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吕雉近三年人质 柔情女人铁血刚毅化
小标题:对付刘邦项羽起小心思,吕雉近三年为人质柔心铁化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是刘邦为王后的人生格言。
不过项羽在追击的途中,第一次心生疲惫,一个能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第一次心生疲倦。
来回奔走,疲于奔命,军中有一股不安的气氛在蔓延,虽然军中没有任何怨言,但项羽能感觉到这种气息。
疲惫、冻、饥还有心中的怨气在士卒的脸上开始显现。
只不过慑于霸王之威,以及霸王所开出的激励条件,在超额的透支,透支体力,透支信任。
项羽在赵地大败不可一世的秦军,大败令诸侯闻风丧胆的章邯时,项羽的气势,项羽筑造的铁血金刚般的意识,注入到楚卒的心中,注入到每个楚卒的骨血里。
那个时候楚卒人人对项羽全是崇拜和敬畏,更对项羽所率之军天下无敌,有着充分的信任。
可现在这份信任在减弱。
这才是项羽真正感到恐惧的,龙且的战死让项羽心生惊恐,但这种信任的减弱则让项羽深入骨髓的恐惧,
即便是听闻韩信叛变,彭越中立,楚汉形势逆转,可这股恐惧都无法消失。
如今和刘邦对峙于于广武,项羽的心气不再那么高傲,一些看不惯的计策,如今也在项羽的考量之中。
项羽对项庄道,“调汉王家室至此,需几日?”
此言一出,项庄微微一愣,这句话等于项羽要用非常手段来对付刘邦。
霸王的威猛在项庄眼里,那是项氏的骄傲,诛暴秦,横扫诸侯,那是何等的气魄!
如今为对付刘邦,竟然开始动小心思用刘邦的家室。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但凡有十足把握,绝对不会想到这条路上,拿家人威胁这是最低级的。
为王者,心可以很宽仁,可以饶恕敌人,但同时又可以很冷酷,可以杀死自己的亲人。
项庄得知项羽欲用此手段,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无奈的悲凉。
项庄道,“起襄邑,走水路,四五日即可到,只是恒楚将军那里少一保障。”
刘太公、吕雉等刘邦家室,项羽没有放在彭城,而是置于军中,然最近疲于奔命,不利于看守,便将其留在恒楚那里,即襄邑城。
襄邑和燕县是项羽的两大粮仓,燕县处的粮仓被彭越和刘贾、卢绾焚烧大半,目前只有襄邑在楚将恒楚的坚守下,完好。
之所以始终完好,除却恒楚的将兵能力和防御体系的打造,就是有人质在恒楚手里。
汉军或者彭越军投鼠忌器,不能放开手来攻击襄邑,加上恒楚的将兵能力可与龙且、黥布并列,故而也难拿下。
项庄从走水路估算,也就四五日。
项羽毫不犹豫道,“立刻遣人取来,押至于此。”
项庄微微一愣,但还是奉行命令,道,“诺。”
恒楚,这位早起被殷通拿来与项梁并列的人物,一直跟着项氏四处征战,从见证项羽杀死殷通,到项羽入咸阳奉命还报楚怀王熊心;
一路走来,他看到的都是项氏的强大,项氏的无所畏惧,横扫障碍的能力和决心都是恒楚所能依赖的。
直到恒楚听闻龙且战死,曹咎战死,恒楚的心开始动摇,他的信念逐渐被玻璃,破碎。
信念不断在破碎,如同一块顽石越来越小,直到恒楚听闻彭越中立,击楚不再那么疾,还有韩信在齐地自立为王,汉的力量一下失去一半。
至此,恒楚的信念停止碎裂。
如今见项羽使者来去人质,不必问,恒楚心中已有答案。
项氏开始畏惧,惧怕,这让他们开始乱方才。
恒楚在交出人质的那一刻,他的心空唠唠的,有种说不出的虚脱感。
与汉交恶的数年,如今项羽的力量越来越弱,兵力虽然也能进行补充,但顶级人才似乎越来越少。
看着使者和楚卒押送人质离开,消失在风雪之中,恒楚的心竟无所寄托。
途中,刘太公显得很安静,他为有一个称王的儿子感到骄傲,可又为这样的孩子感到痛苦。
为人质的生活并不好过,至少没有可信任的照顾,还常常受到项羽的威胁。
不过人质的作用是什么,自从范增死后,很少有谋士去思考,反而他们的心里折磨变少。
在抓住刘天公时,范增企图从这位老人嘴里掏出汉军内部的一些秘密,足以颠覆和控制某人的举动。
这个任务在范增没死之前,主要是交给钟离昧来做,目的是离间汉军势力内部。
钟离眛依据对刘太公、吕雉直接或间接的套话,慢慢渗透汉军内部,尤其是丰沛集团中的复杂人物关系。
套取这些对了解汉军的弱点有很大的帮助,可惜在范增死后,钟离眛就遇到强大的阻力,尤其是陈平组建暗影尉后,遇到极大的困难。
当时钟离昧曾向项羽争取更多的人员支持,项羽不太重视暗战,比较喜欢阳谋。
以至于暗战进展不顺利,不但未能离间汉军,反而被陈平提前离间楚军。
现在钟离眛被安排驻军荥阳东,这个暗战的事情就没人负责。
刘太公的日子还算好些,不过这让刘太公不太适应。
起初为套取信息,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女人,连做梦都不想的女人。
范增死后,刘太公感觉自己被遗忘,啥都没有,连正常的餐都不能准时。
这个情况,刘太公与儿媳吕雉不自觉的抱怨几句。
可吕雉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个时候的吕雉已经接近四十岁。
四十岁的女人或许风韵犹存,当如蜜桃一样更加成熟,可吕雉过的是人质生活,饱经沧桑,脸上早早爬上皱纹。
没有保养的女人四十岁如晶莹的葡萄在太阳下暴晒,如不能守住那一点点青春的水分,会变成葡萄干样的容颜。
很可惜吕雉数年的人质生活,没有条件保养,好在她的心在一次次折磨中变得坚硬,变得刚强。
吕雉见楚不再好酒、好肉、好女人的迷惑刘太公,便知道他们的人质生活将走到尽头。
至少没有利用的价值,虽不会被遗忘,但至少可以过数月平静日子。
吕雉的容颜已经不会为她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被狱卒轻薄。
在襄邑平静的渡过数月,吕雉的心则越来越硬,她对外界的消息也越来越渴望。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项羽欲烹刘太公,刘邦激将化危机
小标题:项羽一怒欲烹刘太公,刘邦临危应变激将分一杯羹
渴望外界的消息多寄托在审食其身上,审食其没辜负吕雉的期望,成功的从嘴风很严的楚卒得知天下的大事,尤其是龙且战死,曹咎战死。
这两件事情特别影响楚军的军心,严令私议。
这个消息让吕雉心情略微舒畅,至少楚汉的较量上,汉逐渐占据优势。
理论上汉越强,吕雉会更加安全,可吕雉多年的人质生活,使得第六感异常的敏锐。
汉越强,他们这些人质未必是更加安全。
如果项羽因此迁怒于吕雉和刘太公,他们的日子恐怕真的到头。
只是后来情况又发生逆转,吕雉听闻韩信在齐地自立为王,背叛汉王,这让吕雄如坠冰窑,这感觉很不舒服。
韩信自立,彭越中立,这一下使得楚汉的形势发生巨变,如果楚胜,她吕雉和刘太公铁定将陷入地狱般的生活,甚至被斩草除根。
如果汉胜,楚虽可能会怒极而斩杀他们,但至少有一线生机。
面对左右皆危险,吕雉不知道迎接她的命运是什么,不过她能觉察出危险在靠近。
果然未过多久,她和刘太公就被强行带上船。
寒冬坐船很不舒服,因为风很冷。
年纪一大,就会很怕冷,风如冰刀一样,刻出道道皱纹。
吕雉看着尚未结冰的水,心里在默默盘算着此行的各种可能。
刘太公紧紧的抱着膀子,提出几次要衣物,太冷,楚卒根本不予理会。
这个举动让吕雉觉得此行将极度危险。
审食其本来是要跟随西行,但被拒绝,审食其想尽办法,逃出楚军,一路西追。
一士卒道,“还要衣物,反正皆为死人,要何衣物。”
另一位则惋惜道,“然也,穿再多亦是死,老者死则死矣,女人死,可惜。”
这名脸上有刀疤的士卒道,“老兄,那女人虽贵为汉王后,可惜容颜渐老,若之口味如此乎?”
另一名壮汉道,“数年不见女人!”
这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到吕雉耳中,吕雉心中大怒,面上冷静如常,眼眸里凶光闪烁,但她知道必须冷静,这些话语中透着死亡的气息。
从楚卒的口中,吕雉得知此次前行,为项羽所发令,十有八九会成为项羽要挟刘邦的棋子。
如果刘邦不管他们的死活,该怎么办?
一路上的思考未能有很好的方略,吕雉见到项羽,也隔着一条小河看到自己的夫君,如今的汉王。
数年未见刘邦,吕雉发现昔日的夫君已经变得很陌生,她看不清刘邦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刘邦以大汉为己任的气魄,她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高兴。
项羽下面的命令直接印证吕雉所想,果然是项羽开始着急,大有一种狗急跳墙,撕票的感觉。
一口鼎被架起,鼎水沸腾。
项羽命人将刘太公带上来,听闻项羽要烹杀自己,瞬间崩溃。
死亡,刘太公第一次面对死亡,他从未思考过死亡。
对死亡的恐惧是人之天性。
刘太公完全是懵掉的,更令他崩溃的是项羽和刘邦之间的对话。
项羽置高俎(高台,让刘邦能够看到),使人押刘太公其上,项羽喊道,“今不急下(今不快快投降),吾烹太公。”
项羽说的很霸气,项羽也是说到做到,先前烹杀数人,没有丝毫犹豫。
汉军中诸将文臣闻之,心生焦虑,不知如何应对此事,却见刘邦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刘邦知道项羽敢说就敢做,如果直接哀求放人,那是正中下怀,无法保住其父之命。
刘邦道,“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你老爹),则幸分我一杯羹。”
闻言,项羽大怒,下令欲杀之,“立刻烹煮!”
刘太公自上高台,一直有点浑浑噩噩,如今听闻刘邦之语,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晕倒。
两耳嗡嗡作响,刘太公很了解这个儿子,从小给予厚望,送其读书,希望可以改变命运。
只是读书不成,没少挨自己训。
也常常拿自己的二儿子和刘邦作比较。
比较虽是无心的,随意的,但听着或许有意,刘太公感觉他越来越看不透刘邦(刘季),也感到刘邦与他之间的疏远。
或许男子长大,总会和父亲有些闹不清的别扭。
直到此刻刘太公才知道自己错,大错特错。
如果昔日正确引导,不做比较,令其各自发展特长,估计今日不会道出此话。
这话让刘大公很伤心,人在伤心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
刘太公很想骂一句,不孝子,但仔细想想自己作为父亲又为汉的建立做过什么,又真正为刘邦提供过什么!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对自己的死活无动于衷,这令人有些伤心。
可刘太公这些年见过,看过很多,也享受过为汉王之父的尊荣,不再是从前的务农汉子,自然听得出这是刘邦的激将之法,越是不担心,越是能保命。
曾经享受时,他为有刘邦这个儿子感到骄傲,如今成为人质,心中也有过埋怨,但刘家人是有血性的,为享受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刘太公没想到这代价来的太快,来的太残酷。
即便心里明白,但亲耳听到刘邦这话,依旧让他有些伤心,纵使这是刘邦的激将之法,是保命之法。
心里是终究不舒服的刘太公看着项羽哈哈大笑,“拿人质威胁,有辱霸王之名,真该去掉此名也。”
这话更是激怒项羽,命人即刻将刘太公推入沸鼎中。
项伯见状即刻上前劝说,“天下事未可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祇益祸耳,突增残暴之名。”
项羽怒气渐消,知道为天下者不顾家,杀之无益,突增祸患,如将来天下大定,还是诸王割据,那么杀其父,恐怕楚汉世世代代为仇敌。
为后世着想,项羽还是忍住怒火,将带着怨意的眸光看向对岸的刘邦,“天下匈匈数岁者(天下兵祸数年),徒以吾两人耳(都是因为我们二人),愿与汉王挑战,一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为也(不要徒增天下父子之苦,子为兵,父运粮)。”
面对项羽的挑战,张良立刻在刘邦身旁耳语片刻,唯恐刘邦的气势变弱。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刘邦阵前数项羽十大罪状 霸王自尊严重受伤
小标题:刘邦阵前数项羽十大罪状,项羽弩箭远射刘邦
刘邦望着对岸的项羽,笑谢曰,“我宁斗智,不能斗力。夫始与项羽俱受命怀王,曰先入关中者王之(王关中),项羽负约,王我于蜀汉,罪一;
项羽矫杀卿子冠军(宋义)而自尊,罪二;
项羽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罪三;
怀王约,入秦无暴掠,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私收其财物,大逆不道,罪四;
又彊杀秦降王子婴,罪五。
诈阬秦子弟于新安二十万(略有夸张),王其将,罪六。(拿怀王之约充分做文章,大家心知肚明)
项羽皆王诸将善地,而迁逐故主,令臣下争叛逆,欲做渔翁之利,罪七。
项羽逐出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之地,并王梁楚(欲将梁地、韩地并到楚的疆域内),多自予(多多的给自己),罪八。
项羽使人阴弑义帝江南,罪九。
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总结性的语句)。
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馀罪人击杀项羽,何苦乃与公挑战!
吾宁可斗智也,岂做匹夫之勇!”
项羽听闻大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怀王,本乃吾项氏所立,无功主天下。
天下乃吾项籍与诸将定也。
汉王本该老实为王,却侵三秦之地,犹不嫌足,竟蚕食山东诸地,命韩信横扫河北,公乃天下最无耻残暴之徒。
天下非一人之功,何苦侵人土地,毁人宗庙,为私欲而与吾相持数年未决,致使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漕!
天下无道者,乃汉王小人也!
取吾弓来,射无道者!”
项羽性子很烈,被刘邦阵前数落十大罪状,岂能忍,自尊心严重受伤,必须要骂回去,心中才畅快。
即便如此,项羽心中怒意还是无法疏散,又越积越多之势,要射杀刘邦这个小人才能缓解心头之怒。
接过士卒递过来的霸王弓,项羽振臂一射。
这一箭携带着怒意向对岸射去。
发出刺破空气的尖锐之声,仿佛一箭可撕破苍穹,仿佛可射穿飘雪。
刘邦和项羽相距不是很远,但也不近,刘邦料定没有强弓可以射到这个范围,没有哪个神箭手可以达到这么恐怖的射程。
故而刘邦在估算的射程范围外,大肆宣告项羽的十大罪状。
完全没想到会有一支怒箭射来。
嗖的一声,接着一声闷哼。
在一旁的张良和陈平大惊,陈平立刻命人护卫,张良则第一时间询问刘邦,“大王,射中何处?”
对于张良,刘邦没有隐瞒伤势,“射中吾胸。”
张良小声道,“愿大王框楚,稳军心。”
刘邦乃斩断箭杆,掩饰,门足笑日,“射中吾脚指耳。”
刘邦嘲笑毕,汉军皆笑。
项羽怒骂,欲再射,忽然季布劝道,“大王弓箭百分百中,且看汉王是否诓骗。”
季布的意思是且等数日看,如真射中的是脚指,刘邦必然会时常巡视三军,如果不是,那么刘邦必然会创卧(受伤卧榻)。
果然数日不见刘邦出,项羽疑之,立刻命人挑战,“季将军,精选勇士,挑战汉军。”
季布唱诺,领命而去,选三百勇士,渡河去汉壁垒前挑战。
刘邦伤病,闻项羽遣卒来挑战,心烦。
人生病时,不喜欢杂事烦扰,这点陈平很清楚,于是陈平主动向刘邦推荐楼烦将,以善骑射的楼烦兵射之。
刘邦同意,楼烦将出壁垒,远远射击,将壮士全部射杀。
如此挑战三合,辄射杀之(全部射杀)。
项羽闻之,大怒,乃亲自身披战甲,手持楚戟来挑战。
一杆霸王戟不知斩杀多少将卒。
项羽持霸王戟渡过小溪而来。
话说陈平推荐善骑射的楼烦将朱轸(丁复目前跟着韩信)与越人将(百越将)摇毋余、和合传胡害(汉人名吕博国)去射杀挑战者。
楚卒连续挑战三次,被朱轸、摇毋余、合传胡害轮流全部射杀。
其中朱轸着重提一下,此人在刘邦留吕泽守成皋时,其率楼烦骑兵跟随刘邦至广武。
面对强大的西楚,刘邦是充分调用每个有潜力的战将,吕泽也非常配合的推荐麾下有潜力的战将。
朱轸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进入刘邦的法眼。
等到再有楚将来挑战,正好轮到朱轸。
朱轸亲率五名楼烦兵,欲如前几次一样去射杀挑战者。
只见来者魁伟异常,虎背熊腰,猿臂鹰眉,身穿黑铁鱼鳞甲,朱轸知其不凡,需全力应对。
忽见来者瞋目叱之,人马皆惊,朱轸极力的控制着战马,但其坐下战马依旧四腿发软,不敢上前环视周围,只见那五名楼烦骑士或跌落战马,或惊恐还走。
朱轸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坐下战马,取强弓欲射之。
来将催坐下战马,犹如一道乌色的闪电,眨眼间来到就来到近前,目运双瞳,再次瞋目叱之,朱轸大惊,目不敢视,手不敢发。
仿佛有一股魔力一样,令朱轸无法动弹。
朱轸胯下战马仿佛很惧怕那浑身乌毛光亮的骏马,不自觉的调头而走。
朱珍心中恐惧,自他从汉以来一直不曾有过这种情况。
朱轸走还入壁,不敢复出。
陈平作为护军中尉,这次倒是非常主动的担任起监护的重任,张良则是留在刘邦身边。
朱轸回报,陈平惊讶,心中已有猜测,使人间视得知果然是项王。
此事令陈平震惊,震惊的是项羽亲自来挑战,他隐隐已经能猜到让朱轸目不敢视,手不能发的可能是项羽,但得知后还是很震惊。
项羽亲来挑战,如果还是不见刘邦出,必定会怀疑刘邦已经受重伤,到时楚乘胜而击,后果不敢不设想,于是陈平果断来找张良商量。
张良心忧,“需汉王起卧塌,巡视军中,方可打消项羽疑虑,也能稳汉军心。”
陈平亦担忧,但他担忧的是刘邦的安危,“汉王伤胸,不适宜多动……”
这点张良也很清楚,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如果汉王真的不出,项羽生疑而击,汉恐大败,极为不利。
张良道,“请汉王起行劳军,交与良即可。”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张良执意请刘邦忍病痛巡视全军
小标题:刘邦伤胸病甚汉危机,张良彊请汉王起行劳军
大帐内,炼炉中的炭火噼啪作响,帐内略温,矮塌上刘邦闭目养神。
眉宇间带着一丝痛楚,伤势不轻。
帐外响起石奋轻轻的报号声,“大王,成信侯谒见。”
刘邦依旧闭着眼睛,开口道,“快请子房进来。”
张良轻轻进来,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刘邦两鬓竟出现几缕灰发。
乌黑发丝的刘邦不见,仿佛数夜之间刘邦沧桑不少。
刘邦这次伤的不轻,已伤到元气,因为头发最能体现元气的损耗。
张良轻轻走到刘邦的榻前,没有急着开口,只见刘邦还闭着双眼。
许久刘邦才睁开眼睛,“子房,可是楚军挑战?”
张良点头,“项王身披甲持戟挑战,楼烦兵惧还入壁,不敢复出,士气低落。”
刘邦轻轻叹一口气,已经明白张良之意,“吾伤势不轻,恐难起行劳军。”
张良道,“项羽挑衅,汉王不出,士卒心惧,如项羽乘胜而击,汉危矣,望大王出行军。”
张良彊请刘邦起行劳军,以安士卒之心,刘邦长叹一口气,刘邦知张良,如非紧要关头,绝不会做出彊请之事。
刘邦叹道,“有劳子房,陪寡人一行。”
张良道,“诺。”
石奋和周緤担忧刘邦身体,询问是否有替代之法。
张良摇头,唯有如此,方可安士卒,方可打消项羽疑虑。
陈平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特请再为汉王参乘,随王伴驾。
刘邦同意,于是夏侯婴亲自驾车,陈平做参乘,巡视全军。
士辛皆呼汉王万岁,呼大汉威武。
项羽见刘邦出行劳军,汉军士气高昂,乃还入壁垒。
刘邦在整个过程中,始终面带微笑,在战车上忍着不适与诸将打招呼。
诸将信心十足,暂要与楚斗战到底!
陈平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刘邦的脸色。
发现刘邦脸色越来越惨白,小声告知夏侯婴拣好路行,斜插而径直回大帐。
大帐内,张良等文臣都在等候,刘邦一入大帐,便口吐些许暗红之血,张良大惊,命人速速合帐,勿使走漏风声。
大帐内,张良神色镇定,但眉宇间不乏焦急之色,“大王……稍后再言……”
张良发现刘邦有话要说,忙劝刘邦稍后再言,刘邦脸色渐渐有些血色后,才开口,“子房,吾伤势不轻,此处缺医少药,恐……”
张良立刻道,“大王,可疾入成皋。”
刘邦道,“寡人若离开,楚乘胜而击,岂不前功尽弃。”
刘邦的意思是如果我回成皋,前面的巡视岂不白做。
张良道,“军心已安,项羽短时间不会挑战,此时可有陈中尉安排,待项羽发现,大王已在成皋,追之晚矣。”
一旁的陈平立刻相应道,“大王,此偷天换日之事,可交与臣。”
刘邦有气无力的点头,“善。”
话说项羽一箭射中刘邦,季布进谏项羽且看情况,数日不见刘邦出,乃挑战,挑战三合皆被射杀,这才亲自上阵。
吓退楼烦兵后,再挑战也不出,汉军士气逐渐低落,项羽也生疑,觉得自己那一箭必定射中刘邦的要害,准备进攻,却突然见刘邦出行劳军(慰劳)。
项羽疑惑不解,不知汉军内部实情未敢进攻。
刘邦的那面大旗始终傲立在汉军壁垒前,数日后又是汉军中高呼,“汉军威武,汉军必胜!”
呼声虽高,就是不敢出战,季布使人间视,发觉汉王早已不在军中,还报,项羽闻之,怒,欲追。
季布道,“大王息怒,汉王狡诈,此如为汉王之计,追之,汉军从背后击,汉王腹前回戈,楚危,请斥候查明。”
项羽怒而欲追,此刻听闻季布之言,难以决断,也恐刘邦借此诱惑而腹背受敌。
兵不厌诈,刘邦也言宁斗智,不斗力,真假难辨,一时间倒也难住项羽。
这个时候项羽更加怀念亚父范增所在之时,那个时候西楚多么强盛,这种犹豫不决之事,范增总是能用很锐利的眸光,看穿虚妄。
犹豫之间,刘邦已经远遁成皋。
复入成皋,吕泽率诸将来迎,刘邦病甚,疾入(速度快的意思)寝宫。
张良随驾,陈平依旧留在广武,以护军中尉之职协助中尉靳强和武王黥布、昭涉掉尾合力对付项羽军。
张良对吕泽道,“大王伤胸,速请成皋及附近名医来治。”
吕泽震惊,没想到这此汉王入成皋,竟重伤,如果稍有闪失,这事情可就大矣。
吕泽不敢耽搁,立刻命蛊逢、冯无择等寻访成皋名医,在此过程中吕泽心绪杂乱,他不知道刘邦的伤势如何。
听张良言,似乎伤势不小,不然也不用驰入成皋来医治。
如果伤势不妙,那么大汉的继承者不出意外会是自己的外甥刘盈,但不排除汉军中的异动,
那么真是如此的话,他在考虑要不要要提前回关中。
现在刘盈在关中势单力薄,如果他吕泽不在关中,那么一切都难说。
吕泽的心思咱们暂且不提,单说刘邦入成皋听闻汉王病,成皋中得到汉王为政恩惠的医者皆来投秘方。
服药后,刘邦神色略好,但精神始终是紧绷的,心里牵挂广武军情。
此时见刘邦病体不适,石奋主动向刘邦请示,欲唤其姊石姬前来照顾刘邦。
此时刘邦忽然想起曾经侍奉他的薄姬,“不必,颠簸劳累,可使薄姬前来。”
再次想起薄姬,这使得管夫人和赵子儿心生炉火,言刘邦病甚,不喜闻不善之事。
这话里话外意思是到刘邦面前不可说违背之言,要全方位的照顾刘邦。
这让薄姬眉头一皱,这个话语更是让其弟弟薄昭怒火心烧,这是挑衅,还没怎么着就想着宫斗。
薄姬令薄昭隐忍,心一定要沉稳,才能接得住未来可能到来的富贵。
薄姬心里欣慰,刘邦还能再想起她,不过多年老庄书籍的阅读,使得薄姬深信一个道理,如有不便要提早说,否则不断用谎言弥补。
遇事要静,静才能生惠。
薄姬至刘邦塌下,小心谨慎,刘邦看着这位风韵独特的女子,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好很多。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刘邦病中忧赵地 武涉得见韩信欲行劝
小标题:齐地生变又忧赵地,蒯彻牵线武涉劝韩信
刘邦道,“来,到寡人身边,扶寡人至后园一行。”
薄姬站在那没有立刻行动,这超出刘邦的意外,正要再开口,去听薄姬道,“大王,妄已有身孕,恐不能服侍君王。”
刘邦听闻微微一愣,随机面露笑容,“既有身孕,为何不早报。”
薄姬不卑不亢,声音婉转动听,“恐言传有误,而有欺君王之心,故妾自来请罪。”
宠幸薄姬一次,其便有孕,此女之言竟能应验,那寡人必有天命,岂能轻易倒下,刘邦这么宽慰自己。
刘邦没有生薄姬之气,反而下令好生照料薄姬,不得有疏忽。
刘邦心志坚,然身体依旧每况日下,数日后,刘邦招来张良,道出心中的担心,“如今韩信自立叛变,汉失臂助,如河北赵地再有变,汉必危,吾甚忧,子房可有良策?”
张良似乎对天下大势已经看得满透彻,立刻对答道,“韩信自立,会给河北诸地以异想之心,大王不如因而速立张耳为赵王,以安赵代之地,赵安,则河北安。”
刘邦道,“子房之言,甚善,立刻遣人立其为王,不知何人合适前往?”
当韩信和张耳定赵地时,曾请立张耳为赵王,刘邦答应,但一直没正式封立。
如果赵地张耳也学韩信,不等刘邦而自立,对刘邦而言,那诸多汉军士卒的血就白流。
故而入赵地的人选非常重要,如今齐地有变,赵地绝不能再有变。
人物分量轻,难以压住场,张耳的威望在赵地还是满高的,人物分量过重,又会给张耳压力。
不仅如此,如果这个重量级人物在赵地和张耳站在一线,那原本汉定的大策略将彻底以失败告终。
刘邦想的是让吕泽去,但吕泽分量又太重,不能轻易离开。
这个人物不仅要去封立张耳为赵王,还要到代地走一趟,去巡视一下陈豨的军营。
刘邦迁陈豨为别将独立引兵平定代地,一是信重陈豨,二是陈豨此人能力确实满强。
张耳和陈豨这两人关乎着赵、代二地的安稳,稳住这二人不容易。
张良略微沉思,开口道,“大王,所谓举贤不避亲,臣以为大王之弟可往。”
闻言,刘邦惊讶,“刘交?”
刘交,刘邦的兄弟,是刘邦三兄弟中读书最为博学的一个,
跟着刘邦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虽然其才能不如陈平、张良、韩信等出众,但也起到不小的作用。
和后方总保障的萧何对接者,一直是刘交在做。
此刻仔细想来,发觉刘交还真合适,首先自己这位兄弟数年间成长不少。
倒是可以承担出使的重任,而且值得信赖,也是时候要他单独去历练。
曾经雍齿的叛变,曹无伤的叛变,都没能让刘邦感到不安,韩信的叛变让刘邦心有疑患,那就是刘姓子弟太弱,如果自己不幸意外,那么关中的主人还是刘姓吗,刘邦细思极恐。
此刻楚汉变幻不定,此时令其出使河北,会有危险,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必须要走出去瞧瞧。
刘邦点头,“可。”
眸光又看向石奋,“将刘交唤来。”
刘交得知自己将以郎中令的身份出使赵地,倒有些意外,但心中略喜,这是立大功的机会。
按照韩信重申军法,按照萧何制定的汉律令,没有功劳是难以获爵,刘邦又是一个非常尊重功劳匹配的王,至少目前如此。
刘交领命渡河北上,究竟如何暂且不提,刘邦的病甚使得汉军内部暗流涌动,刘邦很想强撑着,但身体却无法抗住,
成皋毕竟还是个防御性要塞,在生活资源上虽比广武强,但还是和关中无法比。
张良见刘邦病情不见好转,欲使汉王回关中静养,但刘邦还是无法放心山东的战场,尤其是面对项羽坐镇的楚军,没有他刘邦镇着,会不会出事。
相对于赵地张耳,刘邦最担心的还是齐地的韩信。
虽然目前已经许立韩信为齐王,然尚未正式授印封立,韩信会不会因此迟缓对楚后方的进攻,刘邦心中有个疑问。
对于韩信的立场和态度,还有个人比刘邦还犯愁,此人自然是在传舍待着的武涉。
武涉入齐地,始终没能见到韩信,这让武涉觉得此行有点玄,看来韩信和项羽之间的过节非三言两语可化解。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他需要完成作为楚使者的使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武涉几乎每天都要请求见齐王韩信,武涉的举动也引起另一个人瞩目,那就是蒯彻。
蒯彻知道武涉的来意后,心思也跟着变动。
蒯彻是一名辨士,或者说是一介儒士,对于刘邦,他有耳闻,刘邦并不喜欢这些酸儒,没有出众的将兵能力,他蒯彻无法在刘邦那里获得该拥有的,
因为在刘邦身边比他厉害的谋士、辨士多很多,最主要的是他已经直接导致郦食其的死亡。
就算刘邦放过他,其弟郦商是否会放过他,那答案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故而蒯彻认为只有支持韩信来个三足鼎立,才能获得应有的功业,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于是蒯彻决定冒个险,让武涉见见韩信。
先借助武涉的嘴在韩信面前先来个试探,先动摇一下韩信的心,
如果能说服成功更好,如此韩信将离三分天下更近一步。
即便武涉的话只能让韩信不去击楚,蒯彻再去劝韩信倍(背)汉,不去帮助刘邦将更容易。
事半功倍。
蒯彻牵线,武涉终于见到韩信。
武涉来到齐地时,韩信还是汉将,如今他已经听闻韩信自立为王,只是还没有得到汉王正式的封立。
武涉直奔要害道,“齐王,外臣有关齐地存亡之言,不得不言。”
韩信知道这些辨士的套路,直接道,“先生有言,可直说。”
韩信的态度直接令武涉心里发苦。
世上有很多事情很奇怪,一旦心里种上失败的种子,很难开出胜利的花朵。
武涉道,“齐王欲举齐兵南下击楚,外臣以为错矣。”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武涉苦心劝韩信 韩信心系汉王恩
小标题:武涉苦口婆心说韩信,奈何心似梅花苦寒香
韩信不傻,但术业有专攻,对于天下大事,诸侯之间的利益之害,他还没时间琢磨。
之前的琢磨很简单,就是怎么把诸侯王们都弄死,可现在自他成为齐王后,情况不太一样。
有的时候不是弄死才是上策,武涉的到来给韩信的心里带来不小的变化。
从汉国的大将军到齐王的转变,不是不愿见楚使,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见。
韩信下意识的还是觉得见楚使如果让刘邦知道该怎么办,为此蒯彻提醒其多次,“吾之王,如今大王与汉王同为南面称孤,非臣也。”
如此三番五次,韩信这才决定见见武涉,总是凉着也不是办法。
韩信听闻武涉的开场白,就知道下面要怎么说。
韩信道,“何也?请楚使细细讲来。”
武涉道,“天下共苦秦久矣,相与勠力击素。秦已破,计功割地(根据计算的功劳大小而分地盘),分土而王,以休士卒。
今汉王复兴兵而东,侵人之分(名分,社稷),夺人之地,已破三秦,又引兵出关,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其意非尽吞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厌足,如是甚也。”
言之于此,韩信心中明了,“这话明着说汉王,其实是在说吾韩信,汉王还定三素,东出争天下之策略,乃吾韩信与张良等一同制定,兴兵击楚本在计策之内,当时攻入彭城之战,吾韩信并未参加,否则,岂有项羽回败汉军之事。”
不过这些心思,韩信不会说,只听武涉继续道,“且汉王不可必(不可信),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略有夸张),项王怜而活之(鸿门宴并不在理,亦无觉悟,否则必杀之),然得脱之后,辄倍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并无多少约定)。
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麾下所用者曹参、灌婴等,多为刘邦之人),终为之所擒矣。(最终必为所擒)
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乃项王尚存也……”
韩信心中依旧不为所动,“辨士所言,唇亡齿寒也。”
武涉继续道,“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接下来就会取你的地盘)。
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参(三)分天下王之?(开始打友情牌。)”
言之于此,武涉心里也在嘀咕,“不知韩信与项羽昔日君臣有几多情。”
提起这段旧情,估计作用不大,否则韩信也不会离开项羽,心怀高志之人,不太容易为此左右,但武涉非言不可。
武涉道,“今释此时(释放,错过此机会),而自必与汉以击楚,且为智者固若此乎!(这不是智者所为啊。)”
唇亡齿寒,以故旧取信,辩士一向的游说之辞,韩信早预料,谢曰,“臣事项王(臣为项王做事),官不过郎中(官爵品级),位(职)不过执戟,言不听,画不用(画策),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吾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接近十万;彭城大战时留守后方监视章邯,当时章邯未降,对于这么个人物,刘邦不敢轻视,留韩信在关中对付章邯),
解衣衣我(汉王拿自己的衣服给我穿),推食食我(拿自己的食物给我吃),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于此(我才有今天)。
夫人深亲信我(人家那么深信于我),我倍之不样(我背叛人家,不祥),虽死不易(宁愿死,也不愿改变)。幸为信谢项王(麻烦您代我谢项王)!”
拒绝,赤裸裸的拒绝,毫不拐弯抹角,宁愿死也不背叛汉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武涉直接选择离开。
武涉带着极大的信心来为项王解忧,仅仅是为报恩。
盱眙人武涉曾追随陈婴在楚怀王宫内当职,后来随楚怀王迁入彭城,最终项羽将楚怀王赶走,尊为义帝。
杀死义帝后,项羽没有对曾经追随楚怀王的人下手,都留用。
就在那个时期,武涉家里出事,项羽厚金礼遇,既解决家里的困难,又给予合适的职位。
为报恩来到齐地,回去无颜面对项羽。
武涉该何去何从,暂且不提,单说武涉走后的蒯彻,他始终关注着临淄王宫内的动静。
武涉劝谏失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蒯彻耳朵里,他小声默念几句,听不清在说什么。
随后蒯彻对御手道,“进宫。”
御手道,“不缓缓否?”
蒯彻很肯定道,“不必,此时进宫,正当时。”
一个人再精明,再能干,没有得力的干将协助,那都是白搭,牛逼的策略需要执行力很强的战将才能完成。
蒯彻决定拿韩信麾下下战将多为刘邦心腹,来说服韩信做人事调配以及与楚连和的重要性。
话说武涉走后,韩信在宫中一人思虑,连殷嫱温的茶都无法入口。
韩信很少会和殷嫱聊政事,但今天他很想和殷墙分享一下心中的苦闷和彷徨。
韩信道,“夫人,信不知此举对错与否?”
殷嫱道,“吾王,妾知君之心,乃知恩图报之人,心无所愧,能安枕即可。”
殷嫱的话不多,因为她知道韩信已有答案,她只希望韩信能问心无愧,一辈子不活在愧疚中即可。
殷嫱没有明说要韩信如何,她只希望韩信好,韩信能安枕入眠,不会因为此事而烦恼。
韩信对殷嫱,也是对自己说,“汉王待我有恩,齐地称王已是有亏,今若连楚倍汉,一生心难安,吾得齐地又何用?”
殷嫱道,“妾支持君所为。”
简单的六个字却道尽柔情,说尽殷嫱的爱意。
话语本没啥特别,但殷嫱的声音却仿佛具有治愈的能力,转瞬间将韩信纠结的心病治愈,韩信的心刚刚平静,大殿外就传来蒯彻求见的声音。
殷嫱很自觉的退去,韩信整整衣衫,他脱去王冠,觉得这玩意戴着实在不舒服。
感觉身体舒服些后,韩信才对殿外的士卒道,“请先生进来。”
蒯彻款款而来,显得不急不慢,似乎有备而来。
大年初一,码完一章,给大家拜年了,牛年都牛起来,生活好起来,感恩书友们的陪伴。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蒯彻劝韩信中立 韩信叛汉心难熬
小标题:蒯彻献计欲使韩信三分天下,韩信有心为王无心称霸
韩信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蒯彻,故而看到蒯切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已知道蒯彻此来所为何事。
韩信已经为王。
当时蒯彻说是代表诸将而劝自己为王,实则自己心中也有为王之梦,故而为王。
今日抱负已展,夫复何求!
今日武涉刚走,蒯彻就进宫来,所言必定和武涉大同小异。
韩信已经拜蒯彻为左丞相,不知道蒯彻接下来的话还为什么。
蒯彻进来后,先是礼拜,而后询问日常,甚至包括为王后的礼制是否满意。
韩信已经不耐烦,这让韩信感到震惊,一路征战从来都是沉着冷静,这次居然会有这种情绪。
韩信耐着性子听,接下来的话题,则突然令韩信为之一震,他没想到蒯彻会从相人之术来切入。
天下权在韩信,蒯彻如能说动韩信,则能搅动天下,此奇功欲以奇策动之,立不朽之功,“仆尝受相人之术。”
对于相人之术,乃预测未来之术,韩信也不免为之所动,“先生相人何如?”
见韩信感兴趣,便道,“贵贱在于骨法(相人贵贱,在于看其根骨),忧喜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观之),万不失一。”
韩信见蒯彻没有提起楚汉之事,心下放宽,又提相术,开心道,“善。先生相寡人何如(先生,看看我怎么样,是何命格)?”
蒯彻左顾右看,他知道下面的话,对于汉王有些大逆不道。
韩信曾为汉将,他身为汉将麾下谋士,不断鼓动韩信自立倍汉,这种行为恐怕比曹无伤、雍齿还令刘邦痛恨。
蒯彻自然希望天知地知,除韩信外,再无他人所知。
蒯彻道,“愿少间(让这里完全没刘邦的人,难,故而蒯彻愿尽可能避免一些间谍在偷听,最好没有)。”
韩信未听其言,已知其左顾右看之意,立刻摒退左右,连一向寸步不离的栾说也摒退,曰:“左右去矣。”
栾说在离开的时刻,眼神在蒯彻身上稍作停留,又略带怨意的看一眼韩信。
韩信道,“左右去矣。”
蒯彻这才放心的开口,“相君之面,不过封侯,且有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
韩信心喜,“何谓也?(为啥这么说)”
蒯彻娓娓道来,“天下初发难时,俊雄豪桀建号一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遝(密集而杂乱),熛至风起(如爆风之至,来势凶猛)。
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因秦亡而分不均,使天下无罪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骸骨于中野,不可胜数。
楚人起彭城,转斗逐北,至於荥阳,乘利席卷,威震天下。
然兵困于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者,三年于此,因大王故。
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洛之间,阻山河之险(依靠山、河天险来阻挡楚军),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
言之于此,韩信先前的喜悦渐渐在流失,但没有出言打断的意思。
事实证明项羽未能破齐,韩信破齐,并非韩信多强,而是攻其不备;韩信横扫河北,非一人之力,尤其是在攻赵时,有刘邦亲率大军南北夹击才顺利拿下,且有张耳相助,张耳在赵地有根基,故而能获得非常及时的情报,还有内应相应,才使得赵兵以为将帅已被捕;
否则壁垒内的旗帜被换,陈馀不可能不知,赵军也不会那么容易败散……
蒯彻不断在用刘邦来强化韩信的功绩,强化韩信的战无不胜。
蒯彻见韩信一副沉思的模样,开始黑化刘邦,“夫锐气搓于险塞,而粮食竭于内府,百姓罢极怨望,容容无所倚。以臣料之,其势非天下之贤圣固不能息天下之祸(给韩信传输,天下如非贤圣出,难以一统,必将出现诸王割据的局面)。
当今两主之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这话韩信很熟悉,不久前武涉才说过,韩信眉头微微一跳。
仍继续耐心听蒯彻说:“臣愿披腹心,输肝胆,效愚计,恐足下不能用也。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俱存之,参(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如此谁敢先动,谁先动就连和另一方击破之)”
言之于此,蒯彻见韩信没有为此斥责,神色如常,看来先前武涉的规劝已经给韩信以思考。
为此,蒯彻决定更进一步,将君临天下的使命向韩信靠拢一下,“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彊齐,胁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人人希望止戈,天下太平),西乡(向西)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哪个王不愿得圣王之名,得民心之策而皆会推行),孰敢不听(当时刘邦率五十六万之众,声势洁大,一样的孰敢不听,连彭越都主动在外黄投靠,事实上还真没那么简单,项羽用兵非寻常兵法可论),
割大弱彊,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德于齐(事实此计行不通,早有郦食其向刘邦推荐过,封立六国之后,合兵击楚,而霸天下,此计与郦食其所献大同小异,天下服听而归德于齐,难以实现,恐怕会如当时张良所言,归于强楚,为他人作嫁衣裳。数百年诸侯纷争,还不是风水轮流转!今日彊,未必恒彊)
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怀诸侯以德(实诸侯于仁德),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
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时运)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仔细)虑之。”
蒯彻说的很诚恳,以至于后面描述韩信未来称霸天下的场景,都有些激动。
蒯彻说的很激动,韩信听的却很平静。
这些话韩信听着为何不激动,因为他料想过,然背叛总是没肯定来的愉快,背叛要承受心里的煎熬。
韩信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刘邦的赏识,他不会有今日,可能还是在某个诸侯麾下当个小小的差事。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韩信念恩难忍倍汉 蒯彻列举史鉴话得失
小标题:韩信念恩不忍倍汉,蒯彻列举说得失
无论是相术还是其他,拐弯抹角,目的终将显现。
韩信在蒯彻话风突变后,就知道蒯彻最终要干嘛。
韩信心中早已有答案,他想做齐王但不想做一个背信弃义,被人议论忘思负义的齐王。
韩信道,“汉王待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见)利倍义乎!”
蒯彻道,“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恒山王耳、成安君馀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后争张黡、陈泽之事,二人相怨。
恒山王倍项王,奉项(捂着脖子)婴头而窜(抱头鼠窜之意),逃归汉王。
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
此二人相与(这两人的交情),天下至驩(天下相处最欢快的朋友),然而卒相擒者(互相置对方于死地),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
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於汉王,必不能固於二君之相与也(一定比不上张耳、陈除结交更巩固),而事多大於张黡、陈泽(你们之间关联的事情要比张黡、陈除的事件重要的多,一旦有裂痕就如山崩地裂)。
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料定汉王不会危害自己),亦误矣。(事实上蒯彻揣测错了,刘邦不是张耳,韩信也不是陈馀;刘邦起初并不想杀韩信,否则直接杀掉,不会降为侯,只是想让韩信成为自己的开国大将,如同曹参一样,忠于大汉;可惜自立为王,已伤害这段关系;韩信倍在前,刘邦杀意后出)。”
蒯彻自认是位辩士,以张仪为榜样,希望可以如张仪那般靠着一张嘴最后成为齐国的相国,能够游说天下,使得诸侯王来齐国朝拜。
例子举的看似恰当,然韩信心中寻思,“吾非陈馀,汉王非张耳。”
见韩信神色凝重,认为在思考他的话,于是接着道,“大夫文种、范蠡存亡越(使濒临灭亡的越国留存),协助勾践称霸诸侯,立功成名而后文种被迫自杀,范蠡被迫逃亡,此所谓野兽尽而猎狗烹。
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文种、范蠡之於勾践也。此二人者,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
且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臣请言大王功略: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引兵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於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
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
言之于此,韩信心里却不自觉的持反对意见,“何谈归汉,本是汉将,此言过矣;吾功虽不小,然却不可忽略四个重要人物,张苍、张耳、曹参、灌婴,其中张苍、曹参、灌婴皆是仅次于称王之人,乃出将入相之人物,尤其是灌婴之铁骑,大败楚骑,使汉铁骑威震天下,如无此三人,信难为无米之炊;况龙且也不是很强,曹参曾败龙且、项襄于定陶,龙且能败黥布,少不得项声辅佐;
纵使吾韩信欲倍汉鼎足天下,其曹参、灌婴岂能助我!”
只听蒯彻继续反问道,“足下欲持是(欲持有这样的功绩和声威)安归乎(哪里是您的归处)?
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您身处臣子地位却有着使国君感到威胁的震动),名高天下(名望高于天下所有人),窃以足下危之(我私下为您感到危险)。”
事不危而人自危,事实上人心并非至恶,如非有异心,岂会滥杀无辜,此时的刘邦只是希望群臣诸将能勠力同心,灭楚分坐天下,同享富贵,天下只能有一个霸主,免使数百年动乱再现。
这种心思,韩信在和刘邦的数次谈话中,已经了解到,也知道刘邦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天下。
刘邦心中有个天下,韩信愿意佐之,故而授予上将军印。
今果有因。
韩信的心彻底被蒯彻和武涉搅乱,“先生且休矣(暂且说到这吧),吾将念之(容我细细考虑一下)。”
蒯彻心里有数,知道今日不一定能一下子令韩信做出倍汉自足之事,便心怀忐忑的退下。
出临淄王宫,蒯彻忽然心神有些恍惚,所谓无不透风之墙,今日他和韩信之言,久必泄露,如使汉王得知,必生疑,他自己也必定招来杀身之祸。
隔墙有耳,谁知道那些看似服从的诸将当中,是否还有一双毒辣的眼睛盯着他。
蒯彻回到自己的府邸,谢绝所有人的来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他默默的思考,这次选择规劝韩信倍汉而三分天下,究竟是对是错?
韩信为表忠心会不会拿他去向刘邦请罪……
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蒯彻还是本能的思考这些。
蒯彻无法不去考虑,数日间他一直在等,等韩信召见他,仔细的去琢磨计策。
一连数日不见韩信召见,每次家臣来报,蒯彻皆兴致冲冲,结果皆非韩信的传令使者。
数日后的等待让蒯彻觉得很煎熬,不破不立,这事必须要尽早,否则夜长梦多。
与其坐等未知的命运,不如主动出击,蒯彻再也无法静静的待在府邸,他需要再一次争取。
蒯彻尚未踏出,就被一个女人喊住。
女人眉宇间尽是担忧,她是蒯彻的新婚妻子,是个尚在花季的年龄。
十六七就已经明白蒯彻要做的事情是多么的危险,稍有不慎,这是要灭九族的。
蒯彻妻未说话,只是看着蒯彻,眼神里倒是没有虚假之意。
蒯彻安慰道,“无事,勿怕,如我数日未归,且听闻街上有一疯巫,彼时来寻,吾等隐藏于山水之间。”
女子重重的点点头,看着蒯彻上马而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背叛做的理所应当
小标题:不愿坐以待毙蒯彻复劝韩信,为人重信义韩信不忍倍汉
高回报总会有高风险相伴。
这次蒯彻没有乘车,乘车太慢,他决定做一件事情,就要尽快,迟则生变。
蒯彻来的不是时候,韩信刚和殷嫱温存过,还不想谈论深沉的国事。
可韩信知道蒯彻是真有能耐,定齐不单单是因为齐相田横罢备守,田横虽然下令解备,但田解还是留一手,田既和田吸后来更是铁定的对抗韩信,但还是被韩信收拾掉,
除却曹参和灌婴的厉害,就是蒯彻和李左车的策略。
齐国还需要蒯彻,所以蒯彻得以复说韩信,“夫听者事之候也(能够听取别人的善意,就能预见事情发民变化的征兆),计者事之机也(能反复思考,就能把握成功的时机),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听取意见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决策失误而能够长治久安的人,实在少见)。
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听取意见很少判断失误者,就不能用花言巧语去感乱他)……”
韩信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挑,似乎话里有话,似乎在暗指一人,蒯彻没说,韩信也没必要点破,背着手开始踱步思考。
只听蒯彻继续道,“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计谋筹划周到而不本末倒置的人,不可以用华丽的辞藻来粉饰和扰乱他)。
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甘愿做劈柴喂马差事的人,就会失掉争取万乘之国权柄的机会)。”
这话一说,韩信眉头一皱,心里寻思,“何意,难道吾韩信为汉王尽心用兵,如今更是贵为齐王,竟是类厮养之役者?”
蒯彻见韩信眉头一皱,知道这话入心,既然今日来抱着成则富贵,败者亡危的决心,那就顾不得那么多。
蒯彻继续加重语言的犀利度,“守儋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安心微薄俸禄的人,就得不到九卿乃至相国的高位)。
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办事坚决是聪明人果断的表现,犹豫不决是办事情的祸害),审豪氂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专在豪氂这样细小的事情上用心思,就会丢掉天下的大事。)……”
这话虽未点名提姓,但韩信不自觉往自己身上套,这是在说韩信总在计较一毫一厘的小事,遗漏天下大数,顾小失大。
决断永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为将,韩信一切以军法处理,充分应用脑海里的兵略和计谋,
可为王,他才发现做王比当大将军难太多。
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不知不觉,韩信开始受情绪左右,为将者切记不可让情绪扰乱冷静的判断,可为王后,韩信判断的智慧,竟在慢慢消退。
以前那种无心杂念的理性分析和判断在退化,韩信努力让这个不快的情绪从脑海里消失,继续听蒯彻在唠叨什么。
蒯彻道,“智诚知之(有判断是非曲直的智慧),决弗敢行者(决断后又不敢行动者),百事之祸也。
故曰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chai)之致螫(shi,蜇);(猛虎犹豫不能决断,不如黄蜂、蝎子用毒刺去螫);骐骥之跼躅(ju,zhu),不如驽马之安步(千里马徘徊不前,不如劣马安然慢步);孟贲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勇士孟贲狐疑不定,不如凡夫俗子决心实干,以求达到目的);
虽有虞舜夏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瘖聋之指麾也’(即使有虞舜、夏禹的智慧,但闭口不言,不如聋哑人借助打手势来传达意思)。”
一连串的举例,层层递进,一次次抨击韩信的内心,这是不断攒动自己反叛,这有背自己的内心,这令韩信心里非常苦恼。
蒯彻不知道此刻韩信心里的苦,劝说还在继续,“此言贵能行之(贵在行动)。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也。
时乎时,不再来(时机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来)。愿足下详察之。”
贵在行动,韩信自然很明白,甚至比任何用兵之人还能理解这句话。
用兵为将,韩信一直以前人为借鉴,尤其是在竹简上谈兵的赵括,时刻告诫韩信,要多行动,兵法理论终究要靠实践才能开花。
韩信与他人不同,他喜欢看反面教材,去研究他们失败的原因,赵括并非只会夸夸其谈,这不过是后人将失败的根源归结于赵括。
赵奢是个很厉害的将领,将门无犬子,赵括也是精通兵法,奈何遇到的是白起。
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现在居然被蒯彻说自己不贵行。
兼听则明,话虽如此,然抉择难断,决断之事,性格使然。
为将可以,为王却未必能如此看透世事。
世事诡诈多变,比之战场只多不少。
韩信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不能做一辈子良心受煎熬的事情。
韩信看着蒯彻诚恳的眼神,真的不忍拒绝,然内心更有不忍之事,道,“汉王待吾深厚,倍之心如油煎,不祥,吾为汉王立下不世之功,仅取齐地而已,汉王终不会夺我齐,先生休要再言,此事先生吞之于腹,忘矣。”
此言一出,蒯彻浑身一颤,忍不住脊背发凉,心中发寒。
本想协助韩信建立不朽功业,扬万世之名,谁知韩信非所遇之明主。
攻城略地,可,为王终究缺乏一些长远的目光。
蒯彻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蒯彻消失在大殿的尽头,韩信久久不能平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想做王的大将不是好将军,不为汉国尽心的上将不是好上将。
我已为王,此生足矣!
楚汉之间,我还有的选吗?韩信默默问自己,也自言自语的回答着蒯彻。
天下之主,在楚汉之间决出,汉为天下主,我只愿做一与汉交好之王,未来汉齐如何,交给后世子孙即可。
东西二霸也好,东西二帝也行,东西二皇亦可,皆交于后人。
在汉中与汉王数夜秉烛畅谈中,韩信知道汉王有心得天下,但天下从楚霸王手里夺过来后,天下如何治理,何去何从。
是分封制,还是郡县制,韩信不知。
韩信只知道,给他一段时间,他将打造出一支可横行天下的齐军,不参与争夺天下,但自保绰绰有余。
纵使未来汉王真发兵侵吾齐地,吾韩信自有能力打破来犯者,如彼时逼人太甚,再反击不迟。
宁可汉王负我,我亦不负汉王!
这句话韩信很想告知蒯彻,但怕伤忠士之心。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天下未定蒯彻尚能装疯 病中刘邦思天下
小标题:苦劝不听蒯彻装疯,病中刘邦思虑缜密
韩信的不忍背汉,使得蒯彻感到失望。
齐地自田儋起事后,一直不安定,蒯彻以为战无不克的韩信会是齐地儒生、士子的福音,看来自己想法大错。
安静幽深的小巷内,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小院,并非庭院深深深几许,但庭院内的女人却是望眼欲穿。
蒯彻之妻没有等到蒯彻回来,她就这样等着,终于有个小侍女匆匆忙忙跑进来,在女人面前急急的回报,女人脸色微变。
原本柔弱的女子,突然间变的很矫健,箭一般射出。
街市上很热闹,数百人围观一人,这人疯疯癫癫,嘴里嘟囔着诸如天命、有天灾,某人将有祸患,数日不供奉,天将大旱等等。
“此人口称为神巫,我看乃疯巫。”
“疯疯癫癫,竟言齐王有难,非他可解,真狂妄。”
诸如此类的言语在闹市上传开,进而快速的向大街小巷里传递。
得知疯癫之人乃蒯彻。
有人欢喜,有人叹息。
“左丞相不香乎?为何非要更进一步,此乃天罚。”
“可叹,可怜,一介英才!”
在众说纷纭中女人扶着蒯彻离开临淄城,离开闹市,进入荒无人烟的丛林内。
蒯彻为避祸离开临淄,临淄城内的议事才刚刚开始。
议事殿内,韩信、李左车、曹参、灌婴等在炉火旁细细的议论着。
“齐地尚有不服者,在大王称孤一刻,田横暗中鼓动田氏于齐地造反,胶东、济北郡仍有割据者,当需有人逐一震服。”李左车话虽在说,但眼神在曹参和韩信二人身上来回游走。
韩信道,“齐地仍有田横残余势力,不可小觑,此徇齐之威慑,唯有齐相国可领。”
在徇齐方面,一直在丁复和曹参之间摇摆,有支持韩信多多培育自己人,让丁复去徇齐,正是培育自己人的好时机。
不过韩信最终还是认为镇压各地反叛,还是一直为别将的曹参比较合适。
不过自然也有人认为曹参已拜为齐相国,相国自然要协助齐王坐镇齐地,不应该东征西讨。
意见不一,不过曹参却没有发表任何想法,这个时候的曹参更令人难以看懂。
既为齐相国,齐王之令不得不执行,刘邦的密令已经到他手里。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两权考虑下,曹参决定主动认领这平齐未服者的任务。
灌婴则主动接领南下击楚的重任。
这个结果本在韩信预料之中,也只有他们二人较为合适,不过在时间上韩信和李左车意见出现向左。
李左车认为目前所有资源当先安内,南下击楚需在开春雪融草长之时。
韩信一时间倒显得不知该如何抉择,过去只是奉命即可,努力的将诏令执行下去即可,可现在什么都要自己做决定,韩信有些犯难。
执行命令和发出命令是那么的不同,习惯又是那么的可怕。
专心做一件事难,但一心做三四件就更难,韩信发现为王后,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只能多听听李左车的意见。
李左车道,“大王亦可待汉王封立使者至,再下令不迟,此时当可为征伐和徇齐筹备粮草辎重。”
韩信喜道,“善!”
韩信在决定何时南下击楚,远在成皋的刘邦则是身体越发的不适。
在张良的建议下,决定准备回关中,就在刘邦准备出成皋时,一则消息传来,立刻又延缓刘邦的行程。
彭越突然保持中立,不再支持刘贾、卢绾南下,卢绾的状简已经快马传递而来,这个消息传到成皋后,夏侯婴、周緤等认为先不要告知刘邦的。
先回关中,待刘邦病情稳定后,再告诉。
张良思虑再三,觉得事不宜迟,至关中待病情稳定,不知要几日,此刻战场瞬息万变,耽误不得。
张良非常果断的选择率先告知刘邦,果然刘邦大怒,病情更甚,“随风倒……”
刘邦虽然大怒,但也仅仅这三个字之后立刻话锋突变,他知道发怒和埋怨没有用。
刘邦对张良及时告知,感到宽慰,道,“子房,我欲使武王黥布南下助卢绾、刘贾,以为如何?”
淮水之南有大片的疆域,且刘贾、卢绾将入之地乃九江,此地是黥布的地盘。
让黥布再次进入九江,这是有风险的,刘邦不得不考虑,如果黥布和南方的周殷有什么不轨,刘贾和卢绾将非常危险。
张良知道刘邦心中的担忧,为其分析道,“武王(黥布)已与楚决裂,其关系难以修复,南下可无忧,且臣以为黥布南下,可向淮南诸侯以示汉势,刘将军和太尉借势或可为。”
刘邦笑道,“知我者,子房也。”
黥布南下,会给淮南造成极大的威压,这等于在汉的协助下黥布要打回老家,盛势自然不弱。
刘邦下达黥布南下助刘贾的命令后,立刻动身去关中,走之前的半个时辰时,刘邦忽然想起司马欣,这个已经在岸边自杀的人。
叛变,是令人极为痛恨的事,好好的一起干番事业不好吗,自己待韩信那么好,吃穿用度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可还是叛汉,
刘邦没有询问为何如此,他人也回答不上,但刘邦知道他要对心存背叛的人要来一次警告,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韩信出来,那谁能受不得了。
突然间刘邦想到要用司马欣的人头来震慑关中某些观望的心,也震慑关外那些征战各地的诸侯。
刘邦下令将司马欣的尸首运往关中,刘邦的这个举动,诸将有些发懵,唯有张良很了解此刻刘邦的心境。
人生病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刘邦这个时候依旧能保持冷静,还能想着用一些看似不怎么样的手段来一次震慑,
看次不太地道,死也不放过,但却很管用,这是一种威慑,一种态度。
刘邦对叛变者新的态度,那些心有不轨或者即将不臣的人,不得不好好掂量下,这种举动让张良非常的敬佩。
敬佩刘邦此时还能思虑周全。
张良知道这个举动主要针对的是远在河北的张耳,现在赵地已定,但掌握权在张耳手里,如果张耳也学韩信,那么他刘邦真的是白忙活。
这也是在告诫河北的张耳,现在前往河北的刘交代表的是大汉,如果敢耍花样,即便他称王一样将如司马欣的下场,即便死也无法留个全尸。
此时此刻刘邦的确担心的是河北,一旦赵地生变,燕地必然也会倒戈,那个时候汉将大危,不得不考虑。
此时赵地已是寒风刺骨,刘交离开广武入赵地,明显感觉天更加的冷。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张耳再为王已是暮年 刘邦病回关中心生不安
小标题:张耳再为王老泪纵横,刘邦回关中心生不安
河北的风很冷,但刘交的心却无比的热,这是他第一次作为汉使出使,第一次独自完成重任。
刘交的心不能不热,他必须保持饱满的热情和高度的警惕。
刘交这次不只是身边带着数十名勇士,还有一支越人军护卫,带队的是一位越人将合传胡害(汉人名吕博国)。
这是刘邦特地调派给刘交的战将。
刘交是刘邦非常器重的四弟,故而增派一位比较欣赏和器重的越人将保护,而且是都尉级别的战将。
不过到襄国城下之后刘交突然改变注意,没有让合传胡害率军护卫自己入城,这让合传胡害有点为难。
合传胡害忧虑道,“未将受汉王之令护卫文信君安全,岂敢有失,独自入城,末将不放心。”
刘交笑道,“无妨,吾有言在先,纵使有失,汉王不会怪罪,吾带十余名勇士即可。”
刘交挑选十余名勇士将入城,突然被三个人拦住。
拦者之中有一鲁穆生道,“文信君,此事不可,不可孤身涉险,合传都尉所言甚是,君乃汉王之弟,甚受器重,岂可犯险。”
白生和申公也是出现阻止。
刘交哈哈大笑,“诸公忘记吾等所学乎?”
白生、申公、穆生异口同声道,“不敢忘,愿同往。”
看这三位的架势,如果不让他们进去,肯定会做出刘交所意料的行为。
看着三人的慷慨就赴的模样,刘交很欣慰,点头道,“交能与诸公结交,幸甚。”
刘交带着鲁穆生、白生、申公三人入城,在十余名的护卫下缓缓向襄国城内的王城靠近。
尚有三箭之地,只见旗帜飘动,持戈矛之士位列两旁,有一银发之人身穿赵地缯袍缓缓迎接而来,满面笑容,“文信君亲来,耳当十里迎接,只怪斤候所报迟矣,耳羞愧。”
刘交没想到张耳居然出城迎接,而且三箭之地铺路相迎。
刘交急忙扶起张耳,“交不过一汉使,岂敢劳驾赵王相迎。”
张耳闻言心中大喜,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张敖闻言,脸色微喜,深深向刘交行礼,“汉使请。”
张敖,张耳之子,其父子二人迎刘交入王城。
襄国城的内城即为王城,在王宫的宝座上,张耳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对这里的从熟悉的陌生,再到如今的熟悉和感慨,他忍不住落泪。
如今已经是六十左右的张耳,经过大起大落,身体已经不如从前,眼泪更是在刘交宣布的时刻忍不住流泪。
只听刘交道,“张君率兵助汉定赵有大功,今汉王特兑现先前允诺,遣交授王印,请赵王接印。”
话音一落,张耳没有立刻起身接印,而是有些发愣,只见两行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
刘交又重复一次,“请赵王接印……”
张耳还是没动,这下急的贯高使眼色给张敖赶紧去接,此时的张耳依旧还在发愣,见到其儿向自己走来,这才恍然大悟,立刻迈着有些蹒跚的步伐来接印。
贯高和赵午一右一左搀扶张耳。
王印交接的过程,自始至终同为张姓的张苍则是冷眼旁观。
刘交授印后,又授予张苍赵相国印,这让张苍眼中闪过一丝微惊之色。
立张耳为赵王,但相国却是张苍,刘邦控制赵地有一手,如此张苍必成为张耳麾下门客的眼中钉,能不背靠大汉为刘邦死命效力吗?
张耳为王后,立刻下令大摆宴席,招待汉使。
刘交则道,“不必如此破费,赵地初定,人心思稳,不必为吾浪费民力。”
张耳谢曰:“文信君有大德,此乃思民之举,耳惭愧……”
言毕,张耳使张敖准备简易的酒宴,此时的张敖已经三十七八岁,算是步入中年,越加的稳重老城。
酒宴之中,张耳婉言相劝,多留襄国几日,刘交言当立即复命,选择立刻返回。
刘交在走之前,不仅传达刘邦对张耳驻守赵地的支持,也带来刘邦要征其兵击楚的意思。
还特地和张苍密谈一次,这位被刘邦任命为恒山郡守的人,更加清楚他这个相国的真正身份。
结果是刘交带一支军入赵地,带回两支军队南下。
刘交回广武究竟如何暂且不提,单说刘邦回关中。
栎阳,目前是大汉的国都,经过萧何的一番修整和治理,数年之后的栎阳已经初见大汉气象。
栎阳城池扩大数倍,宫殿群也多出许多座。
一望无际的田野掩藏在冰雪之下,艳阳在天空中形成道道彩虹,可谓瑞雪兆丰年。
刘邦入栎阳城,看到此番场景心情大好。
树木叶已落,远远看去在严寒之下仿佛枯树老藤,在枯枝败叶掩盖的小路上还能看到猎人,还有往来交换货物的国人。
萧然之下竟然是一片生机的模样,刘邦此时甚是欣慰。
一路上刘邦让车驾放缓,沿途视察萧何治下的栎阳城如何。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邦发觉身心好些之后,便可下车徒步,刘邦暗问国人,以寻常之人问之,栎阳人皆言萧丞相治国有法,乃一贤相,丝毫未提汉王之言。
刘邦脸上依旧笑容似春风,但不见酒窝迷人笑,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不悦。
人一旦遭遇背叛数次,他不仅会怀疑他人,也会怀疑自己。
信重的韩信单飞,失去一臂助,虽然暂时还会为汉战,但再也无法如臂驱使。
曹参、灌婴皆不在身边都远在齐地,当年要好的几个人除却夏侯婴在身旁,周勃被调回镇守敖仓,牢牢把控大汉命脉,当年的要好几人只有将见的关中萧何。
见到老朋友萧何,该是件温暖的事,可一路询问过来,刘邦感到心里发苦,脚跟发凉。
曹参、灌婴远在齐王韩信麾下,是不是能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未可知;周勃、周昌等周氏子弟还算值得信赖,毕竟始终距离自己比较近;
夏侯婴虽待在身边,始终忠心耿耿,但显得势单力薄,刘邦心里没谱,如果萧何借助自己在关中的威望,也学韩信来个自立为王,废掉太子,自己当关中王,
这绝对是要命的死劫,不得不防,也不能不防。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刘盈虽贵为太子 不过一叛逆孩子
小标题:虽为太子然不过一叛逆孩子,本无心夺嫡难何身不由己
即便现在萧何尚未有不轨举动传来,可关中是自己的根,不能有半点闪失,萧何若叛可比韩信自立为王的危害大的太多。
韩信单飞,他还有关中和蜀汉,还有河东,还有河内与河南,仍然坐拥三河之士,纵使赵地也叛,韩地也生变,
他大不了回关中,回到出关前,依旧可以做个关中王,然假如萧何心生自立之心,那将是灭顶之灾。
这看似复杂的思绪如闪电般在刘邦的脑海里飞驰而过。
夏侯婴建议道,“大王,吾去遣人通知下太子和萧丞相……”
刘邦摆手道,“不必,寡人回关中乃养病,无需惊动丞相与太子,丞相日理万机,使关中提前进入太平盛世,何须再劳烦。”
刘邦如此说,夏侯婴便不再言语,专心赶车。
刘邦话虽如此,但心里已有盘算,他入关中的一刻,恐怕函谷关内的守将早早遣甲士快马回报萧何,萧何不可能不知。
萧何若来迎驾,何人能挡,何人敢挡,如果萧何不想,又有谁能请得动,恐怕太子也不会去请。
不过刘邦倒是希望刘盈敢去请萧何,敢于做些超出他想想的事。
此时的萧何自然早已知晓刘邦回关中养病,只是他被一件事耽搁,没有立刻出来远迎而已。
此刻的萧何在犯愁,“何已将族人能战者皆发往前线,还有何物可表忠心?”
鲍生则道,“子孙昆弟能胜兵者皆诣军所,此计再不可用,汉王此时回汉中,一是身体不适,二是因韩信之畔(叛)而对关中不放心,君当多多向太子请教,使汉王知君凡事皆问过太子,不敢独断专行。”
萧何道,“善。”
栎阳城大很多,但刘邦心中的距离没有变。
在合适的距离刘邦看到二个人,一个是萧何,一个是刘盈。
刘盈两年为太子,长高不少,也文静不少,但不知为何却变得更加腼腆,见到刘邦只是轻轻的道一句,“父王。”
仅仅两字,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刘邦希望两年的成长可以让刘盈变化甚多,至少看上去能是一位既能守城又开疆扩土的君王,可惜刘盈没有说出几句让刘邦宽慰的话。
此刻的刘盈心中已有叛逆,他人是严父慈母下成长,刘盈在丰、沛时还能享受一下慈母,仰望一下爱歌唱的父亲,
但自父亲扯起大旗后,他只剩下严父和孤独的自己。
那个慈祥的母亲在楚军中,他日夜思念却不得见,他感觉自己还没长大,还没在母亲面前玩够、闹够,就被父亲当成大人来对待。
刘盈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渴望父母的爱,等来的却是刘邦严厉的眸光。
萧何小心的询问刘盈,“太子,大王病重,国事和家事,太子如何分配,臣立刻操办。”
刘盈只是淡淡道,“丞相去办就是,还需谨听丞相治国教诲。”
萧何和刘盈一对一唱,看似简单的对话,萧何显得事事向刘盈请示,可刘盈似乎对萧何言听计从。
刘盈已经七八岁,虽然还年轻,但他作为汉王之子,必须早熟,否则就是没命的下场,
按照刘邦对刘盈的了解,他知道刘盈已经知世事,可这个表现着实令刘邦感到失望。
即便刘盈真的不懂如何治理关中,但平时都在干什么,没读书吗,这个反映让刘邦眼眸中再次闪过一丝不悦。
刘邦道,“寡人累,盈儿陪寡人回宫,丞相乃吾大汉贤相,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
言之于此刘邦看向这个昔年的上级道,“丞相,汉中事宜,全权处理,除安危之事不必禀告。”
言毕,刘邦拉着刘盈的手上车驾,原御手非常识趣的离开,让给夏侯婴来赶车。
刘盈还很小,但心思的确不再是小孩,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份的尊贵,在整个栎阳城内没有人不对他恭敬,
即便是大臣们口中的丞相也是如此,可偏偏有一人不是这样。
刘盈清楚的记得父亲曾让戚夫人作为后母照顾一下刘盈,刘邦也让刘盈时常去向戚夫人请安。
刘盈虽小,但也渐渐明白刘邦的心思,刘邦是希望于吕雉不在的时候,自己的二儿子能和自己宠爱的女人相处愉快,最好能如亲生母子一般相处愉快。
永远不要小看小孩子的智慧和灵性,没准你的心思他们早靠知觉觉察到。
刘盈也很乖,朝议时他端坐者,很多事情他都是默默的听着,瞧着,看着萧何怎么处理,下朝后刘盈非常积极的向戚夫人请安。
截至目前,戚夫人在宫中是最尊贵的,曹氏已去,吕雉不在,就是戚姬为尊。
母以子贵。
先前的请安还很顺利,倒是有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感,可久而久之,刘盈发现戚夫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变化。
戚夫人非常无觉的开始拿自己儿子如意和刘盈比。
作为太子受到的礼遇,吃穿用度,出行所用车舆,随行的侍女和寺人等等,这些都和他的儿子如意形成一个不小的反差。
虽然她的儿子才两岁左右,刚刚会走,但戚夫人已经感觉到刘如意和刘盈之间的差距。
刘邦无疑是宠爱戚夫人和刘如意,但刘邦不在,萧何监国,一切尊秦制,嫡庶有别。
戚夫人不傻,她知道和太子争是什么下场,不是母仪汉国,让自己的儿子为汉王,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戚夫人还明白一个道理,得汉王之宠溺未必是好事,若是在官官之家,倒是没啥,
可是生在王侯之家,这储位之争是要人命的,刘邦的宠溺必然会带来负面的危害。
现在汉未得天下,吕雉虽不在关中,但吕氏的势力是在的,已经在暗暗收拢群臣诸将稳固刘盈的位置。
可刘邦是宠爱自己的,那么必然爱屋及乌,太过宠溺必然会招来杀人之祸,纵使无心夺嫡但他人不会这么想。
既然祸患就在不久后,不如现在就为刘如意登上王位做准备。
本来无忧无虑的戚夫人,享受着作为美人的荣华富贵,在儿子两岁左右时,她突然间有一种领悟。
这个领悟让戚夫人看刘盈的眼神发生变化。
刘盈是个敏感的孩子,戚夫人的变化,刘盈立刻感应到,但他真的比较喜欢自己这个弟弟。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戚姬只想相夫教子奈何已成局中人
小标题:只想相夫教子奈何处王者之家,塞王虽死其意难消刘邦最恨反复
两岁的孩子能懂得什么,虽然他也不大,但两岁的刘如意天生喜欢和刘盈玩耍,屁颠屁颠的跟着刘盈后面喊王兄。
刘盈很喜欢这个截至目前为止唯的弟弟。
在关中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其兄长刘肥,一个就是刘如意。
兄长刘肥比自己大很多,很难玩到一起,倒是曾保护过自己,尤其是在楚军攻破沛县时,但终究不是很亲。
可刘如意则不同,和自己有天生的亲近感,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原因。
兄弟俩相差五六岁,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玩伴亲和力,可惜总是有事情阻隔他们俩。
之前是他们大人所说的国事,要多多读书,听各种博士讲课,其中刘盈记得有一个叫叔孙通的博士,带来很多儒生弟子。
教他和两岁的刘如意开始读经书,等到刘邦一出关外,叔孙通就跟着出关,留下一些儒生弟子继续教授。
刘盈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想玩耍,可惜有这些阻挡,现在又多一庶母,阻挡他和刘如意玩耍。
两个小孩子的秘密,戚姬尚且不知,但她知道关中的群臣诸将开始悄悄站队。
人情往来,已经让戚姬感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她不得不考虑未来,她和如意的未来,
毫无疑问,刘盈背后的吕氏是强大的。
即便未来吕雉没能回来,死在楚军中,但吕氏的强大依旧恐怕不会允许她的存在。
最近的戚姬很喜欢看书,或者喜欢听史官讲先秦诸侯历史,她本没有机会听的,皆是因为刘邦给刘如意安排的博士们。
越听心里越是发紧,诸多事实在告诚她,受宠而备受瞩目,不争就是死,
她还不想死,她还年轻,所以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至少现在吕雉不在,最好能死掉,
那么她为王后的几率将大到没边。
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戚姬自跟着刘邦后,只是一心想让刘邦快乐,真心希望自己的男人快乐。
女人有时候很简单,如果她爱一个人,只是希望这个男人好,这个男人快乐,
可如果不爱,那就是另一回事。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的戚姬知道自己爱这个男人,爱的越深,越发现她在意的越多,在意自己和这个男人的儿子未来能否过好。
起初戚姬不担心,但架不住周围的议论,架不住周围人的比对。
侍女们默默议论着如何才能从戚姬这里转到刘盈的宫中。
寺人(宦者)们也在考虑着自己的未来。
戚姬起初是个很简单的女人,只想相夫教子,可慢慢周围的人让她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她开始想,不管是想着先给自己儿子封个侯当当,亦或是让自己再进一步,现在的她还想过刘邦将来会不会当皇帝。
就在戚姬(或称戚夫人)思虑如何更进一步时,她听到刘邦回关中的消息。
戚姬大喜,她不会错过每次侍奉刘邦的机会,每侍奉一次就能多一次稳固。
不得不说戚姬很会抓男人心,尤其是为王的男人心,戚姬非常善于粉饰自己,将自己变成世上最温润的猫,可在见到刘邦的那一刻,她大惊。
这还是曾经自己非常敬佩和深爱的男人嘛。
先前的乌发,不知不觉已生华发,两餐斑白,这一趟回来竟然好似老很多。
再次见到刘邦的那一刻,戚姬将之前脑海里所思所虑,全忘得一干二净。
戚姬就是有这样一个特长,不仅自己可以将烦恼思虑忘得干干净净,也能让刘邦暂时忘却。
暂时忘却争天下的苦恼,刘邦的病情真的在回标阳的一天之内,居然好一大半,
不得不说有时候爱情和开心是世上最好的良药。
加上关中名医名药的医治,刘邦第二天就能有精力开始做事情,开始做出枭首的举动,
在栎阳街市上将已故塞王司马欣枭首示众。
在做这件事之前,萧何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已故之王是否不妥,刘邦只言九个字就让萧何闭嘴,“丞相同情反复之贼乎?”
此刻的萧何越发觉得刘邦的言语之中自带天威,每回来一次,言语之中携带的威严就增一份。
这种威严绝不是靠吼出来的,而是真的不怒自威。
栎阳中有一条街市最为热闹,店铺林立,人口密集,这条街市恐怕是整个关中目前最为繁华的地段。
刘邦就出现在这个街市上,亲自看着司马欣的头被枭。
司马欣是谁,栎阳市中有不少人知道,数年前司马欣还是他们的王,是他们的主人。
汉王下令枭首,这事情背后意义不小。
有人猜测此乃楚汉焦灼之际又逢韩信叛汉的举动,这是在震慑关中那些不臣之心,也是在提醒反复叛贼的下场。
不过也有人猜测这只是对司马氏的震慑,在这个楚汉争雄而风云变幻的时刻应该多多给予安抚,对一个已死之王枭首能起什么作用。
没有人知道再杀一次司马欣还能起到什么作用,没有人了解刘邦心里在想什么。
除却张良,萧何曾找张良,希望张良能劝劝刘邦,别行这种枭首之事,有损汉王仁义之名。
张良只回答一句,“反复之贼可恨,然更可恨者乃大汉信重之人反叛,威胁生存着更甚!”
萧何是聪明人,便不再言语。
司马欣在秦末逐鹿场上很识时务,凭借自己的独特眼光与项氏扯上关系,先是识时务叛秦投楚,鼓动章邯投降项羽,从而被封王。
后又叛楚投汉,没学章邯战斗到底,至死不降,而是投汉。
刘邦是个大度的人,对投汉者倒是来者不拒,甚至厚待,刘邦厚待投归的司马欣,也想借此给天下诸侯看看。
可令刘邦没想到的是彭城大战,司马欣再次投楚,司马欣的这次投楚直接让刘邦陷入绝境,被项羽围困三匝。
如果不是司马欣、董翳等诸侯王的临时叛变,五十六万大军不可能一败涂地,
即便战不利,也不会身陷重围,走入绝境,皆因司马欣再次叛变。
反复无常,墙头草,数易其主,可谓数姓家奴,这样的词汇不只是在司马欣身上,其他人才也有这样的情况,刘邦并不在意英雄的出处,
比如叔孙通,六易其主,待诏博士,侍奉秦始皇,始皇死后侍奉秦二世,假意奉迎获得赏赐后,逃亡,于薛地从项梁;
项梁战死后,从怀王;怀王为义帝,徙长沙,叔孙通留事项羽;
刘邦与五诸侯入彭城,叔孙通降刘邦,至此六易其主。
对于这样的人,刘邦一样给予任用,拜为博士,封稷嗣君。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石姬自得其乐 萧何心慌不安
小标题:石姬自得其乐不执着帝王家,萧何心慌而自抽兵增汉王
不问出处,也不管之前曾跟过几个主子,只要忠心,只要尽心为大汉,就重用,而且会放心大胆的启用,
甚至给的官职超过常年追随的比如陈平,先侍奉魏王咎,后事项梁,项梁战死后又从项羽,如今又从项羽那里投汉而来。
刘邦重用,给予护军都尉,受过谗言后,又追加护军中尉,尽督诸将。
刘邦还定三秦后,他的视角已经慢慢与当年的素始皇相融合。
刘邦要的不再是蜗居的汉国,而是可以与大秦比肩的大汉,要的是大汉,所以刘邦广招人才,不计前嫌。
可叔孙通、陈平等一如既往的忠于大汉,没有反叛的心思,可司马欣却令刘邦痛心。
当时的情况,三秦军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栎阳已经被围困,司马欣已经是囊中物,即便司马欣不投降,一样可以拿下栎阳,甚至永绝后患。
从某种角度来说,刘邦不希望当时的司马欣会投降,希望他能和章邯一样能奋战到底,给他一个永绝后患的理由。
可司马欣太过识时务,直接投降,没有做英勇的抵抗。
既然归顺,那就礼遇,刘邦非常信重司马欣,也欲借此收服司马氏。
司马欣曾为栎阳狱掾,栎阳是他的故地,是他的根,自秦皇时期就盘踞在此,想连根拔起没那么容易。
可没想到司马欣真的太反复无常,一下子陷刘邦于死地。
刘邦愤恨这样的司马欣,他欣赏人才,不拘一格降人才,但不喜欢不忠心的。
刘邦一定要严惩,现在大汉又到一个非常时期,关中一定不能有事,萧何必须恩威并施,司马欣必须枭首。
刘邦亲至以示对司马氏的震慑,这个时候刘邦才理解素始皇为何总是出巡以震摄天下。
事不必全隐在暗处,明面上还是要有行动,控制关中亦是如此。
枭首司马欣震慑司马氏乃明,对萧何的敲打乃是暗。
司马欣的头颅已经悬于闹市,明的已经做完,暗的他必须做,不能有失。
刘邦对身旁的石奋道,“去召若姊(你姐姐)至宫外,寡人有言告之。”
石奋心中兴奋,“如吾姊能怀有龙子,其地位将更加稳固。”
石奋怀着兴奋亲自去唤石姬。
石姬自从成为汉王美人,一直以来都是清心寡欲。
原本的乡野碧玉,本就没有多少欲望,故而获得很轻松,自得其乐,
今生得以住进大院,还能凭借自己能奉养其母,石姬很知足。
石姬家境曾并非寻常野农之家,从小她就有一把古琴,她对音律的天赋也在说明他们石家曾是赵地一方豪族,可惜家道中落,变的清贫如洗。
可石姬却从鼓琴中悟出知足常乐,直到遇到刘邦,成为汉王的美人,一家人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只是石奋的本家,连带着亲戚也跟着入关。
石奋也分到房,乃是汉王赏赐的宅地,久而久之,靠着微薄的俸禄也使得石家慢慢在关中有一席之地。
常年不见刘邦,石姬也不感到孤独和凄凉,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不错,如今忽然得到刘邦的召见,倒是意外,更令石姬感到意外的是刘邦召见后的话。
话不多,就是希望石姬能成为刘邦在关中的一只耳朵。
石家在关中没有根基,想过的完全与世无争是不太可能的,为此她和弟弟还是需要刘邦的暗中支持。
石家很低调,自河内得到刘邦宠幸后至今也没有王子诞生,不会成为关中群臣诸将的目标,但却能成为刘邦一只很好的耳朵。
刘邦召见石姬,安排好事情后,已是第三天,这个时候刘邦接收萧何的建议,存问关中父老。
数年与楚的征战,使得关中父老多疲惫,的确需要安抚。
在镇抚百姓上,刘邦相信萧何比自己做的好,有比自己做的好的,不必自己事事躬亲。在
存问(安抚、慰问)父老的事情上,刘邦将一切事宜完全交给萧何,只是在执行的时候出面,亲自做一番演讲。
为王后的刘邦深深明白一点,如果关心自己的子民,是一定要让子民知道的,不能让他们猜。
如同给压岁钱,不如送礼物一样能令孩子记住。
张良当时建议刘邦拖着病体去巡视全军,安抚全军,现在萧何所行与张良大同小异,而且镇抚的则是整个关中之民,关乎着关中的安定。
身体稍微好些的刘邦,全程安抚,从干冷的清晨一直到夕阳西下,刘邦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宫。
在戚姬温柔如水的照顾下,刘邦沉沉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关中的第四天。
这一天空中又飘起雪花。
下雪不冷,但北风很冷,刘邦这天很想出去,但在张良的进谏下,还是留在宫中。
刘邦则下令置酒,犒劳关中诸将,不能随王东出战项羽,立功机会虽然不如出关多,但好在性命无忧,而且坚守关中亦是功,不分关内与关外。
不过依旧有很多老将希望到关外博个封侯拜相,在关内是不太可能的。
酒不自醉人,人自醉,刘邦没有醉,也不能醉,关外的事是最好的醒酒汤。
刘邦心系关外,张良明晓但还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此时一个人的入关,给张良请刘邦出关找出一个很好的契机,那就是刘交的入关。
刘交不仅带来赵地安定的消息,也带来陈平、靳强、黥布等人的消息,他们与项羽的对峙,渐渐有些吃力,需要刘邦出关坐镇。
张良提出第五日出关坐镇广武与项羽对峙的建议,刘邦同意,但第五日没有立刻出发,而是非常详细的询问萧何关中诸将的驻守情况。
这让萧何感到一阵的心慌,鲍生提醒道,“大王数年与楚对峙荥阳一带,兵力多有损耗,又逢韩信倍(背)汉自立,大王忧虑关外兵力不足,此乃虑关中兵力也。”
闻言,萧何脸色有些发白。
鲍生道,“君守关中,所需兵力如何?”
萧何恍然大悟,“大王疑吾拥兵自立?”
这一层意思萧何从没想过,他只是勤勤恩恳的镇抚关内,征兵至军所,从没想过要拥兵自立。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刘邦仅留四日再度出关战项羽
小标题:刘邦关中仅留四日复军广武,大雪突将强熄战火怜苍生
鲍生道,“然也,君数发兵至关外,援助大王,此乃功,亦为险;君可数月变出兵,恰遇韩信之事,大王岂能心安。”
萧何深思道,“何谢过先生之言。”
于是萧何立刻将关中除去固守兵马外,多余的尽数集合起来,交与刘邦,“愿大王早日克楚。”
刘邦欣喜,“寡人有丞相镇抚后方,此乃大汉之幸。”
刘邦引关中兵益出,再次军广武。
增益兵卒,汉军复振,楚汉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楚汉军中,兴奋者有之,恐慌者有之。只是这场战争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阻挡。
雪花如鹅毛,一片雪花不大,但数千万雪花足以掩盖天下三十六郡(加上秦始皇后期征伐的,不止),
将河南地(曾经的三川大地)掩盖,这里山川起伏,层峦叠嶂,如今皆是白花花一片,很干净。
人有贵贱,山有高低,草木有别,然大雪一盖而论,全部覆盖,慢慢的大地上雪花越积越多,阻挡道路,淹没江河。
原本的标志之物,如今也全无分别。
大雪封山,封路,运粮之队停在甬道内,此时此刻,各大营地只能自求多福。
代木而成的壁垒内,汉军一阵的骚动,听闻刘邦带军队从关中益出,个个心中兴奋,
不过他们喜忧参半,忧的是大雪,突加其来的一场大雪,让道路阻隔,使敖仓的粮草不能源源不断运来,
喜的是刘邦不仅带一支军出关,还带来些许粮食,足够大军月余。
汉军甬道阻塞,楚军必然也是,如使人清理通道,输送粮草,至少要半月,但如今的楚军存粮不过十日,故陈平道,“大王,此时大雪封道,乃是良机。”
“何意?”刘邦回到广武后,融合军队后,没有立刻召开兵事会议,而是使黥布立刻动身去助卢绾和刘贾,而后则是召见陈平,张良这次倒是没有跟着出关,
加上其身体不适,就留在关中,直到开春二月,冰雪融化之际,直接去齐地册封齐王,同时征其兵南下击楚。
大雪之下,本不好赶路,但难不倒黥布,黥布接到这个命令后,心里很畅快,淮南是什么地方,自己的地盘,老窝,到那里如鱼得水,等到击败那个楚司马周殷,再想办法赶走刘贾和卢绾,那么淮南依旧是自己的天下,
故而黥布得到刘邦的诏令后,走的很快,一点没有表现出道路难险的委屈。
黥布走后,陈平就对刘邦建议,认为现在是灭掉西装霸王的良机,陈平解释道,“大雪封道,不只是封掉汉之甬道,西楚后方称草本就焚烧大半,现在道路阻塞,其军中必然缺粮,此时乃灭楚良机。”
此时是否为良机,刘邦自有判断,他沉思许久,叫来靳强和燕相昭涉掉尾,商议是否可以进攻楚军,燕军骁骑以斤候身份前去探查,得知项羽以荥阳为根基,就地筹集粮草,不交者,斩杀,如此得粮草足够维持月余。
项羽认为月余足够灭杀刘邦。
这个时候去打楚军,没有必胜的把握,故而刘邦认为待大雪停止,冰雪融化,道路畅通之时再击楚。
谁知大雪不仅下的大,还下的久,积雪没齐膝盖,骑兵无法纵横,只能用步兵出击,在骑兵上,汉军有楼烦,楚军已有成熟的楼烦骑兵,真打起来强弱难说,
可要说步兵,没军要略胜楚军一筹,大雪的确封道路,却没有封住项羽要为擒杀刘邦的心,在大雪下的时候,项为就已经开始命人清理道路,将积雪移开,慢慢的堆成小山,
项别认为这场雪不会下的太大,故楚军不断清理道路,旁边的雪山越堆越高,道路依旧没有清理出来,积雪似乎是水远清理不完一样。
项羽对季市道,“大雪封道,汉王心料楚不会进军,此时可出战,若以为如何?”
季布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却不是一个很懂带兵的人,但他重义气,项羽给他一个平台,他凭着义气倒是打造出一支不同的军队来,前有范增、黥布,龙且、恒楚、钟离眛,
始终没能得到重用,给季布很多的任务,多是在其他大将击溃敌军后,负责追击敌军的,负责擒杀败亡之将的,比如彭城大败后追击刘邦,如今终于有机会来个正经的大将军,
他虽无排兵布阵之将才,麾下愿意追随的将才不少,季布相信,可以一战,即便不能重重挫败汉军,亦能全身而退。
项羽身边无将可用,便对季布道,“挑战汉家,汉军如主动出击,杀退即可,如未出,不可率先强攻。”
项羽相信楚军将士的勇悍,但不是很相信季布的攻城能力。
从陈平的汇报中,刘邦已经了解到在他回关中的这些日子里,黥布、靳强、昭涉掉尾三人轮流和楚军交过手,胜少败多,每次将要大胜而提高汉军士气时,都被亲项羽披甲上阵亲自冲垮,
一来二去,项羽频频上战场,楚汉双方胜败变少,多是僵持,从陈平的汇报中,刘邦看出一个不是规律的规律,
项羽亲自冲保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好消息,但也是一个坏消息,刘邦自知军中无一将能打过项羽,要是数次出战会折损不少战将,
刘邦下今项羽来挑战,坚壁不出,
大雪在下,刘邦决定行劳全军,至辕门处,恰好好听到号角响起。
军中小卒纷纷议论,说这楚军真不嫌累,三天两头来挑战。
“可惜,可叹。”
“所叹为何?”
“想当年,从大将军一路北伐,连战连捷,使用天下诸侯闻风丧胆,何以今日龟缩壁垒内。”
“此言诧异,大将军虽战无不胜,然终究没能与项王面对面一战,乃大王牵制项王于此,又亲率大军北上与大将军会合,这才顺利拿下赵地,在对齐时,又趁齐地已从汉而解备之际,吾以为大得军并非如天下所言。”
“哈哈……小子,吾看此乃妒忌!”
议论纷纷,刘邦就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石奋有几次想上前通报,令其让路,刘邦抬手示意勿惊扰,
刘邦此时需要知道军中皆在想什么,只听士卒继续议论,“武王乃天下少有猛士,其战尚且败于项王,何人能强于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