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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执宰大明txt下载     执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6章 施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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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堂上捆的?”

    听了国字脸军汉的话后,李云天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国字脸军汉三人是被龚飞捆来的东城兵马司,没想到龚飞竟然在东城兵马司的大堂上捆人,看来其根本就没将谢勇放在眼里,飞扬跋扈至极。更新最快最稳定

    “龚经历,是何人如此狂妄大胆,竟然敢在东城兵马司的大堂上捆绑我讲武堂正七品的教官?”

    随后,李云天双目寒光一闪,冷冷地望向了龚飞,龚飞此举就有些欺人太甚了,难道他以为讲武堂是好招惹的不成?

    龚飞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刚才那六名后军都督府的军士被李云天打板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让手下捆了国字脸军汉三人,如今果然被李云天抓住了把柄。

    后军都督府与东城兵马司互不统属,后军都督府的人在公堂上捆绑讲武堂正七品的教官,很显然已经犯了官场上的忌讳,一旦李云天闹起来龚飞将吃不了兜着走。

    龚飞之所以让人绑了国字脸军汉三人,不仅仅是因为国字脸军汉三人来自李云天掌权的讲武堂,他想给李云天一个下马威。

    更为重要的是,国字脸军汉三人在酒楼里竟然将十几个后军都督府的军士给打趴下,取得了一场完胜,这使得后军都督府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颜面。

    大堂上那十几个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军士就是在酒楼里挨揍的倒霉蛋,领头是的一个身材粗壮的正七品总旗,龚飞的心腹。[303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3执宰大明306

    因此,龚飞接到消息后是大为恼怒,立刻就赶了过来,让手下的军士在公堂上按住国字脸军汉三人就是一通暴打,然后让人将三人捆住,静待李云天的到来,准备恶人先告状,向李云天兴师问罪。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平日里行事肆无忌惮的龚飞在盛怒之下犯下了一个大错,竟然让人在东城兵马司的大堂上对国字脸军汉三人动粗,他忘记了自己的对手是李云天。

    如果换做别的官员,十有**会吃了这个哑巴亏,龚飞是权势滔天的勋贵子弟,京城中敢招惹的人本就不多,况且此事还牵涉了后军都督府,更是会让人退避三舍。

    可李云天不同,他连安义候都敢硬扛,更何况是龚飞。

    出于对李云天的忌惮,龚飞不敢贸然承认捆人的命令是他下的,以免李云天穷追猛打下去,指不定要给他安个什么罪名。

    可不答复李云天无疑会使得外人觉得他怕了李云天,他的脸面还要往哪里搁?

    “大人,是他下令让人殴打和捆绑小的等人。”就在龚飞进退维谷的时候,国字脸军汉指着他沉声向李云天说道。

    “李御史,是下官让人捆得他们!”国字脸军汉的话音刚落,一名立在龚飞身旁的百户就开口,面无表情地承认了下来。

    这名百户已经看出龚飞被李云天的气势压倒,处境不妙,因此挺身而出为其解围。

    “来人,将其拿下,送交兵部处置。”李云天见状冷笑了一声,他知道那名百户是想顶罪,也不戳穿,高声下达了命令,他只是需要一个交待而已,并不一定要拖龚飞下水。

    讲武堂隶属于兵部,由于兵部现在尚未并入军阁,故而李云天要将此事上报兵部,请兵部出面与后军都督府联合查办这个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的百户。

    “我看谁敢!”龚飞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边上放置茶杯的小方桌,恶狠狠地说道。

    由于他用的力道太大,哗啦一声就震倒了桌上的茶杯,里面的茶水顷刻间就洒满了桌面。

    刷,见龚飞发怒,立在他javascript:身后的军士纷纷抽出了腰刀,面无表情地对准了李云天。

    “龚经历,你护着他也没用,本官会将此事奏明兵部,给讲武堂讨一个公道。”[303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3执宰大明306

    李云天身旁的护卫见状刚要拔刀相向,冷不防李云天抬起右手阻止了他们,李云天才不会在这里跟龚飞打起来。

    龚飞现在可以不交人,可等李云天将此事上报后,自会有人找龚飞要人。

    “本官问你,你是否说过讲武堂是绣花枕头?”随后,李云天看向了那些在酒楼里与国字脸军汉三人发生冲突的军士身上,神情冷峻地问站在最前面那名身形粗壮的总旗。

    “没……小人从未说过。”粗壮总旗闻言,双目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连忙进行了否认。

    “那你是否说过本官吃软饭?”李云天没有质疑粗壮总旗的话,面无表情地追问。

    “没……没!”粗壮总旗觉得李云天目光犀利,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眼神显得更加慌乱。

    “那你告诉本官,你们为何事打了起来?”李云天知道粗壮总旗在撒谎,盯着他望了一会儿,看得他额头上大汗淋漓,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大人,下官当时正在酒楼喝酒,或许是谈笑声大了一点儿,那三个讲武堂的教官就出言辱骂下官,还打了下官一记耳光,下官不想惹是生非,因此没有还手,结果被他们给打伤。”

    粗壮总旗稳定了一下心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委屈地向李云天诉苦,只不过眼神有些飘忽。

    “龚经历,既然双方的口供差异巨大,那么依本官来看不如咱们各自上报,让兵部和后军都督府来查此事,本官相信真相只有一个,是非黑白一查即出。”

    听了粗壮总旗的话,李云天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他知道国字脸军汉三人非常渴望留在讲武堂岂会在外面招惹事端?更不相信粗壮总旗会甘心挨揍,因此沉吟了一下,抬头望向了龚飞,面无表情地说道:

    “事发时酒楼里有不少食客,肯定有不少人目睹了事情经过,只要将那些人找到,本官相信他们会说实话的。”

    “本官告诉你,你污蔑本官事小,本官可以不跟你计较,可你要是诋毁皇上亲自下圣旨筹建的讲武堂,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一旦被查证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说着,李云天冷冷地瞪了一眼粗壮总旗,“本官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想一下,究竟是说讲武堂是绣花枕头,还是说这三名教官室绣花枕头?有没有率先动手打人耳光?”

    “这……”粗壮总旗没想到李云天竟然搬出了欺君之罪,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不由得惊惶地望向了龚飞,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李云天说的没错,酒楼里当时有很多食客,都目睹了事发的经过。

    粗壮总旗不仅高声污蔑李云天和讲武堂,而且还向率先动手向国字脸军汉三人挑衅,本想着以多欺少修理国字脸军汉三人,可没成想对方十分凶悍,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国字脸军汉三人来自城外的京卫,家在京城郊区,因此放假后没有回家,留在城里闲逛。

    中午的时候,三人选了一家酒楼吃饭,他们本想要一个雅间可雅间已经客满,因此就在二楼大厅里选了一个桌子。

    粗壮总旗领着十几个手下也在二楼大厅里喝酒,围坐了距离三人不远处的两张桌子旁,在那里高声谈笑着。

    由于国字脸军汉三人身上穿着讲武堂新发下来的黑色军装,故而他们一进入二楼大厅就吸引了现场食客的注意,纷纷指着他们身上新颖怪异的军装低声议论着,显得非常好奇。

    有好奇者忍不住上前打听,于是知道三人是京城新成立讲武堂的人。

    三人见食客们对讲武堂感兴趣,于是讲起了前段时间地狱般的训练,使得大厅里的人听得是津津有味,啧啧称奇,谁也想不到李云天一个御史竟然如此厉害。

    粗壮总旗见三人出尽了风头,又是李云天的人,心中自然不爽,因此想要教训一下他们,故意高声污蔑李云天和讲武堂,这使得国字脸军汉忍不住前来理论,也就有了后面的冲突。

    巡街的东城兵马司的人不认识国字脸军汉三人身上的军服,所以到了酒楼后就将冲突双方一起带了回去。

    谢勇得知了国字脸军汉三人的身份后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通知龚飞和李云天,这件事情很显然不是他能插手的。

    龚飞接到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而李云天在忠国公府,绿萼知道他有要事和周征谈,因此也就没有派人去告诉他这件事情,毕竟李云天和周征商议的事情更加重要。

    如今,听到李云天提及欺君之罪,粗壮总旗心里是真的怕了。

    他听说过李云天的一些事情,知道李云天审案很有一手,无论是京通仓贪墨案,还是柳雯晴和古西就一案,李云天都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案子,那些现场的食客遇到他还不是竹筒倒豆子,老实交待出当时的实情?

    欺君之罪可不是粗壮总旗所能承担得了的,正如李云天所说的那样,这种重罪通常都会满门抄斩,运气好的话家眷幸免一死,被流配边疆,遇赦不赦,一直在边疆受苦。

    至于粗壮总旗说讲武堂是绣花枕头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这个情况就比较复杂,如果没人追究的话,众人也就一笑了之,可要是有人较真那么难免会背上这个罪名。

    虽然欺君之罪的罪名很重,但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范围和界限,只要是触犯了皇上的言行举止都可以被定为欺君之罪。

    李云天是御史,又是宣德帝面前的红人,再加上粗壮总旗的那番言论无疑间接得罪了宣德帝,故而判其一个欺君之罪一点儿也不冤枉。

    鉴于李云天查案的声威,而粗壮总旗又确实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因此他现在是万分惊恐,想向龚飞求救。

    “你们都在现场,如果知情不报的话会被判为同罪!”李云天也不搭理方寸大乱的粗壮总旗,冷冷地警告他身后的那些军士,“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拿主意。”

    “谢指挥使,告辞了。”说着,李云天起身向谢勇拱了一下手,抬步向堂外走去,他已经给那些军士施加了足够大的心理压力,现在就要看看他们的承受能力如何。

    见李云天竟然要走,粗壮总旗身后的那些军士不由得面面相觑,神情惊惶,谁也不想被这种满门抄斩的重罪牵连。..

第307章 自取其辱〔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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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勇见李云天离开,连忙起身向神情愕然的龚飞拱了一下手,随后快步追向了李云天,按照官场上的规矩他要送李云天出门。更新最快最稳定

    龚飞一脸疑惑地望着李云天的背影,万万没想到李云天竟然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走了,在他的印象里李云天可不是这种喜欢把麻烦留给别人的人。

    “大……大人,小的愿招,小的愿招!”就在龚飞一头雾水的时候,一名立在粗壮总旗身后的军士忽然双腿一曲,神情惶恐地冲着走到大堂门口处的李云天跪了下去,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云天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一眼那名军士,将视线落在了他边上的军士身上,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们,眼神犀利。

    在李云天盛气凌人的气势下,那些军士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一个个胆战心惊,不由自主地就相继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看李云天。

    龚飞见状神情诧异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那些军士竟然会背叛他。

    “你们跟本官去兵部!”

    当那些涉案的军士悉数跪下后,李云天瞅了一眼孤零零站在那里、神色惊惶的粗壮总旗,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吩咐了跪在那里的军士一句后转身向堂外走去。

    他知道粗壮总旗这时已经别无选择,有了那些涉案军士的证言粗壮总旗的欺君之罪将板上钉钉,如果事情闹到兵部他必死无疑。[304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4执宰大明307

    李云天刚才已经给了粗壮总旗台阶,如果粗壮总旗不识好歹,那么他并不介意拿粗壮总旗的脑袋来给讲武堂祭旗。

    “大……大人,下官……下官知罪!”不等李云天迈步,粗壮总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他磕了一个头,大汗淋漓地说道,“下官不应该嘲讽那三个讲武堂的兄弟是绣花枕头,更不应该率先动手打人,请大人恕罪!”

    “原来是这样!”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看来粗壮总旗也不傻,顺着他刚才给出的台阶就走了下去,于是转身望向了一脸愕然的龚飞,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龚经历,如今案情的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咱们是私了呢,还是让兵部和后军都督府来解决这件事情?”

    “你们可要想好了,千万不要说错话,那可是会死人的!”

    龚飞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面色阴沉地瞪着粗壮总旗,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粗壮总旗竟然会临阵投敌,站在了李云天那一边,简直丢尽了他的脸面。

    粗壮总旗等人低着头,跪在那里沉默不语,他们不是不怕龚飞,可与欺君之罪比起来龚飞的威胁也就算不上什么了,毕竟谁都不想死,更不想因此拖累了家人。

    “既然龚经历想打这个官司,那么本官就奉陪到底!”李云天见龚飞还在负隅顽抗,冷笑了一声后转身走了,他倒要看看龚飞究竟能撑多久。

    “小侯爷,此事事关咱们后军都督府的颜面,不宜闹大。”粗壮总旗等人耷拉着脑袋被李云天的护卫带走,那个给龚飞顶罪的百户见状顿时急了,连忙轻声劝龚飞。

    “李御史,你想如何私了?”龚飞岂会不知道他现在处于劣势,一旦李云天把事情捅到了兵部,后军都督府必将颜面无存,他的脸色变了几变后,面色铁青地喊住了已经走到院落中央的李云天。

    “一,严惩目无法纪之人;二,赔偿每位伤者两百两银子;三,肇事者道歉。”李云天早就猜到龚飞没有胆量将事情闹大,闻言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向龚飞提出了三个条件。

    “不知李御史打算如何严惩目无法纪之人?”龚飞的眉头紧紧皱着,面无表情地问道。

    第二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倒没什么,在龚飞看来就是不起眼的小事,可第一个条件他就有些难以接受,很显然这是冲着那名替他顶罪的百户来的。

    李云天可不是那种肯吃亏的人,龚飞敢在东城兵马司大堂上让人抓讲武堂的人,那么他当然要找回场子,给后军都督府的人一点厉害瞧瞧。[304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4执宰大明307

    “重责三十大板!”李云天盯着龚飞的眼睛,神情严肃地说道。

    百户是正六品的武职,他打其三十大板后无形中再与龚飞的这场较量中稍占上风。

    “哼!”龚飞此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况且李云天提出的条件在他的心理承受范围内,恶狠狠了瞪了李云天一眼,面色阴沉地领着手下的人拂袖而去。

    那名百户没有跟着龚飞离开,神情郁闷地留了下来,虽然龚飞没有开口但实际行动已经表示其接受了李云天的那三个条件,因此那三十大板他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

    李云天目送龚飞出了东城兵马司院门,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龚飞这些权贵子弟平日里嚣张跋扈,习惯了仗势欺,这就使得他们的头脑变得有些简单,城府颇浅。

    要是单单耍心机的话,不要说李云天,就是京城各大部院衙门的吏员也能将龚飞玩得团团转。

    一旁的谢勇暗自摇了摇头,说起来龚飞比李云天还要大上几岁,可在李云天面前龚飞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一直被李云天稳稳的压着,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回到军营后不久,龚飞就打发人给李云天送来了6张一百两的银票,看来他想尽快了结这场令他颜面尽失的闹剧。

    国字脸军汉三人因为打架一事受到了李云天的惩罚,被罚关一天禁闭,不过晚上看戏的时候三人被放了出来,跟随众人一同去了戏院。

    在禁闭室里,三人惴惴不安,不知道李云天接下来会如何惩处他们,毕竟他们违反了李云天设立的军纪。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国字脸军汉三人禁闭结束后,李云天只是嘱咐他们安心养伤,并将那六百两银票交给了他们,并没有提及别的事情,这件引发了讲武堂和后军都督府纠纷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翻了过去。

    后来,大家逐渐琢磨过味儿来:

    国字脸军汉三人之所以被关了禁闭,是因为他们确实违反了军纪。

    而李云天没有对国字脸军汉三人进行附加处罚,反而好言安抚,则是因为三人面对后军都督府军士的挑衅时没有退缩,并在冲突中打赢了对方,维护了讲武堂的声誉和威严。

    于是,在经历了国字脸军汉三人的事件后,那些军汉们清晰地意识到,李云天不仅容不得外人欺负讲武堂的人,而且还非常护短,并崇尚勇武之道。

    这也使得讲武堂的学员们逐渐养成了彪悍的武风,面对外界的挑衅毫不手软,其凶悍令京城那些飞扬跋扈的权贵子弟也要退避三舍,轻易不敢招惹讲武堂的人。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夜幕降临后,京城上空响起了一阵雄浑的歌声,穿透云霄直达九天之上。

    一条街道上,身穿黑色军服的军汉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在李云天的带领下前往四方会馆的戏院看戏,边走边高声唱着李云天所教的军歌——《忠君报国》,精神抖擞,气势十足。

    新颖的军服、嘹亮的军歌再加上严整的军容,沿途的行人纷纷好奇地驻足观望,指着李云天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

    为了鼓舞士气,李云天特意给讲武堂制定下了几首威严雄壮的军歌,要求每一名教官和学员都要会唱,其中以这首慷慨激昂的《忠君报国》为首。

    到了四方会馆时,戏院里已经坐满了人,嗡嗡地说着话,声音嘈杂,气氛热烈。

    戏院前方中部空着一大片座位,在人们诧异的注视下,那些身穿黑色军服的军汉按照顺序有条不紊地来到了那些空座前。

    他们并没有立刻坐在座位上,而是笔直地站在那里,直到李云天向下压了一下手,这才呼啦一声落座,动作整齐划一。

    由于《明新报》对讲武堂进行过独家报道,因此戏院里的那些人都知道讲武堂是宣德帝下旨成立的。

    不过,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到讲武堂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与众不同,使得他们饶有兴致地对李云天等人品头论足。

    李云天坐在第一排中间的座位上,与身旁坐着的军汉谈笑风生。

    虽然他在训练中非常严厉,但私下里却平易近人,尤其对军汉们的生活非常关心,这使得他很快就在军汉中建立起了威望。

    当《梁祝》上演的锣鼓声敲响后,喧闹的戏院里刹那间鸦雀无声,人们兴致勃勃地望着戏台,等待着怜香出场。

    李云天是第一次看《梁祝》,怜香登场后他才发现怜香反串梁山伯,整个人显得俊俏无比,越来越有女人柔媚的韵味儿,其精湛的表演赢得了现场阵阵掌声,同时也获得了不少客人打赏的花灯,赏钱异常丰厚。

    值得一提的是,怜香现在已经开始收徒,计划年后去南京城的四方会馆戏院表演,将黄梅戏率先在富庶的江南地区推广。

    时至今日,九州商会已经在北京城、南京城和大明多个重要城市里建立了四方会馆。

    虽然那些四方会馆规模不同,但结构和内容大体相似,皆提供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是休闲娱乐的绝佳场所。

    按照李云天设定的规章,四方会馆实行的是会员制,除了戏院外的地方皆谢绝非会员之人进入。

    要想成为四方会馆的会员并不容易,首先要有足够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其次是要交纳一笔可观的年费,这意味着会员们非富即贵。

    正是由于四方会馆略显苛刻的准入门槛,再加上里面那些层出不穷、新颖独特的娱乐休闲方式,使得京城的权贵人士趋之若鹜,四方会馆的会员也因此逐渐成为了一个身份和地位的代名词。..

第308章 防范〔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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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院里的演出结束后,怜香请李云天和那些军汉在四方会馆吃宵夜。

    卸了妆的怜香清新脱俗,美艳动人,有幸目睹她真容的军汉们顿时看傻了眼,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美的女人。

    怜香这次见李云天,并不仅仅是请他吃宵夜那么简单,暗地里还告诉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情:赵王府长史胡永兴近来在京城异常活跃,暗地里与朝中的文武大臣交往,并与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兴安候秦伯贵来往密切。

    李云天对这个消息感到异常惊讶,杨云贵已经安排人监视胡永兴,可并没有发现他与秦伯贵有交往。

    赵王的封地在河南的彰德府,而河南都司隶属于中军都督府,有15个卫、6个守御千户所和4个群牧所。

    其中,有6个卫和1个守御千户所的将领都是秦伯贵的旧部,因此胡永兴与秦伯贵交往属于标准的内外勾结,犯了朝廷的大忌。

    在李云天的印象里,赵王一直都比较低调,他既没有像洪熙帝那样获得文臣的拥护,也没有像汉王一样得到勋贵的支持,因此即使想染指皇位也有心无力。

    不过,赵王恐怕是洪熙帝和汉王三兄弟中心性最狠的一个,永乐二十一年如果不是走漏了风声的话,他手下的护卫指挥使孟贤差一点就要了永乐帝的命。

    如今宣德帝初登大宝,汉王又在乐安州蠢蠢欲动,致使朝廷时局不稳,暗流汹涌,正好给了隐忍蛰伏的赵王一个机会,趁势结交京中的权贵,意图坐享渔人之利。[305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5执宰大明308

    得知了胡永兴和秦伯贵暗中来往的消息后,李云天的眉头微微蹙着:赵王如果获得秦伯贵的支持,那么将获得秦伯贵在河南都司旧部的兵力,这无疑将给京城带来巨大的压力。

    原因很简单,赵王造反必将吸引住河南都司的兵力,而失去了河南都司的牵制后,山西都司就可以腾出手来抽调一部分兵力向京师进发,迫使宣德帝不得不分兵迎敌。

    届时,天下藩王必将群起响应,大明将陷入战火四起的格局,乱成一团。

    值得一提的是,秦伯贵虽然也支持汉王,但却并不像鲁仲乾那样是汉王的死忠,更接近于勋贵里的中间派,因此汉王造反后他不可能立刻呼应,要静观宣德帝和汉王战局变化。

    毕竟河南都司都指挥使彭玉是勋贵里的中间派,秦伯贵要是贸然让部下跟随汉王造反,那么就会使得彭玉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十有**会迫使彭玉出兵围剿。更新最快最稳定

    秦伯贵在河南都司旧部的兵力只占河南都司总兵力的三分之一,一旦彭玉派兵前来那么处境堪忧。

    而彭玉被调入军阁充当军阁阁员后,新上任的河南都司都指挥使是彭玉一系的勋贵,面对那些造反的卫所肯定也会做出与彭玉一样的选择,以保证河南地界的安稳。

    况且,彰德还有赵王府,万一赵王没有参与汉王的造反,秦伯贵在河南都司的旧部届时将面临赵王和河南都司的夹击。

    虽然赵王府只有常山左卫、常山右卫和常山中卫3个卫的兵力,但赵王府下辖有群牧所和仪卫司等等,赵王顷刻之间就能再整编出3个卫的兵力,是河南地界上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

    可要是能与赵王合兵一处,秦伯贵旧部的兵力再加上赵王府的兵力,将与河南都司分庭抗礼。

    赵王并不需要带兵前去帮汉王作战,只要他挥军南下剑指金陵,那么将迫使朝廷双线作战,顾此失彼。

    金陵守军虽多,有49个卫,兵力近27万,但由于过惯了舒适安逸的日子,训练松懈,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

    只要赵王率兵抵达南京城,那么保不准就会像永乐帝当年靖难时一样,有人开门献城,使得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南京城攥入手中。

    届时,赵王坐镇南京,派兵北上协助汉王一同攻打宣德帝,那么宣德帝将腹背受敌,陷入困境。

    至于说大明各地的军队是会进京勤王,还是率军靖难,就要看宣德帝与汉王、赵王之间的战局如何发展。[305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5执宰大明308

    那些中间派的勋贵可不想在这场皇权之战中站错队,再加上各个派系之间的兵力相互牵制,因此不等到宣德帝和汉王、赵王分出胜负他们不会贸然出兵,否则迎接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说起来,怜香能得到胡永兴和秦伯贵之间暗中来往的消息纯属偶然。

    秦伯贵的一个妾室近来跟怜香学戏,怜香见她头上戴的一支发簪很漂亮,于是就顺口夸赞了一句。

    那个妾室闻言很高兴,颇为得意地告诉怜香是赵王府长史送给秦伯贵的礼物,秦伯贵又送给了她,以此来显示其如何受**。

    怜香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转换了话题,心中是倍感震惊。

    作为醉月楼的头牌,现在京城著名的苏大家,与怜香来往的人中皆为高官显贵,时常谈论朝中局势,故而怜香对朝廷的时局知之甚详。

    她知道秦伯贵是中军都督府的右都督,也清楚赵王的封地在彰德,赵王府长史竟然暗中与秦伯贵往来,这岂不是犯了朝廷的禁忌?

    当怜香第二次见到秦伯贵的那名妾室时,头上已经没有了那支胡永兴送的发簪,这使得怜香双眸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那名妾室很喜欢那支发簪,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取下,十有**是秦伯贵不让她佩戴,以免暴露了与赵王的关系。

    对于怜香提供的这个重要情报,李云天非常感谢,他万万没有想到赵王竟然会挖汉王的墙角。

    看来,赵王是吸取了宁王的教训,当年永乐帝靖难时承诺事成之后与宁王平分天下,结果登基后不仅食言,而且将宁王迁到了南昌,夺了他的兵权和政权。

    如果赵王只是单单地响应汉王造反,那么局势无疑是被汉王掌控,等汉王登基后,绝对会抽出手来对付他。

    故而赵王主动出击拉拢秦伯贵,这样他就能南下金陵,攻取大明的陪都南京,届时就有资本与汉王相抗衡。

    不得不说,赵王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精,有汉王在山东与宣德帝对峙,那么河南都司肯定不敢贸然出兵,追击南下的赵王,这就使得赵王没了后顾之忧。

    吃完了宵夜,李云天让那些军汉回营,他则赶去了紫禁城,进宫觐见宣德帝,河南都司的这个变将对汉王产生重大影响。

    很显然,汉王在得知赵王南下后绝对不会再与宣德帝硬拼,十有**会选择向山西都司靠拢,与宣德帝打持久战,迫使宣德帝面临两线作战的困局。

    这对大明的局势会产生重大影响,那些摇摆不定的勋贵很可能会抛弃宣德帝,加入汉王或者赵王的阵营。

    李云天身上的黑色军服使得守在宫门处的禁军纷纷侧目而视,感到非常新奇,这种新式服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宣德帝已经准备就寝,得知李云天前来觐见,于是将其召来了乾清宫。

    “三皇叔好谋略,竟然想趁着朕与二皇叔交战夺取南京,看来朕以前小觑他了!”

    李云天将胡永兴暗自与秦伯贵相接触一事禀告了宣德帝,并且说出了赵王想趁乱夺取南京的推测,宣德帝听闻后冷笑着说道,万万没有韬光养晦的赵王还有如此一手。

    “陛下,赵王南下一定会避开驻扎在开封的守军,臣以为应该在开封府地界与赵王决一死战,即使不能将其歼灭,那么也要将他拖在那里!”

    李云天沉吟了一下,躬身向宣德帝说道,“臣觉得应该派一稳妥之人前往河南都司,接任河南都司都指挥使一职。”

    河南都司的治所就在开封城,彰德在河南的北部,与山西相邻,故而赵王南下必须要经过开封府地界。

    只要河南都司能将赵王留在开封府,那么赵王就不足为虑。

    秦伯贵的旧部分布在河南各地,一时之间无法聚齐,这意味着赵王要以他本部的兵力来与河南都司的军队交战,他手中最多有6个卫的兵力,也就是三万人左右。

    开封府驻有3个卫,再加上周边地区的卫所,河南都司能集起7个卫的兵力迎战,如此一来在兵力上并不落于下风,足以将赵王拖在开封府的地界。

    “这恐怕有些不妥,彭玉即将前来京城,河南都司都指挥使一职人选已定,贸然改变恐怕会引起无端猜疑。”

    宣德帝闻言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李云天口中的稳妥之人自然指的是忠于他的人,可这样一来会使得外界认为他是在剥夺彭玉等人的兵权。

    “陛下,臣有一个办法,可以将河南都司都指挥使和江西都司都指挥使对调。”

    李云天既然提出这个建议,那么自然也有他的解决办法,不动声色地说道。

    江西都司隶属前军都督府,都指挥使武镇伯刘方与前军都督府右都督牛世豪是生死相交的兄弟,牛世豪以宣德帝马首是瞻,刘方自然也是倾向于宣德帝的勋贵,届时肯定会尽力而为,将赵王挡在开封府。

    河南都司和江西都司的都指挥使进行对调的话,虽然比较罕见但也合情合理,它并没有削弱两位都指挥使手中的兵权,只不过让两人异地为官而已,两人的抵触情绪无疑会小很多,而外界也不会有过多的非议。

    “对调?”宣德帝的眼前不由得亮了一下,随后微微颔首,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如果刘方能坐镇开封那么他就可以放心了。..

第309章 谋定而后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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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熙元年十一月底的一次大朝上,兵部尚书陈洽向宣德帝奏报,交趾清化府贼首黎利已经率众攻取了安府茶笼州,杀知州琴彭。更新最快最稳定

    宣德帝闻之大怒,命交趾总兵陈智、交趾参将李安和交趾都指挥使方政率兵征讨。

    见宣德帝下令讨伐黎利,立在御史队列中的李云天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恐怕陈智等人的征讨凶多吉少。

    原交趾承宣布政司布政使兼任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的黄福被洪熙帝召回京后,李云天就时常去拜访他,了解交趾的风土民情和现状,从黄福那里他听过黎利这个名字。

    黎利本是交趾清化府俄乐县巡检司的巡检,当地有名的豪族,因为不满交趾布政使司官员的统治,于永乐十六年在蓝山乡率众造反,自称“平定王”。

    交趾布政使司左参政冯贵和右参政候保准备率兵前去讨伐,本可将尚未成势的黎利一举剿灭,可交趾监军中官马骐与两人有隙,不愿两人立下此战功,故而只给了两人数百名老弱残兵,这使得两人兵败战死,而黎利也趁势坐大。

    黄福也因为此事与马骐的矛盾加深,势如水火,最后被马骐暗中上奏诬陷,被洪熙帝召回了京城,这也使得马骐在交趾更加肆无忌惮。

    经过这些年的征战,黎利羽翼已丰,又占据天时、地理、人和,陈智等人虽然兵力占优,但要想击败黎利恐非易事。

    不过,这正是李云天期待的一个机会:倘若朝廷无法剿灭黎利,那么势必要从交趾撤军,届时他将主动请缨出战,是成立新军的绝佳时机。[306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6执宰大明309

    交趾的战事距离李云天太远了,他索性也就不予理会,专心于讲武堂的筹备,如今朝廷已经对交趾用兵,那么无论如何明年上半年讲武堂都要开学授课。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转眼间洪熙元年即将逝去。

    洪熙元年十二月二十七,大雪纷飞,京师讲武堂新建成的大礼堂里的气氛却异常热烈,坐着百余名身穿黑色军装、戴着黑色高帽式大帽檐军帽的大汉,他们即将成为讲武堂的武艺教官和策略教官。

    为了军帽的事情李云天可是动了一番脑子,如果戴文武百官的那种乌纱无疑会显得不伦不类,因此他就做了适当的变通,去掉了乌纱帽的两个帽翅,在前面加了一个帽檐,成为了一个高帽式的军帽,可以将头上的发髻戴进帽子里。

    经过前段时间的考核,李云天今天将正式给武艺教官和策略教官授衔,这意味着那些教官正式成为了京师讲武堂的人。

    大礼堂前方的高台上,福王朱永青、英国公张辅、内阁首辅杨士奇、吏部尚书蹇义、兵部尚书陈洽、礼部尚书吕震、忠国公周征谈笑风生地坐在一排上面铺着红色绸布的长桌前。

    为了提高这次授衔仪式的档次,李云天特意从宣德帝那里请来了一道恩旨,让张辅等朝中重臣和福王一起给那些教官授衔。

    包括福王在内,对于李云天准备的这个授衔仪式感到颇为新奇,相互间饶有兴致地谈论着。

    第一个被授衔的自然是李云天,他平日里虽然佩戴军衔,但那只不过是激烈那些武艺教官的,并没有被朝廷承认。

    给李云天授衔的是福王,将少校的军衔和资历牌亲自给李云天戴上,李云天将正式入职京师讲武堂,担任京师讲武堂总教官。

    “谢王爷!”等佩戴好军衔和资历牌,李云天双腿一并,神情严肃地向福王敬了一个新式军礼。

    福王笑了笑,嘴角流落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说实话他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讲武堂抱什么希望,可是现在看来李云天确实挺有一套,把讲武堂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按照李云天定制的章程,除非见到皇上要下跪外,遇见其他文武官员时一律行新式军礼。

    随后,李云天转身向台下的武艺教官和策略教官敬了一个礼,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走了下去。

    接下来授衔的是上尉,然后是中尉,由福王和张辅等人向武艺和策略教官授衔:[306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6执宰大明309

    武艺教官共76人,教官25名授予上尉,副教官31人授予中尉;

    策略教官共40人,教官20人授予上尉,副教官20人授予中尉。

    其中,上尉对应正七品,中尉对应从七品,讲武堂的教官将以品级来领取各自的俸禄。

    李云天给了这些教官几天假期回家探视,大年初五到讲武堂集合,然后分成两批前往南直隶和北直隶所属的各州府,监督当地的武举考试。

    对于讲武堂的第一批生员,李云天是异常重视,生怕当地的那些衙门给轻怠了,故而将那些教官派下去当监工。

    当然了,那些教官是打着福王的旗号下去的,虽然福王并不怎么管讲武堂的事情,但是他毕竟是讲武堂的司堂,况且福王的旗号也非常管用,那些知府和知州都要给几分面子。

    至于南直隶和北直隶的复试,李云天准备亲自把关,亲自录取那些合格的考生。

    按照计划,他要先在北京贡院监督完北直隶考生的考试,然后马不停蹄地沿着运河南下,去南京贡院监督南直隶考生的考试,时间上可谓非常匆忙。

    在京城喜庆的氛围中,李云天迎来了宣德元年的春节,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围在一起吃了一顿热闹的团年饭。

    大年初一,李安邦等孩童在周雨婷等人的带领下给李云天磕头拜年,李云天笑呵呵派发着红白。

    九州商会去年的生意很好,不仅巩固了在江西和湖光的地盘,而且大大拓展了在北直隶和南直隶的市场,陈凝凝和郑婉柔为此赚得是盆满钵满,李家账房的账面上已经有了一笔不菲的资金。

    李云天准备用这笔钱拓展新的生意,以江西的赣州府为基地开拓相邻的广东市场,以湖广的永州府为基地开拓相邻的广西市场,。

    这是他早就规划好了的计划:广西临近交趾,明军在交趾的战事绝对离不开广西境内的支持;而广东临近吕宋岛,可以开发吕宋岛的资源,拓展海上贸易。

    在过去的几年里,九州商会加强了对赣州府和永州府投入,已经在那里建立了两个颇具规模的商业基地,如今更好可以用来作为跳板进入两广地区。

    除了陈凝凝和郑婉柔外,没人清楚李云天这样做的意图,不知道李云天为何如此重视赣州府和永州府。

    根据交趾战局的发展,李云天估摸着,等到宣德二年的时候外界差不多就会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等李安邦等小辈给自己拜完年后,李云天领着一家人去了忠国公府,前去给周征拜年。

    由于绿萼、陈凝凝和郑婉柔有朝廷的敕封,故而也有参与这种隆重场合的资格,同时也是增进与周家的关系。

    拜年和被拜年是春节里永恒不变的主题,李云天不仅要给京城里的那些高官显贵拜年,也要应对那些来给他拜年的众多官员,可谓忙得不亦乐乎。

    在那些登门拜年的人中,户部湖广清吏司郎中韩安玉可谓是最为春风得意的一个。

    韩安玉去年进京后来拜访李云天,李云天指点他投入到杨溥的门下,韩安玉那个时候心中非常疑惑,不清楚李云天这样做的原因,但还是照李云天说的做了。

    当杨溥被宣德帝检入内阁后,韩安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云天的目光竟然如此长远,一眼就看穿了杨溥将来会被重用,心中对李云天万分敬佩。

    自此以后,韩安玉在京城再也不是无主的浮萍,上面有杨溥这位阁老罩着,他这个从外地升迁上来在京城了无根基的户部郎中终于可以挺起胸膛做人。

    韩安玉告诉李云天,杨溥对他颇为欣赏,虽然京城里不少人都说李云天筹建讲武堂是不务正业,可杨溥却不这么看,认为李云天文武兼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能被内阁的阁老如此夸赞,李云天觉得自己筹备讲武堂再累也值了,看来杨溥对他的印象颇为不错。

    大年初五,李云天去了讲武堂,在大礼堂里给武艺教官和策略教官分派了他们的任务。

    北直隶八府二州,南直隶十四府四州,一共28个州府,每个州府派4名教官前去督考,还剩下4个教官留在讲武堂看家。

    对那些被派遣到南北直隶督考的教官,李云天提出了一个明确的要求,那就是到了州府后行事要飞扬跋扈,一定要拿出京师讲武堂是宣德帝御林军的派头来。

    而且,他还特别嘱咐,对那些胆敢阻挠武举考试的人,无论是谁都先以破坏武举为由抓起来扔进牢里,等他届时前去处置。

    有了李云天给的“尚方宝剑”,教官们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夹着尾巴做人对他们来说或许有些难度,但要论飞扬跋扈的话,京军和各大部院衙门的人那是手到擒来,驾轻就熟。

    正月十五,宣德帝在紫禁城设下了盛大的晚宴,与朝中文武重臣同庆元宵佳节,君臣同乐。

    在那些高官显贵面前,被宣德帝恩旨召来参加宴会的李云天只有坐在左侧末席的份儿,左侧首席坐着内阁首辅杨士奇,右侧首席则是福王。

    与李云天同坐一张酒桌的是从南京都察院调来的山东道监察御史于谦,看来宣德帝对其也是青睐有加。

    在永乐年辛丑科的那些进士中,李云天和于谦无疑是最受宣德帝的器重的两个人,而考上庶吉士的李云天已经隐约间成为了辛丑科进士的领袖。

    晚宴上,宣德帝召见了汉王派来京城向其敬献元宵花灯的使者,事后照例复书致谢,请汉王逢年过节只要赐言教诲即可,不必再劳烦献灯。

    对汉王派来献灯使者一事,朝中有大臣曾向宣德帝谏言,指出汉王献灯是假,窥探朝中动静为真,请宣德帝早加防范,以备不测。

    宣德帝则不以为然,对汉王依旧以诚相待,并对献灯使者与京城一些文武大员眉来眼去视而不见,继续采用放纵的政策来迷惑汉王,使其懈怠骄横。..

第310章 新式考卷〔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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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德元年正月二十四,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有史以来第一次将屯兵制的弊端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更新最快最稳定

    已经八十多岁的兴州军士范济不远千里从兴州赶来,敲响了大明门外的登闻鼓,向宣德帝奏言兴州卫所兵员缺额严重,不少军户因为受到上官欺压而举家逃亡,长此以往大明军力堪忧,希望宣德帝能予以整治。

    范济并不是普通的军户,他是元朝的进士,洪武时期曾任广信府知府,可惜后来受到案子的牵连被剥夺了官职,发配到兴州戍边。

    虽然宣德帝已经从李云天那里得知了卫所兵员缺额一事,但万万没想到境况已经到了如此严峻的地步,竟然逼得一名八十多岁的老者跋山涉水前来京城进谏。

    因此,宣德帝对范济的奏言异常重视,随即命吏部侍郎黄宗载、户部侍郎郝鹏和刑部侍郎樊敬等十五名各大部院的堂官下到地方,清理各都督府下辖卫所的兵员数目。

    为了实时掌握各都督府下辖军户的变动情况,宣德帝随后又制定了“清军例子二十四条”,将派遣各部堂官、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等言官清理天下行伍定为了常规。

    与此同时,这件事情无形中也增加了宣德帝对李云天新军的期望。

    二月初六,巡按山西的监察御史张政上疏,虽然洪熙帝免除了百姓因为逃往而荒废田地的逋税,也就是欠交的租税,但实际情形却不容乐观,山西那些逃往返家的百姓多复愁沮。

    究其原因,当初这些百姓逃往的时候,地方衙门的官员担心遭到上司的怪罪,故而大部分因为逃往而荒废的田地没有上报,户部也就不得而知,也就无从免除所欠的税收。[307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7执宰大明3

    如今这些逃往的百姓归来,地方衙门的官员依旧上门征收那些荒废田地的税收,这样一来恐怕使得那些百姓因交不起税收而再度逃亡。

    在这件事上,宣德帝展现出了他的果决,当即谕令户部尚书夏元吉:“大赦之后,何逋不除,岂可谓初未申闻,但要交纳!此乃失信于民。”

    于是,户部遵从圣谕下文给各地衙门,悉予免除逋税。

    此时此刻,李云天已经离开了京城,亲自在北直隶的八府二州给武举造势,大张旗鼓地宣传讲武堂,将讲武堂包装成为了宣德帝的麾下的御林军,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从讲武堂毕业的学员将直接获得隶属军阁的军职。

    由于李云天是宣德帝眼前的红人,又是都察院的御史,因此北直隶八府二州的官员对他甚是客气,这使得李云天在北直隶的宣传一帆风顺,引发了不少读书人对讲武堂产生兴趣。

    而在宣德元年二月初一,宣德帝下令正式成立军阁,军阁衙门以原兵部衙门为办事场所。

    与此同时,宣德帝还下令成立农部,以补全六部之数,由于农部衙门是新建立的,故而位于大明门左侧各部院衙门最远端。

    军阁的七名阁员悉数到任,分别是:

    原京畿都督府大都督、忠国公周征。

    原兵部尚书陈洽。

    原兵部左侍郎秦牧。

    原京畿都督府左副都督鲁、义国公仲乾。

    原浙江都司都指挥使、武定候吕大海。

    原陕西都司都指挥使、勇清候孙毅。

    原河南都司都指挥使、忠远候彭玉。[307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7执宰大明3

    其中,周征是军阁首辅,陈洽是军阁次辅,其余五人是军阁群辅。

    农部尚书和左侍郎的人选也已经确认,原南京户部尚书韩悠调任农部尚书,原工部右侍郎董泽海升迁为农部左侍郎,工部右侍郎空缺。

    为了精简结构和强化责权,农部和工部率先进行了改革,都将不设右侍郎一职,右侍郎将成为了一种加衔。

    不仅农部和工部,京城各大部院衙门自此也将逐渐取消同级左右职务中的右职,以左职为常设职务,右职则成为京官出差时的一种加衔。

    例如,总督通常加衔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巡抚通常加衔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宣德元年二月初八,北直隶举行了新式武举的首次考试,八府二州有两万余名符合规定的考生参加了此次考试。

    武举考试分为两大场,第一场文考,考文墨,第二场武考,考武艺。

    出乎人们的预料,这次文考与往年历届截然不同,采用了一种崭新的模式——分数制试卷。

    试卷上分选择题、填空题、判断题、默写题和论述题四大部分,每道题都有一定的分值,总分为四百分,然后按照分数的高低排列名次。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节约考试的时间,而且考试的结果更是一目了然。

    尤为重要的是,此举避免了人为因素的干扰,考出了考生的综合素质,同时也解放了考生的思维,不至于再死读书。

    李云天将考试的时间定为了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考完后将由当地的知州和知府组织人来批阅试卷。

    选择题、填空题、判断题和默写题有标准答案,非对即错,因此批阅起来速度非常快。

    对默写题李云天特意规定了相应的扣分标准,不至于出现一个错误就失掉全部的分数,颇为人性化。

    至于论述题就比较麻烦,李云天给出了一个大概的参考答案,只要考生涉及到了参考答案中所提的要点就能得分,尽最大可能避免人为因素的影响。

    为了避免批阅试卷中出现差错,试卷批阅完后还要进行两轮复查,以免出现纰漏,最大可能确保考生的真实成绩。

    与文考一样,武举的武考也采用了分数制,总共三百分,分为力量、箭术和矫健三项。

    力量考核举石锁:不同重量的石锁对应不同的分数,最高分数为100分。

    箭术考核是步射:每个人射十箭,每一箭最高得分是10分,十箭后的成绩即为射箭的成绩,最高分数100分。

    矫健考核是俯卧撑:不同的个数对应不同的分数,最高分数100分。

    本来李云天也想考骑射,不过考虑到绝大部分考生连马都没有骑过,故而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按照李云天定下的规则,每个州府录取的参加复试的考生中,文考优秀者占三分之二,武考优秀者占三分之一,这样一来就能得到不同类型的人才。

    由于采用的是分数制试卷,所以考试结果很快就公布了出来,分文考榜和武考榜两个榜单张贴在,按照分数由高到底排列考试者的成绩,依次录取两个榜单名列前茅者。

    如考生在两榜中皆达到录取资格,那么按照其最高排名所在的榜单录取。

    两个榜单在州府的考棚外张贴出来后,立刻被考生们围得水泄不通,争相查看着自己的成绩。

    获得复试资格的考生无不欢欣鼓舞,意味着他们距离京师讲武堂又近了一步。

    没有获得复试资格的考试则垂头丧气,哀叹连连,好不容易的一次武举恩科就这样被浪费了机会。

    考试结束后,前去各州府督考的讲武堂将官将负责将那些考生带至北京城和南京城,考生们将在北京城和南京城的贡院参加武举复试的文考。

    宣德元年二月二十三日,来自北直隶八府二州的两千余名考生在北京贡院进行了武举复试的文考,题目与初试的样式一样。

    与初试不同,复试的时候,军阁和礼部都派员到现场督考,对讲武堂采用百分制考卷感到非常惊讶,不得不说这种形式的考卷有着诸多便利,检验了考生的综合素质。

    文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武考在京城的一处军营举行,两千多人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全部考试完毕。

    文考和武考的结果出来后,李云天是倍感欣慰,无论是文考还是武考都出现了不少高分者。

    鉴于考生的来源远比预想中的要优秀,李云天特意奏请了宣德帝,增加了北直隶一半的录取名额,由原先的两百人增至三百人。

    与此同时,南直隶的录取人数也从原来的一百人上调到了一百五十人。

    获得进入讲武堂修学的人员名单很快就红底黑字地张贴在了北京贡院外的告示栏上,那些被录取者是欣喜若狂,未录取者则神情沮丧。

    那些距离录取线仅仅一步之遥的考生无不捶胸顿足,万分惋惜,他们只差一点点就能进入讲武堂,结果功亏一篑。

    李云天对那些未过复试的考生进行了安抚,告诉他们下一次再开武举的时候,符合年龄限制的考生将免去初试,直接进入复试,给了那些考生们一个安慰。

    至于下一次何时再开武举李云天也不清楚,因为这要看新军的筹建进度,不过给了那些未过复试的考生一个希望,告诉他们三年以内必将有武举的消息,使得那些考生心中不由得燃起了一个憧憬。

    说实话,绝大部分考生对新式武举的考试内容和方式非常认同。

    虽然新式武举文考是以文举考试的内容为基础来出题,但它的考卷不仅样式新颖,而且也内容广泛灵活,考核了多个领域的知识,检验了其综合才能。

    不像文举那样,几道题目就定了生死,而且考试结果还要受到评卷者喜好的左右。

    北直隶录取者名单公布后,那些被录取的考生随即就被教官们带去了讲武堂,安排他们在宿舍中住宿,开始进行训练。

    李云天则马不停蹄地乘船南下,去南京城督考南直隶的武举复试。

    值得一提的是,在录取的这些北直隶的考生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并不是来自北直隶。北直隶周边的山东、河南和山西也有不少考生赶来参考,并且最终通过了复试。

    对于南、北直隶以外的考生,李云天并没有做限制,只要他们拿到了当地县衙开出身份证明,那么凭借路引即到距离他们最近的南、北直隶的州府报名考试。

    毕竟,李云天之所以要在南、北直隶先行招考,是因为时间和条件都不允许他在其他地方开考,否则等一切事务都安排妥当的话,考试至少也要等到明年。

    因此,对于那些想要参加武举考试博取一个功名和前程的考生,李云天自然也不会拒绝。..

第311章 兴师问罪〔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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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德元年三月初七,南直隶十四府四州的武举复试文考在南京城的江南贡院举行。

    出乎李云天的意料,南直隶的人口几乎是北直隶的五倍,可是先前结束的武举初试中,考生的人数才一万出头,仅仅是北直隶考生人数的一半,而且里面还包括那些得到消息后从邻近的江西、湖广和浙江的考生。

    李云天知道南直隶人文荟萃,文风盛行,读书人都不屑于投身行伍,可是他没想到实际的情况竟然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面对这种情形李云天是无能为力,唯有无奈地摇头苦笑的份儿,他总不能让人拿鞭子驱赶北直隶的那些年轻人来参加武举考试吧!

    江南贡院坐落在秦淮河北岸,东起姚家巷,西至贡院西街,北抵建康路,不仅拥有考试号舍近两万间,另有主考、监临、监试、巡察以及同考、提调执事等官员等官员的官房千余间。

    再加上膳食、仓库、杂役、禁卫等用房,以及水池、花园、桥梁、通道、岗楼的用地,规模之大,占地之广,房舍之多为大明贡院之最。

    与北直隶一样,南京兵部和南京礼部也派官员前来江南贡院进行督考,以彰显武举复试的重要。

    由于南京并没有设立军阁,因此南京兵部也就依然存在,其作用与军阁相对,受军阁所节制。

    南直隶的复试人数和北直隶相同,都是两千余人,虽然人数看上去不少,但进入江南贡院后就显得微不足道,仅仅占据了江南贡院不到九分之一的号舍,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寒酸。[308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8执宰大明311

    李云天已经从被派往应天府的官员那里了解到,南京国子监参与此次武举考试的只有区区七人,而北京国子监则有五百多人,双方的反差甚大。

    这也难怪,李云天提出文举取士“南六北四”,已经不折不扣地得罪了那些南方士子,南京国子监的监生更是对他深恶痛绝,岂会参加由他主持的武举考试。

    在江南崇尚文风的大环境下,再加上李云天与南方士子的“恩怨”,以及南京国子监监生高傲的身份,有七个人参加考试已经非常难得。

    而且,这七个人都顺利通过了初试,在应考中名列前茅,成绩非常优异。

    李云天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很欣慰,至少南京国子监有监生参加考试了,不过随后他的心里就感到有些不安。更新最快最稳定

    因为这个现象实在是有些反常,完全不符合常理,难道这七个人就不怕被国子监的那些监生戳脊梁骨?而能够在文考中取得如此好的成绩,那么首先应该是文举举才对,为什么要来考武举?

    不过李云天此时事务繁杂,根本没有时间去琢磨那七个监生的心思,况且复试已经开始了,那七个人到底有没有抱着什么目的,考试后即见分晓。

    武举的文考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可谓开创了江南贡院自成立起来的一个先河,而且采用分数制考卷也对江南贡院来说也是破了天荒。

    文考后的第二天就是武考,南京兵部已经安排好了军营,两天内武考就结束。

    与此同时,文考的考卷结果也已经出来,果不出其然,南京国子监的那七名监生占据了文考的前十名,其中第一名到第五名位子都被他们霸占,实力异常雄厚。

    由于武考的分数是当场确定,故而不需要繁琐的复查,因此武考的排名被连夜统计了出来。

    宣德元年三月初十,也就是武考结束的次日,江南贡院门外的告示栏上贴出了此次武举复试的文榜和武榜,排在名单前面的一些人通过了复试,获得了进入讲武堂的机会。

    按照李云天的计划,四月十一他就要带着那些被录取的南直隶考生前往淮安,淮安的漕运衙门已经准备好了船只,届时将沿着大运河昼夜兼程赶回北京。

    李云天将讲武堂开堂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初一,届时宣德帝将亲临讲武堂的开堂仪式,宣德帝已经御笔题写了讲武堂的名匾,届时将由李云天亲自挂在讲武堂的议事堂的正前方。

    因此李云天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南京城逗留,虽说有二十来天的时间让他赶回北京,可是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情给耽误了行程,那后果可就严重了。[308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8执宰大明311

    再者说了,这些南直隶的考生到达讲武堂后还要经过几天的简单训练,以崭新的面貌来迎接宣德帝和届时的嘉宾。

    江南贡院。

    院门右前方侧的告示栏前人头攒动,声音嘈杂,考生们纷纷查看着各自的排名,里面还夹杂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考生中欣喜者有之,懊恼者有之,失落者有之,不以为然者有之,痛哭流涕者有之……与往年一样,每次江南贡院放榜时告示栏前都会展现出一幅生动鲜明的人生百态图。

    “张兄,你果然拔得了头筹!”

    一群穿着南京国子监监生服饰的青年立在告示栏的文榜前,一名身材有些矮胖的监生瞅了一眼排在文榜首位、总分高达385分的考生名字,笑着向身旁的一个身形略显消瘦的监生说道。

    “这下看他如何下台!”这时,一名立在矮胖监生另一侧的一个监生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

    “到时候看看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哼,竟然以权谋私,在取士上压制我南方士子,真是无耻至极!”

    “不给他点儿厉害看看,他真的以为咱们南方士子是好欺负的!”

    ……

    随即,周围那些监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个个显得义愤填膺。

    这些监生不得不气愤,李云天在太和殿一番慷慨激扬的言语,使得南方士子考中进士的几率一下子降低了三分之一,从以前的九成到了现在的六成,着实可恨。

    这意味着每届科举,将有三成原本会被录为进士的南方士子与金榜题名失之交臂,而始作俑者的李云天自然要被这些士子们愤恨。

    尤其是南京国子监的那些年轻的监生,一个个年轻气盛,再加上心高气傲,更是对李云天深恶痛绝,认为他是在帮助那些北方士子牟利,实属朝廷中的奸贼。

    这些监生们在平日里在国子监,自然不清楚世道的险恶,也不会顾忌事态的后果,因此头脑一热可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出来,得知李云天这次竟然来南京督考南直隶武举复试后准备趁着这次机会给李云天一个难堪,扫落他的面子。

    当然了,李云天是大明堂堂的御史,又是代表着讲武堂来的南京城,因此他们自然不可能对他动粗,因此决定就在这次武举考试上动脑筋。

    既然那七名南京国子监的监生敢参加这次的武举考试,那么自然有着真才实学,否则被淘汰下来的话岂不是贻笑大方。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考上讲武堂后拒之不就,届时李云天的脸面肯定会被扫光。

    由于此次参加武举的基本上都是南直隶那些文举无望的读书人,拥有秀才功名的人可谓凤毛麟角,文才实力只能算一般。

    故而那七名南京国子监的监生在武举文考中一鸣惊人,占据了文考考榜的前十名,他们七个要是退出的话绝对会引发南京城轰动,也将使得李云天颜面扫地。

    “走,跟着我去拜见咱们的李大人!”那名身材有些消瘦的监生就是此次南直隶武举文考第一名张恒,他看了看自己的名字,随即冷笑了一声,领着周围的监生大步离开,前往南京守备太监郑和的府邸。

    永乐二十二年年底,洪熙帝任命郑和、王京弘为南京守备太监,协同南京守备、襄城伯李隆镇守南京。

    郑和此时已经五十五岁,两鬓的头发斑白,他六下西洋,对通往西洋的水路和沿途的境况知之甚详。

    因此,李云天趁着这次机会向他打探吕宋岛和占城国的事情,包括两地的势力格局和风土人情,尤其对位于交趾南边的占城国颇为上心,以便日后谋划。

    郑和对李云天此举感到很是好奇,不知道他为何对吕宋岛和占城国这两个海外小国如此感兴趣,从李云天年龄、阅历以及职责来看,李云天不应该关注这两个国家才对。

    不过,李云天对郑和甚是敬重,一来南京城就登门拜访,如今他有求于他,况且又是郑和熟知的海外之事,故而也乐于相告。

    “大人,门外有一群国子监的监生,要求见李御史。”就在李云天聚精会神地听着郑和向他介绍吕宋岛和占城国的情形时,一名下人走进了大厅,向郑和禀告道。

    “监生!”郑和闻言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忍不住望向了李云天,那些国子监的监生竟然追到了这里,看来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李云天第一次来南京城,他们又有什么事情能找李云天呢?

    郑和可不认为那些国子监的监生想要通过李云天来进入讲武堂,南京国子监的那些监生不是朝廷重臣之后就是江南才华横溢之辈,岂会投笔从戎,看得上小小的讲武堂。

    “大人稍待片刻,下官去去就来。”李云天也感到颇为惊讶,他来到南京城后可从没有见过南京国子监的监生,更别提有什么交情了,随后起身笑着向郑和拱了一下后,抬步前去查看。

    很显然,那些南京国子监的监生此次来者不善,竟然在郑和的府邸前点名道姓地要来见李云天,摆明了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李云天倒要看看这些家伙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第312章 以柔克刚〔一更〕

    (

    郑和府邸大门外,一群穿着南京国子监监生服饰的年轻人傲然而立,领头的就是身形有些消瘦的张恒,双目紧盯着院子里,一脸的孤傲。更新最快最稳定

    由于国子监的监生已经放出风声要给李云天一个下马威,因此周围已经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从江南贡院赶过来的考生,也有城里的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指着那些监生们嗡嗡地议论着。

    忽然,现场嘈杂的声音嘎然而止,身穿黑色军服的李云天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名同样穿着黑色军装的讲武堂教官,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是张恒?”李云天已经注意到了门外黑压压的人群,目光很快就落在了立在那些监生最前面的张恒身上,打量了他一眼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正是学生。”张恒见李云天一眼就认出了他,心中未免微微错愕,冲着李云天一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江南果然文风荟萃,南北直隶的考卷虽说不同,但在本官看来难度相差无几,你是南北直隶第一个武举文考分数在三百八十分以上的,堪称此次武举文考的魁元,我大明能有尔等青年才俊守疆拓土,军力势必更上一层楼。”

    李云天微微一笑,颇为欣赏地向张恒点了点头,对其赞赏有加。

    “大人,学生经过再三思虑,认为学生不善武事,更偏向于文治,因此想参加今年南直隶的乡试,请大人成全。”

    张恒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傲然的身上,冲着李云天再度一拱手,朗声说道。[309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9执宰大明312

    轰的一声,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骚动,谁也没有想到武举文考第一竟然要放弃进讲武堂的资格。

    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望着张恒,他原本就怀疑那七名南京国子监监生参加此次武举考试的动机,御史暗中留意,已经对他们七人的底细已经知之甚详,故而刚才一眼就认出了张恒。

    刚才一听到有国子监的监生来郑和府上求见他,他就已经猜到了是张恒他们,同时也意识到了他们的意图。

    如果南直隶武举文考第一名放弃进入讲武堂,或许另外六个排名前十的监生也会这样做,那么绝对是一个笑话,而且对讲武堂在南方的声誉造成恶劣的影响。

    “大人,学生等人也觉得投身行伍有心无力,请大人成全!”果然,在李云天的注视下,张恒身后的那些监生中走出了六个人,与张恒并排站在了一起,冲着李云天一拱手,齐声说道。

    这一下,现场的人们顿时炸了锅,脸上无不充满了诧异的神色,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从江南贡院成立以来,还从没有在里面考试的考生考上功名后放弃的,更别说放弃者不仅在排名前十的人中占据了七席,而且还包括了武举文考的第一名,让人大跌眼镜。

    立在张恒七人身后的监生们则纷纷得意了起来,幸灾乐祸地望着“挨了一记重重耳光”的李云天,想看看他如此应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幕。

    李云天扫了一眼神色傲然的张恒七人,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看来他们以为这么一个小花招就能让自己颜面尽失?这也未免太小看他这个讲武堂的总教官了!

    “无论文举武举,都是为我大明选才,既然尔等心意已决,那么本官也就不强留。”

    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冲着声音嘈杂的人群向下压了压手,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他微微一笑,向张恒七人说道,“不过,尔等已经通过了南直隶的武举,已然是讲武堂的预备学员,自然而然拥有了讲武堂的军籍。”

    “根据讲武堂的规章,除父母丁忧、意外致残和获得皇上恩旨外,只有无法通过讲武堂三个月测训的预备学员才能离开,否则的话,无故缺席者将按临阵脱逃治罪,本应处斩,但皇上法外开恩,杖责五十,终身禁考文举和武举。”

    说着,李云天脸上的笑容越加浓厚,“讲武堂的测训四月初一开始,六月底结束,既然尔等无心武事,那么本官就特许你们测训期间在京师国子监就读,七月即可赶回南京。”

    张恒七人听闻要去北京一趟,不由得愕然对视了一眼,他们原本以为李云天要想办法阻止他们放弃讲武堂,没想到李云天如此大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却要去一趟京师,这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七人自然不想去京师,北京和南京相距两千余里,这一来一回的奔波劳苦不说,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要是到了京师国子监,绝对会被那些京师国子监的监生孤立甚至挑衅。[309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09执宰大明312

    李云天在南京国子监的监生眼里是一名打压南方士子的恶贼,可在京师国子监监生看来却是一名给他们争取了远大前程的英雄。

    张恒七人这次的举动不仅扫了李云天的面子,损毁了讲武堂的名声,而且还会被看成是为北直隶士子的蔑视。

    如此一来,七人在京师国子监绝对会苦不堪言,哪里还有心思温习功课,备考南直隶的乡试?

    况且李云天在南京国子监监生中的名声并不好,是一个诡计多端的狡诈之徒,万一届时他想出什么法子不让他们离开,那么他们可就欲哭无泪了。

    因此,张恒七人绝对不想去京师,否则的话后果难料,将成为李云天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其宰割。

    “大人,学生等人为何不知道讲武堂有这一条规章?”张恒皱了皱眉头,神情警惕地问向李云天,对李云天的说法表示了质疑,毕竟讲武堂的章程并没有向外界公布,是真是假都是李云天的一面之辞。

    “讲武堂的章程面对的是那些预备学员,本官也没有想到,有人通过了武举复试后会放弃入堂!”

    李云天闻言不慌不忙地回答,随后语峰一转,声音变得有些冷淡,盯着张恒说道,“这种情形可谓百年难遇,若非这是讲武堂成立后的第一次武举,有诸多之处需要完善,尔等此举无疑有着欺君之嫌!”

    张恒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李云天这番话无疑是对他们进行了警告,暗示着李云天先前已经放了他们一马,否则的话就会以破坏武举为由来定他们的欺君之罪。

    能考得南直隶武举文考的第一名,张恒自然不是那种心机愚笨之人,只不过年轻气盛,性情有些偏激,以前只顾着让李云天出丑并没有仔细考虑过事态的后果。

    在张恒看来,他主动放弃了武举的前程,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舞弊,李云天除了暴跳如雷外根本就无法阻止他。

    不过张恒现在终于意识到了李云天的老道之处,他并没有阻止其放弃武举,但却搬出了讲武堂的规章给他设了一道关卡,使得他顷刻之间就陷入了被动中。

    “大人,你这不会是你的缓兵之计,故意敷衍我等的吧?”就在张恒有些懊恼地想着对策的时候,他身旁的一名圆脸监生冷冷地问道。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南京国子监的监生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年轻气盛,又是南方士子中的佼佼者,心高气傲,故而说话的语气也就比较冲。

    “大胆,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不等李云天开口,立在他身后的一名策略教官就伸手指着那名圆脸监生高声喝道。

    “本官已然当着众人向尔等做出了承诺,岂会轻易更改?”李云天不以为意地抬起右手示意那名策略教官不要跟圆脸监生计较,微笑着向其说道。

    “我等熬过那三个月,是不是就可以返回南京参加南直隶的乡试?”圆脸监生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先前之言颇为不妥,脸色变得有些尴尬,随后不服气地望着李云天。

    “只要尔等没有通过讲武堂的测训,那么就不是讲武堂的人,讲武堂自然无法干预尔等的选择。”李云天微笑着颔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尔等大可放心,既然尔等要放弃入堂,那么本官会从文榜的名单中递补七人,以全讲武堂南直隶学员人数。”

    望着面带笑容的李云天,张恒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来,李云天有理有据有节,这使得他没有任何办法,先前准备的一番言辞完全落了空,唯有乖乖地跟着李云天去京师的份儿。

    “大人,你可敢当着众人的面给我等签下一份保书,届时要是我等没有通过讲武堂的测训,就可以返回南京。”虽然李云天已经做出了承诺,但是圆脸监生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后高声说道。

    “当然可以,讲武堂是为国选才,绝对不会强人所难。”李云天闻言笑了起来,看来圆脸监生不相信自己,因此笑着说道,“不如这样,本官写下一份保书给南京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尔等七人届时是走是留全靠个人意愿,本官会派人将尔等安全送回南京。”

    张恒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不无郁闷地望了一眼圆脸监生,李云天身为堂堂的御史和庶吉士,又当着如此多的人许下了承诺,岂会言而无信?圆脸监生实在是多此一举,反倒让人觉得他们小气。

    既然李云天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而且刚柔相济,那么张恒七人自然也没有了胡搅蛮缠的心思,灰头土脸地回南京国子监收拾行李,准备跟李云天去京师。

    李云天拜访完了郑和后就去了南京国子监,当着众多南京国子监官员和监生的面写下了一份保书,承诺讲武堂三个月的测训一结束,无论张恒七人有没有通过测训,都会派人将他们送来,尊重他们的选择。

    这份保书上盖有李云天的御史印信,留在了南京国子监祭酒那里,使得张恒七人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南京国子监的人毫无例外地都认为张恒七人在七月份铁定会回来,而张恒七人也是抱有如此的想法。

    谁也没有注意到,李云天的嘴角处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他既然敢签这份保书,肯定另有深意,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第313章 开堂仪式〔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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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德元年四月初一,讲武堂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今天,讲武堂将举行盛大的开堂仪式,这意味讲武堂将正式成为大明京师的一个衙门,自此登上历史的舞台。

    讲武堂一期工程已经结束,此时已经初具规模,宿舍、教舍、书舍和演武场等设施一应俱全,足以容纳八百多名学生在里面从事学业。

    此时此刻,讲武堂的演武场上一片肃杀的气息,四百五十七名身穿黑色军装、带着圆筒大檐帽的预备学员,在各自教官的带领下列队而立,一个个神情严肃,鸦雀无声,双目中有一种难以抑制住的兴奋。

    他们已经接到了通知,知道宣德帝今天将驾临讲武堂参加讲武堂的开堂仪式,这对讲武堂和这些预备学员来说是一件无限荣光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预备学员今天穿的是讲武堂的军礼服,也是讲武堂的朝服,与常规军服想比,配备了胸花、胸章和袖章等物,既威风又漂亮,帅气十足,令人眼前一亮。

    按照讲武堂的规章,只有出席重大场合时讲武堂的人才能穿军礼服,平常都是常服。

    由于本届讲武堂的学员不多,故而讲武堂暂时实行大队、中队两级管理体系。

    其中,一个中队有5个班,每个班10名学员,共50人。[310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0执宰大明313

    由两名副教官任中队长,一名是武艺副教官,负责军事训练,一名是策略副教官,负责文化和思想。

    一个大队有3个中队,共150人,也由两名教官担任大队长,一名是武艺教官,负责军事训练,另外一名是策略教官,负责文化和思想。

    随着中队和大队的成立,副教官和教官之上随即出现了一个新的职务——副总教官。

    由于李云天的个人精力有限,故而挑选了一名优秀的武艺教官和一名优秀的策略教官来担任副总教官担任他的助手。

    这两名副总教官的军衔因此被提升为了少校,虽然军衔与李云天一样,但是胸前资历牌最上一排中间只有一颗银星,表明了两人副职的身份。

    演武场上的预备学员们以中队为单位聚在一起,每个中队队列的前方都神情严肃地地立着两名中队长,他们不仅佩戴了军衔和资历牌,而且要见还挂着佩刀。

    如果有人见过锦衣卫的装备,那么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些中队长的腰上挂着的正是锦衣卫专用的武器——绣春刀,其斜长的刀身正好与军服相配。

    与此同时,讲武堂大门口人头攒动,除了李云天等讲武堂的教官、副教官外,内阁阁员、军阁阁员、各部院堂官和在京勋贵悉数来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谈笑风生。

    一身笔挺军装的李云天立在周征和杨士奇等人的身旁,笑着向周围对讲武堂感兴趣的那些勋贵介绍着讲武堂的一些事情。

    “来了!”喧闹中,也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人们于是纷纷抬头向紫禁城方向的街道口望去,宣德帝仪仗的前端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见此情形,原本还乱哄哄的局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现场的官员们有条不紊地按照各自的级别和文左武右的定制,一左一右地站好了队列。

    福王立在正中央恭迎圣驾,李云天左手握着绣春刀的刀柄,仰首立在他身后,显得颇为意气风发。

    虽然讲武堂现在还名不见经传,但是他相信讲武堂犹如星星之火,假以时日势必燎原。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当宣德帝被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从御辇上搀扶下来时,福王率领着在场文武百官,呼啦啦地跪了下去,口中齐声高呼道。

    李云天也像那些大臣一样,规规矩矩地给宣德帝行了一个叩首礼,以示敬畏。[310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0执宰大明313

    “诸爱卿平身!”宣德帝微微一笑,虚空向上一抬。

    随后,以福王、杨士奇、张辅和周征为首的文武重臣簇拥着宣德帝进入了讲武堂,来到演武场上检阅在那里列队而立的讲武堂预备学员。

    演武场上已经搭建好了观礼台,等宣德帝和众位大臣落座后,李云天来到观礼台前,先是向宣德帝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面向着那些预备学员,起了一个头后指挥着众人唱起了《忠君报国》。

    《忠君报国》不仅在讲武堂的几首军歌中排行第一,而且“忠君报国”也是讲武堂的办堂宗旨,犹如校训。

    一进讲武堂的大门就会看见矗立着的一大块石头,上面刻着的就是“忠君报国”四个大字。

    不得不承认,李云天耍了一个小心机,他将“忠君报国”定为了讲武堂的校训,是在尽最大的努力来避免将来有人以此事来攻击他。

    毕竟李云天主持了讲武堂的筹建,又担任了总教官,一旦日后讲武堂崛起,那么他难免会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攻讦,说他假借讲武堂结党营私。

    不仅讲武堂的教官和学员,京城的一些勋贵和负责现场秩序的亲军也纷纷在口中轻声哼唱着《忠君报国》,这首慷慨激扬的军歌此时已经传遍了京城,深受京军和亲军军士的喜欢,广为传唱。

    宣德帝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讲武堂的那几首军歌都得到了他的御批,故而他是朝廷里第一个知道这首《忠君报国》的人,对这首歌是大为满意,既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又提醒他们是皇帝的臣子,可谓两全其美。

    歌曲结束后,李云天挥了一下手,各个中队的中队长就喊着号子,一路小跑着带领各自的队伍退下,诺大的演武场很快就空无一人。

    不久,一个百余人规模的方队出现在了观礼台前,队伍里的学员手里皆拎着一把长枪,杀气腾腾地雄浑的鼓声中演练起了枪舞。

    北直隶的武举复试结束后,北直隶被录取的学员就进入了讲武堂进行训练,以迎接讲武堂的开堂仪式。

    舞枪的这些学员是从中挑选出来的人,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舞起手中的长枪来有板有眼,似模似样。

    在座的官员们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整齐划一、气势雄浑的枪舞,边看边小声说着话,谁也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能在周征没有介入的境况下将讲武堂打理得如此之好。

    鲁仲乾面无表情地望着立在观礼台前指挥着方阵中枪舞学员的李云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有一个不祥的预感。

    以鲁仲乾对李云天的了解,李云天是一员精练的干才,因此绝对不会做那些大而不实、空有其形的事情。

    可是这次李云天筹建了讲武堂,不仅使得宣德帝采用了新式的武举制度来选才,而且还大张旗鼓地在南、北直隶举行了武举恩科,一下子就招收了近五百人,绝对另有所图。

    自从成为了有名无实的京畿都督府左副都督,鲁仲乾整个人就变得清闲了起来,有了很多时间来琢磨事情。

    鲁仲乾能拥有今天的权势自然也非等闲之辈,否则汉王岂会如此看重他?

    经过鲁仲乾仔细得琢磨,愕然得出了一个看似荒谬的结论,那就是讲武堂是冲着冲着洪武帝的屯兵制来的。

    原因很简单,李云天第一次就招收了近五百名学员,比大明立朝以来的录取的武进士都要多,这么多的人将来如何安置很显然就成为了一个大问题,即使是军阁也无法容纳这么多的人。

    而除了军阁外,那些人也只有安排在各大都督府,可各大都督府和各都司衙门的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编制已满,而所属卫所中千户以下的军职都是世袭,根本就没位子来安置他们。

    如此一来,那些人想要进入各大都督府的卫所任职就不可能,除非否决了洪武帝的屯兵制,可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先不说洪武帝雄才大略,所指定的军制无人敢擅动,单单京城里这些勋贵首先就会站出来反对。

    因为屯兵制与他们自身的利益休戚相关,那些卫所的世袭军官都是他们以前的旧部,他们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李云天虎口夺食,去动用那些旧部的兵权?

    难道就像市面上流传的那样,等讲武堂的那些学员通过了讲武堂的“终试”后,宣德帝将成立一支禁军,而那些学员就是禁军的骨干力量。

    宣德帝身为一国之君,要想成立几个卫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足以安置那些学员。

    不过,在鲁仲乾看来,李云天这次在南、北直隶招的学员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这些学员与大明卫所的那些军官不同,他们和各都督府的官员一样,都是从朝廷拿俸禄的武官,这无疑将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况且大明实行的是屯兵制,军人都是世代从军的军户,与那些民户不一样,征兵的时候征的是军户而非民户。

    宣德帝要想重新建立卫所的话,那么必须从驻守京城的京军和亲军的军户中抽调一部分,以凑够组成那几个新建卫所的军户。

    这样一来,除了讲武堂第一届学员外,以后的学员将无法安置,因为大明的军户数量就那么多,宣德帝很难再从其他卫所抽调出多余的军户来。

    依照目前的情形,讲武堂如果不更改体制的话,最多只能招收一届学员,这也是为什么外界说宣德帝好大喜功,因为第二届学员的招收将会遥遥无期。

    如果鲁仲乾没有记错,李云天在北直隶武举复试结束后,曾经承诺那些落榜的考生三年后会是否再开武举给出一个结果出来。

    虽然不少人都认为这不过是李云天的敷衍之言而已,但鲁仲乾却非常上心,他认为李云天是一个非常谨慎老道的人,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

    可惜的是,现在讲武堂名不见经传,而宣德帝又尚未掌控朝局,包括鲁仲乾在内,人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李云天筹建讲武堂的真实用意,谁也不会料到李云天的目的竟然会是编练新军,逐渐以义务兵制和募兵制来取代屯兵制。..

第314章 恩旨〔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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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舞结束后,来自北直隶的那些预备学员又相继表演了刀舞和盾牌舞,并且打了一套用来强身健体的拳术,刚劲有力,气势十足,赢得了现场众臣的热烈掌声。

    检阅完了那些预备学员,宣德帝让金英下旨,授予了福王和李云天京师讲武堂的印信,福王的印信是讲武堂司堂,李云天的印信是讲武堂总教官。

    这意味着李云天除了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和翰林院庶吉士外,有了第三个职务——京师讲武堂总教官。

    不仅如此,李云天在军阁还有一个加衔——兼掌军阁武选清吏司武举厅主事。

    由于加衔上有“掌”字,表示李云天虽然不在武选清吏司任职,但是却能以武选清吏司武举厅主事的身份处理武举厅的事务。

    兵部并入军阁后,所属的各个部门基本上没有变动,只不过顶头上司从原来的尚书和侍郎成为了军阁阁员。

    唯一不同的是,武选清吏司设立了一个崭新的衙门——武举厅,以后将专门负责大明的武举事宜。

    按照武举厅的级别,主管这件事情的官员为正六品的主事,不过武选清吏司并没有任命武举厅的主事,也就是说这一职位空缺,实际上掌管武举厅的人就成了李云天。

    武举厅虽然是在兵部并入军阁后才成立,但在年前武举厅的官吏就已经被李云天确定,因此武举厅的官吏们也投入到了这次南、北直隶武举恩科的各项事务的筹备和运行中,并且发挥了重要的作用。[311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1执宰大明314

    由于武举厅没有主事,故而由一名从六品的副主事来管理日常事务,定期向李云天汇报武举厅各项事务的进度。

    李云天交给武举厅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协助新成立的农部清查大明全国的土地事宜,将结果登记在册。

    在外人看来武举厅此举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的,多此一举,难道连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都不清楚。

    这下可好,武举厅大大小小的官吏通通被李云天派去了两京和十三布政司清查土地,整个武举厅就剩下一个从九品的小官看门,显得冷冷清清。

    谁也不会想到,李云天此举是在为日后义务兵制做准备,只有掌握了全国的土地状况才能给那些退役的士兵安排田地。更新最快最稳定

    自此,李云天的官职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京师讲武堂成立前,他的官职是——湖广道监察御史、庶吉士兼兵部武举清吏司主事。

    京师讲武堂成立后,李云天的官职成为了——湖广道监察御史、京师讲武堂总教官、庶吉士兼掌军阁武举厅主事。

    其中,“兼”字前面的是李云天的实际职务,“兼”字后面的则是他的加衔,由于“兼”字后面带有一个“掌”字,故而可以以武举厅主事的身份处理武举厅的事务。

    官员有多个职务的话,各个职务之间的排名遵循由高到底的顺利排列。

    以李云天为例,在他的三个实际职务中,湖广道监察御史的职务最重,排在第一,京师讲武堂总教官排在第二,庶吉士排在最末。

    按理说,庶吉士是就职于翰林院,应该排都察院御史的前面,不过庶吉士并不是翰林院的职务,只是类似于翰林院的学员,并不是真正的翰林院翰林,也没有授予品级,故而排在了最后。

    授完印信,金英让几名侍卫抬来了一张巨大的鎏金匾额,上面写着“京师讲武堂”五个大字,由宣德帝亲笔所书赐予京师讲武堂。

    李云天将亲自将这块匾额悬挂在讲武堂正堂,以作京师讲武堂的镇堂之宝。

    随后,金英当众宣读了宣德帝的一道恩旨,京城的勋贵和大明的亲王以及在京的郡王,不分嫡、庶,皆可让一名子孙免试进入京师讲武堂就读。

    这道圣旨一出,现场的文武重臣无不大吃了一惊,对宣德帝的这一决定倍感意外。[311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1执宰大明314

    因为永乐帝为了打击藩王的势力,已经废除了宗室可以为官的规定,即使是身为宗人令的福王也只不过在宗人府挂了一个头衔而已,实际权力归于了礼部。

    对于福王来说,京师讲武堂司堂的职务本来也应该是一个虚职,可是随着宣德帝的这道恩旨,福王就将在讲武堂实行他的司堂的职权,坐镇讲武堂来威压那些宗室和勋贵子弟。

    这道圣旨自然是李云天的主意,除了勋贵外,他说服了宣德帝,让各地亲王和在京的郡王的子弟进入讲武堂。

    永乐后,大明的宗室受到了诸多的限制,例如,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官永绝,农商莫通,未得谕令无法离开封地等等。

    即使是起名和婚嫁,也受到了严格的制约,未经获得皇帝的恩准,藩王的子弟只能称呼乳名,并且不得婚娶。

    由于剥夺了那些藩王的兵权和政权,故而永乐帝给与了那些藩王子弟丰厚的经济待遇,每年不仅有例行的俸禄还有大量的赏赐,耗费巨大。

    如此一来大明的那些宗室子弟就成为了不农不仕、啖民脂膏、被软禁在封地内的寄生阶层。

    毫无疑问,安逸的生活使得各地宗室子弟的人口飞速增长,子孙蕃盛,俸给弥广,而大明每年的赋税有限,这些宗室子弟将会给大明财政带来巨大的隐患。

    虽然永乐帝力推削藩,削掉了除了自己亲生儿子汉王和赵王以外藩王的兵权和政权,但李云天认为洪武帝用诸王屏藩中央的思路并没有错,

    因为皇族子弟是皇帝对抗外臣的重要力量,只是洪武帝给与了那些藩王太大的权力,使得那些藩王足以自立对抗中央。

    再者说了,自从永乐帝削藩后各地藩王宗室就陷入了骄奢淫逸中,不仅每年消耗了大量财政,而且由于永乐帝对宗室子弟采用了宽容的态度,使得他们在封地内仗势欺人,大肆吞并民田,严重扰乱了当地的治安。

    李云天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因此趁着京师讲武堂成立向宣德帝谏言,指出如果依照现有的皇室子弟的荫俸体系,百年之后不仅那些宗室子弟的俸禄将成为大明税赋的一个重担,而且也会机会宗室子弟与平民之间的矛盾。

    故而,在李云天的提议下,宣德帝对皇族的政策稍加改变,允许一些皇族子弟通过武举入仕,讲武堂毕业后担任新军的武官,尝试解决宗室子弟给大明带来的隐患。

    对于大明宗室子弟来说,宣德帝的这道恩旨无疑是天降甘霖,使得他们看见了入仕的希望,再也不用再封地混吃等死。

    因此,除了汉王外,各地的亲王对此是积极响应,纷纷派出除了世子以外的嫡子或者嫡孙前去讲武堂受教。

    虽然这些嫡子和嫡孙拥有着郡王或者镇国将军的头衔,身份尊贵,但并无实权,也不能离开封地,倒不如来讲武堂博一个好出身,以进入仕途。

    而勋贵们的反应则显得有些冷淡,毕竟他们的子弟都能荫受军职,根本不稀罕进讲武堂。

    不过,既然宣德帝特意下了一道恩旨,那么大多数勋贵还是要给宣德帝这个面子,除了张昊和牛世豪等与周征相好的勋贵派去了嫡子外,其余人派的都是庶子。

    也有没有领宣德帝恩情的人,由于宣德帝的恩旨并没有明令每个勋贵必须要派子弟进入讲武堂,在加上种种其他原因,鲁仲乾和冯长安、龚魁等与汉王交往密切的勋贵都没有派家中的子弟进入讲武堂。

    按照李云天的设定,皇族和勋贵子弟每年进入讲武堂的人数是一定的,按照勋贵人数、大明亲王和在京郡王的数量进行统计。

    其中,如果有勋贵没有派子弟进入讲武堂,那么由此而空缺出来的名额由其他勋贵派出子弟进行文考和武考,按照综合成绩由高到低补录。

    皇族子弟的人数如果有缺员,也将按照相同的流程进行补录,最大程度地选取优质人才。

    值得一提的是,与国子监不同,那些勋贵和皇族子弟在讲武堂并没有特权,他们将与那些通过武举考试入堂的学员进行混编,衣食住行都在一起。

    而且,一旦皇族和勋贵子弟触犯了讲武堂的规章制度,或者每年的考核不达一定的标准,那么也会像那些武举学员一样被讲武堂除名。

    与武举学员不同的是,李云天给了那些皇族和勋贵一个特权,那就是当一名子弟被讲武堂除名后,可以另选派一名子弟进入讲武堂来顶替。

    要是顶替者也无法达标的话,那么非常遗憾,只能被讲武堂彻底除名。

    李云天需要的是这些皇族和勋贵子弟为大明效力,而不是在讲武堂里优哉游哉地混日子,这也是福王坐镇讲武堂的最重要原因。

    一旦那些勋贵和皇族子弟达到了被除名的标准,那么就将由福王盖章将其除名,如此一来那些人也不敢因此滋事。

    至于每次考核的内容,李云天也已经制订了详细的方案,所有考核都实行分数制打分。

    这样的话,学员们考核分数的高低就要完全靠自身实力的发挥,包括李云天在内的教官依照相关标准来打分,进而避免了掺杂个人感情因素在里面,使得学员们都能心服口服。..

第315章 杀鸡骇猴〔四更〕

    (

    四月中旬,京师讲武堂相继迎来了前来入堂的各地藩王子弟。

    这些藩王子弟之所以能如此快地赶来京城,是因为在讲武堂开堂之日,各藩王府邸都来了宣德帝派出去的传诏使者,在同一天向藩王们传到了传达了宣德帝的这道恩旨。

    最后一个抵达京师的是蜀王府的崇安郡王朱友安,蜀王府位于四川成都府,蜀道之难天下皆知,故而朱有安虽然日夜兼程但还是最晚到达的一个。

    不过,这并不是意味着朱有安是最后一个入学的人,因为就在他来到京师讲武堂的前一天,已经有十来名皇族和勋贵子弟因为违反了讲武堂的规章被退学,其中包括亲王和国公的子弟。

    皇族和勋贵子弟的骄横跋扈由来已久,并不会因为进入了讲武堂就有所收敛,他们与那些平民学员混编在了一起,自然免不了要抖抖权贵子弟的威风,不仅看不上同班那些武举出身的预备学员,而且连教官都不放在眼中,公然挑衅那些预备学员和教官。

    李云天清楚,倘若不能降服这些飞扬跋扈的权贵子弟,那么讲武堂的规章制度将形同虚设。

    故而,李云天没有姑息那些态度狂傲、公然在讲武堂耍威风的权贵子弟,对他们按照讲武堂的规章制度进行了严厉的惩处,使得十几名违反了讲武堂规章者被退学。

    那十几名被退学的权贵子弟在接到了列明退学原因的“退学书”后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被讲武堂给一脚踢走,心中五味杂陈,不舍而懊恼者有之,感到丢了颜面而愤怒者有之,没把讲武堂看在眼中而不以为然者有之。

    无论那些被退学的权贵子弟心态如何,讲武堂里剩下的权贵子弟纷纷被这一招给震慑住,谁都没有想到讲武堂会动真格的,故而大大收敛起了他们的狂傲,开始夹着尾巴在讲武堂做人。[312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2执宰大明315

    按照讲武堂的规章,那些被退学的权贵子弟家中可以再派一名子弟过来,有的权贵很快就派人过来,而有的权贵因为恼怒放弃了机会。

    对于由此而产生的学员缺额,讲武堂将依照考核成绩,从那些想进入讲武堂的权贵子弟中择优录取,以保证皇族子弟和勋贵子弟在讲武堂学员中的比例,平衡各方利益。

    朱有安入学讲武堂的第二天,朝廷就得到了交趾战败的消息。

    宣德元年三月初五,交趾总兵陈智、交趾参将李安和交趾都指挥使方政率领讨伐大军进入茶笼州,与黎利的叛军交战,结果被叛军击溃,惨败而归。更新最快最稳定

    得知这一消息后,宣德帝勃然大怒,下令削去了陈智、李安和方政的爵位、官职,降为了事官留在交趾戴罪立功。

    在宣德帝的谕令下,成山伯王通接替了陈智担任交趾总兵,佩征夷副将军印,率五万京军南下交趾平叛,并且任命广西都指挥同知马瑛为其副将。

    不仅如此,宣德帝为了能顺利平定黎利的叛乱,特意让军阁次辅陈洽赞佐王通征讨,当年陈洽曾经随英国公张辅平定过交趾的叛乱,并且在交趾待了五年,对交趾的事务颇为了解。

    王通和陈洽出征时,宣德帝亲自参加了誓师大会,为南下征讨的京军将士送行。

    面对着兵强马壮的京军,誓师大会现场的文武百官皆认为其到达交趾后必将势如破竹,一举歼灭交趾的那些叛军,平定交趾的叛乱。

    李云天立在众多官员的人群中,神情凝重地望着意气风发的王通。

    王通是金乡候王真的儿子,永乐十一年获封成山伯,随永乐帝多次出征,立有赫赫战功,洪熙帝继位后加封其为太子太保,是大明勋贵中一名能征善战的勇将。

    不过,在李云天看来,王通勇武有余而谋略不足,其人又颇为自负,这次南征不同于以往永乐帝的北征,要深入敌区进行作战,天时、地理、人和皆无,因此王通一旦稍有差池,就会酿成大祸,后果不堪设想。

    王通出征后不久,二十多名交趾布政使司和交趾都指挥使司的人抵达了京城,进入了京师讲武堂。

    这些人是接到了京师讲武堂的调令,特意进京给讲武堂的学员讲解交趾的风土人情、地理地貌和势力格局。

    李云天特意让人制定了一个沙盘,模拟了陈智等人被击败的过程,让那些武艺教官和策略教官进行讨论,从各自的领域分析陈智失败的原因,以及提出改进的方法。[312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2执宰大明315

    虽然京师讲武堂已经成立,但李云天依旧待在那里很少去都察院和文渊阁,这是因为讲武堂的运作还没有进行正轨,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解决,故而他根本没办法离开,至少要待到三个月的测训后才能轻松一些。

    所谓测训,其实就是军训,要让那些预备学员们抛弃以前的身份和生活,向一名合格的讲武堂学员转变。

    在测训期间,李云天以身作则,每天都会和讲武堂的教官、副教官一起,亲自对那些预备学员进行训练。

    朱友安入学后,李云天正式对讲武堂的学员进行混编,不仅皇族、勋贵子弟要编到武举出身的学员中,南、北直隶的学员也重新打散进行了混编,以促进众人之间的交流,免得他们抱在一起相互对立

    加上皇族、勋贵子弟,讲武堂预备学员的人数达到了556人,这样一来就有了11个中队,编为了4个大队。

    在讲武堂所有的班级中,55个班中,有一个班学员的成绩是最为出类拔萃的,因为里面有着南直隶文考第一的张恒和北直隶文考第一的孙方。

    值得一提的是,孙方是京师国子监四门馆的监生,不仅与陈清是至交好友,同时也是第一批到明新馆明新居士授课的人。

    与陈清不同,孙方自幼就对军事感兴趣,只不过武举没有出路,故而他才考文举,结果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进入了京城国子监。

    在这次南北直隶的武举中,孙方经过再三思索,最后瞒着家里的人参加了考试,以372分获得了北直隶文考的第一名。

    不仅如此,除了张恒和孙方外,这个班上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北直隶武举武考第六名的周鸣。

    之所以要提到周鸣,是因为他有着一个显赫的身份,周明的庶三子,周雨婷的六哥,李云天的大舅子。

    此次北直隶的武举,周征也让家中的子弟参加,结果有5人名列北直隶武举武榜,其中周鸣的排名是最高的。

    周征非常看好讲武堂和新军未来的发展,故而加大了投入的力度,假以时日必将收到丰厚的回报。

    除了周家外,李云天的李家、陈凝凝的陈家、郑婉柔的郑家以及绿萼的氏族,都对此次武举报以了极大的热情,将其作为了家中子弟入仕的一条道路。

    因此,此次被南北直隶武举录取的李家、陈家、郑家和绿萼家族的子弟高达15人。

    后世有人怀疑,周家和李家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人参加武举并且被选上,是李云天向他们通风报信透露了武举的消息,故而他们积极准备,最终获益匪浅。

    不过,持有这个观念的人并没有丝毫的证据来证明他的这个说法,而且也无法使人信服。

    原因很简单,此次武举恩科是由宣德帝所定,距离宣德帝登基不过短短数月,即使李云天字宣德帝登基之时就通风报信,那么周家和李家等人也不过是比其余参加武举的考生多了几个月的准备时间而已。

    况且李云天是宣德帝登基后才入的京,时间上根本没有这个可能,因为武举考试可不是只准备数月就能通过的。

    至于有人说李云天从中舞弊,那么就要被众人嗤之以鼻了:这次新式武举采用的是分数制,文考考完后就公布了标准答案,而武考更是当场定分,根本就没有作弊的可能。

    在南、北直隶的这次武举考试中,录取生员比例最大的两个府并不在南北直隶的州府中,而是在济南府和九江府。

    其中济南府通过武举考试的人高达63人,占了北直隶录取人数的五分之一,而九江府通过武举考试的人则高达43人,将近占了南直隶录取人数的三分之一。

    这种现象并不是偶然的,如果仔细留意的话,济南府和九江府都与李云天关系密切,一个是他的故乡,一个是他仕途的起始之地,他在这两个地方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故而也使得当地的年轻人踊跃参与此次武举。

    因为李云天与济南府、九江府的这种特殊关系,使得讲武堂中来自这两个地方的学员达到了106人,占据了讲武堂学员总数的五分之一,也成为了李云天最有力的支持者。

    在讲武堂那些学员中,李云天最为看重的是张恒,虽然他并没有承认过,但是武举考试中,南直隶文考比北直隶文考难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孙方考南直隶武举文考考卷,估计只能得到350分左右。

    最为重要的是,张恒并不是一个死读书的人,有着自己的想法,否则也不会想要给自己一个难堪了,对于这种有才华又有性格的人,李云天都会青睐有加,只要**好了那么就是一员得力干将。

    虽然李云天已经答应让张恒七人去京师国子监温习功课备考八月份大明举行的乡试,但是张恒七人却选择留在了讲武堂,以免受气。

    其实,张恒七人很想违反讲武堂的规章,也被讲武堂退学,不过他们与那些勋贵子弟不一样,是通过武举来的,本来就有“欺君”的嫌疑,故而不敢造次,生怕李云天找他们的麻烦。

    因此他们打定了主意,在讲武堂里得过且过,优哉游哉地混日子,三个月的测训结束后就返回南京。

    李云天也没有理会张恒七人的所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地参加讲武堂的各种训练即可。

    不过,李云天自然不会放任张恒七人就这么消极下去,一直混日子,他准备从领头的张恒下手来降服他们。

    张恒恃才傲物,心高气傲,只要降服他其余六人就老实了,因此李云天就安排了孙方和周鸣来开阔他的眼界,使得他不要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第316章 潜移默化〔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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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武堂的那些预备学员混编后,张恒七人被平均分配到了4个大队里,分属不同的中队,因为各个中队的教学任务都不一样,所以七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随之减少,只有空闲时才能聚在一起。

    按照李云天制定的计划,每个中队上午有2个课时,下午有2个课时,晚上是1个课时。

    1个课时是四分之三个时辰,换算成小时的话就是一个半小时,也就是90分钟。

    为了严明军纪,讲武堂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未经中队教官批准禁止预备学员外出,否则将受到相应的惩处。

    每过六天讲武堂的学员们可以休息一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外出,每个休息日只有三分之一的学员能获得外出的机会,依次轮替。

    而且,讲武堂的规章中对外出也有着规定,凡讲武堂的人外出时无论教官还是学员必须穿军服,否则将受到严厉的惩处。

    这条规章一度被看成是专门针对宗室和勋贵的子弟,宗室和勋贵子弟弟都有爵位,因此也有代表身份和地位的冠服。

    李云天之所以做出这条规定,除了要严明军纪外,就是为了使得宗室和尊贵子弟在讲武堂忘记他们以前的身份,进而脚踏实地地度过在讲武堂的日子。

    三个月的测训主要是增强那些预备学员的体质,以及让他们适应讲武堂的生活,并不是像李云天当初挑选教官时那样,一上来就给他们来一个为期三周的魔鬼式训练。[313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3执宰大明316

    说实话,李云天当然想给这些预备学员一个下马威,可现实情形却不允许他那样做,因为这些学员的体质真的不敢恭维。

    先不说那些武举文考出来的学员,就是武举文考出来的学员,身体也显得孱弱,至于那些养尊处优的宗室和权贵子弟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李云天只能先增强这些预备学员的体质,逐渐增加训练量,让他们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要是一上来就大运动量训练的话,恐怕这些学员都会忙不迭地逃离。

    增强预备学员的体质,除了进行适当的锻炼外,最重要的自然就是饮食了,作为一个新成立的衙门,讲武堂的账户上并没有多少钱。

    为了能让那些预备学员吃好,李云天唯有自掏腰包,从李府的账房支出银子来改善讲武堂的饮食。

    李云天自然知道京城各大衙门里采买的黑幕,他自然不会让自己拿出来的银子打了水漂,故而召来了翰林院侍讲学士吴少卿的长子吴海担任讲武堂司务厅的司吏。更新最快最稳定

    讲武堂司务厅是一个正七品的衙门,专门负责讲武堂的后勤事宜,李云天手头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自然对此是严加看管。

    在司务厅只有三名官员,一个正七品的司务,另外两个是从七品的副司务,其余的人为吏员。

    司务自然总管司务厅的事务,两个副司务中,一个负责司务厅的理帐,职同后世的会计,另外一个负责司务厅的度之,职同后世的出纳。

    吴海是司务厅中负责采买事宜的最高吏员——司吏,其余的都是典吏,有吴少卿的熏陶教诲,再加上吴海在集市上的经历,想必定会尽忠职守,办好李云天交待的差事。

    说实话,吴海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名司吏,而且还管着讲武堂这么大一个衙门的后勤事务,当接到李云天的邀请后受**若惊,高兴得**未眠。

    讲武堂里建有专门给官吏家属居住的官舍,吴海夫妻俩随即搬了过去。

    讲武堂的官舍就建在讲武堂的边上,与讲武堂一墙之隔,虽然有正门,但也在墙上开了一个内门,专门供那些官吏出入,可谓十分方便。

    官舍是一排排的平房,每家每户有3个房间:中间是大厅,左边是客卧,右边是主卧。

    每一个房间都十分敞亮,中间隔开了就能成为两间的格局,虽然比不上那些独门独户的院落,但是比京城的那些四合院里的房子却是宽敞了许多,一家六七口人住在里面不成问题。[313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3执宰大明316

    另外,每户人家前面都建有一个厨房和一个储物间,如此一来不仅有了做饭的地方,而且杂物也有地方放,搭配非常合理。

    李云天如此劳心费力地规划这些官舍,就是为了能解出讲武堂官吏的后顾之忧,毕竟并不是所有官吏都能在京城买的起房子,而且有如此宽敞的住宿条件,这使得他们能安心于讲武堂的事务。

    单单这一个举措,就使得讲武堂的官吏对李云天好感倍增,他的威望也在无形中就建立了起来。

    像所有预备学员一样,张恒对于讲武堂里的事物也倍感惊奇,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是如此的新颖,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触动。

    张恒难以想象,讲武堂竟然真的会让那些违反了规章的宗室和勋贵子弟退学,更想不到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权贵子弟会老老实实地与他们睡在同一间宿舍,他在南京国子监可没少见到那些权贵子弟出身的监生是如何耀武扬威的。

    而且,这里的课程也令他感到惊愕,他原本只学武经而已,可实际上武经只是其中一个科目而已,还有后勤、情报、战史、天气地理和军事指挥五大科目,地位与武经科目相同,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

    另外,京师讲武堂有一点是南京国子监无法比拟的,那就是它的食宿都是免费的,而且还发放生活用品和衣物,基本上不需要任何的花费就能在里面生活。

    除了队列练习和强化体质的训练外,最令张恒感到难受的就是吃饭,讲武堂的预备学员竟然是以中队为单位去饭堂吃饭,不仅要自己打饭而且还有时间限制,一旦错过了时间就只能吃个半饱。

    不过张恒不得不承认,饭堂里的饭菜不仅丰盛,荤素单配,而且味道鲜美,看来讲武堂深受宣德帝的器重,故而拨下了大量的资金。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张恒的体重就增加了十斤,整个人也显得精壮了许多,开始适应讲武堂的生活环境和节奏。

    尤其令张恒想不明白的是,睡在他上铺的孙方竟然是自愿参加的武举,而且京师国子监这次考入讲武堂的监生竟然有30多人,仅次于济南府和九江府的人数。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张恒已经知道孙方是京师国子监四门馆的佼佼者,如果参加今年北直隶乡试的话肯定能中举,而且有很大希望考中进士,他不明白孙方为何要投笔从戎。

    虽然孙方在儒学上的造诣比不上张恒,可是张恒却发现自己在孙方面前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因为孙方的见闻之广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不仅知晓大明各地的风土民俗,而且还时常有一些惊人之语。

    例如,孙方认为只要满足了水的浮力关系,铁船也可以在水上航行,而且这将是未来船舶的发展方向。

    张恒还是第一次听到“浮力”这个词,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孙方向他解释,京师国子监的一些监生曾经做过实验,在一个装满了水的木桶中放入了一些物体,结果发现悬浮在水中的那些物体的重量与排出木桶的水的重量相当。

    除却误差的因素外,这表明悬浮在水中物体重量与排出的水的重量一样。

    因此,只要增大铁船的体积,使得它排出的水的重量与它的重量相同,那么就能悬浮在水面。

    就在张恒听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孙方又告诉他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说空中的空气与水相似,也有重量,只要能使得物体排出空气的质量大于物体的重量,那么物体就能升空。

    张恒觉得孙方的想法无比荒谬,简直不可想象,不过他私下里也做了浮力的实验,结果诧异地发现孙方说的没错。

    而且,孙方在算学上的造诣令张恒望尘莫及,在张恒看来无比复杂的算学难题孙方三两下就用奇怪的方法算出了结果。

    后来张恒才知道,孙方从去年开始每个月都要去明新馆上课,由大名鼎鼎的明新居士给他们授课,而且京师国子监算学的两位博士已经开始推行那些新算法。

    不仅算学监生,很多四门馆的监生都已经开始掌控这种算法,原因很简单,这种新型算法有着一套完整的体系,不仅容易学,而且还非常实用。

    每天一早,明新馆都会派人将最新的一期《明新报》送到京师讲武堂,每个班分一份报纸。

    《明新报》上面的信息非常丰富,不仅能用来娱乐解闷,而且还能了解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故而深受那些预备学员的欢迎。

    张恒在南京城的时候也接触过《明新报》,只不过就像其他人一样,关心上面京师里的时政以及各地风土民情等等,至于经史论战板块上明新居士所提的言论太过孤僻乃至荒谬,他们难以理解,又没有人能进行解释,因此也就懒得关注这个哗众取**的人。

    而且,由于李云天提出了南六北四的取士比例,另外再加上令翰林院翰林学士李清正被贬到了荒僻的交趾,故而引起了南京国子监监生的公愤,由他出资刊印的《明新报》也受到牵连,无法进入南京国子监。

    每当看见孙方等京师国子监监生出身的预备学员,拿着《明新报》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经史论战板块明新居士抛出的那些最新的言论,张恒的心中就感觉到了莫名的烦躁。

    张恒恃才傲物,可不是那种甘于屈居人下的人,可是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向张恒请教,逐渐了解《明新报》上刊登的那些明新居士的奇言怪论。

    不仅张恒,另外六名南京国子监的监生也陷入了和他一样的困境,每个人的班上都有一名李云天亲自挑选的京师国子监监生出身的预备学员,在言行举止中向悄无声息地向他们施加压力,使得他们逐渐接触到了从不知道的新颖知识,不由得展开了思索,进而陷入了困惑和迷茫中。

    终于,六月初发生的一件事情使得张恒七人大为触动,彻底使得他们在心中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第317章 奇妙的司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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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的一个中午,京城一家酒楼。

    酒楼生意红火,坐满了前来吃饭的食客,声音喧闹,气氛热烈。

    二楼大厅,一张临近窗户的酒桌前围坐着张恒和另外六名来自南京国子监的预备学员,神情落寞地坐在这里喝着闷酒。

    今天是讲武堂每六天一次的休息日,七人将假期调到了一起,前来酒楼里喝酒解闷。

    进入讲武堂后,张恒七人过得并不开心,由于他们在南京城当众拒绝进入讲武堂,并且挑衅了李云天,言语中还有着贬低讲武堂的意思,因此不仅得罪了北直隶的预备学员,连南直隶的预备学员也与他们划清了距离。

    这使得七人在讲武堂处于一种孤立的状态,除了各自班上的人外,其他的预备学员对他们是敬而远之。

    本来,张恒七人是被动进入的讲武堂,造就打定了主意,等三个月的测训一结束就返回南京城参加南直隶的乡试。

    可这一段时间来讲武堂发生的事情令七人备受震撼,他们在这里接触到了许许多多新奇的事物,而且也适应并且喜欢上了讲武堂里的生活方式和节奏,所有的一切都使得他们充满了兴趣。

    即使是张恒,在来京师之前也万万料想不到,原本在他们眼中枯燥乏味甚至是粗鄙的讲武堂生活,竟然会如此非富多彩,令人耳目一新。[314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4执宰大明317

    他们这些南京国子监监生中的佼佼者在这里好像一下子变得渺小了起来,有很多很多的东西都需要去了解和学习。

    虽然张恒七人都没明说,但是如果就这么离开讲武堂大家谁都不甘心,可他们却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毕竟在南京城的时候他们曾经逼着李云天写下了放他们回南京国子监的保证文书,如果留下来的话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子文兄,我听说讲武堂下面有一个名叫‘司科院’的衙门,每次休沐的时候我们班上从京师国子监考来的人就会去那里。”

    沉默中,一名坐在张恒对面的浓眉青年忽然抬头,开口向他说道。

    张恒字子文,七人是南京国子监的好友,彼此间私下里自然以字相称。

    听闻此言在座的人纷纷看向了张恒,他们各自班上那些京师国子监出身的预备学员每次休沐都会外出,后来才知道那些预备学员已经得到了李云天的准许,前去讲武堂下辖的一个部门——司科院,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

    “咱们去看看那里究竟有何玄机!”张恒沉吟了一下,一仰首将手中酒杯中的酒喝光,然后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拿定了主意。更新最快最稳定

    张恒曾经多次听孙方提及那个司科院,只是不清楚司科院是做什么的,现在大家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既然浓眉青年等人对司科院感兴趣,那么他决定趁着离开京城前去一探究竟,揭开司科院的神秘的面纱。

    在京师讲武堂下辖的几个部门中,司科院的等级是最高的,为正六品衙门,李云天以讲武堂总教官的身份主管司科院。

    除了级别最高外,司科院也是唯一一个建在讲武堂外面的衙门。

    京师讲武堂建在京城城东,而司科院则建在城西一大片僻静的开阔地带,围着高高的院墙,院门上方的匾额写着“讲武堂司科院”六个大字。

    司科院与讲武堂同时开建,与讲武堂相比它十分低调,在市面上可谓默默无闻,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更不清楚它是做什么的。

    “讲武堂重地,非请莫入!”司科院大门处守着数名持枪佩刀的军士,张恒七人刚要靠近,一名军士走上前拦住了他们。

    “我们是来看朋友的,劳烦前去通禀一下讲武堂的孙方。”张恒见司科院守卫森严,于是不动声色地向那名军士说道。

    那名军士闻言瞅了一眼张恒,起身走进了院内。[314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4执宰大明317

    “子文兄,你们可是稀客呀。”不一会儿,孙方快步出来,笑着将张恒七人领了进去。

    司科院专门用来进行自然科学的探索和实验,性质类似于后世的科研所,。

    李云天在司科院开设了物理科、化学科、数学科、天文地理科、器械学科、农学科和经济科七大科,每个科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院落。

    孙方领着张恒一行人在司科院里参观,虽然七大科都处于起步阶段,所进行的探索和实验都非常简单和基础,但每个科的人无不充满了斗志,热火朝天地忙着手头的事务,一个个干劲十足。

    司科院里的人有一百多个,一半是京师国子监的监生,另外一半是北直隶各州府的士子。

    毫无例外,这些人都在明新馆听过明新居士的课,可谓是明新居士的学生,他们从明新居士那里开阔了眼界,同时也活跃了思维,这才会被吸引到了司科院里,投入到了自然科学的研究中去。

    李云天为了司科院可谓劳心费力,他不仅要费尽心机地将司科院里的那些人“拐”来,而且还要想办法筹资建造司科院。

    永乐帝在位时四处征讨,虽然立下了赫赫战功,威震四海,但是国库也差不多被连年的战事所耗空,这使得户部尚书夏元吉在永乐帝第四次北征蒙古的时候出言反对,也因此而下了诏狱,直至洪熙帝登基才被释放。

    洪熙帝知道连年的征战使得百姓疾苦,故而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来改善民生。

    现在国库空虚,宣德帝为了讲武堂已经花费了一大笔银子,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再投到司科院的建设上。

    况且,宣德帝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司科院有什么用,所以让李云天缓建司科院,等过些年大明国库充裕了再行建设。

    李云天哪里能等那么长时间,这意味着对自然学科的探索和研究又要往后推上好几年,于是就采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希望宣德帝能给司科院在京城划一块地,而司科院的资金由他来筹集。

    宣德帝见李云天如此执着,而且又不用国库出资,于是御笔一挥,将城西那片李云天相中的地划给了司科院。

    李云天个人财力有限,又要开拓两广的市场,自然拿不出建造司科院的那笔钱来,再者说了,他身为一个朝廷命官也不方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容易招人非议。

    因此,李云天以司科院的名义向九州商会借了一笔银子,约定五年后偿还本金和利息。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九州商会的规模和实力已经急剧膨胀,在江西、湖广、山东和南、北直隶已经发展了众多的会员,每年的生意都赚得盆满钵满,成为了大明仅次于粮商总会和盐商总会的第三大商会。

    李云天自从来到京城后从没有在九州商会露过面,或许那些新招收的会员并不知道李云天与九州商会的关系,但是九州商会的核心机构——执事会的执事们可都清楚他与九州商会的渊源。

    九州商会这些年能一帆风顺地发展,并且生意红火,离不开李云天的这块金字招牌的庇护,使得地方上的官吏和豪强不敢明目张当地对他们刁难欺诈,也离不开陈凝凝、郑婉柔的运筹幄,使得他们在生意上抢尽了商机,一本万利。

    随着洪熙帝和宣德帝休养生息的国策,九州商会以后的生意无疑会更上一层楼。

    自九州商会成立起,李云天还从没有向九州商会张过口,这次他以筹建司科院的名义向九州商会借钱,九州商会执事会的那些执事们想都没想,一致决定借出这笔款项。

    结果,只用了一天,九州商会的执事们就聚齐了李云天所需要的款项。

    这笔钱虽然多,但是平摊到每个执事的头上就没有多少了,他们可不认为李云天是想贪了这笔钱。

    为了避免惹出麻烦,这笔款子并没有直接给李云天,而是先入了户部的帐,然后由户部拨给了讲武堂,李云天可不想让人在这上面说他的闲话。

    这件事是司科院的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由于钱是从户部划拨下来的,人们都以为是宣德帝钦准的资金,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司科院借来的外债。

    至于司科院以后如何还这笔钱,宣德帝并没有问过李云天,这种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他上心,同时也不担心李云天还不上这笔钱。

    在宣德帝看来,既然李云天主动开这个口,那么届时肯定会有办法解决,况且他可知道李云天两个妾室的娘家都是商贾巨富,到时候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李云天出丑吧。

    张恒七人在司科院里一路参观下来不由得眼花缭乱,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目瞪口呆。

    司科院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们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简直匪夷所思。

    在物理科,张恒终于见到了孙方给他提及的那个浮力定律,并且物理科的人给他们做了一遍实验来验证悬浮在水中的物体重量等于排开水的重量。

    不仅如此,张恒七人还真的看见一艘铁船的模型浮在物理科院子的水池里,并没有沉下去,实在是太神奇了。

    在化学科,几个人在那里摆弄一堆铁粉和硫粉的混合物,当把混合物加热到红热的状态,会发现铁粉和硫粉会在一起发生奇怪的变化,不仅会释放出大量的热量,而且还变成了黑色。

    而且,如果把碱水和姜黄水兑在一起的话,会发现两者变成了红色的液体。

    在数学科,墙上挂着的那些方程组和定律公式令他们眼花缭乱。

    在天文地理科,张恒等人见到了一幅新画出的京城城北云山的地图,上面上有着一些奇怪的曲线和标准,经过孙方的解释后他们才知道那些曲线是云山周围的地貌,表示着高度、地形等等,信息可谓非常详尽。

    在器械学科,一组滑轮装置引起了张恒等人的兴趣,用这组滑轮可以轻而易举地拉起两三百斤的重物,十分便捷。

    至于经济学科和农学科,虽然司科院里有挂着这两个学科牌子的院落,但是里面却没什么人,因为这两个科的人以实践为主,人员已经离开了京城去地方实践。

    尤其令张恒感到惊奇的是,司科院里的人很少用毛笔写字,他们通常使用一种用鹅毛制成的笔,每蘸一次墨水的话能写六七十个字,不仅携带方便而且效率非常高。

    对张恒七人来说,进入司科院后他们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无限的感慨。..

第318章 颐指气使

    (

    就在张恒七人在司科院里流连忘返的时候,一身正六品官袍的李云天面无表情地领着几名穿着黑色军装的教官在门口差役诧异的目光中进了顺天府的大门。

    由于今天是讲武堂的休息日,所以李云天上午换上官袍去了一趟都察院,再怎么说他还是湖广道的监察御史,自然要了解都察院的动向,顺便与都察院的同僚吃午饭叙旧。

    令李云天没有想到的是,下午他刚回讲武堂,连官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就得知了一个郁闷的消息:顺天府的差役中午在一家客栈抓了几名和礼部官吏斗殴的讲武堂预备学员,顺天府治中让讲武堂派人去顺天府商议处置的办法。

    本来这件事情轮不到李云天出面,讲武堂经历司专门负责处理公文以及与京城各大衙门的联络事宜,按照惯例应该由经历司的人出面前去解决此事。

    不过,经历司的经历去了顺天府后又灰溜溜地回来了,因为礼部派去顺天府的是一名正五品的郎中,而那名郎中自恃品级高根本就不搭理品级只有正七品的经历。

    虽然讲武堂有福王坐镇,但它是一个新成立的衙门,故而品级只有正六品,除了福王外里面级别最高的官员就是李云天这个正六品的总教官。

    官场上讲究一个对等原则,那名经历知道自己与户部的郎中级别相差太远,只好悻悻地回来等李云天拿主意。

    李云天得知此事后不由得大为恼火,那名郎中的行为说轻了是官僚作风,说重了的话简直就是在故意刁难。

    京城各大衙门的人都知道讲武堂的品级只有正六品,可礼部这次却派了一名正五品的郎中来处理这件纠纷,摆明了就是想给讲武堂一个下马威,故意找麻烦。[315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5执宰大明318

    再者说了,官场上虽然讲究对等原则,不过这个原则并不是简单的品级对等关系,而且还可以是职务的对等,毕竟各大部院衙门的作用和地位不同。

    例如翰林院,虽说只是一个正五品的衙门,但正五品的翰林学士却是可以与各大部院堂官平起平坐的人。

    这次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讲武堂的几名预备学员趁着放假相约到酒楼喝酒,结果离开的时候在走廊里与礼部的官吏因为小纠纷爆发了冲突,双方都喝了酒,背后又有各自的衙门撑腰,故而一言不合就打成了一团,惊动了顺天府的人。

    李云天走进顺天府治中厅时,顺天府治中****和礼部一名身穿五品官袍的瘦高个中年人正在说着话。

    “李御史。”见李云天进来****连忙起身相迎,那名瘦高个中年人也站起了身。更新最快最稳定

    “胡大人!”李云天向****拱了一下手后坐在了瘦高个中年人对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李御史,本官是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钱伦,奉尚书大人命前来协助顺天府处置此事。”

    瘦高个中年人被李云天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他好像对李云天颇为忌惮,硬着头皮说道,“李御史,我礼部官吏无故受到当众殴打,本官觉得应该严惩肇事者。”

    “钱郎中,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今天的冲突因何而起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李云天见钱伦率先表明了其是奉命而来,并没有与自己死磕到底的意思,言语中好像显得颇为无奈,于是沉吟了一下说道,“依本官来看,倘若只是一时意气之争,不如各退一步,妥善处之。”

    “本官也是此意。”钱伦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答应下来,他真怕李云天不依不饶,届时把事情闹大的话可就麻烦了。

    ****见李云天和钱伦都有意平息事态,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随后让差役将涉事的双方当事人带上来盘问。

    顺天府的品级虽高但里面的官却不好当,原因很简单,京师聚集着大明各大部院衙门,哪一个都不是顺天府能得罪得起的,因此一旦遇到涉及各大部院衙门的案子,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如今李云天和钱伦都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那么****自然顺水推舟,将讲武堂和礼部之间的这个纠纷给化解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朝着****期望的方向发展,当顺天府的差役将参与斗殴的人带上来后,李云天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315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5执宰大明318

    被带上来的人泾渭分明,前面的是几名穿着便装的锦衣男子,看样子像是公子哥,一脸悠闲地走了进来。

    后面则是一身黑色军装的讲武堂学员,一个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身上沾了不少血迹。

    “见过三位大人。”那几个公子哥来到堂前也不跪下,冲着****和李云天、钱伦拱了一下手,大咧咧地行了礼。

    “钱大人,他们都是礼部的人?”李云天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问向了坐在对面的钱伦。

    “这……”钱伦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后开口问向了那几名公子哥,“你们可是礼部的人?”

    李云天一开口钱伦就知道事情要遭,这几名公子哥不仅一身的纨绔习气,而且罔顾官场上森严的等级对上官颇为不敬,表明了就不是官场上的人,岂会是礼部的官吏?

    本来,如果面对的不是李云天的话,钱伦也就一口咬定那几个公子哥是礼部的吏员,反正他上面有人顶着,别人也无可奈何。

    可是李云天不一样,并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否则的话也就不会在柳雯晴的事情上硬扛安义候了,要是他的谎言被戳穿的话那么绝对会倒霉。

    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了讲武堂的声誉,况且又把李云天给牵涉了进来,要是他撒谎的话李云天岂会善罢甘休?

    “启禀大人,我等都是守法的平民,只因未在酒楼给讲武堂的那些恶徒让路就遭到了他们的羞辱和暴打!”一名立在最前方的圆脸公子哥冲着李云天和钱伦一拱手,态度不无傲慢地说道,“请两位大人给小人做主。”

    李云天穿的是官袍,而讲武堂的人穿的都是军服,故而这名圆脸公子哥自然不会想到李云天就是讲武堂的总教官,自然要告上讲武堂的那几名预备学员一状。

    钱伦闻言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没想到圆脸公子哥竟然如此没有眼色,虽然李云天穿的是官袍,可很显然是讲武堂的人,否则讲武堂的官员未到之前****岂会开堂问案?

    “原来如此!”李云天的眉头不引人注意地皱了皱,不动声色地望着那名圆脸公子哥,“你们可有功名在身?”

    “大人,小人们正在考秀才。”圆脸公子哥虽然觉得李云天问的有些奇怪,不过见他比较好说话,于是不以为意地望着李云天说道,态度没有丝毫的恭敬。

    “大胆!”李云天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面色一寒,指着圆脸公子哥沉声说道,“没有功名在身竟然在公堂之上见官不拜,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圆脸公子哥没想到李云天说翻脸就翻脸,不由得怔在了那里,神情愕然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胡大人,本官觉得对于这种目无法纪、居心叵测之徒,应该先重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在圆脸公子哥诧异的注视下,李云天转向了****,沉声说道。

    “来人,重责三十大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到这个地步,既然圆脸公子哥等人撞到了李云天手里,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面无表奇怪地从签筒里抽了一根令签扔到了地上。

    大堂两侧的站班衙役于是一拥而上,将圆脸公子哥等人按在了地上,干净利落地扒下了他们的裤子。

    “大人,小人们是吕公子的朋友,难道你就不怕吕公子为我等讨一个公道。”圆脸公子哥见状大吃了一惊,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妙,连忙冲着李云天高声说道。

    “吕公子?”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舒展开来,怪不得钱纶会被派过来,原来此事涉及到礼部尚书吕震的公子吕熊。

    李云天虽然忙于讲武堂的事务,但同时关注着朝堂上的局势,就在昨天,宣德帝下旨任命在礼部任职的吕熊为兵科给事中。

    吕熊并不是两榜出身,他能成为兵科给事中要归功于吕震,吕震三番两次向宣德帝给吕熊请官,宣德帝万般无奈只好授予了吕熊兵科给事中一职。

    吕震与蹇义、夏元吉一样,都是历经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和宣德的五朝元老,被洪熙帝升为太子太保,官阶从一品。

    后世张廷玉曾经评价过吕震,说其虽为礼官但不识大体,为人佞谀倾险,有干济才,然操行无取,多名大臣因其而冤死。

    怪不得圆脸公子哥等人有恃无恐,原来背后有吕熊撑腰,而吕熊的背后则是吕震,堂堂的太子太保、礼部尚书。

    “放肆!大堂之上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吕公子何时有你这种朋友?”这时,钱伦面色一沉,指着圆脸公子哥说道,“来人,给本官狠狠地打,看他还敢胡言乱语!”

    行刑的站班衙役闻言立刻抡起手里的水火棍,噼里啪啦地打起了圆脸公子哥等人板子。

    大堂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鬼哭神嚎的惨叫,圆脸公子哥等人被打得哭爹喊娘,哀嚎连连,他们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罪。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李云天知道钱伦刚才呵斥圆脸公子哥是在为吕熊开脱,他也不点破,等打完了圆脸公子哥等人板子后,开口问向了耷拉着脑袋立在大堂一侧的那几名受伤的讲武堂预备学员。

    “总教官大人,属下几个在酒楼喝酒,离开的时候有人撞了属下,并且出言不逊,属下于是跟他理论,结果挨了他一记耳光,属下忍不住还了他一耳光。”

    一名身材壮实的预备学员闻言立刻双腿一并,提起胸膛后高声向李云天说道,“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群人,属下几个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你们都动手了?”李云天相信身材壮实的预备学员不会向自己撒谎,皱着眉头问向另外几名预备学员。

    几名预备学员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看李云天,谁也没有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连李云天都给惊动了,而且好像还惹上了一个背景深厚的吕公子。

    “钱大人,本官有一事未明,既然这些人里面没有礼部的人,大人为何要前来于此?”随后,李云天语峰一转,望着钱伦沉声问道。..

第319章 略施小计

    (

    “李御史有所不知,那名被这几位武官殴打之人是本部的司务厅的一名司务,由于被打伤现在正在医馆医治。”

    钱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开口向李云天解释,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可从没有听说过李云天吃过亏,看来此事绝难善了。

    “胡大人,那名司务是本案的关键人物,请大人将其传来盘问。”李云天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向****说道。

    ****点了点头,随即下发了令签,让顺天府的差役前去医馆传人。

    “告诉本官,那些袭击了本官属下的人是什么来历?”等拿着令签的差役离开后,李云天望向了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的圆脸公子哥,冷冷地问道。

    “是……是扬州盐商方老板的人。”圆脸公子哥听闻李云天是讲武堂的总教官,同时还是御史,哪里还敢隐瞒,连忙老老实实地回答。

    “扬州盐商?”李云天不由得微微一怔,想不到里面竟然还能牵涉到了盐商。

    “来人,去讲武堂调人,将那些胆敢袭击朝廷武官的恶徒给本官擒来。”随后,李云天冲着立在一旁的一名讲武堂教官沉声说道。

    那名教官闻言冲着李云天一拱手后快步离去,赶回讲武堂调集人手,前去京城的盐商会馆抓人。[316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6执宰大明319

    钱伦见状禁不住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脸色微微发白,李云天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方老板的手下袭击朝廷武官,看来这下事情是彻底变得麻烦了,李云天摆明了是不想善了此事。

    ****也是一脸郁闷的神色,原本他还以为只是礼部与讲武堂之间的纠纷,谁成想还牵涉上了一名盐商,并且带上堂的圆脸公子哥等人根本就不是礼部的人。

    李云天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等待着礼部的那名司务和方老板等人到案,他现在心中感到无比窝火,对方打了讲武堂的人不说而且还咄咄逼人,真的以为讲武堂好欺负不成?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工夫,前去医馆传人的差役回来,一个身穿便装的男子被人用木板抬到了大堂上,头上缠着绷带,双目紧闭地躺在那里。

    “禀大人,礼部司务厅张司务带到,张司务由于头部受到重创处于了昏迷中。”领头的差役冲着****一拱手,介绍了躺在木板上的那名男子。

    “他的伤势有如此严重?”****的眉头皱了皱,从外表上来看,张司务除了脸上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外,别的地方好像并无不妥之处。

    “启禀大人,小人是给张大人诊治的大夫孙德,张大人的脑部因为被损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这时,一名立在门板边上的中年人跪了下去,高声向****禀告道。

    “这……”****闻言不由得感到一阵为难,望向了李云天,如此一来就不能询问张司务案情了。

    “孙德,本官问你,张司务头部上是否严重?”李云天岂会不知张司务这是故意而为,想要以此来向讲武堂施加压力,他沉吟了一下,问向了孙德。

    “启禀大人,头部的伤势最为复杂,以张司务目前的境况来看,他受伤非常严重。”孙德闻言沉吟了一下,中规中矩地回答。

    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在京城待了多年,自然清楚京城各大部院衙门之间的恩怨他掺合不起,故而选择了置身事外。

    “本官是否可以认为,张司务此时昏迷不醒,是因为头部受了重伤。”李云天清楚孙德的顾忌,随后换了一个委婉的问法。

    “可以这样说。”孙德想了想,向李云天点了点头。

    “钱大人,如今张司务身受重伤,所以目前无法得知他头上的伤是从何而来,本官建议张司务的事情暂时搁置,等他醒来后再行定夺。”

    李云天等的就是孙德这句话,抬头看向了钱伦,不动声色地说道,“礼部掌管我大明礼制,至关重要,本官认为张司务既然脑部受到如此重创,一定会留下后患,已经不适合再留在礼部,以免出了差错。”[316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6执宰大明319

    “本官觉得,为了委托起见应该让张司务回去休息,离职候缺,等他的病情好转后再行安排他的职务。”

    说着,李云天瞅了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木板上的张司务,高声向钱伦说道。

    “这……”钱伦脸上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李云天此举无疑是要砸了张司务的饭碗。

    洪熙帝登基后开始裁撤冗官,精简掉了数千名官吏,如今京城各大部院衙门和地方衙门的职位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再加上还有一批后备官员在京城里候缺,因此一旦张司务离职候缺的话,天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职务轮到他,更不知道会被安置在哪里。

    这时,躺在门板上的张司务的眼睫毛不由得微微动了几下,李云天一直在留意他,将这一幕清晰在看在了眼中,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冷笑。

    “来人,将张司务带下去好生休养,本官等下就以监察御史的身份给吏部和礼部发公文,说明张司务的病情,好生安置他养病,以查清本案的实情。”

    随后,李云天冲着抬来木板的顺天府差役一挥手,沉声说道。

    几名差役见状立刻上前抬起了木板,抬步向大堂外面走去,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望着躺在木板上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的张司务,他倒要看看张司务能忍多久,会不会因为今天这件事情丢了他的前程。

    很显然,李云天的这道公文要是发到了吏部,那么张司务的仕途也就毁了,按照孙德的解释谁也不知道张司务头部的伤势如何,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如果没有李云天的公文,那么张司务伤愈后还能托关系恢复原职或者被安排一个好职务,可这道公文的存在就使得张司务彻底陷入了被动中,既然他头部受过重创,那么谁敢冒风险启用他?以后万一出了什么差错的话那可是要担连带责任的!

    “大人,张司务醒了!”果然,当抬着木板的差役行至院落中央的时候,张司务忽然口中吐出一口气,悠悠然地睁开了眼睛,跟在一旁的孙德见状连忙向大堂里的李云天等人回报。

    李云天的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这点小把戏也敢拿到他的面前显摆,简直就是愚蠢之至,反而使得他拿到了张司务的一个把柄。

    “张司务,本官问你,你是否他们殴打到了头部,导致受了重伤?”张司务故作虚弱,有气无力地被两名差役扶到大堂上后,李云天打量了一眼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禀大人,下官只是觉得头脑中有些发晕,不过无其他不适,想必没什么大碍。”张司务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脑袋,然后冲着李云天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受重伤的说法,他可不想让李云天给吏部下那份公文。

    李云天身为监察御史,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张司务既然牵涉进了讲武堂的案子中,那么他关注此事也显得顺理成章了。

    当然了,李云天没有权力干涉吏部对朝廷官员的任命,他给吏部的公文只是希望吏部能配合其查案而已,至于吏部如何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李云天已经盯上了张司务,那么想必吏部的人也不会自找麻烦,不值得为了张司务而得罪了李云天,张司务在仕途上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故而张司务对李云天此举是深为忌惮,纵使他身后有吕震,但李云天又岂是好招惹的。

    况且吕震已经六十多岁,而李云天只不过二十出头,即使吕震能护他周全,可是又能护他几年呢?

    “本官问你,那个扬州来的盐商为何要帮你出头,派人袭击讲武堂的这几名武官?”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面无表情地望着张司务。

    “大人,方老板见小人被讲武堂的那几个武官殴打,于是出手相救。”张司务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李云天竟然知道方老板的底细,随后开口敷衍道。

    “殴打?”李云天闻言冷笑了一声,沉声问道,“他们为何要殴打于你?”

    “大人,你可要给下官做主,小人在走廊里走得好好的,结果被他们给撞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小人气不过理论了几句,他们就给了小人一记耳光,当众殴打小人。”

    张司务闻言立刻诉起苦来,高声向李云天指着脸上的巴掌印和额头上包扎的伤口,“大人,你看看,这就是被他们打的。”

    “总教官大人,属下只是打了他一记耳光,他额头上的伤与属下几个无关,属下几个被那些人围殴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好好的。”这时,先前那名身材壮实的预备学员连忙开口,宏声说道。

    “大人,就是他打的,难不成是下官自己打的?”张司务闻言冷笑了一声,连忙反驳道。

    “胡大人,传当时到酒楼的那些差役来,本官有事情要问他们。”李云天见两人各持己见,眉头微微皱了皱后向****说道,准备从侧面来了解实情,同时也是获得更多的信息。..

第321章 暗度陈仓〔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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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上的张司务等人很快就被差役们带下去,只剩下张司务的车夫孤零零地跪在那里,神情显得越加紧张。

    “本官向来喜欢给人一个机会,在本官看来,一个谎言要用千百个谎言来掩饰,也必将产生千百个破绽,根本值不得细加推敲。”李云天面无表情地盯着车夫望了一会儿,沉声问道,“本官问你,你刚才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苦笑,对李云天那句劝告张司务车夫的话他印象深刻,望向车夫的眼神中不由得充满了一丝怜悯的神色,看来这家伙要倒霉了。

    钱伦的眉头微微皱着,神情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隐隐约约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大人,小……小的刚才所说句句为实。”张司务的车夫见李云天神情严肃,目光犀利,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讪笑着回答,时至如今他已经骑虎难下,岂敢更改口供。

    “既然如此,那本官问你,扶着张司务下楼的时候,你是在张司务的左侧还是右侧?”李云天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先前给车夫的忠告有些例行公事的意味,他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

    此言一出,车夫脸上顿时神色大变,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会问出如此“刁钻”的问题来,一时间僵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果然如此!”****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长叹一声,李云天竟然会从这种细微之处入手,果然心思缜密。

    钱伦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李云天根本就没有息事宁人的事情,真正的审问才刚刚开始而已。[318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8执宰大明321

    “事情过去还不到半天,你不要告诉本官你忘记了!”见张司务的车夫不知所措地跪在那里,李云天冷冷地问道。

    “小的……小的……”车夫此时是心乱如麻,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就滚落了下来,先前他们光顾着对口供来应付顺天府的审问,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上的问题。

    “看你吞吞吐吐,是否另有隐情?”李云天冷笑了一声,沉声喝问。

    “小的……小的在张司务的左侧扶着。”车夫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可记清楚了?”李云天盯着车夫,神情冷峻地提醒他。

    “记……记清楚了,小的当时在张司务的左侧。”车夫的心神稍微稳定了下来,连连点着头,岂敢更改。

    他之所以说在张司务的左侧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因为扶着额头上受伤的张司务进医馆的时候他正是在张司务的左边,如果另外一名车夫足够聪明的话会选择右边。

    “那好,本官再问你,张司务既然受伤如此严重,你们送他去医馆就诊的时候不可能将他单独留在车厢里,告诉本官,当时谁在车上照看他?”

    李云天闻言并没有再纠缠车夫位置的话题,而是语峰一转,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道。

    “这个……”车夫闻言顿时傻了,没想到李云天会关注如此细致之事。

    李云天所言所言合情合理,张司务的同伴不可能将受伤如此严重的张司务孤身留在马车车厢里,可问题是谁在车上照顾他的呢?

    对于李云天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车夫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虽然能编出一个理由来搪塞,可还有一个车夫要面对李云天的询问,两人如果说的不一样的话可就要穿帮了。

    事实上,张司务的马车到达医馆的时候,车厢里只有张司务一个人,用手捂着额头,下车后才被那两个车夫搀扶进的医馆,随行的还有两个张司务的朋友,不过都是坐在他们自己的车里。

    经过李云天的提醒,车夫很显然已经意识到将受伤严重的张司务单独留在车厢里不妥,故而无法回答李云天的这个看似问题,生怕露出了破绽。

    “磨蹭什么,还不实话实说,难道你想欺瞒李御史不成?”见车夫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钱伦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得冲着汗如雨下的车夫沉声喝道,“告诉你,李御史可是断案圣手,你的小把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31815671执宰大明执宰大明]318执宰大明321

    李云天闻言眉头顿时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钱伦,钱伦这话明面上是在帮他,实际上是在提醒车夫说实话,免得届时穿帮。

    钱伦这也是被逼无奈,是吕熊打着吕震的旗号找他来办这件案子的,他岂能在张司务车夫陷入窘境的时候无动于衷,那样岂不是招来吕熊的嫉恨?

    虽然他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可是见车夫此时的模样就已经能猜出七七八八,看来是被李云天这个简单的问题给难住了,故而出手相助。

    “是……是……”经过钱伦这一警醒,车夫顿时回过神来,不无畏惧地望了李云天一眼,开口说道,“大人,小的们一时间着急,没想到那么多,将张司务放在车厢里就走了。”

    李云天闻言眉头再度皱了皱,这个问题原本可以使得做贼心虚的车夫心理防线崩溃,不成想被钱伦给搅和了。

    因此,李云天随后盘问了车夫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让他在先前的供词上签字画押。

    “钱大人,本官希望本官问案的时候大人暂且先聆听,等本官问完了大人再问!”

    等将张司务的车夫带下去后,李云天不动声色地向钱伦说道,言语中流露出不满的情绪,暗中对其进行警告。

    “本官刚才只是想帮李御史,既然影响到李御史的办案,那么本官就洗耳恭听。”钱伦的脸上不由得一红,神情变得有几分尴尬,讪笑着说道。

    得到了钱伦的承诺后,李云天让差役将圆脸公子哥的车夫带上了大堂,只要得到了他的口供,那么就能与先前那名车夫的口供比对,以辨真假。

    “根据本官刚才得到的供词,张司务被从酒楼上扶下来时,你在张司务的左手侧,正好靠近张司务额头上的伤口,有没有注意到张司务拿着何物捂着伤口?”

    李云天翻看了一下张司务车夫的供词,抬头不动声色地望向了紧张地跪在那里的圆脸公子哥的车夫,沉声问道。

    钱伦闻言脸上顿时就是一变,李云天的这句话里给圆脸公子哥的车夫设置了一个陷阱,表面上看起来李云天关注的是张司务捂着额头伤口处的物品,实际上则是要确定车夫下楼时在张司务身旁的位置,令人防不胜防。

    说实话,钱伦很想提醒圆脸公子哥的车夫,可先前李云天已经警告过他不要乱插话,因此他现在是有心无力,贸然开口的话无疑就是向李云天挑衅了,这可不是明智之举,而且有扰乱公堂之嫌。

    反正他已经尽力了,至于事态如何发展,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看这个车夫的运气如何。

    ****则是眼前一亮,对李云天不由得有了几分敬佩,他本来以为李云天会像询问张司务的车夫那样来审圆脸公子哥的车夫,没想到李云天来了一招以假乱真,巧妙地给这名车夫设了一个局。

    “小人好像记得张大人手里拿着一块手帕。”这个问题难不倒车夫,想了一下后就高声答道,张司务被搀扶进医馆的时候正是用一块手帕捂着伤口的,想必那块手帕现在还扔在医馆里。

    钱伦闻言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并不觉得这是车夫的错,而是李云天实在是太过狡猾了,故意将其往陷阱里引。

    “大局已定!”****暗自摇了摇头,已经可以看见案子的结局,李云天绝对会以这两名车夫为突破口,揭穿张司务的受伤的谎言,接着就等着被李云天修理。

    “由于张司务当时受伤太重,所以那两个送张司务去医馆的朋友看不得血淋淋的场面,故而离开酒楼的时候让你上了张司务的车照料他。”

    李云天将手里的供词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神情严肃地盯着车夫问道,“本官想知道,通常人们见到这么多血时都会有不适的反应,你与张司务待了一路,有没有恶心反胃的感觉。”

    听闻此言,钱伦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李云天再一次给车夫设下了一个圈套,将话题引向了车夫见到血时的反应,完全没有意识到李云天的用意。

    ****饶有兴致地望着车夫,如果换做是他的话绝对会对车夫动大刑,不会像李云天这样连续两次给车夫设下了巧妙的圈套,这使得两个车夫的谎言届时不攻自破。

    “大人有所不知,小的在府里干的就是杀猪宰鸡的活儿,因此见惯了血腥的场面,根本就不怕血。”车夫还以为李云天要问什么刁钻的问题,没想到如此简单,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高声回答。

    “唉!”钱伦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大势已去,李云天此时已经抓住了那两个车夫的把柄。

    “来人,让他签字画押!”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等的就是车夫的这句话,伸手一指车夫,沉声喝道。

    车夫有些意外地望着李云天,不明白为何李云天仅仅问了他两个问题就结束了审问,这好像也太快了一点儿吧。

    “钱大人,你可有话要问?”拿到了圆脸公子哥车夫的供词后,李云天抬头望向了对面神情黯然的钱伦,不动声色地问道。

    “李御史已经问得很详细,本官就不必再多言了。”钱伦神情尴尬地摆了摆手,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李云天会如何处置此事,他的这趟差事看来是难以交差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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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两袖清风,但他比清官更有民心,百姓对其无不交口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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