梁做帮手,项梁死后见项羽强,就立刻转投项羽。
第九百五十一章 彭城大败后的汉将
小标题:鲁地尽失又遇险,归去途中何处去
听闻刘邦率各路诸侯浩浩荡荡伐楚,召平立刻很自知的坚守为主,不与汉军死战。
见汉军从此过,第一时间就是不予理会,做好防守即可,等到斥候回报乃樊哙率军西归,召平立刻觉察出异样。
召平的直觉就是彭城一定有状况。
项羽完胜刘邦的消息,传的确实快,但并非每个城池的守将能收到传报。至少在项羽认为需要第一时间知晓,并作出调整部署的将领。
忙于追逐刘邦的项羽,和转战于齐、鲁之地的范增皆短暂的忘记昌邑的召平。
被人遗忘,必然会生气,但召平没有,主动遣斥候南下刺探情况,在斥候走到单父地界,丰邑之北的时候就折回,得知项羽回救彭城,完胜汉军。
这下召平麾下的诸将,诸如五百主、千人等各个建议召平利用汉军大败的势即刻出击。
利用楚胜之势,定可大破汉军,立下战功。
召平有些犹豫,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但也怕自己判断失误,他擅长抓住机遇,所以至今依旧是一路别将,可他谨小慎微,怕一步走错,走上那些老兄弟的老路。
一步错,就是归于黄泉,后悔来不及。
昌邑城外的山道上,樊哙、奚涓、张苍三人分前中后走着,作为这支汉军的统兵之将,樊哙反而喜欢走在前面,如先锋军一样,虽未冲锋陷阵但依旧锐气不减。
走在中间的是张苍,断后的是智勇双全的奚涓。
剑士一路踏行,在大军尚未达到某地时,这些人就已经在别人的房顶上行走,刺探着看似散乱的线索。
这些线索回到奚涓耳朵里,便是诸多散乱的毫不关联的讯息,召平,斥候南下,城中弓箭手集结……
杂乱的讯息在奚涓这里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判断后昌邑地界暗藏危险,立刻遣快马,飞报走在前面的张苍和樊哙。
在奚涓分析那散乱的消息,知道昌邑城中的手将乃召平,是个老油条,立下不少战功,但也没少打过败仗。
可无论多么惊心动魄的战斗,无法让召平倒下,陈胜、项梁、武臣等皆倒下,可他依旧在。
不上不下,却令人不得不防。
斥候南下,奚涓推测召平一定掌握楚汉现在的强弱之势的转变,有弓箭手集结,可能会出现轻骑兵。
西楚铁骑已经威震天下,不可大意,虽然城中多是召平本部人马,但随项羽征战多年,本部人马早已混入西楚之兵,如果有骑兵出,依旧不能大意。
不过奚涓放心的是樊哙所率的主力乃车骑兵,而且还是一支战力非常强盛的汉车骑。
这支汉车骑曾助樊哙一路破敌立功,先是随着樊哙在雍县之南破雍军轻车骑,随后又在好畤助樊哙立功,迁为郎中骑将。
可以说这是汉军中最早的郎中奇兵,樊哙成为较为年轻的郎中骑将。
这支汉车骑又跟着樊哙从击三秦车骑于壤东,力战,樊哙迁为将军,可以说这支汉车骑见证樊哙一路飙升的过程。
此支汉车骑不仅对汉军意义非凡,对樊哙个人也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汉军早期中汉骑并没有组建,也没有单独为军,刘邦也从未想过把骑兵打造成一支可以威震天下的铁骑,可以北逐匈奴的那种;那时的刘邦还是比较重视步军的建设,以步卒为主,骑兵和车兵一样只是配合性的存在,是以配合汉军主力(步兵)而存在的附属兵。
如此樊哙帐下的这支汉车骑,算是汉军中比较耀眼的一颗星星,与夏侯婴统帅的车兵一样,是个特殊的存在。
直到李必和骆甲加入汉军,暂归灌婴统领后,才主动性的组建一支规模很小的骑兵。
如此使得早期的汉军中只有四部有骑兵,一个是灌婴部,一个是傅宽、靳歙部,还有一个是丁复部,再一个就是樊哙部。
不过规模都不大,加起来不过数千骑兵,在项羽南下回救彭城时,丁复与樊哙二部皆不在,汉骑兵根本无法阻挡数万的楚铁骑。
最主要的是阻挡铁骑的只能是车、步军,车阵可阻挡骑兵,步军形成盾墙一样可以阻挡,但骑兵阻挡骑兵很难,只能做袭扰和冲散。
汉车骑入梁地,经昌邑时,奚涓第一时间将所获得的情况告知樊哙和张苍。
樊哙也觉得到昌邑楚军欲动的气息,欲先战昌邑,再向西。
或许又是一场恶战,跟着樊哙作战的革朱、陈夫乞非常清楚樊哙的作战风格,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全是硬碰硬。
全军上下很紧张,昌邑让很多人想起昔日的岁月,那是跟着刘邦与彭越合攻昌邑的岁月,很多人看着身旁的战友再也没有战起。
不过这紧张的气氛很快被两件事给打散,一个是张苍的建议,一个是来自汉王的消息。
终于与汉王取得联系,得到的讯息是撤出鲁地,还守荥阳,等于各处樊哙撤军的方向。
刘邦东伐楚时给樊哙的命令是战薛郡(鲁地,鲁国被楚地所灭。),防御彭城之北,自不能失守,可越战越艰难,不得不退出鲁地,负责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只是向西退可以,但退向何处,樊哙有些模糊,在樊哙的记忆中煮枣可以驻扎休整兵马。
煮枣那里抗汉者已经被屠灭,那里应当安全一些,不过这遭到二人的反对,一个是张苍,一个是奚涓。
奚涓经历煮枣之战,知道屠城前因后果,故而他坚决反对在煮枣停留,而是继续向西撤,退至燕县进行休整,因为燕县有汉将把守。
三人虽然如此决定,但对最后的落脚点还是有些迷惑,他们渴望与汉王取得联系,但自彭城大败后一直没有取得联系。
现在得到汉王之意,回守荥阳等于拥有目标,黑夜里知道看那个星辰。
影响樊哙欲战昌邑的第二件事是张苍的建议,他建议以疑兵牵制楚将召平,大军渡济水而西。
樊哙便果断决定让张苍做疑兵牵制楚将召平,樊哙率军先渡河而去,奚涓随后,并接迎张苍。
昌邑城中的召平听着诸将出击的建议,没有冲动,没有立刻打出去,而是派遣斥候多方位打探。
第九百五十二章 回兵途中遇反叛
小标题:梁地楚将心思活,召回途中遇反叛
“将军,汉军驻扎于山头,似欲攻昌邑。”
“汉军似有长期驻扎之意。”
斥候们带来的消息多为张苍于山间驻扎,实则虚置旗帜,以作攻城之状。
召平得知这个消息,心中竟有一种放松的感觉,下命令严防汉军攻城,勿出击。
总之召平找到一个舒服楚诸将坚守的理由,不用出击,他知道汉军虽在彭城大败,但汉军战力并没有完全消失。
知己知彼,方能作战,城中的诸将自不会说什么,随着对这支汉军的了解,城中的诸将开口出战的越来越少。
汉将第一狠人,樊哙,这可是一个敢屠城的主,在天下诸侯王中比较注重以仁义之师取天下的乃属刘邦。
汉王刘邦也是一个比较注重出师有名的人,故而在西征入关时听张良的建议,以仁义诛残暴之名,并听取陈恢的建议,使得一路上的城池望风而降。
入关后更以约法三章来取得秦民之心,还定三秦也是一样,总之刘邦的每一步皆带着仁义、取民之心的名号。
如此汉王,岂能容许麾下诸将屠城,这是万万不能的,因此汉王麾下的战将尤其曹参、周勃、灌婴等麒麟将皆不敢屠城。
可樊哙却敢屠城,这是一位实至名归的狠人。
得知这位狠人率领张苍、奚涓能在鲁地游刃有余的周旋,而且还能从龙且、范增、项冠等军中撤出,他们就没有信心。
借助张苍得到疑兵,加上樊哙汉军第一狠人的名号,使得昌邑军一直没出城。
这支汉军便顺利渡过济水,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一路无话,话说樊哙先渡济水而去,绕着定陶走。
定陶当初在龙且、项襄手里,虽然曹参将驻守之见龙且和前来援助的项它大败,但未能拔城。
拔城和野战还是颇为不同的两码事,尤其是曹参得益于韩信的兵法后,攻城更是认为下下策,诱敌出城才是上策。
将攻城能转变成野战,那才是用兵的高手。
曹参非常希望成为这样的高手,故而在当初经过定陶时只将前来迎战的龙且打败,但没有去拔城。
那意思是若守城,吾过路,若敢出城战,敢叫有来无回,后来固然楚军不敢追击。
可樊哙却不是这样,只是如今汉王打败仗,士气低落,定陶肯定是今非昔比,能绕则绕。
至煮枣时,樊哙、奚涓、张苍没有率军从城中过,而是走村落。
没有夹道欢迎,就连热闹的集市皆空无一人,家家闭门不出,完全出乎意料。
樊哙、奚涓、张苍三人商榷的是欲在煮枣补充粮草,在燕县进行休整,补充兵源,因为燕县有汉将驻守。
在燕县休整之后就继续向西过酸枣、卷县至荥阳与汉王汇合。
不料煮枣人人自危,闭门不出,街上除一些孩童天不怕地不怕的玩耍,竟然看不到青壮年人。
这些人在何处,是被迫从军,还是受到什么惊吓,在无法觉察的背后有一股力量使得他们皆躲避起来。
见如此情景,无奈,樊哙只好率军继续赶路。
前方的路忽然变得有些昏暗,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
暮春之阳本已经有些热辣,此刻努力的刺破乌云,似乎千把光剑被折断一样撒向大地。
将变天,人困马乏,摆在樊哙面前的问题是继续赶路,还是就此结营过夜。
樊哙询问奚涓,此地为何处,距离燕县还有多远的距离。
未等奚涓开口,张苍却率先开口,说此处乃长桓地界,南面是平丘,西边是燕县。
这里本是魏国兼并卫之匡邑、蒲邑,后设置首桓,秦并天下后改为长桓。这里乃河水冲击平原,地势平坦,少有缓坡。
本该一马平川,可现在荒草丛生,这里竟有缓坡实在有点怪异。
略通阴阳八卦之术的张苍,感觉这里不吉利,换句话说这里阴气太重,非煞星不能压制。
樊哙心想,何为煞星,现在吾樊哙身上不知背负多少条人命,煞气很重,害怕个鸟,为反秦杀过不少人,现在为对付楚,屠过煮枣。
现在他樊哙不就是一个煞星吗?
奚涓月影卫早就对周圈进行过查探,这里方圆十里渺无人烟,甚至连只野兔皆不愿在这里待,因为这里曾是处理死士的地方。
什么意思,就是曾经战斗阵亡的士卒皆堆埋在这里,时间一长竟然荒草之地。
没有危险,但驻扎在这里多少有些晦气,想到这里樊哙道,“既如此,继续赶路,天黑前赶到燕县。”
才出虎窝,又遇狼群,樊哙等人那里知晓,等待他们的并非是汉将的出营。
天空乌云一片,无法根据太阳计算时辰,可是张苍根据风向,估算天已至黄昏时分。
燕县,春秋时为姞姓燕国的国都,后世称为南燕国,燕有二国,一称北燕,一为南燕。
算是一个历史久远的城池,经过后世的修缮,至秦末楚汉之际,这里已经是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城池,向北那河内朝歌,向西与酸枣共同遏制三川大地。
燕县城郭之东,在芦苇丛中有人影晃动,接着突然的变天,可以看到那些人影多为红色战服之卒。
天空忽然出现一道绚丽的光,使得乌云烧成彩云,天空像是火炉炸裂一样,将那乌云烧成火云。
借助这火云可以看到芦苇丛中,还有那荒草中皆有红色的人影,方能是汉卒,可他们的神色却有着偷偷摸摸。
“吾等本乃汉军男儿,今日为楚卖命,可否妥当?”
“有何妥当不妥当,何人给饷钱多,吾等兄弟便为孰卖命。”
“然也,如今何人不知汉王大败,今楚强盛,汉弱,为汉战,何来归途?”
“可吾总觉与程处背汉从楚,多有不妥。”
“何来不妥,愿闻其详?”
这些新换阵营的士卒颇为忐忑的议论着,其中一位关中子弟说道,“程将军言汉将樊哙将至燕县,令吾等在此埋伏,为投楚献上诚意之礼,可吾闻那樊哙乃汉军第一狠人,有人屠之称,程将军能战胜否?”
汉军上下多知樊哙甚为勇猛,暴怒之下浑身煞气四溢,在汉军中敢屠城者唯有他。
为此刘邦重重责罚樊哙,命其戴罪立功,如今汉不利,汉王不知所踪,更无人约束,与之战,这些士卒皆对程处能否战胜樊哙而心里犯嘀咕。
第九百五十三章 浑水想摸鱼
小标题:天下似池塘,浑水好摸鱼
总之认为这次伏击没什么胜算,瘦死骆驼比马大,和汉斗还是有些玄乎。
可程处却很自信,他与老友王武、魏公申徒相约起事,当时几人的言论非常激动。
王武、程处本驻守外黄与驻守蒙县的刘贾一起牵制菑县的邢说军,后刘贾被调走,不久这二人便听闻汉王彭城大败的消息。
王武遣人立刻找来程处、魏公申徒、桓婴,四人秘密商谈一个时辰,越聊越嗨。
“汉伐楚大败而归,如项羽向西攻入关中,天下格局又将大变。”王武很肯定的说道。
“如王兄之言,关中之地又将易主?”程处话语中带着疑惑,但眼眸中却闪烁着期待,那是毫无掩饰的欲望。
程处眸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函谷关的方向,西边的天空似乎在向它招手。
魏公申徒分析道,“吾闻关中雍王依旧在坚守,今塞王、翟王皆亡入楚,关中之地或重归三秦王之手。”
桓婴却摇头,“未必,以吾所知,项王并不信任三秦王,否则分封时何以削弱其兵力,还分割秦军。塞王、翟王未必能再为关中王,然定为楚伐关中之先锋军……”
魏公申徒道,“吾赞成恒婴之见,楚汉之争,天下割据必变,今楚虽强,然兵力有限,不可尽定汉城,必分食于天下诸侯,此乃天赐良机,封侯拜相,乃至裂土封王,犹未可知。”
王武也道,“人生如白驹过隙,此机不可失,如天下重新归于平定,吾等再无翻身之机。”
程处看着王武,试探性道,“王兄之意……撤换城头旗帜?”
王武点点头,“池水已浑,浑水好摸鱼。”
楚汉于彭城的较量彻底使天下这池塘变得浑浊,遍地战火再起。
话说项羽率三万精锐(多是楚铁骑)大败刘邦,再会合彭城附近的楚军,连续挫败刘邦,打的汉军元气大伤,之后项羽没有继续率铁骑追击刘邦。
没有继续追击,一是不能确切知道刘邦究竟逃向何处,一旦他再离开彭城远一点,刘邦再来来个回马枪,那可不妙;再者因为项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将追击刘邦的人物交给麾下诸将。
彭城他要重新部署,留下兵力防守,将戚姬接回彭城,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故而项羽遣使者传令范增,助项冠、龙且定鲁地,同时将戚姬送到项羽身边。
对于戚姬,何处最安全,项羽认为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是他霸王身边,大有无红颜知己在,得天下又如何的架势,不过项羽很贪心,天下、美人皆欲得,美人只要戚姬。
待彭城部署之后,项羽恰知刘邦逃向下邑,这才遣项声率兵而去,与提前到的季布配合着擒杀刘邦。
不过下邑之战传来的战报,让项羽再次眉头一皱,“非寡人亲征,不可捉刘邦乎?”
项羽无奈,再次准备亲率楚骑去截杀刘邦,可却让项羽有些犯难,兵马多有诸将分引而走,没有足够的兵力对付刘邦。
如今留在项羽身边的是除那三万精锐外,还有收集的拱卫彭城的萧、砀主力,如今重新部署,防御绰绰有余,绝对可以使彭城固若金汤;可大举截杀刘邦,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项羽欲待龙且或者恒楚归来,再亲自截杀刘邦,可心中的忧愁却不自禁的溢出眉梢,这让项伯、项它看在眼里。
项伯宽慰项羽,话也不多,大多是这次彭城之战,楚完胜汉,至此汉必元气大伤,五年之内汉难再出关。
项羽听听基本也是左右耳走一遍,心中还在思考如何才能擒杀汉王,这种攻入自家院内的行径,实在令项羽恼火。
项它则不同,而是给项羽分析道,“大王,汉虽大败,然关中根基尚在,欲灭之,非一朝一夕,当务之急,乃休养生息,以壮兵力,彼时齐、汉同力,西楚何须怕之。”
柱国项它虽不是令尹(相当于丞相),但思维才智却具备丞相之资,他的意思是西楚伐齐又击汉,极为疲惫,当务之急非急着灭汉,而是休养生息壮大兵力,如果西楚兵力再多打造出二十万,那么放眼天下,总是齐、赵、汉合纵何惧哉。
项羽无奈道,“非寡人好战,齐地不平,汉又野心勃勃,何以休养生息?”
项它道,“今汉居关中,又似故秦复生,为使西楚休养生息,唯有扼汉于函谷、武关之内,令其十年不能踏出,彼时楚可联诸侯再入关,灭汉以分其地。”
闻言,项羽若有所思,良久道,“昔日如晋未三分,秦休想踏入关外,然今三晋大地更有复杂,不仅南阳、韩地、河南、河内、河东已归汉,赵、代二地更与楚有隙,何以扼汉于关内?”
项它却道,“大王伐齐时,三河之士皆归汉,赵、代亦与西楚有隙,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项羽兴趣大起,“何意?”
项它道,“今汉王大败,天下形势归于孰,诸侯于楚汉之间必有新选择,大王可恩威并施,三河之地乃至赵代必叛汉归楚,可再封王以扼汉。”
项羽思虑觉得项它所言颇有道理,可一想到三河之地就头疼,因为即便是梁地犹未可控,鲁地也是刚收复,更甭提韩地、南阳、赵、代,这个时候项羽想到范增,“如亚父在该多妙哉。”
项它见自己所提策略,项羽没有反对,而是对执行感到棘手,他也知道项羽不擅长伐交。
在伐交和谋定战略布局时,非范增莫属,项羽自感不通,言待范增归来再言其策,眼下项羽还是说道,“命项庄点兵,寡人翌日出发。”
“大王不必如此着急,项柱国之言,乃纵横之术,灭汉非此举而难完成。”范增协助龙且、项冠定鲁地后,他没有一刻停留,而是心中一直想着灭汉大策略。
越想越觉得必须尽快和项羽商榷,为此范增做出一个大胆决定,骑马一箭之地,乘车二箭之地的轮换赶路。
项羽看到范增感到极为惊讶,他没想到范增能提前归来,实在有些意外。
项羽看到范增,立刻起身去向殿门处搀扶之,经过此次汉王侵入彭城之事,他对范增的远见和卓绝的谋略更加信服。
第九百五十四章 借矛西伐
小标题:事必躬亲,不如借矛西伐
项羽道,“亚父,柱国之言,羽儿赞同,然各路诸侯王背楚从汉,侵吾西楚之都彭城,此举难以饶恕,否则岂不向天下宣示,西楚之都可入也,有一恐有二,如何是好?”
范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列国争雄之时,尚有朝秦暮楚,今汉彊从汉,楚盛从楚,此乃趋吉避凶,人之本性,各路诸侯兵虽弱,然犹如遍地之花,楚蜂岂能尽取其蜜。”
范增这一比喻,项羽听得明白,范增的意思是天下之大,西楚能有多少兵马,岂能分兵尽讨之。
只听范增继续道,“如楚分兵去讨,力必散,如汉集中来攻,何以当之?”
项羽道,“以亚父之意,当如何?”
范增非常赞赏的看一眼项它,“鞭长莫及,借刀伐汉,今大败汉王,各路诸侯稍加恩威,必可闻风降楚,如再许诺封侯,乃至裂土封王,肯为楚击汉者必如那遍地之草。”
项羽陷入沉思,那双瞳时而开,时而合,“亚父,可有细策?”
范增道,“攻汉有三路,一为函谷,一为武关,另一条乃是沿江水入巴蜀之地;欲入函谷关,必先取荥阳、敖仓一带,乃正面硬碰之地;武关之路,在于南阳,吾闻王陵党聚数千人盘踞南阳,其人并未真心从汉,可策反之;江水之路,只需疏通九江王即可。”
一番言语,如同拨云散雾,项羽心喜,面带微笑,“愿与亚父细细部署。”
范增道,“此三路,尤其函谷一路最为要紧,如能于汉王之前抢占荥阳一带,便能西锁函谷之路,关中粮草辎重不可由河南地直输敖仓,此举若成灭汉已成一半……”
说到这里,范增命人拿出西楚疆域图,首先将眸光盯在西睢水两岸的四座城池,陈留、雍丘、外黄、襄邑。
陈留最早被刘邦西征路上收复,其中粮草皆取走,其城已空且无军事要塞的修筑,与雍丘、外黄相比,不如此二城重要。
雍丘战略地位较为重要,曾经楚与秦在此发生过大战,那时项羽和刘邦联合攻打三川郡守李由(李斯之子,三川郡即河南地),并于雍丘斩杀李由,取得西击秦的一场大胜利。
外黄同等的重要,同样也是刘邦、项羽当年合力攻外黄未能打下,反而接到项梁战死的消息。
此二城如在楚,便可切断河南地与砀郡的联系,即可西进函谷,又可作为外围防线,防护彭城。
襄邑之城,水路畅通,且建有粮仓,可遣将驻守以做楚西伐汉之粮仓。
恒楚,项羽立刻想起恒楚来,要说攻击不弱防守很强的战将自然要数恒楚,率先想起的就是恒楚。
钟离昧在重新整备萧、砀、彭城的防御体系,将拱卫彭城的二三线防御按照项羽的部署进行加强;龙且和项冠在定鲁地,季布在追击刘邦,现在只有恒楚还能调遣。
在一场飞沙走石的大风协助下,刘邦逃脱,汉军四散而走,恒楚便去追击曹参、靳歙等将,沿着濉水一路向西追。
要说何人合适驻守伐汉的后援粮草基地,唯有恒楚。
不只项羽如此想,项它和范增皆如此想,只是如今恒楚在何方。
萧县之西,一匹快马狂奔,战马已大汗淋漓,可甲士还在不停的拍打战马。
一声嘶鸣,战马距离驿站还有百步之遥,却扑通一声摔倒。
这名甲士从地上连滚带爬,跑进驿站,将一竹筒交给下一位使者,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虚脱还是昏过去。
一名接一名的使者,将一则消息快速传到彭城。
巧合,实在是巧合,巧合的带来前方的消息给范增。
范增听闻恒楚前方带来的消息没有说话,项羽有些激动,如果让汉军控制住要塞,岂不可以安然撤退,这是项羽不能容忍的。
范增即刻阻止项羽,认为楚行军再快也无法及时阻止汉军一步步做好后撤布置。
范增给项羽分析,刘邦的谋士一定在建议其撤守荥阳一带。
此时可以利用楚胜之威,加上许以为王,必可使各路地方势力蜂拥而上。
许以为王?项羽有些不太明白。
范增便道,“当年怀王之约,命羽儿先北伐,致使羽儿失约,今日吾王亦可效之,今河南王国已不复存在,竟成汉之郡,羽儿如以先定河南地者王之,令诸侯为楚先锋,楚可充分筹备,以在荣阳与汉一战定天下。”
先定河南地者王之,有点意思,项羽立刻同意,并命钟离昧安排好一切事宜后,立刻随他向西击汉。
雍丘,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或许是这个城池是因攻伐而应运而生的,城外荒野每当夜幕降临,还是能隐隐听到低语抽泣,像是有人在诉说着这里的战火之痛。
这里的土壤为何是红的?或许曾经干涸的血迹还留在地面上,还在侵染草根,这里的田野已经很久无人翻种,每个路过此地的人看到满目的红色皆会加快步伐。
这里曾是秦与楚的战场,是刘邦、项羽与秦将(三川郡守)李由的战场,在这里李由被曹参斩杀。
曾经的血迹早就干涸,如今又是哪来的血红的液体。
新旧的血液将这里灌溉,草木长的很旺盛,此刻雍丘城下更是一片狼藉。
在残阳之下,一片红雾升起,战死的士卒已经被清理干净,全部扔在挖好的沟壑里。
车辙遍布雍丘四周,城墙上又新添红色血迹,在残阳下看上去仿佛是一座红色的城堡。
雍丘城门大开,一支红色的军队如蛟龙一样缓缓挺进,还有一支军队留在城外。
站在雍丘箭楼上的一将心生感慨,“昔日,吾于此城下斩杀秦将李由,今再登此城,望可退楚。”
说此话之人自然是汉将曹参,他对这个地方有着很深的印象,就是在这里曹参力战而斩杀李由,从此威震当时的楚军,奠定曹参在日后汉军中的地位。
曹参入汉为将军,从这里就已经打下基础。
身后走来一人,曹参没有回头便已经发觉到身后之人乃情绪有些波动的魏选。
曹参回过身,“可告知王武、程处?”
魏选道,“将军,所遣传令使者皆被斩,斥候查探,王武已反汉从楚,整军欲西击汉。”
第九百五十五章 谁给的肉香跟谁
小标题:王武反汉,不过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话音一落,曹参眉头一皱,齐受怒道,“小人反复无常,曹将军,予吾三千人,定取其首级。”
听闻王武反叛,齐受立刻义愤填膺,这是因为他知道汉王是非常看重二人的。
当初刘邦西征,王武作为秦将降汉,当时已为武安侯的刘邦拜其柘公(柘县县令),王武率兵从刘邦入关。
当时跟着王武一起入关的还有程处。
刘邦破格提拔,再东出伐楚之际,更是重用,将外黄这么重要的要塞交予其看守,让彭越能够放开手的在梁地扰楚。
居然敢反汉,齐受第一个请命要去干掉王武,曹参没有着急的部署,而是询问魏选一些基本信息。
王武为何会反叛,跟着他反叛的有多少人,他是否有响应之人……不急不慢的了解王武的反叛情况。
据魏选迅速了解的情况,曹参才知道项羽居然下达一个命令,先定河南地者王之,次之封侯,万户侯,这可和当年引起腥风血雨的怀王之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曹参断定这肯定是那处处为难汉王刘邦的范增所为,能想出此招的似乎也只有范增才可以。
王武不仅自己反汉,还怂恿着程处于燕县(南燕之都)反叛,还拉着魏公申徒、恒婴等将一起反叛,自立为侯,相应楚之王约,不敢称王,与诸将相约定河南地共享其果。
此人野心极大,相应西楚的号召,可以名正言顺的攻略河南地,还能得到楚军的粮草资助;自立为侯,可以更好的号召诸将,使得大家有奔头,相约定河南地共享成果,这使得他立刻得到诸将的相应,其中地位与其相当的就是魏公申徒。
这么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反叛必须要给与狠狠的打击,只是遣将攻击不足以震慑反贼。
曹参于是吩咐齐受接替靳歙在城外防守,而是派遣骑都尉靳歙。
靳歙这位战将非常勇猛,不仅弓马娴熟,善于骑射,还颇具兵法谋略,故而在刘邦还定三秦时,命其别将定陇西,与周勃一起二人率兵将难缠的陇西给扫平。
陇西是老秦人的发源地,民风彪悍,非智勇双全者不能胜任。
在陇西靳歙展现出卓越的军事能力,更加赢得刘邦的信赖。
在刘邦突围前,已经做好分兵而走的准备,为使得汉军主力能够安全撤离,刘邦接收不少张良、陈平的建议。
其中一个就是命靳歙协助曹参取雍丘,做好大门的关合。
齐受手痒本欲提兵刃去打王武,并不放心其他战将去,但见曹参让靳歙前去,便不再说什么,而是亲为靳歙甚酒,“代吾狠狠教训王武。”
外黄是个相当特殊的城池,刘邦和项羽早年皆攻略过此城,未能下,无论对于楚还是汉,这座城池很特殊,后来彭越于外黄从汉,让王武、程处在此驻守。
外黄城上的一片红云已变成黑色的乌云,那是旗帜的更换。
一将早已不是红色斗篷,已是黑色的戎装,倒显得精神抖撒,而身旁的士卒还是红色战服。
“柘公,汉军来犯。”一名士卒模样的甲士略显紧张的来报。
他曾经为汉卒,如今却成为反汉之人,与很多兄弟可能戈矛相见,可令这名士卒感到兴奋的是他直接被提拔为百将。
这种军职的提升直接战胜反叛的紧张。
这位百将口里的柘公自然是反将王武,神情肃然道,“立刻备战!”
“诺!”这名新任百将兴奋的领命而去,看着这人的远去,一人非常赞叹的看着王武的身影。
柘公就是柘公,就是与众不同,一县之令真的不是想当就能当。
这人对王武的人格魅力感到敬佩,能令全军士卒人人兴奋,人人愿意追随,尤其是不仅得到程处的大力支持,还能让魏公申徒甘愿结盟。
这些人物曾经各个是称霸一方的豪族之人,现在甘愿聚在王武麾下打天下,真的不简单。
王武的自信中就有魏公申徒率兵来支援的原因。
为能够形成战略性的部署,特地让程处在燕县反汉,当时程处还不太明白为何要如此。
王武的解释很真理,也很简单,意思是水果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王武在外黄附近发展,程处在燕县附近发展。
二者距离不算太过遥远,可以互相支援。
给程处的一句鼓舞就是陈胜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直接让程处热血沸腾,一直埋藏在内心的欲望彻底被撕开。
秦灭之后,天下在项羽的分封之下,被瓜分殆尽,他早已熄灭心中封侯拜相的浴火,可楚汉之争的开始却常常让他做一个梦。
程处常梦见一个猴子来追他,又抓又挠,他醒来后自认为此乃天暗示他将封侯兮,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反汉。
为向王武展示自己的能力,也向西楚霸王表达他们从楚的诚意,程处选择主动截杀汉军。
在汉军四散奔逃,沿着不同的路向荣阳汇聚时,程处将眸光瞄向鲁地的汉军。
鲁地汉军得知汉王大败,必向西回撤,将经过东郡,过燕城回荥阳的可能性较大,于是他准备在燕县城外伏击汉军,给西楚霸王一个非诚诚意的见面礼。
程处用的策略很简单,没有复杂的部署,就是隐瞒,隐瞒消息,隐瞒已经反叛的消息,将汉军引入伏击圈,然后突然袭击,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当程处帐下之人听闻要对付的是汉军第一狠人樊哙,心里皆犯嘀咕,但又不敢多说,不敢去扫程处的兴。
程处决定亲自去迎接樊哙之军,并邀请樊哙、奚涓、张苍等人进城接风,然后将所属之军诱骗入伏击圈。
残阳彻底没入山恋中,大地陷入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虫叫声,连狼虫虎豹皆已入穴休息,月色朦胧,星辰害羞的躲在云层内。
跳动的火把从城门冲出,十数骑士护卫着一辆轺车向城东行驶而去。
在城东有一条火把组成的巨龙正在向这里涌来。
行走在前面的正是樊哙,汉军本欲在长桓地界休憩,樊哙接收张苍对风水的探查,于是率军继续赶路,本想可在天黑前赶到燕县,不料途中却走岔路,耽误一段时间,赶到燕县城外已是月色朦胧之际。
第九百五十六章 看似机会或许要你命
小标题:天下不是人人可得,站队很重要
樊哙远远看到有一团星星点点的火光向这里移动。
正欲命斥候到前方打探,忽闻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马蹄声,疾如骤雨,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樊将军,慢行,适才据月影卫探查,燕县之军已反!”
闻言,樊哙怒,“竖子也敢反乎!速速随吾杀进城,砍下反贼脑袋,当夜壶。”
奚涓道,“虽已反,然却无迹象拦截吾军,吾特命月影卫千人提前潜入城中打探,得知燕城此刻把控之将乃程处,言欲隐瞒反迹加害吾等,夺其军……”
奚涓言至于此,樊哙已经怒不可制,但他没有暴跳如雷,在听到此城乃程处把控,知道情况比预料的糟糕;程处本在外黄与王武一起驻守,现在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反叛者并非孤立无援,乃有呼应,于是耐着性子听。
只见奚涓继续道,“强攻必定损兵折将,不如将计就计……”
墨色的夜空居然没有一颗星辰,那本朦胧的月色忽然被乌云遮住。
天很黑,那团星星点点的火光更加耀眼。
在黑夜中本看不清一箭之地外的事物,却听见空中传来一道略显殷勤的声音,“可是樊哙将军否?”
樊哙非常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团火光,心神微微一愣,远远的根本看不清对方,如何就能确定他就是樊哙,再次确定程处已反叛,早有准备。
程处的声音,樊哙并没有多少记忆,可是奚涓却有一个好耳朵非常敏锐,听闻那道殷勤的声音,奚涓很肯定的对樊哙说,“是程处。”
没有汉王或太尉之令,程处怎能出现在此处,本身已有问题,即便现在是非常时期。
樊哙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随后对奚涓道,“以计行事。”
奚涓率骑兵向一旁驶去,消失在黑夜中。
樊哙和赶来前方的张苍静静等着那团星火。
片刻便看到乘坐轺车的程处至近前,跳下车,身旁的几名骑士各个身穿短甲腰悬长剑,各个目光迥然的盯着樊哙、张苍。
程处对樊哙恭敬道,“樊将军,有请。”
樊哙微微一笑,“吾乃粗人,坐不得车,还是骑马舒服。”
言毕,樊哙没有上车,而是纵马前行,这让程处有些尴尬。
程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幸好黑夜中根本看不到,但程处的胸捕却起伏几次,似乎在压抑心中的不悦。
程处心中冷笑,“耀武扬威,一会定将其大卸八块,喂狗。”
见樊哙不给面子,程处的眸光又看向张苍,一样的笑脸道,“张郡守,请上车。”
张苍笑道,“吾一恒山郡守耳,樊将军不乘,苍岂能乘坐。”
程处尴尬,只好自己乘车返回,追上樊哙,此时的樊哙缓辔而行。
程处道,“樊将军远征而归,定是疲惫,城中已备好酒宴,为将军接风……”
言至于此,程处又瞄向樊哙手里的双刃斧说道,“将军,征途劳顿,不如将沉重兵刃放置车上。”
程处非常殷勤的希望樊哙将那把闪着冷光的双刃斧交给他,卸下兵器,甚至卸下战甲。
不过卸下战甲这句,程处衡量许久还是没说,觉得如果再说下去,必定会引起樊哙的疑心。
程处让其御(驾车手)缓慢驾驶,合着樊哙的快慢。
晚风吹拂,有些凉凉的,樊哙一手提疆绳,一手持冷月双刃斧,眸光没有四下打量,黑夜中也很难看得清楚。
樊哙却将眼睛闭上,静静的聆听四周的动静。
眼睛在黑夜里会变弱,但耳朵却不会,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皆能听到可以听到的,甚至可以听到常人不能觉察到的。
早期的樊哙常上山打猎,练就敏锐的耳朵,还有天生的鼻子,对气味更加敏感。
晚风中吹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樊哙推测前方已经发生交锋,结果如何尚未知。
将至一拐角处,忽然啪的一声,战马嘶鸣,轺车突然加快,战车上的程处一溜烟跑掉,身后的几个骑士更是如风一样跟随,只留下一道凶狠的声音,“立刻射杀!”
话音一落,却没有箭矢射出,更没有打斗的声音,片刻后那消失在黑夜中的程处忽又折回,此时的程处有些狼狈,没有乘坐战车,而是换乘马匹,后面追着他的正是汉将奚涓。
程处有些发懵,明明已经设下埋伏,怎么几人没事,而且根本没有打斗的场景。
程处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撤向樊哙那里,樊哙、张苍身后皆是汉兵,此刻依旧在慢悠悠走,似乎在以逸待劳,此刻猛然向这里冲来。
程处暗叫不妙,立刻向南奔去,同时命人射出一支燃烧的火箭,这下原本隐藏在黑夜中的士卒,纷纷冲出。
樊哙见奚涓计划完成,立刻引兵掩杀,程处原本是要伏击樊哙。
不料那伏击之兵全部被奚涓率领月影卫队干掉,反而在程处奔回燕城的路上反伏击程处。
樊啥之所以慢悠悠的行军,就是要拉长距离,也给奚涓拉长执行任务的时间。
使得奚涓不仅将埋伏全部反杀掉,还能清理好战场,使得程处毫无察觉。
待到程处以为走至伏击圈,纵马离开,命人立刻射击,结果连一支箭矢也未射出。
即将要回到城中,结果反而受到截杀,这一连串的变故,防不胜防,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他程处勇猛过人,凭借一杆青铜戟杀出一条路,他恐怕要交代在今夜。
一出汉兵之围,立刻率城外之兵向南逃,奚涓、樊哙一阵掩杀,杀声震动燕城。
燕城内原本还在行走的路人,听闻杀声还以为有军攻城,吓的四散奔逃。
城中还在坚守的士卒不明所以,开始小声的议论,议论着城外的情况,坚信城外是程处占据上风的只有二成,其余人皆认为汉军会占据优势。
随着城外杀声渐渐变小,变远,城中士卒气馁之风大刮,纷纷四散奔逃。
城外有一将杀的非常猛烈,如果不是手中的兵刃不同,还以为是樊哙,此人正是陈夫乞,他杀回到樊哙身边,“樊将军,程处直向南逃,似欲南渡济水。”
樊哙道,“追。”
革朱也汇聚在身旁,道,“渡济水而追?”
樊哙点点头,表示要一路追击。
第九百五十七章被糊弄的陈馀
小标题:说好的人头呢,糊弄我呢
此时张苍也来到樊哙身旁,建议樊哙不要追击,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经酸枣,过卷县,会兵于荣阳。
樊哙不知是被反贼激起内心的欲望,还是什么原因,坚持要去追击,“程处素善王武,今必不孤反,其败退向南,必定有与相应之人。
如王武、程处等人皆反,于梁地反兵四起,必不利汉王西撤,需追击。”
樊哙的意思是反贼有同伙,如果令其与其同伙会合,必然会成为西楚的先遣军,会是一个麻烦,必须要在其南入砀地前灭之。
追,毫不犹豫的追击。
在樊哙的军令下,汉军还是向南追击程处。
程处为逃命,命敢死勇士阻挡汉军,自己率兵极速向济水之岸奔去。
那些船只像是早就在此等候一样。
一路南追的樊哙发觉情况有些微妙的变化,这程处一路难逃,像是有人在接应,速度很快,路很熟,不像樊哙等人,至一岔路口还要考虑一下走哪条。
张苍似乎想到一种可能,“项悍率军驻守济阳,莫非其投奔楚军乎?”
奚涓这回没能及时获得讯息,不知道这程处是要逃向何处,是济阳还是渡河向南而去。
选择,每次选择看似简单,却决定着迥然不同的走向。
逃向济阳,不用渡河,向南入砀地需要渡河,在这个选择上,奚涓和张苍皆没有给出很确切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时间紧迫,每过一盏茶,反贼便逃的更远……
济水浩浩荡荡,但却冲不散遍地的风烟,外黄城下交战惨烈,已经分不清是汉军,还是叛军。
血液将士卒皆染红,一样的红,红的已经难以分清敌吾。
外黄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王武的本部人马,一部分是魏公申徒带来的地方军。
王武的本部人马早已是换成汉军军服,是红色,魏公申徒所带来的兵马虽然是地方军,可也是尚魏之色,亦是红色,只是战服样式不同,旗帜不同,但杀红眼后怎么能辨别的出。
外黄城箭楼上站着一人,此刻他神色严肃,但是却没有看着远处的战场,而是望着天空,一轮红日唤醒外黄城内外,驱散雾气,一片晴朗,却没能让这人脸上的寒意少一丝。
他关心的是一则消息,每次听到脚步声都会回头望一眼,每次都失望……
脚步声再次响起,但他没有回头,或许失望的次数有些多,甚至他怀疑自己背汉从楚到底对不对。
“柘公,使者已回。”来人是魏公申徒。
柘公自然是王武,他一直认为沛公能成为汉王,他柘公凭啥只能是柘公。
王武立刻招呼使者进入房间,这是箭楼上特地为王武准备的指挥所,里面不仅饮食器具俱全,还有弓箭枪矛,最主要的是一张地图,这是一张砀郡地图,上面详细的标注着各个要塞,几个城池进行标红,其中有外黄、雍丘、燕县、白马等。
尤其是白马这座城池,那里有白马津,是北渡河水的渡口,非常重要的地方,多标注几次的小地方。
王武走到地图前,回身道,“赵太傅如何说?”现在的赵太傅自然是陈馀,王武在决定反叛的时候,他不仅派遣程处夺取燕城,并从楚向项羽争取支持,还遣使者渡河北上,去争取代王陈馀(兼任赵太傅,自命太傅)的支持。
王武这人学当年的田荣,不仅自己反,还争取盟友。
除却西楚霸王外,便是距离河水(黄河)之北的赵地。
陈馀当初遣兵从汉王伐楚,是有一个条件的,那就是张耳的人头。
当王武在策划反汉时想到去拉赵来助自己,当时魏公申徒持怀疑态度,觉得可能性不大,何人不知陈馀是怨恨项羽的,怨项羽所封,向齐请兵击走张耳,反楚于赵地。
现在怎么可能跟着他王武反汉。
王武冷静的分析,此一时彼一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王武遣人只捎去一句话,“张耳未死。”
只有四个字,王武相信这四个字足以让陈馀考虑背汉之事。
果然陈馀遣赵使和斥候去打听,尤其是向曾派遣从汉将赵兵者,未有多长时间就得知汉王刘邦之欺骗,并没有杀死张耳,居然用一个相似者来糊弄自己。
陈徐确切信息后没有大怒,也没有骂刘邦,而是对王武的使者说道,“愿得柘公别将略下白马,迎吾赵军南下。”
听到使者汇报赴赵的结果,王武大喜。
王武的眸光看向一旁同样有些兴奋的魏公申徒,二人眼神交流。
魏公申徒道,“能得赵楚相助,何惧汉!”
不过二人的喜色很快被愁容取代,陈馀会派兵来助,但需要遣别将先拿下白马,迎接赵军南下,这可是展现诚意的时候。
无利不起早,陈徐愿发兵相助,虽然有张耳未死之因,但也绝非因为这一个原因就让数千人马渡河而南下涉足楚汉之争,肯定有着长远的打算。
陈馀不是傻子,此举在王武看来是在试探,试探他王武的实力,在测试王武是否值得帮助。
即便是要背汉尊楚,但也有多种选择,既然要帮助王武,那么就必须看看王武值他发多少兵马。
当初从汉王遣将将数千人伐楚,现已打水漂,没想到汉王彭城大败,楚汉强弱一目了然,在陈馀看来如果汉王没有大败,张耳没死就没死吧,至少有个从汉之功,可现在情况大大不同。
赔本的买卖不能常做,一不小心小命就赔进去,赵国初建,他这个代王也是刚做为多久,必须要加强赵代的国力,方能立于乱世。
赵国的家底经不起一次次败,而且助一方比得罪另一方,如果对方获胜,怪罪下来那就是灭顶之灾。
楚可以打的齐王田荣身死,又打的汉王主力严重损失,这么一个主,日后秋后算账,可就不好对付。
这点不只是陈馀如此想,赵王歇和李左车也是这么认为。
今日助汉,明日助楚,有朝汉暮楚之诟病,言论一起,大大不秒,赵王歇只想恢复赵家祖业,陈馀只希望可以建立千秋功业,为陈家子孙世代于代地为王建立基业。
陈馀并不在乎什么诟病,但却不能不考虑眼前混乱局面。
第九百五十八章 突然的背后一刀
小标题:非常情景非常手段,只是总有意外
既然陈馀有这样的一个要求,王武就不得不考虑,必须为之,可选何人去犯难。
如果选择之人能力偏弱,不仅北上白马不能解决问题,可能还会损兵折将,减弱外黄的防御。
遣去之将能力过强,于外黄又有不可控的事情,外黄的战事焦灼之下,一步走错就是满盘皆输。
魏公申徒想了片刻,最后举荐道,“桓婴骁勇善战,可派遣其北上下白马,所率兵力千余人即可……”
魏公申徒的意思是桓婴的能力不弱,但也不是最勇猛的,在勇猛上军中有人可以比拟,但胜在他智勇双全。
桓婴离开,外黄可以有他魏公申徒、王武坚守城内外。
王武拿着酒卮一边走,一边饮,这个时候正是焦灼时期,汉将靳歙的彪悍他算是领教,不仅本人彪悍,所引兵马更是彪悍。
尤其是靳歙帐下的数百骑兵,彪悍劲绝对可以和一战而闻名天下的楚骑有的一比。
每次王武欲让桓婴从侧门遛出,以百余骑去突袭靳歙的营寨时,不仅得不到便宜,反而被靳歙给狠狠的劫一次营,杀的差点将城外的寨点丢掉。
城外的寨点一旦丢失就会失去犄角之势,变成一座孤城。
变成孤城是极其危险的,一旦围困起来,即使不攻击,仅仅是困,也是极其麻烦的事,用不多久,内部一旦瓦解,极其危险。
初次反汉如果不能取得胜利,那是一种打击,必须找出解决的办法来。
王武在思索,思索的时候他喜欢饮一点果酒,借助这种非正常情况来找找灵感。
找个不同寻常的路子,王武相信自己的反叛之路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成为梦寐已久的王。
王武道,“速传桓婴。”
速传,所以桓婴很快出现在王武身前,只是让桓婴的眼眸中有着一丝不悦,或者说是一种不快。
不信任,居然让他桓婴北上白马,桓婴认为这是对他的不信任,是一种左迁,拿下白马在他看来,要比坚守外黄要容易。
这几次和靳歙的大战,虽然败多胜少,可是在与之交战的过程中,他已经渐渐数落靳歙的套路。
数次的交手,才刚刚熟知对方的套路就要离开,不甘,不愿,不高兴。
魏公申徒看出桓婴的不悦,悄悄对王武说,王武笑道,“不必担忧,吾素知桓婴,此事交由吾,拜托魏公做好外围防御。”
王武和桓婴的交心场所不是王武的指挥所,更非外黄城内的县廷,也非一个豪族、贵族方能进入的酒肆。
这是一个几近外黄城北极限的地方,说起来还是比较特殊的,这个小阁楼非在地上,非在河上,而是在一棵大树上。
十数米之高,数人无法合围的大树之上有个可以容下数人的阁楼,这是一个奇观。
盘旋的楼梯直入树梢,非身份高贵之人难以登阁。
王武和桓婴二人站在楼阁之上,远远的眺望,一望无际的绿,那千差万别的树木如数十万人马奔跑在草原上。
隔着层层的翠绿之外是层峦叠嶂。
那起伏的山脉,像是一条龙在翻滚,又像是绿色的波浪。
王武道,“如此江山,非吾等几人之力可坐拥,下白马只为迎赵军南下,吾等兄弟如能在梁地打出半边天,定可福及子孙,然吾仍有隐忧。”
桓婴诧异,“柘公隐忧何在?”
桓婴的眼神中有着不确信,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柘公一向是自信的,从不做未有准备之事。
王武道,“桓婴弟,吾等空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心,然却无吞天之力,北上新赵,东有强楚,西有广汉,吾等何以立足?”
桓婴似乎听懂王武之意,“吾等欲有梁地,孤立不可为。”
王武道,“然也。”
王武思虑着自己的大计,“楚强,可攀,赵代日益坚,又需联,齐地恶楚,尚不知如何盟之。”
“楚可攀,赵可说服,然梁地彭越其志不小,其材不少,可与之争否?”桓婴立刻想到梁地一霸彭越。
彭越此人连楚遣萧公角打败,这个主的确不好对付。
王武道,“是故,武希桓婴弟与程处能控制东郡,与齐盟约。”
程处、王武、桓婴、魏公申徒等一起反秦,相约共立大业,谁知势不给力,他们怎么折腾,都没能起来,反而被刘邦和项羽完全压制住。
桓婴道,“柘公无忧,此事交由吾……”
桓婴的话不多,但没说的一句皆是板上钉钉的。
桓婴顶着朝霞引千余人出发,王武没能及时目送,因为靳歙没有给他机会,后在魏公申徒的坚守下,王武才匆匆向那特殊的阁楼赶去。
王武还未登上那阁楼就有甲士匆匆向这来。
“乱矣!大乱!”那甲士上气不接下气,听那语气情况似乎很不妙。
王武道,“何以大乱?汉军来援?”
对于魏公申徒的能力,王武是非常相信的,相信他一定可以坚守住,能够挡住靳歙的攻击,除非汉军有援兵。
一向镇定的王武,额头上开始冒汗,如果再来援,王武很肯定,难以抵挡,他不仅没有援兵,还刚将桓婴调离。
王武走到拴马的树前,解开绳索,准备上马亲临城外督战,在这一刻他准备将城内兵马调出一部分增援。
上气不接下气的甲士此刻终于缓过劲,着急道,“非也……柘公,乃程将军前来支援,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此刻正乃一举反击灭汉军之机。”
有些懵,王武有些发愣,意外来的突然,来的有些不知所措。
震惊中带着欢喜,可欢喜中还带着隐忧。
王武目前只向赵国陈馀求助过,即便是强楚,他都没有向其伸手,他知道此刻项羽正在忙着追击刘邦,不一定会见兵力集中在这里对付汉别将。
赵太傅陈馀虽然遣将将兵从汉伐楚,但只是数千人而已,根本就是一个象征性的从汉。
如今张耳之事,陈馀一定会背汉,算准这一点,王武才向陈馀求助,桓婴才率兵出发,怎么可能迎赵地而回,所以王武很快将这个可能也否决。
只是没想到会是程处,明明没有召其来援,他怎么会来到砀地,莫非东郡又有情况?
突然的背后一刀,王武惊喜中带着隐忧,却让汉军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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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九章 泰极否来
小标题:军制已建,渐有实效
汉军正在与城外的魏公申徒对峙,渐渐的靳歙感觉到极强的压力。
这个压力主要是兵力的不足,靳歙不过三千兵马,而王武则有五千人马,魏公申徒也有三千人马,共计八千人马。
这八千人马,除去桓婴带走的千余人,以及折损,还有五千余兵马。
反军兵力倍之,如果不是靳歙的智勇难以克制王武,最后
打的王武无法西进。
王武反叛之时就想着主动请缨,向西打,粮草自然是自己解决,对于这样的人,项羽自然是欢喜的。
故而王武将根基设在外黄,如果外黄被攻略,那是相当麻烦的,再向西楚求粮草,为时已晚。
兵马两日没有粮草,立刻就会麻烦,故而王武竟被靳歙牵制住,不敢向西。
桓婴的几次作战没能打退汉军,这才知道靳歙在汉军中威名绝不是浪得虚名。
兵力的压力,使得王武之队渐渐摸到靳歙的风格,这让靳歙感到压力与日俱增,欲迅速解决战斗。
可靳歙还是低估王武的能力,王武料定靳歙的心思,没有急着与之交战,不应战。
在焦灼之际,不知为何突然背后遭受袭击,靳歙所率之军有腹背受敌,岌岌可危的境地。
幸军中有一人早先提出的警示而免于灾难。
这个人物在军中提出,王武如此周旋,定是坚守待援的策略,肯定有兵马援助,而且认为不是西楚就是赵,赵的可能性较大,需要做好防备。
此刻靳歙所率兵马本就不多,如果再分兵,有被王武分割消灭的危险,因为诸将皆认为当时王武与魏公申徒分率城内外,形成掎角之势,就是伺机对汉军来个内外夹击。
提这个警示的是个将军级别的人物,故而靳歙又不得不考虑,思虑片刻命一军侯率汉军防备北面,也就是赵地的方向。
此人的地位可以说比目前的靳歙还要高,或许是高处不胜寒,走到将军级别后再向前一步就比较困难。
这人就是入汉那年就已经被拜为将军的陈胥,在攻秦入关的时期就已经立下大功,尤其是在刘邦从雍齿手里夺回丰邑时立下功劳,这是陈胥崭露头角的一战。
在此之前,陈胥只是项梁增兵刘邦的五千人中的一卒,距离那十个五大夫将的级别差的远。
以五大夫爵位为将之人十个,平均算下来,一将率领五百人,就是五百主级别的将领。
这十个五百主级别的将领那是项梁借给刘邦,刘邦自然后来要还回去,但个别卒还是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就是在夺得丰邑之战中立下战功,从此陈胥获得刘邦的注意,刘邦长一双好眼睛,选中他,从此陈胥跟着刘邦。
入汉为将军,在汉中拜韩信为大将之时,刘邦便特提拔陈胥为右司马,为刘邦督查监管各军。
起初汉全军上下并未设右司马之职,只设左司马,而且左司马此职也常常在二队中出现,也就是吕泽一队出现。
刘邦一队的编制渐渐向大秦靠近,多因萧何熟知秦律,尤其在入关萧何得到秦图书律令后,刘邦一队的建制更是脱胎于秦。
总之在刘邦的直属部队中少有司马相关之职,也没有上柱国、柱国等,而是太尉。
司马,主管国家兵权,下设左司马、右司马,乃其副手,相当于大秦的太尉,刘邦为汉王,沿袭秦制,立卢绾为太尉。
刘邦所属可称之为一队,但随着刘邦为汉王,又败韩信为大将,所属之军不断扩张,尤其在还定三秦后,刘邦所属的一队之名已经不复存在,唯有二队吕泽还独立存在。
吕泽所引二队规模虽比不上刘邦直属,但力量也是不可小觑,尤其是吕泽麾下的那些老将历经百战后,简直是千锤百炼的战将,各个都具有巨大的潜力。
如果不加以约束,吕泽的势力,他刘邦就很难完全收编,在还定三秦时还能同心协力,可是随着汉国的势力逐渐占据旧秦,在大秦帝国的基础上,汉已今非昔比,必须要进行新的调整。
于是才有刘邦亲选信得过之人迁为右司马,为其督查吕泽系之军,便选择陈胥。
汉王势大,不仅各路诸侯王归附,吕泽系之将也是和和美美,可汉王彭城大败后,已经能觉察出吕泽系的存在。
可汉国之下派别太多,不可能一一同化,故而刘邦也是选择拿大放小,不让某部做大,又孤立某部形成独立性,最好可以镇守一方,单独作战。
可以做大,毕竟老乡见老乡,终究亲切,但不能超过刘邦心中的标准。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刘邦所看重的陈胥逐渐显现出来。
靳歙本为吕泽麾下,但却在陈胥的推荐下得到刘邦的信重,拜为别将略陇西。
鉴于二人的关系,靳歙见陈胥有此顾虑,立刻遣一军侯照做。
程处突然出现,的确让靳歙大惊,有些手忙脚乱,却没有不知所措,因为陈胥的确是一个好帮手。
“究竟为何?”
“汉军有防备……”话没说完又被打断。
“靳歙军兵力有限,何来防备?”
“本是如此,可……”
本可前后夹击,灭靳歙军并非实现,不过在王武看来即便汉军有防备,灭之不过时间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发觉情况不对,程处的出现兵不只是惊喜,后面居然还带着危险。
王武震惊,“复言一次!”
魏公申徒有些狼狈,“程处并非闻讯来援,而乃被追击至此。”
王武立刻心中明了,心跳皆跟着加速,他意识到眼中性,“来将何人?”
曾经作为汉将的王武对刘邦麾下的诸将还是比较了解的。
魏公申徒道,“似是樊哙。”
樊哙?王武震惊,樊哙这是汉将第一狠人,在何人将兵能力超强上,樊哙可能轮不上,可要是说狠劲,樊哙绝对是第一。
能够让项羽说句真壮士也,绝非一般勇士,浑身所夹带的气势至少不惧项羽。
敢闯帐质问项羽的能有几人?
听闻乃樊哙率军渡河追来,王武的第一反应就是糟糕,“速命令全军,撤出外黄城。”
魏公申徒有些不甘,“撤出?仅仅因为一介屠夫。”
王武摇头,“屠夫?非也?屠夫岂能入关而不乱,甚至劝阻汉王勿留宿咸阳寝宫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