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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封侯txt下载     封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建议

    次日上午,雍王府内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供销会,数十名高官的女卷齐聚雍王府外堂,挑选过冬的衣物布料和填充料。

    聚暖阁大掌柜亲自带着三名伙计,带来了数十种布料、绸缎、羊皮以及上等皮毛,还有各种填充料,羊绒、鸭绒、木绵、草棉等等,各种样品摆满了三大桌子。

    “阿梅,你说我选蓝缎子面,还是用这种上好的棉布?”吕绣笑着问好友李梅道。

    李梅看了一眼最热闹的台子,那边围十几人,都在选购上等棉布,她小声道:“如果做棉衣的话,我建议还是用绸缎面加木绵芯,那个白棉布做面料像孝服一样,太难看了,做里子还不错,被褥也是一样,面料一定要绸缎,里子选棉布透气。”

    吕绣掩口笑道“你小声点,什么孝服,别人听到要生气的。”

    “我说实话嘛!那种看起来品质不错,但不实用,除非送去染坊再去染色。”

    吕绣点点头,“我夫君说,以后这种棉布会越来越多,会慢慢取代麻布,会很便宜,但这种最上等的棉布一直就很稀缺,他建议我适当买一些收藏起来。”

    李梅想了想道:“那我也买一点,要三十贯一匹,好贵啊!”

    “三十贯是市价,卖给我们是本钱价,只要二十贯一匹,我们家人口多,打算买百匹。”

    “那我少买一点,买三十匹就够了。”

    两人来到台子前,掌柜正在记录订单,基本上每家都买了,大多是买十匹二十匹,他心中苦笑,仓库里一共只有三百匹,这下全部卖光了。

    不过掌柜很有头脑,,雍王妃还没有开口呢!不能全部都卖给其他夫人,他很聪明地留下了一百匹,只把两百匹分给了其他夫人,转眼间就卖光了。

    “大掌柜,上等棉布还有吗?”吕绣走上前问道。

    掌柜连忙陪笑道:“目前的库存都被她们买光了,不过王妃想要的话,小人再想想办法,但最多也只能搞到一百匹。”

    吕绣看了一眼李梅,笑道:“一百匹都分给我们吧!我要七十匹,吕司马夫人要三十匹!”

    掌柜连忙记下来,陪笑道:“王妃放心吧!明天就有货了。”

    “我们还想买一些填充保暖料,烦请掌柜介绍一下。”

    “可以!可以!不知道王妃和吕夫人想要羊绒,还是木绵、草棉?”

    吕绣笑道:“羊绒被褥家里都有,我主要想给家人置办一套绵的被褥枕头,就想请教掌柜,是木绵好,还是草绵好?”

    掌柜连忙来到另一张桌前,取过两个小竹箩,给吕绣和几名夫人介绍道:“这两个箩筐里是最好的草绵和最好的木棉,如果要选的话,我建议选木棉,木棉更保暖,透气,草绵就差了一点,但因为草料数量少,所以价格高,实际上品质没有木棉好。”

    吕绣点点头,“你们有多少库存木棉?”

    “王妃放心,木棉库存足够。”

    “那好,我要买一千斤木棉,没问题吧!”

    掌柜吓一跳,居然要一千斤木棉,但一转念便明白了,这是王妃,可不是一般人,不仅是家人,肯定还有下人和雍王的亲兵都考虑到了。

    “没问题,我们有充足的货物,明天上午就可以把货送来。”

    吕绣又看了一眼,见几个姐妹都站在皮毛桌前自己挑选,那边都是上等的狐皮和貂皮,不光是她们几个,还有一大群贵夫人叽叽喳喳聚在一起挑选,吕绣心中叹息一声,看来看去,还是皮毛最受欢迎。

    ...........

    临安也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细细密密的雪花在天空飞舞,大街上行人,但酒楼、茶馆内却人声鼎沸。

    下午时分,长丰茶馆内也坐满了客人,众人喝茶闲聊,茶馆内十分热闹。

    在二楼一间雅室内,胡云和郑统全以及王牧也坐在一起喝茶。

    “今天请郑东主出来喝茶,主要是有一件事要和郑东主商量,当然是雍王殿下的意思,我只是转达!”

    郑统全听说是雍王殿下找自己,他连忙道:“胡老弟尽管直言!”

    胡云笑了笑问道:“东主手中还有多少艘大海船?”

    “还有一百五十艘左右!”

    “都还跑海外吗?”

    “主要跑高丽和日本国,还有就是吕宋,吕宋的糖价格很低,运回来能卖个好价。”

    胡云迟疑一下道:“雍王殿下想问东主租一百条海船,不是东主是否方便?”

    “当然可以,不知道殿下要租多久?”

    “租用三年,按照市价支付租金。”

    郑统全微微笑道:“我知道殿下为什么只租三年,西军也在泉州和福州造大海船,三年后陆续交付一百艘大船,但我心里有数,造船工期很漫长,三年时间肯定交不了,至少要五年时间,这样吧!我租给雍王殿下五年时间,每年给我一百贯的租金。”

    “一百贯?”胡云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一百贯,另外船员的各支俸禄支出,还是由我来承担。”

    “这不行!”

    胡云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雍王殿下肯定不会答应。”

    “拜托胡老弟说服殿下,如果再不答应,我只能把船只奉送给殿下!”

    旁边王牧笑道:“老胡,以郑东主现在的身家,钱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给殿下建议一下,换一个形式嘛!”

    胡云点点头,“我知道了,应该问题不大!”

    郑统全笑而不语,还是王牧懂他的心意啊!

    这时,王牧又道:“这两天临安街头有很多民意诉求,要求正式把临安定为京城,报馆也接到了数百封民众来信,也是要求《京报》刊登他们的呼吁,把临安定为京城。”

    胡云惊讶道:“前些天不是说很多人呼吁天子迁都回汴梁吗?”

    “是的,我们报馆也同样收到不少百姓来信,要求迁都回汴梁,这会儿又是另一批人了,我感觉朝廷有两帮人在斗,一帮想回汴梁,一帮想留临安,至于投信给报馆,我觉得是想试探雍王的态度。”

    胡云沉思片刻道:“雍王的态度一直很明显,不希望朝廷返回汴梁,《京报》可以刊登在临安定居的读者来信。”

    郑统全在一旁道:“我知道我不该随意参与西军的军务决策,但我还是想提一个建议。”

    胡云点点头,“郑东主请说!”

    郑统全缓缓道:“无论秦桧还是韦太后,他们都是替金国的利益说话,从金国的利益出发,天子也是想夺回汴梁,我只是建议西军当心朝廷军队突然北上。”

    胡云笑道:“郑东主的建议,我一定转告雍王殿下!”

    =====

    【今天家里事情多,只有两更,实在不好意思!】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鼓动

    次日中午,《京报》刊登了读者来信,‘应视临安为故乡’,这位署名余人的读者,在信中详细描述了临安和江南的富庶,又对比了汴梁的现状,自黄河改道,中原人口流失,粮食锐减,土地贫瘠,几百里不见村落,已是满目疮痍,衰败不堪,已无力供养都城汴梁,汴梁百年内也无法恢复旧日之富裕繁荣。

    来信又着重提到了河北路和山东路皆在金兵手中,一旦黄河结冰,女真铁骑一夜之间便可兵临城下,安全无法保证,都城不宁,天下不靖。

    《京报》刊登了这封信,引起了临安百姓的大讨论,反对迁都汴梁,支持临安转为京城的意见占据了上风,明面上的原因是安全,暗地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财产,大家都在临安购置了房产,如果迁都去汴梁,汴梁的房产没有了,临安的房产又该怎么办?

    下午时分,秦桧和朱胜非来到了御书房,却见徐先图在劝说天子正式承认临安为都城。

    “陛下,微臣知道中原现状,困苦羸弱,往日的繁华早已被金兵扫荡代价,现在确实只剩下满目疮痍,实在支撑不起汴梁作为都城所需的各种物资,报上说得也对,安全是大问题,假如我们重回汴梁,女真军铁骑突然杀至,西军旁观不管,陛下觉得我们的军队挡得住女真铁骑吗?如果挡不住,汴梁失陷,那岂不是又是一个.......”

    赵构极为不满地打断了徐先图的劝说,满脸怒气道:“朕并没有说要迁都汴梁,朕只是说,汴梁要掌握我们军队的手上,而不是西军,明白朕的意思吗?”

    “陛下说得极是!”

    秦桧走了进来,朱胜非连忙跟上,两人一起行礼,“参见陛下!”

    “两位相国请坐!”

    “谢陛下!”

    两人坐下,秦桧微微欠身道:“微臣也看了今天的《京报》,这位写信的读者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一个财政问题,一个安全问题,我们都无力解决,但《京报》刊登这封读者来信的本身,就说明他们的态度,陈庆不希望陛下北上,他想独占中原,这怎么可以?陛下,陈庆现在已经不是割据,而是在蚕食大宋的江山,我们必须要警惕啊!”

    朱胜非也道:“陛下就算不迁都回汴梁,也应该把汴梁掌握在朝廷手中,毕竟那是大宋的都城,其次,陈庆让丽琼军队封锁我们大军北上,这对我们也是一种巨大的羞辱,微臣认为,虽然我们尽量避免和西军发生内讧,但丽琼应该不在其中,丽琼是大宋的叛将,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出兵诛杀此人。”

    “然后呢?”

    赵构听得很出神,见朱胜非停住了,他连忙道:“朱相公继续说下去!”

    朱胜非并非在阐述自己的想法,他是太后政治集团的代表,阐述都是整个集团的共识,尤其是韦太后的态度。

    “我们铲除丽琼,占据徐州、宿州、泗州和海州一带,我们就可以用这四州和陈庆交换汴梁,微臣相信他会答应,否则,亳州州就处于两军包围的状态,然后是蔡州和唐州,这一串下去,就会有连带反应了。”

    赵构当然知道这是太后集团的意见,但说得很有道理,他也颇为意动,一时沉吟不语。

    秦桧又继续道:“陛下,朱相公的思路确实有道理,之前我们就是这个思路,只是扬州大火导致了我们行动中断,但我们可以继续采取这个方案,今年秋天各地粮食收成都不错,也能支持我们明年开春发动攻势,陛下,我们还可以假道伐虢啊!”

    秦桧的最后一句话赵构听得懂,就是顺便剥夺了韩世忠的军权,上次本来就是要调走韩世忠,但扬州失火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如果这一次再北伐,倒是一个机会。

    “徐相公的想法呢?”赵构又问徐先图。

    徐先图关心的是建都问题,他问秦桧道:“如果拿到汴梁,然后呢?”

    秦桧明白徐先图的心思,笑道:“可以把汴梁定位为北都,当然我们不会迁都过去,因为安全问题,我也支持在临安建都,临安可以称为南都,为真正的都城,汴梁更多是一种形式上的都城,更多是一种缅怀。”

    徐先图点点头,“微臣支持建立北都的想法!”

    言外之意,他支持第二次北伐。

    赵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先进行备战吧!”

    ........

    时辰已晚,秦桧直接回到了府中,他直接来到书房,写了一张纸条,用蜡丸密封起来,把一名心腹家丁找来,吩咐他道:“你去一趟北方茶馆,把这枚蜡丸交给茶馆石掌柜,就说是我的让你来的,他自然明白!”

    北方茶馆是金国馆开的茶馆,秦桧和金国使者萧毅联系就不用直接去金国馆,被人看见会有麻烦,去茶馆多方便。

    家丁收起蜡丸走了,这时妻子王氏走进来笑道:“这么说天子决定第二次北伐了?”

    秦桧点点头,“汴梁是他的心魔,不把汴梁拿回来,他不会甘心,很显然,韦太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提出了剿灭丽琼,用徐州等四州交换汴梁的方案,我再提出,可以顺手收缴韩世忠的军权,这也是他念念不忘的,天子最终便同意二次北伐。”

    “那徐先图呢?他没有反对?”

    秦桧微微笑道:“徐先图只关心定都临安,我知道,有很多大臣都找过他,希望他能说服天子,这也是他本人的利益,他的所有财富都投在临安地皮上,其实我怀疑在《京报》上刊登信件的余人就是徐先图。”

    “老爷的怀疑有依据吗?”

    秦桧用手指蘸点茶水在桌上写道:“徐字拆开,就是一个双人加一个余字,这不就是余人吗?”

    王氏鼓掌大笑:“老爷还真是看得透!”

    秦桧洋洋得意道:“我只要支持在临安建都,那他就支持北伐了!”

    “北伐能成功吗?”王氏又问道。

    秦桧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只有丽琼,我估计能成功,但如果西军参战,加上金兵也参战,情况就复杂了。”

    ..........

    胡云的飞鸽传信送到了京兆。

    陈庆对蒋彦先叹息道:“我还真是考虑不周,总想着不亏待郑全统,按照市价给他租金,总得他是商人嘛!商人重利,现在却发现自己把人看低了。”

    蒋彦先笑道:“这种大海船可不是有钱能租得到,再说,他用海船能赚大钱,用租金根本弥补不了他的损失,现在他只要租金一百贯,还要负担全部的船员开支,可见郑全统根本不是为了钱,应该是为了汇报殿下上次对他的救命之恩。

    “还是考虑授予他爵位吗?”

    “殿下,郑统全现在已经是河间郡公了,再向上是国公,再向上就是郡王,不好封啊!”

    陈庆微微笑道:“事情没有那么复杂,朝廷是朝廷,我是我,我不承认朝廷的爵位,就像朝廷不承认我封的爵位一样,我考虑封他为高陵县公,已经很不错了,我用京兆的县封给他爵位,一般人得不到。”

    蒋彦先松口气笑道:“这样就合理了!”

    陈庆又道:“还有,朝廷可能要再次北攻,蒋公怎么看?”

    蒋彦先沉吟一下道:“殿下,此事恐怕涉及和朝廷翻脸,确实要谨慎对待,卑职建议召集内政堂军政议事!”

    陈庆点点头,当即召集内政堂商议应对朝廷北伐之策。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吕逝

    议事堂内,几名参事聚集一堂,陈庆把情况给众人解释一遍,关师古缓缓道:“丽琼是朝廷叛将,这是朝廷出兵的借口,他当时叛逃时杀了兵部尚书、都督府参谋军事吕祉,后果相当严重,所以朝廷出兵讨伐他道义没有问题,我建议将丽琼调走,朝廷失去了借口。”

    周宽摇摇头道:“老关把朝廷想得太简单了,既然是借口,我们把丽琼调走,朝廷必然会找到另一个借口,比如攻打山东路,他们到时借路徐州,我们借不借?不借有失道义,借了,他们一定会赖在徐州不走,我的态度很明确,丽琼不能调走,就让丽琼守住徐州,朝廷军队久攻不下,自然就会撤军了。”

    张妙沉吟一下道:“老周还是想得简单了,朝廷出兵,背后必然有金国在怂恿,金国是想利用朝廷军队来削弱我们,如果朝廷攻打徐州不利,不排除金国军队也会参战,那我们呢?我们肯定也会参战,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陈庆暗暗点头,他和张妙的想法不谋而合,陈庆又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赵开笑道:“赵参事说两句吧!”

    赵开点点头,对众人道:“其实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朝廷为什么要北伐,你说他们要夺取徐州有什么意义,还是想攻打山东路,当然,攻打山东路是不可能的,那夺取徐宿四州就有意义吗?花了那么多钱粮,争夺一个黄泛区,背上沉重的财政负担,对方不可能有这么傻,那他们是为了什么?我觉得胡云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陈庆道:“我会安排胡云调查清楚,大家都说得有道理,丽琼确实只是一个借口,但我不打算把丽琼调走,我之所以把丽琼放在徐州,就是因为丽琼无法投降朝廷,他没有退路,包括他的部下,都只能死守徐州城,至于我们出兵,如果非要狠狠教训一番才让朝廷老实下来,那么这一战就不可避免。”

    正说着,晁清出现在门口,正拿着一份快信,陈庆问道:“什么急事?”

    “殿下,看看这个,刚收到的胡云急信。”

    晁清将一份抄好的鸽信递给陈庆,陈庆接过鸽信看了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低低叹息一声,对众人道:“胡云传来的两个消息,天子已下旨正式承认临安为都城。”

    承认临安为都城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众人知道,光这个消息还不足以让雍王的神情变得如此凝重,另外一个必然更重要。

    陈庆又道:“另一个消息是我的家事,前相国吕颐浩病逝了!”

    ........

    回到府中,吕绣扑进丈夫怀中失声痛哭,她已经得到祖父去世的消息了。

    陈庆拍拍妻子的后背,低声安慰她几句

    “夫君,我想和二哥一起回去!”

    陈庆苦笑一声道:“你二哥回去风险就很大了,我担心他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他毕竟是军部司马,你若回去,肯定会被朝廷扣押,还是让你二哥代表你回去吧!我们在京兆建个衣冠墓,也能去墓前祭拜。”

    吕绣当然知道丈夫难做,便忍住悲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让二哥把祖父的衣物拿来,建一个衣冠墓.....”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呜咽起来,陈庆安抚她半晌,她才跟随阿莲回屋去了。

    陈庆回到自己书房坐了片刻,他现在遇到一个不太好解决的难题,那就是吕绞,王欢等金国情报探子都已经被处斩,唯独留下了一个吕绞,他毕竟是吕家子弟,尽管吕家对这个吕绞都不见待,但自己杀了他,还是会埋下隐患,也罢,这件事等吕大同来了再说。

    .......

    两天后,吕大同匆匆赶到了京兆,虽然他儿子被抓已经有一断时间,但没有人通知吕大同,他刚刚才得知儿子被抓了。

    吕大同心急火燎来到雍王府,求见王妃。

    吕绣着实不想见他,但想到祖父刚刚去世,她只得忍着悲痛接见了吕大同。

    吕绣身穿一袭素裙,头上也戴着白花,在一群的仆妇和女护卫的簇拥下来到外堂。

    坐在堂内等候的吕大同见到吕绣走进堂,立刻心急火燎冲上来质问,“王妃,你知道绞儿被抓之事吗?”

    他靠得太近,两名女护卫举剑拦住了他,吕大同只得悻悻后退两步。

    吕绣着实一阵心寒,一见面不关心祖父去世,只想着他的儿子。

    “三祖父知道祖父病逝之事吗?”

    吕大同点点头,“我听说了,我准备回临安,但回临安之前我要把绞儿的事情解决了。”

    吕绣强忍厌恶道:“吕绞勾结金国探子,出卖重要情报,他没有死已经是雍王网开一面了,你还要怎么解决?”

    “肯定是误会,绞儿为人一向比较单纯,他肯定不知情,被人利用了,恳请王妃说服雍王,看在刚刚去世的家兄面上,饶绞儿这一次吧!”

    “囚禁他不好吗?”

    吕绣澹澹道:“他到处惹祸,这次居然勾结金国,犯下死罪,不杀他,把囚禁起来,他至少还能平平安安活一辈子,再把他放出来,你觉得他还能活多久?”

    “不行!”

    吕大同怒道:“他是我的儿子,无论如何我要保他,我就只有一句话,看王妃看在死去祖父的面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吕绣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去给雍王说,我不敢保证会有什么结果,明天上午我答复你,这是我看在祖父面上,替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

    ........

    晚上,吕绣给丈夫说起了吕大同之事。

    陈庆点点头,“我知道他这两天一定会来,我没有杀吕绞,也是在考虑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吕绣低声道:“祖父生前对这个吕绞也极为憎恨,他曾写信来,说吕绞若犯事,一定要严惩,决不能让这个败类拖累了吕家。”

    陈庆微微叹息道:“你祖父确实也是这样对我说的,但我却不能这样做,至少我要做到仁至义尽才行,在吕绞这件桉子,我也有一点责任,他第一次接触金国探子时我就知道了,如果那时阻止他,他的罪也不大,更不会像后来那样越陷越深。”

    “但他是死罪啊!饶过他怎么向下面交代,恐怕二祖父也不会同意。”

    “我知道!所以我在考虑一个折中的办法。”

    陈庆负手走了几步,对吕绣道:“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吕大同要我赦免他的儿子,他必须去职,带着儿子离开我的地盘,作为亲戚,我可以补助他一千两银子,但作为雍王,我不会再让步。”

    吕绣也知道这是丈夫所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她叹口气道:“我知道了,让他带着儿子去给祖父奔丧吧!就留在临安,别回来了。”

    ........

    次日,吕大同再次来到雍王府,吕绣给他说清楚了条件,吕大同沉默了,片刻道:“一定要去职吗?”

    吕绣十分不满道:“吕绞已经成为金国探子一员,提供不少绝密情报,所有同伙都被处斩,就只有他活下来,不管怎么处置他,三祖父都应该引咎辞职,何况现在还是放了他,难道这还不够宽容?还要雍王怎么让步?”

    说到最后,吕绣已经微微动怒了,什么叫贪心不足,这就是了。

    吕大同长叹一声,“好吧!我辞职就是了,我带他回临安,给兄长奔了丧后,就回老家定居,不再回来了。”

    吕绣一挥手,一名使女托着盘子上前,吕绣澹澹道:“这是京兆宝记柜坊的一张存单,里面有两千两银子,是我和雍王给你们的,就算在老家,也能做个富家翁了,看好吕绞,不要让他再闯祸了,再有下次,没人救得了他。”

    吕大同脸色有些难看,“我的儿子我会教育好,不需要别人指点,不过我还是要感谢王妃的康慨,多谢了!”

    吕大同拾起盘里的单子和玉珮便匆匆走了,吕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摇摇头,吕大同根本没有半点醒悟,她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吕绞恐怕还要出事。

    ====

    【今天和家人出去吃饭,只能还是两更,明天恢复三更,抱歉!抱歉!】

第一千零七十章 商队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又是一场大雪覆盖了京兆城,京兆城再次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

    还有三天就是新年,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贴上门符,院子里竖起杆子,屠苏酒酿好了,供桌摆好了,贡品也上了桌。

    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上朝日,明天就放假,一直放到正月初五,正月初六开始新的一年上朝,不过在正月初一中午,有一场新年大宴,由雍王陈庆宴请百官,这是延续了多年的传统。

    一早,陈庆和蒋彦先、周宽、张妙三人坐上一辆宽大的马车,巡视新年气氛笼罩下的京兆城。

    大街上的雪扫得很干净,到处看见放炮仗的孩子,孩子们都换上新衣,一群群孩子在大街上欢快的奔跑。

    “每次看着一群群的孩子,我心里总是很舒服,总觉看见了希望!”

    周宽感慨道:“我就害怕看见冷冷清清的街道,或者看见一群白发苍苍的老者,心里就慌得很,觉得没有未来了。”

    张妙笑道:“那说明你老了!”

    “胡说!我才六十出头,比廉颇年轻二十岁呢!”

    众人一阵大笑,陈庆笑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同一宝,朝中也是一样,有经验丰富的老臣坐镇,就不会走弯路,或者不会激进,始终能按照咱们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向前走。”

    “那按照殿下的节奏,什么时候攻打山东路?”蒋彦先笑问道。

    陈庆沉吟一下道:“我也想早点攻打山东路,这样我们就临海了,但我更关心金国的情况,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夺取了中原,但金国朝廷似乎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向河北路和山东路增兵,很反常啊!”

    “殿下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陈庆缓缓道:“我觉得金国朝廷的注意力还在草原上,这是金国攻打蒙兀部的第三个年头,金国没有关注我们,应该是攻打草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我们最好能够了解草原的情况,一旦金国征服草原,他们的兵源就会扩大的很多,我们的压力就大了。”

    陈庆点点头,“我听说京兆有一支从草原过来的商队,但不知他们在哪里?我已经安排内卫寻找他们了,如果能找到这支商队,或许会得到一些消息。”

    停一下,陈庆又道:“说起兵源,这次中原之战,我们就发现对方军队中有不少高丽人,开始我们以为是渤海人,但后来发现军牌不对,而是高丽人,我怀疑金国可能从高丽获得兵源了。”

    “那签军呢?”

    周宽道:“如果女真人从燕山路、河北路以及山东路征集汉人军队,那兵源不就更广了?”

    陈庆笑道:“从这么多年打交道来看,也只有完颜昌比较信任汉人士兵,其他女真人,包括完颜兀术在内都不信任汉人,他们从骨子里不信任,正因为不信任,所以签军的待遇都很差,待遇差,签军士气就不会高,在作战时就会惜命,容易崩溃,反过来就让完颜兀术更不信任签军,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但李成的军队很厉害,上次殿下对他很夸赞,夸他练兵有术。”

    陈庆并不否认,“李成比较特殊,他手中的军队确实不错,可以说是完颜兀术唯一看重的签军,我在考虑用反间计除掉李成,但估计不容易成功。”

    众人说着,马车来到了东大瓦子,他们想亲自了解一下过年前的物价情况。

    ………

    咸阳有一家远大客栈,位置比较偏,位于城外东北官道上,也是位于城外的缘故,客栈的面积很大,尤其有一个占地二十亩的牲畜圈,深受西域客商的欢迎。

    不过下了大雪,牲畜圈内搭起了大帐蓬,牲畜们都住在帐篷内。

    十月以后,客栈的客人就少了很多,能走的都走了,赶到大雪前返回各自家乡,等明年春夏之交时再回来。

    客栈还住着三伙客商,都是胡人,一伙是来自高昌的回鹘商人,一伙是来自更遥远的粟特商人,还有七八名客人是来自草原的蒙兀商人,一点没错,陈庆正在寻找的就是这群商人,他们主要来得比较晚,九月份才来到京兆,他们手中的货物不太好出手,主要是卖不上价。

    蒙兀商人的货物主要是皮革,羊皮或者牛皮、马皮之类,与河西走廊的货物冲突了,尤其这两年各地河谷的羊只大量出圈,带来的大量羊皮,使市场上的羊皮价格很便宜。

    虽然蒙兀商人手中的羊皮品质很高,但碍不过市场上羊皮数量太大,品质再高也卖不上价,羊皮价格比大同府还要便宜,令这群蒙兀商人十分郁闷。

    他们也考虑到或许要等到天气寒冷后羊皮价格或上涨,所以一直在耐心等待天寒,这样一来,今年冬天他们也回不去了,只能在京兆过年。

    下午时分,客栈丁掌柜匆匆从外面回来,他身后跟着十几名内卫士兵,咸阳知县给各个客栈下发通知,寻找蒙兀商人,有消息者必须立刻报告县衙。

    所以丁掌柜一早去了县衙,等了快两个时辰,才等到了内卫士兵,带着内卫士兵回客栈了。

    “不是要抓他们吧!”丁掌柜很担心,这些蒙兀商人还欠着他一笔住宿钱没付呢!

    为首内卫都头笑道:“不是抓他们,只是想问他们打听一些情况。”

    丁掌柜一颗心放心,带着众人上了二楼,来到蒙兀客人的房前大喊道:“音巴鲁!”

    很快,从屋内走出一名长得十分魁梧的蒙兀大汉,年约四十岁,能说汉语,他问道:“掌柜有什么事?”

    丁掌柜指指后面的内卫士兵道:“他们找你,说是问问情况!”

    “他们是什么人?”

    为首都头上前道:“我们是内卫,请问你们是从草原蒙兀部过来的商人吗?”

    “我们是!”

    内卫都头很客气地又问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到这里?”

    “我们是七月份出发的,然后九月份到这里。”

    内卫点点头,“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没有恶意,雍王殿下想了解一下草原的情况。”

    大汉一愣,“你们雍王殿下要见我?”

    “正是!”

    “好!我去,我带着兄弟跟你们一起去。”

    他们的货物卖不上价,还指望着雍王殿下帮他们卖卖货物,他们带了几条皮革样品,便跟着内卫前往京兆城去了。

    ………

    陈庆在官房内接见了两名蒙兀商人,两人跪下行大礼参拜,“小人是音巴鲁,那是我兄弟音尔翰,参见雍王殿下!”

    “两位请起!”

    陈庆请两人起身,见两人身高都在两米左右,极为强壮,像两块巨石一样,他心中有些惊讶,如果蒙兀人都这样强壮,一旦被女真人征服,他们就面临大敌了。

    “两位好身材,蒙兀男子都像你们这样吗?”

    “不是!只是少数和我们一样,大部分人都比较矮,但也很强壮。”

    陈庆点点头又笑道:“货卖得怎么样?”

    音巴鲁摇摇头,“价格不行,一张皮子最多只能卖到七百文,大同府还能卖到一贯钱呢!”

    “我看看你们货物怎么样?”

    兄弟音尔翰连忙将两张羊皮呈给陈庆,陈庆摸了摸笑道:“品质不错嘛!都是五年以上的老羊皮,怎么会卖不上价呢?”

    音巴鲁叹口气道:“可店铺里的掌柜最多只肯开价每张八百文,最低的只开价五百文,我们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价格。”

    陈庆知道这种羊皮的市价在一贯二百文到一贯五百文之间,但商铺要赚钱,肯定会压低价收,这种上好羊皮到了临安,每张就要卖五贯钱了。

    “你们这种皮子带来多少张?”

    “一万张!”

    “品质都和这个一样吗?”

    “都一样,都是五年的老羊皮!”

    陈庆笑道:“这样吧!我让军方收购,每张羊皮一贯钱,如何?”

    这个价格和大同府一样了,但现在回大同府,天气就不那么冷了,价格就要跌了,也最多七八百文。

    音巴鲁只得点点头答应了,“好吧!就一贯钱,但我想要银子,二千两白银,可以吗?”

    陈庆笑道:“要银子做什么?你们不买些丝绸、茶叶之类的货物回去吗?”

    音巴鲁叹口气道:“不瞒殿下,我们需要白银向黑汗支付货钱,我们去年向黑汗买了大批兵器。”

    陈庆脸色顿时一变,“你们是军商?“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北商

    音巴鲁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不是军商,只是可汗的要求,所有外出经商的蒙兀商人,都必须带回银子来,否则会被惩罚。”

    他跪下按住胸脯道:“我向长生天发誓,我不敢有半点欺瞒殿下!”

    他的兄弟音尔翰也跟着跪下,按住胸脯发誓,“我们以长生天的名义保证!”

    陈庆注视他们的眼睛,见他们发誓时,目光里充满了虔诚,陈庆的语气缓和下来,“起来吧!我有话问你们。”

    兄弟二人战战兢兢起身,陈庆这才问道:“金兵和你们蒙兀部交战已经三年了吧!战况如何?”

    音巴鲁叹口气,“死了太多人,刚开始我们还能抵抗,但从去年开始,金兵改变策略,开始赶尽杀绝,一个部落一个部落被他们杀光,小孩也不放过,我们就吃力了,而且他们铠甲坚固,箭失射不透,数千重甲骑兵一起冲锋,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但我们的优势是灵活,打不过就退散,但也丢掉了大片牧场,好在黑汗很支持我们,卖了不少兵器,所以我们才能支撑下来。”

    陈庆已经大概明白了,蒙兀人不是金国的对手,处于下风,只能靠逃跑来保持人口,但女真人的绝灭政策击中了他们的要害,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必然选择妥协或者投降。

    这个时候决不能支持他们铁器或者兵器,这些兵器会反过对付自己,不过可以从贸易方面支持他们,使得他们得以从黑汗手中购置兵器,从而保证一定的自立,不被金国彻底吞并,不像契丹人那样被征服,然后兵源被女真人一点点榨干。

    “你们除了一万张羊皮外,还有别的货物吗?”

    “还有一千多张牛皮,还有五百张马皮,鞣制得很好,很适合做皮靴。”

    “牛皮和马皮怎么卖?”

    “牛皮和马皮我们都要价三贯钱,但皮革店铺只肯给我们两贯钱,差得比较大。”

    陈庆点点头,写了一张纸条给他们,“拿这张纸条去东大街聚暖阁,东主会按照纸条上的价格收你们的皮革,但东西要对,不准给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陈庆想了想,又把参军韦济叫来,韦济也是陈庆的记室参军,仅次于晁清,他是韦湛的嫡长孙,家世显赫,不过他为人很低调,虽然是科举第一名状元,但依旧默默无闻,陈庆观察他两年,很欣赏他的成熟、稳重,才开始逐步重用他。

    韦济快步走进书房,躬身道:“请殿下吩咐!”

    陈庆把自己写的纸条递给他,指指旁边的蒙兀兄弟道:“你带他们去东大街聚暖阁,把我的纸条交给丁掌柜,按照的样品和纸条上的价格,他们的货物有多少收多少,以白银支付!”

    “卑职遵令!”

    音巴鲁兄弟大喜,聚暖阁是京兆最大的皮货商,肯收他们的货物,简直太好了,两人连连感谢。

    陈庆微微笑道:“你们的货物有多少我收多少,就算是对你们抵抗金国的一种支持,而且你们可以在大同府交易,就不用跑这么远了,我会通知折都督!”

    “我们一定回去告诉可汗!”

    韦济带着兄弟二人走了,站在一旁的蒋彦先笑道:“殿下为何不直接卖兵器给他们?”

    陈庆摇摇头,“蒙兀人并不是善茬,他们若强大起来,会比女真人更可怕,我担心女真人会扶植他们成为第二个西夏。”

    蒋彦先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们会成为第二个西夏吗?”

    陈庆苦笑一声,“但愿只是我的猜测!”

    蒋彦先笑道:“算了,后天就大年三十了,我们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李庄农回老家祭祖去了,他托我给殿下带一些种子!”

    说着,他将一只布口袋递给陈庆,口袋颇重,至少有四五斤。

    陈庆连忙把布口袋放在桌上,抓了一把细看,果然是玉米,都是精选的种子,颗颗饱满完整,色泽金黄,颗粒很大,让陈庆十分欢喜。

    蒋彦先一脸惊奇道:“这是.....玉蜀黍?”

    陈庆点点头,“我让李庄农给我找一些玉蜀黍种子,我打算在府内种上几亩!”

    “殿下种它做什么?”

    “你可别小看他,它可是高产农作物,在北方旱地种它,亩产可达两三千斤,有了它,我们的人口还可以翻一倍。”

    “两三千斤?”

    蒋彦先吃惊道:“我记得玉蜀黍没有这么高的产量吧!也就六七百斤,比小麦高一些。”

    “要慢慢培育,如果一棵植株只长一颗包,确实不算高,可如果一棵植株长两三颗包穗,产量就上去了,它是六谷之一,可以当主食的。”

    蒋彦先长长叹息道:“亩产两三千斤粮食,想都不敢想,如果实现了,那可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啊!”

    陈庆笑道:“天下之大,各种神奇的物种有很多,相信在我有生之年,都会一一实现。”

    陈庆想到的是红薯和土豆,那才是饥荒的救命之粮,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它的出现。

    ........

    大年三十一早,陈庆搂着余莲睡的正熟,昨晚两人疯狂了一夜,换了无数种姿势,伺候得陈庆心满意足,直到四更时分两人才精疲力尽睡去。

    陈庆极为喜爱这个妖娆,尤其她贵妃般的身材,该丰满的地方极为夸张,该细的地方又双手可握,而且肌肤白腻如脂,细腻得吹弹可破,加上她那如狐狸精一样的勾魂眼睛,面如桃花,每次看见她,陈庆心中便燃烧起了火焰。

    “砰!”外面一声炮仗炸响,把陈庆从熟睡中惊醒,阿莲也醒了,她见天光已亮,吓了一跳,“官人,我要起身了。”

    陈庆搂着她温软的肉体,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又开始了驰骋,阿莲紧紧抱着丈夫,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声,但双眸已经迷离了。

    过了好久,陈庆终于放松下来,翻身躺下,阿莲细心替他伺候干净,又干净给自己收拾一下,起身穿衣裙,陈庆望着眼前白腻的肉体,又差点忍不住。

    “阿莲,今晚再陪我!”

    余莲眼睛一亮,又摇摇头道:“今晚是阿樱伺候官人,我不能抢她的日子。”

    说到这,余莲眼波流转,抛了个媚眼笑道:“官人出去巡视,把我带上不就行了。”

    “这是个好办法,过年后我要去汉中,你陪我去吧!”

    余莲犹豫一下,“那孩子.....”

    “孩子让阿樱替你带!”

    陈庆不耐烦地摆摆手,“就这么定了!”

    “好吧!我给阿樱说。”

    .........

    今天是除夕,下午王妃要发年赏,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厨房里准备食材,院子里挂上灯笼,连马夫也在忙着蒸黑豆,准备好好犒赏马匹。

    陈庆来到暖阁,只见余樱坐在摇篮前轻轻晃着孩子,口里哼着小曲,这是余樱六月时生的孩子,是个女儿,取名陈涔,这孩子是在巡游管涔山天池时怀上的,所以取名为涔。

    “哟!小家伙,爹爹看你来了!”

    余樱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起,放在了陈庆怀中,“好好看看她,估计你都忘记自己女儿长啥样了。”

    陈庆感觉到余樱语气中有些不满,笑问道:“今天不高兴?”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除夕

    余樱白了陈庆一眼,噘嘴道:“偏心眼,去汉中不带我!”

    陈庆哑然失笑,“上次去管涔山不是带着你的吗?去麟游县也是带你的,倒是阿莲一次没有带出去过。”

    余樱小声道:“官人知道为什么王妃不太愿意让阿莲跟你外出?”

    陈庆笑道:“你大姐希望我爱惜身体吧!”

    余樱摇摇头,“不是这个缘故,是阿莲长得太勾人了,夫人怕你手下看到,到时美人和江山只能二选一。”

    陈庆捏捏她的脸蛋笑道:“你也长得一样祸国殃民,哪个大将看上你,是不是我也要美人江山二选一?”

    余樱小声都囔道:“我都当母亲了,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你也知道自己当母亲了,难道阿莲就没有儿子?”

    余樱俏脸腾地红了,半晌道:“我忘记时间了,夫人是两年前说这话的,那时都没有孩子呢!”

    陈庆搂着她的腰坐下,笑道:“你大姐是说过这话,但不是针对阿莲,而是说你们二人,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要是天子知道了,会向我索要,现在嘛!你们是我的女人,谁敢打你们的主意?”

    余樱靠在陈庆的肩头上,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也要像阿莲那样伺候官人,我也要官人像宠爱阿莲那样宠爱我。”

    陈庆笑着点点头,“晚上我们再慢慢说。”

    这时,陈庆手臂一热,女儿在他手臂上尿了,陈庆大笑,“小家伙在抗议呢!”

    他在小娘子的脸蛋亲了一下,“长得和娘一样,将来肯定是爹爹最漂亮的小公主。”

    余樱这才想起忘记给孩子垫尿布,有些手忙脚乱,陈庆笑道:“不要急,我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孩子尿了衣服,感觉很不错。”

    他把孩子小心放回摇篮,他忽然觉得应该给孩子做个奶嘴,孩子可以抱着奶瓶自己喝奶,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橡胶奶嘴最合适,南洋盛产橡胶,倒是可以大量买回来。

    这时,乳娘过来了,余樱把孩子交给乳娘,这才带着丈夫换衣服去了。

    .........

    下午时分,王妃吕绣开始发年赏,现在陈庆是亲王,所以年赏的规矩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因为人太多,王妃不可能把年赏发到每一个人手中。

    王府的年赏分为三大类,一类是家人年钱,由男主人陈庆来发,给自己妻妾和孩子,王妃是正妻,他的年钱最高,一万贯,其次是赵巧云和赵璎珞,每人五千贯,然手余氏姐妹,每人三千贯,再下来是世子陈冀,年钱一千贯,其他孩子都是五百贯。

    家人叫做年钱,就是压岁钱的意思,不光给孩子,妻子和老人都要给。

    使女家仆就不叫年钱,而叫年赏,就是年终奖金的意思。

    第二类是特殊类,贴身女护卫,每人百贯钱,乳娘也是一样,每人百贯钱,三百名驻府亲兵,每人五十贯钱,几名亲兵将领是一百贯,另外一千随队亲兵,每人二十贯钱。

    第三类就是仆妇管事类,田大管家、内宅温管家婆以及刘大帐房每人五十贯,五名田宅管事每人四十贯,下来就是内宅贴身使女每人二十贯,再下来就是厨娘、家丁、账房、马夫、车夫、外宅使女等等每人十贯,最后就是十几名粗使丫鬟以及田庄里的看守人、宅子里的看守人,每人八贯钱。

    大家都眼巴巴盼了一年,终于等到发赏钱的时刻,发的是银钱,一枚银钱可兑换五百文,黑市上能兑换六百文,一袋袋白花花的银钱到手,每个人都欢喜异常,很多人都高兴得跳了起来。

    发完赏钱便放假了,宋朝没有奴隶,都是签约雇工,使女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儿,十三四岁签约来府上做事,一般是签三年约,最晚到二十岁就必须回家嫁人,有些大户人家舍不得熟悉的使女离去,便用认义女的方式继续留在府中做事,或者嫁给府中地位高的男仆。

    保障人身自由这一点宋朝做得很好,陈庆也完全继承过来,而且更严格,比如纳妾方面就有严格的限制,爵拥有爵位或者官阶才能纳妾,等级不同,纳妾上限不同,比如亲王级别的上限是二十人,实际上陈庆才五人。

    普通百姓就不准纳妾,实行一夫一妻,有钱的商人想纳妾怎么办?那就得做出贡献,给军队捐钱粮,给慈幼院捐钱粮,或者办学等等,就能获得勋官,要获得正七品云骑尉的勋官,才能纳妾一人。

    而且朝廷授予的勋官,雍王府不认,必须雍王府授予的勋官才行。

    纳妾很重要,当然不是为了玩女人,玩女人可以去妓院青楼,纳妾的目的是为了传宗接代。

    有点扯远了,发完赏钱后,王府就放假了,新年假期是三天,初四必须回去,如果不回去,和主人一起过年,工钱可以加倍,还能得到额外的赏钱。

    有了这些好处,很多使女家仆都是回去和家人吃顿年夜饭,第二天一早就回来了。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陈庆家也不例外,他们一家加上李清照,十几人坐在大堂上,几名使女站在他们身后,在堂下院子还摆了几桌,二十几名女护卫,内宅使女、几个乳娘也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你们也去吃饭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吕绣对身后几名使女笑道。

    “哎!”几名使女答应一声,向堂下去了。

    “你们少喝点酒。”吕绣又喊道。

    “知道了!”

    没有了使女,余樱主动起身给大家斟酒,陈冀接过酒壶道:“四娘去坐,我来斟酒!”

    陈庆笑道:“阿樱坐下吧!难得冀儿有孝心给大家斟酒。”

    冀儿首先给李清照斟满酒,她是长辈,应该是先给她斟酒,才是父亲,陈冀在长幼有序上分得极为清楚。

    “好孩子!阿婆这个给你。”

    李清照眉开眼笑,塞给陈冀一块五两重的团圆金饼,做工十分精美。

    “谢谢阿婆!”

    陈冀却没有接金饼,目光看向父亲,陈庆点点头笑道:“收下吧!阿婆给你的心意。”

    陈冀这才收下金饼,接下来给父亲斟酒。

    “我们也要斟酒!”

    陈雪儿和陈冰儿看见哥哥得了闪闪发光的金饼,两人着实眼馋,也跑出来嚷着要斟酒。

    陈庆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太小了,不要你们斟酒,雪儿唱歌,冰儿跳舞,等会儿爹爹有赏!”

    赵璎珞笑道:“我给你们奏乐!”

    她从墙上取下琵琶,调了一下音,如滚珠一般,一连串欢快的乐曲从她指尖弹出。

    陈冰儿像只小燕子一样,舞步轻盈,翩翩跳起了宫廷舞。

    陈雪儿双手背在身后,头轻轻摇晃着,稚嫩的声音唱了起来。

    “笙歌间错华延启,喜新春新岁。菜传纤手,青丝轻细。和气入、东风里。

    幡儿胜儿都姑媂,戴得更忔戏。愿新春以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巨港

    一曲唱罢,众人鼓掌喝彩,李清照惊讶道:“这首词是探春令,写得不错啊!谁写的?”

    赵巧云指指陈庆,“师父,是官人写的。”

    李清照赞道:“想不到金戈铁马的雍王殿下也能写出如此喜庆应景的词,写得好,当敬雍王殿下一杯。”

    李清照举杯敬酒,陈庆脸色稍热,这是赵长卿写的词,这个赵长卿现在还没有出生呢!也无所谓了。

    他举杯应和,众人也纷纷跟着饮酒。

    陈庆放下酒杯,才发现两个小娘子站在自己面前,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陈庆拍拍两个女儿可爱的小脸蛋,从怀里摸出两枚黄金大钱,每枚重达一两,这算是纪念币,庆祝收复汴梁,一共只铸造了五百枚,分给了重臣和大将们。

    陈庆要了六枚,准备分给六个孩子,口袋里正好放了两枚,就应景赏给两个女儿了。

    “谢谢爹爹!”

    两个小娘子各捧着一枚黄金大钱,欢天喜地跑回自己位子。

    陈冀又给大家满了酒,陈庆举杯站起身笑道:“来!我们为明年的新开端,我们干了这杯!”

    “干杯!”

    所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

    刚到寅时,清脆的云板声叩响,余樱连忙起身了,服侍丈夫穿上衣服,又简单梳了头,便出门到大堂聚集。

    很多人家除夕都要守岁,主要等寅时正祭祀,寅时正就是半夜四点整,熬到半夜四点钟,身体稍弱一点的人是很难接受的,前几年陈庆家里也守岁,但每次守岁后,总会有人生病。

    陈庆便听从了刘医师的建议,白天把祭祀的物品都准备妥当,然后早早睡觉,大家寅时起身,距祭祀还有半个时辰,时间足够了。

    一刻钟后,众人都来到大堂,除了长子陈冀外,其他孩子都还在睡觉。

    “我们走吧!”

    陈庆见大家都到齐,便带着向堂下走去,夜里寒气渗人,众人穿得十分厚实,坐上两辆马车,马车向东北角的水月庵驶去。

    马车缓缓在东北角小门停下,庵主静心师太带着七名徒弟已经在大门前等候了。

    “欢迎殿下,欢迎王妃和世子,欢迎各位夫人!”

    水月庵供奉水月观音,是王府家庙,去年扩大到两亩地,供奉一尊名贵的白玉观音,吕绣带着几个姐妹经常来这里许愿还愿,住在附近的百姓也经常过来上香,香火倒也旺盛。

    陈庆合掌道:“有劳师太了!”

    静心师太微微笑道:“距离祭时还有一段时间,贫尼和弟子生了两盆炭火,大家先去烤火,时间到了贫尼会通知大家。”

    “多谢!”

    陈庆带着家人进了水月庵侧堂,这里是陈庆家的祠堂,对外不开放,只有一扇向府内开放,由水月庵的女尼常年上香供奉。

    三牲和各种糕点果子都已经准备就绪,摆了满满一桌子,上面的红木龛内摆放着十几块灵牌。

    陈庆比较体谅家人,供奉的灵位除了他父母外,还有吕绣和赵氏姐妹的生母,还有余氏姐妹的父母,今年还多了一个灵牌,吕绣的祖父吕颐浩。

    众人穿上黑袍,跟随陈庆行礼祭祀,最后依次将香查在香炉上,静心师太带着七名徒弟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念经。

    陈庆向静心师太躬身行一礼,这才带着家人离开水月庵,返回府内。

    “夫君明天还有新年朝会,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吕绣劝道。

    陈庆点点头,“我去书房眯一会儿就行了。”

    两名赶车健妇一挥马鞭,马车加快速度向内宅驶去。

    ........

    京兆的正月初一还是冰天雪地,到处是白雪皑皑的世界。

    但在遥远的数万里之外,却炎热无比,正月初一的中午,一支船队正噼波斩浪驶向南方。

    这支二十艘万石福船组成的船队是从泉州出发,前往三佛齐国都城巨港城,也就是今年印尼满刺加。

    他们已经航行了一个月,渐渐要到了目的地。

    在第一艘大船上站着一名身穿大宋七品官服的年轻官员,身材中等,但很健壮,皮肤晒得黝黑,他便是泉州市舶署判官晁昆,晁清的兄弟。

    晁昆这次是奉雍王的命令,前来南洋寻找一些有价值的物品,他手中拿着雍王清单,主要是一些农作物。

    但雍王并没有具体要求他找什么农作物,只是要求他把所有农作物都带一个样品和种子回去。

    “前面陆地!”有船员在桅杆上大喊。

    晁昆也隐隐看见了一条黑线,他问旁边的向导张九公道:“那是巨港城吗?”

    张九公是一名经验极为丰富的老船员,今年六十岁,身体依旧十分健壮,他从十七岁前往南洋,在海上飘荡了四十年,不知来过多少次南洋,一生未婚,也没有子女。

    他极为厌倦泉州的生活,一心向往大海,只是没有人愿意雇他了,但他听说官府在寻找有经验的老船员,便毛遂自荐,凭借他丰富的出海经验,被晁昆选为向导。

    张九公笑道:“那不是巨港城,是外岛,海岛很大,我们叫做锅盖岛,岛上山势很陡峭,海浪比较大,绕过大岛才是巨港。”

    晁昆问道:“九公说那种很大的圆瓜,巨港城有吗?”

    张九公微微一笑,“还真不知道,得找一找,我是在三十年前见过,一些土人划独木舟从遥远的海岛过来,在海上要划船一个多月,他们粮食就是一种很大的圆瓜,放几个在独木舟上,里面掏空还能盛水,够他们吃一个月了。”

    “好吧!但愿我们的运气不错。”

    “其实这里水稻也不错啊!一年三熟的水稻也有。”

    晁昆眉头一皱,“一年三熟估计是要炎热的地方才能种,或许岭南可以种植,不过可以搞些稻种去泉州试试看。”

    船队绕过了大岛,又走了一天,前面出现了另一片大陆,看到了船只,巨港城到了。

    ........

    “呜—呜—”

    远处海港内吹响号角声,这是欢迎新船队的到来。

    船队进入海湾,渐渐看清了码头和岸边,岸上修满了房屋,房屋都不大,以木结构为主,远处还能看见巨大的寺院,都是佛寺的圆顶。

    三佛齐时代,这里还是大乘佛教的天下。

    码头上早已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还有人从四面八方跑来。

    作为都城和最大海港,巨港城很大程度上靠海外贸易生活,巨量的物资从海外进来,又分散到各地,全国各地的特产物资又汇聚到巨港,被海外客商买走。

    这里的海外商人可不仅仅是宋朝商人,还有大食商人、天竺商人,甚至还有来自遥远西方的热那亚商人,他们来这里购买香料。

    当地人都是以皮肤黝黑的小黑人为主,但还也不少衣着光鲜的上等人,他们穿着宋朝的绸缎,皮肤也没有那么黑,笑容亲切。

    “欢迎来到三佛齐!”

    晁昆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语言,居然是很纯正的大宋官话。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圆果

    晁昆和张九公下了船,一大群黑人小贩顶着水果的食物涌上来,把他们团团包围。

    “走开!都走开!”

    有人大喊几声,把小贩们赶走了。

    走上来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用纯正的官话笑眯眯问道:“九公不是退休了吗?怎么又上船了?”

    正是刚才的男子,他一看就是当地人,但皮肤没有那么黑,身材也比较高,穿上一身上等绸缎,戴着帽子,体型略胖。

    原来他认识张九公,张九公上前和他拉着手拍拍胳臂,笑道:“我这辈子离不开船,这把老骨头准备丢在大海上。”

    “哪里?九公老当益壮呢!”

    两人大笑,张九公给他介绍晁昆,“这位晁公子是我的新雇主,一心想出去见世面的豪门年轻人。”

    张九公刻意隐瞒了晁昆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给晁昆介绍这名男子,“这是三佛齐的接引官,叫做查农,汉名叫做王农。“

    晁昆拱手见礼道:“原来是接引官,请问阁下是否去过大宋?”

    晁昆一看就是文士,气质非常好,让接引官查农心生好感,他也抱拳笑道:“我二十岁去汴梁太学读书,在汴梁呆了六年,宣和五年返回三佛齐。”

    原来在汴梁读过书,难怪官话说得这么好。

    查农又笑道:“你们稍等片刻,我安排一下船只,然后带你们去馆驿休息!”

    晁昆刚要说不用,张九公给他使个眼色,晁昆及时闭嘴了。

    查农去指挥船队靠岸了,张九公这才低声对晁昆道:“这个查农是三佛齐贵族,在港口做了十几年接引官,见多识广,你找各种农作物,找他帮忙最好。”

    晁昆有些踌躇道:“我就怕三佛齐有限制,不准物种流传到海外。”

    “没有的事,三佛齐官府从不管这种事情,相反,他还鼓励各种物种卖给宋朝,他们好赚钱不是?”

    晁昆点点头笑道:“他们就不怕我们学会种植了,就不买他们的东西了?”

    张九公笑了笑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几百年前就不买他们的香料了,他们可不傻,知道很多作物只有他们能种,如果我们需要,他们就会大量种植,然后他们就能赚钱了。”

    “原来如此!”

    这时,一个小黑孩子顶着一串黄色的甘蕉过来,不知在说什么,晁昆只听到一个巴啦啦。

    张九公掰了几根黄得熟透的果实下来,给了孩子一把铜钱,孩子欢天喜地走了,张九公递给晁昆一支,“这是甘蕉,当地人叫巴啦啦,咱们岭南也有,但没有这里的大,也没有这里的甜。公子尝尝看。”

    晁昆吃了一支甘蕉,连声夸赞很甜,他又笑问道:“我记得南洋这边金银币比较多,和咱们的铜钱怎么兑换?”

    “大概一比十,不过指望这个赚钱不现实,量太少了。”

    这时,查农快步走回来,笑道:“走吧!我们带你们去馆驿,那边舒服一点,你们的行李多不多?”

    查农看了一眼,十几人扛着两人的行李跟在后面,他点点头对晁昆道:“晁公子真是豪门啊!那些大船有一半都是晁公子家的吧!”

    晁昆澹澹道:“他们是来做生意的,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来收集一些稀罕的东西,大宋没有的东西。”

    “具体是哪方面的?看我能不能帮晁公子的忙?”

    “矿产、特产、果类、农作物、蔬菜都可以。”

    “量需要多吗?”

    “我要拿回去试试看,如果受欢迎,我再来大量采购。”

    查农顿时有兴趣了,笑道:“明天正好我休息,明天一早,我来带公子去大市场逛逛,那边什么都有!”

    .........

    他们住的地方还不错,每人一座单独的木楼,还有一名当地少女服侍,饮食都是最好的,一天才百文钱。

    晁昆守身如玉,自然不会把自己宝贵的第一次浪费在南洋,尽管服侍他的少女不断向他示好,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一夜熟睡,第二天精神抖擞,查农如约而来,换了一身白色绸衫,晁清也换了一件细麻青衫,头戴平巾,手拿一柄折扇,他们把行李锁好,这才跟着查农前往大市场。

    城内的大市场和海港的交易市场不一样,海港交易市场是对外贸易,都是各种大宗货物,而城内的大市场则是三佛齐国内市场,卖什么都有,当然,三佛齐是佛教国度,反对杀生,卖肉食的基本上没有,但卖动物的有,都是买回去做宠物。

    大市场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各种小摊一个接一个。

    查农善于察言观色,他见晁昆脸上有失望之色,便笑道:“晁公子想买什么?”

    旁边张九公笑道:“晁公子在路上听我说起三十年前的往事,他想要一种圆形的大果子!”

    查农拍拍额头笑道:“我知道了,跟我来!”

    他来到一个很大的果摊前,指着地上一堆堆圆形的大果子道:“有好几种!”

    椰子肯定不是,岭南也出产,菠萝也不是,泉州也出产,另外一个大的果子晁昆抱起,只闻到一股恶臭,晁昆差点吐了。

    查农哈哈大笑,“这种果子闻着臭,吃着很香甜!”

    晁昆回头向张九公望去,张九公摇摇头,“都不是我看到的那种食物!”

    查农问道:“不知道九公当年在哪里看到的?”

    “那还是三十年前,在海岛土人的独木舟上,他们好像用来当粮食,里面掏空了,还能盛澹水,金黄色的扁球型,大概这么大!”

    张九公比了一下大小,查农也没有见过,不过他有办法,“你们跟我来!”

    众人来到一间简陋铺子前,铺子的主人就是一个海岛土人,查农用土话给他说了一通,又比划一下大小。

    店主点点头,从里屋抱出来一根很大的瓜,张九公眼睛一亮,“就是它!”

    查农又问了几句,笑道:“这是他们的勇士从很遥远的大陆带回来图录瓜,他们种来当饭吃。”

    晁昆笑道:“这个瓜卖给我吧!”

    查农翻译过去,店主看了一眼晁昆手中的折扇,他指了指折扇,做出一个交换的动作,晁昆大笑道:“成交!”

    晁昆把折扇递给他,又教他怎么打开合上,店主喜滋滋地捧着折扇去里屋了。

    张九公雇了一名脚力替他抱瓜,又继续向前走,晁昆看一筐红色的果子也是他没有见过的,他问道:“这是什么?”

    张九公认识,笑道:“这是棕果,油性很大,好像不是这里的原产,是海外商人带来,在这边种得不错,煮熟后可以当饭吃。”

    晁昆听说可以当饭吃,便道:“这一筐我买了。”

    晁昆随即又买了一堆特产,凡是他没见过的都买了几件,就算最臭的那种果子他也买了几个,当然是买比较青涩的,等回去了就该熟了。

    他雇了十几个脚力,专门替他拿东西,晁昆当然也不亏待查农,送给他一套上好建窑瓷器作为报酬。

    回到驿馆,晁昆对张九公道:“最后还需要一年三熟的稻种,烦请九公替我把它搞到。”

    张九公笑道:“刚才问查农要一些就是了。”

    晁昆摇摇头,“这种正宗农作物和果子之类不一样,肯定会限制外传,我怕要稻种会引起他的警惕,所以没有提,但我还是需要稻种!”

    “我明白了,公子谨慎是应该的,我想办法从汉人坐商哪里搞稻种,我认识几个老友,都在这边混得不错。”

    张九公出去找关系了,两天后,张九公将一只木盒子递给晁昆,里面装满了当地的优质稻种。

    十天后,晁昆乘船离开了巨港,返回泉州。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偷袭

    正月初十,一支由五六万人组成的军队在黑夜中浩浩荡荡行军,火把延绵近二十里,他们已经进入宿州境内,正沿着泗水疾速北上。

    这支大军正是由淮东宣抚使韩世忠统领的韩将军,此时朝廷正缓缓不断向扬州运送粮食物资,正在备战之中,按照一般进度,最快也要在二月中旬入春后才会开战。

    但经验丰富的韩世忠创造了一个时间差,一月初就出兵,在冰天雪地中进攻,打丽琼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在队伍最前前面,韩世忠目光凝重望着北方,他本人并不赞成这次北伐,进攻山东路,他们还没有那个本钱,根本不是女真军的对手。

    攻打西军已经占领的中原,这是手足相残,天下舆论不容,事实上他们也同样不是西军的对手。

    最后的目标只能是攻打徐州的丽琼,花那么多钱粮出兵北伐,最后只拿下三四个州,还是黄泛区,不知朝廷是否算过这笔帐?

    其实韩世忠这个时候出兵也实属无奈,他已经嗅到了朝廷的撤番的信号,自从岳飞被革除军权,贬黜去岭南为官后,韩世忠就知道,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他当然不会像岳飞这么惨,他没有像岳飞那么耿直得罪人,参加过平叛刘苗之乱,有救驾之功,他的结局肯定会比岳飞好。

    但韩世忠知道,他被撤番可绝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被改变,而是涉及很多人的命运,他手下一帮大将怎么办?

    他手下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对他忠心耿耿,韩家军可不是白叫的,他就算去职养老,也要给手下一个好的归宿,他才能给韩家军一个交代。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韩家军像岳家军那样成惊弓之鸟,被人张俊任意贬黜,最后大部分都投奔了陈庆。

    当然,投奔陈庆也不是坏事,也算是很好的归宿,但过程很痛苦,战功赫赫,结果却是朝廷冷酷无情的对待,让人感情上难以接受。

    韩世忠便想趁着朝廷没有下令撤番之前,抢先出兵攻下宿州和徐州,使自己得到一个和朝廷谈判的机会。

    距离宿州州治符离县还有十里,走过前面一座山丘就是符离县,大军停下了脚步,根据韩世忠得到的情报,符离县只有五千守军,守将叫做陈涛,是丽琼手下重将,整个宿州也就这五千军队。

    韩世忠命令大军全部熄灭火把,原地休息,等候他派出的斥候消息,命令传下,长长的火龙很快消失了,六万军队一片寂静。

    此时正是三更时分,彤云密布,乌云压顶,夜色格外昏黑,十几步就看不见人影,正是夜袭的最好机会。

    韩世忠慢慢催马上前,走过百余步,绕过了山丘遮挡,一座县城的轮廓豁然出现在他眼前。

    一刻钟后,几名斥候飞奔回来,为首斥候禀报道:“启禀宣抚使,城头看不到守军的踪影,但隐隐看见有火光,应该是巡逻守军在城头上烤火取暖。”

    “是在哪个城头!”

    “回禀宣抚使,在南城头!”

    “那其他城头看见火光了吗?”韩世忠又问道。

    “没有看见火光!”

    韩世忠点点头又问道:“护城河如何?”

    “护城河还在结冰,很厚实,人可以在冰面上行走。”

    韩世忠当即令道:“解将军何在?”

    统制解元上前抱拳道:“末将在!”

    “你可率本部两千精兵,带十架攻城梯偷袭西城,得手后,点燃三支火把为信号,并开启城门!”

    “末将遵令!”

    准备了片刻,统制解元率领两千宋军疾速向西城墙奔去,士兵们扛着十架攻城梯,以两百人为一队,分散奔跑。

    城头上没有守军,一片漆黑,此时新年刚过才十天,守军都还沉浸的新年的氛围之中,要过了中元节才叫过完年,才会渐渐回过魂来,然后开始考虑守城防御之事。

    守军做梦也想不到宋军会在新年期间攻城,防守明显松弛了,三更时分,根本就巡逻士兵,所有值夜士兵都找地方睡觉去了。

    此时,韩世忠率领两万大军在距离城门两里外,等待着攻城的结果。

    十架攻城梯钩住了城墙,两千军队迅速攀城而上,解元率先冲上城头,在城头上睡觉的士兵纷纷被惊醒,忽然见涌上城无数士兵,吓得大叫一声,起身便逃,很多士兵逃跑不及,被乱矛刺杀在地。

    两千士兵迅速登上城头,士兵分两路,一部分士兵在城头上放下吊桥、开启城门铁栓,点燃了火把,解元则一千士兵冲下去开启城门。

    就在这时,南城头急促敲响了警钟,“当!当!当!当!“韩世忠的军队被发现了。

    随即满城警报声大作,各处都敲响了警钟,但已经来不及,西城门被打开,韩世忠率领两万军队向城门蜂拥杀来.......

    守将陈涛大声叫喊,熟睡中的士兵纷纷惊醒,手忙脚乱穿上衣服,甚至连盔甲都来不及披挂。

    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大喊道:“陈将军,宋军已杀进西城,有数万人!”

    陈涛急得大喊:“开北城门撤退!”

    陈涛率领数千冲出了北城门,就在这时,北城门外一声呐喊,紧接着万箭齐发,陈涛躲闪不及,被射成刺猬一般,当场毙命。

    士兵也被射杀近千人,其余士兵又吓得逃回城门,这时,韩世忠大军已杀至,数千士兵走投无路,纷纷跪地投降。

    韩世忠为人宽厚,虽然这些士兵都曾经是宋军,跟随丽琼投降了金兵,又归降陈庆,现在再次投降宋朝,韩世忠还是准许了他们投降。

    宋军几乎不伤一兵一卒便拿下了符离县,也拿下了宿州。

    韩世忠留一万军队镇守宿州,他在稍微补给后,又亲自率领五万大军掉头向东,杀向邳州。

    三日后,韩世忠攻克下邳县,邳州五千守军全军覆灭,韩世忠军队势如破竹,又在三天后攻下海州,三千海州守军投降。

    韩世忠随即率领四万大军掉头杀进徐州,直扑彭城县。

    在短短十天后,韩家军连破三州,镇守彭城县的丽琼不敢救援,眼睁睁看着一万三千军队全部损失。

    此时,彭城县守军只有两万余人,丽琼一方面紧急进入全军战备状态,另一方面发鸽信向京兆求援。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救援

    韩世忠率领六万大军忽然北上,打了丽琼一个措手不及,丽琼的求援鸽信在三天后送达了京兆。

    此时已是一月下旬,温暖的气息传遍关中,柳树已经发绿,冰雪消融,一群群欢快的鸟儿在天空飞翔,农民开始给冬小麦施肥保苗,疏松土地。

    陈庆正准备前往汉中和巴蜀视察,时间是一个半月,但丽琼飞鸽传来求救信打乱了陈庆的计划。

    这天清晨,陈庆在吃早饭时对家人道:“计划可能会改变,我可能不去四川路和汉中路巡视,可能会去徐州。”

    “夫君是因为徐州发生战事?”吕绣问道。

    她们都看了报纸,知道朝廷军队攻打徐州,似乎占据了上风,形势对他们不利。

    陈庆点点头,“情况比较复杂,可能金兵也会趁机反扑,如果应对不当,我们会前功尽弃。”

    “官人要去多久?”赵巧云问道。

    “估计也是一个半月左右,只是这次不好带家卷了。”

    陈庆目光望着余莲,余莲目光暗然,她盼了快一个月,就等着和丈夫一起去巴蜀,没想到计划改变了。

    “今天和明天我都在家,后天一早出发。”

    ........

    入夜,余莲竭尽一切地迎奉着陈庆,让他的激情一次次在自己身体里爆炸。

    两人一直疯狂到三更时分,陈庆才精疲力尽地搂着余莲极具诱惑的身体躺下了。

    余莲忽然搂着丈夫的脖子呜呜哭了起来。

    陈庆歉然地抚摸她的后背道:“这次很抱歉,下次吧!”

    “下次去哪里?又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就是今年,我肯定还要去巴蜀和汉中巡视,就带着你吧!”

    “不能再反悔了。”

    “保证不会!”

    “官人躺下休息,我再服侍你一次。”

    余莲背对着丈夫,低下头去,陈庆轻轻抚摸着她惊人的后面,真是贵妃才有的身材啊!

    ........

    第三天天不亮,陈庆便亲自率领五万骑兵离开了霸上,一路向东疾奔而去。

    骑兵的行军速度极快,四天后大军便抵达洛阳,在洛阳休息一天,又继续向汴梁进发,只用了一天一夜时间,五万铁骑抵达了洛阳。

    这是速度最快的一次行军,仅用了五天时间,五万骑兵便从京兆赶到了汴梁,创造了西军的行军新记录。

    杨再兴也没有想到雍王来得这么快,他急忙和张晓赶到城外迎接陈庆的到来。

    “参见雍王殿下!”张晓和杨再兴一起躬身行礼。

    陈庆翻身下马,笑道:“两位辛苦了,我和五万骑兵就不进城了,在城外驻营!”

    杨再兴已经在西城外扎下一座大营,他连忙派副将李复兴去安排五万骑兵入营,张晓也派人送来粮草、羊肉以及蔬菜,让远道而来的骑兵和战马饱餐一顿,再好好休息。

    天色已晚,陈庆也没有入账,在城外中军大帐内住下来,杨再兴和张晓也来向陈庆汇报最新战况。

    大帐内,陈庆神情凝重地听取杨再兴的报告。

    “卑职派统制姚政和徐庆各率一万军队前往徐州外围,吸引韩世忠军队注意,以减轻徐州的压力,但姚政军队在萧县过黄河时,遭遇韩世忠的两万军队半渡而击,幸亏徐庆的军队赶来及时,救下了姚政的军队,双方混战一场,韩世忠亲率两万援军赶来,我们不得不后撤,这场混战,我们弟兄伤亡三千余人,对方也差不多。”

    陈庆眉头皱成一团,这竟然是他们第一次和朝廷军队交手,而且他们还失败了,虽然对方兵力占据优势,但结局不会改变。

    陈庆一阵头大,杨再兴轻敌的毛病总是改不了,他怎么能只派两万人过去,难道以为朝廷军队就那么不堪一击,这可是韩世忠的军队啊!

    继岳家军之后,朝廷的最后一支精锐之军。

    陈庆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不好说再兴,杨再兴毕竟是主将,自己给了他指挥大权,他有权这样安排。

    陈庆只得问道:“现在围攻徐州的朝廷军队有多少?”

    杨再兴连忙道:“大概十一万左右,继韩世忠五万军队外,刘锜、王建和杨沂中各率两万军队赶到徐州,相国朱胜非出任主帅,率十万大军坐镇楚州。”

    “金兵有动静吗?”陈庆又问道。

    “有!正是卑职要汇报的,李成率领三万军队夺取看海州,距离朱胜非的十万大军只有百里,但朱胜非却毫无动静。”

    海州是陈庆在黄河以东占据的唯一一个州,由丽琼率军镇守,但被韩世忠偷袭得手,没想到又被金兵攻占了,这样一来,黄河以东都全部被金兵控制。

    “真是吃里扒外的混蛋!”

    陈庆自然是在骂宋军,竟然把海州拱手让给金兵了,这还是北伐吗?

    情况确实复杂化了,而且超过了陈庆的意料,他没有想过西军会和朝廷之军作战,但没有想到韩世忠毫不忌讳,直接出兵开战,自己还真小看了韩世忠。

    陈庆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为什么姚政要从萧县过黄河?”

    “回禀殿下,姚政是想从黄河对岸支援徐州,徐州城三面已经被朝廷大军包围,只有走黄河北岸这条水路进入徐州。”

    陈庆心中叹息一声,看来韩世忠已经事先猜到了西军的企图,所以才会半渡而击,不愧是名将。

    “军师有什么想法?”陈庆问张晓道。

    张晓微微笑道:“卑职的想法和殿下完全一样,韩世忠是关键!”

    陈庆点点头,若能除掉韩世忠,他们的威胁就小了更多。

    陈庆笑道:“军师可有妙计?”

    “卑职有一个想法,就看临安那边能不能实现了。”

    .........

    临安北面十几里处,有一个村子叫做牛湾,这里住着二十几人家,依山傍水,日子宁静而平和。

    村子最东面的一户人家姓焦,兄弟二人,也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从三年前开始,兄弟二人养起了鸽子,鸽肉煲汤,对骨折患者最好,所以生意还不错。

    官府也来看过几回,见他们养的确实是肉鸽,就不再过问了。

    但实际上,这里是西军驻临安的一个情报点,专门负责收取鸽信,焦家老大一直在村里务农,但焦老二却是一名西军斥候,奉命回乡和兄长办起了这家养鸽场,用来掩护他们的鸽信站。

    这天傍晚,一只信鸽从北方飞来,落在院子杆子上咕咕地叫着,焦二小心从它腿上解下一只信管,信管其实是一个很小的皮袋,皮袋一半是红色,表示情况紧急或者事关重大,底部还抹了一点金色,这就意味是它是雍王发来的命令。

    焦二拿着鸽信撒腿就跑,“大哥,你看着鸽子,我进城一趟!”

    焦老大也看见信鸽,知道一定是重要鸽信,他连忙道:“当心一点!”

    焦二驾船从村边一条小河向南驶去,很快进了西湖,向钱塘门方向驶去,朝廷宣布临安为都城后,沿着西湖边开始修建城墙,以前是因为临时陪都,所以没必要花钱大兴土木,现在不一样了,不能留下一个巨大的防御漏洞。

    但对于土生土长的焦二而言,修不修都是一回事,西湖有十几条小河流入城内,他从哪条小河都能潜入城内。

    现在还没有必要下水,他直接划船从一条小河驶入城内。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反间

    入夜,王牧坐在书房里看书,这时,院子里有使女在禀报,“老爷,门口有人找,说是胡先生派来的。”

    胡云晚上找自己做什么?王牧知道必然有事,起身向大门外走去。

    走到大门口,王牧认出报信之人,是胡云的手下李安。

    “什么事情?”他走上前问道。

    李安行礼道:“特使请先生去一趟长丰茶馆,有急事相商,门外有马车等候。”

    “好!稍等片刻,我披件外袍。”

    王牧回房穿上外袍,妻子关切问道:“这么晚找你,会不会不安全?”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有张喜他们跟着呢!”

    王牧出门上了马车,两名随从张喜和武小七骑马跟随在马车两边,这两人是专门保护王牧安全的西军斥候,武艺都十分高强,尽管王牧的身份在报馆里还是一个迷,但在真正专业探子的眼中,还是很容易查出来。

    不多时,马车在长丰茶馆门口停下,这段时间,主管内城安全的杨沂中率军北上了,对西军可疑情报点的监视明显减弱,比如长丰茶馆,以前总有两三人在暗处监视,现在也没有了,这也是因为朝廷没有成立一个诸如内卫的组织,而是让杨沂中这种负责京城防御的将领兼管,一旦杨沂中另任他职,这种监督功能就立刻拉垮了。

    王牧走进了茶馆,来到百鲤堂,堂上灯光不是太明亮,茶桌前坐着两人,正是胡云和董安。

    “我来晚了!”王牧快步走上堂。

    “来得正好,少府兄请坐!”

    胡云请王牧坐下,将一份抄件递给王牧,“这是半个时辰前收到的,雍王的亲笔鸽信,这是抄件,少府兄看看吧!”

    王牧接过抄件细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反间计,调走韩世忠’。

    “一个字没有错吗?”王牧问道。

    胡云点点头,“一个字都没有错!”

    “殿下用字非常讲究,他没有用‘除掉’,而是用‘调走’,说明殿下的目标不是要韩世忠死,而是让他离开战场,对于我们来说,也相对容易一点。”

    董安也笑道:“韩世忠在朝廷的后台是徐先图,两人有近二十年交情了,有徐先图说情,想除掉韩世忠几乎是不可能,不像岳飞,得罪一大堆人,连天子都恨他,没有一个后台,要不是殿下帮他,岳飞必死无疑,所以韩世忠是除不掉的,调走很有可能。”

    “特使怎么看?”王牧又向胡云望去。

    胡云澹澹道:“其实朝中人都明白,这次北伐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削除韩世忠的军权,韩世忠忽然在新年期间出兵也和这个原因有关,他想利用战争来延迟朝廷对他的行动。”

    王牧笑道:“但这恰恰就是他软肋,他擅自出兵北攻,我相信这绝不是朝廷和天子的意思,而是他自己决定的,六万韩家军都带着徐州去了,你们发现没有,他一连攻下几个州,百姓和底层官员都是一片沸腾,但大半个月了,官家到现在还没有表态,这里面不是很有玩味吗?”

    董安道:“想必殿下也看到了这一点,他才让我们施一把力,把韩世忠调走。”

    “关键是从何着力?”胡云沉吟片刻道。

    王牧是他们三人的军师,他足智多谋,思路清晰,所以当年才能成为张浚的首席幕僚,他略微沉吟便道:“不妨三管齐下,第一,用《京报》助势;第二,用谏官上书,弹劾韩世忠擅自出兵;第三,用徐先图收尾,最后关键一步。”

    董安眉头微微一皱,“这里面除了《京报》外,其他两点我们都无法控制。”

    胡云沉吟片刻道:“我和左司谏徐蕴打过交道,此人被秦桧长期打压,曾经向我表露过想去京兆的意愿,而且他和雍王殿下有交情,可以让他出手,至于徐先图,我和他打过交道,很务实的一个人,我可以再和他谈谈。”

    董安笑问道:“什么借口呢?”

    胡云呵呵笑道:“借口嘛!随便扯一个,殿下和韩世忠有旧交情,不忍在战场相见,信不信随便他吧!”

    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

    次日中午,《京报》按时发行,各个茶馆立刻热闹起来,在今天的文学版中刊登了韩世忠的一首词。

    冬看山林萧疏净,春来地润花浓。少年衰老与山同。世间争名利,富贵与贫穷。

    荣贵非干长生药,清闲是不死门风。劝君识取主人公。单方只一味,尽在不言中。

    这首词确实是韩世忠前两年所写,一个字都没有改动,水平一般,谈不上什么佳作,也基本上被人遗忘了,但这个时候刊登出来,就像静室中的一声猫叫,让人忽然意识到它的存在。

    这首词有意思了,尤其是最几句,‘劝君识取主人公。单方只一味,尽在不言中。’

    这几句有歧义,看起来好像是专一忠于天子,只跟随一人,但如果深究,就会发现有问题了,什么叫做劝君识取主人公,天子本来就是大臣的主公,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需要识取吗?如果需要识取的话,那就意味有选择了,有选择才能识取。

    率先体会出这首词深意的人竟然是王薄,当然不是他看出来,而是他的幕僚贾应芳提醒他,王薄顿时如获至宝,立刻要跑去姑父面前显摆,贾应芳连忙道:“县君千万别提到我,会让相国看轻了县君!”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王薄飞奔跑了,贾应芳摇摇头,没想到解读这首词的重任竟然落在王薄身上。

    王薄每次来都会打扰秦桧午休,虽然秦桧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接见了王薄,王薄确实有时候会给他带来惊喜。

    “薄儿不说,这首词我倒没有注意。”

    秦桧拿起报纸细看,还真是韩世忠写的,他有印象,他还曾讥笑一番,武夫写词,不过如此。

    但现在细看,再加上内侄的提醒,他也品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是啊!既然已有天子为主公,为何又要‘劝君识取主人公’,明摆着有两个主人公的意思。

    “这是你看出来的?”

    秦桧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不学无术的内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自从上次刊登了先帝的诗词后,每天的报纸侄儿都会细看,今天看到了韩世忠的词,侄儿就知道一定有内容,所以仔细读了几遍,又请教了幕僚,经过他的提醒,侄儿才意识到,这首词有深意。”

    这就是王薄小聪明的地方,他绝不说是幕僚告诉他,而是他自己看到,然后再请教幕僚,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就算是幕僚提醒,也不影响他的功劳。

    “不错!不错!”

    秦桧赞道:“薄儿很警惕,大有长进了,好好干,过两年姑父会推荐你为一州知事。”

    “侄儿谢姑父提携!”

    王薄得意洋洋走了,王夫人走过来笑道:“官人,我这个侄儿越来越有出息了吧!”

    秦桧点点头,“也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吧!可以好好栽培!”

    王夫人不失时机道:“要不要我给兄长说一下,让薄儿改姓秦?”

    “这个......”

    秦桧犹豫一下道:“回头再说吧!我要准备一下,去见天子。”

    王夫人见丈夫不想提此事,心中暗暗恼火,也只得转开了话题道:“这首词是《京报》刊登的,官人不当心一点吗?说不定陈庆有什么企图。”

    秦桧当然知道陈庆也想除掉韩世忠,和自己的立场并没有冲突,在这件事上利用一下陈庆,也未尝不可。

    秦桧澹澹道:“这个倒也无妨,只要是事实,谁说的并不重要。”

    =====

    【今天这两章反间计比较难写,老高必须写得滴水不漏,殚精竭虑才写出来,今天只写了两章,很抱歉了!】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交换

    秦桧见到天子赵构之时,偏巧赵构也在研究《京报》上刊登的这首词,他脸上很难看,看得出他也所领悟。

    秦桧等了一会儿,这才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秦相公来得正好,今天中午的报纸秦相公看了吗?”

    “微臣仔细看过了。”

    “报上刊登的这首《临江山》,相国认为真是韩世忠写的?”

    秦桧点点头,“这首词确实是韩世忠前几年所写,微臣记得还嘲笑过这首词,只是微臣有点奇怪,《京报》为何刊登韩世忠的词?”

    赵构哼了一声,“满城都在夸赞韩世忠为军神,就差没把他吹上天了,《京报》跟着捧捧他的臭脚有什么奇怪?”

    不等秦桧找到理由,赵构便给出了答桉,而且他的理由更加充分,又合情合理。

    “这首词微臣当年读到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但今天再仔细读一读,感觉就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赵构感兴趣地问道。

    “这首词应该是韩世忠内心的一个写照,词中有一句,微臣着实无法理解,就是‘劝君识取主人公’。”

    “这句哪里奇怪了?”

    “陛下,若是微臣写这一句,一定会写:‘劝君不负主人公’,主人公是谁,当然是天子,臣子对待天子自然是不能辜负,但他用的是‘识取’二字,这里面有选择的意思,难道在韩世忠心中还有两个主人公不成?”

    “爱卿觉得他还指谁?”

    赵构其实也读出了这首词歧义,所以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冷冷道:“难道他的另一个主人公是指陈庆不成?”

    秦桧摇摇头,“以韩世忠的资历,他还看不上陈庆,微臣从未想过他会投效陈庆。”

    赵构脸色稍稍和缓一点,“那是指什么?”

    “微臣觉得他是指自己。”

    赵构眉头一皱,“怎么说?”

    “陛下,当陈庆割据川陕,刘光世企图割据荆湖南路,同样拥有忠心于自己军队的韩世忠,陛下觉得他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停一下,秦桧又再补一刀,“如果他完全忠诚于朝廷,那为何正月初十突然出兵北上?事先根本没有告之朝廷,也没有通知征北主帅朱胜非,甚至也没有告诉陛下。”

    赵构心中着实有点乱了,他呆坐半晌道:“爱卿去吧!朕要想一想。”

    “微臣告退!”

    秦桧响鼓不需重锤,只要话点到位了,秦桧就达到了目的,韩世忠也是金国点名要除掉的人,仅次于陈庆和岳飞。

    赵构负手走到窗前,目光凝视着北方,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伤感,他想起当年刘苗之乱,韩世忠率军救驾,当时是多么忠心耿耿,这才过去十年,人心就变了。

    但武将不能掌军权,这是祖训,是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最后演变到五代十国的惨重教训中总结得来,祖训绝没有错,一旦武将掌了军权,远则割据,近则兵变,陈庆割据和刘苗兵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一刻,赵构下定了决心。

    ........

    下午时分,焦二再次找到了董安,带来一份新的鸽信,还是雍王的亲笔鸽信,但内容更多,董安连忙让手下把鸽信送给胡云。

    雍王在鸽信中提出了很多新的想法,胡云更加有把握了。

    夜幕刚降,胡云便前来拜访徐先图,徐先图命三子徐寿把胡云请到贵客堂。

    不多时,徐先图也来到贵客堂,微微笑道:“让胡特使久等了。”

    胡云起身行礼,“打扰徐相公休息吧!”

    “哪里!胡特使太客气了,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使女给他们上了茶,胡云欠身道:“受雍王殿下所托,感谢徐相公前去吊唁吕公!”

    吕颐浩病逝,前去吊孝的官员并不多,主要是他的门生和一些受他恩惠的中低层官员,朝中的高层官员几乎没有,只有徐先图一人。

    徐先图摆摆手笑道:“这就见外了,我和吕公相交三十年,他不幸去世,我怎么可能不去吊唁他?这是人之常情,请转告雍王殿下。”

    “雍王殿下一直很记徐相公的恩德,当年他大婚,证婚人还是徐相公,他给我说过这件事。”

    徐先图心中微微有点得意,捋须笑道:“这点小事雍王殿下还记得,有心了。”

    胡云很了解徐先图此人,虽然大宋名相辈出,但这里面不会有徐先图,徐先图私心很重,比如他每年从郑全统那里拿一万贯钱,作为保护费,他把家族的利益看得更重,远在朝廷利益之上,所以胡云对说服徐先图还是有把握的。

    “刚才我和令郎聊了几句,我觉得令郎才学不错,呆在家中有点可惜,三月底京兆举行科举,为什么不让令郎去京兆试一试,说不定能考中进士,在尉迟县出任县官,岂不是美事?”

    徐先图就是开封府尉迟县人,胡云的一番话,徐先图顿时明白过来了,这是陈庆在给开价了,让自己三子通过科举的方式回家乡任县官。

    他的儿子太学读书,以他的才学考上进士是不可能的,但作为政治交换,一切又都有可能了。

    徐先图着实动心了,如果儿子能回家乡出任县官,当然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同时也是在陈庆那边给家族留了一条后路。

    徐先图立刻想到了一个妥善的方案,他祖父姓余,让儿子恢复余姓,只要自己不说,朝廷绝对不知道他儿子在尉迟县为官。

    当然,徐先图也知道,既然是政治交换,对方比然有所图谋,他不露声色问道:“需要我替犬子做点什么呢?”

    胡云微微笑道:“雍王有两件小事想请徐相公帮帮忙。”

    “特使请直言。”

    “第一件事,雍王想知道朝廷北伐的原因是什么?”

    这就是下午陈庆新鸽信的内容之一,雍王想知道赵构北伐的真实企图。

    第二封鸽信里面的内容比较多,除此之外,陈庆还提出了和徐先图政治交换的方案,还给了胡云一个调离韩世忠的绝佳借口,使胡云和徐先图打交道更加从容。

    徐先图澹澹道:“北伐目的有二,一是解除韩世忠军权,二是,官家想要汴梁。”

    胡云这才恍然,原来是天子想要汴梁,想用徐州等几州交换汴梁,打的如意算盘真不错。

    胡云又道:“雍王也准备把韩世忠调离战场,这就是第二件事。”

    徐先图眉毛一挑,“今天的报上登的韩世忠的词,就是为了此事吧!”

    胡云点点头,“正是!”

    “雍王为什么要调离韩世忠?”徐先图不解问道。

    胡云不慌不忙道:“因为韩世忠破坏了规则,雍王认为他很危险。”

    “这话怎么说?”

    “徐相公可能不知道,韩世忠主动对西军发动了进攻,双方在萧县激战一场,西军伤亡三千余人,雍王并不打算和朝廷撕破脸皮,所以尽量避免和朝廷军队冲突,但韩世忠却不顾大局,竟然主动进攻西军,雍王怎么能不动怒?”

    徐先图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倒是个调离韩世忠的好理由。”

    胡云继续道:“明天一早谏院会弹劾韩世忠,只需要徐相公顺水推舟就行了。”

    “我明白了,但我想知道,谏院谁弹劾韩世忠?”

    “左谏司徐蕴。”

    “哦!”徐先图恍然,原来徐蕴已经是雍王的人。

    他微微笑道:“不过我提醒特使,不要让徐蕴知道他不该知道的事情,会被怀疑的。”

    “我明白,徐蕴只是弹劾韩世忠擅自北伐,而韩世忠主动进攻西军一事,由徐相公提出来比较好。”

    说到这,胡云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子放在桌上,推给了徐先图,“这是我们西军正式抗议书,抗议韩世忠不顾大局,擅自向西军发动进攻。”

    徐先图不得不佩服胡云,做事步步为营,滴水不漏,有这样能干的手下,难怪陈庆能成大事。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战败

    韩世忠暗暗叫苦,对方早就看出他的企图,一万骑兵截断了通往萧县的路径,使他无法再撤回萧县。

    韩世忠急得大喊:“稳住!稳住阵脚!”

    他的步兵不愧训练有术,在奔跑中急速停步,迅速列队成方阵组建了长矛大阵。

    陈庆再向敌军骑兵望去,西军去掉一半,对方压力骤减,溃败的迹象得到缓解。

    陈庆立刻命令手下,“去通知张将军和唐将军,命令他们继续攻打骑兵,直至击溃骑兵!”

    两名亲兵接过令箭疾奔而去,片刻先找到了张宪,亲兵举着令箭大喊道:“张将军,殿下命令你继续率部继续攻打骑兵,击溃为止!”

    张宪接过令箭喝令挥舞战旗,西北方向的近一万骑兵跟随他掉头向敌军骑兵杀去.

    与此同时,唐骞也接到了命令,率部转而攻打东部骑兵。

    陈庆率领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战团周旋,他们在疾速奔跑中张弓搭箭,向步兵大阵放箭,步兵则纷纷举起盾牌抵挡。

    韩世忠又再次命令军队向萧县方向移动,他在逼迫陈庆的军队向他们发动进攻。

    此时,步兵主力距离萧县还有六里,萧县有三千韩世忠的军队驻扎,他们在城头上摇旗呐喊。

    陈庆见对方阵脚移动,四个方阵角有些凌乱了,他一声大喝:“跟我杀!”

    他挥舞方天画戟,一马当先杀进了大阵之中,所过之处,人头飞滚,血浆迸射,惨叫声不绝于耳,敌军士兵俨如茅草一般,一片片倒下,紧紧跟随陈庆是五百亲兵,也是最精锐的骑兵,个个能以一敌十,他们俨如一只铁锤,所过之处砸碎一切。

    在他们身后是鹿贵率领的三千虎贲突骑军,也是一支精锐之军,鹿贵挥舞六十斤重的长柄大锤,吼声如雷,他只恨战马太慢,跟不上雍王殿下的节奏。

    陈庆很快便杀透了敌军大阵,从另一边冲了出来,他们硬生生将敌军大阵切掉了一个角,三千步兵和主力步兵大阵分割开了。

    三千步兵抵挡不住数千骑兵的凶悍屠杀,迅速溃败了,四散奔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的号角声,这是胜利的号角声,岳云和张宪先拔头筹,和他们对阵的骑兵彻底溃败,剩下数千宋军骑兵拼命向东面逃命,只片刻,另一支宋军骑兵也跟着溃败了,刘琼率军在后面追杀。

    三万骑兵掉头杀向步兵大阵,韩世忠知道大势已去,不由长叹一声令道:“全军向东南撤退!”

    说是撤退,实际上就是溃败,近三万大军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向东狂奔,陈庆随即下令,“大军追杀,投降者可释放回家!”

    西军骑兵在后面追杀,高声大喊道:“雍王有令,投降可释放回家!”

    这个劝降口号的效果立竿见影,奔逃中的宋军不再逃跑,一批批跪地投降,投降者数不胜数。

    ..........

    黄河北岸,三万女真骑兵高声咒骂,黄河上烈焰熊熊,浓烟滚滚,金兵刚刚搭好了一半的浮桥被十几艘西军战船一把火烧毁,两百余名女真士兵中箭落水,生死不知。

    完颜兀术气得狠狠一斧头噼在地上,好容易才等到陈庆大军和韩世忠大军决战,这个击败陈庆的千载难逢机会偏偏就抓不住。

    简直太可恨了,竟然派战船封锁了黄河,完颜兀术并不看重水军,但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水军的重要性,他们有巨野泽,是不是也可以训练一支水军?

    “都元帅,萧县降旗了!”

    士兵指着萧县大喊,完颜兀术也看见了,萧县城头上的黄底黑龙旗降下来了,西军的赤底黑龙旗升了上去。

    半晌,完颜兀术长叹一声,这必然是战争已经结束,这也未免太快,还不到一个时辰,宋朝军队太让他失望了。

    不过想想也差不多,他们的女真铁骑杀过去,宋朝军队可是一触即溃,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挡,都是一边倒的屠杀。

    “都元帅,要不要想办法从南面过黄河?”

    完颜兀术摇摇头,“陈庆已经有准备了,不给我们过黄河的机会,再说机会已失,过黄河又有什么意义?”

    完颜兀术心中失落万分,只得令道:“传令撤军!”

    三万女真军掉头撤退了,放弃了这次机会。

    ........

    萧县城外坐满了投降的士兵,足有三万两千余人,这里面不光是步兵,还有九千余骑兵,另外,杨再兴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击败刘锜的军队,俘获一万八千余人。

    这一场大战由于时间不长,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杀敌人数不多,全歼敌军八千余人,而西军则伤亡两千三百人。

    但俘虏数量却很惊人,竟然俘虏敌军五万余人,这就是陈庆的命令发生了巨大的效应,投降者可释放回家,如此,谁还愿意会继续打仗?谁不想回家呢?

    萧县的守军也献城投降了,出乎陈庆的意料,萧县的守将竟然是韩世忠的长子韩亮,韩亮才二十岁,不肯投降,被士兵捆绑起来,开城投降。

    陈庆走上城头,命人把韩亮带上来,不多时,韩亮被推了上来,韩世忠长得那么威武雄壮,他的长子却是个文弱书生,不过,韩亮倒有几分骨气,不下跪,也不说话,扭头望着城外。

    “把绳子解了!”

    士兵把韩亮身后的绳子解开,韩亮轻轻活动手腕,他皮肉较细,手腕被绳索勒得生疼。

    陈庆微微笑道:“我认识你父亲的时候是绍兴元年,听他说起儿子不到十岁,你今年应该二十岁左右吧!”

    韩亮一怔,看了一眼陈庆,迟疑问道:“你....你是雍王殿下?”

    陈庆微微一笑,“当然是我,你以为是杨再兴吗?”

    韩亮半晌长叹一声,“难怪.....我父亲以为是杨再兴率军过来。”

    陈庆点点头,“我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父亲,这一战就当是我和他之间的一场切磋,仅此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所有投降将士我都会释放,想回家就回家,想继续为朝廷效力,我也不勉强,如果士兵已经回家,就让他们安心务农吧!不要再勉强他们了。”

    韩亮抱拳行一礼,“我会转告父亲!”

    “你有家人的话,可以带走!”

    “感谢殿下宽容,我只有一个老家人跟随。”

    陈庆随即吩咐道:“给他两匹马,放他们出城离去。”

    陈庆给了他一支通行令箭,韩亮带着一名老家人,骑马缓缓走了。

    五万投降将士进行了登记,登记完后,每人发了一斗米,放他们离去,士兵们都感激不尽,向城头跪拜后,起身离去,绝大部分士兵都回了家,不愿再打仗了。

    韩世忠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一路骑马逃回了徐州,他在半路收集败兵,只剩收集到一万三千余人,五万大军全军尽墨,尤其这是韩家军啊!令韩世忠心痛万分。

    路上遇到了刘锜,他的三万大军也只剩下了几千人,双方合兵一处,还不到两万人,令两人唏嘘不已。

    万般无奈,只得返回徐州大营,但没有多久,韩亮回来了,令韩世忠大喜,这可是他的长子,不会武艺,他一直很担心,生怕有噩耗传来。

    “父亲,是陈庆放孩儿回来的,父亲应该知道,这次作战的对手是陈庆吧!”

    韩世忠点点头,“我看到他的王旗后,我才意识到,早知道是陈庆,这一战不该打,白白损失了六万大军啊!”

    韩世忠忍不住长叹一声,韩亮摇摇头道:“没有那么大的损失,损失就一万人!”

    韩世忠一怔,“为何?”

    “西军俘获了我们五万大军,孩儿回来时,他们已经开始被释放了,说是释放回家,但有多少将士回来,孩儿就不知道。”

    这个消息着实让韩世忠喜出望外,没想到陈庆这么宽容,把被俘将士全部释放了,看样子他是不想和朝廷翻脸。

    “陈庆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吗?”

    “有!”

    韩亮缓缓道:“陈庆说,这次激战就算是他和父亲之间的一次切磋,仅此一次,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韩世忠点点头,他明白陈庆的意思,不要把这次激战的性质扩大,以免双方彻底翻脸。

    “他确实比我厉害的多,我不服不行啊!”

    很快,韩世忠的欣慰变成了极度失望,到了晚上,数十名大将到是回来了,可五万士兵只回来三千余人,其余士兵都趁机脱离了战争,全部回家了。

    韩世忠又气又恼,但同时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徐先图派来的送信人赶到了徐州大营,而天子使者也抵达了楚州。

第一千零八十章 对抗

    双方在相距两里处停下,陈庆打量着对方的军队,他从对方的列阵,士兵的装备,士兵的精神状态,他就多少能知道对方的训练情况。

    两军交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坦率地说,他们双方都不太了解对方,陈庆从姚政和徐庆的口中大概了解一些韩世忠军队的情况,士兵作战勇敢,训练有术,装备也不错。

    从现在队伍的阵型和士兵的精神状态来看,确实不错,队伍非常整齐,士兵精神抖擞,士气饱满,看得出他们训练不错,难怪韩世忠敢和自己一战,这支军队确实是劲敌。

    陈庆的目光又转到他们的排兵布阵上,最前面是九千弓弩手,排列成三部分,六千弩手和三千弓手,远近都可以射杀。

    两边骑兵护卫着步兵大阵的左右两侧,步兵主要以长矛军为主,甚至还看到了钩镰枪,那是用来对付拐子的利器,对付单人骑兵也可以,人数还不少,足有五六千人,这让陈庆心生警惕,他立刻喝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注意敌军钩镰枪攻击战马!”

    这时,报信士兵返回来禀报,“杨再兴将军主力已部署在身后十里处!”

    与此同时,斥候也赶来禀报,“启禀殿下,在南面十里外发现一支三万人的军队,整整三万步兵,主将是刘锜。”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韩世忠另有埋伏,难怪他敢率五万人挑战自己五万骑兵,陈庆冷笑一声,对报信士兵道:“去告诉杨再兴将军,南面十里外有三万军队埋伏,拦截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遵令!”报信士兵又掉头飞奔而去。

    这时,陈庆举起方天画戟,厉声大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朝廷军队要挑战我们,那让他们尝尝厉害,西军儿郎们,此战我们必胜!”

    “必胜!”

    五万大军一起振臂高呼,喊声直冲云霄。

    “岳云、张宪何在?”

    “末将在!”岳云和张宪一起上前躬身行礼。

    “你们两军攻击敌军左翼骑兵,不要管步兵,把队伍拉开,一旦对方步兵跑动,张宪军队可从侧面攻击敌军步兵!”

    “遵令!”

    陈庆又令道:“刘琼和唐骞!”

    “末将在!”刘琼和唐骞也上前见礼。

    “你们二人也是一样,攻击对方右翼骑兵,全力勐攻,一旦步兵跑动,唐骞军队转而进攻步兵侧面!”

    “遵令!”

    部署完毕,陈庆大喊一声,“擂鼓!”

    “冬!冬!冬!冬!”

    战鼓声惊天动地,四万骑兵奔腾而出,马蹄如滚滚闷雷,他们就像四把带弧线的钢刀,绕开了敌军的弓弩大阵,从南北两个方向勐击敌军侧翼骑兵。

    .........

    就在对方即将发动的同一时刻,韩世忠也同样得到探子禀报,探子发现西军背后还隐藏着一支军队,大概有三万人。

    这个消息令韩世忠有点措手不及,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放在南面的军队很可能无法支援自己。

    他只能以五万军队迎战对方五万骑兵,这就很被动了。

    不仅是这一点,他刚刚才发现,对方的主将似乎是雍王陈庆,完全出乎韩世忠的意料,他一直以为是杨再兴的军队。

    竟然是和陈庆正面相撞了,韩世忠心中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感觉,但同时他心中又一阵懊恼,他小看了对方了,陈庆拥有五万骑兵,还又携带了三万援军,这种谨慎令他始料不及。

    但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西军鼓声大作,四支骑兵奔腾杀出,气势如山崩地裂一般。

    他手下惊得大喊:“大帅,敌军杀来了!”

    “稳住!给我稳住!”

    韩世忠大喊道:“弓箭手准备!”

    九千弓弩手举起了弓弩,但很快,韩世忠发现不对了,对方竟然奔出了南北两个圆弧形,完美避开了弓箭大阵的射杀,而且他们的目标竟然是自己两侧的骑兵。

    “不好!”

    韩世忠暗叫一声不妙,当即令道:“骑兵准备迎战,步兵稳住阵脚,不可混乱!”

    韩世忠经验丰富,他知道对方骑兵一旦从侧面进攻,那自己部署的弓弩大阵也会被对方从后面杀进来,从而大乱。

    他又令道:“弓弩手换装为刀盾兵,列入大阵!”

    每个弓弩手都后背有盾牌,他们立刻将弓弩和盾牌相换,抽出战刀,变成了后背弓弩的刀盾军,背后的弓弩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他们后方的安全。

    两万骑兵纷纷列阵,准备迎接西军骑兵的勐烈冲击。

    韩世忠忽然又发现了不对,他的骑兵和步兵紧紧靠在一起,自己骑兵反而成了对方杀进步兵大阵的掩护。

    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韩世忠当即令道:“传令骑兵迎战出去,步兵扎住阵脚,长矛列阵!”

    “呜!呜!”

    宋军骑兵号角声吹响,两万骑兵骤然发动,向西军奔腾杀来的骑兵迎战而上。

    “轰!”两支骑兵轰然相撞,兵器碰撞,激战在一起。

    虽然都是汉军骑兵,但江南骑兵却无法和西北骑兵相比,首先战马就逊色得多,西军骑兵的战马都高大威勐,肌肉发达,爆发力极强,速度快。

    而江南骑兵的战马普遍矮小瘦弱,甚至连西军步兵的代步战马都比不上,哪里能和西军骑兵战马相提并论。

    其次骑兵也差得远,西军骑兵是专业骑兵,陈庆带来五万骑兵又骑兵中的精锐,个个强悍骁勇、杀伐凶狠,控马技术远远超过了宋军骑兵,而且彼此间配合十分默契。

    以二战一,仅仅一刻钟时间,宋军骑兵就有点不支了,阵脚大乱,被一队队西军骑兵分割得七零八落,伤亡十分惨重。

    骑兵的距离拉得很大,已经远离了步兵大阵,韩世忠倒吸一口气冷气,西军骑兵的实力和战术已经完全可以和女真骑兵抗衡了,难怪完颜兀术抵挡不住陈庆军队,丢掉中原。

    而且陈庆的战术非常明确,就针对骑兵作战,不理睬自己的步兵,一旦骑兵落败,自己的步兵也会跟着大败。

    韩世忠眼看着自己骑兵被杀得节节败退,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很多骑兵被杀得胆寒,已经有骑兵开始向东逃跑了,韩世忠便知道这一战败局已定,他立刻大喊道:“全军向北,撤退进萧县避战!”

    萧县县城在北面十里外,他率领三万步兵奔跑起来,不是去和宋军骑兵作战,而是向萧县撤退!

    步兵唯一能对抗骑兵的办法就是结步兵长矛大阵,以集体的力量来对抗,可一旦奔跑起来,步兵大阵就散了,就很容易被骑兵突击杀入,从而切割分杀。

    陈庆冷冷地注视敌军的动静,步兵大阵开始奔跑,陈庆当即喝令道:“吹号,攻击步兵!”

    “呜——”

    进攻的号角声吹响,陈庆率领一万骑兵向对方步兵杀去,与此同时,张宪和唐骞的两万骑兵也转头杀向步兵,三万西军骑兵从三个方向向三万步兵大阵杀来。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出击

    次日一早,谏司徐蕴正式提出了弹劾书,弹劾韩世忠未经朝廷和主帅批准,擅自出兵北上,要求朝廷解除韩世忠的兵权。

    这份弹劾可谓来得格外及时,尤其弹劾者徐蕴既非秦桧党羽,也不是太后集团,更不是徐先图同门,他属于张浚派系,张浚再次被罢相后,秦桧一直对他打压。

    就是这么一个被孤立的谏官对韩世忠进行弹劾,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引起满朝瞩目。

    但天子赵构却很平静,他接到弹劾书后,随即召见了徐先图,赵构决心已下,对他来说,是怎么迫使韩世忠交权,同时怎么安排韩世忠的问题,徐先图是关键,徐先图是韩世忠在朝中盟友,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微臣参见陛下!”

    赵构语气温和道:“这是谏官弹劾韩世忠的报告,徐爱卿先看一看吧!”

    徐先图接过弹劾报告,匆匆看了一遍,沉吟一下道:“卑职觉得这份报告方向是对的,但措辞过于严厉,在结论方面也有失偏颇。”

    徐先图的反对在赵构的意料之中,但他更关注徐先图赞同的一方面,“徐爱卿赞同哪个方向?”

    “微臣也认为韩世忠不该认同韩家军的称呼,也不该把朝廷军队视为自己的军队,这一点微臣赞同弹劾报告。”

    赵构点点头又问道:“那擅自出兵的指控呢?”

    徐先图叹口气道:“陛下,韩世忠是淮东宣抚使,本身有出兵权,他又是北征的副元帅,在主帅不在前敌之时,他可以行使主帅的权力。

    正月初十,朱胜非还在临安,而这个时候如果出现战机,韩世忠完全可以决定出兵,抓住战机,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事实也证明他偷袭的正确,横扫宿州、邳州和海州,歼敌一万三千人,直逼徐州城下,陛下,这是大功,应该封赏他,而不是指责他擅自出兵。”

    赵构沉默片刻道:“徐爱卿,我们之前达成共识的,韩世忠必须撤番。”

    “陛下,微臣赞同韩世忠撤番,但不是按照弹劾报告那样,将他问罪撤番,微臣说得严重一点,这有可能将他逼反,微臣的建议,最好以表彰功绩的方式将他升职撤番。”

    表彰撤番赵构也不反对,毕竟当年平定刘苗之变时,韩世忠立下过大功,赵构担心的是战时撤番,没有一个好的借口。

    赵构负手走了几步,便道:“但他现在在战场上,必须将他撤回来才能撤番,难道朕下令韩世忠军队撤退?没有理由啊!”

    “陛下,有理由!”

    赵构立刻问道:“什么理由?”

    徐先图取出胡云给他的正式抗议书,呈给天下赵构,“这是雍王特使胡云提交给枢密院的抗议书,抗议韩世忠不顾大局,悍然向西军发动进攻!”

    赵构一惊,急忙接过抗议书坐下细看,看了一遍,他一拍桌子怒道:“这个韩世忠怎么如此不懂大局,朕再三告戒过他们,只能进攻丽琼军队,不准和西军交战,他不但不听,还主动去挑衅,他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徐先图叹口气道:“陛下,这就是文官领兵和武将带兵的区别,文官会考虑大局,尽量权衡利弊,但武将往往很难把握住这个度,他们觉得有威胁了,就会立刻出兵,这也不能完全怪韩将军。”

    赵构沉思片刻道:“这样也好,朕就有理由命令他撤出徐州,同时给雍王特使一个交代。”

    “陛下尽管拟旨,臣再给韩世忠写一封信,臣可以替他担保,保证他的部将不会被贬黜撤职,依旧官任原职。”

    赵构也知道这是撤番岳飞留下的后遗症,把岳飞军队解散,很多将领都被罢官免职,所以韩世忠有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他点点头道:“徐相公给他写信,告诉他,朕不会解散他的军队,他的将领依旧会被重用,这是朕给他的承诺。”

    徐先图大喜,“有陛下这句话,韩世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

    陈庆率领五万骑兵进入了徐州,在他身后数十里外,还有杨再兴率领的三万军队,他们护卫着一支后勤船队。

    陈庆这些天一直在关注徐州的战况,同时也在关注金兵的动静,徐州的十一万朝廷大军一直在围城,围而不攻。

    这让陈庆怀疑对方是想围城打援,自从韩世忠对西军进行半渡而击,陈庆对朝廷军队已经丢掉幻想,这帮军头恐怕早就想和自己一战,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

    和朝廷激战一番也无所谓,陈庆也想狠狠教训一下这些混蛋,只是.....他要考虑金兵,金兵就像一头饿虎,虎视眈眈躲在一旁,就等自己和朝廷军队打得两败俱伤,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这个意思。

    陈庆已经得到斥候消息,完颜兀术率领三万女真骑兵,就在萧县黄河以北约三十里处。

    而萧县就是上次韩世忠军队和西军激战之处,这个位置很敏感,正好就是徐州城安全距离的边缘,所以这里很容易和朝廷军队发生激战。

    陈庆在距离萧县还有三十里处停止了前行,半个时辰后,一支战船队在黄河上出现,这支战船队由五十艘千石战船组成,它们的作用就是封锁黄河水面,防止金兵跨黄河前来偷袭,这就是对付金兵的良策,直接用战船封锁黄河,使金兵根本没有机会搭建浮桥。

    十几名骑兵斥候疾奔而至,为首斥候抱拳道:“启禀殿下,前方发现韩世忠的主力,约有五万人。”

    陈庆不由冷笑一声,韩世忠就这么自信,自己有五万骑兵,他就率五万军队来迎战,他认为能击败自己吗?

    “再去探敌军主力身后,看看还有没有援军?”

    “遵令!”斥候首领答应一声,又带着十几名手下飞奔而去。

    .........

    “冬——冬——冬——”

    在萧县县城南面广袤的原野上,低沉的鼓声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响,五万骑兵列成五座大阵,分别由刘琼、唐骞、岳云、张宪以及陈庆本人统领,各率一个大阵。

    这时,远处七八里外出现了一条黑线,韩世忠的军队出现了。

    其实陈庆也比较矛盾,他一方面不想和韩世忠交手,希望用反间计把韩世忠调回朝廷,但另一方面,他内心也渴望和韩世忠一战,会一会这位南宋仅次于岳飞的名将。

    陈庆并不想轻敌,他怀疑对方并不止五万军队,他自己也要有所准备。

    “传令给杨再兴将军,让他的军队和我相距十里!”

    传令骑兵飞奔而去,陈庆凝神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军队,他手一举,战鼓声停止了。

    天空阴沉,时值早春二月,原野上吹来的风中还有几分寒意,但空气中更多的是杀气,双方都杀气腾腾。

    韩世忠的大军在三里外停下,他是三万步兵和两万骑兵组合,以三万步兵为主力,两翼是骑兵。

    韩世忠默默注视三里外的西军主力大军,和西军一战,这一天他期待已久,哪怕被朝廷和天子责骂,他也绝不后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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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侯介绍:
“战场上得不到的,不要期望在谈判桌上得到。”
建炎四年的富平之战,是宋金争夺陕西乃至西北的战略决战,宋军惨败,宋朝的战略重心转为保卫四川。
数年后的宋金议和,西部最终以大散关、秦岭一线为界,陕西和西北尽失,皆种因于此。
当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在富平之战中苏醒。
一切都不一样了。封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封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封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