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田横还击灌婴 汉将急于请命
小标题:田横为王还击灌婴于嬴县,灌婴受命欲渡济水击田吸
田横说的慷慨激昂,士卒和诸将兴奋的高喊,“逐汉军出齐地!”
呼声很高,这让田横找到当年召集兵马以距项羽的感觉,最后收复失地,复齐,这种感觉让田横很亢奋。
上次他能成功,还是立他人为王,如今能成功,则是为自己,这感觉相当不同。
难道韩信能比项羽还厉害?项羽来攻,他都能守住,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这两个命令很快化作数匹战马,分别向胶东和临淄郡飞奔而去。
做完这些,田横又询问道,“济北郡内,可有汉军?”
田解立刻凑上前,“大王,刚接到斥候回报,灌婴军正在博阳之东,其欲击千乘。”
千乘?这个地方,是田横将注重关照的地方,灌婴欲击千乘,岂能坐视不理,田横开口道,“寡人初为王,就拿灌婴军开刃。杀敌立功者获赏双倍,斩杀千人将及以上者,赐爵三级。”
田解满脸兴奋的立刻转身对着诸将道,“大王有诏令,杀敌立功者重赏,兄弟们,杀一抵四!拿灌婴军开刃!”
田解也知道仅仅靠喊口号是不顶用的,用兵靠的不是这些,但终究能提提士气。
一阵呼喊之后,田横没有即兴演讲,而是大步走向战马。
田解很负责,劝言齐王当乘坐战车,而非战马。
田横为将出身,征战四方,习惯催马如风,坚持骑马,并正式拜田解为大将军,即刻率大军追击灌婴。
田横为王,却依旧如大将作风,率先追击灌婴。
为给灌婴军痛击,田横决定以身作则。
追击郎中骑,车兵慢半拍,步兵就不知道慢到何处,田横追的起兴,竟然一路追到嬴县,把田解甩在后面。
灌婴作为骑兵统帅,比任何人更愿出其不意的给千乘一个突然袭击,所以偃旗息鼓,悄然行军。
骑将冯敬(曾为魏豹骑将,投降汉军)出于骑兵将领的嗅觉,立刻觉察出有齐军在追踪。
冯敬告知灌婴,欲请命留击,断后使灌婴无忧,这没毛病,但灌婴没同意。
灌婴只是悄悄的对冯敬道,“不做声张,分兵二路,行欲分兵袭击千乘之势,若(你)与左校尉李必绕道其后,与吾前后夹击。”
冯敬心中感叹,果然奸商二字不是白叫的,灌婴小商贩出身,那精明的算盘,在建功立业中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冯敬熟读兵法,从小也习练骑士之术,也自知不如。
迫于生计,人的潜能总是会被激发,走南闯北的人骑术是不差的。
冯敬和李必皆敬佩灌婴这种心中不起波澜的人。
冯敬和李必二人皆是久习骑兵之人,即便如此,心也无法做到波澜不惊,时刻会担心背后的齐军会突然发起进攻。
人的眼睛看不到后背,所以害怕,尤其害怕从后面悄悄跟踪的人,总会时不时回望一下,冯敬这一回望就发现一个令人心境无法平静的事情,追击者乃先遣军,且为首者为田横。
这个消息让激动的冯敬再次找到灌婴,请求回击,抓住齐相国田横。
田横虽为王,但消息尚未传播出去,汉将多不知,如知田横自立为王,那么第一个打的肯定是田横。
很有可能改变策略,不去渡济水击田吸于千乘。
不过韩信命灌婴是出于战略考虑,消灭其军,拔下其要城,即便田横为王,亦是孤家寡人。
真的很冷静,冯敬没见过能这么沉得住气的骑兵统帅,回击不过是打马狂奔三盏茶的功夫。
可灌婴依旧浑然不觉的样子。
灌婴意识到不同寻常,田横为何会主动出击,这不合常理。
韩信的出招也不合常理,如果说擒杀齐王广是首要任务,那么次要的应该是击杀田横,因为田横是相国,连齐王都是他立的。
如果不除掉田横,他要是有心,岂不会立诸多齐王,可韩信的眸光没有盯着田横此人,而是盯城池,盯战略位置。
把临淄之北扫平,非注重人,这和先前一定要追得齐王广的策略不同。
先前要追齐王广,因为齐王广带很多兵遁走,并请西楚来助,必需追杀。
现在龙且都已击杀,西楚军的家底近半都没了。
情势已变。
韩信的不同寻常启发灌婴,这田横一定做过什么,不然他应该优先去对付韩信。
这个不同寻常使灌婴继续装作不知,一直到嬴县,突然调转马头。
一个行军悄然,一个追的悄然,似乎都在等待时机,等待对方最软弱的时候。
如同猎狗追击兔子,兔子发现后,并不直接奔一窟,而是绕道,让猎狗转向,再寻一处入窟,否则傻傻的跑,它是跑不过猎狗的。
狡兔尚三窟,人更需谨慎。
原本田横紧追不舍,忽然发现汉军兵分两路,没有犹豫,直追灌婴军,另一支汉军只是吩咐斥候,交给后面的田解来解决。
一路悄然追击,却始终不见田解回报剿灭另一支汉军的战况,即便作战不利,也该有个消息。
情况不太对,这个时候田横多么希望田吸、田既等任何一个田氏之将在,那该多好,已经无人可用。
华毋伤被俘,其他诸将又被调往田吸、田既那里分守各地。
深深的不安,田横直觉很不安,立刻下令向一侧突围。
对危险的敏锐度皆是从一次次厮杀中得来的。
从田荣与章邯战东阿时,战田假时,又从田荣战项羽时,他的敏锐度一点点在增加。
田荣死后,田横的嗅觉已经初成型,复齐时,他的感知已经锻炼出,如今田氏遭遇灭顶之灾,他没有思考,凭感知直接令骑兵侧翼而走。
可惜还是迟一步,田横也没有等到田解的回复,等到的是冯敬的背后突袭。
汉军左校尉李必则布置疑兵,使人多插旗帜,自己亲率骑兵阻击田解的后续军。
田解曾从田横于嬴县败于灌婴军,当时差点要其命的就是李必。
人心很奇怪,一朝被人欺,再次见到此人心中就会自动生惧意,即便努力克制,更何况还是差点丢小命。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田横为王初战就遭遇战败 复齐路漫漫
小标题:田横为王初战即败奔投彭越,李左车降齐檄文在济北受阻
见到李必,又不知对方兵力虚实,田解没敢贸然上前。
田解的不敢贸然,稍微一耽搁,就使得田横和田解暂时脱臼。
田横的侧翼而走,直接被冯敬、周定、单宁率军从侧后方拦截,正前方又被灌婴、骆甲亲率汉铁骑拦住。
前后夹击,田横难敌,由欲破杀灌婴改成突围而走。
灌婴军前后夹击田横,再次大破田横军,斩杀俘虏着近半,后因田解冒险与田横接应,田横突围而走,李必兵力不足未能切断二人的接应。
望着满天的星辰,披头散发一路狂奔的田横摇头叹息,他本是一个硬汉,为何现在眼角湿润?
田横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从某种角度说,他还是一个很重情义有侠义心肠之人,所以才如此能得豪杰追随。
现在田横不解为何会二次败于汉将灌婴,难道汉将各个很厉害,不只是韩信可怕!
曾经一度怀疑自己不能对付项羽,但田横不仅坚持下来,还成功复齐,可现在皆被汉将灌婴连败于嬴县。
究竟怎么回事?
韩信之名已经威慑天下,田横所想的就是对付韩信,可没想到汉将灌婴竟如此厉害。
田解看着前途一片漆黑,只有天空微弱的繁星,还有冰冷的北风,看不到一户人家,突然间很迷茫,“大王,吾等何处托身?”
田横没有立刻回答,没有回答却比回答还让田解担忧,田横的眸光看向梁地。
田解道,“大王,彭越助汉数反楚于梁地,今败于汉,走彭越如入虎口。”
明眼人皆认为彭越从汉的,而且与汉的合作还很默契,在与卢绾、刘贾的合作中,烧掉不少楚积聚。
投彭越,岂不是自投罗网。
田横的心思,田解了解,但他不了解田横深层次的思虑,“彭越曾受田氏将军印,与齐共反楚,此恩,彭越不会忘;彭越虽与汉军反梁地,然吾知汉王之约至今未曾兑换,楚又遣使入梁地,其为楚为汉,尚未可知。
彭越久居梁地,早已有称王之心,寡人入梁地,齐人贤者亦多归,有利其立王者之业,勿惧。”
田解乃从曰:“谨遵王命,臣请为王护驾。”
田横和田解引兵走彭越,暂且不提,话说灌婴大破田横军,破其复齐梦,未做停留,沿汶水过嬴县,再沿淄水一路北上,去完成既定任务。
过淄水,下博昌,军博昌北,与千乘隔济水相望。
入夜繁星点点,济水凝结一层冰,可惜不足以支撑人马渡水,所以船只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向博昌聚集。
济水南方没有人玩冰,因为太薄,但北岸却有,不断从水上和水中跑上岸,跑进千乘城内。
城内一人的眼眸如墨,仿佛可吸收一切希望之光,亦能散发自信之光,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济水之北如狄县、千乘等城仍在田齐掌控之中。
此人就是坐镇千乘的田氏宗族之人,田吸。
说到田氏多唠叨几句,这田氏在齐地能够代替姜子牙后代,那是有一定原因的。
在道德上多会谴责篡权者,但篡权者为维护自己的统治,往往会加倍恩惠于民,极力拉拢贤才,故而田齐却极能得人心。
曾经的田氏之王治下有稷下学宫的盛名,在秦尚未统一,列国纷争的时代,他是万千学子梦寐已久的学府。
很多战国时代(后世的一种称呼)的‘名人’都出现在这里,尤其是荀子,还曾担任过学宫的‘祭酒’,也就是学宫之长。
诸多学者们在这里互相争辩、诘难,互相吸收,成为真正体现战国时代“百家争鸣”的典型。
当时的田氏采取极为优礼的态度,对待这些学者,封不少著名学者为“上大夫”,而且不只是一个名号,还受上大夫之禄,可谓拥有着相应的爵位和俸养,
允许他们“不治而议论”。
什么意思呢,就是可以拿着上大夫的俸禄,不用做官,就可以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
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拿着总经理的工资,不必去做总经理的繁琐工作,却可以像总经理一样给老板提建议。
这稷下学宫因此具有学术与政治的双重性质,既是一个官办的学术机构,又是一个官办的政治顾问团体。
诸多齐国的官吏多从稷下学宫出,故而很多贤者、学子比较拥护田氏齐王,这也是田氏代齐后一个拉拢人心的手段。
这也是田氏作为一个篡权者能够得到士子支持的重要原因之一,田儋、田荣、田横皆能的齐地的贤者,也是他们继承祖辈的优良传统。
说这么多,现在言归正传,就因为田氏延续稷下学宫的策略,又不吝钱财,招揽猛士、智士(谋士),故而田氏依旧能定齐地,掌控齐地,使得霸王都限于齐地而难以迅速抽身。
田吸在济水之北完全遵从田横的治国之策,坚守千乘,不断扩展田氏对临淄之北的掌控,稳住李左车提议的檄文冲击。
话说在韩信下临淄后,采取李左车的策略,和镇抚赵地大同小异,一卷檄文传至各地,可谓临淄郡纷纷投诚。
唯独檄文到达济水之北的千乘、狄县等附近一带,受到极大的阻力,不愿降汉。
武力征服愿意,不愿死的都乖乖跪着活,剩下的不是战死,就是逃亡,可降服其心,难。
可以用金钱驱使吾嫁人,但无法驱除吾心中的那个人,这种道理自古至今都通用。
田吸贯彻的田齐政策让齐人得到切身好处。
大秦制度无有好坏,执行者没做到位,上行未下效,上者吃肉,下面只能喝汤,齐人不喜秦法。
田氏复齐,却能给口粟粥,比清汤寡水好很多,谁还会在乎遥远的大汉会带领他们走上顿顿有肉有酒,还能有蜜饵(糕点)、酏食(薄粥,带有酒味,类似于米酒)等。
穷山村里的美丽宣传永远抵不过一碗实实在在的粥。
故而韩信才命灌婴去击田吸,曹参去击田既,皆是因为李左车的檄文在胶东和济水之北没有起到作用。
皆言得人心者得天下,哪个君王不希望得人心而拥天下,除非无脑的败家子。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田氏分守三齐欲续三命
小标题:田氏分守三齐欲续三命,田既战败缩城内不出
话说田吸镇守济水之北的千乘、狄县一带,齐人非常的拥护田氏之政。
听闻灌婴来战,田吸的第一反应是坚守,不出战,麾下诸将不解,纷纷言岂能怕汉将乎。
田吸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发出一点亮光,思考的光,“吾与新王相比,如何?”
诸将不敢虚言,“略有不足。”
田吸道,“吾不如新王远矣,千乘兵与龙且所将楚兵如何?”
诸将言,“亦不如。”
田吸道,“兵马不如楚强,吾又不如新王,新王尚且败亡,龙且亦喋血战场,吾等岂能迎击汉之趁胜兵锋?”
自知者未必明,因为他忽略麾下诸将的才能,自认不可抵灌婴,但麾下若有人才就不一定。
有裨将道,“将军,济水之北诸城池民心所归,如不出站,仍有灌婴逐一占据,恐失人心,不妙。”
田吸却道,“民心虚无缥缈,在汉军铁骑下,不值一提。”
民心所向,看似缥缈虚无,不要是它可以转化成无坚不摧的戈、矛、
裨将坚持己见,“田将军,民心在齐,全城皆兵也。”
田吸道,“吾意已决,不必再言。”
田吸不愿战,奉行坚守,他认为城中粮草多的是,耗死汉军,只要灌婴军的粮草变少,他再出击。
这个想法很好,没啥毛病,问题在于这个想法已经被灌婴得知。
永远不要和商人讨价还价,无论看似占多少便宜,他们终究还是赚的。
灌婴得知田吸只肯固守,心喜,与冯敬、李必、骆甲、周定、单宁、戴野、丁礼、华毋伤等商议。
讨论如何诱惑田吸内部不和,令其麾下出击,或者激将田吸出击,整个过程华毋伤多一言不发。
周定轻声对灌婴说,“华毋伤此人归汉之心不定,留之无疑,恐有变。”
灌婴却道,“不必担心此人,其有封侯之志,只是念及故主而已,待南下击楚时,其必定出力。此刻吾请其议事,乃不冷落此人而已。”
周定道,“如华毋伤将作战之计告知田吸,岂不大大不妙。”
灌婴很肯定道,“华毋伤纵有此心,田吸岂能听乎?不必再言,吾自有办法收服此人。
汉欲征战天下,与楚骑苦战,麾下骑将自多多益善。”
讨论很热烈,有建议引济水灌城的,提出用水,诸将多兴奋不已,对韩信的几次水战那真是记忆犹新。
背水一战,天下闻名,诸将开始对这个从没打过什么大战却能当上大将军的人,有新的认知,那就两个字,服气。
原以为背水一战已经很能体现兵家对地形的超级应用,谁知高密战龙且、齐王广,这次对水的运用真的超出他们想象。
对韩信惊为天人,明明兵力不占优势,偏偏靠着水将龙且军一分为二,大半都不得渡,这才相对用意的合围龙且,杀死龙且。
对水的运用,诸汉将已经以及深刻,故而提出用水来进攻千乘。
灌婴无奈摇头拒绝,不是不想用,也不是考虑城中的无辜,而是他真的不擅长用水。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把兵的真谛与水结合起来的,非寻常之将可以,灌婴自为不擅长。
此计不行,诸将中又有人提出,示弱,靠此引田吸出城,又被灌婴拒绝。
终结龙且,擒获田广,击败田横,哪一个战绩表示汉骑很弱。
骆甲说道,“田吸不出,凭借粮草充足,在这天寒地冻时期,如果烧其粮仓,其还能撑多久。”
李必道,“烧其粮仓不易,重兵把守不说,其粮仓并不再千乘外。”
狼入羊群会做什么,吃是一下吃不完的,但可以选择将羊群赶到峡谷去,只需一两只狼看守即可。
冯敬眼睛一亮,理解骆甲的意思,“右校尉之言,是否为潜入城中,焚烧其粮?”
骆甲道,“正是如此,士卒岂能尽于粮仓处就餐,必分散各处,分灶就餐,汉军可选勇士潜入,焚烧之。”
灌婴道,“行此计,城内遍地起火,必乱。”
冯敬像是想到什么,乱必生变,可攻城,但灌婴军毕竟最擅长的是野战,毕竟是郎中骑兵为主力,连攻城的器械都要现场准备。
在齐地的汉军,最擅长攻城的部队是曹参军,云梯、巢车、冲车等应有尽有,即有骑兵也有步兵。
此时的曹参攻城并不顺利,在他和韩信破杀龙且后留下继续平定胶东。
胶东的齐军不多,在上次对战中齐王广已经集结不少,但城池却很坚固,田既引军在胶东镇守,这是田广走高密的原因。
田既听闻韩信大破齐军,直追田广,本欲接应田广来护驾,但田广没让他这么做。
田广使田既继续坚守即墨,与高密呼应,如果他齐王有不测,便听从田横调遣,以待合兵击汉。
由于田氏宗主彊,便采取分散主齐地的政策,以应对汉军的攻伐,这是在临淄烹杀郦食其之后商榷出的决策。
原本项羽三分齐地,这对齐地的统一不利,但在面临危机时,这三分齐地却如同使田氏生出三条命。
故而田横走济北郡,田吸军临淄北,田广走胶东,与田既控胶东,如此田氏三分齐地,使田齐有三处分身。
韩信纵灭其一,田齐犹在,如韩信分兵击之,必分弱其力量,齐可据地利分而食之,在合兵灭韩信。
想法不错,可惜灌婴和曹参各自可战一处,韩信利用灌婴和曹参皆能为别将的能力,反而采取反而食之,不给合兵的机会。
在韩信、灌婴追击田广和留公旋率领的楚军时,曹参与田既战,大破之,其守相许章更是身负数箭护田既入城。
至此,田既固守即墨,不敢战。
曹参叹息,“未能一战而虏齐军,参冲动矣。”
大将用兵讲究一战而定胜负,虏其上将,如不能,不可贸然出击。
现在一战不能解决田既,其缩在城中不出,再灭就难,需强行攻城。
对峙数日,汉军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攻占时机,粮草在一点点消耗,曹参比较欣赏的战将齐受,忍不住来找曹参。
齐受善战,是曹参比较欣赏的战将,初次战田既就是由他打头阵。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曹参别将略胶东不愿生灵涂炭
小标题:曹参略胶东不愿强攻,田既问计于许章心仍忐忑
齐受请命强攻即墨城,曹参沉默,没有立即回应。
攻城是下下策,拿下即墨城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的目的是消灭城中的田既军。
灭掉其军,即墨城就是一座空城,即便其他城池还顽抗,那也是秋后的蚂蚱。
曹参询问道,“必须强攻乎?”
齐受、魏选、王襄(曾为魏豹将)、毛泽、秦同、室中同、杜得臣、戚鳃、朱濞等将齐聚大帐,共同商议如何破杀田既。
久久没有人回应,曹参眉头微皱,自从和韩信长期协同作战,越来越深受韩信的影响,能不硬来,就别徒增伤亡。
曹参正欲开口,王襄则道,“田既不敢战,汉军不必强攻,吾不攻,可待彼来攻。”
曹参道,“愿闻其详。”
王襄道,“汉旨在平定胶东,可逐一攻略其余城池,使即墨成为孤城,再以从汉之民规劝其降,城内必乱。”
即墨城中很多士卒都在即墨城附近的城中出生,王襄想到的是就是利用即墨士卒的兄弟姐妹来瓦解。
曹参点头,“可行……齐受,魏选。”
二人齐声道,“未将在。”
曹参下命令道,“引兵监视即墨,田既如不全军出动,勿出击。”
二人唱一声诺,领命而出。
随后又使秦同、戚鳃等去修缮攻城器械。
曹参又命毛泽、室中同、杜得臣、朱濞率军扫除与即墨城的生活、军需、人口等有关的城池。
按照后世所说就是封锁制裁,让这座孤城在寒冬里越来越饥饿,越来越虚弱。
饥俄常常会改变一个人,甚至一座城。
城内的田即询问齐校尉道,“此时曹参所做为何?”
齐校尉道,“有一队人马离开即墨城,曹参则带领诸将修缮攻城器械。”
“分出一支兵,此举何意?”田既感到不安,攻城兵马多多益善,此时减少兵马,必有所图。
齐校尉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田既则突然话锋一转,“许守相伤势如何?”
自从守相田光被俘虏后,田横又空降一位守相,那就是许章,令其佐田既镇守胶东。
校尉道,“已经清理伤口,已无大碍。”
田既思虑片刻,还是开口道,“随吾去看许守相。”
许章身体稍微好些,本想着继续协助田既作战,但田既执意让其休息,这次看到田既突然造访,就知道一定是即墨城到最危险的时刻。
许章道,“将军,即墨城是否堪忧?”
田既道,“汉军彊,恐难守,许守相,可有良策?”
许章道“将军,汉军攻城否?”
田既摇头,“自上次之战,数日未曾攻城,然吾闻,其将曹参正在修缮攻城器械,近日必有大战,吾甚忧”
许章道,“汉军涉千里略齐地,后续必不能及时供给,吾军只需坚守,并伺机烧其粮草即可……吾请至箭楼一观。”
明人不说暗话,田既所来,就是希望和许章一起谋划破敌之策,于是将自己的软甲赠予许章穿,以作防护。
箭楼还是那座箭楼,外郭中最大的箭楼,也连接着最高的城墙,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里乱哄哄的。
见之,田既大怒,许章则立刻警惕起来。
许章开口道,“何故喧哗?”
一问才知竟然是守城士卒多收到家书,纷纷劝其归家,勿与汉抗争,徒增孤儿寡母。
田既勃然大怒,“刁民!齐王之政已极为宽仁。”
田既只顾愤怒,许章则不断找士卒了解缘由。
士卒们守城之心动摇,不仅如此,数万张口所消耗的粮食,使得这个冬天特别难熬,来自其他城池的救济也突然断绝。
衣食住行的消耗本就不是即墨城能完全消化掉,需要其他城池的往来交易。
因此田既这支军,其实是分两部分,一部分在城外壁垒内,其实建造的跟一个小城差不多,里面全部是兵卒,没有百姓、商贩等。
一部分则在即墨城中,城中的兵更是田既的家底,靠此来震慑胶东,尤其是在当年田荣杀掉田市后,便筹建一支军队守胶东,
这个任务在田横时期就落到田既的头上。
城内的粮草衣物优先供给城内的兵,城外的就要靠着其他城池的供给。
现在其他城池接连出现断给,田既本能的想起什么,冷汗直流,好个阴险的曹参,居然来这招。
汉军分出的那支军队,田既终于知道去干什么。
田既道,“曹参欲困死吾等,不能再坐以待笼,立刻集合军队,准备出战。”
许章立刻进谏,“将军,万不可,此乃汉军之计,需从长计议,找准时机,焚其粮草方为上策,此刻出战,无异于羊入虎口。”
田既不懂,“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议?再等下去,吾等皆为瓮中之物矣。”
许章也没想到汉军在兵锋很锐利之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攻城,而是采取瓦解城中内部,这比直接攻城还恐怖。
当时田既听闻齐王、齐相与汉使约从汉,韩信居然突然袭击,直接攻下厉城,以为韩信只是一个会投机取巧的小人,汉军并不可怕。
可后来韩信破杀龙且,俘虏田广,他才知道汉军真的很厉害,也只是韩信很厉害,否则怎么会彭城大败,一路被追到荥阳。
现在看来这曹参也很可怕。
许章建议田既给他点时间,他可以稳定即墨。
田既最终还是给出时间,可是城内开始出现逃兵。
最可怕的是故齐王广被虏杀、新齐王横败走梁地的消息,开始在城内传开。
两任齐王都被汉击败,咱们还为谁坚持,这么一来,即墨城中一阵内乱。
乱不怕,可以武力镇压,怕的是有汉卒混入城中,带头内乱,那燃起火就相当大,不容忽视。
故而田既决定出击,趁夜袭击曹参的大营。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又遭到许章的反对,没有排查清楚汉军的动向,有没有什么计谋在等着,不能冒险。
上兵伐谋,许章始终相信这个道理。
现在曹参一支军在外,还有的在督造攻城器械,在黄昏时分曹参军营非常空虚,是袭击的最佳时机,这是田既派出去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
田既很确定,出击可解决现在的困境,他不愿坐以待毙,于是即墨城的偏门悄然打开。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曹参为狩猎苦等时机而迅速收网
小标题:难断坐以待毙还是等待时机,曹参为狩猎苦等时机而迅速收网
田既紧紧握着自己手里的长剑,这把剑将决定着今晚许多士卒的命,也决定着他田既的命运,看着士卒一个个悄然出城,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衔枚而击,还是如洪水般突然爆发,给曹参一个震惊,让汉军陷入混乱,混乱中才能杀掉曹参。
许章此刻就在田既的身旁,主将要出马,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许章不是田氏,没有捷径可走,完全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
位高权重的人,或有血脉,或有能力,许章是后者,明知道这次出击凶多吉少,但他还是在尽力规避,规避每一个可能的危险。
城外集合军队动静不小,很容易被汉军发现,所以许章建议分批,先选五百勇士,持长剑和弓弩徒步靠近曹参营,寻机干掉外层防御,然后引齐铁骑直冲曹参大营,围杀曹参。
欲杀汉军主将,那么先遣勇士基本是陷入重围无法存活的,所以许章建议组建五百勇士,愿意献身的那种,如同荆轲刺秦王。
田既认为不妥,现在齐士卒畏惧汉军,人人自危,这种勇士根本找不到,至少在军中难以选出,需从民间甄选,但这需要时间来不及。
还是令士卒抱团作战,以骑兵率先冲击汉营,然后后面的重步兵跟上即可。
许章无奈,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多给予奖励,还是可以的。
田既说是要到民间才能找到,不过是舍不得这些钱财而已。
许章道,“将军,章可捐出家资,以募取勇士,愿将军再稍等数日。”
田既不悦道,“孰为胶东镇守将军?”
许章一愣,不用说自然是田既,他只是守相,守相是什么呢,这齐国的守相不同于相国,也不同于可以镇守一方的将军,其实他相当于司马,相当于长史,充其量就是一个副手,再能耐也只能曲着。
许章闭口不言,田既跨上战马,身上套上最新才打造成的甲胄,全是铁片鱼鳞甲,这可比铜片鱼鳞甲珍贵许多。
明晃晃的!
田既手里拿着一杆齐鲁戟,散发着寒光。
田既第一批精挑细选的骑士也各个身穿战甲,而且是非常昂贵的铜甲,比皮甲更能护身。
挑选的第二批骑士则身穿皮甲,这方便拉弓,所以他们都是弓弩手。
弓驾手在前,重骑兵在后,田既处在安全的中间,这的确是一支很精锐的骑兵,田既鼓动士气,表示会亲手割下曹参的头颅。
许章则被安排率领车、步兵紧跟其后不能太近,又不能太远。
所以许章决定单独行动,令校尉引兵跟随,他自己引数千精锐直接去攻击汉军的粮草之地。
只要烧掉汉军的粮草,即便此次出击不能成功,也是一次成功的行动。
如此汉军必然会大乱!
话说田既在距离汉营只有一箭之地时,他已经无法再做到衔枚而击,欲直接发动猛烈攻击。
战马飞奔如风,齐士如猛虎下山,直接冲向已经点燃星星篝火的汉营。
数千战马的奔腾直接让大地都有些震颤,不过只是让拿着绳索的手微微战斗而已,还有一双眼睛则是充满兴奋,这是一双要狩猎的眼睛,正是曾为秦将的秦同,如今是曹参麾下的弩将。
秦同白天还在督修,到夜晚就悄悄来到这里,退下白日劳累的身影,换上夜行衣。
一连数日皆如此,这是一场大的狩猎。
只有黑色的软甲,和黑色的战服,退去汉军的赤红,如果不知情者,仿佛看到的是一群刺客。
秦同(为数不多的弩将)一声令下,一道道绳索被拉紧,奔逃的战马直接被绊倒,战马上的士卒摔下战马。
前面的道路上猛然间进发出一排排削尖的竹子!
噗嗤声不断!
身体坠落,刺穿,哀鸣,鲜血染红大地。
战马乱踏,血肉模糊。
战场是残酷的,从不区分贵贱。
前面的突然丧命,导致后面的来不及调转马头。
后来者迎接他们的是汉军密集的箭矢,田既见状立刻后撤,冲击不行唯有后撤。
后撤的路早有长矛之林阻隔,远远的靠近,不急不慢。
田既很急,急着充入中军大营,杀掉曹参,解决这场没有悬念的汉齐对峙,他不喜欢被人掌控,也不喜欢无法掌控的感觉。
所以田既很着急的冲击,想在呼吸之间就能杀到曹参的大帐前。
可曹参没有急,而是亲率大军缓缓将田既堵在来时的路上。
前面是手持大盾和长矛的重步兵,缓缓推荐,紧跟其后是曹参亲率的车步兵,而后面的戚鳃率领的则是轻骑和轻步兵,只要有风吹草动,弓驾上的箭矢会第一时间飞过去。
田既第一次猛烈突围,宣告失败,很多战马没能靠近那大盾,就被盾牌间的长矛给刺穿马腹,长戈收割马蹄。
首次实围失败,后面的冲劲明显削弱很多。
田既恐慌,这点兵马肯定不能和汉军抗衡,一旦被围困,必死无疑,只好左右寻机逃走。
快马奔驰,走险路而逃,奇怪的是曹参没有率军来追,这让田既又开心又不安。
如果伏击,也应该选择狭长的地带,前后阻截,可现在是个开放式丛林,还有小路可走。
庆幸和疑惑尚未回过神,下一刻田既就看到魏选率军等着。
跑,没有别的选择,再跑,寻一小路,身边的骑士越来越少,好在后面没有追兵。
已经入夜,周围冷风呼啸,荒无人烟的地方,田既又害怕,又欣慰。
走入荆棘原野之路,说明已经逃脱,欣慰,慌不择路,田既只顾一阵狂奔,每次遇到阻击,也是第一个逃走,这是作为主将的优势,因为骑士都在掩护他离开,等到安静下来才发现身边的骑士已经只有数骑。
骑士询问现在该如何,田既没有思考,直接回复立刻回城,到城中继续坚守,他没有说逃向别的地方,深怕身边的士卒将他抓起来到汉军那领功。
快马飞奔,恨不能比来时还快,却突然勒紧马头。
火光,在残白月光下一路狂奔,忽然看到火光,本是喜庆事,此刻田既却汗毛倒竖。
难道又是汉兵,生活有时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到马匹吐气的声音,还有兵器摩擦的声音,毫无迟疑的,再次选择改路。
月上枝头,田既终于从小路奔向回城的大道上,可等待他的是曹参的大队人马。
转来转去,又转回到原来的地方,田既浑身冰凉,下一刻他浑身一颤,直接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他不是吓得,而是人的希望突然间被毁灭的感觉,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只因他看到熟悉的身影,许章。
许章是田既的后援,大军在其后,他冲刺时,后军明明不远的,此刻许章却由数名汉军甲士看守,已成为俘虏。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曹参破杀胶东将军田既而定胶东
小标题:汉将生擒齐守相许章,曹参下令斩杀胶东将军田既
话说这许章命校尉领兵跟随田既,自己率兵去焚烧汉军粮草储存之地。
为防止积雪融化,使得粮草潮湿,行军中多搭建简易的凉棚,派军把守。
还有一个简单的栅栏,许章率兵冲进去,发现居然是空的,下意识的赶紧退回,只听的四周一阵的箭雨之声。
齐受率兵早已将粮草藏在新挖掘的地窖内,这简易的粮仓不过是一个诱饵。
齐受奉命监视田即军,只要齐军不全部出动,勿出击,故而他在此静静等待许久。
齐受和魏选分别负责监视即墨城的一举一动,当得知齐军终于全部出动时,二人的反应不太一样。
齐受是非常的兴奋,终于可以狩猎,但魏选认为又有壮士死去,思考如何减少伤亡。
少添些孤儿寡母,这是魏选时常想的,这在战功赫赫的猛将心里,觉得魏选矫情。
所谓慈不掌兵,魏选不适合引兵打仗,注定不是当将军的料,但曹参比较欣赏魏选的智慧。
能以少胜多,最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妙,这是曹参越来越倾向的用兵之道。
因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更讲究的是谋略,见识过韩信的厉害之处后,曹参便不愿再像从前那样,只是一味的攻城略地。
故而曹参使魏选截阻田既,使齐受在粮仓附近埋伏,料定齐军一定会派精锐去袭击。
等待是很焦心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最后,有几次齐受都想去和曹参请战。
如今终于等到齐军,岂能放过一人,围猎中齐受得知前来袭击的齐将居然是守相级别的许章。
齐受下令,生得许章者重赏,都说英雄相惜,在曹参与田既最初对决时,有几次较量其实是齐受和许章的较量。
数次的较量,齐受已经知道这非田氏的守相许章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不是许章,田既早就守不住即墨。
许章的能力,曹参也看在眼里,如此此人能为我所用最好,如果不能,杀之,于定齐地有利。
有才能之人,不能为自己所用,如果还是跟着田氏,这胶东还真的永无宁日,故而曹参下令,能生得许章重赏。
齐受也赞成,也想生擒此人,向当面与之论兵,几次交战本可以直接结束战斗,常常就是许章奇迹般的变出一支突袭军,使得齐受的攻击未能取得最佳战绩。
这次得到机会,欲打的许章心服口服,密集的箭矢还是射击有些早。
箭矢的呼啸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许章已经在退,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没把握简易粮仓内一定有粮草,没把握一把火解决这场危机,所以许章始终在门口,没有向里去。
门外是许章较为信任的七十二铁骑,有这七十二骑一定可以无后顾之忧。
果然其中有猫腻,箭矢初发,许章立刻命七十二骑开路,向后退。
这七十二骑的确是装备最精良,皆是薄薄的铁片鱼鳞甲,很轻防御又好,是骑兵最佳的短甲,挥动长剑和吴钩(弯刀)非常的方便。
这七十二骑各个百里挑一,骑术精湛,射技一流,马上功夫更是如履平地,很少失守。
带着许章不止一次的从敌军的危机中脱险,这是许章的杀手锏。
七十二铁骑的确很锐利,见情况不妙,也立刻掩护许章撤退,然却遇到齐受的八十一赤骑。
齐受鼻子挺直,其脸瘦削,他的这张脸很容易让人想到饱经风雨的岩石,那么的坚定,有磨力,眼眸中还带着一股冷漠的傲气。
这么一个天生将相之才的人,挑选八十一赤骑更加严格。
战马上倒着射箭都是最基本的条件,这八十一赤骑是齐受的利刃,各个手持吴钩。
齐受亲自压阵,手里的一柄长长吴钩散发着寒光,不知道饮过多少血。
吴钩是春秋时期流行的一种弯刀,多以青铜铸成,形似剑而曲,到大秦末年,多以铁打造。
齐受这把吴钩很特别,使用刚打造,是来自匈奴的钢铁。
七十二铁骑没有冲出去,没能打开一条缺口,齐受舞动这把长长的吴钩,连杀十二骑。
八十一赤骑,有损伤会立刻补上,但许章的七十二铁骑却越打越少,这是许章最后一次阻止七十二铁骑。
因为随着齐国的不断战败,兵马越来越少,能给许章精挑细选的不多。
冲不出去,就再也冲不出去。
齐受就押着许章回见曹参,此刻的曹参恰好截住田既的去路。
田既见曹参军中有被俘的许章,这才一头栽下战马。
从地上爬起,下一刻直接祈降。
曹参兵临城下时曾先礼后兵,田既做抵抗,并声称坚守数月不成问题,彼时待齐王、齐相反击而归,必然可各个击破汉军。
如今祈降岂能应允,曹参开口道,“参已数日前告知全城,如今造成伤亡,首恶必除!”
其实在围杀田既时魏选便建议,齐军可招降,然首恶必除,田既姓田,不能留。
在围杀过程中,曹参先命朱濞回击,从后面对出城的齐军进行猛烈的攻击。
如此即墨大军就和田既脱轨,也和许章脱轨,如此曹参、齐受、魏选才能很安稳的围杀田既。
曹参破杀田既,胶东基本大定,此时远在济水之北的灌婴,已经和田吸对峙许久。
许久皆未对千乘发起总共。
千乘城内的田吸已经耐不住,面对参与连破齐王、龙且、田横的灌婴军,他本来是听从裨将的建议,坚守城池,利用千乘、狄县以及附近城池对田氏的支持,做长期对峙。
灌婴采取的策略和曹参雷同。
由于灌婴军多是车骑,在攻城方面并不擅长,灌婴采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策略。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原意为别的山上的石头坚硬,但可以用来琢磨王器。
临淄郡内,济水之北的城池除却千乘、狄县等数座大城防御坚固外,其余城池不堪一击。
灌婴使冯敬、王翳等率军攻击这些不起眼的城池,拿下后,以重赏赐爵的方式临时招募兵马,令这些兵马再去攻下其他城池。
这些之前有往来的城池,受到彼此的感召,迅速加入到这支队伍当中。
这支队伍越滚越大,使得千乘城中的田吸感到不安。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灌婴大破田吸定临淄郡北
小标题:灌婴大破田吸于千乘,临淄郡北大定
即便是再好的政策,总会触动到一些人的利益,这些和田氏不对付的人迅速加入到灌婴的策略当中。
浩浩荡荡向千乘进发,这支军队虽然数量不多,但可用来攻城,攻城器械也在赶做当中。
这一道道消息如同利剑一样刺向田吸,田吸与诸齐军商议,认为不能放任灌婴这么下去,否则周围的城池会被不法之徒占据,非田氏之人占据。
要知道灌婴是领衔御史大夫之职的,虽然和周昌这种赐印绶的正式御史大夫不同,但也有一定的权限,可以作为别将攻略一方时便宜行事的依据。
灌婴可以使招降之将作为镇守一方的大汉官吏,让他们替大汉镇守疆域。
仅仅靠着本部人马,打下一城就留下来一部分镇守,这是不可取的,会使得人马越来越少,最后就像项羽一样,分兵驻守,却很容易被刘邦再夺回,自己手里的兵马也越来越少。
凡事有利有弊,使当地人驻守,可以节省兵力,但容易叛变,得而复失。
可田吸却不这么认为,灌婴的举动让他感到有点恐怖,这些城池如果逐一被灌婴调动起来,千乘必然会成为孤城,到时必死无疑,必须出兵阻止。
知道骑兵的厉害,也知道骑兵的短板,田吸准备用骑兵对冲,再用步兵将灌婴围困起来。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方法没有好坏和对错,就看用的人。
田吸命骑将冲出去,初战效果还不错,齐军骑士的确很凶猛,左校尉李必率骑兵遁走,一路狂奔,田吸见状,笑道,“皆言汉骑所向披靡,连楚兵皆弗如,今观不过如此。”
于是下令轻步兵在前,重步兵在后,立刻向灌婴组织的这支乌合之众发起进攻。
田吸口中的乌合之众是由朱濞所率的骑兵压阵。
朱温见田吸倾巢而出,知道左校尉李必的诱敌之策已成功,嘴角浮现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
灌婴骑马站在高处,马蹄不断的刨土,似乎迫不及待要冲出去带着主人杀敌立功。
灌婴见大军不断向新组建之军深入,他拔出腰间长剑,对右校尉骆甲下达命令,“右校尉骆甲,立刻率军从侧翼将齐军拦腰截断。”
骆甲、李必和灌婴早已商榷好策略,数年下来,三人配合已经非常默契。
骆甲早已原地待命,听到灌婴下达命令,如箭离弦一般飞驰而出,率军杀向齐军。
自春秋进入战国(后世的一种说法,勿喷)以来,作战不再是面对面,更无须相约好时间地点,下好战书,才开展,人心诡诈越加体现出来,能侧面进攻,就尽量避免正面较量。
能从背后偷袭,就不要拿着戈矛正对敌人的腹部。
取胜才是战争的目的,灌婴见识过韩信没有兵马,如何快速变出兵马的能力,他受到的震撼不小,也立刻学会如何采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用齐地新拉起来的人马做掩护,做幌子,将汉军的精锐全部藏在其中,令田吸无法辨别汉军的真正实力,汉军的主力又藏在何处。
骆甲拦腰截断的突袭,这次居然没有从侧翼,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而是及时调整,藏在“乌合之众”之后。
田吸的轻步兵一阵箭羽后,立刻将战场交给重步兵、车兵。
每辆车兵配有数名步兵奔跑,田吸站在战车上很有成就感,这些乌合之众只会影响汉军的士气。
田吸从小熟读兵法,他非常认同兵形势所说的兵败如山倒。
士气不可挡,不管是势如破竹的锐气,还是节节败退的衰弱士气。
齐军如此势如破竹,打败灌婴不是妄想,田吸如此想着,命令车兵加快冲击。
战场是一片混乱,然这些新招的士卒逃散后,田吸瞳孔猛缩。
混乱之中有一支军队居然纹丝不动,不仅军容整齐,还带着令田吸汗毛倒竖的杀气。
正是突然插入战场的右校尉骆甲,率王翳、杨喜等正面迎敌。
正在一路杀伐的田吸,猛然看到这支军,知道不妙,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冲。
此刻要是鸣金收兵必败无疑,如果硬着头皮冲过去,还有战胜的可能。
密集的箭矢使得齐军的步伐微乱,汉骑的砍、刺,立刻让田吸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汉军突然变得这么强?
难道这才是汉军真正的实力?
那前面的都是示弱!
一阵交叉厮杀之后,田吸总算带领残兵冲出去,尚未喘口气便看到一面大旗,旗帜上飘动着‘灌’字。
锈钝之中藏着利剑,田吸本能告知自己,此战不再是求胜,而是如何全身而退。
眼前的灌婴所亲率的骑兵是锋利宝剑中的佼佼者。
胜败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如果坚守,还能再固守一些日子,可惜田吸选择出城。
攻伐之道,非崇尚一人武力,然胜败又常决定在一人之念。
这岂不是一种杀伐中的一种无奈!
不是固守不好,而是固守长久,田吸就想求变,不愿坐以待毙,初次交锋效果不错,坚定他的信心。
田吸相信即便不能取胜,再退回就是,全身而退应该没问题,可世上没有应该之说。
田吸是身经百战,并非没经历过厮杀,他不相信会一次就败的彻底。
可事实上,田吸无法再回千乘,灌婴立刻舞动蚕丝枪,身先士卒,进行攻杀。
田吸思考很多种取胜之法,心里也已经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不愿接受一次就败,依旧努力的突围。
田吸想的是长期对峙,灌婴想的是一击必杀。
不是每个人愿意慢慢来!
田吸的青虎纹齐矛还是被动的和灌婴的蚕丝枪交锋。
在寒冬舞动起来,青虎纹长矛如同一只青色的猛虎,招招取人要害。
主将斯杀的情况较少,但二人较为例外。
灌婴常常亲身生得敌将,田吸在田荣时期做都尉时就常常身先士卒,斩杀敌将。
两人的厮杀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在交战的洪流中被隔开。
灌婴没能亲身擒杀田吸,但却令田吸体力大大下降。
杨喜真的很欢喜,因为他的杨家枪居然与田吸的长矛交锋。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斩杀敌将的机会,遇到就不能错过。
这田吸自知不是灌婴敌手,寻机撤下与灌婴的厮杀,欲寻路逃回千乘,却遇到杨喜。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田吸命丧千乘,韩信临淄迎二将
小标题:田吸命丧疆场失临淄郡北,韩信临淄城外迎二将
杨喜目前看起来只是一名郎中骑兵,在这里多说几句,根据史记记载的推测,此时应该是名骑将,史记项籍中也记载其为骑将。
从起于杜时为郎中骑,到加入到灌婴军中,此刻应该是个骑将,至于是骑千人将,还是骑五百将,无法再具体。
不过史记灌婴中的记载只是一名灌婴所将之卒,那么综合起来看,是个不大的骑将,定多是骑兵队长。
因为此时的身份不是像周定、单宁这样的郎中骑将,又不是左右校尉,故而他的甲胄一看就是一名普通的骑兵。
然后见其容貌不俗,知道遇到对手,田吸不敢怠慢,两人大战在一起。
枪如蛟龙欲立功,矛如蟒蛇欲回城,二人转瞬间就是三个回合,也仅仅三个回合,田吸便跌落马下。
灌婴曾言,田氏之将可直接斩杀,不必生擒,欲平齐地,田氏是最大的后患。
不过不能明着去做,只会适得其反,可以直接执行。
杨家枪(杨喜,杨家枪的老祖宗)枪枪要命,第三枪就直接将田吸刺下战马,杨喜又补一枪,接着拔出腰间宽剑,割下头颅,如获至宝一样,向灌婴复命。
杀伐中有个非常奇特的现象,说是潜规则也不为过,那就是只要斩其主将,其余士卒多半立刻失去战斗力。
即便是数万军队,只要斩杀首将,其余兵马极大可能就成为待宰的羔羊,比如赵军。
斩杀陈馀后,其余赵军很快就被韩信收编。
收编赵军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但韩信的手段令灌婴第一次感觉到匪夷所思。
未遇高人之前,如同井底之蛙,大开眼界。
故而灌婴传令全军,首要目标就是除掉军中主副将!
军无首脑,必然大乱,一击可定。
灌婴见到杨喜提着田吸首级来见,立刻以示齐军,齐士卒皆降,千乘和狄县遂下。
至此,临淄郡彻底平定,灌婴召集诸将,商议留守事宜后,灌婴便引兵押送俘虏向临淄城进发。
除却俘虏外,灌婴还带上新招募的士卒,这些齐地大汉,战斗力还是不弱的。
如果韩信将齐地之兵与赵地之兵合在一起,战斗力放眼天下,恐怕少有能抵。
一场大雪降临齐鲁大地,齐地的临淄城红妆素裹。
城外白茫茫的大地上,有两支赤色的军队向临淄城靠近。
一支自西向而来,一支自东向而来。
两支军队在临淄城下会合,此二军的到来,预示着齐地大定。
城中的诸将沸腾,相聚成簇的小声议论着,城外则是赤色大旗飘飘,旗下有一人英姿挺拔,身披红色战袍,身穿铁片鱼鳞甲,面带笑意的迎接二位将军。
这两位自然是凯旋而归的曹参和灌婴。
横扫诸侯的统兵大将军,地位尊崇,又是大汉相国之职,放眼大汉国内只有汉王刘邦,其他人见之皆要行礼。
可为何韩信要城前迎接这两人?
跟随韩信才逐步大放异彩的诸将,小声议论着。
别人不知道,但韩信知道灌婴和曹参是两位非常特殊的将军,和他知遇之恩者刘邦有莫大的关系。
只要还想领兵,还想在大汉之下为官,这两人需要区别对待,不能与寻常之将而论。
在韩信看来,目前在齐地的汉军中有三个人物需给予重视,一个是曹参,一个是灌婴,还有一个是丁复。
这三位,前两者不用说,一个领街右丞相,除却他这个相国和萧何丞相,就属曹参官职大,一个领街御史大夫,皆位列三公。
第三位特殊在于他的能力真的满强的,可以和曹参、灌婴并列的人物,而且他与吕泽关系莫逆,是吕泽的人。
在汉中时,韩信已经觉察出汉国的几股势力,一股是卢绾为首的丰邑集团,一股是吕泽为首的单父集团,一股是以萧何、曹参、周勃、周苛(目前已死)、周昌等为首的沛县集团,还有一股就是以灌婴、靳歙等为首的异乡集团。
这四股势力,如果将丰沛合在一起说,就是丰沛集团、单父吕泽集团、异乡集团(后期加入者),这三大集团,刘邦运用自己巧妙的用人之道,将他们紧紧的拧在一起,尤其是丰沛集团是刘邦大汉国核心中的核心。
因此即便彭城大败,刘邦建立的大汉依旧没有伤筋动骨,而项羽建立的西楚随着龙且、曹咎的战死,已经伤筋动骨。
觉穿出这一点,当时的韩信想着如果想获得刘邦的重用,见到刘邦,可以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通过单父集团的吕泽,一个是通过沛县集团之首的萧何,登堂。
韩信入汉中,起初没能得到丰沛集团萧何、曹参的注意,只好投入吕泽下,只给一个连敖做。
这让韩信当时很郁闷,但既然来到汉中,不能轻易放弃,这是遇到红颜知己香姬后的改变,红颜知己的鼓励,让韩信继续在汉中谋求机会。
在项羽那里不得重用,韩信和香姬一起总结经验教训,香姬认为在西楚那里不得重用,除却项羽的问题,其自身的问题也不小,不懂得如何搞好关系。
香姬在的时候,就为韩信的人脉圈而出谋划策。
结识夏侯婴,通过夏侯婴又结识到萧何,这才成为大将军。
韩信受到女人的影响比较大,尤其是引以为红颜知己的女人,其次便是认识到丰沛集团在大汉里的势力根深蒂固,故而韩信这才以大汉相国的尊贵身份迎接曹参和灌婴。
韩信还特地下令置办酒席,为两位将军(抛却官衔,只论职权,一个是车骑将军,一个是步将之首,两人的军种偏重不同,皆是综合军。)接风洗尘,二来庆祝汉军尽定齐地。
酒宴很热闹,酒很香,肉也很香,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各自诉说着彼此的斩杀首级多少,先登多少城池,评论着功劳的大小,将来能在汉王那里讨得多少赏赐。
直到深夜,曹参、灌婴、丁复等将军离开后,诸将的议论也没结束,直到大将韩信也离开,酒宴依旧灯红酒溢。
原本高涨的兴奋声渐渐变的低落,诸将发现他们立下的功劳足以封侯,可是他们的封赏有个不可逾越的门槛,那就是不可能超过韩信。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庆祝宴下涌暗流 韩信齐地遇红颜
小标题:诸将吏苦赏不公而求蒯彻,韩信再遇红颜知己冰心融化
在刘邦那里韩信已经是相国,顶多万户侯,甚至是三万户侯,也就是三县之候,地盘不会再大。
韩信尚且顶多万户侯,更不用说他们这些都尉以下级别的人物。
那兴奋的神情已经暗淡很多,所饮之酒不再那么香醇。
不相称,严重的和所立汗马功劳不相称,而且大汉的很多职位已经被丰沛集团、单父集团占据,留给他们这些跟随韩信才起飞的野路子之人,不多矣。
诸将越加感到坐立不安,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们想起一个人,一个改变齐地命运的人,蒯彻。
能够打下齐地,两个人所立之功较大,一个是李左车,韩信之师,一个是蒯彻。
蒯彻没有上阵杀敌,也没有出众的将兵才能,但他的话却改变韩信的立场。
从听闻齐地已被郦生说下决定止戈,到决定出击历下,皆是因为蒯彻的一张嘴。
蒯彻所说远远不止史书中所言,个中利害,削彻分析的很透彻。
能左右韩信想法的只有两个人,非李左车即蒯彻。
李左车,他们不会去找,也觉得不太可能,李左车只言兵略,不管政事,这个只能找来蒯彻。
话说蒯彻已经酒过三巡,离开酒宴准备入睡,却硬生生被再次拉回酒宴。
蒯彻今天酒饮的多些,只因一件事让他如过山车一样,实在变化太大。
原本只有高邑、宣虎、陈贺、孔聚等将觉得应该更上一层楼,故而欲拜托蒯彻说服韩信直接杀掉齐王。
韩信在攻略诸侯时权利很大,攻下诸侯都城后,除却箭矢无眼,一命鸣呼的王者外,王以下者可自行决断,掌握生杀大权。
如今不请示就杀齐王等于越权,这是犯忌的。
如同打下赵地,因立张耳一样,都要请示。
蒯彻一番言辞后,韩信本已下达命令任由蒯彻处理,但临时又改变注意,认为还是先请示刘邦,再处置田广。
蒯彻知道,汉王为得齐地人心,不一定会杀田广。
田广不死,田氏仍彊,齐地就有变数,那么韩信自立为王的决心还是不够大。
虽然韩信有心为王,但还是期待刘邦能主动真心封王,如同项羽分封黥布一样。
韩信令蒯彻对外宣称田广已战死,免得齐将借此起事。
因此在齐人看来齐王广已死,田横这才自立为齐王,而后被灌婴击败,遁走梁地彭越。
这番前因后果,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田广还活着,等待请示的回复。
蒯彻将这个结果告知高邑、陈贺、孔聚、宣虎等将,他们心里失落。
失落,却没失去信心,为更上一层楼,位居将相之位,如同萧何、曹参一样,拥有显赫的地位,他们思考要让其他诸将,尤其是都尉以下的战将和诸吏也站在他们这一列。
只要多半的将、吏站在拥立韩信为王上,那么韩信内心的犹豫和恐惧才会消除。
韩信非庸傻之人,他带着刘邦给予的兵马一路攻击诸侯,这些枭将是否真心拥护他为齐王,不可说,是否会告他有异心,难说,
极有可能他一独立,立刻就有人将小报告递给刘邦。
没有一些心腹,难以做齐王,韩信这才第一时间没有同意杀掉田广,只是对外宣称而已。
高邑等将便悄悄增加诸将之功,不断给他们灌输可以获得多少封赏,还拿目前汉国位居三公九卿之人做比较,激起诸将吏的好胜心和权欲心。
如此这些诸将在酒宴上欢声笑语,大放厥词,到深夜脸上的笑容变淡,反而变成愁苦。
他们的愁苦直接唤来辨士蒯彻。
“先生,诸位战将为定齐立下汗马功劳,今夜需想出一个办法,否则诸将岂能放先生离开此殿。“栾说跟着起哄道。
“对,栾长史所言甚是,吾等大老粗,只认先登城池数,斩首数,此功之赏如有不符,吾等心中不平,难免有怨,先生当解吾等之难。”
这些浑身杀气四溢的壮士、死士,提着脑袋冲杀,为的是啥,不过名利金玉耳。
是人皆需要金王,不需要者唯有伪君子。
他们抡起袖子,呲牙咧嘴的威胁蒯彻,让蒯彻为他们出主意。
蒯彻心中苦笑,“吾凭一张利口,可掌握千万人生死,凭蛮力岂能恐吓吾!”
蒯彻面对他们的威慑,丝毫不惧,诸将这才软下来,苦求蒯彻拿主意。
不仅诸将、吏眼睛里满是期待,连高邑、陈贺、孔聚这些都尉以上级别的人物,也是眼含期待。
蒯彻眼睛明亮,眸光闪动,忽然轻声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但行动起来较为吃力,恐将齐地翻个底朝天。”
很早就是汉庭将军的高邑眼眸里闪现一丝喜色,“不管多难,吾等皆鼎力相助。”
陈贺和孔聚没有说话,但眼神里也带着一丝闪亮。
男儿立世,自当向上。
诸将纷纷附和,催促蒯彻尽快出计。
蒯彻道,“可于齐地寻非田氏之王族后裔,与田氏有世族之仇,且有倾国倾城之容颜,以家、国情怀促使大将军杀田氏自立为王。”
闻言,孔聚瞳孔放大,“先生所言,乃吕尚(姜姓)之后乎?”
蒯彻点头,“然也。”
齐地的雪还在下,在寒冷的冰雪世界下掀起一股不小的热流。
不得不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多美丽的女子不知道从哪里不断冒出来,竟出奇一致的在各地的某处聚集,然后向临淄城进发。
车马飞速而过,每过一个关卡,留下来的女子就会少一成。
三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朴素而大气的车驾驶入临淄城。
清晨韩信欲入齐王宫,欲与诸将吏在临淄王城宫殿内商议齐地驻守和平定未服者,以及南下击楚事宜。
韩信纵马驰骋,身后的数名赤服甲士也在飞奔,但距离却渐渐拉大。
不是很明显,但却是在拉大。
看似刻意,又是无意!
这条路笔直,干净,不仅无杂物,还很少有人从此过,这里曾是象征着齐王之权的道路。
因为无人,韩信纵马奔驰,毫无顾虑,突然眼前有一道青绿色闪入视野。
冰雪之下一片白茫茫,这一缕青色显得很抢眼。
所有人都无法忽视,更何况眸光锐利的韩信,但是后面的甲士却仿佛没有看到,与韩信本能的拉开距离。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韩信一怒三齐震动
小标题:殷嫱遭遇刺杀镇定自若,韩信一怒三齐震动
韩信瞳孔一缩,手上紧拉战马。
战马人立,韩信双腿紧紧夫住马腹。
战马似乎也感受到那一抹春青,双蹄腾空,却依旧可以借力,借助后两腿发力战马向一侧跃开。
韩信从战马上跳下,看着这受惊吓的女子,韩信的心瞬间融化。
自香姬去世后,韩信的心如同这冰雪一样将缤纷世界冻结。
这抹青是春青,没有人告诉她此时此地不该出现,但此时出现却完全融化韩信的心。
感情是个很奇怪的事情,从第一眼开始就注定彼此之间的纠缠。
韩信道,“可曾受伤?”
女子一身的青绿衣裙,肌肤赛雪,此刻脸上因惊吓而出现一抹嫣红,她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此时身后的甲士才加快速度围拢上来,厉声呵斥道,“何人无故在此?竟惊扰大将军!”
还有一名甲士同时呵道,“此处非寻常百姓女子可入,若何以在此?”
韩信立刻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得喧哗。
数日后,韩信知道此女人名为殷嫱,是齐桓公的后裔,田氏代齐后,有许多姜姓贵族隐姓埋名,殷嫱便是其中之一,乃故齐贵族公主。
虽身负家族深仇,但此女子却活出自我。
肩负族人希望,却不被仇恨蒙蔽双眼,眼睛依旧是雪亮的,温文尔雅,只是常常叹息。
了解一个人,有时很快。
有时一辈子又看不透一个人。
仅仅数日,韩信仿佛与殷嫱认识十余年。
殷女仅仅数语,便走进韩信之心,“将军定齐地,此丰功伟绩,当时代传颂,然功高震主,妾听坊间传闻,将军欲反汉于齐地,愿将军细细思虑,勿使妾失一知己。”
韩信笑道,“汉王待吾甚厚,信乃知恩图报之人,岂会反汉,流言而已。”
殷姬嫣然道,“众口铄金,君王者最忌功高震主之臣,将军定齐,夺人之利,此恐有人故意为之,望将军慎思,谨行,勿走险径。”
夺人之利……故意为之,这些字眼,韩信本能的想到田氏。
要说齐地谁最得利,当然是田氏。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嘴里说出,它的效果是完全不同。
韩信感觉到殷嫱的关切,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先生,如此威震天下之将军,会听一女人乎?”高邑不太相信,为韩信寻找一美人,就可以解决这个大难题,他不太相信。
蒯彻笑道,“永远不可低估枕边风,仅仅如此,自然远远不够,吾等并无把握掌控殷姬,不可能为诸将言,殷姬身世仅仅可令韩信有逐杀田氏之心,欲下畔(叛)汉自立之心,尚需一件推波助澜之事。”
蒯彻那透亮的眼睛凝视着远方。
此时此刻蒯彻看着一片片雪花自空中飘落,雪染大地,心中叹息,“不知此天下归汉后,将何处走,诸王并存乎?天下复归郡县制乎?旧秦复生乎?诸王割据?”
蒯彻询间自己,没有一个很清晰的答案,如果汉得天下,将如何走,楚得天下,又是如何!
项羽的心思在大封十八诸侯已经表露,蒯彻却看不透刘邦的心思,
然能看到韩信如在齐地自立,不参与楚汉之争,那极有可能将三分天下,三王鼎立,诸侯各自寻归属。
仅仅数日,风云再起,楚汉争雄之地暂且不提,单说齐地。
数日之间,临淄城暗流涌动,韩信未敢住在王城的齐王宫内,每日来往于宫殿和营地之间。
殷女也乘车常伴韩信左右。
女人有时候是男人成就的支撑和动力,有时候则是一种牵绊。
薄幕将近,渔舟唱晚,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变的稀少。
汉齐大战后,齐人还是心有余悸能早归家,不愿停留片刻。
然有数道黑色的影子,在王城外的草丛里潜伏,他们全身皆是黑色的,唯有那双眼睛发亮。
一辆香车辚辚隆隆的行驶着,速度不慢,但在一双双眼睛里变的极其慢。
忽然间箭啸四起,一支支箭羽向香车射去。
听声音,皆是强弩。
香车周围的骑士应声而倒,一片大乱。
“保护将军夫人!”栾说眼睛里有着凶狠,有着真切的关心。
眼眸里的凶光,恨不能将袭击者全部杀死。
栾说一声令下,“斩杀刺客者,重赏,尽杀,一个不能放过!”
这些骑士皆是韩信亲自挑选和训练的精锐,见过的危机场面数不胜数,虽然乱,也是马匹受惊而已。
黑衣刺客从草丛间一跃而起,剑光飞舞,哀声此起彼伏。
刺客来的很突然,这些汉骑士完全没想到有人敢刺杀将军夫人。
灭齐地会遭到反抗,这点栾说已想到,从第一眼看见殷墙时就想到,所以他主动向韩信请命,率铁骑护卫殷嫱。
韩信没多想,将这个保护自己红颜知己的任务,交给自己的长史栾说。
这位很早就是韩信舍人的栾说,放着大将军的长史之职不做,偏偏去做郎中,护卫将军夫人。
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成为大将军舍人的,自然也不是庸俗之辈,栾说除有点小头脑外,就是有一身较高的武艺。
手持一杆青铜铍(由此演变出枪,枪的始祖),腰选一把宽剑,内穿软甲,甲胄在身。
舞动青铜铍,直接将一黑衣刺客挑在空中,其同伴万没想到栾说竟如此勇猛。
栾说喊道,“骑士结阵。”
骑士的优点,激动灵活,只要能握住兵刃,靠战马的冲击力,能挑起一个人。
一名骑士威慑有限,百余骑士结阵之威可踏数百之卒。
栾说一马当先,斩杀刺客,迅速结阵将刺客围起来。
刺客武技虽高,就怕骑士也不弱,刺客几乎被斩杀殆尽。
栾说呼道,“留一活口。”
刺客不同于死士,任务未完成,如被俘虏,以死殖职,可他们是刺客。
虽以杀人为生,但对自己的命很看重。
最后一名刺客存活下来,询问得知竟是田氏之人所作,韩信怒,
栾说很少见韩信怒,跟着他数年,没见过他一次发怒。
栾说有时在想,韩信这种大将之才,或许是不会发怒的,因为发怒会影响思考。
可这次韩信真的大怒,田氏针对他没关系,可针对他的红颜知己,他无法容忍。
无法容忍杀一个弱女子的行为。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韩信欲称孤从假王开始
小标题:韩信欲求假王镇齐地,曹参灌婴沉默以应对
韩信不解,“只是一介弱女子,田广为何要杀她?”
韩信是不相信已是阶下囚的齐王田广会暗中联络刺客,刺杀殷嫱。
刺客却回答,“夺人社稷,百世之仇恨,齐王并非要杀一弱女子,只因与韩将军有关。”
韩信诧异,“因吾而起?”
刺客道,“欲救齐王,搞获此女为最佳方案。”
韩信厉色道,“那为何又改变注意,欲杀之?”
刺客道,“主人有令,出囚无望,便使韩将军永留悔恨。”
这么记恨韩信的举动,韩信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终于下定决心,逐杀田氏,代田自立。
上次一念之差,留田广一命,险些酿成大错。
田广如存,田氏在齐心不死,齐地将永无宁日,唯有斩杀其首,逐出田宗,方可定齐。
韩信的这个举动,有两个人持不同的意见。
李左车认为田氏在齐地已经深入人心,是斩不尽,人纵然可以杀,然其心杀不死。
尽杀田氏反而有损韩信在齐地的威望,不利于镇抚齐地。
当以仁德代之,所谓思威并施。
蒯彻则认为田氏是齐地动乱的根源,根源不除,后患无穷。
韩信思来想去,决定综合二人的意见,只斩杀田广,其余田氏给予启用,只要愿意为韩信效力。
刺杀殷嫱的事情,立刻引发一连串的效应,首先是诸将纷纷请立韩信为齐王。
曾经的汉将军高邑说道,“齐地诡诈多变,不以齐王,难镇之,此刺杀之事不过暗流之露石耳,恐有暗礁难防,请将军自立为齐王。”
诸将纷纷符合,陈贺和孔聚见曹参、灌婴在,乃言辞婉转,没有说的直白,但也没有反对。
诸将请韩信自立为王,这是倍汉,孔聚和陈贺不敢在曹参、灌婴面前表现的很明显,有一种略带裹挟的感觉。
曹参闻言,心中震惊,但在情理之中,韩信之功足以为王,只是他现在困惑的是在诸将纷纷请韩信为王的趋势中,他该保持什么立场。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现远在齐地,与汉王距离千里之遥,如果与趋势逆流而动,那么定有生命之危。
灌婴闻言,心中亦是微惊,大将军变齐王,这操作他隐隐能预料到,只是没想到这高邑敢率先提出。
听闻诸将的请立之言,韩信本能的看向曹参、灌婴。
二人没有说话,神情皆如常,既没有表露出反对之色,也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仿佛在听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闻听诸将请立之言,韩信陷入深思,但心中还是有一丝丝激动。
王侯将相宁有种手,有生之年,孰不愿为王。
殷女这件事情,让韩信知道齐地多变,权轻还真的难以镇之。
齐地虽难起大的风浪,然时不时冒出动乱者不胜其烦,无名难以坐镇齐地,可自立为齐王,这事万万做不得,因为心里有愧。
汉王待自己不薄,欲据齐地为王,心有不忍。
韩信最清楚自己,纵是为王,心中亦有愧,没有得到刘邦的首肯,他觉得这王做的心里憋屈,不爽。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在意的人如果不给予肯定,那这结果也不香。
第一次请立,韩信婉言拒绝。
诸将见韩信并未因此发怒,知道心里是想为王,但还迈不过心里的坎。
殷嫱遇刺,韩信觉得不同寻常,面对刺杀,殷嫱镇定自若,此绝非寻常没落贵族女子所有的气场。
殷嫱越是镇定,韩信越是有极强的保护欲。
韩信善于发散思维,联想思维,很多事情不能多想,一多想就会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情。
韩信决定据齐为王,但如何顺理成章,成为韩信迫切思考的,所以第一次他拒绝。
韩信只有拒绝,只有如此他才能看清,麾下究竟有多少人愿意支持他。
那些因拒绝而失望的面孔,韩信都看在眼里,唯有两个人,他看不出对方是什么态度,那就是曹参和灌婴。
曹参和灌婴手里的兵力加起来,占据齐地汉军的一半,掌握的力量绝对可以撼动齐地,没有他们的支持,肯定无法做齐王。
可这个心思,韩信不能直说,他希望麾下人能明白。
这个心思,韩信和殷嫱交流,殷嫱流出感激的泪花,“将军为妾王三齐,妾无以为报,唯有生死相伴。”
殷嫱说出自己的看法,既然有心在齐地为王,就要争取得到曹参和灌婴的支持,尤其是曹参,曹参如默认,那么齐王可做。
具体如何让曹参默认,需要再去咨询一下蒯彻和李左车的意见。
雪花飘落,掩盖临淄城的每处角落,也掩饰着不能敞开说的秘密。
有些昏暗的密室内,三个人影靠在窗前,饮酒话三齐。
李左车开口道,“南面称孤(称王)之事既然瞒不过汉王,不如请示汉王,使汉王册立,得汉王允许,麾下诸汉将纵有不臣之心,亦无忧。”
蒯彻则道,“楚汉胜败未分,汉王必不愿见麾下大将称王,此时遣使,是否不妥。”
李左车分析道,“汉王心有不愿,何时自立皆同,遣使一探虚实,可知汉王态度,以观应变;
田氏虽失齐,然百年庞然大物,根深蒂固,定有反将军为王者,需依赖曹、灌二将相平叛,此二人乃汉王心腹,未有汉王之诏,此事难行,不得不防。”
蒯彻点头,“彻亦有此忧。彻有一策,可缓解汉王心绪。”
韩信道,“先生请讲。”
蒯彻道,“可向汉王请示为假王。”
韩信微微一愣,“假王?”
李左车亦同意,“请以假王镇之,可试探汉王之意。”
韩信若有所思,在窗前来回徘徊,窗外风变小,但雪花越来越大,天地一片白花花,不见任何颜色。
韩信的心也越来越平静,文有李左车和蒯彻,武有诸将相随,齐地可为王,他的眸光忽然发亮,“吾已有决断,立刻发使至汉,以假王请示汉王。”
韩信的决定使得天下大势风云变幻,汉强楚弱的形势,是天下诸侯皆认同的,如今诸王或被汉灭,或从汉,汉的盛势已经达到顶峰,远胜西楚,天下各诸侯又是一边倒,倒向汉。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韩信欲自立牵动刘邦和彭越
小标题:刘邦初闻韩信欲自立大怒,彭越闻韩信自立心思微动
韩信的使者一离开齐地,在梁地的田横立刻得知。
田解对田横道,“韩信好可恶,怪不得不顾郦生之死,竟欲据齐为王。”
田横得知也是盛怒,但很快冷静下来,陷入深思。
田解又道,“大王,是否向彭越借兵,号召齐地田氏反韩信?”
田横摇头道,“时机不成熟,田吸、田既皆被斩杀,寡人麾下良将尽失,然此消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或可借助汉王之力复齐。”
田解疑惑,“汉王遣将击齐,怎会相助?”
田横道,“楚汉焦灼于荥阳,此时韩信自立为齐,汉王岂能心平;此事亦可用来说服彭越归楚,彼时又可借助楚力复齐。”
田横的意思是韩信自立为王,汉王有可能怒而击,汉生内乱,楚必胜,此时可说服彭越归楚,立下功劳,事后可借楚兵复齐。
田横和田解一合计,就去找彭越,说服彭越反汉,或中立,或为楚。
无论哪个结果,田横相信对于项羽而言,皆是一个很好的礼物。
田横如何说服彭越,暂且不提,单说韩信自立为王的消息传到荥阳,立刻引起波动。
韩信使者至荥阳外,首先看到的是气势汹汹的楚军,在与汉军对峙。
荥阳再次被项羽围住,其实现在项羽和刘邦的兵力相当,曹咎战败兵力大损,项羽目前只能和钟离眛合兵,而此时刘邦带回来韩信平赵地的兵马,加上原本大败曹的吕泽军和燕军。
刘邦兵力并不少,然汉士卒惧怕项羽。
这使得在河北连战连胜的汉军士气也受到影响,尤其是在汉中尉靳强、燕相昭涉掉尾、黥布合力与项羽对战皆不利时,畏惧,尽走险阻(壁垒),不敢出,项羽遂围困荥阳。
杀,韩信使者初至荥阳被楚卒擒住,项羽立刻下达诛杀的命令。
就是韩信在河北不断扫除诸侯王,使得楚的形势越来越不利,岂能饶恕韩信使者。
项伯得知后,立刻劝阻,“韩信使者此时至,而非率军而来,必有蹊跷,何不询问之。”
项羽这才询问,得知韩信欲自立为齐王,心中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他派遣武涉去怂恿韩信自立,已成功?那为何不见武涉回报。
项伯趁机道,“韩信自立,此事必可扰乱汉王之心,此乃利器也。”
项羽乃放韩信使者入荥阳城。
韩信使者走后,项羽立刻又加派数名甲士入齐地,去找武涉,命其务必使韩信勿击楚。
武涉究竟到何处,是否能及时劝韩信成为齐王后勿击楚,暂且不提。
单表韩信使者入荥阳城,在大殿上看到韩信使者后,刘邦先是一喜,认为韩信定齐,欲请示下一步,开口道,“韩将军可有话与寡人。”
韩信使者道,“齐地伪诈多变,反复之国也,南边(边,靠近)楚,不以假王镇之,其势不定,愿为假王便宜行事。”
所谓顺势而为,大事可成,逆势而为,恐有损己身,可见势非常重要。
韩信以势不定,来求为假王镇之。
使者道出来意后,发书,刘邦大致浏览一遍,其中更加详细的叙述为何要做假王,皆是为震慑齐地以为汉等等。
刘邦大怒,骂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
这话一出,韩信使者侧目,神色微变,不过对于汉王常骂诸侯如奴耳,韩使早有耳闻,今观之,果然如此。
局中人看不清,局外人能看清者不止一人,同一时间,分站刘邦左右两侧的陈平和张良,蹴蹑刘邦足(轻轻踢刘邦的脚以作提示)。
张良附耳(这里是再靠近刘邦)轻语,“汉方(正)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
陈平则道,“不如因而立,善遇之(善待),使其自守(使其自己守卫齐地,以牵制楚后方和田齐生变),不然,变生。”
刘邦亦悟,这段时间不过是眨眼之间耳,刘邦的怒容还没收去,复骂道,“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要做就做真正的王,做啥代理王)”
这种骂和前面的骂是像是同一种骂。
虽然有间隔,但前后语气如出一辙,仿佛是连贯的发火,生韩信的气,请做什么假王,要做就做真王。
当着韩使的面又对张良言,“寒冬之月,冰天雪地,不利行,春二月天渐暖,子房可操印绶前往齐地,立韩将军为齐王。”
做出这个决断,韩信使者神色又微变。
随即款待韩信使者,使者不敢逗留,回报韩信暂且不提。
韩信使者走后,刘邦的脸色变得阴沉,对陈平和张良说,“项羽围困甚急,韩信又自立为王,当如何?”
张良道,“当走广武,广武与敖仓距离较近,且甬道据险而建,易守。”
陈平也赞成,“荥阳粮草难以久持。”
刘邦同意二人的建议,这点是不太容易做到的,到手的东西再次吐出去,非常人可为。
刘邦却能听从张良和陈平的建议,再次舍弃荥阳,向广武突围而去,项羽自然不会放过刘邦,率军追击而去暂且不提。
话说田横得知韩信自立为齐王后,立刻去劝说彭越,现在咱们接着说。
彭越见昔日的齐相,如今落魄的齐王田横来找他,说是有要事,彭越立刻摒退左右,只留下他比较信重的奚意。
田横道,“彭相国,可知齐地变生乎?”
彭越以为田横又来劝他助其复齐,道,“越已知,吾为汉往来击楚后方许久,汉王已有许诺,此时不宜北上,况韩信兵彊,吾唯有把握可胜。”
田横道,“横并非为己而来,乃为彭相国。”
彭越惊讶,“何意?”
田横道,“韩信欲自立为王,汉已内乱生,楚汉强弱再变矣。”
这句话倒是真的令彭越很惊讶,彭越一直专注于梁地,不曾主动去了解齐地之事,只是直到韩信已破齐,打的田横来投自己。
彭越着实料想不到,他很清楚韩信这支横扫河北的胜力军,一旦叛变,那么刚刚形成的汉彊楚弱的形式,又将发生巨变。
天下事,还真难说!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韩信自立为王使刘邦痛失一半力量
小标题:彭越审时度势不再从汉太尉,自立为王使刘邦痛失一半力量
彭越没有说话,此刻百感交集,也不知说什么。
只听田横继续道,“彭相国很早即为汉王往来击楚,所立之功不比韩信少,韩信尚且自立自足,彭相国犹自怀抱汉王之约不放,能等到封王之时乎?汉王如真心裂土封王,为何迟迟不封,愿彭相国思虑;
韩信自立为王,汉必削弱,岂能与尚彊之项王争乎?汉王如被擒,彭相国能独存乎?”
田横所言句句在理,彭越默然许久,“难。”
田横继续道,“周兰受项王之托而来,如从楚,即可为梁王,吾虽失齐地,然其势犹在,齐楚又有约,如齐、楚、梁合力,何惧汉,各取所取也。”
心神不定,眼睛就会左顾右看。
忽然彭越的眼神定住,眸光扫向门外的一人,那人神色有些焦急。
彭越给奚意递过去一个眼神,奚意立刻会意,走向门口,那人在奚意耳旁低语几句,只见奚意神色微变。
奚意脸色的变化,彭越和田横都看在眼里。
片刻奚意走回,彭越询问道,“何事?”
奚意道,“乃汉太尉卢绾与汉将刘贾之使,欲使相国引兵南下合力收复周殷部。”
刘贾和卢绾的使者,就是刘邦的使者,卢绾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就是刘邦。
汉使传令,欲召彭越南下合力击周殷,彭越的眼神没有再闪烁思考之光,而是很坚定。
彭越坚定道,“回复汉使,梁地未定,楚仍彊,彭越不敢擅离职守,愿为汉王尽力击楚后。”
即拒绝卢绾,又以汉王之命为盾牌,这是打算为楚的趋势。
田横闻言,眼角流露出笑意。
自己不好,也期待他人不好,田横很期待看到刘邦不好。
韩信反汉自立,田横即痛恨又欣慰,至少想灭他齐国的刘邦遭了秧,痛恨的是韩信要取代田氏在齐地。
彭越这个告使者言,已经给田横一个回答。
不必再问,也不必再说,彭越心动,虽不知他是否真的为楚,但至少会保持中立。
火,尤其是怒火,很难在冰天雪地里爆发出来,因为天冷,连思维都被冻僵。
连一向稳重的卢绾也发怒,“好个彭越,吃里扒外,且为楚,且为汉!”
汉将军刘贾道,“太尉,如何做,还南下否?”
卢绾道,“南下,汉王策略不能耽搁。”
战场是什么,是人心,无论多么庞大的战场,皆可以归结为两个字,人心。
贪婪会发动战争,怜悯和同情,也会发动。
救人难免会杀人,所以和杀人似乎没啥区别。此刻卢绾很想冲进彭越的营垒,给彭越两拳。
刘贾提出疑问,“无彭越佐助,二万兵马难以与周殷数万悍军相抗。”
卢绾道,“彭越不佐助,此事需先告汉王,趁此向汉王请兵。”
刘贾道,“可,先回报汉王,吾有一策可先行,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卢绾好奇道,“说来听听。”
刘贾道,“兵虽少,然皆为精兵,兵围寿春,可使人间招楚大司马周殷,策反之。”
卢绾思虑片刻道,“且待汉王令,如彭越真为楚,汉有危,需往来游走梁地,牵制彭越。”
刘贾便没再言语,率军留在砀郡的谯县一带。
卢绾的担忧有一定道理,如果彭越真的从助汉变成为楚,不仅不再扰乱楚后方,反而去击汉军。
那么会对在后方略地的靳歙带来不小的威胁,此刻的靳歙既没有从韩信参加平齐之战,也没有随刘邦,
而是自鲁(鲁县)下和灌婴等将合兵破项冠军后,直接率兵向东南略地,进入东海郡。
正在一路征战缯县、兰陵、襄贲一带。
这里是西楚的后方腹地,靳歙的袭扰,使得西楚一部分兵力无法调往荥阳,如果彭越有不轨,那么战局会受到影响。
一旦后方战局向西楚偏移,那么必然会影响到荥阳。
远在荥阳的刘邦就会非常危险,因为韩信所带的兵马是刘邦力量的一半,这等于项羽失去龙且一样。
那么楚汉强弱再次发生逆转。
本来在韩信灭掉龙且,平定三齐后,汉占据绝对的优势。
可现在韩信叛变,拉着一支军队和诸将从汉庭割裂,那么楚汉强弱又持平,甚至项羽比刘邦还要强。
韩信和彭越的叛变,使得天下归汉的天平再次倾斜于西楚。
刘邦的优势,在天下诸侯看来,必然又弱于项羽。
故而卢绾很懂得此刻刘邦的心思,绝不能贸然南下,要留在梁地,西边牵制彭越,北边可望韩信。
需要静待刘邦的命令。
卢绾和刘贾这支军在后方,与靳歙等将继续袭扰后方,至少可以给项羽掣肘,令其无法全力以赴。
卢绾、刘贾究竟下一步向何处走,暂且不提,单说韩信使者离开荥阳之后,不敢耽搁,一路向齐地而疾驰。
在使者回到临淄城时,楚使武涉也于数日前来到临淄城,只是一直未曾见到韩信。
武涉是项羽得知龙且战死后,韩信欲南下击楚时就派出去的使者,
但一路上却有耽搁,没能及时到达。
兵荒马乱,易生盗贼,很不幸,武涉被一帮盗贼给虏去。
见武涉衣着华丽,想着劫些财货,便俘虏而去,武涉本以楚霸王使者的身份警告山贼,发现此路不通。
因为山贼头目刚刚杀死一位被韩信大败而逃的一名楚将。
龙且战败,使得项羽失去一半的家底,一些战败的楚将四散而逃,其中有一名楚将很不幸,被这位山贼头目抓获。
作为一名楚将或许孤傲还在,故而死在这山洞里,武涉很敏锐的觉察出危险,舍弃身上所有的钱财,贿赂一个小头目,这才逃出。
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武涉一路步行,幸借到一匹马,边觅食边飞奔,这才来到齐地的传舍。
幸好楚使信件还在,等武涉住进传舍后,便欲见韩信。
韩信得知后,心中已经知晓武涉的来意,这一定是项羽来劝自己。
当初在项羽身边,他韩信不断献策,项羽不理会自己,
如今自己由于刘邦的知遇之恩,而得以威震天下。
今威胁到楚的生存,这又来劝自己。
当吾韩信是何人物?
投奔刘邦,得到刘邦的重用,还不是因为他韩信献出可与项羽争天下的策略。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齐王宫内大封诸将吏 临淄城内武涉遭闭门羹
小标题:楚使武涉遭韩信闭门羹,齐王宫内韩信大封诸将吏
韩信在大汉的存在感本身就是因为灭楚的策略而在,现在又来找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楚使想说什么。
于是韩信没有立刻见武涉,而是凉其数日。
数日后,就在韩信决定召见楚使时,他自己派往荥阳的使者归来。
带着荥阳汉王的态度归来,这自然是最重要的,能否为齐王,目前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韩信立刻找来李左车、蒯彻二人商议要事。
这名使者观察的算是比较细致,“初闻,汉王大怒,责怪大将军不去佐汉王,反而欲自立为王!”
此言一出,蒯彻和李左车很平静,但韩信脸色微变,眼眸里有着一丝愧疚,一闪而逝。
蒯彻继续道,“随后如何?”
使者道,“汉王随即又怒言,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
刘邦的这个反映,让蒯彻有些迷惑,按照他的寻思,刘邦一定是大怒,甚至要遣使者来责问。
结果刘邦不但同意,还直接立为齐王,而非假(暂时代理)齐王。
人最难控制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的情绪,两个怒言,其意居然能南辕北辙,非常人可为。
刘邦的可怕,令蒯彻心中发寒,这反映也太……快。
蒯彻不太相信一个人会变化这么快,开口问道,“汉王前后之言,期间可有异常之事发生。”
使者努力回忆着,“并非有何异常,只是汉王左右两侧之人,似乎小声低语几句,吾未能听清。”
闻使者言,蒯彻这才恍然大悟,又询问道,“前后有多长间隔?”
使者道,“数个呼吸耳。”
蒯彻暗叹,仅仅数个呼吸就能立刻转变态度,这个思维的灵光,让蒯彻深深担忧。
只听李左车询问道,“汉王之怒,人之常情,汉王可有言予大将军乎?”
使者回复道,“寒冬之月,不利行,春二月,天渐暖,子房可操印绶前往齐地,立为齐王。”
子房,是何人?
蒯彻和李左车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提起曾经刺杀秦始皇的张良,恐怕无人不知。
蒯彻和李左车没有见过张良,但韩信知道张良在刘邦心中的地位,那可是刘邦引以为帝王师的人。
让张良亲自来齐地,封立自己为齐王,这事相当大,也足见刘邦的重视。
册立之日,张良也必然会带来刘邦的暗令。
韩信询问蒯彻和李左车,“汉王已同意,此事是否可行?”
蒯彻道,“据齐为王,本不依靠汉王,今得汉王所封,已可行。”
蒯彻认为韩信称王的时刻已到,但李左车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看法。
韩信还是非常器重李左车的,“吾欲称王,先生以为如何?”
李左车道,“将军为王,暂需汉王支持,欲使汉王宽心,窃以为,当向汉王请立曹参为齐相国,曹参乃汉王心腹,可安汉王之心。”
韩信同意道,“善。吾即刻发使。”
数日后,临淄王城的齐王宫内,张灯结彩,仿佛迎新春一样。
王宫内,诸将脸上也是激动万分,比过年还激动的议论着,几乎每个将领都在议论着自己的战功,可以在齐国做个什么官。
除此外,有两个人可谓彻夜难眠,一个是韩信,另一位就是韩信现任夫人殷嫱。
韩信心里欲为王,但还是有些半推半就,感觉对不住刘邦,不过一旦为王,心也就释然,从此大家都是王,不必谁再听从谁的命令。
殷嫱则是喜忧参半,自己将成为王后,将母仪齐地,这是喜。
去恶向善,人之天性,人骨子里是向往美好的实物。
能为王后,自然是好,但殷嫱隐隐有些担忧,她不知道这担忧到底来自哪里,但心里就是会发慌。
初闻韩信欲在临淄王宫里即位为王,殷嫱是开心的,为自己的男人开心,但她也失眠。
除却兴奋就是担忧,担忧即位当天,那些暗藏在诸将中忠于汉王的战将会不会刺杀他。
得知韩信欲自立为王后汉王的反映,殷嫱已经有所耳闻,无论他人怎么说,殷嫱知道汉王是恼怒的。
如果将来汉王击败西楚霸王,那么未来要对付的就是韩信。
殷嫱曾欲使韩信在开春二月张良操印而来,再即位,
但诸将已经等不及,就连韩信自己也是心有所动,希望能及早有所动。
殷嫱的担心直到昨日汉王使者回复,同意拜曹参为齐相国,她的担忧度才略降低。
曹参是大汉的右丞相,汉王刘邦同意让曹参做齐相国,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承认韩信这个齐王,这算是齐汉结盟。
曹参是刘邦倚重的人物,他来做相国,可以很好的平衡齐汉之间的利益。
天不亮,诸将换上新置办的齐地服饰,退去汉国服饰(楚服,刘邦喜穿楚服)。
文臣诸吏更早早穿上齐服,因为首穿齐服就是他们提出来的。
这些文臣,尤其是稷下学宫的文士知道韩信是楚人,齐地又靠海,重新制定朝服不再尚紫,而是以黄色土德为主,水德青色为辅。
这些文士没有选择水属性的黑色,也没有用蓝色,以免与燕国重复,而是选用青色。
放眼望去,尚且还是紫色的王宫内,一片暗黄色的潮流涌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青流。
大殿上,韩信不再是甲胄在身,身穿黄底青色花纹的王袍,头戴青色的王冠,正坐在王座上。
韩信亲自任命道,“汉王诏令,今特拜曹参为齐相国,灌婴兼齐御史大夫。”
言毕,虽是一片沉默,然诸将的眸光已在大殿上交织成一张大网,欲将心中的不满编织成网,网住即将逝去的机会。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沉默只能以眸光来延续,尤其是栾说。
栾说很早就跟着韩信,期待着韩信发达,自己也跟着腾飞,韩信为王,已经直上云霄,可他栾说似乎还是那个栾说,没有一丝丝改变。
果然韩信又将眸光放在李左车的身上,始终没有看栾说,“先生乃信师,当为上柱国,愿先生与信共守齐地。”
李左车拜谢,“谢大王,臣当竭尽所能。”
韩信听着李左车口呼大王,心中微微一颤,这个称呼果然不一般。
韩信对这个称呼不陌生,被人称呼还是头一遭,如同寒冬入温泉,浑身舒坦。
韩信试着以寡人自居,感觉舌尖麻麻的,“寡人有上柱国相助,幸甚。”
言毕,韩信的眸光又落在丁复身上,“寡人能横扫诸侯,平定三齐,丁将军亦功不可没,寡人欲拜丁将军为齐大司马,统领寡人所率之军,将军可否?”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霸王追击刘邦心生疲倦 汉王遭叛变志向不改
小标题:韩信大封诸将吏有人欢喜有人愁,霸王追击刘邦首次心生疲倦
三公已经没有位置,栾说心里略有失望,但思虑一下这四人的地位和能力,的确不是他栾说能比拟的。
既然与三公无缘,能位列九卿也可以。
栾说的眼眸中充满期待,期待韩信的眸光与之交触。
失望,在失望的眼神中看到韩信又将眸光放在傅宽身上。
傅宽,此人也是一位不亚于丁复的战将,所率车骑虽不能和灌婴的精锐比,但战斗力在横扫诸侯中配合曹参军,那也是所向披靡。
尤其是在灌婴和韩信去追击齐王广和楚败军时,傅宽留下来配合曹参横扫胶东。
在曹参全力对付田既时,傅宽时而配合,时而单独行动,拔出周边倒刺,使得田既失去外围之力。
不过傅宽终究只是属于大将军韩信,受韩信调遣,并未正式归属曹参。
故而在胶东平定后,傅宽就率先引兵回到临淄,备齐。
在田横没有投降,还活在彭越的庇护下,那么齐地就需要防备,这也是韩信给傅宽的命令。
如今韩信为王,他带着欣赏的眼神看向傅宽。
傅宽也是吕泽集团出来的,不仅深受吕泽信重极力推荐,也深受刘邦的信任,和曹参一样都是亲刘者,如果能收复此人,那么有助于真正收服和软化曹参。
韩信道,“傅将军,率军于破齐、定胶东中立下汗马功劳,且备齐有功,当为右丞相。”
拜傅宽为右丞相,仅次于相国的职位。
丞相顾名思义是辅佐相国的助手,在没有设置丞相之职时,右丞相就是副相国。
栾说一听,心里哇凉,本来他想的是不能位列三公,能兼任一个三公的副手也行,然后实职是九卿之一,
最好能做治栗内史,这是一个肥差,或者中尉。
现在听闻韩信拜傅宽为右丞相,心里就知道不妙。
果然只听韩信继续说道,“并以中尉之职,率军备齐,守临淄。”
这个安排很多人感到意外,也包括傅宽本人,“臣谢过大王。”
韩信从王座上站起,他感觉这王座坐久后并不舒服,还是军营中的矮榻舒服。
韩信来到大殿上,一步步靠近傅宽,“愿右丞相协助曹相国共同镇守三齐大地,
寡人欲使傅丞相做曹相国助手,属曹相国调遣,可否?”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尤其是蒯彻,他感到不可思议。
给傅宽一个中尉之职,等于将都城的安危交给傅宽,此刻又使其为右丞相,成为曹参的副手,归属曹参,这等于将自己的命脉交给曹参。
这……蒯彻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种胸怀,敢于与刘邦争人才的胸怀。
曹参是刘邦的一员虎将,位列麒麟将之首,深受刘邦信重。
把命脉交给曹参,等于交给刘邦,这种气魄,这种看似于赌运气的举动,蒯彻自叹不如,对韩信有新的认知。
敢如此拉拢人才,说明韩信还是有一定为王的觉知,只是蒯彻还是认为这么做有很大的风险。
韩信充满矛盾体,他的策略很大胆,但执行计划有很细致、谨慎。
这么一个帅才在用兵上,将阴阳两面的智慧用到极致,但在看人上,蒯彻觉得韩信还是有些嫩。
曹参此人深藏不露,在大汉已经是右丞相,且独自掌兵数年,收服此人比较难。
蒯彻的思绪飘飞,看似复杂,实际不过眨眼之间,只听傅宽说道,“臣能与曹相国共事,甚荣幸,愿听调遣。”
这些安排后,栾说期待韩信能将眸光看向他,但还是没有,韩信又任命蒯彻为左丞相,之后又将其余诸将官职的安排,交给上柱国和左丞相来完成。
这种安排让栾说感觉浑身发冷,冷到骨子里。
大殿外虽然是风雪飘飞,但大殿里燎炉烧的很旺,每个角落都放着一个,虽不能做到温暖如春,但绝对不会使人感到发冷。
栾说很冷,浑身发凉,从脚底凉到心底,就在他即将被冻住时,一个微笑使得栾说如沐浴艳阳。
殷嫱的笑容如艳阳一样扫过他的脸庞,仅仅几个呼吸就让栾说的身子不再抖动,不再发冷。
栾说看殷嫱的眼神变的很火热。
这一切自然不会落入韩信的眼中。
韩信在临淄为王的日子,可谓全城皆沸腾,除却喜忧参半的诸将吏们,临淄城内的百姓也第一次感受到新齐王的思惠。
韩信大教三齐,同时将实恩于民的政策交给信重的李左车来做。
李左车的确也很热心,充满干劲,心中升起一片蓝图,他想借助韩信的信重,实现心中的理想,将三齐治理成一个强国。
不过这个举动,曹参立刻觉察到异样。
治理国策本是相国的本职工作,如今却交给掌管全国兵马的上柱国。
对曹参的信重还是没有到君臣融洽的地步,其实韩信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曹参。
曹参受汉王令从韩信征战,如今自己为王,放他回去,自己力量会少一半,而且不利于团结目前麾下的诸将。
有的诸将跟着他韩信起来的,自然对韩信忠心,有的战将则是刘邦提拔出来的,心就难免不一致。
如果放曹参回刘邦那里,必然会使得齐地的汉军出现动乱。
在韩信成为齐王的那一刻,韩信就准备让丁复招募齐地士卒,组建听从于他韩信的齐军,目前他魔下的军队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是曹参,一部分是灌婴,还有一部分是丁复、傅宽等,则是由他韩信直接率领的。
韩信究竟如何组建自己的强大齐军,暂且不提,话说韩信使者从荥阳回去后,刘邦听从张良的建议,依照陈平的计策,顺利离开荥阳,军广武。
项羽就像是被牵着鼻子走,欲追击而去,又不愿放弃荥阳,命钟离眛继续驻荥阳之东。
广武(今荥阳西北)城北,依旧河水滚滚,热气腾腾,如蚊龙翻腾。
望着尚未完全结冰的河水(黄河),这股强大震撼的力量使得此刻的刘邦雄心大发,更有信心渡过此次危机。
韩信的叛变自立,彭越的中立,这不过是回到最初而已,即便再回去数次,刘邦相信他可以再扭转战局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