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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执宰大明txt下载     执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4章 福祸相依

    李云天自然不会忘记崔辉当年对他的刁难,只不过他在京城立足未稳,再加上手里又没有崔辉的把柄,故而不宜向崔辉发难,以免被人说成是睚眦必报。更新最快最稳定追书必备讀蕶蕶尐說網

    与李云天同为湖广道监察御史的韩亮曾经想调解他与崔辉之间的矛盾,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值得一提的是,韩亮虽然和崔辉是同科的进士,但跟李云天走得却非常近。

    不过很可惜,李云天婉拒了韩亮的好意,对他来说有些错误可以一笑了之,但有些错误则不可饶恕。

    其实,李云天并不怎么恨崔辉算计他,毕竟人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他既然踏足仕途那就要虚怀若谷,包纳万物。

    可崔辉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连身怀六甲的绿萼也算计,结果导致绿萼小产。家人是李云天的逆鳞,如果胆敢有人触动,那么他绝对要以雷霆之势反击。

    正是因为李云天的这种强硬的态度,使得崔辉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虽然李云天现在没有动他,但他知道李云天是在暗中寻找机会,自己一旦行差踏错必将受到灭顶之灾。

    这天晚上,京城一家酒楼的雅间,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喝酒。

    其中一人是崔辉,另而外一人的出现得则显得让令人意外,竟然是威国公的二公子、后军都督府的经历鲁天行。

    如果要给京城中李云天的冤家对头排名的话,那么鲁天行无疑高居首位,两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其中的恩怨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

    鲁天行本来并不想对付李云天,在他看来李云天不过一个小小的知县而已,根本没资格成为他的对手,他只是想破坏李云天和周雨婷之间的亲事而已。

    这才有了李云天醉宿郑家的事情,引出了他与郑婉柔之间的一段姻缘,使得鲁天行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地浪费了许多力气去算计李云天。

    后来,李云天奉永乐帝谕令孤身回京传遗诏,鲁天行第一次遇见李云天时没有辨认出来,白白放走了李云天。

    第二次他虽然认出了李云天,但却被李云天用一颗假的监察御史印章震住了大明门的值守亲军,进而使得他被关在了东千步廊的朝房中,连给朱瞻圻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可谓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

    可以说,鲁天行在京城两次与乔装打扮的李云天相遇,不仅成全了李云天的威名,而且也使得他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笑料。

    事后鲁天行意志消沉,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然后性情大变,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他现在对李云天自然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李云天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可李云天现在既有御史和庶吉士的官职护身,又有杨士奇和周征关照,再加上圣恩正隆,不要说他,即使是他老爹威国公也无法动李云天。

    因此,鲁天行只能暗中等待着报仇雪恨的机会,只有将李云天踩在脚下那么他失去的名声才能恢复,他也才能重新挺起胸膛做人。

    既然李云天动不得,那么鲁天行就把精力放在了寻找雷婷的身上,想要将这个与李云天合谋蒙骗他的女人抓起来好生得教训一通。

    不过雷婷自从洪熙帝登基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派了大量人手前去打探都未能找到丝毫的线索,看来对方早有防备,最后只能悻悻作罢。

    京城知道雷婷身份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洪熙帝外就是周雨婷,即使是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这是李云天对雷婷的一种保护,要知道雷婷面对的可是堂堂的汉王,要想对付漕帮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小公爷,如今姓李的在京里春风得意,在都察院更是耀武扬威,在下看来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酒过三巡后,崔辉的脸上喝得通红,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不无懊恼地向鲁天行说道,“早知道这样的话,下官当年就派人在牢里做了他,也免得留到现在成为了一个祸害!”

    “老弟,你放心,等汉王继承了大统,本经历一定让他人头落地。”鲁天行闻言双目凶光一闪,开口安慰崔辉,“他坏了汉王的大事,届时汉王岂能容他?”

    “小公爷,汉王能执掌江山?”崔辉闻言顿时吃了一惊,不无谨慎地低声问道,这种改朝换代的大事可不是他所能接触得了的。

    “这大明的江山本就属于汉王,汉王只不过取回了他应得的东西而已。”

    鲁天行闻言冷笑了一声,随后透露出了一个秘密,“大家都知道靖难时的功劳有一半是汉王立下的,不过很少有人清楚,先帝曾经当着五军都督府多位都督的面,亲口承诺把江山传给汉王,只不过后来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从中作梗,汉王才会被先帝赶去乐安就藩。”

    崔辉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怪不得朝中的众多勋贵都支持汉王,想不到这里面还有如此隐情。

    建文二年,汉王朱高煦曾经在东昌拼死力战,从乱军中救了永乐帝一命,展现了其在战场上的骁勇。

    此役万分凶险,被永乐帝封为大明靖难第一功臣、英国公张辅的老爹张玉就是在此役中为了救永乐帝而战死。

    后来,建文四年,永乐帝在浦子口被建文帝派来围剿的南军所击败,关键时刻又是朱高煦带兵及时赶到。

    永乐帝大喜之下曾经关爱地抚着朱高煦的背部说道,“努力吧,世子常常生病!”

    虽然永乐帝没有明说,但废除当时的世子朱高炽的心意已经显露无疑,朱高煦闻之大喜,奋勇杀敌,终将南军击败。

    正是由于永乐帝的这句话,朱高炽获得了与他一同驰骋疆场的勋贵拥护,靖难后被视为了大明太子的不二人选。

    当年朝廷商议立储之事时,淇国公丘福和驸马王宁等人就请求永乐帝立朱高煦为太子,结果永乐帝以朱高炽仁贤又是明太祖所立为由,故而立朱高炽为太子。

    不得不说,当年朱高煦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让那些与他亲近的勋贵上书永乐帝立他为太子,如此一来岂不是在逼宫?

    永乐帝为了手中的皇权着想,又岂会立与手握兵权的勋贵来往密切的朱高煦?

    但是,永乐帝也并没有亏待朱高煦,曾经两次让朱高煦就藩,第一次藩地在云南,第二次藩地在青州,结果两次朱高煦都找故推脱,他也没有与之计较,而是让朱高煦留在了京城。

    直到朱高煦招募私兵三千,趁着永乐帝北征时杀了兵马指挥使徐野驴,又僭用**车马器等物品,再加上纵容手下行凶京城,这才被永乐帝赶去了乐安。

    “皇上现在重用内阁,已经激起了满朝文武的不满,届时汉王登高一呼,必将响者云集!”

    鲁天行见崔辉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于是打了一个酒嗝,笑着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老弟,你放心,本经历是不会忘记你曾经帮过本经历,等汉王登上了皇位,本经历一定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那下官就多谢小公爷了。”崔辉闻言眼前一亮,连忙端起手里的酒杯敬向了鲁天行,他也知道近来内阁和五府六部不合,说不准汉王真的能借此机会反戈一击,一承大统。

    鲁天行口中的帮过他,自然就是当年崔辉算计李云天一事,鲁天行当时暗中谋划好了一切,单单缺一个下手对付李云天的合适人选,于是想到了崔辉这个江西巡按御史。

    两人一拍即合,崔辉随即动手算计李云天,借此搭上威国公府的线,为其日后在仕途上铺路。

    可惜的是,事情竟然惊动了永乐帝,派三法司的官员去九江府会审此案,再加上李云天找到了破绽等因素,最终使得崔辉功亏一篑,也因此与李云天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鲁天行见状,嘴角流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意,与崔辉碰了一下酒杯,他现在就等着汉王重新杀回京城,届时要好好地整治李云天。

    崔辉的心情随之好了起来,心里有了一个盼头,在他看来汉王如果举事的话至少有五成的胜算。

    另外,考虑到汉王比洪熙帝年轻,也更健康,要是汉王等洪熙帝驾崩后像永乐帝一样也来一个靖难,那么面对太子朱瞻基的话胜算将达到七成。

    毕竟朝廷大部分勋贵都与汉王有旧,而打仗很显然是依靠勋贵。

    不过,有一句话崔辉好像忘记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如果介入到汉王的事情中去,是福是祸将难以预料。

    就在崔辉和鲁天行喝酒的时候,醉月楼一楼大厅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大厅的前端搭起了一座一米多高的正方形高台,不少衣着华贵的男子围坐在台前的一张张酒桌前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身旁还有不少妖艳靓丽的年轻女子作陪。

    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怜香今天将在这里进行首场《女驸马》的演出。

    由于《明新报》这段时间来的连载,《女驸马》在京城中可谓声名鹊起,家喻户晓。

    故而,《明新报》上一登出怜香已经获得了明新馆的同意,要以一种新杂剧的形式演绎这位奇女子的故事后,立刻吸引了京城众多的达官贵人前来看热闹,根本就不用张克敌等人动员亲朋好友来捧场。

    至于怜香为什么要获得明月馆的同意才能演唱《女驸马》,是因为《明新报》在刊载了《女驸马》的故事后,特别注明《女驸马》这则故事的所有者是“明新馆主”,是“明新馆主”的私人财物,任何人想要转载以及使用必须争得“明新馆主”的同意,所以将被视为盗窃。

    由于“明月馆主”不方便处理相关的事务,故而授权给了明月馆来代为维护其在《女驸马》中的权益。

    为了取得《女驸马》的演唱权,怜香不仅与明月馆签订了相关的使用文书,而且还支付了具有象征意义的一两银子,成为了大明历史上支付产权费用的第一人,也随之拉开了大明版权保护的序幕,对以后的自然学科的研究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毫无疑问,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是李云天,在他看来只有保护了产权的归属,使得大明那些士子从中尝到了甜头,那么才能使得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各项学科的研究和创新中,从长远来看对大明有百利而无一害。一

第205章 忙里偷闲

    李云天和张克敌等人被安排在了第一排中间的酒桌就坐,同桌之人皆为京城勋贵子弟,在那里谈笑风生,推杯换盏。更新最快最稳定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讀蕶蕶尐說網

    与其他桌子的客人不同,李云天这个酒桌旁围坐的都是男人,并没有让醉月楼的姑娘们来陪酒,因为众人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欣赏怜香的表演,哪里有闲心喝花酒。

    “二弟,近来怎么不见你来醉月楼,是不是有别的相好了?”谈笑中,一名年长的男子想起了一件事情,笑着问向了张克敌。

    “时值迁都,各项事宜繁忙,小弟这些天住在了军营里。”张克敌闻言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微笑着向那名男子解释。

    李云天闻言不由得诧异地瞅了一眼张克敌,他并不知道张克敌没来醉月楼的事情,听了刚才他的辩解立刻意识到其中内有隐情。

    迁都虽然事务繁忙,但怎么也轮不到张克敌这个小公爷操劳的,自有下面的人将事情办好。

    不过,既然张克敌敷衍了事,那么他也没有必要一探究竟,于是装作不知的样子继续与众人喝酒谈笑。

    片刻之后,伴随高台一侧乐班的喜庆锣鼓声,嘈杂的大厅里随即安静了下来,人们纷纷望向了台上,饶有兴致地等待着演出开始。

    在人们狐疑地注视下,一些下人有条不紊地往高台上搬着道具,不一会儿高台上就被布置成为了一个后花园的模样。

    这使得大家很稀奇,以前的杂剧都很简单,哪里有如此众多而精致的道具,私下里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在人们满怀期望的等待下,乐班奏响了乐曲,乐曲声中,怜香与一名俊俏的小生登上了高台。

    眼尖的客人立刻发现,那名俊俏小生是醉月楼的另一个头牌惜玉扮演的,怪不得多出了几分英气。

    不仅惜玉,戏里所有的人物都是由醉月楼的女子扮演,充满了妩媚和柔美。

    怜香自然是饰演冯素贞,惜玉则是李兆廷,从服饰和发饰上来看两人扮演的角色年龄并不大,在花园里赏月,时说时唱,一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样子。

    两人的唱腔甜美,身姿卓绝,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新颖,台下众人很快就被剧情和表演给吸引住了,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直勾勾地望着台上,已经融入了剧情,犹如身临其境,脸上的神色随着剧情的展开而不时变幻着,时而欣喜,时而哀叹,时而紧张,时而轻松。

    李云天慢条斯理地喝着手中茶杯里的水,从现场观众们的反应上他已经知道演出获得了圆满的成功,今晚过后怜香就将成为大明戏剧界的首位名角。更新最快最稳定

    当剧情演到李兆廷被冯素贞的继母带人抓住,收买县官诬陷李兆廷盗窃,进而被打入大牢时,怜香等人结束了表演,来到台前进行谢幕。

    这使得意犹未尽的客人们倍感遗憾,纷纷打探着接下来的演出时间,得知明天将会继续演出后,无一例外地表示要继续在大厅里订座。

    随后,客人们在醉月楼姑娘们的陪同下开始了找乐子,毕竟醉月楼是**,不是戏院,要依靠客人们**作乐来赚钱。

    李云天深谙营销之道,如此好的演出自然不能一下子就完结,需要不断地在京城制造话题,吸引更多人的关注,这样才算成功。

    怜香卸妆后来陪着李云天和张克敌等人敬酒,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张克敌一改以前对怜香的殷勤,两人都显得有些局促。

    李云天已经跟怜香说好了,等他在城南的那个商社盖起来,将请怜香等人到里面的戏院去演出,那里有着完善的舞台体系,将会营造出更加真实贴切的场景出来。

    对于李云天的描述,怜香不由得万分期待,说实话她非常喜欢在舞台上表演的那种轻松惬意的感觉,或许她就是一名天生的艺人,能够精准地驾驭舞台。

    在随后的几天,醉月楼连续上演了《女驸马》后面的戏份,在《明新报》不适时宜地推波助澜下,一炮而红,在京城引发了轰动。

    越来越多的客人闻讯后赶来醉月楼来看热闹,大厅里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连走廊和窗口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不仅间接带动了醉月楼生意的火爆,成为了醉月楼的招牌,也为怜香将来到新开的戏院演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久后的一个上午,明新馆里来了不少士子模样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着,饶有兴致地猜测明新居士是否会前来出题。

    时光弹指而过,不知不觉间到了明新居士与那些前来求教的士子们约定的一月之期,这些士子经过一个月的精心准备,早已经熟知阿拉伯数字和加减运算法则,一个个踌躇满志,想要在今天的笔试中过关斩将。

    约定的时间到了后,齐福令下人关上了明月馆的大门,将士子们带到了一个院子里,院子里的各个房间里已经被布置成了考场,每个考场里都是单人单桌。

    待士子们在桌前落座,有人将笔墨纸砚和试卷奉上,一共有二十道加减运算的题目,每道题目五分,一共一百分。

    士子们在规定的一个时辰内答题,取得六十分者合格,将能见到明新居士,并获得明新居士的**。

    考试开始后士子们埋头答题,明新报的职员在各个考试巡视,防止有人作弊,现场一派严肃的景象。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做二十道题,也就是一个小时十道题,看似时间很宽松,但对于这些初次接触阿拉伯数字和加减运算法则的士子们来说根本就不够用,犹如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做小学五年级的题目一般。

    与此同时,李云天和都察院的几名御史在刑部衙门刷卷,也就是查阅刑部的办案卷宗,看看刑部办理的案子是否有不当之处。

    在两京刷卷是都察院监察御史的一项重要任务,南京和北京各大衙门的卷宗都要让监察御史查阅一番。

    刑部各司郎中对此是备感紧张,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着,说句不好听的,天下的案子哪里会有办得十全十美的地方,如果监察御史存心找茬,想要鸡蛋里挑石头,那么总会从一些案卷中找出不合理之处,进而加以刁难。

    此次前来刷卷的监察御史来自三个阵营,其中内阁阵营中的御史来了两个,一个是李云天,另外一个就是浙江道监察御史谢恒。

    谢恒也是辛丑科的进士,与李云天同科,为人圆滑世故,是李云天的至交。

    监察御史们抽签来确定所负责的各司案卷,李云天抽到了刑部山西清吏司,谢恒抽到了刑部云南清吏司。

    相对于刑部云南清吏司,山西清吏司的郎中是刑部各司主官中最为倒霉的,竟然落进了李云天的手里。

    刑部云南清吏司的郎中是杨荣的门人,那么谢恒在刷卷的时候肯定会手下留情,而山西清吏司的郎中是礼部尚书吕震的人,自然提心吊胆,谁都知道李云天是监察御史中最不好惹的一个。

    果然,一上午的工夫,李云天就接连从数起案卷中发现了明显的可疑之处,一一指给了山西清吏司的郎中,使得其额头上满是汗水,大汗淋漓。

    临近中午的时候,监察御史们封存了手里的案卷,各自回去吃午饭,准备下午继续查阅卷宗。

    在刑部刷卷一共要进行三天,最后一天监察御史们要交叉抽取已经审查过的卷宗再进行复查,以免有疏漏之处。

    为什么说京城各大衙门的人都不愿意招惹刑部的监察御史,由此可见一斑,监察御史想要找麻烦的话很容易。

    出了刑部衙门,李云天与谢恒等人拱手告别,上了停在门前的马车离开,径直去了明月馆的后门,从后门进入馆内。

    齐福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等着李云天,将上午考试的情况向他做了回报,一共有一百七十六名士子来参加此次考试,得到六十分以上者有三十人。

    未通过考试的士子已经被齐福安排到一家酒楼吃午饭,欢迎他们下次再来闯关,而那三十名合格者留在明月馆内,李云天将亲自宴请他们,通过考试者无疑都是此次前来士子中的精英。

    明新馆的一个大厅内,三十名通过考试的士子围坐在三张大圆桌前交头接耳地说着话,对通过了考试感到很是兴奋。

    就在众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时,一名戴着一副将嘴部以上部位都遮挡住的面具的魁梧男子在齐福等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见此情形,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士子都饶有兴致地望向了那名戴着面具的男子,上下打量着他。

    “恭喜诸位过关,在下明新居士,很高兴以后可以和诸位切磋技艺。”戴面具的男子正是李云天,笑着向现场的士子们拱了一下手。

    “先生!”士子们闻言,纷纷起身向李云天拱手行礼。

    “诸位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本居士知无不言。”在桌前落座后,李云天环视了一眼望着他的众位士子,微笑着说道,他知道众人肯定有着许多疑问。

    “先生,请问是你的这种算法快,还是算盘快?”话音刚落,一名儒雅帅气的士子就站起身,不动声色地问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两者孰快孰慢,一比之下自然分晓。”李云天闻言笑了起来,清晰地感觉到了这名儒雅士子在向他挑战,言外之意很明显,如果算盘的算法更快的话,那么他的加减运算法则岂不是就是鸡肋?

    “如何比试?”儒雅士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问道,他觉得李云天成竹在胸,根本就不惧他的挑战。

    “为了公平起见,在座的每人各自出一个数字,把这些数字相加,最快得出正确结果者为胜。”李云天笑了笑,望着现场的士子说道。

    “此法甚好。”儒雅士子点了点头,李云天的提议合情合理,他没有丝毫反驳的理由。

    见此情形,屋子里的士子们不由得兴奋了起来,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李云天和儒雅士子之间的较量,他们知道儒雅士子是国子监的算学高手,一手算盘更是打得出神入化,李云天虽然是两榜的进士,但术业有专攻,不一定是儒雅士子的对手。一

第206章 星星之火

    明新馆的下人很快就端来了笔墨纸砚,大厅里的士子各自写了一个数字,交给了其中一名瘦高个士子,届时将由这名瘦高个士子来报数。亲,眼&快,大量小说免费看。讀蕶蕶尐說網

    与此同时,齐福还让人拿来了几把算盘,一把给了儒雅士子,另外几把给了现场算学精通者,以此来验证结果的正误。

    趁着这个机会,明月馆的下人们走马灯似地把饭菜在桌上摆好。

    等儒雅士子等人准备妥当后,这才注意到李云天竟然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丝毫也没有拿笔墨纸砚进行演算的意思,心中不由得备感狐疑。

    李云天向那名瘦高个士子挥了一下手,瘦高个士子就开始读手中纸片上的数字,大厅里顿时响起了啪啦啪啦的算盘声,儒雅士子等人有条不紊地拨动着算盘珠进行运算,而李云天则悠闲地品着酒杯里的酒,好像已经把比试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九万七千五百六十五!”当瘦高个士子一口气报完了手中的三十个数字后,李云天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宏声说出了一个数字,然后将酒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士子们闻言纷纷面露惊讶的神色,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儒雅士子,想知道儒雅士子会有什么结果。

    “九万七千五百六十五!”片刻之后,儒雅士子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高声说出了一个数字。

    轰一下,大厅里骚动了起来,谁也不知道李云天是如何精准地算出了这个结果,在众人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先生大才,学生万分钦佩!”在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中,儒雅士子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冲着李云天行了一礼,被李云天的神奇表现所折服。

    “不过是取巧而已,不足挂齿,若你们掌握了这个方法,肯定比本居士算得还要快。”李云天笑着向儒雅士子向下压了压手,示意他落座,然后环视了一眼现场众人,沉声说道,“简单的加减只不过是算学的基础而已,能精通掌握复杂的算法才算合格。”

    “你们都学过《九章算术》,如果用阿拉伯数字来进行其中的运算,那么算法无疑将更加便捷。”

    大厅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士子们全神贯注地望着李云天,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九章算术》的第八章讲的是方程,第九章讲的是勾股,你们有谁真正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此言一出,现场的士子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九章算术》中的方程和勾股虽然采用了“二元一次方程的算法”来解决实际生活中的问题,但是却没有发明“二元一次方程”,故而生涩难懂,而且使用起来有很大的局限。更新最快最稳定

    不要说普通的士子,就是国子监那些算学的监生也并没有几个人真正明白过来,更不要说来解决实际生活中的问题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对此感兴趣。

    很可惜,古人虽然有了巧妙的算法思路,但是受到时代的局限性而无法找到贴切的形式,也就是算法体系来将它阐述出来,他虽然自己明白算法,但别人却无法理解。

    这就导致了《九章算术》中方程和勾股的理论和思路流传不广,更别说继承和发展。

    就是古人自己,要想深入研究这个问题,只有算法思路而没有明确的算法体系来进行支持,也很难进行后继的研究。

    “本居士结合前人的心血,建立了一套运算体系。”见众士子双目流露出了惭愧的神色,李云天不适时宜地抛出了他的“杀手锏”,高声说道,“在这套运算体系中会涉及到未知数,用不同的符号答题,以此来组成一个方程组来进行运算。”

    士子们闻言,眼前顿时就是一亮,全神贯注地望着李云天,想要知道他口中的这套运算体系是什么。

    李云天见状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向门外挥了一下手,就有几名下人把一大块黑板抬了进来,放在了大厅前方。

    一名下人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盒,木盒里是一些小石灰棍,是李云天特意让人制成的粉笔。

    “以《孙子算经》上的一道题为例,今有鸡兔同笼,上有35头,下有94足,问鸡兔各几何。”

    李云天从小木盒中拿出一根粉笔,抬步来到黑板前,冲着屋子里齐刷刷望着他的士子们笑道,“这个问题想必大家都知道,而且也都有各自的解法,在这里本居士就按照那套运算体系来解答这一题。”

    “由于鸡兔的数量未知,是两个未知数,故而本居士将鸡的数量以西夷文字x代替,兔的数量以西夷文字y代替,如此一来就可以得到两组等式。”

    说着,李云天在黑板上以鸡兔的头和足各自列出了一个二元一次方程,随后把这两个二元一次方程合在了一起,高声说道,“由于这两个等式说的都是鸡和兔的问题,故而里面的这两个未知符号代表的数字是相同的,故而能联合起来解答。”

    在士子们诧异的目光下,李云天有条不紊地解出了这道二元一次方程,得到的结果是鸡有23只,兔有12只。

    “不单单这道题,有了这套体系,可以用来解决日常生活中的很多问题,而且任何人在学会后都能娴熟地运用。”

    李云天将手里的粉笔放回了小木盒,拍了拍手上的粉尘,微笑着向屋子里的众士子说道。

    “先生,这组等式可有名号?”大厅里先是一派沉寂,随后先前那名挑战了李云天的儒雅士子起身,狐疑地开口问道。

    “这组等式中有两个用西夷文字代表的未知数,每个未知数称为一个‘元’,所以本居士称每个等式为二元一次方程,这组等式就是二元一次方程组。”

    李云天微微一笑,沉声解释道,看来他刚才露得这一手不错,已经引起了现场士子等人的浓厚的兴趣。

    “先生,如此说来是否还有三元一次方程或者二元二次方程。”儒雅士子并没有落座,而是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

    “对,俗话说循序渐进,等你们先掌握了一元一次方程,再来探讨其他的方程。”李云天不由得多看了儒雅士子一眼,觉得此人悟性不错,这么快就觉察到了里面的玄妙之处。

    儒雅士子闻言这才坐下,望着黑板上李云天的算法,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本居士感谢诸位看得起在下,能来这里应试,本居士定会将所学倾囊相授,与诸君共勉。”李云天随后来到自己的座位,举起桌上倒满了白酒的酒杯高声说道。

    “谢先生!”士子们纷纷端着酒杯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回答,经过刚才李云天的神勇表现,很显然众人已经将李云天视为了他们的师长。

    午饭结束后,李云天给现场的士子大概讲解了一元一次方程和二元一次方程的应用和算法,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赶去了刑部衙门。

    齐福给每名士子都发了一本书,里面有李云天编写的四则运算规则,以及一元一次方程和二元一次方程的算法、例题以及习题。

    此书被儒雅士子等人视为珍宝,妥善收藏,读之如痴如醉,被如此神奇的算法所吸引。

    不仅如此,齐福还让儒雅士子一行人每五天来一次明月馆,届时有人会给他们授课,解答他们的问题。

    儒雅士子等人还以为给他们授课的会是李云天,不过随后就发现是另外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李云天与其轮流向他们授课。

    另外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自然就是杨云贵,杨云贵是除了绿萼和陈凝凝外最先接触自然学科的人,自然要被李云天抓了壮丁。

    到了刑部衙门,李云天神情如常地继续查阅刑部山西清吏司的案卷,山西清吏司郎中满头大汗地在一旁等待着,如果李云天趁机发难的话他可要倒霉了。

    不过,出乎山西清吏司郎中的预料,李云天虽然指出了一些案卷上的疏漏和狐疑之处,但是并没有以此做文章,只是让其发文,让案件所属的府州县重审此案,并把可疑与不合理之处一一列出,这使得他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李云天并不是那种抓住别人小辫子就不松手的人,况且那些案卷经过了山西提刑按察司的审核,他要是大做文章的话,那么就会使得刑部和山西提刑按察司都不得安宁。

    故而,李云天本着同僚之谊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也免得给在官场上留下一个不通人情酷吏的名声。

    刑部山西清吏司郎中随即给山西提刑按察司发文,并且附上了李云天疏漏和不合理之处,让他们重审此案。

    倘若那些府州县的主官们无视李云天的委婉告诫,那么李云天不介意去清查那些案子,他也算是仁至义尽,外人自然无话可说。

    在第三天的交叉抽检中,李云天对那些有问题的案卷也都采取了温和的办法,无论负责审查的监察御史是哪个阵营的人,他都与之进行了沟通,最后都平和地解决了问题。

    在李云天的暗中调和下,都察院这次在刑部的刷卷圆满落下了帷幕,也使得刑部各司郎中松了一口气。

    刑部被都察院刷卷的同时,工部也在进行刷卷,与刑部不同,内阁和五府六部所属的监察御史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打压对方阵营的工部郎中,结果斗了一个你死我活,直到骞义和夏原吉介入打圆场,事情这才告一段落。

    自从大明立朝以来,京城各大衙门的主官们还是第一次如此紧张地面对都察院的刷卷,内阁和五府六部所属的官员们都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生怕有把柄落在对方阵营的御史手中。

    目睹了都察院中两派御史把工部搅了一个天翻地覆后,杨士奇并不想在洪熙帝迁都的时候再整出什么事情来,故而派原本到通政使司刷卷的李云天去了六部中最重要的吏部去刷卷。

    吏部是内阁和五府六部争夺的焦点,隶属双方阵营的御史原本憋着一股劲来好好折腾一番对方,不过随着李云天的突然介入,双方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气氛无形中就消弱了许多。

    隶属于五府六部麾下的御史虽然人多势众,但由于忌惮李云天,因此就采取了守势,谁也不想主动招惹他,以免招来李云天的雷霆反击。

    而与李云天同一阵营的御史自然已经知道杨士奇的意思,也不会主动挑事,吏部刷卷随之波澜不惊地结束。

    不过,如果外界认为李云天性格温和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就在五月底的一次大朝上,他的表现使得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一

第207章 天子之怒

    洪熙元年五月二十六日,时值京城大朝之日,文武百官进宫参加朝会。更新最快最稳定追小说哪里快去讀蕶蕶尐說網

    由于洪熙帝已经决议迁都南京城,故而朝堂上的大臣们所奏之事皆与迁都有关,气氛显得有些枯燥。

    李云天神情严肃地立在御史的队列中,只不过眼神有些迷离,早已经神游天外,在那里暗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陛下,臣翰林学士李清正有本上奏。”就在李云天无聊地等待着退朝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前方传来。

    “李清正?”李云天闻言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随即回过了神。

    李清正是永乐二年的进士,后来被选为了庶吉士,进入了文渊阁,说起来还是李云天的师兄,历任刑部主事、翰林侍读,现为翰林学士,曾经在文渊阁给李云天授过课。

    李云天之所以对这个本家有着深刻的印象,是因为此人性情刚鲠,敢于犯颜直谏,曾经在永乐十九年向永乐帝上书,提出“停止营建、罢四夷朝贡、沙汰冗官、赋恤饥荒、慎选举、严考核、清理狱囚、罪黜赃官、罢遣僧道、优抚军士”等十五条建议。

    当时,永乐帝正打算将京城从南京迁移到北京,李清正摆在第一条的“停止营建”无疑是触犯了永乐帝的天颜,好像永乐帝迁都是为了享乐而导致民不聊生,无视了永乐帝“天子守国门”的长远国策,这使得永乐帝大怒,将其打入了大牢。

    直到一年后在当时内阁首辅杨荣的保荐下,李清正才得以出狱。

    在李云天看来,李清正向永乐帝提出的那十五条建议,除了“停止营建”外其他的都是空泛之言,毫无用处,因为其中的道理永乐帝岂会不知道,永乐帝需要的是解决那些问题的办法,而不是将问题抛给他。

    如今李清正又在洪熙帝迁都的关键时刻开口,难道是以劳民伤财为由阻止洪熙帝迁都?

    想到这里,李云天不由得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走出了队列,快步来到殿前。

    见李清正出列,左侧的文臣纷纷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不知道他今天又有何惊人之语。

    “陛下,臣侧闻内宫远自建宁选取侍女,使百姓为之惊疑,众人为之惶惑。天子之宫,古有常制,则大孝尚未终,恐成风化之原,有阻维新之望,所谓谨嗜欲者此也;又闻宫内大兴营建,所谓节民力者此也;陛下数日不朝,所谓勤政事者此也。”

    在众臣的注视下,李清正冲着洪熙帝一躬身,义正词严地说道,“陛下,所谓务正学者,不过以上三点也。更新最快最稳定”

    话音刚落,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神情诧异地望着李清正,显得颇为震惊。

    李云天暗地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李清正竟然公开抨击洪熙帝,简直就是找死,如果不是他的智商有问题的话,那就是别有用心,博一个冒死进谏的清名。

    说实话,李清进谏之言实属偏颇,他对洪熙帝的指责也确实是牵强。

    洪熙帝将永乐帝的灵柩送进皇陵后,更换了身边的侍女,这本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难道要让新皇帝用前朝的旧人?

    可这在李清正的眼中就成为了“所谓谨嗜欲者此也”,在他看来洪熙帝应该要给永乐帝守孝三年才对。

    另外,洪熙帝登基后,修整一下宫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成为了李清正所说的“所谓节民力者此也”。

    不久前,洪熙帝因为感到身子不适,故而几天没有小朝,这就成为了“所谓勤政事者此也。”

    如果将李清正的话翻译就过来,就是指责洪熙帝是一个穷奢极欲的**之徒,安于享乐,不务正业。

    洪熙帝万万没有想到李清正忽然之间会向他发难,完全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一时间怔在了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放在腿上的双手禁不住攥起了拳头。

    注意到洪熙帝脸上神色的变化后,李云天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虽然洪熙帝性格温和,但李清正在大殿之上当众指责他荒淫无度、法令滋章、教绝四维,犹如前朝的隋炀帝般,令洪熙帝颜面何在?

    况且,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何况是贵为天子的洪熙帝,他与人为善并不代表着尊严可以被触犯。

    不仅李云天,杨士奇、杨荣和夏原吉等人也意识到大事不妙,李清正当众给洪熙帝难堪,让洪熙帝如何下得了台?

    “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恶徒拖出殿外,乱锤打死!”在众臣关切地注视下,洪熙帝面色铁青地伸手一指傲然屹立在那里的李正清,怒声吼道。

    自从洪熙帝登基以来,或者说自从他成为太子以来,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动怒。

    说完后,情绪激动的洪熙帝不由得咳嗽了起来,他近来身子本来就不好,否则也不会几天没有小朝,如今怒气攻心自然血气翻涌。

    立在大殿两侧的几名顶着凤翅铠、身着长身甲、手握金瓜锤、衣着鲜艳的锦衣卫大汉将军闻言,立刻面无表情地快步向李清正奔去。

    所谓大汉将军,指的是明代的殿廷卫士。

    锦衣卫属下编有1500名大汉将军,身材高大,体格伟岸,以资壮观,凡朝会以及皇帝出巡,侍从扈行,宿卫则分番轮值,故而锦衣卫被称为亲军第一卫。

    “陛下,自古以来谏者无罪,请陛下三思。”眼见那几名大汉将军就要来到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的李清正时,杨荣连忙出班向洪熙帝启奏,随后冲着李清正大喝一声,“李学士,你此言偏颇,还不向陛下请罪。”

    杨荣素来欣赏刚正直谏的李清正,否则的话当年也不会在永乐帝前给他说好话,使得李清正可以逃脱牢狱之灾。

    不过这一次,杨荣觉得李清正的言语过于偏激,以至于激怒了性格温和的洪熙帝,像洪熙帝这样待人和善的皇帝一旦发怒,通常会是雷霆之威,李清正搞不好满门都会遭殃。

    “陛下,臣……”夏元吉闻言随即出班,也想向洪熙帝求情。

    “朕意已决,此恶徒竟然辱朕,实乃大逆不道。”夏元吉刚开口,洪熙帝就怒声打断了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傲然屹立的李清正,咬牙切齿地说道,“来人,将此恶徒锤毙于殿前,以儆效尤,其家人连坐,流配边疆,遇赦不赦,为之求情者与之同罪!”

    说着说着,情绪激动的洪熙帝再度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内侍连忙递过去一条手绢,洪熙帝将其捂在了嘴上。

    众臣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终于见识到了洪熙帝凌厉的一面,尤其是“遇赦不赦”,着实表明了对李清正的痛恨,意味着李清正的家人将永世留在边疆,即使遇到朝廷大赦也不在赦免的范围内。

    “臣李清正叩谢皇恩!”面对着勃然大怒的洪熙帝,李清正丝毫没有胆怯,而是跪在了地上,给洪熙帝磕了一个头。

    常言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不仅皇帝的赏赐要谢恩,受到惩处后也要谢恩。

    “陛下,忠言逆耳,如果臣一死能令陛下警醒,臣死而无憾矣!”就在人们以为李清正会长跪不起时,不成想他随后抬起了头,大义凌然地望着洪熙帝,宏声说道。

    “来人,拖下去,拖下去,乱锤打死,乱锤打死!”洪熙帝见李清正不知悔改,竟然还以忠直谏臣自居,那岂不会意味着自己是昏君,脸色刹那间变得青紫,噌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边咳嗽着一边指着李清正咆哮道。

    面对着眼前的一幕,大殿之内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谁都知道洪熙帝现在正在气头上,如果开口给李清正求情,无疑是自寻死路。

    于是,在众臣的注视下,两名大汉将军架起李清正的手臂,倒退着将其拖走。

    按照朝堂上的规矩,天子临朝,文武百官一律面向天子,向后走的时候只能倒退,倘若转身以背部对着天子,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李清正毫无惧色,文官重名,他认为今天自己的举动是忠义谏言,纵使一死也必将青史留名,成为大明文官的楷模。

    “陛下,臣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李云天弹劾翰林学士李清正不忠不义、尸位素餐,实乃沽名钓誉之徒。”眼见李清正就要被大汉将军拖出大殿,鸦雀无声的大殿上忽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恳请陛下待臣弹劾完后再将李学士法办,已尽微臣御史的职责!”随后,在店内众臣愕然的注视下,李云天走出了队列,大步来到了殿前,冲着洪熙帝说道。

    立在龙椅前高声咳嗽着的洪熙帝望了李云天一眼,见李云天神情严肃,又想到他刚才弹劾李清正“不忠不义、尸位素餐和沽名钓誉”,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畅快,怒火随即平息了几分。

    “朕准你所奏。”沉吟了一下,洪熙帝坐下身,将手绢从嘴角移开,沉声向李云天说道,他倒要看看李云天如何来对付李清正这样以忠义之名来逼宫的谏官。

    李云天一直望着洪熙帝,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洪熙帝竟然没有将手中的手绢交给一旁的内侍,而是攥在了手里。

    随着洪熙帝的这句话,被大汉将军推倒在殿前的李清正也暂时得以幸免,否则的话周围的大汉将军将当着太和殿广场上数千名朝廷五品以上官员的面,将他用金瓜锤乱锤锤死,以儆效尤。

    不过,李清正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庆幸和欣慰,而是坐在地上,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殿里的李云天,他倒要看看李云天口中的“不忠不义、尸位素餐和沽名钓誉”从何而来。

    倘若李云天有半句妄言,他即使是拼死也要进殿反驳,以维护自己的清誉。

    对于李云天的突如其来的弹劾,太和殿内的文官、勋贵和皇族纷纷感到意外,自从李云天担任御史起,这还是他第一次上奏弹劾,而且还是弹劾李清正这个翰林学士。

    翰林学士是翰林院的最高职务,士大夫阶层的佼佼者,正五品的官衔,再往上的话就是各种大学士。

    对于士大夫们而言,忠义进谏而死是一种莫大的荣誉,更是一种流芳百世的清名,李云天竟然质疑这种忠义之举,在人们看来实乃不智,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朝中文臣的围攻,也是在翰林院中树敌。一

第208章 激辩

    随着李云天出班弹劾,太和殿上静得出奇,不少人双目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想要知道李云天接下来会有何“惊人之言”。更新最快最稳定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讀蕶蕶尐說網

    “陛下,诗经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以为,臣等既然食陛下的俸禄,那么自然就要替陛下分忧而不是泛泛其谈,又或者严于律人、宽于待己,又或者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以至陛下忧上加忧。”

    在众臣的注视下,李云天冲着洪熙帝一拱手,高声说道,“陛下,在臣看来,令陛下添忧,是为不忠不义,不能为陛下解忧,是为尸位素餐,有此两点而不自知者,是为沽名钓誉!”

    此言一出,大殿上众人皆惊,李云天不仅三言两语就将李清正贬得一无是处,而且有理有据,从给洪熙帝添忧与解忧的角度入手,精辟干练,难道洪熙帝给李清正俸禄就是为了让他给自己来添堵的?

    谁也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下手会如此之重,实在是出乎文武百官的预料。

    洪熙帝闻言不由得感到一阵舒爽,他的口才有限,辩论起来岂是李清正这个翰林学士的对手。

    可李云天不一样,与李清正一样都出身科班,斗起嘴来自然是手到擒来,与李清正打擂台自然不落下风。

    洪熙帝脸上的神色随即缓和了许多,颇为赞许地看向了李云天,试问满朝文武中,有几个人真正考虑过给天子解忧的?每个人都抱着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李云天刚才的那一番话无疑是扯掉了那些大臣的遮羞布。

    这意味着李云天身为翰林院的庶吉士,不仅将得罪翰林院的那些翰林,恐怕朝中的不少文臣也会暗中嫉恨于他。

    如此看来还是先帝目光如炬,在如此众多的近臣中选了李云天来传遗照,毫无疑问,李云天不仅是一名忠臣,而且还是一名维护皇权的忠臣,不同于朝堂之上的那些只知道为了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的文臣。

    “陛下,李御史所言乃强词夺理,臣据理谏言,岂是沽名钓誉?”就在这时,脸上涨得通红的李清正跪在殿门外,冲着洪熙帝高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讽刺,“难道要臣向李御史一样,对危害大明江山的隐患视若无睹?”

    对于一名文臣来说,尤其是谏臣,沽名钓誉是最凌厉的打击,将被视为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李学士,下官请问,陛下给先帝守孝之时可有逾越之举?倘若下官没有记错的话,去年先帝丧期完结后陛下依然以孝服临朝,当时诸多大臣恳请陛下换吉服,可直至先帝灵柩移到陵墓陛下这才脱下孝服,为天下人尽孝做了表率。”

    李云天知道李清正不服气,微微侧身向跪在殿门前的李清正一拱手,沉声说道,“既然陛下换上了吉服,那么何来大孝之期选取侍女之说?”

    “大孝者,非形式也,陛下殚精竭虑,振兴大明,对于先帝来说是最大的孝道,我等臣子同心合力辅佐陛下,给陛下分忧,是为最大的忠义。”

    停顿了一下后,李云天神情严肃地顶着李清正,“李学士,你觉得先前之举是否忠义?难道李学士认为陛下要像民间一样去先帝陵墓守孝三年?方公之事又当如何?”

    面对着李云天的质问,李清正一时间语塞,脸上涨得愈加通红,额头上也不由得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洪熙帝向来尽孝,否则得话也不会在给永乐帝守孝二十七日后依旧着孝服临朝。

    而内阁里的阁员之一,文华殿大学士权谨,既不是洪熙帝的近臣,也不是各大部院的堂官,只是光禄寺的署丞而已,就因为他是个有名的孝子,故而得以进入内阁。

    故而,用孝道来抨击洪熙帝实在是不明智,要知道当时吕震与杨士奇等人争论洪熙帝是否脱下孝服换上吉服时,李清正并没有开口,无疑于默许洪熙帝换上吉服。

    洪熙帝乃天子,岂可像民间一样在父母陵前守孝三年,那么三年中大明的政务由谁来处理?毫无疑问,有这个心思的人其心可诛。

    如果洪熙帝不用像民间一样守孝三年,那么永乐帝的丧期过后,宫里选一些侍女也就无可厚非了。

    至于李云天口中的“方公”,自然指的是方孝孺。

    倘若洪熙帝真的守孝三年,那么方孝孺等人的案子也就断无平反的可能,因为等到三年后洪熙帝才能改变永乐帝的对方孝孺等人的判决,否则就是不孝。

    方孝孺是大明文臣的典范,也是李清正最为敬仰之人,岂敢说洪熙帝给方孝孺等人平反错了?

    可如果他承认了洪熙帝的做法是对的,那又有何大孝期间选取侍女的说法?

    因此李清正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见李清正面红耳赤地跪在那里,私下里小声议论着李云天的话,李云天刚才可谓是句句实言,没有半丝恭维洪熙帝的意思,洪熙帝对永乐帝的孝道不言而喻。

    洪熙帝起伏不定的胸口逐渐平复了下来,冷冷地环视着大殿之上的众臣,刚才被李清正谏言的时候,除了李云天外,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他说话,这才使得他先前失态。

    “李学士,陛下登基,普天同庆,是我大明一等一的喜事,民间百姓遇到喜事尚会修整宅院以示喜庆,而陛下富有四海,不过是让人简单修葺了一下起居的宫殿而已,又有何值得惊讶之处?”

    李云天并没有放过李清正的打算,他决定逐条来驳斥李清正的谏言,不动声色地望着他问道,“敢问李学士,家中大小登科之时,可否用的是旧宅?我等是陛下的侍臣,陛下既然不应修整宫殿,我等又岂应该翻新旧宅?这不是僭越?”

    大登科指的是科举时候的金榜题名,小登科指的是娶亲时候的洞房花烛,李清正进士出身,连孙子都有了,自然大小登科都有。

    民间遇到喜事的时候谁会用旧宅?肯定会将其修葺一新,装饰得无比喜庆,李清正自然也不会例外。

    听到这里,李清正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他光把视线对准了朝堂之上的洪熙帝,以谏言洪熙帝为荣,哪里想到自己日常的作为,这就是李云天所说的严于律人,宽余待己。

    “李学士,你是翰林学士,天子身边的近臣,数日前陛下为何未能临朝,想必你也清楚,宫中太医来回奔波,悉心为陛下诊治。陛下为了大明呕心沥血,如果不是实在无法临朝,岂会错过朝会?”

    紧接着,李云天换了一种略带悲壮的口气,盯着李清正说道,“李学士,每当朝中众臣患病,陛下都会降下恩旨,让其回家静养,难道陛下身体有恙,就不能休养几日?”

    李清正的已经面无血色,伸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身为翰林学士,时常出入文渊阁,自然对宫内的动向一清二楚,前些天洪熙帝得了一场急病,整个太医院都被惊动了,很是忙碌了一段时间。

    只不过为了安抚朝堂百官,才没有将其病情向外披露,只是以身子有恙为由免朝,他以此来抨击洪熙帝,着实显得有些不厚道。

    “李学士,下官此言可有偏颇之处?”望着擦着冷汗的李清正,李云天神情严肃地问道。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闻言,纷纷转身看向了李清正,想看看他如何自辩。

    李清正抬头看了看李云天和大殿内的众臣,又望了一眼端坐在龙椅上的洪熙帝,嘴角蠕动了一下,随后以头触地长跪不起,脸上充满了苦涩,李云天言辞不仅犀利而且都是实话,他无法进行辩驳。

    “陛下,臣有错,请陛下降罪。”见李清正放弃了抵抗,李云天随即冲着洪熙帝跪了下去,高声说道,“陛下日理万机,常因处理公务而夜不能寐,是臣尸位素餐,未能给陛下解忧,才使得陛下如此劳累,实在是罪无可恕!”

    “臣请陛下降罪!”杨士奇率先反应了过来,随即也跪了下去,高声请罪。

    “臣请陛下降罪!”周征自然会帮着自己的女婿,紧跟着也跪在了地上。

    “臣请陛下降罪!”见此情形,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口中高呼。

    “臣请陛下降罪!”片刻之后,殿门外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请罪声,太和殿广场上的数千名官员纷纷跪了下去。

    “我大明地缘辽阔,人口众多,各位爱卿忠于职守,已然尽力,何罪之有?都起来吧。”

    望着黑压压跪在大殿里的文武百官,洪熙帝顿时豁然开朗,无比舒畅,李云天刚才的那一番辩言无形中就使得他的形象高大了起来,沉吟了一下后冲着众臣虚空一抬手。

    “谢陛下。”听闻此言,殿内众臣异口同声地谢恩,然后起身侍立。

    “来人,除去其乌纱,永不录用!”洪熙帝的视线落在了跪在殿前的李清正身上,事到如今他心头的出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必杀李清正的心思,沉吟了一下,指着李清正沉声说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洪熙帝话音刚落,李云天就躬身说道。

    “爱卿何事?”洪熙帝闻言望向了李云天,态度和蔼。

    “陛下,臣刚才对李学士之言只是臣的猜测而已,李学士自先帝时起就直言进谏,为此不惜被先帝下了大牢,后来先帝认为其谏言是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将其放出并委以翰林学士之职,故而可见其忠义可嘉。”

    李云天躬着身子,有条不紊地向洪熙帝说道,“为此,臣恳请陛下法外留情,免去李学士的失言之罪。虽然李学士与臣的观念相左,但其进谏也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朝堂之上少不得李学士这样不畏生死的谏官,这样才能时刻警醒臣等尽心办事,防微杜渐。”

    “如何法外留情?”洪熙帝闻言微微颔首,李云天说的没错,李清正虽然冒犯了他,但其毕竟是谏官,一旦打压的话,难免会使得谏官们进谏时畏首畏尾,他也会留下一个堵塞视听的恶名。一

第209章 变通之举

    “启禀陛下,交趾初归,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臣听闻李学士昔年任刑部主事时曾巡抚湖广,为人公正严明,爱民如子,鼓励农桑,兴修水利,造福了无数湖广百姓。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讀蕶蕶尐說網”

    在殿内众臣的关注下,李云天朗声向洪熙帝说道,“臣以为,李学士既然有治理地方之才,不如就任交趾,给陛下分忧。”

    “就依爱卿所言。”洪熙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把李清正远远地踢开,免得其在他眼前晃悠,又给了李清正一个给大明尽忠的机会:你不是为大明好吗?那就去治理交趾!可谓两全其美。

    与此同时,这也是对那些妄想借助洪熙帝博取清名的那些文官一个警告,倘若再无的放矢,夸夸其谈,想要表明忠义之心,那么洪熙帝也不用再发怒,直接将其丢到穷乡僻壤去为官,免得其再无事聒噪,以此来杀一杀文官中这股沽名钓誉的歪风邪气。

    “陛下有旨,退朝!”说完后,洪熙帝起身离开,立在龙椅前侧的内侍一甩手中的拂尘,尖着嗓子喊道。

    “恭送陛下!”大殿内的众臣闻言,冲着洪熙帝躬身行礼。

    “恭送陛下!”太和殿殿前的当值内侍将退朝的谕旨高声喊出后,殿前广场上的文武百官齐声行礼,声势颇为壮观。

    等洪熙帝走出大殿前方的侧门,殿内那些躬着身子的群臣这才直起身子,三五成群地离开了太和殿。

    虽然队列最后面的官员距离殿门最近但是却不能先走,官场上等级森严,在代表无上权威太和殿更是如此,按照规矩,排在队列前面的大臣先出殿,按照地位高低鱼贯而出,排在后面的人只能等着。

    皇族的人自然走在坐前面,文臣和勋贵分左右并排尾随其后。

    “复生!”杨士奇作为内阁首辅自然和杨荣、黄淮、金幼孜、骞义和夏元吉等文官领袖走在一起,经过李云天所在队列的时候亲切地冲着他招了招手。

    李云天见状连忙出了队列,躬身跟在了杨士奇等人的后面。

    杨士奇对李云天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其实他也不赞成那种以空泛的死谏来博取清名的做法,长此以往不利于朝堂上的风气。

    可谏官无罪是朝堂之上的传统,杨士奇虽然清楚李清正所言过于偏激,但作为内阁首辅他却只能坐视不理,因为他必须要维护谏官的名誉,尤其是身为翰林学士李清正的名节。

    李云天今天挺身而出,对李清正先贬后褒,既抨击了朝堂上这股沽名钓誉、人浮于事、严于律人宽余待己的现象,也救了李清正一命,有理有节令人无话可说,也使得洪熙帝消了气,否则李清正必将血溅当场。

    作为对李云天的肯定,杨士奇特意让其跟在他的身后,以表明他对李云天此次弹劾李正清的态度。

    就像李云天先前所说的那样,他是一名富有监察百官职责的御史,故而弹劾李清正的不当之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无可厚非。

    倘若李云天是因为别的事情弹劾李清正,那么朝堂之上的文官们绝对不会心有异议,毕竟李云天事言官,弹劾别人乃天经地义之事。

    不过,由于李清正的谏言涉及到了洪熙帝,而自古以来文官都以“犯上”为荣,以迫使皇帝“认错”为最高荣耀。

    因此李云天开口为洪熙帝辩解,虽然言之有理,但在不少人眼中他是在阿谀奉承洪熙帝,失去了士大夫的风骨,故而在心中将他视为了一个为了仕途上的飞黄腾达而奴颜婢膝的小人。

    更有甚者,认为李云天是大明的一个祸害,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毁掉了大明谏官的尊严和声誉,实在是国之恶贼。

    李云天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因此也做好了迎接各种非议的准备,在他看来文人不仅要有风骨,更重要的还要脚踏实地的务实,尽忠职守,而不是夸夸其谈,人浮于事,那无疑就是尸位素餐。

    有嫉恨蔑视李云天的人,自然也有称赞钦佩他的人,李云天在太和殿的那番言论完全就是针砭时弊的肺腑之言,洪熙帝自从登基后勤于政务、恭俭爱民,无论内政还是外交都取得了巨大的成绩,李清正的这番进谏实在是过于偏激。

    “各位大人,下官乃戴罪之身,先行告退。”来到大殿门口处,杨士奇正要开口安慰跪在门前的李清正,李清正站起身,面无血色地向杨士奇等人拱了一下手,随后又愤怒地瞪了李云天一眼,自顾自地离开了,很快就下了御阶,混杂在了殿前广场上纷乱出宫的官员中。

    虽然太和殿内的官员要依照等级的高低退朝,可广场上的官员就没有这个顾忌,直接转身出宫,近万人潮水般向宫门涌去。

    望着李清正的背影,杨士奇无奈地摇了摇头,恐怕李云天和李清正的这个梁子结大了。

    别看李云天为李清正说了不少好话,不仅免了李清正一死也救了李清正全家,可像李清正这种士大夫视名节尤过生命,岂会领李云天的“虚情假意”,恐怕只会记得李云天在大殿之上出言羞辱他。

    李云天在大殿之上与李清正激辩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人们对此褒贬不一,态度各异。

    《明新报》为此还特意做了一版专刊来刊登这件事情,不过它只是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并没有发表任何评论性的意见。

    反倒是时常来《明新报》投稿的那些人,用笔名在《明新报》上展开了一番论战,支持李云天的人认为李云天在大殿之上的言行是振聋发聩之举,对大明官员是一种警醒,而反对者则将李云天视为一个为名利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妄为庶吉士,没有丝毫士大夫的风骨。

    这两派人在报纸上唇枪舌剑地交锋,谁也无法辩倒对方,不过却引起了京城民众的关注,每一期报纸都被抢购一空,这种文人之间的大规模交锋在大明尚属首次,而且焦点还是大明堂堂的御史。

    尤为令人感到诧异的事,作为明新馆的东家,李云天竟然放任那些反对他的人在报纸上发文抨击他,着实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在李云天看来,理不辨不明,随着两派人士在报纸上的交锋,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理解他的做法。

    李云天与李清正在大殿之上的激辩不仅在民间引发了热议,而且对洪熙帝也产生了莫大的触动。

    退朝后,洪熙帝并没有回乾清宫处理政务,而是去了皇后所住的坤宁宫。

    得知洪熙帝驾临,正在屋里与昭容谭氏聊天的张皇后连忙领着谭氏出门迎驾。

    谭氏是洪熙帝**爱的妃嫔,既知书达理,又对张皇后恭敬有加,因此深得洪熙帝和张皇后的喜爱和信任,时常协助洪熙帝和张皇后处理事务,可谓是一名难得的贤内助。

    “将其放在烛火上烧掉。”让房间里的内侍和宫女都退下后,洪熙帝坐在软榻之上,将手中的手绢递给了谭氏,一边咳嗽着一边吩咐。

    谭氏接过手绢一看顿时呆住了,只见手绢上竟然有一大滩血迹,原来洪熙帝刚才在大殿之上竟然被李清正气得咳出血来,怪不得他一直攥在手里,没有给一旁的内侍。

    洪熙帝虽然继承了大统,坐拥大明江山,但面对朝堂上居功自傲、手握重兵的勋贵以及清高孤傲、尾大不掉的文臣集团时,还是觉得非常吃力,以至于现在内阁与五府六部形成了僵持之势。

    这看似是内阁与五府六部之间的争斗,其实是君权与臣权之间的一次激烈交锋,洪熙帝想要集权中央,而五府六部的堂官勋贵自然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故而群起抗之。

    尤为重要的是,汉王朱高煦在乐安虎视眈眈,一直觊觎着朝堂上的龙椅,故而洪熙帝岂能让外界知道他身体不爽,到了咳出血来的地步,以免引发时局的混乱。

    “陛下,出了何事?”张皇后望见了手绢上的鲜血,顿时大吃了一惊,天子咳出血来可是国之重事。

    洪熙帝让张皇后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倚在软榻上将今天在大殿上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朕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满朝文武中也就李御史跟朕是一条心,关键时刻能向着朕说话,怪不得先帝会如此器重他。”说完后,洪熙帝不由得开口赞了李云天一句。

    李云天今天在大殿上不畏得罪朝中的士大夫集团,不仅挺身而出弹劾李清正,而且还妥善处理了李清正之事,既使得洪熙帝出了一口恶气,又没有使洪熙帝背负半点骂名,这无形中就获取了洪熙帝的信赖。

    “陛下,李御史处事稳重,又心系大明,不如让他进内阁历练一番,日后也好委以重任。”张皇后也觉得李云天今天的事情办得漂亮,见洪熙帝心情舒畅,于是不失时宜地提议,她可是非常喜欢时常进宫向她请安的周玉婷,自然要帮着李云天说话。

    “李御史资历尚浅,等他来后年进了翰林院,朕就让他协助阁员们办差。”洪熙帝沉吟了一下,微微颔首。

    李云天现在只是庶吉士,还不是翰林院的翰林,而现在在内阁中协助杨士奇等阁员处理政务的人届时翰林院的翰林,有着翰林编修、翰林检讨、翰林修撰、翰林侍讲和翰林侍读等官职。

    由于内阁是大明士大夫的最高殿堂,故而只有翰林院的翰林,才有资格进入内阁协助内阁阁员办差,而这些翰林也就是未来阁员的人选。

    两年后,就是在文渊阁学习的庶吉士考核的日子,考核合格者进入翰林院成为翰林,不合格者离开文渊阁,下派到京城各大部院衙门任职。

    以李云天现在的品级,如果他能成功通过考核,那么将会被授予正六品的翰林侍读或者正六品的翰林侍讲,洪熙帝自然也就能让他进入内阁办差。

    洪熙帝与张皇后之间的这番对话虽然简单,但在接下来的一件事情中,却对张皇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一

第210章 送行

    原本张皇后是要召杨士奇进宫商议,毕竟杨士奇是东宫旧臣值得她信赖,同时又阅历丰富可以给她出主意。更新最快最稳定讀蕶蕶尐說網

    可由于杨士奇的目标太大,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外界的关注,保不准府里已经被安插了无数的眼线。

    因此张皇后为了保险起见就只能另找他人,她不会冒险贸然半夜召杨士奇进宫,否则一旦被察觉出,那么有心之人很快就会猜到洪熙帝出了事。

    按照洪熙帝的日程,明天除了小朝外他还要召见一些大臣觐见,要是不能将洪熙帝驾崩的事情隐瞒住,届时京城一定会大乱。

    就在张皇后绞尽脑汁地想着找何人来商议的时候,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李云天的身影,李云天不仅智勇双全,而且几天前还得到了洪熙帝的亲口称赞,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虽然李云天看起来还非常年轻,没有朝中那些重臣阅历丰富,但在这种生死关头,张皇后更愿意用自己人,很显然在满朝文武中李云天是不折不扣的自己人。

    在大明,能威胁到朱瞻基登基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在乐安就藩的汉王朱高煦,张皇后心目中的自己人,自然是绝对不会投靠朱高煦的人,而李云天是最为符合条件的人。

    原因很简单,在京城的文武百官中,李云天绝对不会投靠朱高煦,因为要是他有这个心思的话,也就不会千方百计地将永乐帝的遗照送到洪熙帝的手中,只要交给朱高煦就是从龙之臣,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张皇后让身边的亲信,也就是坤宁宫的吴总管拿着她的令牌,连夜出宫去找李云天。

    与那些朝廷重臣相比,李云天受到的关注无疑也是最小的,因此家中被打入眼线的可能性也最小,保密度自然也就最高。

    “皇后娘娘,依臣之见先秘不发丧,等太子进城后再公布皇上宾天的消息。”李云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沉声说道。

    “唉,这可谈何容易,皇上日理万机,每天有那么多的政务要处理,一旦推了那些事务,绝对会引起外人的怀疑。”张皇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忧愁,否则她也不会急着让李云天进宫商议。

    “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合情合理地见不到皇上!”李云天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办,但是又不得不办,故而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道。

    “李御史有何办法?”张皇后听闻“合情合理地见不到皇上”,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奇地问道。

    “臣惭愧,现在还没有想到头绪,不过一定会尽快找出办法来。”李云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向张皇后一叩首,说道。

    “李御史,你尽可放手一搏,本宫会支持你。”张皇后闻言双目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随后郑重其事地向李云天说道,摆出了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唯有选择相信李云天。

    “皇后娘娘,臣这就去静思。”李云天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故而不敢有所耽搁,随即起身离开了房间,他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捋一下现在的头绪,寻找破解当前困局的良策。

    “上天保佑太子能顺利登上皇位!”等李云天走出房间,张皇后不由得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祷者。

    钦安殿的后方有一座真武大帝庙,里面供奉着道教中的北方神玄天上帝,环境清幽,李云天被吴总管带去了那里,关上庙门后双腿盘坐在地上陷入了冥思苦想中。

    传说中,玄武为北方神灵,代表着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方七宿,为龟蛇状。在阴阳五行中北方属水,色为黑,守护紫禁城免遭火灾。

    永乐皇帝对外言明其为真武大帝飞升五百年之后的再生之身,在他的推动下皇宫中无不尊崇真武大帝。

    李云天的脑海中有些混乱,洪熙帝毫无预兆地突然驾崩使得大明的权力中枢一下子出现了权力真空,如果太子朱瞻基不能及时填补这个权力真空,那么在汉王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大明的江山将再度易主。

    倘若洪熙帝在天有灵,或许会后悔当年永乐帝要赶走汉王的时候替汉王说了情,让汉王在距离京城如此之近的乐安州就藩,如果汉王到云南就藩那么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个苦恼,太子可以从容从南京赶来京城登基。

    对于李云天来说,洪熙帝的猝死其实并不算偶然,洪熙帝时年四十有七,年近半百,不仅体格肥胖,又因脚疾不善运动,肯定有多种疾病缠身,前段时间就大病了一场,甚至无法临朝。

    再加上三天前被李清正这么一气,无形中就加重了病情,使得他的健康雪上加霜。

    现在看来,洪熙帝昨天之所以会精神抖擞,十有yankuai是回光返照,身体的负荷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以至于在睡梦中龙驭宾天。

    京城的局势暗流汹涌,汉王的人憋足了一股劲要扳回一局,一旦洪熙帝驾崩的消息外泄,恐怕汉王的人会进行疯狂的反扑,届时京城的形势一定会大乱。

    当今之计就是稳定京城的局势,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不能让人知道洪熙帝驾崩的消息,也就是秘不发丧。

    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可就难了,洪熙帝是大明的天子,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他要是忽然之间无法临朝,肯定会引发诸多的猜忌,否则的话张皇后也就不会派吴总管宣李云天进宫。

    张皇后虽然可以执掌宫城,但是宫城外的形势她就无能为力,只有让宫外的大臣与之相呼应,共同将此事隐瞒下来。

    要如何做到让朝臣们“合情合理”地见不到洪熙帝?李云天陷入了冥思苦想中,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毕竟洪熙帝是皇帝,要想在京城隐藏一名日理万机皇帝的踪迹实在是太难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李云天的眉关越皱越紧,这是他来到大明后遇到了第一个难住了他的问题。

    “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良久,李云天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抬头望向了大殿前方高台上的真武大帝的金身塑像,口中喃喃自语道。

    大殿里一片沉寂,皎洁明亮月光透过窗口倾洒在了真武大帝的金身塑像上,使得其身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白色光芒,乍一看上去隐隐发光,犹如真武大帝显灵一般。

    李云天怔了一下,禁不住盯着周身映射着柔和月光的真武大帝金身塑像陷入了沉思。

    “李云天拜谢真武帝君点醒!”片刻之后,他的眼前一亮,紧皱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冲着真武帝君的金身塑像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急匆匆地离开。

    当李云天再度进入张皇后所在的那个厢房时,昭容谭氏正哭得梨花带雨,今天她侍寝洪熙帝,就在洪熙帝就寝之前还**幸了她,可是临晨的时候她却惊恐地发现洪熙帝没有了声息。

    谭氏此刻充满了自责,如果她能早点察觉洪熙帝的异状,那么说不定洪熙帝还能被救一命。

    张皇后陪着谭氏在一旁掉眼泪,轻声安慰着她,这种事情乃天意,岂非人力可为,况且若非谭氏谨慎,只派人将此事告知了她而没有向外宣扬,现在的形势将更加恶劣。

    “皇后娘娘,昭容娘娘,微臣已经想到了一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李云天冲张皇后和谭氏一躬身,沉声说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张皇后和谭氏闻言顿时面露狐疑的神色,同时还有一丝惊喜。

    “臣在真武大帝神殿时,见真武大帝金身神像在月光下周身泛发出轻柔的光芒,故而心中有悟,可以做一场法事,以皇上被真武大帝托梦为由,闭关修炼七七四十九日为大明祈福!”

    李云天躬着身子,有条不紊地说道,“同时,让朝中文武重臣进宫给皇上护法,这样京城的局势就尽在皇后娘娘的手中。”

    “如此甚善!”张皇后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面露欣喜的神色,冲着李云天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李云天的这个主意堪称神来之笔,永乐帝敬奉真武大帝,每年都会做一场法事,而洪熙帝由于政务繁忙,一直没来得及做,如果他下旨做法事的话,没人会怀疑。

    另外,那些进宫给洪熙帝护法的重臣与外界隔绝了联系,张皇后就可以掌控京城的局势,即使汉王来了也进不了城,可谓两全其美。

    “皇后娘娘,看来是真武大帝显灵点化了李御史,太子有真武大帝庇护,必将顺利登基,一承大统。”谭氏擦了擦脸上的泪花,向张皇后福了一身,开口安慰道。

    “可这场法事由谁来做?”张皇后脸上的神情只轻松了一会儿,随后又变得凝重起来,抬头望向了李云天。

    很显然,做这场法事的道长肯定要与洪熙帝接触,将清楚洪熙帝已经驾崩的事情,天子宾天乃国之重事,倘若道长惊慌之下露出了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万一请来的道长心有贰意,将洪熙帝驾崩的消息透露给汉王的人,事情可就无比糟糕。

    “皇后娘娘,臣有一人推荐,此人为元霞山元霞观的弟子,去年来的京城,一直给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施法祈福,不仅为人稳重,而且有着几分本事,可以值得信赖。”

    李云天既然提出这条暗度陈仓之计,那么肯定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闻言不动声色地回答。

    他口中的元霞山元霞观弟子,就是两三个月前在京城布商陈善德家装神弄鬼的苏伯朗。

    李云天已经让人查了苏伯朗的底,此人在元霞观待了数年,因为忍受不了道观中的清修就下山四处游荡,成为了一个游方道人。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了几手江湖上的骗术,于是就冒充元霞观的得道道长,在市面上招摇撞骗,骗人钱财以及女色。

    虽然苏伯朗贪财**,不过与京城中的各方势力都没有什么交集,再加上其圆滑世故,骗术精湛,又能随机应变,故而被李云天选中来主持这场法事。

    “就依李御史所言。”张皇后见李云天已经有了人选,沉吟了一下后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相信李云天绝对不会找来一个平庸之徒办差。

    “李御史,你觉得朝中何人要给皇上护法?”随后,张皇后神情严肃地望着李云天,这里面很有讲究,既不能影响了朝中政务的运作,也不能引发人的质疑,同时还要能让她掌控京城的局势。一

第212章 富贵在天(二更)

    “皇后娘娘,在臣看来,能给皇上护法乃天大的荣幸,一定是朝中重臣中的重臣。更新最快最稳定看书神器讀蕶蕶尐說網”

    李云天也一直在想让朝中那些大臣给洪熙帝护法,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臣觉得有这个资格者寥寥数人,例如内阁首辅杨大学士、吏部的骞尚书、京畿都督府都督忠国公、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威国公。”

    “以及,当朝太师、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英国公!”李云天迟疑了一下,说出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他就是英国公张辅。

    “英国公!”张皇后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按理说张辅是朝中勋贵之首,深得永乐帝的信赖,洪熙帝对他也是恩**有加,按理说张辅此时应该协助张皇后稳定京城大局才对。

    不过,张辅与汉王私交甚密,有流言说去年永乐帝驾崩的消息就是张辅透露给的汉王,进而使得汉王进行了布置,差一点就让李云天无法安然进京。

    故而在这种事关大明皇权的关键时刻,张辅自然要被张皇后掌控在手里,所谓无风不起浪,万一传言为真,届时张辅登高一呼,京城中的勋贵可就要都投入到汉王的怀抱。

    对李云天提出的这五个人选,张皇后非常满意,有了杨士奇、骞义和周征作为幌子,谁也不会想到这次护法其实针对的是威国公周征和英国公张辅。

    只要周征和张辅被困在宫里,那些支持汉王的勋贵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再则说了,危急时刻还能将周征放出宫去稳定京城的局势,守卫京城。

    由于事态紧急,李云天与张皇后商量好了对策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宫城,前去找苏伯朗,在他的这个计划中苏伯朗将起到重要的作用。

    苏伯朗住在城南一处气派豪华的宅院里,凭借着出神入化的骗术,不到一年时间就在京城置办起了一份诺大的产业,可谓春风得意。

    在夜幕的掩护下,三个身穿夜行服的黑衣人出现在了苏宅后门,一个人敏捷地翻过墙后悄悄地将后门打开,将门外的两个人迎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进了院子后,一个黑衣人在前面领路,三人迅速穿过庭院和走廊,来到一个环境优雅的庭院里,看样子领头的黑衣人对苏宅的地形十分了解。

    一个黑衣人用匕首挑开了一间卧室房门的门栓,领头的黑衣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另外两个黑衣人警惕地在门外把风。更新最快最稳定

    卧室的**上,苏伯朗搂着一名漂亮的女子呼呼大睡,领头的黑衣人见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这使得苏伯朗立刻就被惊醒了。

    “别说话,否则我就不客气。”领头的黑衣人低声警告苏伯朗。

    苏伯朗吓了一跳,神情骇然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跟我来。”领头的黑衣人冲着苏伯朗点了一下头,来到了窗户旁,轻轻将一扇窗户推开成三十度的样子,让窗外的月光倾洒了进来,照在了他的身上。

    “本山人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深夜来访,所为何意?”苏伯朗按捺着心中的惊慌,披上衣服后,顺手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藏在身后的手上,来到领头黑衣人的身旁不动声色地问道。

    “最好放下你手里的东西,我如果想要对付你的话,你刚才就已经死了。”领头的黑衣人望着窗外的夜空,慢条斯理地说道。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苏伯朗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尴尬的神色,他想了想,觉得对方的话有道理,于是将匕首放在一旁的桌上,不动声色地低声问道。

    “苏道长,往日一别,可还记得在下?”领头的黑衣人转过身,拉下了脸上的蒙面黑巾。

    “李御史!”借着窗外的月光,苏伯朗立刻认出了这名不速之客的身份,双目满是诧异的神色。

    “本御史这次前来,是想送给苏道长一个天大的富贵,只是不知道苏道长有没有胆子和魄力将它接下来?”

    李云天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望着苏伯朗,“不过本御史要提醒你,差事办成了是天大的富贵,可如果你要是办砸了,那就是天大的祸端!”

    苏伯朗闻言怔在了那里,目光闪烁不定,好像在盘算着李云天话里的“差事”是什么,他既然知道李云天的身份,那么自然清楚李云天不会无缘无故地三更半夜闯进家中找他。

    李云天知道苏伯朗在计较利害得失,也不着急,面无表情地盯苏伯朗,他知道苏伯朗并不是甘于平庸之人,肯定会冒险一搏。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片刻之后,苏伯朗一咬牙,拿定了主意,抬头看向了李云天,“李御史,有何需要在下效劳的。”

    “你知不知道紫禁城里有一座真武大帝的神殿?”李云天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座神殿是先帝所建,专门用来供奉真武大帝。”苏伯朗点了点头,有些狐疑地说道,弄不懂李云天为何要提到真武大帝。

    “奉皇后娘娘懿旨,要你在真武大殿举行一场法事,期限是七七四十九天。”李云天盯着苏伯朗,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这是真的?”苏伯朗顷刻间就傻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李云天,脑子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进宫做法事可是他梦寐以求的荣誉。

    “皇上今晚驾崩了,在太子进京继承大统前,你必须要保证任何人都不能见皇上。”随后,李云天神情严肃地加了一句,“本御史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什……什么?”听闻这个惊人的消息,苏伯朗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一脸的匪夷所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登基还不到一年的洪熙帝竟然会驾崩,怪不得是皇后下的懿旨。

    “明天一早,你就会接到皇上的口谕,让你进宫做法给大明祈福,该准备些什么想必你比本御史清楚。”

    苏伯朗的此时的反应十分正常,李云天有条不紊地说道,“倘若你能把这件差事办好了,不仅皇后,太子也会重重地赏你。”

    “谢李御史提拔。”苏伯朗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冲着李云天深深一躬身,很显然,要不是李云天极力向张皇后推荐的话,哪里轮得到他进宫做法事?

    一旦他把这件差事给办好了,即使不被封为国师,那也是享受朝廷俸禄的御封道长,有相应的官职和品阶,足以光宗耀祖。

    “本御史只不过帮你选了一条路而已,这条路该怎么走还要靠你自己。”李云天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老爷,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等李云天悄悄回到家,天边已经有一抹淡淡的鱼肚白,郑婉柔一直在卧房里等着他,一边帮他宽衣一边关切地问道。

    李云天半夜被宣进宫里,很显然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这使得郑婉柔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皇上驾崩了。”李云天闻言,凑到郑婉柔的耳畔低声回答,“我要去南京给太子送进京的圣旨。”

    “啊?”郑婉柔顿时吃了一惊,以手掩口,双目满是震惊的神色,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

    按照大明的定制,太子只有接到皇上的诏书后才能离开南京返回京城,否则的话将会以谋逆论处,就跟藩王没有得到皇上的谕旨不得离开藩地的道理一样。

    因此,必须要有人前去给太子传旨,那样的话太子才能光明正大地进京城,要不然会很麻烦,届时不仅仅是私自进京的那么简单,恐怕有心人还会与洪熙帝的猝死联系上,而造成所有这一切的源头是汉王。

    如果不是汉王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大明皇帝的宝座,事情将变得很简单,京城的文武重臣会以洪熙帝的名义给太子下诏书,宣他进京一承大统。

    由于太子是大明的储君,又没有其他人能威胁到他的继承权,故而太子会顺利地进京登基。

    张皇后对传旨一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道传太子进京的圣旨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一定要派心腹之人尽快送到太子的手里,而且还必须要躲过南京城汉王的那些耳目。

    不仅如此,这个送圣旨的人还必须要得到太子的信任不可,洪熙帝这次驾崩得非常突然,即使太子接到圣旨后也肯定会有所犹豫,进而怀疑圣旨的真实性。

    万一这道圣旨是汉王的圈套,那么他一旦北上,半路上肯定会被汉王的人拦截,搞不好还会被直接弑杀,即使不被弑杀,那么他的太子之位也难保,毕竟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故而,张皇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李云天是最合适送圣旨的人,李云天有勇有谋,一定能完成这次这个艰巨的任务。

    既然张皇后已经拿定了主意,那么李云天自然无法推脱,只有亲自去一趟南京城,想办法将圣旨交给太子,并和太子一同返回京城。

    这个任务看起来简单,其实比上次回来传永乐帝遗诏还要危险,既要防备着洪熙帝驾崩的消息外泄,还要想方设法让太子秘密进京,而且这次不仅是李云天一个人,人多目标就大,遇到的不确定因素就多,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

    第二天一早,当李云天正在卧房里抓紧时间补觉的时候,宫里来了一名内侍,前来传洪熙帝的口谕,让他即刻进宫,到御花园的钦安殿见驾。

    李云天自然知道这个口谕是张皇后让人传来的,故而连忙起**洗漱,穿戴整齐后跟着那名内侍离开。

    等李云天出了院子,郑婉柔连忙去找周雨婷,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周雨婷以后将配合张皇后在宫里演一出好戏。一

第213章 瞒天过海(三更)

    李云天赶到御花园的时候,各大部院的堂官和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已经等在钦安殿前的空地上,三五成群地聚在那里说着话。看小说推荐去看书讀蕶蕶尐說網

    按照今天的事务流程,洪熙帝本应该在乾清宫里召见这些堂官和都督,不过随着洪熙帝的口谕他们被传来了这里。

    包括杨士奇在内,谁也没有觉察出这次地点的变换有何异样,洪熙帝身为天子自然有选择召见百官地点的权力了。

    “今天不是轮到你休沐,怎么来了这里?”正在与人谈笑的周征率先注意到了李云天,于是向他招了招手,将他喊过去后有些意外地问道。

    “岳父,小婿接到了皇上的口谕,只是不知所为何事。”李云天冲着周征一躬身,不动声色地说道。

    “既然连云天都不知道,看来皇上是有大事要宣布了。”听闻此言,一旁的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张昊笑着说道。

    自从洪熙帝登基后,周征、张昊以及千军都督府右都督牛世豪因为阻挡了汉王进城,故而受到了洪熙帝的重用,三人在京城勋贵中的地位迅速提升,在仕途上可谓春风得意。

    李云天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聆听着周征和张昊等人谈笑,这种场合根本就没有他开口的份儿。

    他暗中观察着现场的情形,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并没有对洪熙帝这次在钦安殿召见众臣起疑心,希望事态能按照他预先制定的轨道发展下去。

    不久后,现场德众人纷纷好奇地转身望向了御花园的入口处,只见几名内侍领着一群穿着道袍的道士走了过来。

    领头的中年道士颌下留着一缕美髯,相貌堂堂,一副仙风道骨的摸样,只不过两眼的眼圈处用黑色的墨汁化了一些奇怪的符号,看起来感觉有些怪异。

    那名中年道士自然就是苏伯朗了,李云天有些诧异地望着他,搞不明白好好的苏伯朗往眼圈那里画什么符号,完全将其身上的那股世外高人的形象给破坏掉了。

    其实,苏伯朗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今天一大早,一个衣着华贵、怒气冲冲的胖中年人就带着顺天府的差役闯进家里抓他,因为他昨天晚上睡的那个年轻女子是那个胖中年人的小妾,他趁着胖中年人外出做生意**了那个小妾。

    按照大明的律法,通奸或者****可都是要挨板子的,万一那个小妾一口咬定苏伯朗**的话,那么苏伯朗的小命可就没了。更新最快最稳定

    胖中年人情绪激动下,一拳打在了苏伯朗的脸上,结果使得苏伯朗的一个眼眶成了熊猫眼,就在胖中年人想要打苏伯朗第二拳的时候,宫里前来传洪熙帝口谕的内侍及时赶到,进而救了苏伯朗一命。

    当得知苏伯朗被洪熙帝宣进宫里后,胖中年人和前来抓人的顺天府差役都傻了眼,弄不清苏伯朗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与洪熙帝有关系。

    由于事态紧急,苏伯朗懒得与胖中年人计较,连忙招呼手下的弟子们收拾行头,跟着内侍急匆匆地进了宫,为了掩盖他的熊猫眼不得不在眼眶上画了那些符号,否则的话成何体统。

    在现场众臣诧异的注视下,苏伯朗一行人从他们身旁走过,绕过了钦安殿,去了后面的真武大殿,在真武大殿前的空地上有条不紊地开始摆法坛,甚至还支起了一个油锅。

    虽然苏伯朗已经开设了无数次法坛,早已经轻车熟路,游刃有余,但他此时此刻却感到一股莫名的紧张,要知道这里可是紫禁城,看客是大明的最有权势的高官显贵,与他平常在民间的做法可谓是云泥之别。

    随着苏伯朗等人的到来,在钦安殿前等待洪熙帝召见的各部堂官和五府都督们立刻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了起来,看样子洪熙帝想要在真武大殿做一场法事,只不过领头的道人眼生得狠,并不是京城那些有名的道长,不知道从那座宝观请来的。

    “皇后驾到!”就在众人在那里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公鸭般的嗓声响起,只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御花园入口处的方向前来,原来是张皇后的玉辇来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现场的文武官员见状连忙躬身向张皇后行礼。

    张皇后的玉辇停在了钦安殿前,下辇后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众臣,抬步走进了钦安殿里,这使得众臣不由得感到意外,张皇后自从执掌后宫以来还没有参与过政务,看来洪熙帝今天是不打算办理公务了。

    “皇上有旨,宣内阁首辅杨大学士觐见。”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名内侍从钦安殿里走出,高声喊道。

    杨士奇正在跟骞义等人说着话,闻言连忙进入了殿里,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清楚洪熙帝要做什么。

    李云天双目紧紧盯着杨士奇的背影,张皇后将在大殿里向杨士奇摊牌,召太子回京的圣旨要让杨士奇执笔,杨士奇是内阁首辅这件事情自然不能瞒着他,况且也需要杨士奇来从中周旋。

    “昨晚皇上夜梦真武大帝,得真武帝君点化,准备沐浴斋戒七七四十九日为大明祈福,期间各部院事务小事自断,大事由内阁会同六部尚书和五府都督商议解决。”两刻钟过后,杨士奇从殿内走出,环视了一眼眼前的众位堂官和都督,沉声宣布。

    轰一声,众臣闻言顿时骚动了起来,洪熙帝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人们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虽然感到震惊,但是无人表示异议,毕竟洪熙帝斋戒是为了大明祈福,这是国之重事,谁要反对的话岂不是心怀叵测?

    “李御史、瑞祥郡主,皇上有旨,命你二人沐浴更衣,化身金童玉女圣前伴驾!”杨士奇没有理会现场众臣的反应,而是不动声色地高声说道。

    “微臣领旨!”李云天闻言,连忙走上前,跪在了钦安殿前,这是他想到的金蝉脱壳之计,名为在钦安殿伴驾,实则溜之大吉,带上杨士奇拟写的圣旨潜往南京城见太子。

    “臣妾领旨!”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名身穿郡主宫裙的俏丽少女从张皇后的玉辇队伍中走出,与李云天并排跪在了一起。

    瑞祥郡主朱玉馨是褔亲王朱永青的孙女,朱永青是明太祖的堂弟,年近六旬,现在执掌宗人府,在皇族中拥有至高的威望。

    李云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朱玉馨,不由得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希望这小丫头不会出什么纰漏。

    朱玉馨是张皇后挑选出来配合李云天施行金蝉脱壳之计的,张皇后信不过外人,故而就从皇族的郡主里选中了天资聪慧的朱玉馨。

    “皇上斋戒期间,元霞山的元霞上人会开坛作法,在钦安殿布下阴阳五行乾坤大阵防止邪魔外道的侵扰,故而需要五人镇守住大阵的五行方位给皇上护法。”

    就在众臣神情惊讶地望着李云天和朱玉馨的时候,杨士奇再度开口,宏声说道,“等下诸位随本官前往真武大殿,元霞上人将会我等之中选取五人镇守五行。”

    说完,杨士奇起身离开,大步向真武大殿行去。

    骞义和张辅等人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连忙跟了过去,虽然大家第一次听说阴阳五行乾坤大阵,心中倍感疑惑,不过对谁能被选中给洪熙帝护法倒是充满了期待。

    元霞上人自然指的就是苏伯朗,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取得道号,听起来气势十足,像是隐居的世外高人,专门用来唬人。

    李云天和朱玉姗则进了钦安殿,两扇厚重的殿门随即缓缓关上。

    殿内冷冷清清,在里面伺候的内侍和宫女都是张皇后的心腹,每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脸上的神色异常凝重。

    大殿一侧的卧房,张皇后一脸哀伤地坐在**边,凝视着静静地躺在**上的洪熙帝,夫妇俩同甘共苦多年,伉俪情深,好不容易熬到了洪熙帝登上皇位,不成想洪熙帝竟然会猝死,这使得张皇后心如刀绞,万分悲痛。

    “皇上!”

    李云天和朱玉珊见状,不约而同地跪在了**前。

    “李御史,本宫已经在圣旨上盖了皇上的御宝,你要妥善保管,一定要送到太子的手里,并把太子平安带回京城。”

    张皇后抬头望向了李云天,冲着一旁侍立着的吴总管摆了一下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吴总管的手里捧着一块黄绢,见状交给了李云天,这块黄绢是杨士奇拟写的圣旨,有了它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京。

    “皇后娘娘放心,微臣必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李云天双手接过黄绢,高高捧着,沉声说道。

    “都记下了没?”张皇后盯着李云天看了一会儿,起身来到他的面前,俯身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后沉声问道。

    “微臣已经铭记在心。”李云天闻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为了使得太子能信任李云天,张皇后把太子的一些私密事告诉了他。

    “把皇上送走。”张皇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身哀伤地凝视了洪熙帝一阵后,闭上眼睛说道。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即将进入六月份,天气炎热,洪熙帝肯定不能待在这里,否则尸身肯定会腐烂。

    值得一提的是,古代的月份都是按照农历来计算的,故而如果换算成公历的话,即将进入公历的七月,天气可想而知。

    “送陛下!”吴总管闻言冲着洪熙帝一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

    几名内侍立刻搬来了一个大柜子,小心翼翼地将洪熙帝的尸身放了进去,一名身材与洪熙帝仿佛的内侍则穿上了洪熙帝的龙袍,假扮洪熙帝留在钦安殿。

    张皇后没有久留,嘱咐了李云天和朱玉珊几句后就让内侍带着那个柜子离开,秘密派人将洪熙帝的尸身安置在了宫中的一个冰窖内,派心腹日夜看守。一

第214章 虚惊

    张皇后带走洪熙帝尸身的同时,苏伯朗在真武大殿前开坛作法,又是从油锅中捞物,又是火烧棉线而串在上面的铜钱不落,使得现场众臣大开眼界,啧啧称奇。亲,眼&快,大量小说免费看。讀蕶蕶尐說網

    不仅如此,为了凸显出自己的本事,苏伯朗还玩了一手绝活,那就是隔空取火,他的右手手掌在空中不停地晃动,然后在众目睽睽下猛然着火,展示给众人看后从容不迫地将火熄灭,使得众臣对他不由得敬畏了几分。

    苏伯朗装模作样地在那里施法,以真武大帝的指引为由,最后选择了杨士奇、骞义、周征、鲁仲乾和张辅镇守阴阳五行乾坤大阵的五行方位,专门给洪熙帝护法。

    随后,除了杨士奇五人外,其余的堂官和都督各自回衙理事,路上对苏伯朗的神奇表现议论纷纷,对隔空取火印象尤为深刻,一时间竟然淡化了洪熙帝突如其来的斋戒,不少人私下里都在打探苏伯朗的出身。

    由于杨士奇身处宫中故而内阁就由次辅杨荣统帅,大明随之处于了“群龙无首”的微妙时期。

    临晨时分,李云天换上了一套内侍的服饰,准备趁着夜深人静时悄悄出宫。

    “李御史,一切都拜托了。”就在李云天准备跟随几名轮换的内侍离开钦安殿时,朱玉馨来到他的面前,郑重其事地给他福了一身。

    “郡主言重了,这是下官的职责。”李云天闻言连忙冲着朱玉馨一躬身,恭声答道。

    “李御史智勇双全,德才兼备,本郡主心中有一个疑惑想向李御史请教。”朱玉馨微微一笑,娇声说道。

    “郡主请讲,下官知无不言。”李云天不清楚朱玉馨的用意,不动声色地回答。

    “本郡主听人说明新馆是李御史的产业,想必李御史知道明新居士和明新馆主是何人?”朱玉馨微笑着望着李云天,饶有兴致地问道。

    “实不相瞒,都是下官的笔名。”李云天还以为朱玉馨要提出什么刁钻的问题,不成想竟然会问他明新居士和明新馆主的身份,于是大方地承认了下来,他没有必要隐瞒朱玉馨。

    “李御史,祝你一路顺风,早日与太子哥哥返回京城。”朱玉馨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冲着李云天福了一身。

    “承郡主吉言。”李云天向朱玉馨一拱手,跟着几名内侍走出了殿门。

    钦安殿外守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按照洪熙帝的谕令,在他斋戒祈福的这段期间任何人都不得来钦安殿骚扰他,违者将被拖出午门杖毙。

    “烟锁池塘柳!”朱玉馨站在窗口,凝视着李云天消失在了夜幕中,随后莞尔一笑,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她很好奇李云天为何会有如此渊博而且新颖的知识。更新最快最稳定

    从北京城到南京城,最快的方式自然是采用八百加急,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南京城。

    不过很可惜,李云天却不能那样做,采用八百里加急虽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南京城并且见到太子,但如此一来他的行踪也就暴露了,后果难以预料。

    故而,李云天装扮成为了一名有着络腮胡子的粗犷男子,身份是布匹商人,前去南京找活儿干,金陵乃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商机自然也就多一点。

    李云天之所以会以布商作为掩护,并不是无的放矢,九州商会就是以布匹为基础起家的,他自然了解布匹生意里面的门道,故而即使被人查问也能从容应对。

    张皇后已经让人给李云天准备好了路引,名字是赵荣,李云天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通州,登上了南下的客船。

    由于是顺流直下,故而一切顺利的话,六七天左右客船就能抵达扬州,然后从扬州赶去金陵。

    李云天要了一个单间,自从上船后就闭门不出,在房里暗自等待着客船到达南京,一路上也着实无聊。

    仔细想想的话,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是他第二次来送与大明江山社稷有关的圣旨,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数天后,客船进入了南直隶的地界,来到了淮安府。

    淮安是运河上的漕运枢纽,盐运要冲,扼漕运、盐运、河工、槯关和邮驿之机杼,鼎鼎大名的漕运总督衙门就在淮安城里,与扬州、苏州和杭州并称运河上的四大都市。

    客船停在淮安码头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李云天推开窗户,一个灯火通明的城镇立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其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扬州。

    “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在南直隶住上一阵,好好享受美好的人生。”望着岸边繁华的街道和嘈杂的人群,李云天不由得暗自说道,等太子登上了皇位他就要放假轻松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李云天的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房门,他并没有要过任何的服务。

    “这位爷,对不起了,我们的船不能继续南下,东家只收你一半的船费,你另外找船南下吧。”门外,一名伙计一脸歉意地把一块碎银递给了他。

    李云天这才注意到,还有几名伙计在走廊里通知其他船舱的客人离开,有两个客人怒气冲冲地与之争辩,不过后来对面的伙计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两个客人就放弃了争吵,一脸郁闷地收拾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李云天皱着眉头问通知他的伙计。

    “爷,漕帮征用了这条船,还请爷多多担待。”伙计压低了音量,讪笑着向李云天拱着手。

    “漕帮?”李云天微微一怔,他这才想到漕帮的总堂也在淮安,船家要想在水路上混饭吃,岂敢得罪漕帮的人?

    淮安距离扬州也就数百里,船家退了一半船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李云天随即收拾行李上了岸,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准备明天一早找船去扬州,他才不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惹出什么麻烦。

    午夜时分,李云天双手枕在脑后,盘算着到了南京城后如何去见太子,他现在的身份是平民,自然无法接触到大明的储君。

    至于见到太子后如何让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他已经有了详细的安排,绝对能蒙骗住南京城的人。

    “于谦,这下可就看你的了。”权衡了良久,李云天的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他对南京城的局势并不熟悉,唯一能让他信任的人就是与他一同金榜题名的年谊于谦。

    早在李云天主政湖口县的时候,于谦就被杨士奇调来了南京的都察院,在南京都察院里实习,现在是南京都察院里一名正七品的山东道监察御史。

    南京都察院与京师都察院一样,下面都有十三道监察御史,只不过每道或者不设监察御史,又或者只有一名监察御史。

    而且南京都察院的监察御史的名额算在京师都察院里,一百一十名的总人数不变,也就是说,京师都察院山东道德御史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于谦,常驻在了南京都察院。

    杨士奇此意可谓用心良苦,南京都察院的监察御史除了巡视南京城的治安外,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进宫当值,这样一来接触太子的机会也就多了。

    太子身为国之储君,登上皇位后肯定会重用自己人,届时于谦的仕途之路将一帆风顺。

    李云天虽然与于谦没见过几面,不过两人倒是时常通信,神交已久,李云天相信于谦的为人,一定能协助他完成自己肩上的重任。

    就在李云天准备入睡的时候,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双目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对这个声响很熟悉,是用匕首拨动门栓的声音,这意味着有人想要打开房门。

    眉头皱了皱后,李云天伸手摸在了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上,心中骤然紧张了起来,他现在还无法断定对方的来意,是发现了他的身份?还是另有企图?

    不久,只听得咔吧一声,门栓被拨开了,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李云天在**上装睡,他感觉有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进来,然后轻轻地翻着他的行李。

    李云天的禁不住我进了手里的匕首,暗中猜测着这两个家伙是在找圣旨还是钱财

    如果是找圣旨的话,这两个家伙绝对想不到李云天将圣旨藏在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他睡的枕头里。

    “走吧,这小子的钱咱们已经得手了。”很快,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从李云天的包袱里拿到了他的钱袋。

    “等一下,我看看这小子的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接着,李云天就感觉一个人迎着他走了过来,他的眉头周了几下,决定先装睡,看看对方的意图。

    来人在**前停下,小心谨慎地翻着枕头下面以及在李云天的身上摸索着,动作轻盈、娴熟,几乎没有任何的感觉,看得出来是一个老手,想要找出李云天的身上是否有值钱的东西。

    无意中,来人摸到了李云天手里的匕首,身子顿时微微一怔。

    “说,谁派你们来的?”与此同时,李云天一坐而起,一把将对方拉进了怀里,将匕首往其脖子上一架,冷冷地小声问道。

    “大爷饶命,妾身只不过想捞些油水而已,并没有害大爷的打算。”被李云天拉进怀里是一名女子,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求饶,一口的淮安本地口音。

    “老婆!”屋里另外一人意识到形势不妙,连忙冲了过来,借着窗外的光亮他看见了架在那名女子颈部的匕首,不由得关切地喊了一声,也是淮安口音。

    “在下不想惹事,放下钱袋离开,今晚的事情在下可以当做没发生一样。”李云天感觉这对贼不像是冲着他来的,而是想来盗窃,沉吟了一下后沉声向那名身材消瘦、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

    此时此刻他已经看清了自己怀里的女子,年近三旬的摸样,应该与那名身材消瘦的男子是一对夫妻。

    身材消瘦的男子闻言,赶忙将手里的钱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李云天见状松开了手里的女子。

    两个贼望了李云天一眼,急匆匆地离开,李云天随即走上前将门栓重新插好,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刚才他真的是虚惊了一场。

    由于不想招惹麻烦,李云天这才放走了那对贼,不过他却犯了一个大错误,那对贼操着淮安口音,岂会吃了这个哑巴亏?一

第215章 被拐卖了

    “放心,你的恩客是女人。更新最快最稳定追书必备讀蕶蕶尐說網”红姐见李云天一脸的警惕,不由得笑了起来,双目迷离地盯着他,“在此之前,我要先试试你有没有本事来接这个生意。”

    “大姐,在下一整天滴水未进,能否先饱餐一顿?”李云天闻言松了一口气,搞了半天红姐是让他当“面首”,也就是专门伺候女人的小白脸,而且还想老牛吃嫩草与自己春风一度,于是眼珠微微一转,提出了一个要求。

    “来人,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红姐以为李云天屈服了,心中一喜,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如果李云天真的有一身“好本事”,那么绝对能成为她的一棵摇钱树。

    很快,一些侍女端来了美酒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李云天也不客气,坐在桌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大快朵颐。

    在他看来只有先吃饱喝足恢复了体力,那么才能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否则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儿。

    红姐饶有兴致地望着在那里吃得不亦乐乎的李云天,时至今日她也算是阅男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李云天这种明知自己被卖了还有如此好胃口的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吃饱喝足后,李云天拍了拍肚子抬步走向了红姐,准备先虚与委蛇一番,然后打晕她逃走。

    不等李云天走到**边,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女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在红姐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等下你把恩客伺候好了,那么先前我说的话绝对算数。”红姐的眉头顿时蹙在了一起,看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随后把视线落在了李云天的身上,沉吟了一下后说道。

    “在下一定尽力而为。”李云天想不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同时这也是一个难得的逃走机会,因此冲着红姐一拱手说道,很显然那个恩客不方便来**肯定在别的地方,这就给他逃走提供了方便。

    红姐满意了点了点头,冲着瘦中年女人挥了一下手,瘦中年女子就带着李云天离开。

    “可惜了,让那个小****占了头筹。”望着李云天离开的背影,红姐有些意犹未尽地说了一句,李云天给她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像如此沉稳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久后,两名人高马大的壮汉推门走了进来,殷勤地给红姐捶着腿,按摩着肩头,红姐闭着眼睛斜躺在那里,盘算着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尝尝李云天的鲜,她还从遇见过本钱如此雄厚的男人。更新最快最稳定

    李云天猜的没错,他要服侍的那名恩客并不在**,出门后跟着瘦中年女子上了一辆马车,在几名大汉的护送下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马车在一个宅院的后门停了下来,李云天被人从后门带进去,穿过了几道拱门后来到了一个院子里。

    瘦中年女子先进入了一间卧房,他则在门外等着。

    “进来吧。”片刻之后,一名圆脸丫环出来打量了他一眼,冲着他摆了一下头,领着他进了卧房。

    卧房里,一名披散着长发、罗裙半解的年轻女子正坐在酒桌旁品着酒,见李云天进来后上下打量着他,瘦中年女子满脸赔笑地立在一旁。

    “脱裤子!”长发女子很漂亮,不过身上有一股妖艳之气,对李云天的外貌颇为满意,冲着他说道。

    李云天怔了怔,望了一眼屋子里的圆脸丫环和瘦中年女子,一咬牙,宽衣解带脱下了裤子,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是在为国献身,毕竟他身肩重任,为了能把圣旨安然送到太子手里,唯有牺牲色相。

    “货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像刚才那个一样,中看不中用。”长发女子眼前顿时一亮,显得颇为惊讶,随后冷哼了一声,抬头望向了李云天,双目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李云天闻言讪笑了一声,连忙提起了裤子,这个问题他真的不好回答。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瘦中年女子见长发女子对李云天很满意,笑着说了一声,知趣地离开了。

    “带他去洗洗。”长发女子放下手中的酒杯,吩咐了圆脸丫环。

    圆脸丫环于是就下去带着李云天沐浴,期间被圆脸丫环趁机揩油,在他身上一通乱摸,使得李云天颇为尴尬。

    如果圆脸丫环知道被她吃了豆腐的这个人不仅是大明的御史,而且还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打死她也不敢在李云天的面前放肆。

    沐浴后,李云天和圆脸丫环回到了卧房,发现长发女子已经在**上,隔着轻薄的纱帐隐约可以看见她窈窕的身材。

    与此同时,圆脸丫环咯吱一声关上了房门,躬身立在一旁伺候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李云天见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中暗暗叫苦,他还以为屋子里就他与长发女子两个人,不成想圆脸丫环竟然也在,这样的话他如果要想下手打晕长发女子的话,很难避开圆脸丫环。

    只要圆脸丫环喊上一嗓子,那么守在院子里的几名大汉肯定会一拥而上,闯进来抓他。

    那几名大汉是从**跟过来,看得出来红姐并不信任李云天,故而派人来监视他。

    “还愣着干什么?”长发女子见李云天停步不前,心中有所不满,冲着他娇喊了一声,“如果你能伺候好本小姐,本小姐有重赏。”

    “拼了!”李云天的脑海中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由于有圆脸丫环在他不敢轻举妄动,思来想去也只有牺牲色相,暂时挺过这一关,于是一咬牙,大步向**走去。

    “去,给公子倒杯酒,如此良辰美景,岂能没有美酒助兴。”就在这时,纱帐里的长发女子开口说道。

    “公子,这可是窖藏了五十年的上等女儿红,你可有口福了,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圆脸丫环的双目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走到酒桌旁拿起酒壶给李云天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李云天已经闻到了一股沁人的酒香,知道圆脸丫环并没有说错,五十年的女儿红绝对是酒中的极品,看来长发女子绝非普通人,只有达官显贵才喝得起这种珍藏。

    圆脸丫环给李云天倒了三杯,李云天来者不拒,一口气将三杯喝光,随后大步走向了**边,反正这件事情天知地知,没人知道他在淮安被迫当了一回小白脸。

    “给老子听着,抓到那对奸夫****的话碎尸万段!”眼见李云天走到**边,正要伸手掀开纱帐,冷不防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粗犷的声音随即响起,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李云天的手僵在了空中,他隐隐约约觉得外面的人好像是冲着他和长发女子来的,因为这个院子里好像并没有其他人。

    “不好了,老爷来了。”这时,圆脸丫环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冲着纱帐后面的长发女子说道。

    “要是让老爷知道我在外面偷汉子,非杀了我不可。”纱帐里的长发女子也惊慌了起来,随即声音有些颤抖地向李云天说道,“快,你快从后窗离开,千万别让人给抓住了。”

    李云天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倒霉,竟然遇上了长发女子的老公捉奸,来不及多想,连忙跑到后窗,打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砰的一声踹开,一群手里拎着刀的大汉闯了进来,领头的大汉见到了李云天跳窗的背景,高喊了一声就追了过去。

    卧室后面是一面院墙,李云天没有任何选择,快跑几步纵身一跃,伸手抓住了墙沿,双手一用力就翻到了墙头。

    “快,抓住那个奸夫,竟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要点他的天灯。”李云天骑在墙头的时候,卧房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咆哮声,两名手里握着刀的大汉也从窗户跳了出来,用刀指着他喊道,“站住!”

    这个时候只有傻子才会停下来,李云天随即跳下了墙头,沿着墙外面的小巷子拔足狂奔。

    很快,一些拎着刀的大汉相继翻过了墙头,在后面挥舞着刀奋力追赶着,口中还大声喊叫着,使得寂静的夜空顿时热闹了起来,不少人家的狗跟着狂吠起来。

    李云天心中暗暗叫苦,动静整得这么大无疑使得他逃跑难上加难。

    出了小巷子的巷口是一条宽敞的街道,李云天沿着街道就是一通狂奔,一群手里挥舞着刀的大汉在后面大呼小叫,狂追不舍。

    “操!”不久后,李云天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原来前方的路面上出现了一队巡城状班的衙役,见他被人追赶纷纷拔出腰刀迎着他奔来。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李云天别无他法,转身跑进了路边的一条巷子,他可不想落进身后那些持刀大汉的手里,很显然长发女子的老公是不会听他辩解的,届时唯有死路一条。

    李云天没命地在前面跑,那些持刀大汉和巡城状班的衙役汇合到了一处,紧紧地在后面追赶。

    “不会这么倒霉吧?”跑着跑着,李云天不由得停了下来,神情愕然地望着前面的一堵墙,他竟然跑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李云天想也不想,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快步冲了过去,纵身一跃,伸手扒在了左侧墙头上,用力翻了过去,跳进了院子里面。

    院子里是一个花园,鲜花盛开,树木成荫,李云天深吸了一口气,向最近的一个小院奔了过去,被他闯进的这户人家很快就会被惊动,他必须要提前藏稳妥了。

    小院里格局清幽,李云天正考虑着藏到那里,冷不防一个黑影从一旁窜出,迎着他扑了过来。

    借着天上的星光李云天看清了黑影,原来是一头黑色的大狗,摸样十分凶狠,他见状大吃了一惊,连忙一个侧身闪了过去。

    随后拔腿就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跑去,纵身一跃抓住了大树斜伸出来的一根枝干,腰部一用力翻到了枝干上。

    与此同时,大黑狗呼啸着从他的脚下跃了过去,差一点就咬到了他。

    见李云天躲在了树上,大黑狗随即在下面冲着他一通狂吠,院子里的几个房间里相继点亮了灯,惊动了里面的人。

    李云天一脸狼狈地蹲在树上,神情万分焦急,事情现在变得越来越糟糕,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冥思苦想着脱身之策。一

第217章 缘由天生(第一更)

    就在李云天在树上着急上火的时候,小院里的几扇房门相继打开,一些手持长剑的女子从屋里快步走出,很快就围聚在了大树下,冷冰冰地盯着树上的李云天。追莽荒纪,还得上。讀蕶蕶尐說網

    李云天见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恐怕自大明立国以来,他是第一个被狗追上树的御史,也是第一个被一群女人“俘虏”的御史,传出去的话绝对会笑掉人的大牙,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伟岸形象也因此瞬间崩塌。

    “好大的胆子,姑***闺房你也敢闯!”李云天正琢磨着编造什么样的借口来蒙混过关时,一声娇喝从树下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李云天禁不住微微一怔,他好像从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尤其是“姑奶奶”三个字,听起来特别耳熟,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

    “小姐,这小贼身穿里衣,一脸的轻浮,想必是要对小姐图谋不轨,依婢子看不如一刀砍了,以儆效尤。”随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李云天闻言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身上,由于刚才沐浴所以他身上只穿了里衣,也就是**,被人误解为对那名小姐图谋不轨也实属正常。

    可是这黑灯瞎火的,他又在树上,下面的人连他的长相都看不清,岂会看见他一脸的轻浮?

    “哼,拿箭去,姑奶奶要把这个色胆包天的淫贼给射下来。”这时,那个大小姐在两名拎剑侍女的护卫下来到了树下,抬头瞅了一眼李云天,冷冷地说道。

    “小姐,早拿来了,给你。”紧接着,边上的一名侍女把一张弓和一支箭交给了那个大小姐。

    “别射箭,我这就下来。”李云天可不想白白挨上一箭,于是当机立断,纵身从树上跃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那名大小姐身前,咳嗽了一声后一本正经地冲着她一拱手,躬身说道,“小姐,在下是北直隶的一名布商,并非什么登徒浪子,因被人陷害而卷入到一场事端中,慌不择路闯入这里,还请小姐海涵。”

    李云天躬着身子,保持着给那名大小姐行礼的姿势,心中忐忑不安,要是这名大小姐不相信他,那么他唯有突然袭击,趁着那名大小姐不备制服她,以她为人质离开淮安。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难道要让他表明自己御史的身份?恐怕即使他坦白了也没人会相信,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骗子。

    令李云天感到狐疑的是,他躬着身子等了良久那名大小姐也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她是相信了自己的谎话还是怎么的。更新最快最稳定

    就在李云天在那里纠结的时候,小院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好像不少人向这边赶了过来,先前的犬吠声已经惊动了其他人。

    “听着,谁也不许把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否则本小姐一定严惩不贷。”李云天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正准备向那名大小姐下手,冷不防那名大小姐猛然拉住了他的手,先是低声嘱咐了一声四周的侍女,随后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跟我来。”

    李云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那名大小姐拉着向她的闺房走去,神情惊愕地望着大小姐的背影。

    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在明代大户人家的小姐更是要与男子避嫌,况且两人素未谋面,像眼前这位大小姐众目睽睽下拉李云天的手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再者说了,就算那个大小姐想要帮李云天,也没有必要带他去闺房,要知道女子的闺房除了父母和亲兄弟,别的男人是无法进入的。

    院子里的侍女们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大小姐此时的表现十分反常,令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进了闺房,大小姐松开了李云天,背着身立在那里,李云天搞不明白她的意图,只好也站住身形,静观其变。

    跟在大小姐身后的两名侍女见状知趣地关上了房门,不动声色地守在门口,只要李云天敢对大小姐不敬,两人就闯进去教训李云天。

    就在李云天有些紧张地猜测着眼前这位大小姐的用意时,一群持刀大汉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小院前,在院门前被侍女们拦住。

    那些大汉果然是被犬吠声引来的,侍女们告诉他们院子里的大黑狗刚才在追一只野猫,并无事端发生,将他们打发了回去了。

    李云天听见那些大汉离开的声响,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竟然来了淮安,为何不来看我?”这时,立在他面前的大小姐转过神来,幽幽地问道,俊俏标致的脸颊上满是幽怨的神色。

    “雷……雷姑娘?”当看清了大小姐的面容,李云天顿时傻在了那里,结结巴巴地说道。

    大小姐自然就是雷婷,漕帮帮主雷啸天的独生女儿,李云天一路狂奔下竟然跑进了雷府。

    对李云天来说,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雷婷,雷婷去年与他一同进宫送了圣旨,两人同甘共苦,朝夕相处下难免产生情愫。

    不过,李云天已经有了妻妾,纵使他对雷婷有情也只能将这份情压在心底,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雷婷会遇见她的真命天子。

    可惜的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下他竟然与雷婷再次相遇,而且还被雷婷给救了,两人之间的纠葛真可谓剪不断理还乱。

    “雷姑娘,在下此次前来有要务在身,不能见任何人,还望姑娘见谅。”面对神情幽怨的雷婷,李云天稳定了一下心神,一本正经地说道。

    “任何人也包括我吗?”雷婷见李云天一副公事公办的摸样,眼眶不由得一红,咬了一下嘴唇,盯着李云天的眼睛问道。

    “雷姑娘,皇上驾崩了!”李云天见雷婷的眼睛竟然湿润了,显得楚楚可怜,心中不由得一软,他并不想再纠缠此事,故而沉吟了一下,语峰一转低声告诉了雷婷一个惊天的消息,岔开了话题。

    李云天并不是心血来潮把这件事情告诉雷婷,他当然不想雷婷介入到如此危险的事情中去,可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实话实说,一来他不想骗雷婷,二来他相信雷婷,三来他也需要雷婷的帮助。

    “皇上死了?”雷婷闻言微微一怔,神情惊讶地望着李云天,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会告诉她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皇上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宾天,我奉了皇后的懿旨前去南京给太子传旨。”李云天见雷婷竟然说出了“死”字,本想纠正她的这种大不敬的做法,不过随后也就放弃了,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神情凝重地向雷婷说道。

    “可是,《明新报》上不是说皇上在宫里斋戒,给大明祈福七七四十九天,有好几个大臣给皇上护法。”雷婷知道李云天不会骗她,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狐疑地望着李云天。

    自从李云天将《明新报》南直隶的事情交给了郑婉柔的大哥郑伯鑫,郑伯鑫就大张旗鼓地在南直隶布置,不仅南京城,扬州、苏州、淮安和杭州四府也都设立了明新馆的分馆,发行《明新报》。

    毕竟南直隶繁华富庶,人文荟萃,不仅富裕而且文化水平高,《明新报》有着巨大的销售市场。

    南直隶的《明新报》与京城的《明新报》的内容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发售的时间。

    京城里每一期的《明新报》出来后,齐福都会派人用快船送到运河沿岸的淮安府、扬州府、苏州府和杭州府,郑伯鑫已经在这四个府都设立了印刷所,可以第一时间就把报纸印出来。

    南京城的《明新报》样稿来自于扬州府,《明新报》到了扬州府后,郑伯鑫会让人立刻将其送到南京城,在南京城的印刷所印刷。

    虽然郑伯鑫设立这五个印刷所很是花了一笔银子,不过随着《明新报》越来越受民众的欢迎,影响力越来越大,他已经按照李云天的设定的计划,开始在报纸上刊登一些当地的广告,收获颇丰。

    不久前的李云天和李清正的事情不仅在京城引发了两派文人的激烈交锋,也使得南直隶的文人发生了分化,郑伯鑫顺势在《明新报》上刊登了当地两派文人的激辩,结果使得报纸一上市就脱销,销量火爆。

    洪熙帝在钦安殿祈福四十九天的事情自然是《明新报》关注的焦点,雷婷知道报纸是李云天办的,故而每期都要买来看看,自然知道这件事情。

    “那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你也知道京城的局势很严峻,皇上驾崩的消息不能传出去。”李云天没想到雷婷也看《明新报》,一脸无奈地向她解释。

    “你不去扬州,到淮安来干什么?”雷婷上次跟着李云天进宫送遗诏的时候就清楚了汉王觊觎皇位的事情,也知道朝廷里有不少手握兵权的勋贵支持他,于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不无好奇地问道。

    “别提了,本来我是乘船直接去扬州,经扬州再去南京,可是船到淮安码头的时候被你们漕帮给征用了。”李云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郁闷的神色,悻悻地把他的遭遇讲给了雷婷。

    当然了,其中一些不适合告诉雷婷的内容他自然就省去了,例如他的天赋异禀……

    “咯咯……”听完了李云天的讲述后,雷婷顿时娇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堂堂的大明御史不仅被人给卖到了**里,而且还差一点被人给捉了奸,这简直匪夷所思嘛。

    “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千万别给传出去了。”李云天见状心中不由得更加郁闷,开口嘱咐道。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雷婷闻言止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有些好奇地问道,“要是你被人捉了奸的话,会不会找我去救你?”

    李云天闻言不由得更加尴尬,这个问题太过**,使得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等他开口,院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院里随即亮了起来,好像有不少人举着火把进来。一

第218章 携手与共(二更)

    听到屋外的响动,李云天的神情立刻变得警惕起来:这个院子是雷婷的住所,没有她的允许外人应该是无法进来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你躲起来,我出去看看。更新最快最稳定讀蕶蕶尐說網”雷婷也觉得奇怪,冲着李云天点了一下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李云天交出去的。

    “别硬来,如果实在不行就把我交出去,然后到客栈拿上枕头里的圣旨去南京城,找南京都察院的于谦,他会帮你把圣旨交给太子。只要把皇后告诉我的那些话讲给太子,太子一定会相信你。”

    雷婷刚要走,李云天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嘱咐道,“记住,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圣旨。”

    李云天担心今天前去捉奸的人来头太大雷婷扛不住,虽然漕帮在淮安城实力雄厚,但淮安城有漕运总督衙门、淮安知府衙门和淮安卫指挥使司衙门,哪一个都不是漕帮能惹得起的,说到底漕帮只是一个民间的社团而已。

    “嗯。”雷婷见李云天关心她,冲着他微微一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开门走了出去。

    李云天躲在窗户旁,伸手捅破了窗户纸悄悄地向外张望,院子里来了众多持刀大汉,打着火把立在那里,领头的是两个中年人。

    其中的一个人他认识,是雷婷的老爹雷啸天,另外一个中年人面色铁青,脸上有一道刀疤,不清楚是什么人,不过显然背景深厚,否则也不会惊动雷啸天。

    “爹、范叔叔,你们怎么来了?”雷婷装作刚起来的样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向了雷啸天和那个刀疤脸中年人。

    “原来他就是范青山!”听闻此言,李云天顿时明白了过来,刀疤脸中年人就是漕帮的副帮主,一直与雷啸天明争暗斗,争夺漕帮的权力。

    “婷儿,你范叔叔家里失窃,他们追到了咱们府上的后巷,看见那个贼翻墙进了院子,于是就前来查看,省得那个贼把咱们府上的东西也偷了。”雷啸天见雷婷安然无恙,不由得微微一笑,沉声说道。

    “侄女谢谢范叔叔,不知道那个贼偷了什么东西,竟然使得叔叔亲自前来?”雷婷的双目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原来前去带人捉李云天和那名长发女子奸的人竟然是范青山,于是故作狐疑地问道。

    “一对祖传的玉镯子,东西虽然不怎么值钱,可是却是祖上传下来的,弄丢了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

    范青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心不在焉地回答,随后望了一眼站在雷婷身后的侍女,感觉李云天不会在这里,于是微笑着说道,“婷婷,在没有抓到那个贼之前你可要小心点儿,那个贼的身手不错。”

    “范叔叔放心,只要他敢来侄女一定让他横着出去。”雷婷就势拔出了身旁一名侍女手里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后傲然说道。

    “范兄,如此说来那个贼肯定是跑了。”雷啸天见状顿时一脸遗憾地向范青山说道,“待明天我让帮里的人全体出动,就是把整个淮安城翻过来也要找到那个贼。”

    “雷大哥,这件事情用不着麻烦帮里,小弟自己解决就好,那个贼既然敢偷到小弟的头上,想必早已经有所准备留好了后路,小弟暗中调查,以免打草惊蛇。”范青山的双目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开口婉拒了雷啸天的好意,他可不想让小妾偷人的家丑外扬。

    雷啸天和范青山随后离开了院子,雷婷亲自将两人送到院门处,然后急匆匆地回到了闺房。

    李云天一脸郁闷地坐在椅子上,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今天遇见的那个长发女子竟然会是范青山的女人,幸好他当时溜得快,否则的话看范青山的架势非一刀劈了他不可。

    “今天你遇见的那个女人不会是范青山的七姨太吧?那个女人以前可是扬州**的花魁,去年被范青山花高价赎了身。”雷婷在李云天对面坐下,饶有兴致地问道,范青山可是对七姨太**爱有加,要不然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亲自来这里找人。

    李云天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那个长发女子的身份。

    “那个女人可是一个狐狸精,如果范青山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你会不会……”雷婷忽闪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笑盈盈地盯着李云天问道。

    “我乃堂堂大明御史,翰林院庶吉士,岂会做那种有伤风化的事情。”李云天的脸上微微一红,他岂会承认自己确实有“为国捐躯”的想法,因此一挺胸膛,义正词严地回答,“我本想打晕了那个女子逃走,不成想范青山闯了进来,差一点就功亏一篑。”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会看上那种妖媚的女子。”雷婷哪里会想到李云天身为御史竟然也会骗人,见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自然相信了他的话,笑着说道。

    李云天闻言双目顿时流露出一丝惭愧的神色,他确实没有看上范青山的七姨太,但为了确保能顺利送达圣旨有些事情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晚上,像在京城的时候一样,李云天打地铺睡在了地上,与躺在**上的雷婷小声聊着天。

    其实李云天并不想待在雷婷的闺房,可如果他不留下来的话就没有地方可去,范青山已经调集了人手在外面的街巷里巡逻,气势汹汹地摆出了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架势。

    恐怕范青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李云天竟然躲在了雷婷的闺房,更不知道两人之间有着生死与共的交情。

    李云天已经在淮安耽误了一天的时间,因此他明天肯定要前往扬州,然后经扬州抵达南京城。

    很显然,失去了路引的李云天需要雷婷的帮助,因为从扬州到南京的路上肯定会遇见当地巡检司的人查验过往行人的路引,一旦被查出来肯定要被扔进牢里那可就是一个大麻烦。

    况且,如果有漕帮暗中相助的话也能使得太子更加顺利地抵达京城。

    雷婷显得很兴奋,怎么也想不到一年之内竟然两次介入到大明改朝换代的事情中来,即使是大明的那些高官权贵也对其望尘莫及,自叹不如。

    第二天一早,雷婷派人去客栈取回了李云天藏有圣旨的枕头,圣旨在枕头里安然无恙,这使得两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按照李云天的计划,雷婷上午将启程去南京,理由是看望在南京城住着的外婆,届时他将混在雷婷的随从中,有雷婷打掩护肯定可以顺利进入南京城。

    雷婷要走自然要告诉雷啸天,虽然雷啸天感到事情有些突然,不过也没有多想什么:雷婷自从去年从京城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到南京城散散心也好,岂会料到李云天来了淮安?

    从雷啸天那里回来后雷婷没有片刻停留,领着人直奔码头,一艘挂着漕帮旗帜的大船已经等在那里,等众人上传后立刻南下,沿途的船只无论官船还是民船纷纷避让。

    李云天穿着一身随从的服饰,懒洋洋地躺在船舱里闭目小憩,有雷婷在身边他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觉,养精蓄锐。

    与此同时,京城,御花园。

    都察院贵州道监察御史崔辉面无表情地立在一个凉亭里,凝视着不远处的钦安殿发呆,李云天能有幸成为洪熙帝身边的“金童”,足见洪熙帝对李云天的信任和器重,这也意味着他以后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洪熙帝在钦安殿给大明斋戒祈福是国之重事,因此都察院自然要派御史前来值守,维护现场秩序。

    这两天轮到崔辉当值,崔辉现在做梦都在想着汉王“杀”回京城,一承大统,届时他就可以扬眉吐气,不用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无时无刻不在提防李云天找他的麻烦。

    “奇怪,皇上竟然吃完了蒸豆腐,以前可是连筷子都不动一下的。”不久后,两名拎着食盒的内侍从钦安殿的方向走来,经过凉亭的时候一名内侍忍不住好奇地小声向另外一名内侍说道。

    “自从斋戒后皇上的胃口好像变了,点的菜与以前有些不一样。”另外一名内侍点了点头,疑惑地低声回答。

    这时,两名内侍注意到了凉亭里的崔辉,连忙闭上了嘴巴,低着头急匆匆地离开,在皇宫里议论皇上的是非可是大忌,轻则挨板子,重则可就要掉脑袋。

    “皇上的胃口变了?”虽然两名内侍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崔辉清晰地听见了他们对话的内容,眉头不由得微微皱在了一起。

    通常来说,一个人的口味一旦形成后就很难更改,尤其是贵为大明天子的洪熙帝,更不会在饮食方面受到委屈。

    莫非洪熙帝因为梦中受到了真武大帝的点化,故而改变了胃口?可是这也没有必要将一盘以前没有动过一筷子的蒸豆腐给吃完吧!

    面对着眼前这个无意中得来的信息,崔辉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中,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皇上出事了?”良久,崔辉的双目猛然间流露出骇然的神色,忍不住望向了钦安殿。

    单独来看,洪熙帝胃口的改变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如果将洪熙帝忽然之间斋戒并且没人再见过洪熙帝等事情联系在一起的话,那么崔辉就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现在在钦安殿里的人并不是洪熙帝,而是一个替身,这才导致了口味的变化。

    这样就导致了一个疑问,洪熙帝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何在?还是说不得不出此下策?

    一时间崔辉心乱如麻,越想越觉得洪熙帝此番斋戒非常蹊跷,毕竟,能成为大明御史的人岂是等闲之辈?一

第219章 疑心(三更)

    晚上,北京城一家酒楼的雅间里,崔辉皱着眉头,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子,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更新最快最稳定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讀蕶蕶尐說網

    “崔御史,这么着急把我找来所为何事?”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鲁天行快步走了进来,有些狐疑地问道。

    “小公爷,皇上可能出事了。”崔辉走过去关上房门,低声向鲁天行说道。

    “出事了?”鲁天行微微一怔,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崔辉的意思。

    “小公爷,你说这件事情怪不怪?”崔辉将那两个内侍私下里对洪熙帝饮食口味变化的议论告诉了鲁天行,然后沉声问道。

    “如果情况属实,皇上极有可能病重,所谓的祈福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鲁天行沉吟了一下,他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抬头望向了崔辉。

    “又或许,这是皇上的欲擒故纵之计,故意泄露出风声,只要汉王一有风吹草动,那么就会遭到雷霆重击。”崔辉的眉关紧锁,说出了另外一个可能。

    鲁天行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兵者诡道也,究竟洪熙帝在耍什么把戏恐怕只有洪熙帝自己清楚。

    “小公爷,我实在想不出来,皇上如果想要对付汉王的话为何要这么做?皇上有很多的办法可以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折地搞出什么斋戒来。”沉默了良久,崔辉再度开口,神情凝重地望着鲁天行。

    “你的意思是……”鲁天行双目闪过一道诧异的光芒,脸上充满了震惊。

    “如果皇上的口味真的变了,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钦安殿里的那个人并不是皇上,皇上这样做的原因很可能是要拖延时间,等太子进京。”崔辉点了一下头,肯定了鲁天行的猜测,面无表情地说道。

    “怪不得皇上无缘无故地斋戒就要斋戒四十九天,原来是想瞒天过海。要七七四十九天!”经崔辉这么一点拨,鲁天行终于反应了过来,口中喃喃自语道。

    “小公爷,要是这样的话皇上的病一定很重。”崔辉的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阴森森地说道,“又或者皇上已经宾天了,自从斋戒开始,除了杨大人外没有哪位大人见过皇上,而杨大人是皇上的心腹,自然不会背叛皇上。”

    鲁天行闻言一脸震惊地望向了崔辉,崔辉的这个假设实在太过大胆,可是转念一想的话又不是没有道理。

    “小公爷,只要让人查查皇上这些天来的膳食安排,以及太医院那边的出诊状况,就能知道钦安殿里的那个人是不是皇上和皇上是否病重。更新最快最稳定”崔辉想了想,不失时宜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可以肯定汉王一定在皇宫里安插有眼线,虽然那些眼线还不足以接触到这次洪熙帝斋戒的真实情况,但查洪熙帝的膳食和太医院还是小菜一碟。

    “我这就去安排。”鲁天行回过神来,冲着崔辉点了一下头,急匆匆地走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姓李的,只要查明皇上为何斋戒,那么这天下就是汉王的了。”等鲁天行走后,崔辉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恶狠狠地说道。

    李云天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在洪熙帝的膳食上出问题,结果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正如他以前所说的那样,世上没有完美的罪案,也就没有完整的计划,这就是所谓的百密一疏。

    李云天和雷婷到了扬州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只好现在扬州城住下,第二天一早赶去南京城。

    中午时分,雄伟壮观的南京城出现在了车队的前方,李云天掀开马车车厢的窗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座比北京城还要气派的大明陪都。

    举个例子,单从规模上就可以知道南京城与北京城之间的区别,北京城分为三部分,从里到外依次是宫城、皇城和都城。

    而南京城则分为四个部分,从里到外依次是宫城、皇城、都城和外郭城。

    由此可见,南京城的规模极其宏大,已经到达了历朝历代京城的极致。

    城门处的士兵认识雷婷的车队,根本就没有查验,直接让车队进了城。

    虽然已经不是大明的京师,但是南京城内繁华依旧:

    街上热闹喧哗,行人熙熙攘攘,甚至有些不少奇装异服的异域人,两边的店铺更是鳞次栉比,货架上的物品琳琅满目,不愧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

    车队在一处大户人家宅院门前停了下来,守门的家丁见雷婷来了,连忙进去通报,这里就是雷婷的外婆家。

    雷婷的母亲在她一岁那年就过世了,她小时候是在外婆家长大的,与外婆一家的感情异常深厚。

    李云天跟着雷婷的随从去了下人休息的住处,单独分了一间卧房,他并没有久留,很快就以买东西为由出门,在街上逛了一圈,发现没人跟踪他,然后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去年年底,李云天在工部查看过南直隶几座重要城市的布局图,其中就包括南京城,因此虽然他是第一次来,但对城里的构造早已经熟记于心。

    李云天之所以关注南直隶,是因为南直隶在大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贡献了大明一半的赋税,以后肯定要与南直隶打交道,故而未雨绸缪,早作打算,首先就从南直隶的几座重城开始了解,结果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当李云天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南京都察院衙门外,与北京得都察院衙门相比,南京都察院衙门的规模更大宏大,气势雄浑。

    只不过由于南京都察院的人员编制缩水了许多,看上去有些冷冷清清,偌大的大门处只有两名挎着腰刀的军士懒洋洋地站在那里聊着天。

    “军爷,不知于谦于御史现在可在里面?”李云天走上前,掏出一块碎银塞进一名高个儿军士的手里,笑容满面地问道。

    “于御史进宫办差去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高个儿军士伸手掂了掂碎银,顺势塞进了腰里,开口回答。

    “在下是于御史的朋友,还望军爷能将这封信转交给于御史的家人。”李云天已经猜到于谦不在,于是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交给了高个儿军士。

    于谦虽然时常进宫办差,不过却住在都察院衙门里,自从永乐帝迁都北京城后,南京各大部院衙门就闲置了起来,很多各部院所属的官吏就住在里面,这样一来也方便办公。

    高个儿军士看在那一块碎银的份儿上拿着信进了院里,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只要于谦看了信肯定会赴明天中午的饭局。

    信里的内容很平常,也就是普通的问候寒暄,邀请他明天中午去一家酒楼吃饭叙旧,署名是“子木”。

    说起来,自从当年离开京城到湖口县上任后,李云天和于谦就再也没有见过,不过两人时常书信联系,李云天相信于谦能认出他的字来。

    况且,李云天在心中也进行了提示,“子木”合起来就是“李”,以于谦的聪明才干肯定能猜到写信的人是他。

    在李云天看来,让于谦给太子传递消息是最便捷的方式,同时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既然把信交给了于谦的家人,那么李云天接下来就唯有等待,他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南京城,自然要在城里四处逛逛,同时买些东西回去交差。

    李云天早就听说南京城十里秦淮河的奢靡,到了秦淮河畔,只见岸边停满了各式画舫,虽然河面上只有寥寥的船只在游弋,显得有些寂静,但可以想象出晚上喧闹繁华、百舫争艳的壮观景象。

    怪不得京城不少大臣对迁都南京趋之若鹜了,恐怕奢华的享受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

    第二天中午,李云天去了秦淮河畔的一家酒楼,他昨天在这里订了一个雅间,坐在窗前一边欣赏着秦淮河上秀丽的景色,一边等待着于谦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雅间的房门开了,一名身穿便装、中等身材、双目炯炯有神的精壮男子推门走了进来,李云天见状连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复生,真的是你?”精壮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脸上粘着络腮胡子的李云天,一脸惊讶地说道。

    “四年前京城一别,廷益兄风采依旧。”李云天笑着向精壮男子拱了拱手,精壮男子就是于谦,字廷益,李云天与他是同年,两人年龄也相差无几,相互间自然称字。

    “你不是在京城随皇上斋戒祈福,怎么来南京了?”于谦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连忙关上房门低声问道,神情异常诧异,很显然李云天出现在这里不合时宜,

    “廷益兄,小弟身负皇命,需要见太子一面,还望廷益兄能助小弟一臂之力。”李云天冲着于谦一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并不是信不过于谦,而是洪熙帝驾崩的消息事关重大,除了雷婷这个帮手外,在没得到太子的允许前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听闻此言,于谦的脸色顿时大变,立刻意识到京城出了大事,否则李云天岂会悄无声息地就来了南京城,而且还要通过他见太子?

    感觉事态紧急,于谦连午饭也没吃,与李云天商议了一番后就火急火燎地走了,前去安排李云天和太子见面的事宜。

    夜幕降临后,秦淮河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条条张灯结彩的画舫在河边上穿梭,歌舞声和欢笑声不绝于耳。

    一条停在岸边的画舫,船舱里,李云天和穿着一身男装的雷婷坐在窗旁,神情严肃地望着岸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按照李云天和于谦的计划,于谦将带太子来画舫见他,只要见了太子那么他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忽然,李云天的眼前亮了一下,岸上有七八个人快步向画舫走来,借着路上的光亮能清晰地看见领头的人是于谦,而跟在于谦后面的那名神情冷峻的便装男子正是太子朱瞻基。

    见此情形,李云天连忙领着雷婷下船迎接。一

第220章 觐见太子(四更)

    “公子,请!”岸边,李云天向朱瞻基拱手行礼后,躬身冲着画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书神器讀蕶蕶尐說網

    朱瞻基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李云天,抬步领着于谦等人登上了画舫。

    当一名朱瞻基的随从经过李云天身边的时候,不引人注意地冲着他微微颔首,随后快步离去。

    李云天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那名随从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李云天给了五百两银票让其想办法调来太子身边的内侍宋大山。

    看样子宋大山混得不错,竟然能跟着朱瞻基一起出来,已然被朱瞻基视为了心腹,也没有白白花去他那五百两银票。

    随着朱瞻基的登船,画舫缓缓驶离了岸边,像其他画舫一样在秦淮河上穿梭游弋。

    “太子朱瞻基接旨!”上船后,李云天领着朱瞻基去了一个房间,关上房门取出了杨士奇拟写的圣旨,双手高举着向朱瞻基说道。

    “臣朱瞻基接旨。”朱瞻基已经从于谦那里知道李云天这次来南京身负皇命,随即一撩衣袍的前角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朱瞻基性情温良、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故朕大行之后,顺天承序,著太子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接旨后速归行在京师。钦赐!”

    李云天打开圣旨,沉声将上面的旨意读了出来,虽然字数不长但言简意赅,字字重如泰山。

    “请太子殿下接旨。”宣完旨后,李云天双腿一曲跪在了朱瞻基的面前,双手高举着那道圣旨。

    “父皇!”朱瞻基并没有伸手接圣旨,而是僵在了那里,眼眶一红,泪如雨下,神情万分痛苦。

    “太子殿下节哀,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接旨,速回京师。”李云天也在一旁陪着落泪,低声劝着朱瞻基。

    “本宫走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宾天了?”朱瞻基闻言稳定了一下哀伤的情绪,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抬头望向了李云天,目光如炬地问道。

    刚才他情绪太过激动,现在转念一想洪熙帝驾崩得太过突然,一时间使得他有些难以相信,万一这是一个圈套的话,那么他要是一旦离开南京城,那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殿下,下官临走之前,皇后娘娘让下官问殿下,可记得殿下十六岁生日那一年皇后娘娘送给殿下的一句话?”

    李云天知道朱瞻基生性沉稳,再加上洪熙帝驾崩的消息着实太过突然,心中生疑也实属正常,故而不动声色地问道。

    “本宫记得不是太清楚,李御史能否提醒本宫一二。”朱瞻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声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李云天没有丝毫犹豫,开口朗声说道,随后低声问,“殿下,不知下官所说是否有所有差池。”

    朱瞻基十六岁的时正是永乐十二年,洪熙帝这一年因为迎驾迟缓激怒了永乐帝,虽然洪熙帝因为杨荣和金幼孜等大臣的求情而保住了太子的地位,但是像黄淮等东宫旧臣系数入狱,身受重创,是洪熙帝人生中最低落的时期。

    在这一年朱瞻基十六岁生日时,张皇后私下里拉着朱瞻基的手,语重心长地用《孟子》里的那句名言来激励朱瞻基。

    当时洪熙帝的处境风雨飘摇,朝中勋贵改立汉王朱高煦的呼声日渐高涨,已经十六岁的朱瞻基自然对张皇后的这句警言记忆犹新,岂会遗忘?

    “李御史,辛苦你了。”朱瞻基见李云天说出了只有他和张皇后才知道的事情,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缓和,这才起身从李云天手里接过圣旨。

    “这是下官应作之事。”李云天连忙一躬身,跪在那里恭敬地说道,从朱瞻基接圣旨的这一刹那他其实已经成为了大明天子。

    “起来吧。”朱瞻基知道李云天孤身前来南京,路上肯定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于是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颇为感慨地说道,“李御史两次临危受命,真乃我大明皇家的不二忠臣。”

    “殿下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李云天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连忙一脸谦恭地回答。

    朱瞻基的话看似褒奖李云天时大明的忠臣,不过细细品味一下不难发现,他用的是“大明皇家”四字,而不是“大明”,这里面的寓意可天差地别。

    很显然,“大明皇家”在这里指的是洪熙帝和朱瞻基,表明朱瞻基已经将李云天视为了不折不扣的自己人,无疑使得李云天与朱瞻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李御史,本宫在南京城有不少事务要做,如何抽身回京城?”朱瞻基仔细看了一遍圣旨,皱着眉头望向了李云天,要想无声无息地离开南京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在南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外界的关注。

    “殿下,下官倒有一个办法。”李云天来的路上就已经在考虑这件事情,不动声色地说道,“如今皇上在钦安殿斋戒,殿下何不效仿皇上,也为大明祈福?”

    “如此甚好,本宫这就去安排,明日咱们就启程去北京城。”朱瞻基闻言点了点头,望向李云天的目光中满是赞许的神色,像李云天这种能为君分忧的臣子才是皇帝最需要的,而不是把问题丢给皇帝来解决。

    他身为国之储君,理应像洪熙帝一样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宅斋戒祈福,这是作为太子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

    “殿下,这件事情急不得,以免惹人起疑。”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依下官来看,陛下明天可以先行宣布斋戒祈福之事,下钧旨传南京道行深厚的道长进宫设坛,两天后再行斋戒,届时殿下也能将手头的事务安置妥当。”

    “就依李御史所言。”朱瞻基再度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李云天心思缜密,考虑事情无比周到,如此一来他斋戒也就显得有理有据,不会引发外界的疑心。

    “李御史,依你来看,本宫该如何前去京城?”随后,朱瞻基想起了一件事情,望着李云天说道,他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前往京城,想必李云天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

    “殿下,你可还记得去年与下官一同进宫送遗诏的那名女子?”李云天闻言沉声问道。

    “此女子是谁?”朱瞻基微微颔首,他当时在洪熙帝那里见过穿着内侍服饰的雷婷,只不过不清楚雷婷的身份,见李云天猛然提起了雷婷,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此女名叫雷婷,是漕帮帮主雷啸天的独生女儿。”李云天点名了雷婷的身份,接着将他在淮安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朱瞻基,然后冲着朱瞻基一拱手,略带尴尬地说道,“下官向外人泄露了皇上的事情,还望殿下恕罪。”

    “此事情非得已,李御史何罪之有?”听闻李云天的讲述,朱瞻基不由得哑然失笑,冲着他摆了摆手,安慰道,“况且雷姑娘也是一名忠义之士,本宫信得过她。”

    说实话,朱瞻基万万想不到李云天身为堂堂的大明御史,竟然在淮安被人下药卖到了**,而且还被逼当面首伺候范青山的七姨太,又被范青山带人捉奸,慌不择路下闯进了雷婷的闺院,结果被一条狗逼得上了树,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多谢殿下开恩。”李云天连忙谢恩,他自爆家丑除了解释为什么要雷婷当帮手外,还有向朱瞻基表功之意,毕竟御史当到他这个份儿上,完全就是大明众臣忍辱负重的典范。

    “李御史,等你进入了翰林院,本宫就让你巡按漕运,既给大明理清漕务,也给你一个出气的机会。”朱瞻基沉吟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道,言语中透露着一丝亲密。

    漕运事关大明南北运输,盐务牵连着大明赋税,朱瞻基在南京这些年,岂会不知道这两个大明油水最为丰厚的衙门里乌烟瘴气、黑幕重重。

    洪熙帝自然也清楚这两个衙门里的猫腻,只不过洪熙帝初登大宝,再加上这两个衙门里牵涉了诸多的利益纠葛,故而他还不方便对其下手。

    如今洪熙帝已然驾崩,朱瞻基继位后迟早也会拿漕运衙门和两淮盐道开刀,李云天成熟稳重,智勇双全,又身为监察御史,再加上对皇家忠心耿耿,故而是最适合派去解决这两件棘手事情的人。

    “下官谢殿下恩典。”李云天清楚朱瞻基的用意,冲着他一躬身,朗声谢恩,朱瞻基说的没错,如果这口闷气他不出的话,憋在心里会很难受。

    很快,雷婷被喊进了房里,李云天已经给朱瞻基讲述了他的计划,准备以雷婷为掩护,混杂在雷婷的随行人员中乘船沿运河北上。

    “民女雷婷叩见太子殿下。”见到朱瞻基后,雷婷跪下规规矩矩地给朱瞻基磕了一个头,她并无功名在身,见官自然要下跪,更别说太子了。

    “雷姑娘,本宫就把身家性命托付于你了。”朱瞻基伸手示意雷婷起来,不动声色地说道。

    “殿下言重了,民女就是拼得一死,也要将殿下平安送到京城。”雷婷起身后冲着朱瞻基一拱手,娇声说道。

    “雷姑娘的忠义之举,本宫已然铭记在心。”朱瞻基闻言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笑容里充满了赞许,对雷婷的回答十分满意。

    不久后,在外面候着的于谦也被朱瞻基叫进了房间,在朱瞻基斋戒祈福期间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守住房间的入口,禁止除了太子妃张氏和太子嫔孙氏以外的任何人进入,而深得朱瞻基信赖的于谦无疑是最佳人选。

    当得知洪熙帝驾崩的消息时,于谦大吃了一惊,他终于明白李云天为何会离奇地出现在这里,原来大明又到了改朝换代的关键时期。

    对于朱瞻基托付的重任,于谦自然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因此义无反顾地应承下来,有他守在南京李云天也放了心。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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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介绍:
虽不是两袖清风,但他比清官更有民心,百姓对其无不交口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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