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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六十章 兵法无法约束的地方

    小标题:曹参击反贼,缓兵有计策

    屠夫岂能有超前远见,劝汉王鸿门立刻脱险,道出‘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之言,岂是一介屠夫。

    这么一个狠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王武要撤,魏公申徒稍有犹豫,不过还是决定准备撤出,还是晚一步。

    王武很生气,“无法撤出,吾是否听错?”

    没有听错,魏公申徒有些愧疚的说,程处的到来的确给出灭靳歙的机会,可是意外来的更突然。

    程处到来的优势被樊哙追击而来打破,可撤离还是可以的,但现在的情况让王武有些脸绿。

    魏公申徒道,“向西已无法撤离。”

    王武毫不犹豫道,“向北如何?”

    程处脸色微微一白,不知道该如何说,“向北需要寻找新渡口,为杜绝汉军追击,程处已毁掉一渡口。”

    这话让王武和魏公申徒脸色皆有些难看,或许程处面子上过不去,非要再搏一把。

    程处道,“吾来拖住汉军,柘公和魏公先北撤……”

    一个人的潜力往往在绝境中可以显现出来,程处顶住樊哙的猛烈攻击,使得王武、魏公申徒安全撤离。

    这下让靳歙有些着急,一急之下便欲全部出动追击,此时陈胥再次提出防止范军来个恶狗回扑。

    这次靳歙没有听,他觉得叛军仓皇而逃,不全力追击,恐鱼入大海。

    王武、魏公申徒向燕城方向退去,途中魏公申徒突然提出杀个回马枪,打个汉军不得不回救。

    这一下靳歙得到自家营寨被焚烧的消息,诸将愤怒,欲杀回,靳歙很平静,平静的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究竟是为何陈胥能够保持极为令人赞赏的冷静,他靳歙渐渐失去兼听则明的去向。

    陈胥的级别很早就比他高,如今更是右司马的职位,按照职位高低上,右司马要比他这个骑都尉要高。

    实际上右司马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职责,多负责谋划之职,在军中还担任着管理,使得大将之令和汉王之令能够很好的贯彻下去,这就会得罪很多人。

    这么个职位虽尊却这么人人退避之,可陈胥似乎能做到很好。

    靳歙为自己的疏忽导致营寨被毁向陈胥道歉,还为让反叛逃走而自责。

    翻转却时时发生,靳歙以为叛军已经追不及,很快就会渡河。

    不仅靳歙这么认为,王武也是这么认为。

    夜幕降临,星辰闪烁,月亮不知隐没在何处,王武忽然见前方火光点点,接着左右两侧也出现。

    王武的第一反应就是快回撤,“有埋伏,快……”

    “曹将军在此,反贼休走,速速束手就擒,负荆请罪!”这句话如林中之光,穿云穿林而来,吓的王武浑身一震。

    说此话之人却非曹参,而是曹参帐下战将齐受,如今也是骁骑都尉。

    想走,甭想痛快走之,齐受见喊出曹参的名号,王武却冷笑,“男儿立在世间,可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空有将相之才,不过一奴儿。”

    此言一出,曹参没有怒,怒的也不是齐受,怒的是魏选,大骂道,“竖子不过大秦走狗耳,本该葬身于庶民怒火中,幸得汉王一念之恩存活,汉王推心置腹,尔等之举甲虫不屑为……”

    寥寥数语,却集中魏选所能思虑之词,搜肠刮肚,欲骂个痛快。

    齐受没有怒,但那柄吴钩却真的大怒,说是吴钩,其实一种弯刀。

    吴钩是一种在春秋争霸时代流行的一种弯刀,它以青铜铸成,形似剑而曲,那时吴国善铸钩,故名吴钩。

    说起吴钩里面又有个小故事。

    相传吴王阖闾命于吴国中悬赏百金做金钩,有人杀其二子,以血衅金,成二钩,献于阖闾。

    阖闾不知道此钩与众夫子之钩有啥区别,钩师向钩呼其儿子名,吴鸿,扈稽,我在此,王不知汝之神也;声绝于口,两钩俱飞,着父之胸(飞贴胸前),吴王大惊,乃赏百金,遂服而不离身(随身携带,不离身)。

    此钩可以说是后世各种刀的祖宗,刀祖,不仅如此,它早已成为舍身报国、驰骋疆场的精神国侠之神。

    佩戴吴钩的齐受于黑夜中不知凭借什么,来到王武的身边,直接一刀下去,砍伤王武。

    王武那如岩石般的脸庞露出一丝冷意,魏公申徒引兵急忙救驾,被曹参亲率勇士杀的狼狈而逃。

    王武、魏公申徒极力呼应,但搁不住曹参帐下几员勇将的杀伐,大败而逃,造反信心满满,最后却是狼狈向北而走。

    黑夜很静,只有虫叫和偶然吹出的沙沙声,原本的点点之火瞬间扑灭,没有人愿意带着萤火虫逃生。

    黑夜是凉的,也是令人沉静的,但饮完酒还是会让人浑身发热。

    “汉王……成信侯、陈都尉来会合。”卢绾那一直紧绷的脸终于露出笑容,他相信成信侯张良和都尉陈平的到来会让楚骑紧追不舍的情况有所改变。

    刘邦正在和诸将饮酒,浑身发热的诸将皆欲表示和项羽决一死战,如此被追着,有失汉威。

    诸将的情绪渐渐影响刘邦,使得刘邦也浑身发热,纵使夜风凉飕飕,依旧无法驱除浑身的热意。

    那是被追急之后的怒意,刘邦已做好与项羽拼死的决定,刘邦不信他汉国的步军挡不住楚骑。

    项羽的确很勇,这种勇是可以影响战局的勇,明明汉军占据优势,可一遇到项羽亲率铁骑而来,立刻向大败的趋势走。

    刘邦怀疑是彭城大败后,诸将心不定,不肯用全力作战,故而亲自督战,这才发现项羽之勇已经超出兵法范围。

    看到项羽如一把利剑不断砍出缺口,明明该进攻的地方办成防守,该坚守的地方被项羽击破。

    如此一路打来,刘邦怒,尤其是怒现在追击他的季布,季布既然一路追着不放。

    没有喜欢被人追着打的感觉,刘邦也不例外,被追急之后,刘邦收到诸将的感染,决定要和项羽再拼一把。

    可一听到陈平和张良来会合,立刻改变注意,收回即将下达的命令。

    高邑有些惊讶,“大王,为何放弃主动出击?”

    在高邑看来,现在的季布已经犯兵家大忌,孤军深入,季布绝对是孤军深入,可诱敌入瓮,灭之。

    看起来的确可以灭季布,给楚军一个打击,令楚不能继续向西。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下邑献策

    小标题:帝王之心乃舍弃,张良下邑献定计

    下邑城是个天然要塞,依山傍水,既有谷水至此,又有鸿沟的分支,此刻城内外皆有兵马驻守。

    一方驻扎在下邑城外的砀山脚下,诸如刘贾、陈贺、孔聚、高邑等将,一方是下邑城内外。

    城内有吕泽率丁复、蛊逢、郭亭、郭蒙等战将镇守,城外还有灌婴、王吸、薛欧、朱轸等将,可谓下邑非常的牢固。

    故而先至下邑城外的季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遣斥候多方打听汉王在何处,得知刘邦在下邑城内,他还是没立刻行动,耐着性子等。

    汉不动,季布不动,汉军若动,他接着追,这种作战风格和彭越有类似之处,带着鲜明的任侠之风。

    季布帐下的本部战将多是慕其一诺千金的美名而来,更多是重信义之人,各个在季布帐下如臂驱使。

    耐心,季布很有耐心,一直等到项声、恒楚率万余铁骑杀来,这才会合出击。

    城外的战将各个卖力,灌婴战迅疾,王吸、薛欧打的很稳重,吕泽麾下的朱轸战的很敏捷。

    不过不管怎么战,损失数十万兵马的汉军,士卒皆恐,战将多怯懦,最主要的是主力受损。

    不利的消息不断向下邑城内传起,刘邦的心神不断受到打击,这个时候城内的气氛变得很诡异,只有丁复、蛊逢、郭亭、郭蒙等将坚决表示向楚反击,狠狠的打。

    其余之将皆主张退,向西退,向战略目标退。

    不过这个时候吕泽对此时楚汉之战造成的诸国环境进行反复的思考,向刘邦提出向虞县撤退。

    吕泽率军在下邑驻守,挡住季布、项声的攻击,让刘邦安全迅速的撤向一个战略要点,虞县。

    借助虞县的缓冲之际,谋定缓兵之计,意思是现在项羽认定汉王在下邑,必会亲率大军而来,下邑城难以长期坚守。

    在下邑收集部分散兵,西过梁地,在虞县进行休整,在借助曹参等将获得雍丘记忆外黄,那么就可以将楚遏制在梁地。

    刘邦衡量许久,决定迅速向西撤,及早至战略要地荥阳。

    夜幕可以吞没一切,即便夜空有星辰镶嵌,月色朦胧之夜依旧是漆黑如墨,更何况不见星辰之夜。

    这是一个悄悄离开的好时机,由丁复率本部汉骑杀出,吸引楚军的注意,为做到佯攻的效果,由郭亭、郭蒙从东门出击,城外的灌婴做接应,刘邦出城。

    下邑的守卫战打的很激烈,项声、季布以及恒楚的步军皆无法突破防线,不得拔城。

    恒楚建议向项羽请兵,将下邑和砀郡皆围困起来,确定汉王在下邑城内,特别难打。

    季布摇头,持不一样的意见,他认为汉军攻击如此猛烈,一定是假象,多半是为混淆视听。

    季布认为刘邦不会坚守下邑,肯定会向西走,当多加留意汉王突围。

    这一次的判断,季布得到项声的赞成,让恒楚率步军主攻,季布切断下邑向砀的路口,项声负责追击汉王。

    漆黑之夜走一人,难以觉察,走数千人悄然消失难,但只要不点火把,还是难以觉察。

    楚军的确没有发现,可无光引路,刘邦与诸将渐渐离大路越走越远,渐渐走入一片山楂树,不能及时和驻砀的刘贾、陈贺、孔聚会合。

    穿过山楂林,刘邦心神惧疲,突见前方有星星点点,看到点点火光刘邦第一次感到心神不宁。

    护驾的王吸、薛欧向前打探,才知前方竟是来会合的张良、陈平,这个消息让有些萎靡不振的刘邦精神大振,有些荣光焕发。

    刘邦纵马向前,恍的后面的刘贾持一双信蛇矛急忙赶来,“汉王,慢走,小心有诈。”

    刘邦本在纵马向前,他从没怀疑过张良、陈平,此刻听闻刘贾之言,刘邦微微一愣,的确这个时候叛军四起,一切未可知,刘贾有此顾虑正确。

    稍稍一愣,不过刘邦还是纵马向前,大笑一声,“无忧……跟紧。”

    一句无忧,让刘贾胯下放缓,但跟紧二字让刘贾有些错愕。

    张良听闻前方乃汉王灭火把摸黑赶路,立刻也纵马向前,陈平的马匹略慢,紧跟其后。

    汉将护卫张良、陈平和刘邦分散突围后,此刻相聚,倍感亲切,刘邦下马,两步并做至张良马鞍前。

    这个举动让张良震惊,欲下马,却早已被刘邦挡住下马的动作,踞(蹲坐,大概就是蹲在马鞍之下的状态)鞍而问道,“吾欲捐关以东等弃之,谁可与吾共击楚,建立功业者?”

    刘邦的声音略小,唯有张良可听闻,后面的诸将皆未靠近。

    张良见刘邦如此礼节,在马鞍下来对着张良说话,这是非常大的礼遇。

    这个时候张良忽然想起曾经的老者对他说的话,“读此书乃为王者师,後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穀城山下黄石即我矣……”

    帝王之师的预言看来映在今朝,思虑片刻说出他对天下形式的分析与预测,“九江王黥布,楚之枭将,与项王有郄;彭越,天纵之才,与齐王田荣反梁地:此二人可急使,用之,可解燃眉之急;而汉王麾下之将独韩信可属大事,可当一面。即欲捐之,捐之此三人,则楚可破也。”

    最后一句话张良说的很肯定,如果刘邦欲捐关以东,寻可与之共同者,那就捐给黥布、彭越、韩信此三人,这三人可助刘邦得天下。

    闻之,刘邦心中微微一惊,张良的话似乎早就在嘴边,就等着刘邦询问一样,不过他惊讶的不是这个,惊讶的是所捐三人的人选。

    为打败项羽,刘邦心里再一次进行蜕变,由起初的求封一王当当,怀王之约的关中王无缘后,便开始分王的心里路程。

    不过除却韩王姬信,刘邦尚未真正分封诸侯王,韩王姬信早在关中已经许诺其为王,其余并非真正分封过。

    刘邦出关一路来,反而灭掉几个王,把他们的国土变成汉国的郡县,不但没有再分王,反而消灭几个王,把他们的国土食掉。

    俗言道,覆水难收,食进去之物,没有再吐出的道理,可现在刘邦却在下邑的黑夜中做出汉王生涯中最大的一次决定。

    这个决定也是刘邦真正下定决心欲和项羽一争天下,来个一山不容二虎,东出以来刘邦走的路子是讨伐,是联合诸侯王去讨伐楚,争夺天下的霸主权。

第九百六十二章 敢大舍才会有大得

    小标题:有舍才有得,大舍大得

    可现在不同,不是讨伐,不是争霸权,而是灭楚,一统天下。

    故而刘邦决定将食下去的疆土吐出去,分给他人,只为可以打败项羽,寻几个可助自己得天下之人。

    没有人嫌弃自己的地盘少,任何一人不爱惜自己的国土,春秋以来各国争霸,逐渐走向激烈的兼并战,就是为的自己的国土一点点变大,甚至并吞八荒,一揽四海。

    将既得利益捐出去,这是很不容易俄,但刘邦在今夜,下邑的寂静之夜,他决定将关以东捐出……

    刘邦道出欲捐关以东等弃之,谁可与吾共功者,张良奇之,心中感叹帝王之气概,帝王之胸襟,一览无余。

    张良在研读太公兵法时,曾认为能舍弃疆域利益的王者之人,少之又少,怎会出现,如果出现,舍弃疆域者又是如何一统天下的。

    今日张良倒有豁然开朗之意,刘邦的一问让张良豁然开朗。

    大败之后,刘邦短暂的低落后,立刻重新燃气斗志,而且还是一揽四海的气魄,要舍弃,舍弃所得,只为打败项羽。

    这个转变,刘邦自己不仅有些空灵的感觉,张良更是对刘邦由衷敬佩,因为敢大舍之人,才是帝王气概,小气,不舍一寸土,难成大器。

    所以刘邦说出以上的言论,张良便立刻给出策略。

    张良画策一出,刘邦不仅有拨云见雾的感觉,也有微微的诧异。

    黥布此人没得说,确实楚之骁将,灭秦救赵他立下的功劳非常的大,也是有材,更是深得项羽的青睐,所以项羽封其为王,但自从处理楚怀王之事后,两人有隙,张良道此人,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道项羽杀楚怀王真正授意的人是谁,这张良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仿佛能算准世间之事。

    彭越,刘邦算是老相熟,在一起攻打昌邑时便已经觉察出此人绝非池中物,刘邦率诸侯王伐楚,彭越于外黄率兵而归,算是比较识时务的人杰。

    反梁地后能在项羽的怒火中辗转生存,绝对是个王侯之人,张良言捐此人,算是代刘邦捅破心中的那层膜。

    可张良言自己麾下诸将唯有韩信可属大事,独挡一面,这让刘邦微微一惊;当初夏侯婴推荐,任其为治粟都尉,未见其奇,萧何又来举荐,任其为将都不足以留住,非拜为大将方可。

    韩信为大将在还定三秦时的确提出几个行之有效的策略,还提出一套休整汉军的方案,使得看起来有些业余的汉军变得越加正规。

    在韩信为大将之前,没有很严格的军纪军规和军制,刘邦拜将也很儿戏,为此萧何才建议刘邦要斋戒沐浴封坛拜将。

    鉴于其策略颇有成效,刘邦待韩信也很好,以己车载韩信,衣其衣,食其食,说的简单点就是同车同食同衣。

    可一说到兵权,刘邦尚未完全放手给韩信,这个互相信任的过程到彭城大败总算完成。

    夏侯婴的举荐,并未信重,萧何的反复推举,认为韩信走后门的比例大,直到还定三秦,刘邦的心中才算真正将韩信看成将军。

    张良入关中时并未结识韩信,只是在鸿门宴上见过一次,此刻连张良也言诸汉将独韩信可属大事,刘邦既惊讶又欣慰。

    好在韩信已属汉将,用起来也方便,张良说捐关以东弃之,可捐韩信,但事后是否要给韩信封地,要看他刘邦最后的核算。

    彭越,也已归属汉,他刘邦更拜其为魏相,令其继续在魏地扰楚,但现在汉军大败后,情况如何未知,所以需要遣人去连彭越。

    那么接下来就只有去策反黥布。

    这个时候刘邦便很想念郦食其,这个酒徒办起事情来那是毫不含糊,不过自突围后就打散,郦食其没能及时汇合。

    漆黑之夜,没有凉意,暮雾不能掩盖目光,刘邦半蹲在马鞍下,与张良的一番谈话,让刘邦于黑夜之中看到一颗很亮的星星。

    与张良、陈平的汇合,得知一条小路,意外打通下邑和砀山的连接,走小路与刘贾、陈贺、孔聚、高邑等将汇合,继续向西。

    夜色变浅,天空变得灰白,但却没见红日划破长空,看到的却是黑色的乌云压来。

    一阵狂风吹来,丛木摇摆。

    黑色的是风,灰白色的是雨,刘邦抬头一看知道一场暴风雨将来。

    黑云虽远,但来的快,来的凶,白色虽少,但就在头顶,大雨将来还是要避避雨。

    淋湿之后,湿哒哒贴在身上,既不舒服,又会生病,绝对可以影响战斗力,如果被楚军追上,结果如何未可知,但汉军不会占到便宜。

    刘邦骑在战马上,望着远处烟雨蒙蒙,问道,“此处为何地?”

    “汉王,弃马上车。”与此同时也响起一道关切的声音,卢绾见天欲下雨,立刻建议刘邦换马上车,车上有车盖。

    为奔驰的速度,夏侯婴驾的车是简易兵车改装的,和秦始皇坐的车驾差很多,气派不如,但速度很快。

    刘邦走的急,一辆四周有遮挡的王驾都没找到,即便和当初陈胜称王后的车驾都不能相比,连个同色的马都找不到。

    卢绾言毕,刘邦没有下马,注意力集中在身旁的张良,看向张良。

    张良道,“汉王,此地为虞县境地。”

    闻之,刘邦立刻说道,“寻一处宝地,安营扎寨。”

    虞县,是个还不错的地方,此地产美女,还有肥美的水草,非常适合驻扎休整军队;还是一个西过蒙县、睢阳的后基之地。

    虞县境地,本是鸟语花香,但西过梁地的刘邦却觉得鸟声太吵,花儿恼人,但此刻连鸟叫也没有,天地陷入一片白茫茫。

    诸将的情绪本让刘邦看什么都不对付,可陈平和张良的会合,带来几个建议,让刘邦烦恼的心情暂缓。

    那突然来的大雨,让刘邦西进的步伐停止在虞县,眼眸中流露出焦急之色,但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滋味不是刘邦自己心生,是张良之言的定心,是心安的滋味。

    急雨如倾盆而下。

    张良之言让刘邦不断思索何人去策反黥布,在雨中的大帐内,一场围坐的畅谈悄然进行。

    雨中的火显得那么孤单,大雨中显得随时被浇灭,却能给人一股暖意。

第九百六十三章 携十二人南下九江

    小标题:谁说儒生无用,一张嘴抵数万军

    给刘邦心中带来暖意的是刘邦叫来几个核心人员,围炉而谈定计策。

    由于刘邦欲捐关中之地,来找与共功者,那么人选就显得很重要,如果选不好,不仅会寒此刻追随之将,还会酿成分不均的恶果。

    之所以各地纷纷叛楚,挑战楚的权威,就分封不平,纷纷反叛。

    这次的核心人员是在刘邦身边的几个,如张良、陈平、刘交、卢绾、夏侯婴、灌婴、靳强等。

    “楚骑来众,追之甚急,一旦项羽得知吾在何处,定是猛扑而来,可策反黔布,令项羽留击之,可缓燃眉之急。”这是刘邦向几位核心人员传达的意思。

    “然也,欲使项羽必留击数月,当需一能言善辩之士,方能令布勿以楚强汉弱而判断天下之势。”陈平得知张良的献策后非常赞成,他率先和刘邦达成一致的意见,那就是去策反黥布。

    张良给指出方向,陈平根据刘邦的心思,立刻谋划具体执行方案。

    如今汉于彭城大败,各路诸侯王皆以为楚彊汉弱,与汉无所依,欲策反黥布是相当有难度的,何人去做,人选暂时难倒刘邦。

    现在不仅郦食其不在身边,连二号人物陆贾也不在身边,楚在后紧追,事不宜迟,需要立刻遣人去。

    陈平给出刘邦的建议,多是离间和策反的阴计,和阳谋是很不同的感觉,刘邦乍一听还有点不太习惯。

    这个时候陈平向汉王提出组建一支可以打暗战的队伍,刘邦赞成,让陈平正式组建这支队伍,不仅能打明战,还能打暗战的全能人员,尤其擅长策反和离间的危险任务。

    欲组建这支队伍,刘邦首先想起的就是奚涓以及奚涓初步组建的月影卫,很显然在陈平看来,现在的月影卫太小儿科,完全达不到陈平的要求。

    陈平离开后,身边就只剩下任谒者、中涓之职等亲近的人。

    看着大部分着儒服的人,刘邦心中的不悦之意渐渐生出,“如彼等者,无足与计天下事……”

    这些人都是刘邦的亲近之人,绝对信得过,但要说计天下事,能力多不足,故而刘邦心生感慨,可用之人太少。

    恰好负责传达禀报(谒者)的随何进来禀告事情,听闻刘邦如此说,随何心中有些不快,不是为自己不快,而是为儒生们抱不平。

    随时道,“不明白汉王之意?”

    不清楚刘邦所谓,其实是在反问刘邦。

    刘邦也不拿架子,正在为张良的计策落实犯愁,没有合适的人选,再好的计策,如果没有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巧妙去完成,那就是海市蜃楼,无疑反而是有利无害。

    刘邦道,“谁能为吾出使淮南,令布发兵倍楚,留项王击之数月,吾取天下可以百全。”

    随何道,“臣请使之。”

    闻言,刘邦眼眸中没有惊讶,也没有质疑,有的是肯定,随何何许人也,旁人或许不知,但能成为刘邦谒者的人皆是亲信之人。

    不了解的人,怎么敢用在身边。

    看人准不准,在刘邦的世界中那不是绝对的,需要不断的总结经验。

    能留在刘邦身边的人不多,诸如石奋、周緤随何等人,各个有自己的特色。

    石奋和周緤二人一直像是刘邦的贴身侍卫,周緤是无论任何情况,始终没有离心之意,让刘邦在乱矢中有一丝安全感,石奋做中涓更是兢兢业业。

    有一批的贴心忠心之人相随,利与不利,皆是种基础力量。

    随何是一儒生,和叔孙通、陆贾等人皆是儒生,或许是汉王战败的原因,厌恶穿儒服之人,叔孙通立刻穿短服,着楚服,刘邦看着顺眼很多。

    对此,随何看不惯叔孙通阿谀奉承,谄媚于上的嘴态,他依旧是儒服,说其儒服不得不提起齐鲁之国。

    鲁国因为是继承东周(后人如此分)的礼教,是战国时代继承周礼最完整的国家,孔子便是鲁国人,极力倡导儒学和礼教,而齐国又是办学行教最昌盛的国家,可以说齐鲁之地多儒生。

    刘邦恰恰不喜人穿儒服,不过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去发现他们的长处。

    随何与叔孙通同为儒生,但二人的风格颇为不同,是故至今为谒者。

    刘邦道,“需多少人人相助,尽管说。”

    随何申出两根手指,“臣只需二十人相从。”

    刘邦这会有点诧异,“二十人即可入淮南?淮南有三国,多有三不管地带。”

    随何很肯定的说,“臣只需二十勇士即可,吾为汉使,自当行大道,何惧毛贼拦路。”

    刘邦默然片刻,但眼眸中有着赞赏之光,最后直接对随何说道,“公如能令布举兵叛楚,项羽必留击之,如能留数月,吾取天下必矣,公之功犹如伐城之将,封侯拜相亦可期。”

    随何深深拜揖,说道,“大王,臣即刻南下入六,如不能令布反,臣自罚于蛮荒南越,后生与野人为伍。”

    说走就走,随何只带二十名勇士启程南下。

    六,即六县城,乃九江国的国度,也是黥布的家乡之地。

    九江郡治所为寿春,乃故楚之都,其所在之郡算是旧楚的中心地之一,九江国算是南楚。

    九江国和临江国、衡山国皆属淮南疆域,在淮水之南的大片疆域内最强当属九江国。

    一代骁将,防御自己的国土那还是固若金汤的,不言黥布率兵离开之说,单说防御,那能力不亚于章邯。

    九江王黥布打别人,不一定每战必克,但能守住他的猛烈攻击的不多,当年刘邦派兵守函谷,不让诸侯进,函谷关易守难攻,项羽遣黥布等将进攻,一样攻克。

    一路上随何不断思索着黥布的优缺点。

    随何从虞县出发,向西南而去,由睢阳经苦县、项县,弃马乘船,沿颍水一路南下进入九江郡。

    穿寿春境界,再一路南下至六县。

    真是轻舟已过万重山,水路在那个时代就是高速公路,就是高铁,要比陆路要快。

    迎着红日出发,送走晚霞时终于到达六县城,数日后随何终于见到黥布。

    起初随何作为汉王使者,没能及时见到黥布,太宰主之,三日不得见;说太宰或许有些陌生,它始设于周,相当于秦汉时期的相国、丞相。

第九百六十四章 自以为强大

    小标题:当断则断,见机行事

    太宰的职责原本是负责掌管国家的六种典籍(治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用于辅佐国王治理国家,但随着周王室的衰弱,它的地位在春秋战国时期下降很多,以至于停止使用。

    在大秦帝国治下,太宰只是负责皇帝饮食和祭祀所用食物供奉的官员。

    在九江国,它就是黥布的独特产物,总管九江王室事务,要见黥布大多需要通过太宰,除九江国的相国和大将外。

    除去早朝,想见黥布就要经过太宰。

    随何入九江国,第一日,首次见的是相国朱建,此人性廉刚直,行不苟合,一点不掺杂,知道汉使入九江的目的,待随何倒是很热情,不过仅次于诸侯之间的礼仪,没有一点过火的意思。

    随何本想和相国朱建好好聊一下,借此人达到此行的目的,却发现朱建较为刚直,为人有口辩,费尽口舌,目的难达到,每次提要见见九江王,朱建便以他事糊弄,九江王之意已经很明显。

    不过朱建见随何较为忠心兢业,便提示他欲见黥布,需先见太宰。

    看着随何离去的车驾,叹息,“汉王麾下多此等之材,楚汉之争,未可知,大王,臣已尽职……愿吾王明察秋毫。”

    第二日见太宰,时间过的飞快,直到夕阳西下,影子越来越长,依旧没能等到黥布接见的消息。

    随何知道这次南下有一定的难度,但必须要见到黥布,见不着九江王,纵使有千万妙计也不得施展。

    第三日,太宰直接不让谒者去迎接,摆明就是让随何知难而退,可随何完全没有感觉,依旧面色如常的入太宰府。

    红日东升到艳阳高照,黥布依旧不召见,随何已经知道怎么回事,欲想说服黥布,见黥布是第一次。

    随何便改变策略,大举为太宰惋惜,眼眶湿润,太宰不明所以,询问,随何的回答是为其富贵流逝惋惜,为其性命担忧。

    太宰说随何危言耸听,随何说道,“王之所以不见何,必以楚为彊,以汉为弱,此臣之所以为使也,言之而是邪,是大王所欲闻也;言之而非邪,可使何等二十人伏斧质淮南市,以明大王倍汉而与楚亲近也。”

    随何就给太宰一句话,让他随何见见九江王,说的对,那正好,对九江王有益处,说的不对,那就把吾随何等二十人全部咔嚓,一了百了,怎么看都是有利无害。

    太宰为内主,相当于秦汉国的郎中令,做内主时间一长,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向外主(相国)看,他虽然不能胜任将军,但丞相他自认可以。

    一个阉人赵高能中车府令到郎中令,再走向丞相,一个个成为大秦帝国的权臣,这位太宰相信自己也可以。

    不仅自己相信,还相信黥布也能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

    与九江国的相国相比,这位太宰更希望可以由内走向外,现在听随何之言,看来他这次向黥布递话或许能立下一功,思虑至此,太宰一大早便向王宫出发。

    朝阳尚未染红天空,太宰便怀揣心思前往黥布的宫殿,黥布的宫殿不是常人可以进,尤其是后宫。

    太宰能进去,黥布听完太宰转述的汉使随何之言,黥布默然许久。

    “大王,是否见见?”

    黥布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看着一株海棠花失神,直到太宰再次开口,他才开口,“命谒者传汉使。”

    随何见到黥布没有急着劝其从汉,先来家常话试图拉近距离,然后才开门见山,拿出一帛书,交由中涓转递,“汉王使臣恭敬进书大王御前,吾窃以为大王所为奇怪,为何与楚如此亲密?”

    这句话有点明知故问,可黥布见其认真的模样,又不太想,汉王不可能遣一个没有见识和格局之人。

    黥布还是耐着性子言,“吾随项王北上救赵,西征入关,得以裂土为王,楚于布有恩,自如兄弟,寡人北乡而臣事之。”

    闻言,随何心中暗喜,终于上道,“大王与项王俱列为诸侯,北乡而臣事之,必以楚为彊,可以托国也……”

    言至于此,黥布情不自禁的点头,只听随何的语气中透着质疑,紧接说道,“项王伐齐,身负板筑,身先士卒,大王宜悉发淮南兵,身自将之,为楚军前锋,此为北乡事之,然今发四千人,遣将以助楚;夫北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夫汉王战于彭城,项王未出齐也,彼时大王宜骚淮南之兵,渡淮河,星夜兼程,日夜助项王会战于彭城下,然大王抚万人之众,无一人渡淮,垂拱而观其孰胜;夫托国于人者,固如是乎?

    大王不过提空名以乡楚耳,实则欲厚自托,臣窃以为大王不可取也;然而大王不背楚者,以汉为弱也,夫楚兵虽彊,天下负之以不义之名,以背盟约而杀义帝也。”

    随何直接点出黥布的死穴,做臣子的不去救助,那肯定会遭受怨恨。

    一口气说这么多,随何发现黥布脸色有些复杂,一会青一会红,似乎触及黥布一直刻意隐藏的事情。

    随何在说杀义帝之事,完全没有将其不义之事和黥布沾上半点关系,好像义帝之死和黥布无关。

    虽然黥布是受项羽之领取,但这个事他还是不太愿意承认。

    黥布转过身,那眼眸之光似乎在催促随何接着说下去。

    随何非常注意拿捏倾听者的情绪,“然而项王恃战胜而自彊,汉王却能收诸侯,而还守成皋、荥阳,凭借蜀汉之粟,深沟壁垒,分卒守边境要塞,楚击汉于荥阳,如还兵,中间隔着彭越略控之梁地,深入敌国八九百里,欲战则不得,攻城则力不能,老弱转粮千里之外,劳民伤财。

    楚兵至荥阳、成皋,汉坚守而不动,进则不能攻,退则不能解,故曰楚兵不足以恃也。假使楚胜汉,诸侯自危惧而相救,夫楚之彊,適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汉,其势易见也。”

    随何这数句鞭辟入里的话,渐渐让黥布的鹰眉微微有些紧皱,他自己的确也知道北面事之,事的不怎么样。

    黥布没有亲自将兵助项羽伐齐,别人或许不知原因,但黥布自己心里清楚,义帝之事只是个导火索。

第九百六十五章 前后夹击当如何

    小标题:楚将邢说固守,刘邦受阻菑县

    欲当一个安安稳稳的自在王,齐楚相争,未来如何,难说,不愿掺和,最直接的一个原因,或许他人不会理解。

    战场无眼,为楚战,万一流矢射来,为王的日子尚未享受,就一命呜呼,这可不大大不妥。

    随何还欲如何劝黥布暂且不提,单表遣随何南下后的刘邦。

    刘邦不曾想到一句牢骚话居然激将出一名潜藏在身边的人物,在随何南下之时,刘邦也穿过蒙县,渡河向西,来到菑县境地。

    一路无话,却遇阻于菑县。

    邢说率楚军驻守菑县,兵力不多但也不少,如果不加以防备,足以大破汉军,给刘邦带来极大的威胁。

    话说休繁,刘邦的本意是直接绕过菑县,让前方的外黄汉军前来接应,但张良却仔细分析说,“彭城不利,诸侯摇摆,外黄守将曾为秦将,大王已至菑县境内,外黄、雍丘无一信使来,需提防叛将。”

    张良之言果然应验,陈平初步组建的暗战队伍开始发挥作用,带来外黄反叛的消息。

    王武、魏公申徒已反于外黄,程处反于燕,听到这个消息,率先破口大骂的是卢绾。

    大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就该杀掉,任其为柘公,还准备委予重任,不过卢绾还没唠叨完,刘邦却已经和陈平聊下一步。

    卢绾见刘邦一点不着急,反而很着急,“大王……卢绾请击之!”

    刘邦佯怒道,“着甚急,若乃吾汉之太尉,如今此样,有何太尉之风……”

    卢绾这才回过神,刘邦告诉卢绾王武、魏公申徒、程处已被曹参、靳歙、樊哙等将攻破,已经逃离。

    听完说话,卢绾这才嘿嘿一笑,刘邦得知叛军已经被处理,是否可以直接绕过,和曹参等将汇合于雍丘。

    张良的意思还是一样,不能直接绕过,邢说不是一般的楚将,可不是王武、程处能比的。

    如果说龙且是项羽的御用大将,那么邢说就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一个楚军上将,一个镇守一方的大员。

    张良退出大帐外,刘邦又将陈平召进来询问,陈平熟知楚将的优缺点,得知邢说镇守菑县,也变得严肃起来,战,必须战。

    刘邦道,“何人可抵邢说?”

    陈平道,“非大王麒麟将不可为,只是汉军兵力弱,难以拔城,只能诱敌出城,击之。”

    刘邦若有所思,便授命吕泽进攻邢说军。

    吕泽寻思邢说军多在城内,需以辱骂将邢说军全部引出,然后以丁复所率楼烦军进行突袭,分割灭之。

    吕泽也知道彭城打败刘邦的是楚骑,因为楚军铁骑的厉害,使得楚军最终以少胜多,打的汉军元气大伤。

    楚铁骑厉害,不过吕泽对自己麾下的战将丁复有信心,丁复本是赵将,而且本部人马又是楼烦军,皆擅长弓马骑射。

    提起楼烦或许有人感到陌生,但说到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的改革,当是如雷贯耳,而诱发赵武灵王改革的就是楼烦国。

    楼烦这个国家善于骑射,组建的骑兵一度打的赵国无法与之抗衡,强横一时,赵武灵王便向楼烦学习,这才有胡服骑射的改革。

    是故丁复打造的楼烦军可以与楚骑媲美。

    于是吕泽便命蛊逢诱战,每日在壁垒前骂喊,邢说终于没忍住,引兵出战,被丁复的骑兵袭击,又被郭亭、郭蒙左右夹击,倒是获得小利。

    令吕泽感到惊讶的是邢说居然也留有后手,出击的并非先锋主力,在遭受汉军夹击时,隐藏在杨树林内的先锋军忽然杀出,打的丁复的骑兵有些措手不及。

    丁复本就做好准备打硬仗,却还是感到意外,这邢说果然是个攻守兼备的大将,想打败邢说没那么容易。

    赵地长刀和楼烦的弯刀总算拖住这股凌厉的攻势,使得灌婴率军及时从侧袭击,打败邢说军。

    邢说也非常识时务,见情况不对,立刻率军回城,坚守不出。

    “将军,将士们大骂以致口干舌燥,那孙子就是不出。”冯无择依旧骂骂咧咧,这位大秦的旧将历经百战,如今勇猛依旧不减当年。

    冯无择曾为秦始皇的战将,和蒙氏、王氏等为大秦的将门之家,在跟随李由率军平叛至雍丘时被俘虏。

    如今为吕泽麾下的勇将,百战不惧,一直以来皆是跟着吕泽战,从汉定三秦到东出争天下,没能独立作战过。

    现在汉大败,刘邦正是用人之际,不拘一格拔人才,冯无择也希望可以在保护汉王西撤中可以立下一功。

    冯无择负责正面战场,丁复负责突袭造成汉军的优势出来,郭亭、郭蒙则是左右寻找突破口。

    这一番安排,在吕泽看来是可以大破邢说军,结果还是低估邢说的厉害。

    吕泽道,“可有把握强攻此城?”

    冯无择虽然在汉军的军职不是很高,又曾为秦将,但他毕竟是经验老道的老将,能在秦始皇时期因功受封为武信侯之人,岂是泛泛之辈,故而吕泽非常的尊重冯无择。

    刘邦这个时候也注意到冯无择,想起当初没有像斩杀李由那样斩杀冯无择立威。

    刘邦的关注,使得故秦将冯无择战意高昂,不为自己,而为儿子冯代。

    儿子冯代曾问过其父,自己的弟兄冯敬为何入魏,没再召回,在他冯代逃亡后却很快被父亲召回入汉。

    冯无择的理由是经过他多年官场经验,他看出汉王刘邦是个做大事之后,值得从汉延续冯家基业。

    只是令冯无择感到惊讶的是其子冯敬和他没能走到一条道,政见不一致,冯敬愿从西魏王豹,不愿从汉王刘邦。

    冯无择也没勉强,在他看来家族兴旺不放在一棵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冯无择的战意没有让他冲昏头脑,“将军,如今各路汉将皆在外,此时兵力不足,难胜。”

    闻言,吕泽毫无犹豫道,“继续监视楚军,吾去找大王商谈。”

    丁复道,“将军,此城如不能拔,汉王那厢……汉王还有兵马调拨乎?”

    攻城需要的兵力,诸将跟明镜似的,这些残兵打野战可以,但攻城还是远远不够的。

    蛊逢道,“将军,此城如不能速拔,待楚追兵至,危矣。”

第九百六十六章 只是各扫门前雪

    小标题:改换门庭,不过为自家千秋之业耳

    丁复、蛊逢等将表现出忧虑,蛊逢认为不能再拖,需用非常手段,一旦后面项羽亲自率楚骑杀来,那将是难以承受的危险。

    麻烦常有,需要解决,吕泽没有同意蛊逢的非常手段,直接去回禀刘邦。

    刘邦立刻召集张良、陈平、卢绾、刘交、夏侯婴、灌婴等与吕泽部商议对策。

    “兵力不及,当速召曹参起来迎驾。”

    “不可,曹参镇守雍丘,乃汉军主力撤回荥阳之门,不能有失。”

    “然也,济阳项悍虎视眈眈,稍有不慎,西回之门有关闭之危。”

    诸将议论纷纷,多是不主张将曹参调回,认为曹参如果调回,雍丘、外黄一旦有失,等于西归之门被关闭。

    刘邦便询问张良的意思,张良的意思有点模棱两可,他认为可遣一彪悍之将保雍丘,使曹参来援解燃眉之急,一旦过菑县城,再让曹参回守雍丘。

    再具体一点,张良就不再言语,他知道什么话该说到什么程度。

    问陈平,陈平的建议是命一得力干将保守雍丘即可。

    众多的意见中寻一个正确的难,多数一致往往也有多数皆错的可能。

    意见纷乱,需要刘邦迅速做出决定,刘邦立刻下达命令,命靳歙保雍丘,曹参引兵夹击菑县。

    汉军的步卒没能挡住楚骑的冲杀,但放眼天下,步军为主的各国军队中,汉军步卒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可谓所向无敌的,这点刘邦有着自信。

    一路西伐而来,项羽和范增部署的楚军防御,一个个被汉军攻破,几乎是畅通无阻的进入彭城。

    即便是项羽信重的龙且率领步卒为主的楚军,一样被曹参、灌婴打败,汉军在车步上可谓战斗力很强悍,不输西楚。

    攻城略地,靠的多是步卒,刘邦相信曹参的能力攻略叛军,扫除障碍那是没问题的。

    只要项羽没及时率楚铁骑亲自杀来,那么曹参一到,菑县城必破。

    曹参此刻没有在雍丘城内,而是在点兵,跟在他身旁的是都尉靳歙,看两人的神色,知道又有情况。

    曹参对靳歙道,“吾去击柱天侯于衍氏,四五日便能回,靳都尉保雍丘,勿有失。”

    靳歙道,“曹将军放心,有吾靳歙在,楚军休想染指雍丘。”

    即使相隔一箭之地,如果是茂密的杨林,喊话,对面也无法听清,没有即时通讯的情况下,纵使相隔不过一两箭之地,错过也是常有之事。

    话说去繁,带着刘邦之令的红色骑士沿着土路飞速奔向雍丘城下,曹参率军已经离开雍丘,间行(走小路)衔枚去攻柱天侯于衍氏。

    柱天侯(名字不可考)是刘邦西征路上投降封侯的秦将或秦令,能够被封侯的皆是难缠的角色。

    诸如南阳郡守就是一个,如果不是难缠刘邦也不会想着绕过南阳不打,直接入武关,也不会出现张良第一次极力劝阻的事件。

    自在韩地再遇张良以来,这是第一次张良极力劝阻的事件,为报刘邦收复韩地之恩,韩王成也极力同意让张良代自己送刘邦入关,一路走来,张良屡次献计。

    让张良劝阻刘邦勿绕过南阳,就知道南阳守是个难缠的角色,南阳也是一个难以跨过的地方。

    为此,刘邦接受陈恢的建议,封南阳守为侯,命其驻守宛城。

    也就是能封为侯的,不是一县之令,就是一郡之守,柱天侯的反叛和王武的反叛破坏力处于同等等级,甚至比王武的反叛还令人抓狂。

    故而曹参没有遣将去,而是亲自率诸将前去平叛,独留齐受协助靳歙保雍丘。

    靳歙巡视各处防守至东门时见一红色甲士飞速驶来,便以为曹参情况有变,立刻出门迎上那命甲士。

    靳歙打马上前,喊道,“可是曹将军信使?”

    那红衣甲士没有停马的意思,回应道,“汉王之使也。”

    听闻汉王之使,靳歙下马迎接,一名都尉下马来接汉王之使,是对汉王的尊敬。

    汉使也不敢怠慢,下马传达。

    汉王受阻菑县城,这个消息立刻让靳歙和齐受两员战将感到左右为难,汉王受阻是要前去助架的,可现在曹参不在雍丘,只有他二人在此。

    雍丘不可失,至少现在不可失,所以一定要坚守,但此刻汉王遇阻,即是机遇又是潜藏的危险。

    靳歙和齐受二人商量何人留下继续保雍丘,何人去援助汉王。

    一个是新兴的别将,现为骑都尉,另一个是常年与曹参并肩作战的老将,现为骁骑都尉。

    两人皆是都尉,而且都有骑字,充分说明二人皆弓马娴熟。

    齐受自请坚守雍丘,让靳歙率兵马前去助汉王,虽然齐受封骁骑都尉,但在攻城略地上,齐受觉得还是靳歙更胜一筹。

    战争不是二个人的剑术比拼,靠的是千军万马的指挥,尤其是骑兵,仅仅让马匹听话,能够协调统一的向前走就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用兵不是礼让,是生死搏斗,容不得半点虚假,一步走错可能就是深渊,连累千万将士埋骨他乡。

    齐受与其他千人级别战将的皆推靳歙去援助汉王刘邦。

    在西取雍丘,保持西退之门畅通的策略中,靳歙是作为曹参的副将协助之。

    各路小诸侯反叛,改换门庭,不过是为自家千秋之业考虑而已,但这已经影响到刘邦与项羽之争。

    刘邦需要重新审视这些诸侯,有些是西征路上投降的,有些是一遭就加入的,还有一些是豪族,还有一些是靠着战功一步步封侯的。

    这次的大败,让刘邦重新划分他麾下的这些封侯者,目前接到一个个反叛者多是起点很高的人。

    当初不是镇守一方的秦将,就是秦县令,最次的是豪族,是名门,这些人一开始立场就不是很坚定,倒是那些出身卑微之人,靠着一步步战功获爵的人才是比较牢靠的。

    靳歙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以中涓的身份从汉,初起宛朐,靠着自己的战功一步步拜封骑都尉。

    面对如今汉败彭城,各路小诸侯纷纷或中立,或倒戈,不过各扫门前雪,这个时候靳歙觉得是个好机会,可以稳定他在汉军中的地位。

第九百六十七章 兵者诡道也

    小标题:用兵与虚假相伴,假者真不了

    提着脑袋闯天涯,为的啥,最高不过封侯拜相,最低不过荣归故里,在人才济济的汉王麾下,能够封侯,而且获得数量可观的食邑,那是不太容易的,必须要多多立功。

    欲多多立功,那就需要多多的机会,欲得机会,自然要取得刘邦的信重。

    刘邦是汉国之王,按照刘邦的雄韬伟略,那是要建立大汉帝国,只是这个帝王志藏在心中,目前还不能透露。

    如果让天下各路诸侯王知晓刘邦欲灭天下诸侯,一统天下,学秦始皇来个郡县制,那么必定会遭到天下诸侯群起攻之。

    彼时不是汉与楚争,而是汉与天下为敌。

    如今刘邦借助董公的提示,使得项羽与天下为敌,才取得优势,优势必须要好好把握。

    刘邦自遣汉信使去雍丘请兵,就一直在纠结,是来一次猛烈攻城,打的楚将不敢出,还是静静等待,等待楚军耐不住出城寻战。

    在下邑、虞县补充的粮草快耗尽,而菑县城内的邢说军则有着充足的粮草,坚守数月皆无问题。

    刘邦可不敢在此逗留太长,季布、项声在后,那么项羽还会远吗?

    每耽搁一个时辰,便多一分危险。

    思来想去,刘邦还是忍不住去找张良聊聊,这次他没有召张良谒见,而是亲自步行去找张良。

    刘邦脸上还挂着春风淡然的笑容,嘴上却开口,“子房,楚兵将至,奈何等之,可还有制敌之策?”

    张良思虑片刻,眼眸中似乎隐现一缕不愿为之的神色,“增益旗帜以作疑兵,分兵诱敌……”

    说到最后,张良似乎不愿再说,邢说此人非一般势力之徒,一般的诱耳难以打动他的部署,这是张良看透之事,也是觉得此疑兵诱敌之说不太容易实现。

    在刘邦兵力不及时,张良曾多次提出增益旗帜以作疑兵,尤其是黎明前围宛城三匝,进入武关后,多次疑兵号称三十万大军,吓的秦军自解,因大破之。

    这种虚张旗帜的计策在消息无法及时灵通之际,屡试不爽,张良以此为基础,完善出多个妙计,使得刘邦以劣势提前入定关中。

    此刻张良再次以太公兵法的化字诀来解决眼下的问题。

    阴阳皆是相互转化的,邢说在菑城内为强,出城则弱,汉攻城为弱,野战为彊。

    汉军兵卒的战斗力在天下可是闻名的,不属于任何之国,即便是楚军。

    现在汉军的缺点在于汉铁骑,但目前所知行军说多为车步,没有多少骑兵,邢说军是没有优势的。

    欲尽快消除这个隐患,防止西归荥阳时从背后突袭,最好的办法就是转化强弱,这个诱饵必须要足够,才能引邢说军出城,

    刘邦一听自然很开心,行,那就赶紧实行,可张良一说出具体执行方案刘邦犯难。

    没有足够的兵力亦假亦真,这个计策大致的方向就一个字,骗,以假化真。

    何为以假化真,简言之,就是开始是假,假的真不了,使得自以为高手之人上当,后面是真,真的假不了,故而可一举大破之。

    甚模样的诱饵可使得邢说冒险出城战,张良没有明说,但刘邦心里跟明镜一样,这最合适的诱饵自然是他刘邦自己。

    这又是一个风险,是需要冒险的,刘邦有些犹豫……

    马蹄声打断刘邦的思考,解决掉他的犹豫,这是汉信使返回的消息。

    消息,意外的消息,既不是曹参来援,又不是哪路别将来会师,而是靳歙率军来援。

    刘邦大喜,对张良道,“此计可行。”

    然后刘邦的目光又对石奋道,“立刻给靳歙发令,命其为别将击邢说军,略梁地。”

    得知来援的不是曹参,立刻命其为别将,相当于临时将军,因为现在还不足以封靳歙将军。

    将军也分很多种,大将军统领所有将吏,下面如果按兵种分类,有步将、骑将、车骑将、弓弩将,如果按照军职,则有前、后、左、右四副将,还有辅佐大将的裨将。

    如今的靳歙已经立下不少功劳,但还不足以封将,因为和他有着相差无几的功劳之人还有很多,封何人对其他人皆不平。

    诸将心有不平,极为影响战斗力,甚至会酿成叛变、哗变的结果,刘邦非常慎重,故而拜其别将,相当于将军,但军职依旧保留骑都尉。

    这是一种讯号,是给正在攀升期的战将一个讯号,如果干得好,就会升为将。

    人皆有一个心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城中的邢说军终于安耐不住,一楚军都尉脸色有些涨红的来见邢说,“将军,有战机。”

    这涨红的脸显然是兴奋所致,将所发现的战机毫无保留的告知邢说,邢说有些不相信,那眼眸中无法掩饰的是怀疑,“汉王欲绕过菑县西入河南地?”

    这名都尉的脸上再次荡出红色的涟漪,“斥候已探明,汉军在悄然撤退,而且据细作言汉王偃旗而留守,可速击。”

    虽不知真假,但如汉王真犯兵家之忌,那可真是天赐良机。

    邢说道,“晚餐之时立刻袭击,一探虚实。”

    这名都尉仿佛看到自己立下生擒汉王的大功,获得封侯之机。

    迫不及待,此名都尉迫不及待杀向汉军,邢说也有些耐不住,站在箭楼上观望,天色昏暗,只能靠着火把之光的多寡与移动的情况来判断。

    在邢说身旁还站着一名都尉,眼眸中溢出羡慕之色,还有一丝幽怨,怨邢说为何不让他去立头功。

    立头功有风险,但收获往往颇丰。

    邢说和另一名都尉在箭楼静静观察,终于发现火把快速移动,战斗已经打响。

    楚都尉率数千人衔枚出击,欲来个突然奇袭,一打才知道汉军早有防备。

    仗打的很辛苦,楚都尉确定壁垒内有汉王,否则汉军为何反击的如此激烈,打的楚军向前一步皆困难。

    艰难之中,楚都尉还不忘使诸侯以探虚实,得知壁垒内大帐未撤,汉字帅旗犹在,数百名精壮勇士护着那大帐。

    这个架势真的像是在保护汉王刘邦。

    在用兵之中欲让对方探查什么,相信什么,也是门学问,所谓兵不厌诈,要看诈在何处。

    大帐外汉王的仪仗还在,帐内却早已不见汉王踪影。

    “楚军会上当否?”

第九百六十八章 邢说倾巢而出欲捉刘邦

    小标题:菑南或为险境,该不该追

    陈贺有些摸不准,依旧觉得做的不够。

    刘贾也是吃不准,道,“可让孔将军战之再猛烈。”

    刘贾,刘邦实行计划时留其在菑东进行疑兵,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陈贺道,“吾去引兵助之。”

    刘贾左思右想,大脑里虽然进行着复杂的思考,其实不过一瞬间,“亦可。”

    菑县城中气氛骤冷,森然的戈矛在风灯下闪烁,今夜看不到月光,却能看到星辰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城外的护城池内蛙声一片。

    与其宁静恬美的夜景不太协调的是马蹄声急,如疾风骤雨,数名甲士向城中而来。

    一楚军左司马正在检查战车和兵刃的损坏情况,核查粮草辎重的损耗和补给。

    见数命黑色甲士驰来,知道有重要军情,喊道,“可有汉军情况?”

    甲士道,“都尉有言,汉王被困,正在极力突围,请求速援。”

    围住汉王,这个消息不仅使得周围正在搬运辎重的楚卒惊讶,也使得左司马立刻奔向箭楼。

    箭楼之上,另一名都尉请战,“将军,幸围汉王,不可走脱,请引五千人增援。”

    如真围住汉王刘邦,此等大功岂能任其飞走,煮熟的鸭子是飞不走的,但若是被他人吃掉,又实在可惜。

    所以邢说道,“点齐兵马,吾亲自去。”

    宝剑一旦出鞘,不饮血再回鞘似乎对不住剑锋沐浴在光下。死亡总是和黑暗相接,锋利的神兵往往藏在鞘内才能保证刃的锐利。

    黑夜中邢说率全部兵马出击,加上正在交战的,约有两万余人,这是邢说驻守菑县的资本,是他的全部家当。

    这两万兵马还是楚军主力,是和项羽北伐齐之主力军同一训练营,皆是项羽打造出来的。

    项羽的三万车骑(以骑兵为主)和邢说的两万军皆是王牌军,在刘邦率军东伐楚时,也只能留下汉将于外黄、蒙县共同制约邢说,并没有下令强攻菑城。

    因为刘邦知道强攻必然受阻,而且可能会损失严重,攻一座深挖壁垒的城池,兵力的相差是数倍,甚至十余倍。

    如果有五千人守城,可能需要五万人才能拔城,可如果留下万余人分守在菑县东西,那么邢说绝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出城,强势变弱势,汉军便不惧。

    当时为防止邢说率军从后闹事,便在外黄、蒙县留下两万余兵马;王武、程处各率五千在外黄,刘贾率万余人在蒙县境内。

    根据斥候探报,邢说军两万左右,刘邦留下兵力相当的战将驻守,不怕其闹事。

    只是后来彭城大败,刘贾军被调走,外黄只要坚守即可,不用去和邢说军战,只是未曾想汉王战败,外黄的王武立刻反叛,还让程处在燕县反。

    现在刘邦欲西过梁地,至荥阳,由于河南王申阳在彭城的表现不怎么样,刘邦立刻密令启动备用方案。

    那就是升迁缮治河上塞的阎泽赤为假相,东出与宣虎一同控制河南地,将河南国彻底变成河南郡。

    话说申阳随刘邦伐楚,在彭城大战时不怎么卖力,其实向前追溯一下,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河南王申阳在刘邦首次东出投降后,就已经感觉到背有芒刺。

    由于曾经的三川大地即现在的河南国(曾为三川郡)曾是秦东出的翘板,也是现在汉东出的基地,刘邦是不会放弃对其地的控制,不会像处理魏国那样可以完全保留其社稷的完整。

    这一点申阳也明白,故而在申阳投降后,他的河南军就任由刘邦进行收编。

    刘邦拜宣虎为河南将军,命其收编河南军,驻守河南,一旦有变,立刻与阎泽赤一同控制河南地,这是刘邦的密令,也是申阳感到的芒刺。

    河南王申阳率河南军随刘邦东出伐楚,其军也只是当年跟着他的赵军,乃彼时赵相张耳派遣当时的宠臣申阳南下攻略河南一带时的赵军。

    这部分赵军乃申阳的老本,根基,其余的河南军乃其建国后逐渐建立起来的,只是建军尚早,尚未稳固就遇到刘邦还定三秦东出争天下。

    后建之军占据河南军的大部分,但很快被汉控制,由河南将军宣虎统领,此刻正驻扎在洛阳。

    既然申阳彭城大战败逃,虽不像司马欣那样明着投降楚,但其立场不坚定,使得流刘邦立刻启动备用方案,迅速控制河南地。

    这也是刘邦在彭城大败后,准备以荥阳一带为根基,准备与楚长期争战的原因,因为洛阳为中心的河南国已经变成汉国的河南郡。

    如此情况,也难怪申阳不卖力,在他投降之时已看出刘邦胸中的大志,名为河南王,实际不过一晚年富贵而已,真正掌控河南地的不再是他,而是河南将军,以及未来的郡守。

    在申阳为避免战火投降时,刘邦热情待之,没有设河南郡守,不过是为笼络人心,这点申阳心里明白,但也知汉东出的趋势不可挡。

    刘邦有后手,故而大败后立刻决定西过梁地回荥阳,此刻遇阻菑城,以张良之计,再行虚实之计。

    邢说率全军出击,半个时辰发觉不对,对右司马道,“吾观汉王不似在壁垒内,可遣数名斥候,方圆十里速查。”

    右司马回应道,“吾已派数名斥候去查,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

    黑夜中的马蹄声很响亮,很快带回来一个令人迷惑的消息给邢说。

    “汉王果然不在壁垒内。”最先杀出的楚都尉回到邢说的身旁,他发觉壁垒内的确没有汉王的身影,一切是虚张。

    “可汉王不趁机绕过菑城向西,为何向菑南而去,其中必定有诈。”右司马查出汉王的去向后,感觉蹊跷,出言阻止邢说率军向南追击,恐有诈。

    左司马则不同意右司马的看法,认为这是计策,是汉王在菑东虚张声势准备攻城,实际率军欲从菑南渡河,沿着睢水向雍丘而去。

    雍丘,此时已经被汉军控制,邢说的左司马早已探查到这个情况,不仅汉军攻占雍丘,还将外黄的王武击破。

    原本邢说还忌惮外黄的守军,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坚守菑城,将菑城变成一颗钉子,他相信只要项羽杀回,那么他这个钉子便能发挥巨大的作用,拦住刘邦西去的退路。

第九百六十九章 此大败而逃之汉将乎

    小标题:活捉楚之都尉,汉将威震楚军

    只是邢说没想到项羽大破汉王后,外黄之军竟然成为楚向西击汉的先锋,王武、魏公申徒居然准备先行向西击曲遇,让燕县的程处向南过酸枣城击阳武。

    将阳武、曲遇这两座连接梁地与河南地的关隘要塞把控住,作为礼物献于项羽。

    没有外黄的威胁,邢说便准备大干一场,可惜这个消息没有开心多久,就听闻王武、魏公申徒、程处被击败的消息。

    闻听此讯后,邢说叹息道,“竖子,不足与之为谋。”

    直到现在邢说见刘邦欲绕过菑城,他也看到战机,“吾赞成左司马之言。”

    外黄已经重新被汉军占领,雍丘也一样,那么汉王究竟是欲退入外黄休整,还是退入雍丘暂歇,邢说与帐下的都尉、司马有不同的意见。

    此刻一名都尉正在与孔聚、陈贺对峙,时不时发生小摩擦,最先出战的楚都尉此刻回到邢说身旁,他赞成向南。

    右司马认为汉王向菑南而去,看似欲渡河向雍丘退去,却隐隐觉得其中有诈,左司马则根据目前雍丘与外黄的汉军驻守兵力的多寡判断汉王必欲撤向雍丘。

    右司马依旧在劝阻邢说,“邢将军,外黄与雍丘相比,外黄城池更为牢固,昔日项王与汉王并力攻之,而未能拿下,雍丘一战反而斩杀三川郡守李由。”

    说的理由很充分,也很有说服力,项王何许人也,汉王又是何许人也,天下两大雄主,昔年并力攻外黄皆难以拿下,外黄城池的修筑当真是一绝,易守难攻。

    邢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追击,可时光如流水,它并不等人,于是邢说立刻命数名军侯前线指挥继续与刘贾周旋,使另一名都尉返回,听听他的意见。

    二名都尉,两名司马,给邢说的意见居然是一半一半,右司马和后出战的都尉认为汉王去向有诈,恐计中计,虚中有实,实中有诈。

    左司马和先出战的都尉认为刘邦使汉军于菑东做疑兵,悄然南下渡河,实为绕菑城取道雍丘。

    有时正确答案即便在别人的口中,但能够选中,还是要靠自己,任何时候为将者最终的选择无人替代。

    在厉害的谋士也有迷惑的时候,为将者最应有的才能便是从纷乱的选择中找出正确的一个,而且要快。

    慢一点,敌人可能已经逃掉,慢一点可能是己军的灾难。

    邢说下达命令,“立刻南下追击汉王。”

    得到命令两位都尉皆一马当先,率先引先锋军追击而来。

    夜依旧很黑,所幸夜空有星辰的照耀,微微有些发蓝,能够依靠星辰的位置辨别方向。

    夜空下的汉军行走速度不急不慢,似乎在等待什么,又或是在畏惧前方的黑夜中会冲出什么。

    黑,远古之夜很黑,不似今日,没有那么多灯光,是漆黑的,渺无人烟之路更黑。

    在深山、密林中隐藏着狼虫虎豹,甚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凶兽也经常在人极罕见之处出没,这里是它们的天堂,决不允许外来者侵入。

    汉军士卒本该人手一只火把,形成火龙来驱散凶兽,但这支汉军似乎为掩人耳目故意只有寥寥百余只火把在星星点点的移动。

    嗷呜……

    忽然前方传来嚎叫声,似虎又似狼,不只是何野兽,这使得走在前面的士卒惊恐,不敢向前。

    卢绾向刘邦说道,“汉王,前方恐有野兽出没,需点火驱逐。”

    刘邦寻思,“时机将成熟,也罢,点燃火把原速前进。”

    黑暗中的火把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使人忘记恐惧,使得野兽逼退,火把组成的巨龙在黑夜里照亮夜空。

    这也使得在后面追击的邢说军发现踪迹。

    黑暗中追击敌军是个不太容易的事,一是难以辨别方向,二是不太容易寻找敌迹,如果敌军有人熟知道路,命人熄灭火把星夜中赶路,那真是近在咫尺也看不到。

    如果再衔枚而行,那真是难寻踪迹,此刻听闻前方二箭之地有汉军踪迹,火把缭绕,数名军侯向邢说回报汉军踪迹。

    邢说大喜,命二名楚都尉立刻绕道从左右两侧夹击。

    二名都尉引十名军侯分率菑城的精锐向那片火龙悄然驶去。

    邢说没有亲自率军去生擒刘邦,在黑暗中他总觉得有只眼睛在盯着他看,浑身感觉不舒服,还是先让两名都尉探探路比较好。

    邢说用兵较为谨慎,是个不太容易吃亏上当的主,他让两名负责军务的司马率兵在后面防备着,把退路做好,让两名都尉为先锋,他邢说在中间,两翼则是千人和五百主在护卫。

    邢说静静的等,等着一旦打响,便立刻采取行动,如果战有利,立刻引兵去生擒汉王。

    没有忽然,兵刃的冲刺声,乒乓声好,还有厮杀声就这么发生在黑夜中,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比邢说预料的早些。

    一名楚都尉持矛,一名楚都尉持戟,正在满怀信心的向那火光处潜行,准备杀个措手不及,不料己算不如他算,直接着别人的道,反而被袭击。

    既然袭击那速度不会太慢,否则没有效果。

    一阵箭雨之后,两名都尉手忙脚乱,还没看清敌军,便绝对后撤,向前走等于自投罗网。

    黑暗处有汉军潜藏,谁知那火光处的汉军在守株待兔。

    持矛的楚都尉慌不择路,迎面遇上靳歙,这是一场好杀。

    矛如青蛇杀光现,墨蛇长枪如蛟走。

    靳歙的长枪是墨色的,为陨铁打造,号墨蛇,意在说明靳歙的枪法迅猛而不失灵动。

    蛇的蜕变就是蛟,靳歙经过上百场的厮杀,已经悟出自己的枪法,蛟蛇枪法,既有蛟的威猛,又有蛇的灵动和速度。

    一枪使出,如蛟出洞,携带着凌厉的杀意形成一道旋风,楚都尉的长矛试图刺穿这道旋风,反杀这突然冒出的汉将。

    持矛的楚都尉对自己的矛法很自信,这杆青铜长矛跟着他久经沙场,不知道饮下多少秦将吏之血,如今又要饮下汉将之血。

    砰!

    乌色的枪尖居然击中矛锋。

    咔的一声,长矛折断,那墨色的长枪直接刺向楚都尉的肩头。

    仅仅数个回合,靳歙就将持矛的楚都尉刺下马去,长枪抵住其胸口,命数名汉卒将其生擒。

第九百七十章 汉虽败但战力犹存

    小标题:求功心切遭夹击,身得敌将汉复振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黑夜中那名持戟的楚都尉尚未反应过来,两耳只闻的厮杀声。

    此刻的持戟楚都尉正在和持戟的汉将厮杀。

    戟与戟的对杀。

    只见这汉将的长戟划出一道道杀意的气流,卷起地上的陈叶,在空中乱舞。

    两旁的野草和植被经过二人的厮杀,不少青色的叶子也在空中飘飞。

    这名持戟的汉将正是右司马陈胥,他正杀的起劲,接着微弱的星光忽见一将杀来,凭借身上的红色长袍,依稀判断正是汉将靳歙。

    靳歙道,“此楚将交由吾,可速围杀楚军将吏。”

    战斗来的很迅猛,陈胥自然知道后面还有楚军,这不过是数千人的先锋军。

    陈胥立刻率骑兵将楚卒进行围杀不断速小范围,再严密的网总有漏网之鱼。

    靳歙也没指望可以将邢说军的先锋全部斩杀,而后面的楚军不知,这也不太现实,能让后面的楚军迟些反应,会给汉军带来极为有利的条件。

    协调的围杀还是走出数名军侯,率残骑向后面的邢说回报战况。

    得知前面楚军先锋战不利,都尉被生擒,心中骇然,出师不利,这极为影响士气。

    邢说道,“立刻出击,务必救出先锋军。”

    这支五千先锋军乃精锐中的精锐,最令邢说心痛的是此次出行任务的十名军侯只回来数名。

    五百主和千人不算,这十名军侯乃这两万余兵马的核心指挥之将,中级将领,除却都尉和司马外,就是这十名军侯。

    如果都尉和军侯全部被生擒,那就大大不妙,临时提拔一人容易,但战争的经验和相互配合的默契,可不是能提拔出来的。

    想到这,邢说再无法镇定,但营救的命令刚下达,便遭受到打击,邢说发现背后大乱。

    邢说怒道,“后军何以大乱?”

    早有千人(二五百主)惊慌来报,“后军遭汉军突袭,二司马战不敌,正向此处退来。”

    夜风吹来凉凉的,但邢说脊背汗珠不断渗出,顺着脊柱向下流。

    本想悄无声息的突袭刘邦,生擒刘邦,此刻却前后遭遇埋伏,真是后悔没听右司马的果然有猫腻。

    邢说军遭遇前后夹击,那结果没有悬念,可想而知,邢说军在菑南的黑夜里大败。

    这场战斗打的惨烈,从星空闪闪一直打到东方曙光出现。

    左右司马率军在邢说之后,就是防止被突袭,可突袭真的到来,二人又手忙脚乱。

    突袭两位司马的是灌婴和陈豨二员战将,灌婴率的是汉军为数不多的汉骑,陈豨则是车步。

    两位司马也是从百将一步步干上来的,跨过都尉成为司马,是个不用再上战场,亲临前线的职位。

    按照现在的话说,可以蹲办公室,转转脑,动动嘴皮子即可,不用再一枪一矛的动真格。

    都尉有兵权,而且是实打实的,但阵亡率高,相对而言,将军就安全很多,可如果战败将军是要负全责的,有的时候甚至要被斩首的,故而很多将军见无法保守或取胜,就弃城而走。

    最舒服的就是司马,到这个级别,司马负责管理军务。

    司马早在春秋时期就已设置,主管国家兵权,相当于后来楚国设置的柱国、上柱国,相当于秦国太尉。

    如果说司马相当于柱国,大司马就相当于上柱国,下设左右司马为副手,职同太尉,纵览一国上下的军政事务。

    这两位司马自然和龙且、曹咎这样的大司马没法比,但也是个可以管理军务的能手。

    打过仗,杀过敌,才能管得好这军务。

    用兵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不仅需要粮草,还需要的事情很多,弓箭的损耗,兵器的折损,旗帜和战服的更换,淡水的补给,伤员的医治,兵马的补给,车辆修缮,马匹的照料,军帐的增补等等。

    最容易让人忘记的就是深挖壕沟、高筑壁垒所用的板筑等工具,这些繁重的工具是否短缺,是否毁坏,等等一系列繁重的工作皆需要有人能统一协调起来。

    如果协调的好,事半功倍,甚至可以使战事取得战术上的优势,如果协调不好,比如敌人打来时壕沟没挖好,壁垒没筑成,会降低防御,甚至带来严重损失。

    这些繁琐的军务需要善于调度之人来完成,甚至还要会打仗,故而那些可以征战一方的别将,帐下往往会配备官吏繁杂军务的左右司马或者长使来辅佐。

    有的将领直接兼任司马。

    司马简言之,是掌管军政的官职,负责管理军赋,组织军训,执行军法。

    司马下设左司马、右司马来协助司马管理军政。在司马之上,有时会再设置大司马,位其之上,是个加号的荣誉,比如大司马龙且、曹咎。

    大司马之下的司马也会分类,诸如车司马等等。

    现在对于邢说而言,左、右司马两个非常得力的助手,是长期配合默契的伙伴,一旦被俘,失去臂膀,短时间很难再寻觅,人才难得。

    邢说军能够在此屹立不倒,即便是彭越也不惧,靠的是他的核心助手,将自己的军队分成两部,一部一都尉,还设置一个司马来领。

    都尉主战,司马主军政。司马,都尉,将军,铁三角。

    司马在农闲时没少组织兵训,但兵训和战场很不一样,实战可以出战术,战术再指导实战,可战术研究太多,脱离实战,就成赵括,在沙盘上谈兵。

    长期的兵训面对打法不同的汉将,完全非兵法熏陶出来的战将,有些措手不及。

    待到曙光显现时,两位司马被打的大败,提前向邢说靠近,还战死数名千人。

    邢说只想说赶紧撤,于是鸣金退兵,可遇到灌婴、陈豨、靳歙等将的轮番夹击,实在扛不住。

    邢说道,“可见到二都尉?”

    右司马脸色阴沉,“二都尉已成俘虏,邢将军,吾二人助将军突围。”

    一轮红日很费力的划破鱼肚白,战场一片狼藉,灌婴和陈豨等带着战利品向一处山坡奔去,那里是刘邦临时搭建的休憩处,汉旗在风中梭梭作响。

    靳歙率军在右司马陈胥的协助下打扫战场,将可再利用的物资收走,百将率人看押十数名将官。

    靳歙站在一树下休息,眸光落在那成为俘虏的十数名将官之处,但未停留多久,眸光又瞟向黑压压的一处。

第九百七十一章 汉军少有之职的右司马

    小标题:从将军到右司马,是升还是降

    那黑压压的一处,乃招降的吏卒。

    看到他们,靳歙眉头一皱,长出一口气,见右司马陈胥向他这里走来,问道,“如何?”

    陈胥叹息道,“可惜,邢说之左右司马奋力厮杀,令邢说逃脱。”

    邢说的逃脱似乎在靳歙的意料之中,抓都尉难,但抓一军之将较难。

    陈胥道,“除靳都尉身得其都尉二人,司马、侯十二人,尚有降吏卒四千一百八十人。”

    靳歙有些微惊,“几何?”

    陈胥知道这个数字是比较敏感的,处理不好,一旦哗变就极为危险,“共计四千一百九十四人。”

    靳歙倒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个数字的含义,这近五千人常是一个都尉所引之兵力。

    在一支只有数万的军队中,一将之下也就三四个都尉,比如两万人下设四个都尉分领,每个都尉就负责五千人。

    五千人的兵马说少不少,说多不多,但有时会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可以扭转战局,不可不谨慎。

    陈胥道,“降卒众,如何处置?”

    靳歙道,“歙不敢独断,吾去请示汉王,请右司马严加留意降将吏。”

    陈胥一脸严肃道,“陈都尉大可放心。”

    四千多的吏卒,靳歙不敢独自处置,毕竟现在乃非常时期,稍有不慎就会烙下后遗症。

    对付降卒和降将的事情,靳歙直接推给刘邦,在这上面靳歙还是非常佩服刘邦,能够驭将,能够识人。

    看走眼的时候只是少数,而且看走眼的往往是生活多年的人,知根知底的人,压根不会怀疑。

    可对于不太知根知底之人,刘邦的眸光还是很毒的。

    话说靳歙乃都尉,为何对一右司马如此客气。

    现在说说汉国内的司马和都尉之间的关系,从大汉后来的品阶上看,都尉似乎高于司马,秩比两千石。

    郡守级别的是两千石,故而两千石又为郡守(后期改为太守)的别称,因为郡守俸禄为两千石,即月俸百二十斛。

    都尉即郡尉,乃一郡之武职。管一郡者,设郡守,其下郡监,郡尉,郡监汉不常设,一郡中便是郡守和郡尉,分掌民政和军事。

    在刘邦打天下时,一郡不常设郡守,尚未到大行治理天下的时候,正在争夺天下时常设郡尉即都尉代替郡守为一郡最高官职,比如陇西都尉郦商。

    那么回过头来看司马之职,在刘邦为汉王的期间,只有左司马和右司马,并没有将领担任司马的记录。

    这如同后来只设立左丞相和右丞相,不设相国一样,刘邦麾下只有右司马和左司马。

    截止此时,汉军中任过左司马的有曹无伤、陈贺、孔聚、唐厉,四位,除去叛变被杀的曹无伤,那么汉军中目前只有三位左司马。

    最令人奇怪的是这三位左司马,皆是以左司马入汉,也就是在刘邦为汉王时,他们以左司马的身份入巴蜀。

    此时的陈胥是什么身份,将军,是汉元年即为将军的人物。

    在刘邦为汉王的元年,拜为将军的人不多,除耳熟能详的曹参、周勃、郦商、卢绾等,其余的多连都尉皆不是,比如樊哙,不过是郎中。

    也就是说陈胥在汉元年已经为将军,可谓立下的功劳绝对不小,可与曹参、周勃等人相比。

    如此一个人物,后来却以右司马东出击项羽,那么右司马之职就比较特殊。

    跟着刘邦打天下,多是爵位越来越高,武职越来越高,不太可能越做越低,顶多停滞不前。

    那么如此推断,汉元年即为将军的陈胥,不犯什么错误,不会降职,那么右司马的地位当比将军高才是。

    可根据汉的品阶来看似乎又比将军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右司马当与太尉有关联。

    卢绾入汉为将军,陈胥也是,待东出争天下,卢绾变成太尉,升迁,曹参也变为中尉,这是升迁的趋势,偏偏陈胥以右司马东出击项羽。

    太尉是统管汉国军政的最高武职,那么庞大的事务,定是有丞来协助,一人肯定无法完成的,必有助手。

    司马(大司马、上柱国)又相当于太尉,汉却只设立左右司马,并没有司马,又以右为尊,故而可推测此时陈胥的这个右司马进一步就是太尉。

    此时汉军中三名左司马,有且仅有一个右司马,陈胥这个右司马乃整个汉军的右司马,统管整个汉国的军政和军赋,而不是某个将领下的属官。

    左司马有数个,推测为某将军、都尉的属官,协助将军、都尉管理军政,尤其是管理辎重和执行军法。

    不过不是所有司马皆只管理军政和军赋,非常时期,还是要充当战将,引兵上战场,陈胥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角色。

    陈胥代表的是太尉,是刘邦,故而靳歙对其非常的客气。

    红日普照,树荫之下,刘邦凝视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片刻负责传达的石奋向刘邦回报靳歙谒见。

    刘邦点点头,石奋将靳歙引来,将招降四千余吏卒如何处理的事情一五一十道出。

    击破邢说军,还俘虏那么多士卒,刘邦立刻敏锐感觉这是一次重振汉军士气的机会。

    一路被追着打,甭提多憋屈,此刻大破邢说军的胜利可以给汉军鼓舞士气,刘邦立刻对石奋道,“速请太尉卢绾,收编降卒。”

    将这些降卒交给太尉来处理,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卢绾打仗或许不在行,但处理军事要务算是一般能手。

    靳歙听的很明白,将此事交给太尉,等于再转交给陈胥来处理,东出函谷伐楚以来,诸将渐渐明白汉军中有一个非常特殊人物,那就是右司马陈胥。

    一个汉元年就已拜为汉将之人,是资历很深的老将,竟然渐渐淡出引兵杀伐的疆场,成为一名管理军赋和军政的右司马。

    起初诸将皆以为陈胥犯错而被左迁,他人越走越高,陈胥却向下走,可随着东伐的征程,逐渐意识到这右司马的特殊之处,竟然隐隐有太尉副手的迹象。

    可以说陈胥是以将军之身兼右司马之职,陈胥如何完成收编暂且不提,单表刘邦。

    大破邢说军后,汉军是南下渡睢水再向西入雍丘,还是直接西入外黄休息,刘邦征询各将吏意见。

第九百七十二章 故地重游豪情在

    小标题:故地重游,回忆重重

    击破邢说军,使得邢说率残兵回守菑城,坚壁不出,再也没能力组织汉军西归,兵马稍作休整,此刻恰在刘邦身边的有卢绾、刘交、刘贾、陈贺、孔聚、灌婴、王吸、薛欧等将。

    张良身体不适在帐内休息,陈平作为护军都尉,此刻正在督查汇聚之各路诸将。

    有功记录,有过也记录。

    大军的行走方向需尽快确定,事不宜迟,此刻刘邦心中寻思不知随何是否劝黥布成功,不知道是否能留项羽而不西进。

    不管结果如何,项羽虽然不知为何尚未亲率大军追来,但楚将率楚骑紧追不舍,不能耽搁。

    卢绾、刘交、刘贾等人皆主张入外黄城休整,孔聚、陈贺建议入雍丘休整,再西行入荥阳。

    灌婴则同意入雍丘暂歇,因为外黄和雍丘相比,近距离范围是座孤城,不似雍丘还有陈留做响应。

    王吸、薛欧等将则同意中谒者灌婴的看法。

    刘邦的决定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命灌婴率兵马军雍丘,协助目前驻守雍丘的齐受,待曹参平定衍氏即刻返回。

    金光灿灿的流水变成橙色,夕阳让河水变得美丽而夺目。

    谷水、泗水的夕阳之流光也反照着彭城,本是流光溢彩的彭城,本该是庆功的喜庆气氛,此刻却充斥着愤怒的气息。

    项羽很愤怒,差点就暴跳如雷的愤怒,回到彭城后的项羽怒不可制,差点就要咆哮,尤其是进入寝宫的那一刻。

    后宫,那是除项羽任何男人不得踏足半步的地方,可现在他到处仿佛可以看到刘邦的身影,因为刘邦留下的气息还随处飘散。

    奇耻大辱,绝对无法原谅的奇耻大辱,比起彭城失守,寝宫内的床榻被刘邦躺过,项羽愤怒。

    无法抑制的愤怒让项羽立刻欲提着霸王枪,亲率楚骑追击刘邦,但这被范增阻止。

    范增道,“大王此刻尚不可离开彭城,需坐镇彭城,有龙且亲率大军追击即可。”

    项羽道,“此辱不可恕,唯寡人亲杀之,方舒心中闷气。”

    范增给出一个让项羽不得不慎重考虑的理由,“北有鲁地虽驱汉而定,然仍有齐虎视眈眈,南有九江王疏亲难定,大王遣数名使者催促其出兵助楚,至今未见一卒渡淮,此乃反楚迹象,其不偏不倚尚好,如阴从汉背楚,大王一离国都之郡,黥布击楚,何人可挡?”

    黥布,提到黥布,项羽恨的牙根痒痒,但项羽非常困难之际黥布睁眼瞎,就是不来相助。

    如果说伐齐时遣将将数千人是应付,那后来汉乘虚而攻彭城时,黥布不佐楚,那就是完全不奉楚的表现。

    封黥布为九江王,黥布也表示北乡而臣事之,可压根没有托国之意,这是要完全靠自己,自然楚也甭想靠九江国。

    关系为何会走到今日,项羽被气氛的情绪缠绕,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干脆不再想。

    如果黥布真的图谋不轨,彭城之南的防御城池,项羽相信没几人能挡住黥布的攻击。

    除龙且、季布外,真的没人能挡住黥布的进攻,而且还要率精锐才能与黥布对峙。

    此时比黥布更难缠的是刘邦,对付刘邦需要龙且、季布等将,那么可以让齐地、淮南皆不轻举妄动的人物也只有西楚霸王项羽。

    项羽意识到这一点,理智终于战胜心中的愤怒,“命项冠率军驻守鲁地,曹咎发援兵助之,龙且速回。”

    残阳隐没,晚霞洒落,薄暮降临,溪水之旁,浮柳之下,两人话别,一人乃汉国的开拓者刘邦,另一人则是汉国集团的二号人物,吕泽。

    刘邦彭城之败,仓皇而走,因吕泽率军驻守下邑,故而从小道从之,可谓吕泽这位二号人物在汉军败退后起着很大的作用。

    初步汇聚散将,在下邑使得刘邦歇歇脚,进而西过梁地,为安全期间,吕泽一路率军护送至菑县境内。

    刘邦得知樊哙在外黄,又有骑都尉靳歙率军来援,以曹参为首的诸将又平定叛者王武、魏公申徒、程处等,刘邦觉得安全许多,纵使楚军追来亦有一战之力。

    至此刘邦略觉心安,于是命吕泽回守下邑,牵制楚军的进攻,他则率诸将入外黄休整,再向西行,经阳武、曲遇之间,过博浪沙,沿着秦始皇走过的路入荥阳,部署荥阳一带的防御。

    心下大定,送别吕泽后,刘邦没有立刻拔营动身,而是站在溪水边静静的看着吕泽率军没入地平线下,直到夜幕降临,大地陷入一片黑暗后,刘邦才回营。

    卢绾询问是否立刻动身入外黄,刘邦只回一句事不宜迟。

    外黄,对于刘邦而言是个非常独特的地方,有不少回忆在此,看到外黄刘邦难免会想起曾在这里从张耳游,一住就是数月。

    张耳是大梁人,当时秦灭大梁之后,张耳便住在其妻所在之地即外黄,刘邦便数次来外黄找张耳。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但那是快意人生的任侠岁月,就是那段岁月才慢慢形成刘邦豁达的性格,海纳百川的心胸。

    或许是外黄有着刘邦独特的记忆,才下意识选择外黄为西过梁地至荥阳的中转站。

    不仅如此,外黄还是个城防建设较为完善的一座城池,在刘邦和项羽联手于雍丘下大破秦军斩杀李由后,乘胜攻外黄,依旧未下。

    亦就是说只要坚守不出战,依靠其城防可固守,楚欲拔之,必有损失,定令其脱层皮。

    薄暮下的外黄城朦朦胧胧,暮风吹来,千层叶莎莎作响,仿佛在苍茫的薄暮中还能看到和项羽一起并肩作战的场面,又仿佛看到他从张耳客游的一幕,那沙沙声像是往日的低语。

    当真是故地重游,幸豪情尚在。

    月色朦胧,晚风吹拂,马蹄声急,一支骑兵迎面飞驰而来,为首的一将眸如夜空之月,隐隐有光,身似松柏,彪悍劲勇。

    那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煞气,令邪者避退,不喜与之对目,背后背着一把沉重的双刃斧,号冷月双刃斧。

    正是略鲁地的樊哙,此刻听闻刘邦将至,兴奋的他很早便在吊桥外等候,借着朦胧的月色见到旗帜飘扬,立刻一马当先冲向前去。

第九百七十三章 纵有千金力难抵困意袭

    小标题:一入外黄即梦乡,诸将心急守外黄

    慌得奚涓从后连喊三声,“将军,慢行……小心为……上。”

    后面的话奚涓没有说出口,本想劝樊哙谨慎为好,万一来者非汉而乃楚,岂不糟糕。

    在情势逆转的那一刻,奚涓就变得很谨慎,他虽然凭借月影卫的高效技能已经探查出汉王刘邦欲西入外黄休整,而非雍丘,可谨慎的他还是不敢大意。

    王武、程处敢反叛,无非是王侯将相的诱惑,现在即便是汉旗帜怎能确保那不是反贼?

    可奚涓的话没有机会喊完,樊哙的马匹早已消失在尘土中。

    刘邦见樊哙前来迎接,看到这位彪悍之将安然回来,眼睛也有些湿润,这位性格有些冲动,身上时常溢出杀意之人,深怕他在鲁地因冲动做出什么事。

    见樊哙平安归来,心中久违的复杂情感涌现,樊哙对于刘邦而言,不同于任何人,他和卢绾一样有着特殊的挂念。

    樊哙嘿嘿傻笑,“大王,臣未能守住鲁地,无颜见……”

    刘邦笑道,“一场小败而已,勿挂齿,速先入城,其后再议。”

    樊哙道,“诺!”

    诸将护从,刘邦纵马驶入外黄城。

    曾经率兵攻打而不克,如今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入外黄城,颇有感慨,在感慨中刘邦进入梦乡。

    在未入城之前,击败邢说军,诸将心情放松,脸上终于浮现笑容,如驱散阴霾一样,战败的阴影终于被笑容淡化,但刘邦的心一点没轻松。

    在下邑与张良对话后,张良的下邑画策已经燃起刘邦的斗志,要灭项羽,这份斗志藏在心里,使得刘邦没有因击破邢说而轻松,有的是时间概念,希望尽快将心中的部署完成。

    一句话尽快入河南郡,在荥阳一带开始督建防御体系。

    汉军长途跋涉,连战连败,已经颇为疲惫,必须要休息,要休整,否则会逼跑一些人。

    入得外黄城,刘邦原本还想叫上张耳等人,自然不是回忆和张耳曾经的豪情岁月,而是尽快落定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

    壕沟需要挖,壁垒需要筑,甬道需要通……

    诸般事情皆需要有人牵头来做,人多好做事,那是有序之下,刘邦需要把心中诸多紧要完成的事情分派给几个人,让他们领着去做。

    谁知道当戚姬伸出玉手为刘邦洗脚时,一股困意来袭。

    这股困意当真厉害,入林万树吼,不见半分形。

    休管火烧眉头,愿做睡中仙。

    戚姬轻轻唤道,“吾王……”

    任由戚姬呼唤,刘邦已沉沉睡去,幸刘邦在床榻之沿入睡,戚姬握着刘邦的双脚,将其放在塌上,爱抚着刘邦也沉沉睡去。

    话说这戚姬也真是命大,彭城大战时他在乡间养病,以刘邦对其的宠爱,她完全可以在彭城内寻一名医药治,但戚姬偏偏喜爱乡间风光,这才躲避彭城大战。

    待刘邦突围后,护卫戚姬之将送其至虞县,又与刘邦团聚,是故刘邦在虞县多待几日,除处理要务外,得戚姬照料。

    戚姬的轻歌曼舞,使得刘邦战败疲惫的心如烈阳嫣儿花遇树荫,几尽枯萎的心渐渐舒展。

    这一睡可急坏诸多战将,如陈豨、刘贾、孔聚、陈贺、王吸、薛欧、高邑等将在原地急的转圈。

    虽入外黄,但追兵未解,危机时刻存在,然诸将皆不敢去打扰刘邦的睡梦,虽有刘姓之将如刘贾却为刘邦疏属,不敢造次。

    只好觅樊哙,欲定诸事,再行安歇,否则这些将哪里肯安睡。

    无奈樊哙迎刘邦入城后,便不见踪影,寻至许久只好向卢绾、刘交请示。

    卢绾目前是太尉,乃汉国上下掌管军政的最高军职,虽然这个军职在还定三秦至东争伐楚,并没有独立行使,但它毕竟是在军事上除刘邦外最高的决策者。

    刘交现在是郎中令,可以相当于太宰,是主内的最高之职。

    如果丞相(相国)、太尉主外朝官,那么这郎中令就是主内。

    具体掌殿中议论、宾赞、受奏之事以及宫廷宿卫之事,其中最耳熟能详的就是接受群臣奏事的谒者,有再重要的事情,没人代为传达,一样白搭。

    纵使官职再重要,没谒者(中涓)传达,见不到汉王,那就是虚职,最主要的是这个职责还担任宫廷宿卫之事。

    等于核心要员的安全问题,郎中令来负责。

    卢绾、刘交与诸将商议,经过一番口水的议论,形成两种声音,一个是暂且休息,一切待翌日再议,让诸将在各处做好把守即可,另一个是依着刘邦先前所言行事,总之没有一种声音是去叫醒刘邦。

    这一觉好睡,只睡到忽起大风。

    入观传钟声,箭楼传鼓响,唯闻千树怒,一梦惊觉醒。

    刘邦一身冷汗醒来,惊的戚姬柔声道,“吾王,噩梦乎?”

    刘邦道,“纵是噩梦,必有不祥。”

    言未毕,刘邦边穿衣,边向外走,刚出下榻处就差点和迎来急急奔来的卢绾撞在一起。

    刘邦道,“城外是否交战?”

    卢绾神色中还带着惊恐,“不曾想一夜之间,城外便有数万兵马,攻城甚急。”

    刘邦略惊道,“如何一夜之间楚军便至?”

    话一出口,刘邦便已猜到,多半是令汉军闻风丧胆的楚铁骑。

    卢绾道,“乃龙且率楚骑而来,下马为卒,趁黎明人寐之际爬墙攻击,攻之甚急,幸高邑率武卒十二时辰戒严,苦战击退。”

    刘邦立刻召集群臣诸将向箭楼督战,刘交欲去,被刘邦制止,命其坐镇城内,勿乱,外黄城的坚固刘邦是相信的。

    外黄是个古城,深沟高垒,更有外郭与内城之分,刘邦纵马穿过内城,至箭楼处,却发现陈豨、刘贾、孔聚、陈贺等诸将早已在此等候。

    “战况如何?”刘邦未下马便急着询问道。

    陈豨道,“王吸、薛欧二将军正在苦战,楚军攻势甚猛,又有叛将王武率残兵来助。”

    听闻这个被打跑的王武如今借着楚势又归来,着实微怒,“命灌婴来击反贼。”

    言未毕,诸将拥刘邦上那箭楼,单见黑压压的楚兵在城外驻扎,不似急攻,倒似缓拔。

    数千楚卒持铲土工具有序的挖沟,数千楚卒则用双板相隔数步立在那里,中间用筑(杵)夯土。

第九百七十四章 怎能不想一雪前耻

    小标题:用兵不仅烧金,还烧脑

    刘邦见识到人多力量大的奇观,仅仅一夜之间,城外就多出一道壕沟,一堵壁垒,城外的攻城已经停止,但城外的动静不比攻城来的弱。

    楚军趁黎明之际先来一波攻击,随后便是深挖壕沟,高筑壁垒,这是要打算长期与刘邦战外黄,似乎不拔外黄不罢休。

    可这一幕又让刘邦有些想不明白,如果他刘邦就此率军西去,入荥阳,那么花费力气建造壁垒岂不妄费……

    可转念一想,楚军此举不似攻城那么简单,这是要在外黄驻军,进可攻,退可守梁地,外黄是楚军的战略要地之一。

    刘邦道,“楚将何人?”

    陈豨欲开口被高邑抢先,“乃楚之大司马,龙且是也,还有项氏焊将项声,其骑兵往来断绝各路要道,外黄已成孤城。”

    这个消息让诸将有些紧张,或许是彭城战败的阴影还在,刘邦则反问道,“项羽不曾在军中?”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不曾在军中,项羽不知为何留在彭城。”

    说话的人竟是消失一夜的樊哙,他的身边乃汉将奚涓。擅长刺探军情搞暗战的奚涓,连夜就摸清四周的情况,在得知楚军来袭时,立刻告知王吸、薛欧时时防备,只是未曾想楚军悄然而至,并没有悄然进攻,直到黎明之际,人困入寐之时发起进攻。

    待旭日东升,一座不大不小的壁垒出现在外黄城外,似一小城,壕沟内引外黄城池之水,似欲利用地势抽干城池之水。

    这座小壁垒宛如一座平地而起的小城与外黄近望相对。

    壁垒内有一处大帐,帐内龙且正在摆弄沙盘。

    帐外一声马啸,龙且抬头一看,只见项声进帐来,“大司马,可立刻进攻外黄。”

    龙且知道这次务必要攻破外黄,捕杀刘邦,故而项羽给他十万兵马,这是要向西打入函谷关的架势,但龙且自在定陶败于曹参后,心中更加谨慎,“可探知守外黄主将何人?”

    项声道,“乃樊哙、夏侯婴之辈,唯有陈贺、孔聚等人可需谨慎应之。”

    在项声看来樊哙、夏侯婴之辈不足为虑,唯有孔聚、陈贺这种饱读诗书兵法之人才是他的对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项声从小熟读兵法,对大战前的知彼较为重视,探查此刻刘邦的确在外黄城内,城中的战将不是曹参,灌婴也不在,这两名战将曾在定陶大破龙且、项它。

    故而龙且对此刻刘邦身边的战将是何人较为关注,因为他和曹参交过手,对曹参这个对手还是谨慎为好,这十万兵马中有精锐楚骑一万,万不能有失。

    虽是这样的心里,但龙且另一种情绪占主导地位,他不服,当初没能阻止曹参率军南下,一切是因为兵力不足,现在不仅兵力足够,还有精锐楚骑,即便遇到曹参,一样可以大破之,以雪前耻。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在龙且看来是骗人的,连续战败不仅会失去霸王的信任,甚至会获罪。

    为以证军纪,并杜绝争相冒功,不自量力的行为,亚父范增可能会建议项羽斩杀失利主将。

    龙且还是希望可以立功赎罪,故而心虽急,但理智告知他要稳着来,不一定要攻城,可以先将外黄各个要道堵住,将外黄围起来,汉王如不愿受困必然遣将出战。

    一旦野战,龙且相信依靠骑兵优势绝对可以大破汉军。

    以己之长,攻其之短。

    汉军的步卒很厉害,但楚军也不差,可是一旦遇上西楚的铁骑,那就是克星,砍瓜切菜,彼时可胜。

    龙且道,“勿急于攻城,且待围困,汉王必遣汉将来战,野战方乃楚骑天下。”

    项声知晓龙且有所顾虑,继续道,“大司马,有计可生擒汉王。”

    龙且惊讶,“何计?”

    项声道,“那从楚之王武言知一条密道,可悄悄入外黄城内,如此来个里应外合,必然可擒汉王。”

    龙且眼眸中射出火热之光,“速传王武。”

    原来王武反于外黄时,曾修筑一密道,是为不测时可由密道逃走。

    背汉从楚,必然会招致汉军的攻击,是故王武留已后手。

    王武道,“此密道较窄,不能行大军,需一支奇兵方能于内制胜。”

    一直与王武打配合的魏公申徒也开口道,“只需一千死士必可擒汉王,如擒汉王,其军必乱,彼时大司马从外攻,汉可破。”

    这个突然的变让龙且有些恍惚,但无疑是个很好的消息,没有什么比悄然打入外黄城内来个突然袭击更能好的计策。

    无论多坚硬的外壳,被保护的必然是脆弱的,如同那蜗牛或者龟,如果没有坚硬的壳子,它们轻易可灭之。

    龙且立刻道,“速精选一千五百壮士,薄暮之时入城,得手后,以火为号。”

    复杂,兵事很复杂,但用兵有时又很简单,一个简单的决策往往会改变走势。

    在狗尾巴草茂盛的千步之外,有人跌倒也难知,况是草木茂盛的城池。

    话说刘邦在箭楼上督战,见城外的楚卒不断的深挖壕沟,不出数日便能将外黄城彻底变成孤岛,到时如果项羽再率军而至,那么就是引颈就戮的下场,怎能如此,故而刘邦命陈豨出战,阻止楚军继续困挖外黄城。

    城外是一场好杀,从艳阳高照,杀至残阳西归。

    起初陈豨稳立军中,沉着冷静的指挥汉卒结阵战楚军,后来直接持青蛇矛亲自欲擒杀楚将。

    只是那楚将乃晓勇善骑之将项声是也,舞动一杆乌色虎纹枪,杀的陈豨不得不使出压箱底的武艺。

    两人在军中或单打独斗,或指挥人马对阵厮杀,陈豨瞥眼周围的楚军依旧在构筑壁垒,似乎没受影响,这让陈豨心中有些着急。

    陈豨在城外的战况自然牵动着刘邦,话说刘邦在箭楼上督战,见陈豨打的很艰难,但也没有颓败的迹象,但时不时有流失射向箭楼。

    这射入箭楼木材上的箭矢在卢绾看来却不像是流失,而是有楚将早已发现汉王在箭楼上,这是楚军的强弓硬驾手离军寻一藏身之处,以待伺机一击射杀刘邦的阴谋,故而卢绾坚持让刘邦下箭楼,至内城与外郭之间的一处院内落足。

    在安全方面,刘邦没有坚持,便听取卢绾的意见,由樊哙等将护送离开箭楼,命刘贾守外郭,孔聚、陈贺率军与城外助陈豨,与之成特角之势,勿使楚军靠近城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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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室风云录介绍:
两汉数百年,除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有多少英雄故事淹没在历史长卷里,让我们一起挖掘出来,来不及先生感谢每个打开这本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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