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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执宰大明txt下载     执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34章 无奈选择

    大年初十,时逢宣德帝的头七,满朝的文武齐聚景山寿皇殿祭拜,这意味着斋戒正式结束,大大小小的官员终于可以回家。

    很快,祭拜现场的文武权贵们就发现了一件意外的事情,那就是太子身后跪着两名身披孝服的孩童。

    有人很快就认出来,那两名孩童来自镇国公府,分别是李云天的嫡长子李安邦和嫡次子李安宇。

    随即,一个小道消息在官场上传开,今天一早英睿郡主领李安邦和李安宇进宫看望张太后和孙皇后,并且将李安邦和李安宇留在宫中陪伴太子。

    得知这件事情后,现场的文武大员们不约而同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李安邦和李安宇被张太后扣为了人质。

    众人对张太后的这一决定感到非常意外,因为李云天死后骁武军一系的勋贵群龙无首,再加上其资历浅薄,故而无法对朝局形成影响。

    除非……除非张太后怀疑骁武军难以掌控,故而想到了用李安邦和李安宇来牵制骁武军的法子。

    可这样一来不仅会使得骁武军被激怒,而且也将令周征感到不满,毕竟李安邦和李安宇是他的亲外孙。

    很显然,没人认为周雨婷会主动把两个儿子送进宫里,再怎么说李云天的死还有诸多蹊跷,而且外界盛传是宣德帝杀了李云天,周雨婷这样做的话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旦骁武军有异动的话李安邦和李安宇将有性命之忧。

    虽然文武百官对李安邦和李安宇进宫陪伴太子的事情议论纷纷,有着诸多猜测,但李安邦、李安宇和太子之间则相处得非常融洽。

    三人年龄相仿上下差不了几岁,而且平时李安邦和李安宇还会进宫给太子当伴读,故而有了李安邦和李安宇陪伴后太子感到轻松了许多,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因此并不清楚京城的险峻局势,相互间的关系并没有受到大人的影响,反而在这种情形下更加相互依赖。

    等到下午,京城的官员们就知道李安邦和李安宇进宫的原因了,因为军阁已经下令,调在居庸关值守的骁武军火炮营和火枪营回京驻防。

    自从年前被宣德帝以圣旨忽然从城外骁武军大营调走外,这还是京城里第一次有火枪营和火炮营的消息。

    显而易见,如果要想动用有着巨大杀伤力的火枪营和火炮营,现阶段张太后不得不有所防备,因为除了宣德帝和李云天外还从没有人能掌控住骁武军。

    与此同时京城的官场上还在关注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张昊遇刺一案,据说官府的人已经抓了不少人,其中包括曾经在宣德帝身边伺候过的庶吉士方良。

    这使得很多人都大跌眼镜,方良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吉士而已,竟然也会牵涉到如此严重的事件里去,而且好像还是其中的首脑,简直不可思议。

    就在外界议论着张昊被刺一案时,下午,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刑房。

    光着上身的方良已经昏了过去,他的双手捆在刑具上,遍体鳞伤,有鞭痕也有烙印,看样子被伺候得“很舒服”。

    “把他浇醒。”负责审问方良是京畿都督府的一名身形消瘦的武官,另外刑部和锦衣卫的人陪审,那名消瘦武官瞅了一眼昏迷的方良,面无表情地向立在刑架前的几名粗壮大汉说道。

    说实话,消瘦武官等人挺佩服方良,身为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硬生生地从凌晨扛到现在,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一名粗壮大汉拎来了一桶上面浮着冰块的冰水,当头冲着方良浇了下去,淋了他一个透心凉。

    受到冷水的刺激,方良悠悠然醒了过来,冻得瑟瑟发抖,要知道现在可是正月里,北方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

    “方进士,我们已经有了你与那些刺客勾结的确凿罪证,你们见面时的那座民宅的主人和东厂的探子都能证明你那天见了那个刺客头目,如果你再顽抗下去的话那么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消瘦武官瞅了一眼方良,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本……本官什么也……也不知道,你们搞……搞错了!”方良摇了摇头,虚弱地回答。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消瘦武官见状冷笑了一声,伸手拍了几下手掌。

    刑房的门开了,一名神情惊恐的中年女子被两名大汉带了进来,看上去莫约三十上下,长相秀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老爷!”当看见遍体鳞伤的方良后,那名女子禁不住惊呼了一声,连忙跑上去关切地查看方良的伤势,她是方良的妻子。

    “本官与此事无关,你们搞错了。”方良见状立刻清楚了消瘦武官的用意,连忙向消瘦武官说道,利用亲人来打击那些意志力坚强的人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虽然那些人本身不怕刑罚但是无法目睹亲人受刑。

    “方良,本将军已经跟你在这里耗了一天,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你耗下去,如果你再不老实交代你的罪行,那么本将军就会让你为此感到后悔。”消瘦武官岂会相信方良,冷笑着警告道。

    “本……本官真……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放过我!”方良再度摇了摇头,开口哀求道。

    “她是你们的了,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方良的话音刚落,消瘦武官伸手一指方夫人,沉声向房间里的那些行刑大汉说道。

    “嘿嘿……”听闻此言,那几名行刑大汉色迷迷地向方夫人走了过去,吓得方夫人花容失色。

    很快,在方良的注视下,一名大汉扛起方夫人走向了一旁的一张桌子,将其往桌子上一扔,然后几名大汉就淫笑着按住她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衫。

    方夫人高声尖叫,拼命反抗,可是她岂是那些人高马大的大汉对手,很快身上的衣衫就被撕去,露出了贴身的内衣。

    “放……放开她,求求你们,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方良想要冲上去救方夫人,可惜他的手脚被牢牢地捆住,一边挣扎一边向消瘦武官喊道。

    “方良,你应该知道你所涉及到的案子已经捅到了天上,要是你心存侥幸的话,本将军会让你的家眷逐一来‘劝’你!”消瘦武官见方良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尤其在“劝”字上加重了读音。

    “啊!”这时,方夫人忽然一声尖叫,原来一名大汉一把扯下了她的肚兜,使得她胸部的春光外泄。

    不仅如此,一名五大三粗壮得跟熊一样的大汉淫笑着脱着裤子,一副猴急的模样,想要将方夫人压在身下****一番。

    “停下,我……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你……你们放过她,放过她。”方良见状再也无法忍受,否则接下来方夫人就要受到那些大汉的****,他咬了一下牙,冲着消瘦武官喊道。

    消瘦武官闻言禁不住松了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几名大汉立刻放开了方夫人退下,方夫人用撕裂的裙子掩住身子,神色惊恐地蜷缩在桌上哭泣着。

    “早这样咱们都能省了不少麻烦。”消瘦武官面无表情地望着方良,“告诉本将军,是谁指使你行刺义国公的?”

    “此事事关重大,我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方良抬头望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向消瘦武官提了一个条件。

    消瘦武官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摆了摆手,屋子里的人就带着方夫人离去,反正方良现在手脚都束缚住不可能对他产生什么危险。

    “说吧,你有何事要告诉本将军。”等刑房的门关上后,消瘦武官不动声色地问道。

    “指使我行刺义国公的人来头很大,如果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背叛他们的话肯定会对我家人下手,因此我告诉你后希望你能把我的家人送进镇国公府。”方良迟疑了一下,神情凝重地向消瘦武官提出了条件。

    “镇国公府?”消瘦武官闻言顿时面露惊讶的神色,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方良会选择镇国公府来当家人的庇护所,据他所知方良涉及到谋害李云天,将家人送到镇国公府岂不是找死,最好的结果是被镇国公府的人打出来。

    “镇国公是一个义薄云天的君子,绝对不会伤及家人,我相信英睿郡主会收留我的家人。”方良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讪讪地说出了理由,他觉得造化弄人,他忙活了一场,到头来竟然需要镇国公府的保护,说出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方良之所以做出这种选择也颇为无奈,在他看来京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镇国公府,只要他的妻儿能进入镇国公府那么就等于有了一个保障,无论是谁都很难伤害到他们。

    归根结底,这与李云天平常优良的口碑密切相关,谁都知道李云天是一个信守诚信的人,而且行事向来温婉不会赶尽杀绝,在他的带动下整个镇国公府也都很重诚信。

    所以,虽然方良可谓是李云天的仇家,但是他还是选择把妻儿托付给镇国公府,无形中已经承认了李云天在大明官场上的特殊地位,是一位连对手都要尊重的人。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方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故而唯有给家人打算,给他们找条活路,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第835章 惊人供述

    夜幕降临后,张辅急匆匆进宫去见张太后,随行的有京畿都督府那名负责审问方良的消瘦武官,以及陪审的刑部和锦衣卫官员。

    张太后正在用晚膳,得知张辅一行人紧急求见后立刻屏退了慈宁宫的宫女和内侍,很显然他们从方良那里获得了重大信息。

    “启禀太后,方良已经招了。”给张太后下跪行礼后,张辅起身神情严肃地禀告道,“按照他的交代,幕后指使他这样做的人有三个,一个是工部左侍郎王辉,一个是内阁阁员杨浦,另外一个是亲军都护府副都督陈天雷。”

    “什么?”虽然张太后心中早有准备,知道暗中指使方良的人是朝中权贵,可是当得知这三个人的名字后还是大吃了一惊,尤其是亲军都护府副都督陈天雷,手里可掌握着皇城里近一半的亲军。

    “太后,依照方良的说法,平常都是杨大人在文渊阁里向他下达指示,包括诬陷镇国公。”张辅见张太后神情愕然,于是开口解释道。

    说实话张辅也感到很意外,万万没有想到此案竟然涉及到了杨浦、王辉和陈天雷,要知道杨浦三人平常在朝廷里行事非常低调,根本就不引人注意。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杨浦、王辉和陈天雷倘若真的勾结在了一起,那么三人保持低调的行为可以解释为用来掩饰其险恶居心。

    毕竟,这种明为清官实则奸臣的例子张辅见过太多太多,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向张太后禀告,杨浦三人身为六部堂官一级的重臣,唯有得到张太后的懿旨他们才能对其进行彻查。

    “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单凭方良的一面之辞。”虽然心中震惊,但张太后毕竟经历过太过的风浪故而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沉吟了一下后向张辅说道。

    “禀太后,方良说杨大人和王大人、陈都督行事谨慎,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不过他曾在一次与三位大人会面时无意中捡到了一张李记金铺的货票,货票是一尊定制的金玉观音像,怀疑是三位大人中一个所遗留,因此臣已经派人去李记金铺查询货票的主人。”

    张辅闻言一躬身,告诉了张太后一件事情,他自然清楚不能单凭方良的证词就认为杨浦三人有罪,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的过激举动都会招来朝臣们的剧烈的反应。

    如果宣德帝依然在建的话,可以将杨浦三人交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彻查,反正锦衣卫北镇抚司勿需证据就能逮人讯问。

    可现在宣德帝已经驾崩而新帝尚未登基,这个时候如果张辅强行审问杨浦三人,或者将其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那么在朝堂上的官员看来肯定会以为这是在党同伐异,趁机倾轧异己,届时保不准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因此张辅对待方良的供词异常谨慎,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会轻易去动杨浦三人,以免激化目前京城里原本就紧张的局势,否则搞不好就会引发一场朝堂上各方势力的大混战。

    “那个货票的事情一有消息,立刻向哀家禀告。”张太后听闻方良手里竟然有那么一张货票,眉头顿时就蹙了起来,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张货票一定会使得方良的案子变得复杂。

    果然,事情不出张太后的所料,一个时辰后张辅再度前来禀告,李记金铺的掌柜看过那张货票后立刻认出了是去年亲军都护府副都督陈天雷从金铺定制的,以庆祝其母七十大寿。

    由于那尊金玉观音是陈天雷特意定制的,用料上乘,做工精细,价格昂贵,所以李记金铺的掌柜印象特别深刻。

    按照李记金铺掌柜的回忆,陈府的人后来不知怎么把取货的货票给弄丢了,取货的时候他让陈府的人写了一个提货的文书,陈府的人这才把那尊金玉观音像取走。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李记金铺掌柜让伙计拿来了账簿和陈家人写的文书,上面的内容表明那尊金玉观音像确实被陈府的人带走。

    “太师,你如何看待此事?”张太后瞅了一眼张辅所带来的李记金铺的账簿和陈府人所写的文书,面无表情地问道,眼前的这一幕无疑证实了方良曾与陈天雷见过面。

    “搜查陈府,找出那尊金玉观音像。”张辅沉吟了一下,神僧严肃地回答,金玉观音像现在成为重要的物证,因此无论如何必须要首先找到它。

    “去吧,一定要查清此事。”张太后点了点头,赞同了张辅的提议。

    “臣谨遵懿旨。”张辅随即一躬身,快步离开了慈宁宫。

    “真是让人不省心!”张辅走后张太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宣德帝驾崩前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竟会面对如此纷乱的朝局。

    “太后,要是陈都督心怀叵测的话,那么皇城的形势可就堪忧呀。”一旁侍立的吴总管见状连忙上前手法娴熟地给张太后按摩着肩头,身为慈宁宫的太监总管吴总管无疑是张太后的心腹。

    吴总管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陈天雷手里执掌着皇城的北门和西门,手里有四万左右的亲军,万一因为陈天雷的入狱这些亲军闹出什么事情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这也正是哀家担心的地方,亲军负责皇城防务,一旦有变后果难测。”张太后的脸上流露出忧虑的神色,随后闭目小憩,这些天来她就没一天省心的,总是时不时就冒出一些烦心事来。

    “太后,如今大行皇帝的头七已过,国不可一日无君,是否可让太子先行登基,以安天下。”吴总管知道张太后近来过得很累,一边按摩一边轻声问道。

    张太后闻言没有言语,微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盛世之时太子莫不在大行皇帝出殡后才登基,只有乱世时太子才提早继位,如果她让太子提前登基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大明身处乱世中,最起码也是朝局不稳。

    根据史料记载,正统帝在宣德帝驾崩后的不久就登基,并没有等到宣德帝出殡,再依据正值壮年的越王两三年后忽然病逝,由此可见当时的朝局一定不会平静。

    尤为重要的是张太后担心太子一旦登基那么朝廷的权力将会落在宣德帝任命的辅政大臣手里,要是他们对大明忠心耿耿的话自然没什么问题,可万一他们有了贰心那就很难掌控,别忘了身为辅政大臣之一的杨浦可是被方良供出的主谋之一,天晓得还有没有其他辅政大臣参与其中。

    对于杨浦被方良供出一事,张太后感到非常惊讶,杨浦可是洪熙帝担任太子时的东宫旧臣,还坐了十年诏狱,再加上洪熙帝和宣德帝都对其不薄,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做才对。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人心隔肚皮,在权力的诱惑下很难保证杨浦不发生改变,就像先前谁能想到方良这个小小的庶吉士竟然会谋害李云天和张昊。

    因此现在摆在张太后面前的不是太子何时登基的问题,而是要先查清方良一案,要不然一旦太子登基的话朝廷的大权可就要落在那些辅政大臣的手里,案情的发展也就不被她所掌控。

    况且,现在京城无人能对太子的地位构成威胁,太子没有必要提前登基,而是应该先尽了对宣德帝的孝道。

    “传御马监杨庆!”良久,张太后缓缓睁开双目,沉声吩咐了一句。

    御马监手里掌控着亲军中的龙骧卫和虎骧卫,是亲军中实力最强的两支部队,张太后必须要早做防备,以确保宫里的安全。

    “内阁阁员杨浦、工部左侍郎王辉和亲军都护府副都督陈天雷昨晚被锦衣卫抓了,关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

    第二天上午,李云天正在给马棚里的马匹喂食草料的时候,胡一图走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这件事情已经震动了京城的整个官场,因为杨浦、王辉和陈天雷代表着朝廷中的三大势力。

    “看来对方还真狠,竟然用方良将朝中各方势力一网打尽。”李云天闻言不由得笑了笑,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可不认为杨浦三人会是方良的幕后指使,很显然躲在方良幕后之人是有意要扰乱朝局。

    “太后肯定要彻查此事,越王一定会趁机下手大肆拉拢朝臣并安插自己的势力。”胡一图伸手摸了摸一匹马的鬃毛,皱着眉头说道,既然他已经知道越王此次回京心怀叵测,那么一定会趁着朝局混乱的时机兴风作浪。

    “胡叔,太后十有**会让越王查方良的案子,届时越王就可以在京城为所欲为。”李云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放下手里盛着草料筐后向胡一图说道。

    张太后近来接连遇到一系列与朝堂上文武大员有关的事件,很可能会失去对朝臣们的信任进而相信越王,恐怕这正是那个隐藏在幕后之人所希望看见的一幕。

    “这样正好,届时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胡一图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的诡计大白于天下后你就可以力挽狂澜,挫败他们的阴谋。”

    “希望在此之前京城不会搞得血雨腥风。”李云天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所以盛极而衰,当对方自以为掌控了京城的大局时,也正是对方走向灭亡的时候。

    “对了,有一件事挺有意思的,京畿都督府的人把方良的家人送去了你的府上。”胡一图准备去那些草料喂马,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笑着向李云天说道,“看来你的名声不错。”

    李云天闻言微微怔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方良是受到了幕后操纵者的威胁,否则不会想到把家人送到镇国公府,这或许是一个好消息,可以用来突破方良的心理防线,进而得到更多的隐情。

第836章 居心叵测

    正月十二,张太后传下了懿旨,让越王主审方良一案,三法司派员督审,方良的案子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杨浦、王辉和陈天雷受到牵连。

    值得一提的是,锦衣卫已经从陈天雷家中搜出了那尊他给其母拜寿的金玉观音像,据陈天雷所言方良手里的那张李记金铺的货票的确是他的,不过去年就已经丢失,由于金玉观音像被顺利取回所以也没有在意,不知道如何跑去了方良那里,他根本就没有与方良打过交道。

    至于杨浦和王辉,也都矢口否认认识方良,皆表示与方良没有任何关系。

    张太后很显然对这种结果并不满意,难道李记金铺的货票会莫名其妙地丢失,然后正好被方良捡到?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另外,也不可能是方良故意陷害陈天雷,因为陈天雷丢失货票是在一年前,方良难道一年前就开始算计陈天雷?

    鉴于杨浦、王辉和陈天雷与朝廷各方势力关系密切,因此张太后为了防止有人徇私,故而让越王出马来审理此案,现在在京城她最信任的当然就是越王了,她相信越王身为太子的皇叔绝对不会包庇朝廷里的奸臣贼子。

    与此同时,从居庸关赶来的五万守军开始与京军换防,虽然引起外界猜测但是并没有闹出什么大的波澜,毕竟这属于京畿都督府内部的一次调防。

    从本质上来说,京畿都督府的军队都可以称为京军,而并不单指京城里的部队,所以这次调防虽然令人感到意外但并没有遇到阻力。

    在这次涉及十万军队的调防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跟随居庸关守军一同前来将成的骁武军火炮营和火枪营,到了京城后径直进入了皇城,成为了亲军手中实力最强的一支机动部队。

    为了能更好地运用火器营和火枪营,在孙皇后的劝说下,张太后下令调安武侯李大牛指挥着两支部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发挥这两支火器部队的威力。

    实际上,孙皇后之所以会这样做是李云天的主意,李云天最担心的就是火炮营和火枪营被越王利用,因此就让李大牛前去坐镇。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越王在几名亲卫的陪同下进了刑房,前去见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陈天雷,陈天雷满身是血地瘫坐在椅子上,头发披散着,伤口处的皮肉外翻,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张辅等人审理此案的时候并没有对陈天雷对大刑,不过主审官换成越王后情形就发生了转变,让人对陈天雷动用了酷刑。

    值得一提的是,杨浦和王辉却受到了越王的优待,并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刑房里并不只陈天雷一个人在受刑,还有陈天雷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孙子,也都被架在了刑具上,这使得陈天雷不得不屈服。

    陈天雷很清楚,他无论招还是不招都难逃这一劫,因为越王肯定会给张太后交上去一份其想要的口供,这种事情他已经屡见不鲜,所以还不如老实配合少受点罪。

    其实,陈天雷一直在等着崔安救他,虽然陈天雷也是大明的勋贵,但亲军都护府与五军都督府互不统属,而且双方之间为了避嫌也没有什么交往,故而陈天雷与朝廷里的勋贵关系一般,唯有指望同一阵线的崔安替他出头。

    可令陈天雷失望的是,一连几天他都没能离开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而且朝廷还换了越王来审理此案,而越王一来就对他动了大刑,摆明了就是要让他来扛下这个罪名。

    陈天雷当然不愿意顶下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行刺朝廷命官尤其是都督一级的官员可是杀头的大罪,连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就像方良一样,陈天雷现在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越王摆布,甚至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想当年胡惟庸和蓝玉大案有多少人被无辜牵连,而陈天雷现在的处境与那些人相同,在奉张太后懿旨审案的越王他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抵抗了一番后唯有乖乖认命,也省得吃些皮肉之苦。

    进入刑房后,越王摆了一下手,房间里的人就纷纷离开,连陈天雷的儿孙都被带走,只剩下越王和陈天雷两人。

    “陈都督,事到如今想必你已经清楚,已经无法从方良的案子中脱身,如果你按照本王说的去做的话,本王可以不把此案定为谋反,届时你就可以用免死铁券来逃过这一劫。”

    等外人离开后,越王来到陈天雷面前沉声提出了一个建议,“要是你执迷不悟,那么本王就将其定为某犯大罪,届时就算是免死铁券也救不了你。”

    在明朝大臣们获得的最高奖赏就是免死铁券,除谋反外,即便是十恶不赦的死罪只要拿出铁券就可活命。

    通常来说,只有对朝廷立有大功的勋贵才有可能获得免死铁券,故而又称为功臣铁券。

    洪武三年,明太祖决定对立有大功的功勋颁发铁券以示褒奖,其外形来看如一个瓦片,共分为七个等级。

    其中,公爵分为二等:一高尺,广一尺六寸五分;一高九寸五分,广一尺六寸。

    侯爵分为三等:一高九寸,广一尺五寸五分;一高八寸五分,广一尺五寸;一高八寸,广一尺四寸五分。

    伯爵分为二等:一高七寸五分,广一尺三寸五分;一高六寸五分,广一尺二寸五分。

    免死铁券外刻履历、恩数之详,以记其功;中镌免罪、减禄之数,以防其过。字嵌以金。凡九十七副,各分左右,左颁功臣,右藏内府,有故则合之,以取信焉。

    明太祖时期,获得免死铁券的共有六个公爵和二十八个侯爵,

    不过,这三十四家勋贵后来本人不被杀,又或者子女不坐胡蓝两案者可谓寥寥,能免此二劫又不因靖难而死的只有两家:

    一个是信国公汤和,晚年益为恭慎,入闻国论时一语不敢外泄,其二子皆卒于军,孙及曾孙早夭,得以善终。

    另外一个是广德侯华高,由于远镇琼州时去世,再加上无后,也算得以善终,被明太祖厚葬。

    靖难后,永乐帝也对靖难勋贵颁发了免死铁券,与明太祖时期相比,那些获得免死铁券的靖难勋贵平日行事更加谨慎,再加上永乐帝对靖难勋贵一直信任有加,故而截止宣德朝除了参与汉王叛乱的人外,还没有拥有免死铁券的靖难勋贵被处死。

    因此,越王向拥有免死铁券的陈天雷提出这个一个建议实际上等于救了陈天雷一命,只要不是谋反而是单纯的争权夺势那么他就可以凭借免死铁券来免罪,大不了在牢里关几年。

    “王爷想要本督如何做?”陈天雷闻言眼前亮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望着越王,他可不认为越王会轻轻松松地放过他。

    “很简单,本王要你供出你的同党。”越王注意到了陈天雷脸上神色的细微变化,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

    “同党?”陈天雷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他明白了过来,越王是想让他来陷害别人。

    “左军都督府右都督、武宁侯冯长安,后军都督府右都督、安武侯龚奎,右军都督府右都督、安义侯古大勇,以及京畿都督府左副都督、仁国公陈泰!”越王瞅了陈天雷一眼,口中缓缓说出了四个名字。

    “为何有仁国公?”听了越王的话后,陈天雷的脸色顿时大变,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后狐疑地问道。

    冯长安、龚奎和古大勇由于曾经跟汉王关系密切,因此平定汉王叛乱后三人就被手下的都督同知给架空,成为了有名无实的大都督,宣德帝当年之所以不动他们是想安抚军心,毕竟朝廷里不少勋贵都看好汉王。

    如果说用冯长安、龚奎和古大勇来当替罪羊的话陈天雷倒好理解,可陈泰就不一样了,可谓是朝廷勋贵的权臣,他想不明白越王为何要这样做。

    “单凭你能够掌控住京城的局势?”越王见陈天雷神色愕然,于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反正仁国公现在的名声已经坏了,即便是上前踩一脚也没人说什么。”随后,越王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这样一来,你可以把罪名推到仁国公的身上,本王也好向太后交差,可谓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好,就依你说的去做。”陈天雷顿时明白了过来,越王是要存心要把这件案子给搞大,如此一来可就在张太后面前立下了大功,可谓名利双收,沉吟了一下后点头答应下来,虽然他并不想陷害陈泰等人,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就是越王的一个傀儡。

    听闻此言,陈天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后喊进来了几名王府的亲卫,打开了陈天雷手脚上的镣铐,把一份供词摆在了他的面前。

    陈天雷本想看一眼供词的内容,但是一名亲卫在供词的末尾拍了一下,他就不得不署名和按手印,随后供词就被收走,交给了越王。

    “好生照料陈都督。”越王看了一眼手里的供词,交代了现场的亲卫一句后快步离开,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陈天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想他堂堂的亲军都护府的副都督如今竟然沦落到了诬陷他人的地步,做出如此让人不齿的丑劣行径,心中不免感到万分伤感。

第837章 野心勃勃

    第二天上午,仁国公府。

    一辆被卫兵簇拥着的四轮马车停在了府门外,守门的两名门卒望了一眼车牌号码后脸色顿时一变,一个人小跑着迎了上去,另外一个人飞奔入院禀告。

    当马车的车门打开后,越王从车厢里走下来,在门卒殷勤地引领下快步进入了府门。

    “王爷大驾光临,本公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在前院,越王遇见了急匆匆赶来迎接的陈泰,拱着手向他行礼。

    “陈都督,本王这次来有事相商,能够找个僻静的地方。”越王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说道。

    “王爷,请。”陈泰闻言微微一怔,他本来就觉得越王忽然间前来有些反常,见越王想要单独见他,于是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他领去了后院的书房。

    “王爷此次前来不知所谓何事?”进了书房,等丫鬟奉上香茗后陈泰屏退了屋里的下人,微笑着问道,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不清楚越王的来意是凶是吉。

    “陈都督,你看看这个。”越王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陈泰,然后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陈泰不明就里,拿起那张纸看了起来,很快他的脸色就大变,双目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好像遇见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越王将陈泰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看来陈泰被纸上的东西吓住了。

    “王爷,本公虽然靖难时在汉王麾下效过力,但自此之后与汉王并无什么往来,岂会拥立汉王府的小王爷登基?”

    看完那张纸后陈泰连忙起身,冲着越王一拱手,神色紧张地躬身说道,“这是栽赃陷害,望王爷明察。”

    原来,这张纸正是陈天雷的供词,只不过与越王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与陈天雷所说不同,供词上多出了一些内容,那就是陈天雷等人之所以要这样做是为了趁机扶持汉王府的小王爷登基,进而成为从龙的功臣。

    至于为何要拥立汉王的子嗣,越王已经找到了一条完美的理由,那就是靖难时永乐帝曾经当众亲承以后立救驾有功的汉王为太子,他们只不过是要恢复大明江山的正统。

    换句话来说,越王欺骗了陈天雷,拥立汉王子嗣可是不折不扣的某犯大罪,即便是免死铁券也无法保他的性命。

    而这也把陈泰吓得够呛,要是牵连进这件事情里的话他绝对会被满门抄斩,放眼历史,历朝历代的皇位之争莫不充满了腥风血雨,尤其又是在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张太后绝对会杀一儆百,届时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陈泰很清楚,像这种谋反的案子有时并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要有证明证明有反心的话就会被皇帝诛杀,所以即便是他被冤枉的只要陈天雷一口咬定他也有份参与,那么最后肯定也会被处死。

    除非……除非已经死在京畿都督府大火的李云天能死而复生,凭借李云天断案如神的能力才能还他的清白,可惜的是李云天已经死了,朝中无人有查清这件案子的本事。

    “陈都督,本王也不相信你会参与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里去。”越王见陈泰心中恐惧,于是放下手中的茶杯,皱着眉头说道,“不过现在太后和满朝文武都在关注此案,本王唯有如实禀告太后,陈都督如果与文远伯有什么私怨的话,这将对你比较有利。”

    文远伯就是陈天雷,越王的意思很明显,如果陈泰和陈天雷以前有什么过节的话,届时就成为了陈泰用以自辩的理由,以摆脱谋反的嫌疑。

    “王爷,亲军与京军之间虽然在京城里时有摩擦,但都只是一些小纠纷,通常下面的人已经解决好了,本公与文远伯并无任何恩怨。”陈泰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由于亲军可谓是皇帝的御林军,所以通常没人去招惹亲军里面的勋贵。

    “这可就麻烦了。”越王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这意味着陈泰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来摆脱嫌疑。

    “王爷,你可要救在下一命,在下真的是冤枉的。”陈泰知道此事的严重,迟疑了一下后走上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越王的面前,开口哀求道。

    陈泰能坐上京畿都督府左副都督的高位,自然社会阅历丰富,越王今天之所以把这份供词拿给他而不是交给张太后和监审的官员,摆明了是在向他示好,因此他如果拒绝了越王的这番好意的话可就自讨苦吃了。

    “仁国公,你这是何意,快起来。”越王见状连忙上前去扶陈泰,心中暗自感到窃喜,看来陈泰上钩了。

    “如果王爷不答应那么在下就不起来。”陈泰并没有起身,而是神色焦急地望着越王,“只要王爷这次能救在下,那么在下以后就唯王爷马首是瞻。

    “这……”越王的双目顿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亮光,他等的就是陈泰的这句话,看来陈泰挺识时务的,随后眉头一皱,故意装作为难的模样。

    “王爷,在下是冤枉的,请王爷给在下洗冤。”陈泰知道越王这只是推托之言,因此连忙再度恳求道。

    “看在你对大明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本王就帮你这一次。”越王好像被陈泰的诚心打动了,犹豫了一下后皱着眉头说道,“不过这样做的风险极大,一旦让外界知道的话本王也会牵涉其中。”

    “只要王爷帮在下摆脱这场是非,在下愿意给王爷效犬马之劳。”陈泰闻言连忙信誓旦旦地说道,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仁国公,你错了,咱们都是大明的臣子,需要你效力是大明而不是本王。”越王微微一笑,开口纠正了陈泰的说法。

    “王爷一心为公,在下深感钦佩。”陈泰自然不会将越王的这句话当真,如果越王真的是想效忠大明的话也就不会替他脱罪了,虽然心中这样想的但他嘴上却不能这样说,不动声色地拍了越王一个马屁。

    “仁国公,如今朝局复杂,有人暗地里兴风作浪,想要趁着大行皇帝离去扰乱朝政,本王和太后需要你来稳定朝局,确保大明江山社稷。”越王心里暗自受用,不过脸上却神色一整,一本正经地向陈泰说道。

    “在下一定尽力而为,确保大明江山社稷。”听闻越王提到太后陈泰怔了一下,意识到张太后现在是站在越王一边的,也就是说越王所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张太后的意思,随后连忙神情严肃地回答。

    “很好!”越王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拿起陈天雷的供词放在火上引燃,使得供词很快就灰飞烟灭。

    虽然供词成为了灰烬,但陈泰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越王需要的话能再度拥有,他现在唯有跟着越王才能避开眼前的这一劫。

    中午,太仆寺,典厩署。

    “我刚才得到了一个消息,越王去了仁国公府。”李云天被胡一图喊去吃午饭,他到的时候酒菜已经摆在了桌上,胡一图给他倒了一杯酒后问道,“猜猜看,越王为何这个时候去找仁国公?”

    “越王现在在审方良的案子,除非……”李云天闻言感到有些奇怪,在他看来越王现在好像没有与陈泰接触的必要,随后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地说道,“除非与案情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越王手里有了仁国公的把柄。”胡一图闻言微微一笑,冲着李云天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两人碰了一下一干而尽。

    “先是文远伯,接着仁国公,如果再考虑到从居庸关调来的守军,越王的意图就显而易见了。”李云天拿起酒壶给胡一图倒酒,边倒边苦笑着说道。

    如果李云天没有猜错,越王是冲着京城的兵权来的,先是用方良搞掉了亲军都护府的副都督陈天雷,然后再拿下京畿都督府左副都督陈泰,要是新近调来的居庸关守军也是越王的人,那么京城届时可就会刀光剑影了。

    不过,让李云天想不通的是,越王只不过是京城里的一个闲散王爷,就算要结交的话也是结交京城里的权贵而不是居庸关的守将,况且杨云贵的情报网络并没有发现越王与镇守居庸关的武忠侯樊勇有何交往。

    另外,近来京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很显然是有人精心谋划的,需要众多的人力和财力才能布成今天的这个局,而且还花费了不少时间,可越王并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原因很简单,宣德帝驾崩前越王没有丝毫的机会觊觎大明江山,而一旦再过几年太子成为一名可以理政的少年他也没有染指龙椅的可能,越王无法知道宣德帝会英年早逝,故而根本来不及布置这些。

    由此一来的话,所有的这一切就是那名幕后策划者的手笔,李云天不得不佩服对方下了如此大的精力来设这个局,时机可谓把握得恰到好处。

    “如果文远伯被定罪,那么他手下的亲军很有可能会被调离皇城。”胡一图端起酒杯闻了一下酒香,有条不紊地说道,“届时居庸关守军很可能会接替他们驻守皇城。”

    “也就是说,武忠侯樊勇一定有问题,否则越王不会千方百计地把居庸关的士兵送进皇城!”李云天皱着眉头把胡一图的言外之意说了出来,届时居庸关的守军是唯一让张太后放心把守皇城的部队。

    “看来你有的忙了。”胡一图笑了笑,冲着李云天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李云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端起酒杯与胡一图碰了一下,这次的麻烦如果处理不好的话绝对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第838章 得偿所愿

    元宵节。

    由于适逢宣德帝驾崩,因此官府取消了一年一次的元宵灯会,很显然京城里的氛围并不适合过这种喜庆的节日。

    经过几天的突审,越王在方良一案中收获良多,接连提审了左军都督府右都督、武宁侯冯长安,后军都督府右都督、安武侯龚奎,以及右军都督府右都督、安义侯古大勇。

    按照冯长安、龚奎和古大勇的供述,由于在宣德帝平定汉王之乱后他们受到了冷遇,因此心有不甘,故而联合起来想要找机会东山再起。

    汉王薨后宣德帝放了被囚禁在宫里的汉王家眷,将其安置在了江南,在当地官府的监视下以平民的身份进行生活。

    宣德帝的病情越来越重,这给了三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三人私下里秘密聚会,经过一番商议后准备在宣德帝驾崩后掌控京城的局势,然后派人前去江南接汉王的世子进京继承皇位。

    为了清除拦在他们计划前的障碍,他们为此特意设计了李云天,原本想通过李云天牵连朝中的一大批人出来,制造一场与胡惟庸、蓝玉大案规模相同的大狱。

    可惜的是李云天太厉害,竟然能从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中接连找出破绽,最后使得他们功亏一篑,不得不动用了一直潜伏在司礼监的左监丞王裕,一把火烧死了李云天。

    按照三人的解释,他们不得不杀了李云天,李云天不仅在军队中威望甚高,而且还智谋无双,再加上城外驻扎的骁武军,如果李云天在的话肯定能看穿他们的诡计并加以应对,这使得他们对李云天甚是忌惮。

    虽然李云天打乱了他们的诡计,但他们的夺权计划已经展开无法停止,所以就对张昊下手,准备继续栽赃朝中的大臣说其与北元勾结进而使得京城形势混乱,这样的话他们就能趁乱夺权。

    然而他们的计划再次受挫,本以为天衣无缝、万无一失的一次刺杀竟然被张昊躲过了一劫。

    不仅如此,连方良也因为这次失败的刺杀事件暴露,进而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慈宁宫,张太后看了越王送来的几张供词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将供词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地喝道。

    这几张供词是陈天雷、冯长安、龚奎和古大勇的,按照四人的供述,张昊遇袭身亡后他们会把矛头对准张辅一系的勋贵,如此一来的话京畿都督府大都督的位子就空了出来,而且周征、张昊一系的勋贵和张辅一系的勋贵就会斗起来,他们就可以隔山观火,坐收渔人之利,趁机谋取京畿都督府的大权。

    尤为令张太后感到震惊的是,陈天雷等人还与朝中以前与汉王有染的文官相勾结,暗中聚集了以工部右侍郎武通为首的一干文官,届时在朝堂上与其遥相呼应。

    武通原为刑部右侍郎,平定汉王之乱后宣德帝虽然没有像原刑部左侍郎秦永祥和原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范彬一样被宣德帝革职或者调到南京养老,但明升暗降去了工部,夹着尾巴当起了工部右侍郎。

    由于武通和冯长安等人曾经与汉王关系密切,这使得张太后心中甚为震惊,无形中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她深知皇位争夺的残酷,要是武通和冯长安等人的这个计划成功的话那么大明可就将成为汉王一脉的天下,而太子恐怕也就没有了活路。

    “母后,此事千真万确,儿臣从他们家中搜到了用来记载往来钱财的账簿,表明他们暗中支出了不少钱财用来实施他们的阴谋诡计。”越王闻言向张太后一躬身,不动声色地回答。

    “可恶至极,大行皇帝对他们不薄,并没有追究他们当年与汉王有染的罪责,可他们不思报效皇恩竟然想要谋反作乱,实在是罪无可恕。”张太后面色一寒,冷冷地望着越王吩咐道,“此事涉及谋反,事关重大,着你会同锦衣卫北镇抚司彻查此案,一定要将所有涉案人员悉数抓捕归案!”

    “儿臣谨遵懿旨。”越王闻言心中不由得大喜,躬身应下了这件事情,张太后这次之所以撇开了三法司,很显然是对三法司已经不信任,这正好可以使得他掌控住审讯的局面,进而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让锦衣卫来审理谋反大案可谓是大明的传统,自从大明立国以来,凡是遇到了与朝中重臣相关的谋反大案,悉数交与锦衣卫镇抚司处置,永乐帝迁都后办这件事情的就是改制后的北镇抚司。

    之所以不让三法司插手,是因为无论明太祖还是永乐帝都担心三法司的官员可能会在审案中徇私,文官集团内部利益错综复杂,两位皇帝并不相信文官集团能秉公断案。

    因此,锦衣卫北镇抚司就是审理谋反案的不二选择,由于锦衣卫是皇帝的亲信部队,再加上平常与朝臣关系恶劣,所以皇帝们并不担心其会包庇那些涉案的臣子,反而会想方设法地彻查。

    锦衣卫和东厂之所以在明朝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行事嚣张,飞扬跋扈,很大的原因就是皇帝的纵容,使得他们与朝臣之间矛盾重重,如此一来皇帝也就不用担心双方相勾结,可谓是驭下之道的典范。

    当然了,文武百官肯定不敢说皇帝的不是,因此就把怨念集中在了东厂和锦衣卫的身上,使得皇帝得以从中脱身,坐山观虎斗。

    另外还有内廷,大明的宦官之所以厉害也是皇帝在暗中扶持,以与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进行较量,以平衡朝中的政局。

    只不过,有的皇帝能很好地掌控住宦官,而有的皇帝则对宦官采取了放任的态度,以至于大明政局弊端丛生,各种社会矛盾日益激化,最终导致明朝的灭亡。

    “文远伯手下的将领肯定有人涉及到此案,他所统辖的亲军在结案前不宜驻扎在皇城。”接下了主审陈天雷等人的谋反案子后,越王沉吟了一下,不无担忧地望向了张太后。

    “是呀,亲军负责守卫皇城,事关重大,现在他们确实不适合再来皇城驻守。”张太后闻言若有所地点了一下头,认为越王言之有理,万一亲军中有人发生叛乱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传太师和武平侯。”随后,张太后沉声吩咐侍立在一侧的女官,她准备将陈天雷手下的亲军先调出皇城,以防不测。

    “儿臣告退。”越王知道张太后的用意,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向张太后躬身说道。

    “你留下,把案情告诉太师和武平侯。”张太后一伸手阻止了越王,她要让张辅和崔安知道调离陈天雷手下亲军的用意。

    越王闻言再度一躬身,留下来与张太后商议着目前朝堂上的局势,他可以敏锐地感觉到张太后日益倚重他,这使得他心中不由得万分得意,感到有些飘飘然。

    “太后,此事是否已经查实?”张辅和崔安来到慈宁宫后,张太后把陈天雷和武通等人的供词给两人看,两人看了后纷纷倍感震惊,张辅神色愕然地望向了张太后。

    “证据确凿,他们已经对罪行供认不讳。”越王闻言随即开口,神情严肃地说道,“包括镇国公的事情在内,近来京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暗中搞得鬼,妄想着借助汉王世子东山再起。”

    张辅闻言顿时沉默了,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官场上的争权夺利,也不是简单的谋反,而是涉及到大明皇室的正统,要是在这上面行差踏错一步的话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尤其是张辅,此时的处境非常敏感,当年虽然他站在了宣德帝一边,并且将汉王派来秘密联络的人捆起来交给了官府,但由于张辅与汉王关系密切,而且有传言说永乐帝驾崩的消息是他暗中通传给了汉王,使得汉王布下重兵拦截进京的遗诏。

    这令宣德帝心里始终对张辅有着芥蒂,汉王的叛乱平定后张辅不仅失去了兵权而且连新成立的军阁都没有进入,军阁的第一任首辅是忠国公周征。

    直到后来,宣德帝对张辅的态度才逐渐有了好转,在周征的劝说下任命勋贵中资历最高的张辅为军阁首辅。

    如今陈天雷和武通等人的案子涉及到了汉王世子,作为曾经与汉王关系密切的人,张辅现在最好的抉择就是静观其变,以免说错了话。

    “太后,如果文远伯真的图谋不轨,那么他麾下的亲军不宜再留在皇城,请太后早做决断。”崔安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张太后召他和张辅进宫的目的,于是躬身说道。

    “太师,你觉得如何?”张太后闻言微微颔首,开口问向了沉默的张辅。

    “太后,臣也觉得将文远伯手下的亲军暂时调离皇城为好。”张辅自然也清楚张太后的用意,因此沉声回答。

    “那你说该如何调换?”张太后闻言不动声色地望着张辅,毕竟她是后宫之人,这种调兵遣将的事情还是由张辅这个军阁首辅说出来为好。

    “太后,臣对案情不明,不知朝中是否还有文远伯等人的同党,越王既然主审此案,那么不如听听越王的意见。”张辅肯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随即开口推脱,一是为了避免受到猜忌,二来也是防止万一调皇城的军队是陈天雷等人的同谋,那么后果可就麻烦了。

    “太后,依臣看来亲军不宜大动,不如让他们与居庸关的守军暂时调换,等案子审结后再换回来。”张太后闻言看向了越王,越王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回答。

    “太师意下如何?”张太后点了点头,向张辅说道。

    “臣觉得此举甚好。”张辅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觉得居庸关守军的变动也太频繁了一些,他的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没能说出口,而是向张太后一躬身,赞同了越王的这个提议。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交给军阁和亲军都护府去办,尽快换防!”张太后闻言望了张辅和崔安一眼,郑重其事地说道。

    由于亲军都护府不归军阁管理,因此亲军与京军的调换必须要经过两个衙门的协调,这也是张太后让张辅和崔安前来的原因。

    “臣谨遵懿旨。”张辅和崔安齐齐向张太后一躬身,沉声将此事应了下来。

    越王的双目闪过一道亮光,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阿仇和他的计划在走,这使得他的心情万分舒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实施最终的计划。

第840章 驻兵皇城

    果然,正如周征所料想的那样,当孙皇后提出京师局势复杂,想要调雷婷率领三千骁武军进入皇城守护太子后,张太后并没有反对,只是对雷婷是否能来感到有些担忧。△¢四△¢五△¢中△¢文∮,

    说实话,张太后现在并不想做任何刺激雷婷的事情,她很清楚雷婷与一般的女子不同,雷婷不仅是一名非常聪明的女人而且在战场上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故而一旦认为宫里有意对付她,那么很有可能将其逼反。

    这可不是张太后所希望看见的事情,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自从雷婷进京后骁武军就稳定了军心,她希望这份安稳的局面能得以保持,并不想被打破,以被那些隐身于暗处的心怀不轨者有机可乘。

    孙皇后想了一个好法子,那就是让太子给雷婷下达调兵进入皇城的钧旨,并且让周雨婷把这道钧旨送去给雷婷,如此一来雷婷就不好推脱了。

    李云天对大明忠心耿耿,想必雷婷绝对不会无视太子的钧旨,那样一来就将使把李云天和骁武军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毕竟现在太子时储君,其钧旨对骁武军来说已经等同于圣旨,而骁武军被视为皇帝的禁军,岂会不遵从太子的钧旨?

    况且,镇国公府的两位小王爷还在太子身边,如今镇国公府的女主人周雨婷亲自去给雷婷送这道钧旨,雷婷不接的话可就对不起镇国公府,成为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因此在这双重压力下,雷婷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肯定会接下太子的这道钧旨,她就算不为骁武军的名誉考虑,那么也要为李安邦和李安宇这两个镇国公府的嫡子着想。

    张太后觉得孙皇后的这个主意不错,于是让孙皇后以太子的名义给雷婷下了一道调兵的钧旨,然后将周雨婷召进宫里,让周雨婷给雷婷送去。

    李云天的头七过后,雷婷就回了讲武堂,在讲武堂的公房里处理讲武堂和骁武军的日常事务。

    平常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雷婷负责,所以在雷婷坐镇下讲武堂和骁武军的秩序很快就恢复了起来,各部门的运作照常进行。

    李云天并不喜欢抓权,况且他也没有精力去关注太多的事情,故而就把讲武堂和骁武军事务的决定权交给了相关衙门去处理,只有重大的事务才给他上报,其余的事务由雷婷会同各衙门的主官处理。

    由于新的讲武堂总教官还没有上任,而且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空置,为了不影响讲武堂的运作,故而讲武堂总教官的大印就由雷婷掌管,遇到需要总教官盖章的时候拿出来加盖。

    其实,讲武堂总教官大印一直都是雷婷在保管,张太后现在并不想收回去,因为她发现除了雷婷外还真的没人合适掌管这个大印。

    据宫里随同周雨婷一同前去送钧旨的宦官回来向张太后和孙皇后禀告,雷婷接旨前在地上跪了良久,然后才神色黯然地接下了太子的钧旨,表示次日就带兵进入皇城。

    张太后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控制住雷婷,那么骁武军就不会给她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孙皇后也面露轻松的神色,她已经想好了,万一越王想要谋夺皇位的话,那么就由雷婷护送着杀出城去,到城外骁武军大营寻求保护,召集李云天和周征等忠于太子之人举兵勤王。

    作为大明的皇后,孙皇后很清楚太子如果在越王争位中失败会面临着什么,没有哪一个皇帝会任由一名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人存在,即便是张太后能保住太子,可张太后总有老去的那一天,届时太子十有**会被谋害。

    因此,孙皇后不会坐以待毙,她要让那些胆敢违逆宣德帝遗诏的家伙为此付出代价。

    随着雷婷进入皇城,在皇城指挥骁武军火炮营和火枪营的李大牛得以离开,以安抚骁武军。

    雷婷率军进入皇城的当天晚上,越王府。

    后院的书房里,越王与阿仇面对面地坐在桌前对饮,越王近来的一系列行为可谓出自阿仇的手笔。

    “阿仇,等本王登上皇位,一定老国公平反,让你得以袭承爵位。”喝完杯中的酒后,越王笑着向阿仇说道。

    “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当年我爹确实是做错了,所以平反一事就免了,免得届时引来非议。”阿仇闻言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给越王倒了一杯,“在下想替汉王世子求个请,汉王府的人已经被贬为庶民,此次无辜被牵连进来,还望王爷能放他们一马,也算尽了在下与汉王府的情谊。”

    “好,本王答应你,不会动汉王府的人。”越王点了点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汉王府已经衰落,当冯长安和武通等人被一网打尽后对他更是没有了丝毫的威胁,他也乐得送给阿仇一个人情。

    “阿仇先生,等本王登基后希望你能回来帮本王,有你辅佐本王的话,本王定能给大明带来一个盛世。”随后,越王想起了一件事情,笑着向阿仇发出了邀请。

    “王爷,在下已经在北元娶妻生子,并协助北元攻打大明,成为了大明的罪人,实在无颜再回大明。”阿仇沉吟了一下,然后冲着越王黯然一笑,“希望王爷届时能给在下的子孙一场富贵。”

    “好,本王答应你,一定会使得你的子孙进封为我大明的公爵。”见阿仇心意已决,越王暗中松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答应下来。

    虽然越王邀请阿仇辅佐他,但实际上他对阿仇充满了警惕,如果把阿仇这么一个可怕的人放在身边的话想必他会寝食难安,天知道这个家伙又会想到什么阴谋诡计,说不定有着把持朝政的心思。

    如今阿仇无心留在大明,这对越王来说可谓是一件大好事,自然乐意给阿仇的子孙一场富贵。

    “阿仇先生,如今镇国公的六夫人率领三千骁武军进入皇城保护太子,咱们届时要想控制太子的话可就比较难了。”觥筹交错中,越王想到了一件烦心事,有些郁闷地向阿仇说道。

    说实话,越王万万想不到孙皇后的胆子竟然会如此之大,竟敢重用雷婷和骁武军,要知道骁武军上上下下因为李云天死对宣德帝颇有怨念,难道她就不担心出什么意外?

    “皇后这是被王爷逼的。”阿仇的嘴角闪过了一丝笑容,淡淡地解释道,“皇后一定会感觉到了王爷的威胁,故而想到了这个法子自保,放眼京城的话还真的没有人比骁武军更适合保护太子了,至少骁武军不会被咱们收买。”

    说着,阿仇的脸上浮现出了失望的神色,他其实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收买骁武军,将李云天创建的这支部队玩弄于鼓掌之间直至毁灭。

    可事实出乎了他的意料,李云天“死”后他曾经派人想要收买骁武军的中低级武官,在那些武官面前屡试不爽的金银财宝忽然之间失去了魅力,被所要收买的武官当场拿下送去了督察部严查。

    如果不是被抓的那个人只是阿仇布在外围的棋子,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底细,那么骁武军督察部很可能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阿仇,这使得阿仇暗地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万万没想到骁武军的人竟然如此警觉,后来也就放弃了这个尝试。

    说实话,阿仇对李云天的治军能力非常钦佩,竟然能使得骁武军的纪律如此严明,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李云天确实比他厉害许多,如果这次不是借着宣德帝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杀了李云天,更别提击败了,恐怕这将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一个遗憾。

    “阿仇先生,有没有办法将镇国公的六夫人和骁武军赶出皇城,有他们在的话不利于咱们对太子下手。”越王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问道。

    他这段时间来可谓春风得意,光顾着忙自己手头的大事,倒是把孙皇后给忽略了,由于孙皇后无权无势再加上在后宫无所作为非常平庸,所以他根本就没把孙皇后放在眼里,没想到孙皇后竟然会走这步险棋,倒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王爷,在下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如此一来届时咱们就不用的担心城外的骁武军有何异动了。”见越王对雷婷和骁武军比较忌惮,阿仇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骁武军再强也不过三千人而已,他们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只要将他们困在宫里王爷就可以顺利登基。”

    “只要王爷一承大统那么天下就是王爷的了,届时王爷再集中兵力擒住太子和镇国公府的两位小公爷,京城将无人敢对王爷不敬。”说着,阿仇端起酒杯向越王一举,笑着说道,“在下在这里预祝王爷早日登上皇位,开创大明一代盛世。”

    “哈哈……”越王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觉得阿仇所言有理,只要困住太子那么他就胜券在握,于是笑着举杯与阿仇碰了一下,“那本王就呈阿仇先生吉言了。”

    两人随后对视一笑,接着“当”的一声碰了一下酒杯,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显得颇为意气风发,有什么能比亲手推动改朝换代更令人有成就感的?

第841章 左右为难

    (今天三更爆发)

    “此事不可声张。△¢四△¢五△¢中△¢文☆→,”见怜香和绿萼因为丢了御赐金刀而神色焦急,周雨婷沉吟了一下后向绿萼说道,“你派人去一趟讲武堂,把敏敏喊来。”

    “大姐,你怀疑是敏敏拿了相公的御赐金刀?”绿萼闻言怔了一下,双目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她与周雨婷相处多年已经清楚周雨婷的处事风格。

    敏敏就是诺敏,由于她已经嫁给了李云天,所以自然要给李云天守灵。

    怜香也有些愕然地望着周雨婷,实在想不出诺敏为何要这样做,要知道当李云天的尸身从刑部运回镇国公府装棺的时候可是要查验一遍御赐金刀的,要是那个时候发现御赐金刀丢了,那可就要闹出大麻烦了。

    “咱们国公府戒备森严,对方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就把御赐金刀偷出去,因此一定是内贼所为。”周雨婷望了绿萼和怜香一眼,有条不紊地解释道,“给相公守灵的就我们几个,你我三人和玉馨郡主不会做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之事,欣月、红鸾和柳真也知道轻重,而婷婷绝对不会拿走相公的心爱之物,因此就只有少不更事的敏敏了。”

    “可是,现场有不少下人,敏敏是如何把御赐金刀带走的呢?”怜香觉得言之有理,于是狐疑地问道,诺敏在镇国公府的存在感最弱,守灵的下人都是绿萼安排的,肯定不会包庇诺敏。

    “你发现没有,婷婷和敏敏由于是讲武堂的武官,所以丧服里面穿的是军装,腰上挂着军刀,刀鞘上用白布罩住。”绿萼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娇声向来你想说道,“这样一来,即便是她们把御赐金刀给调包了,咱们也很难发现。”

    “原来是这样。”怜香这下恍然大悟,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笑,“这丫头简直太疯了,竟然想要御赐金刀。”

    “她是想留个念想,毕竟咱们几个中就她没有子嗣。”周雨婷神色不由得一黯,淡淡地说道,如果诺敏按照蒙古风俗的话是可以再嫁的,不过她相信诺敏肯定不会再嫁人,以后的日子将过得无比孤苦。

    听闻此言,绿萼和怜香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与诺敏和赵欣月、红鸾、柳真相比她们无疑是幸运的,至少以后有儿女可以承欢膝前。

    “大姐,出什么事情了?”莫约过了大半个时辰,诺敏急匆匆地走进了屋里,由于周雨婷这次招她比较急,所以她下意识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敏敏,你告诉大姐,相公棺木里的那把御赐金刀是不是被你拿了?”房间里就周雨婷一个人,不动声色地望着诺敏问道。

    “大姐眼光真是厉害,竟然能猜出是我拿的。”出乎周雨婷的预料,诺敏并没有感到震惊,也没有狡辩和否认,而是微微一笑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个苹果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敏敏,你能告诉我为何要拿去御赐金刀吗?”周雨婷对诺敏的反应倍感意外,她发现诺敏现在的心情好像很不错,而这些天来她可是一直绷着脸的,于是狐疑地问道。

    “大姐,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受人之托拿的御赐金刀,你猜猜是谁想要它。”诺敏闻言随即起身,关上房门后笑盈盈地望着周雨婷。

    “敏敏,你没事儿吧?”周雨婷见诺敏竟然开心的笑了,顿时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诺敏的脑子出了问题,不由得担忧地问道,她可是听说过度悲伤之下脑子可容易出问题。

    “大姐,我没事儿。”诺敏笑着摇了摇头,凑到周雨婷面前小声说道,“是相公让我拿走的御赐金刀,他要用它和太子的钧旨调动城外的骁武军。”

    “敏敏!”周雨婷闻言微微一怔,双目顿时一黯,伸手将诺敏爱怜地搂在了怀里,眼眶有些湿润,她感觉诺敏好像已经疯了,要不然岂会说出是李云天让她拿走御赐金刀的疯言疯语来。

    “大姐,真的,相公没死,当晚大火前我和惠子让人挖了地道把相公从牢里救了出来。”诺敏知道周雨婷误会了自己,于是使劲推开了周雨婷,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周雨婷闻言怔住了,她见诺敏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姐,相公没死,现在住在胡叔那里。”诺敏莞尔一笑,微笑着望着周雨婷,“相公说了,御赐金刀被拿走的事情很可能会被发现,届时就让我告诉你真相,相公说以后他会向你请罪的。”

    “请罪!”周雨婷终于回过神来,双目禁不住流露出惊喜的神色,伸手抓住诺敏的手臂,激动地问道,“相……相公真的还活着?”

    “嗯!”诺敏使劲点了一下头,然后低声解释道,“相公本不想瞒着大家,可是他觉得咱们国公府里有别人安插的眼线,所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就没有告之大家详情。”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听到这里,周雨婷的眼泪刷一下就夺眶而出,口中喃喃自语道,她整个人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这些天来所受到的委屈和压力随着泪水宣泄开来。

    见周雨婷哭得梨花带雨,诺敏的眼圈不由得也红了,陪着周雨婷一起掉眼泪,她知道这段时间来周雨婷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好一会儿,周雨婷和诺敏才停止了哭泣,掏出手帕各自擦着眼泪。

    “大姐,相公告诉我,如果你发现御赐金刀不见了就把实情告诉你,另外还让你去一趟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去见方良,问他与他合作的究竟是什么人?”擦干脸上的泪水后,诺敏想到了一件事情,开口向周雨婷说道。

    由于杨云贵一直查不出与方良接触的那个神秘人的身份,而被抓的刺客头目又抵死不交代,因此李云天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从方良那里打开缺口,毕竟方良的妻儿现在在镇国公府,方良一定会向周雨婷说实话,反正即便是周雨婷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好!”周雨婷闻言双目不由得寒光一闪,她从没见过方良,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见识一下他是何许人。

    第二天上午,锦衣卫北镇抚司。

    “英睿郡主。”当一身缟素的周雨婷从马车车厢里走下来时,义成伯魏鑫已经率人前来迎接,躬身向周雨婷行礼,随后有些意外地问道,“不知英睿郡主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在魏鑫看来,周雨婷与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没有丝毫关系,因此不清楚她为何要来这里。

    “伯爵大人,本郡主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望伯爵大人能答应。”周雨婷向魏鑫微微躬身还礼,然后神情冷峻地说道。

    “敢问郡主是何事?”魏鑫闻言不由得感到更加惊讶,很难想象出周雨婷有什么事要求他的。

    “本郡主想见见方良,要看看这个恶贼究竟长得是何模样,为何如此丧心病狂地要害镇国公。”周雨婷望着魏鑫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异常冰冷。

    “这个……”魏鑫不由得感到有些为难,按照规定未结案前方良不能见外人。

    “如果伯爵大人感到难做的话,那么本郡主就进宫请太后的懿旨。”周雨婷见状向魏鑫微微一躬身,转身离去。

    “郡主等一下。”魏鑫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周雨婷,他已经因为陈天雷和冯长安等人的案子得罪了太多的人,一旦以后被人翻了旧账,还指望着镇国公府能给他说几好话,见周雨婷作势欲走,连忙开口喊住了她,“既然郡主执意要见方良,那么本爵就让郡主见他一面。”

    “谢过伯爵大人。”周雨婷早就料到魏鑫会答应,于是转过身向其道谢,毕竟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他自然给周雨婷一个送水人情。

    魏鑫把周雨婷领进了诏狱的一间干净整洁的厢房,没过多久戴着木枷和铁镣的方良就拖着脚上的铁链进了门。

    与刚进入诏狱时相比,方良不仅神情憔悴,目光呆滞,而且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整整瘦了一大圈。

    原本方良以为有人要提审她,不成想房间里竟然有一位身穿孝服、雍容典雅的女子,顿时感到非常意外,忍不住用浑浊的目光打量着周雨婷,他以前也没见过周雨婷,不知道眼前这名身披重孝的女子就是堂堂的英睿郡主。

    “你们都下去吧。”周雨婷心中陷害了李云天的方良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剑砍了他,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于是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面罩寒霜地冲着屋子里的人挥了一下手。

    听闻此言,跟着周雨婷前来的护卫随即出了门,关上房门后面无表情地守在外面。

    “你是英睿郡主?”当房门关上后,方良不由得开口试探性地问向了周雨婷,在他看来只有英睿郡主才会想要到诏狱来见他。

    “本郡主这次来就问你一件事情,京畿都督府里开堂审理镇国公的案子时,与你在皇城南门外的茶楼喝茶的人是谁?”周雨婷见方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于是冷笑了一声,低声问道。

    “你可以不说实话,不过如此一来我就无法保证你妻儿的安全。”说着,周雨婷双目寒光一闪,“你应该知道,只要本郡主愿意的话有的是办法让她们离开国公府,你的案子牵连甚广,想必京城有不少人都希望杀了她们。”

    “他叫阿仇,原本是咱们大明的人,不知为何投靠了北元,当了北元枢密院的高官,此次回来是想扰乱大明的朝局,以助北元南侵。”方良知道周雨婷所言非虚,迟疑了一下后苦笑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他利用了我,原来是想攀上越王的高枝儿。”

    “阿仇?”周雨婷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她知道这个名字,宣德帝当年北征失利正是因为此人的设计。

    周雨婷觉得方良不像是在说谎,随后抬步离开,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否则她担心自己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杀了方良。

    方良望着周雨婷的背影不由得无奈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恐怕没人会相信他的话,而且他知道周雨婷不会将此事捅出去,否则就等于招惹了越王,而越王的背后可是张太后,周雨婷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肯定不会这样做。

    其实,方良心里倒希望周雨婷能干掉阿仇,这样一来的话就可以解他心头之恨。

第843章 惊悉真相(第二更)

    “原来是他!”太仆寺典厩署,李云天吃惊地望着手里的纸条,纸条上只写了两个字“阿仇”。

    “怪不得他要置你于死地,当年你可坏了他的大事。”坐在李云天对面的胡一图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这个阿仇不仅有智谋而且还颇为执着,竟然跑到了京城来向李云天复仇。

    “胡叔,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李云天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阿仇是和文勇伯一起投靠的北元。”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因为你坏了北元的事情而找你复仇,而是利用北元向你复仇。”胡一图立刻明白了李云天的意思,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对我恨之入骨,又能说动文勇伯投靠北元,他的年龄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李云天紧紧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胡一图。

    “威国公的次子鲁天行!”胡一图已经从李云天的言语中猜出了他怀疑谁,因此沉声说道。

    “汉王的叛乱被平定后,鲁天行就失踪了,我本来以为他死在了战乱中,不过现在看来他并没有死,而是把我当成了复仇目标。”李云天苦笑了一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没有想到与鲁天行之间会有十几年的恩怨纠葛。

    如果阿仇就是鲁天行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文勇伯古辰受过威国公鲁仲乾的大恩,对鲁仲乾忠心耿耿,之所以投靠北元就是为了协助鲁天行报仇,很显然他不可能置鲁天行于不顾,否则以后如何面对死去的鲁仲乾。

    而另外一个谜团也随之解开,那就是为何方良一案牵扯出的大多数是当年追随汉王的人,看来汉王叛乱平息后鲁天行的性情大变,连带着恨上了冯长安和武通等人。

    “就怕他不止想要找你报仇。”望着陷入沉思的李云天,胡一图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阿仇家破人亡,他费尽心机设下这种圈套恐怕不仅仅只是向李云天复仇。

    “这个家伙简直是疯了。”李云天闻言顿时回过神,见胡一图脸上神情严峻,立刻意识到胡一图在担心什么,禁不住脸色一变。

    当年汉王的失败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李云天只不过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而已,以鲁天行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应该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曾经在平定汉王叛乱中立下大功的人,又或者说他真的想要辅佐汉王世子登基,以完成鲁仲乾的心愿。

    由此一来,鲁仲乾就由谋反的罪臣成为了大明从龙的功勋,恐怕这才是鲁天行想要的结果。

    “胡叔,你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岳父,同时让我岳父和雨婷加派人手保护府中的安全,如果阿仇真的是鲁仲乾,我当心他会向忠国公府和镇国公府下手!”随后,李云天想起了一件事情,神情严肃地向胡一图说道。

    “好,我这就去。”胡一图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立刻起身离去,要是鲁仲乾来复仇了,那么镇国公府和忠国公府要首当其冲。

    先不说当年正是李云天在黑牛镇挡住了汉王,而鲁仲乾未能越过周征的防线前去支援,最终导致汉王的失败,单单李云天与鲁天行之间因为周雨婷的感情纠葛就会使得鲁天行报复镇国公府和忠国公府。

    原因很简单,如果不是李云天“横刀夺爱”抢走了周雨婷,如果不是周征“有眼无珠”把周雨婷嫁给李云天,那么周雨婷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

    “鲁天行!”等胡一图走后,李云天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口中冷冷地说道,看来两人之间的恩怨很快就会有一个了解。

    得到了胡一图的警示后,镇国公府和忠国公府不约而同地加强了防务,周雨婷还特意从城外调来了三百名精悍的骁武军进驻镇国公府,以确保府里的安全。

    由于京城权贵纷纷加强了府里的护卫,因此镇国公府和忠国公府的举动没有引起外界丝毫的怀疑,这在大家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随着宣德帝出殡日期的临近,京城里的局势变得越来越紧张,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谁都清楚,宣德帝出殡后将商讨太子登基的事宜,可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越王声威日盛,这使得大家的心里都有些忐忑。

    宣德十年二月初一,京城万人空巷,所有的百姓都齐聚街头给宣德帝送殡。

    出殡的队伍要走东华门,前面是举着各式器具的引导队伍,后面是七十二名杠夫抬着的灵柩,再后面跟着后宫妃嫔和满朝文武,车轿连绵不断,浩浩荡荡,哭声震天。

    当灵柩出现后,百姓们纷纷下跪送别宣德帝,不少百姓失声痛哭,不得不说宣德帝在位的这十年是大明立国后最好的十年,可谓国泰民安,百姓们都得了不少实惠。

    值得一提的是,抬灵柩的七十二名杠夫在出殡前要在德胜门演杠十天,即杠夫按正式出殡的规模和要求先抬着一块和棺木重量相同的独龙木,大约有万斤重,上面放一碗水,要练到走时水洒不出来为止。

    按照定制,走在引导队伍最前面的是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有一千六百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一路行来浩浩荡荡,十分威风。

    抬棺木的扛夫皆身穿孝服,都是人高马大之辈,分三班每班一百二十八人轮流抬送。

    另外,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

    如果细算的话,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从京城到天寿山宣德帝的景陵有百余里的距离,因此每隔一段路程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而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值得一提的是,景陵的营建始自宣德九年,宣德帝预感到自己的病情难以康复,于是随即派人赴天寿山陵区卜地,于宣德九年(1435年)六月十五日正式动工。

    内廷太监沐敬、丰城侯李贤、工部尚书吴中、侍郎蔡信等奉命督工,成国公朱勇、新建伯李玉、都督沈清及内府各衙门、锦衣卫等共发军民工匠10万人兴役。

    宣德帝出殡的时候,景陵只不过把安葬他的墓室修好,其他的配套设施还未完工。

    历史上,宣德帝的景陵于宣德十年修建,一直到天顺七年才修建完毕,其间断断续续共历28年的时间。

    景陵修建完毕后,其神道从长陵神道北五空桥南向东分出,长约三里,途中建单空石桥一座。

    陵宫朝向为南偏西,占地约两万五千平方米,宝城因地势修成前方后圆的修长形状。前面的二进方院和后面的宝城连成一体,中轴线上依次修建祾恩门、祾恩殿、三座门、棂星门、石供案、方城、明楼等建筑。

    李云天夹杂在太仆寺送葬人员里面,脸上的神色无比哀伤,按理说他现在的身份是平民无法参与送葬,不过为了尽君臣之谊他还是要送宣德帝最后一程。

    出城十里后张太后和孙皇后停了下来,领着后宫的女眷在此拜别宣德帝的灵柩,灵柩将由朝臣们护送到景陵下葬。

    由于行程缓慢,故而五天后才抵达景陵,在太师张辅的主持下众人叩拜宣德帝的灵柩后将其送入陵墓中,宣告着大明一个时代的结束,以及新时代的到来。

    二月初七,送殡的朝臣们相继赶回了京城,休息一天后将要参加二月初九在太和殿举行的大朝,届时将商议太子的登基事宜。

    二月初八,山海关总兵、诚勇伯薛义赶来了京城。

    与以往不同的是,随同薛义前来的还有五万山海关守军,原来孙皇后以太子的名义用钧旨从山海关调兵前来,连张太后事先也不知道。

    因此,直到山海关守军距离京城不足五里的时候京城里的人才得到这个消息,顿时使得城内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按照太子的钧旨,他此次之所以调薛义前来,是为了防止陈天雷和冯长安一案的“余党”作乱。

    张太后得知此事后大吃了一惊,万万想不到孙皇后竟然瞒着她调兵,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孙皇后已经是大明的太后,按照定制的话理应由孙皇后来执掌后宫并在太子登基前辅佐。

    不过,山海关守军虽然赶了过来,但是却未能进入京城,只能在城外驻扎,一是城里没有准备好营地给他们,二来京城乃朝廷所在的重地,因此除了驻守京城的京军外禁止其余军队进入,即便是骁武军也只有乖乖地待在城外骁武军大营。

    毕竟太子现在还不是皇帝,因此山海关的守军无法进入京城,若想强行进入的话必将引发一场冲突,这并不是京军对太子有意见,实在是他们职责所在。

    试想一下,如果太子能调兵入城的话那么皇帝岂不是将寝食难安,虽说太子是储君,但这条规矩却万万不能破。

第844章 蓄势待发(三更)

    薛义的到来出乎了朝堂上文武百官的意料,同时也使得众人嗅到了刀光剑影的血腥味,毫无疑问薛义此次进京是孙皇后对越王的一个警告,也是对越王的一个威慑。

    其实,薛义这次带兵来京城非常无奈,在接到太子的钧旨后他很犹豫,要知道擅自带兵脱离防区可是造反的死罪。

    不过现在太子时储君,大明未来的天子,他给薛义下钧旨要其带兵来京城护卫,薛义根本没办法拒绝,因为这个时候太子等同于监国,其钧旨与皇帝的圣旨具有同样的效力。

    而且,从太子的这道钧旨中薛义敏锐地感觉到京城局势的严峻,否则孙皇后绝对不会绕过军阁给他下达太子的钧旨。

    有了太子钧旨的话,薛义回京也算是师出有名了,所以他左右权衡了一番后还是决定率军回京,准备忠于大明的皇权,否则可就是抗旨不尊了。

    对于孙皇后的这个举动越王是嗤之以鼻,认为孙皇后不过是妇人愚见而已,虽然薛义带来了五万山海关守军但却被挡在了京城九门外,对京城里的局势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况且,薛义这次进京看似是支持太子,可实际上是遵守太子钧旨的一次军事调动而已,说白了薛义是向大明的皇权尽忠,一旦越王继承了皇位那么薛义效忠的对象就是越王。

    不过,毕竟城外驻扎着山海关的五万大军,越王对此不得不防,因此派人密切关注着山海关大军营地的动静,同时让京城九门的京军加强戒备。

    薛义抵京后,孙皇后前往慈宁宫就以太子的名义调动山海关守军向张太后请罪,事已至此张太后又能说什么,作为一名过来人她能深刻体验到孙皇后对太子的舐犊之情,当年宣德帝登基的时候她也是恨不得调兵保护身为太子的宣德帝,可惜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孙皇后的权力,无法调动五军都督府的兵力。

    既然太子是大明的储君,张太后也就没有责罚孙皇后,虽说孙皇后此举有后宫干政之嫌,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干政的又何止孙皇后,张太后首先就破了这条规矩。

    这并不是张太后对权力有渴望,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太子只有八岁,如果张太后不给太子撑腰的话那么太子岂不是就会被朝臣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她可不相信那些平常里冠冕堂皇地把“忠君报国”挂在嘴边的朝中大臣会真的老老实实地忠于太子。

    张太后能给太子撑腰,那么太子的生母自然也有这个权力和资格了,别看孙皇后平日里在皇宫行事低调,但是其骨子里也不是等闲之辈,否则岂能做到太后的宝座?

    值得一提的是,孙皇后日后经历了大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两次改朝换代事件――土木堡之变和夺门之变,对景泰帝登基以及正统帝复辟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谓是一名深藏不漏、神华内敛的皇后。

    就在薛义抵达京城的同时,城外骁武军大营中爆发了一场群殴,由于近来士兵们情绪比较压抑,故而因为因为口角引发了百余名士兵的斗殴。

    鉴于事态严重,王简就让李大牛前去处置这件事情,现在可是京城的关键时期,城外大营的骁武军千万不能乱。

    李大牛随后领着亲卫急匆匆出了城,直奔城外骁武军大营,前去解决这次性质恶劣的斗殴事件。

    由于包括阿仇和越王在内的人都被薛义的到来所吸引,因此没人把骁武军军营里的斗殴放在心上,骁武军虽然强悍可惜就是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猛兽,只要控制住雷婷这个指挥猛兽的人那么这头猛兽就会乖乖地待在笼子里。

    阿仇和越王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二月初九太和殿的大朝,此次朝会将会商讨太子登基的各项事宜,例如太子登基的吉日和年号等等,届时张太后和孙皇后都会陪着太子出席。

    京城的政局也随之被这次朝会搅动,京城各大派系之间联合纵横,准备为即将到来的权力争斗做准备。

    在京城所有的势力中,骁武军一系的勋贵可谓是无主的浮萍,随波漂流,本来有李云天的坐镇他们是朝廷里最大的派系之一,可惜李云天一死他们就成为了一盘散沙,无人能够领导他们与朝堂上的各方势力相抗衡,进而不得不依附周征。

    周征联合了张昊,两人现阶段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要确保讲武堂和骁武军不被朝廷里别有用心的人吞并。

    由于讲武堂有很多业务从传统上来讲都属于文官的范畴,因此不仅朝堂上的勋贵,文官集团也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将讲武堂的那些产业瓜分殆尽。

    这样一来的话势必引发文官集团内部势力要进行一场角力,很显然没有哪方势力愿意放弃讲武堂名下的那些产业,据他们所知讲武堂的那些产业每年可能赚不少钱,而且很多都是处于垄断地位。

    周征和张昊对讲武堂的命运进行过预估,乐观看来讲武堂可以保住培养武官的学校,也就是“京师讲武堂”,至于其他的部门,例如各地的工坊、店铺乃至六大学院等等都很可能会被文官集团瓜分。

    李云天不仅是讲武堂的精神领袖,同时也是讲武堂的保护者,有他在的话就没人敢打讲武堂的主意,否者那就是向李云天宣战,朝廷里可没人愿意招惹如此可怕的对手。

    就在京城的文武百官因为明天的大朝而夜不能寐的时候,李云天躺在太仆寺典厩署一间简朴的小屋里呼呼大睡,准备养足了精神去应对明天可能出现的各种事宜。

    明天的朝会事关大明新天子因此一定会非常热闹,李云天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凑热闹的机会,他可以肯定阿仇绝对会出现在现场,要让阿仇尝尝前功尽弃的滋味。

    胡一图已经给李云天在太仆寺典厩署找了一份打杂的差事,成为了他绝好的身份掩护,有谁会想到那个在马厩里勤勤恳恳干活的人竟然会是死在京畿都督府大火里的镇国公?

    李云天明天将随着太仆寺的人进皇城照顾各位权贵停在皇宫外的马匹,给马匹喂食喂水,他的目的是混进皇城,很显然明天皇城将加强警戒除了官府的人外将无法进入。

    第二天清晨,天不亮李云天就起了床,洗了一把脸后穿上太仆寺杂役的服饰去了典厩署大院。

    他赶到的时候院里已经黑压压地聚满了典厩署的杂役,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今天的大朝,随着越王这段时间在京城翻云覆雨,市面上关于张太后支持越王继位的传言愈演愈烈。

    传言中,与年幼的太子相比,正值壮年的越王不仅精力充沛而且施政经验丰富,更适合执掌大明的江山,使得百姓们过上安稳富足的好日子,因此越王才是大明的真龙天子。

    李云天自然对这种流言蜚语嗤之以鼻,很显然这是越王用来造势的一种手段而已,以此来蛊惑人心。

    为了避免让别人觉察到他与众不同,李云天于是凑到了那些平常与他一起做事的杂役身边,一脸兴奋地听着那些人议论着大朝上可能发生事情的八卦。

    很快,典厩署的司署就在几名官员的簇拥下赶来,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告诫场中的杂役今天办差一定要小心谨慎后,典厩署的司署就领着众人赶往皇城,李云天跟在一辆载有草料马车的后面,不动声色地行进,他发现街上巡逻的京军士兵比平常多出了一倍。

    不仅如此,京城九门已经统统关闭,等太和殿的大朝结束后才会打开,为了保证京城的安全京畿都督府已经下令京军进入了戒备状态,军营里军队整装待发,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等典厩署的一行人抵达皇城西门时,天刚蒙蒙亮,皇南西门外已经排满了等待进入的各相关衙门的官吏和杂役,按照各自所属的衙门列队等待。

    各衙门中领头的官吏将入城的人员名字和人数上报给守门的武官,武官逐一清点人数,并且逐一检查运送进城的物品,看看里面有没有违禁的刀枪等物。

    至于皇城的南门,是留给上朝的文武百官,像他们这种杂役哪里有资格与那些朝廷五品以上的大员共用同一个进城通道。

    由于典厩署的职务特殊,故而守门的武官先行让他们接受检查,随后放行。

    李云天经过城门时悄悄打量了守城的士兵几眼,眉头微微皱着,守城的士兵身穿亲军和京军的服饰,看来皇城的防务由崔安手下的亲军与樊勇的居庸关守军共同负责,毕竟居庸关守军初来乍到对皇城并不熟悉,需要京军来配合。

    可如此一来,要是居庸关的守军有何异动的话,那么皇城里的这些亲军根本就无法控制住局势,恐怕很快就会被居庸关守军制服。

    李云天之所以选择了静观其变,是因为现在张太后对越王无比信任,而且越王还没有暴露谋朝篡位的意图,故而即便是他现在现身也无法改变张太后重用居庸关守军的心意,反而会使得形势变得更加糟糕,令张太后误认为他有不轨之心。

第845章 着手反击

    进入皇城后,典厩署的人去了太仆寺衙门报道,要在太仆寺衙门进行点卯,然后再分配任务,太仆寺会根据参与朝会的文武官员不同的官阶来配发不同档次的草料,而且那些经验丰富、动作娴熟的杂役会被安排伺候朝中权贵的马匹。

    李云天进入典厩署还不到一个月,故而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照料那些五品文官的马匹。

    由于李云天化了妆,一脸络腮胡子再加上太仆寺典厩署杂役的服饰,那些前来参与朝会的五品文官们都没有发现这名高大魁梧、低眉顺眼的杂役竟会是堂堂的镇国公。

    而且,参与朝会的文武官员们此时都被今日的大朝吸引,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鱼贯从长安东门和长安西门进入东西千步廊侯朝,哪里有心思理会别的事情。

    别说李云天化了妆,就是李云天不化妆穿着一身典厩署杂役的服饰那些遇见他官员们恐怕也不会与镇国公联系在一起,最多不过感慨一句与镇国公长得像而已,毕竟李云天葬身京畿都督府大火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辰时,前来参与朝会的文武官员都进入东西千步廊侯朝,在大清门东西两侧忙活着照顾马匹的典厩署杂役顿时清闲了下来。

    李云天正蹲在路边与几位典厩署的杂役聊天时,身穿正六品官袍的胡一图走来向他招了招手,李云天随即躬身跟着他离开。

    胡一图把李云天领去了太仆寺衙门,在后院一个僻静院落的杂物房里,一名穿着太仆寺杂役服饰的国字脸中年人正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当李云天推开房门与胡一图进入时,国字脸中年人神色狐疑地打量着李云天。

    “梁千户,不认得本公了?”李云天见状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向国字脸中年人说道。

    “国……国公爷!”听闻此言,国字脸中年人顿时大惊失色,一脸震惊地望着李云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国字脸中年人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梁胜,李满山在北镇抚司的心腹,由于南镇抚司的介入现在北镇抚司的人被打压的厉害,这使得梁胜感到非常郁闷。

    由于越王重用南镇抚司的人,这使得市面上有流言,说李满山会被调去南镇抚司任职,像梁胜等北镇抚司的千户和百户也会都被调去南镇抚司担任闲职。

    这使得北镇抚司的武官们人心惶惶,惊恐不安,倘若传言属实的话那么他们的仕途可就全毁了,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人宰割。

    面对眼前的这种严峻境况,梁胜等人毫无办法,因为这已经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之间的内斗,而是涉及到了南北镇抚司之间的争斗,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按照梁胜的官阶,他本应该参加今日的大朝,不过锦衣卫指挥使魏鑫交给了他一项任务,让他率人在北镇抚司看守诏狱里的那些涉及到陈天雷和冯长安一案的谋反罪臣,而魏鑫则领着鲁坤等人进宫值守。

    对魏鑫的这个安排梁胜等北镇抚司的武官虽然感到不满但又异常无奈,今日大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先前北镇抚司的武官被排除在陈天雷和冯长安一案的审理,如今却把看守犯人这种跑腿的差事交给他们使得他们无法参与今日的朝会,心中自然有着颇多怨念。

    值得一提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百户以上武官与监察御史和六科言官一样,得以进入太和殿参与朝会,以显示皇帝的恩宠,梁胜等人肯定想亲身经历大明这场改朝换代的盛事,但由于魏鑫的命令不得不在诏狱留守,因为他们没有资格与魏鑫抗衡。

    梁胜等北镇抚司武官是昨天下午忽然接到魏鑫看守诏狱的命令,不得已只好前往诏狱与南镇抚司的武官办理交接手续,眼睁睁地目睹南镇抚司的那些人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昨晚,就在梁胜和另外北镇抚司千户在诏狱里喝着闷酒的时候,有人给梁胜送来了半张十两的银票,见到银票梁胜大吃了一惊。

    李满山年前被调去南京前,曾经给了梁胜半张银票,告诉他以后如果有人拿着另外半张银票找他,那么就让他按照对方的话去做。

    梁胜记得李满山的叮嘱,于是不动声色地去见送来那半张银票的人,是两名英姿飒爽的京军军士,长得异常俊俏,他一眼就看出是两名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告诉梁胜,让他晚上想办法悄悄把亲军都护府副都督陈天雷和庶吉士方良从牢房里救出来,然后第二天去太仆寺去找太仆寺寺丞胡一图。

    对于那名女子的指示梁胜大吃了一惊,要知道陈天雷和方良可是越王督办谋反大案的主犯,倘若要是让其走了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或许是看出了梁胜的顾虑,那名女子随后给了梁胜一张黄绢,等梁胜打开黄绢才发现竟然是太子的钧旨,让他暗中带走陈天雷和方良,届时有人会告诉他如何做。

    梁胜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也介入了这件事情,震惊之余连忙应诺了下来,小心翼翼收好太子的钧旨,当晚就安排人将诏狱里的陈天雷和方良调了包。

    反正明天的大朝结束前没人会去审问陈天雷和方良,而梁胜有一个感觉,太子之所以让他秘密带陈天雷和方良出狱,肯定与明天的大朝有关,或者会与越王进行正面的激烈交锋。

    对梁胜来说,这是一个他东山再起的绝佳机会,只要太子能在明日的朝会上一承大统,那么获得越王重要的南镇抚司的人将随之失势,北镇抚司还将是他们的天下。

    按照那名女子的交待,梁胜今天换装后前来太仆寺衙门见胡一图,被胡一图安排在杂物房里等待,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已经死于京畿都督府大火的镇国公,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梁千户,大行皇帝已经在那些贼人袭击京畿都督府大牢前得到消息,故而派人将本公放了出去,死在京畿都督府大火的是本公的替身。”李云天知道梁胜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的“死而复生”,于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解释道。

    “卑职参见国公爷。”梁胜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连忙单膝跪下给李云天行礼,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在梁胜看来,李云天的“复活”使得他和北镇抚司的武官们立刻有了主心骨,而且李云天既然没死的话那么肯定不会坐视越王在京城兴风作浪,很显然李云天是支持太子的,那么私下里一定有了应对之策,这使得他整个人都感到莫名的激动。

    “带本公去见文远伯和方良。”李云天向梁胜微微颔首,开口沉声说道,他之所以要来见梁胜自然是为了陈天雷和方良,两人是此次越王和阿仇炮制出来谋反案的主角,要想解决此案必须从两人处下手。

    “国公爷,请。”梁胜知道事关重大,否则李云天不会在他面前现身,立刻站起来躬身向李云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云天与胡一图寒暄了两句,然后跟着梁胜从太仆寺后门离开。

    后门的小巷子里的僻静处停着一辆两轮马车,李云天和梁胜上了马车后车夫就赶着马车离开。

    在车厢里换上了锦衣卫的服饰后,李云天向梁胜打探陈天雷和方良的近况,由于两人非常配合越王,因此自从按照越王的意思招供后再也没有受到过刑罚,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李云天闻言笑了笑,能在诏狱里受到这种待遇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惬意。

    马车在皇城城东的一处锦衣卫千户所前停了下来,这个千户所的千户正是梁胜,可谓是梁胜的地盘。

    守在门口的锦衣卫见梁胜来了纷纷向其行礼,梁胜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引路,把李云天领到了千户所的一处仓库。

    打开仓库的门后,两名穿着锦衣卫服饰的人正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桌子前闲聊,正是方良和陈天雷,两人的精神看上去不错,好像比入狱前还胖了一些。

    对于梁胜忽然间将两人从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带走,陈天雷和方良都是一头雾水,他们现在可是朝廷不折不扣的“谋反钦犯”,十分疑惑梁胜为何要这样做。

    “文远伯,本公问你,你真的参与了谋反,想要助汉王世子继承大明江山?”由于李云天一脸的络腮胡子,陈天雷和方良都没有认出跟在梁胜身后的他,还以为他是梁胜的一个小跟班,见两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走在前面的梁胜身上,李云天关上房门后不动声色地问向了陈天雷。

    “谋反?”陈天雷闻言顿时就是一怔,双目浮现出茫然的神色,一时间没有听明白李云天的意思,越王当时可是答应他只是设计到朝廷的派系争斗,由于他被关在诏狱的一个单间,再加上越王的刻意隐瞒,他根本就不清楚京城的官场现在已经因为他的“谋反”案而搅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你……你是镇国公?”随后,陈天雷神情愕然地望着李云天,脸上流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李云天时常出入宫里自然与崔安和陈天雷都有交情,被陈天雷认出也不足为怪。

    听闻此言,原本神情镇定的方良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两眼死死地盯着李云天,然后神情逐渐变得惊恐:

    他也认出了李云天,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李云天已经死在了京畿都督府的大火里,而且这把火还是阿仇放的,难道是李云天的魂魄回来了不成?

第846章 自讨苦吃

    “文远伯,本公逃过了京畿都督府的那场大火。”在方良惊恐的注视下,李云天不动声色地问向了陈天雷,“文远伯,本公很奇怪,你是何时与汉王府的人走到一起的?”

    “什……什么?”听闻此言,陈天雷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李云天,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相信李云天不会骗他,难道他被越王给耍了?

    “国公爷,你是说文远伯牵涉到谋反案?”这时,一旁的方良已经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为何得知李云天没死后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禁不住失声问道,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从李云天刚才的话语中,方良已经猜到陈天雷遇到了什么麻烦,肯定是阿仇和越王借用汉王府世子在京城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意味着方良的家人也将被牵涉进去,毕竟方良的案子与陈天雷的案子是同一个,陈天雷要是涉及到谋反的话他也跑不了。

    “据越王所查,文远伯和武宁侯等人私下串谋,想要迎立汉王世子继承皇位,现在已经有不少朝中大员被牵涉进去。”李云天知道两人不清楚京城里的局势,于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方良,“本公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由于你涉及谋反大罪,你的妻儿前些天已经被锦衣卫的人从本公的府上带走。”

    “怎么会这样!”方良闻言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自己被阿仇给算计了,没想到阿仇的城府如此之深。

    其实,方良早就想到不能相信阿仇,可他没有办法唯有寄希望于阿仇履行诺言,现在看来阿仇是个有着虎狼之心的人,万万不能与这种人打交道。

    “方进士,本官听说由于令夫人貌美温良,故而被狱卒和南镇抚司的人惦记上,恐怕已然受辱。”梁胜见方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冷笑了一声后沉声说道。

    梁胜现在已经意识到方良是京城现在动荡局势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蛊惑宣德帝使得宣德帝要杀李云天的话就不会有后面接连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方良可谓害人终害己,使得其妻子在狱中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狱卒和南镇抚司的人蹂躏。

    在古代的大牢里,女人一旦进去的话就很难保住清白,成为牢头与狱卒的玩物,原因很简单,通常来说女人犯罪的话会被家人带回家训诫,只有犯下大罪的女人才会被送进大牢,牢头和狱卒自然肆无忌惮了。

    别看牢头只不过是衙门里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但在监狱里绝对是土霸王,对那些囚犯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可谓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更何况占那些女囚的便宜了。

    再者说了,像方良这种犯下谋反大罪的罪臣家眷,牢头和狱卒欺负起来更是得心应手,有谁敢给谋反罪臣的家眷鸣不平的?

    “唉!”方良的心中泛起无尽的苦涩,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即便是梁胜不说他也能猜到妻子在诏狱里的遭遇,现在对与阿仇的合作是悔恨万分。

    “镇国公,请你救救本爵一家,本爵被越王给骗了,真的是被冤枉的。”这时,陈天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咚咚地给李云天磕起了响头。

    明太祖时期的胡惟庸和蓝玉两起谋反大案可是血淋淋的例子,如果要牵涉进去的话以越王给陈天雷定的罪名,恐怕他不仅要满门抄斩,还可能会被夷三族,这个结果可不是陈天雷所能承受的。

    “此话当真?”李云天望了一眼在那里不停磕头的陈天雷,双目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问道。

    “国公爷,本爵所言真真切切,一切都是越王逼迫下官的。”陈天雷连忙点着头,随后脱下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胸膛上横七竖八的道道伤痕,“国公爷你看,他们在牢中对下官动了大刑,又拿下官的家人想胁迫,下官无奈之下只好承认为了争权夺利而谋害国公爷和忠国公。”

    “国公爷,下官也是被胁迫的,请国公爷给下官做主。”方良见状也脱下了上身的衣服,同样露出了惨不忍睹的伤痕,苦苦哀求李云天,现在只有李云天能救他的家眷。

    “好,本公可以帮你们,但你们要绝对听本公的话,否则事情一旦失败你们应该知道后果。”李云天扫了陈天雷和方良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

    “愿听国公爷吩咐!”陈天雷和方良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地说道,有了李云天这句话两人心中大为踏实,自从李云天踏入仕途以来所做的事情还从未失败过。

    “我把他们俩交给你了,一切按计划行事。”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嘱咐了梁胜一句后转身离开,现在时间紧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国公爷,下官对以前所做的事情感到万分抱歉,下官不应该利欲熏心想要取得国公爷一样的地位和成就。”不等李云天拉开房门,方良想到了什么,郑重其事地向李云天一拱手,不得不说,无论是谋略还是气量他都比李云天差许多。

    “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你不走错路的话,以你的才能以后必将是我大明朝堂上的重臣。”李云天闻言顿了一下,随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心中暗自为方良感到可惜,方良本有机会成就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可惜他的野心太大,以至于吞噬了自己。

    听闻李云天给与他如此高的评价,方良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如果不是他急功近利的话,想必他也能在仕途上闯出一片天下。

    大约半个时辰后,紫禁城西华门外。

    西华门原本由金吾右卫和羽林右卫共同把守,另外府军右卫和燕山右卫与其一同镇守紫禁城西部城墙。

    不过,由于陈天雷出事,其手下的亲军被调调到了外城,故而把守西华门的就成为了羽林右卫和来自居庸关守军。

    由于今天时值商议新帝继位的大朝,故而紫禁城四门的兵力是以前的两倍,气氛萧杀,严肃,每名士兵都面无表情,手里紧紧握着武器。

    十来名身穿龙骧卫服饰的军人赶着一辆马车迎着西华门走来,车上载着一些酒坛,酒坛上贴着内廷的封条。

    “老王!”领头的是龙骧卫的一名百户,身形消瘦,冲着立在西华门外的一名羽林右卫百户伸手打了一个招呼,他们都在皇城做事相互间已经非常了解。

    “怎么,那些骁武军的家伙们又要喝酒?”被称为老王的羽林右卫百户瞅了一眼马车上的酒坛,笑着问道。

    “皇后下了懿旨,要保证他们的酒不能断了。”消瘦百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显得颇为无奈,由于皇后的命令使得他们堂堂龙骧卫沦为了跑腿的,每隔两三天都要去皇城里的。

    “检查!”与老王寒暄了几句后,消瘦百户领着人进城,不成想在城门前被一名身穿京军服饰的京军圆脸百户拦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向消瘦百户说道。

    “他们是龙骧卫的人,奉太后懿旨出宫办差。”老王见状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颇为不满地向圆脸百户说道。

    “王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让他们查查也好,大家以后都安心。”消瘦百户闻言不以为意地向老王笑了笑,从身上拿出内廷颁发的运酒进宫的文书交给了那名圆脸百户。

    圆脸百户查验了一遍公文,确定公文是真的后冲着立在城门处的居庸关军士摆了一下手,十来个大汉就奔向了装载了酒坛的马车,将车上的酒坛一个个卸了下来,拍开印泥后仔细检查里面是否是酒水。

    “实在是太过分了。”老王见状顿时眉头一皱,圆脸百户的这种做法显然是不给龙骧卫面子,他刚要上前制止那些京军的大汉,冷不防消瘦百户伸手拦住了他,“王兄,此乃非常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王闻言皱着眉头微微颔首,现在太和殿的朝会正紧锣密鼓地进行,如果西华门闹起事端的话恐怕他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尤为重要的是,这些居庸关守军的背后站着越王,而越王现在是京城风头正劲的亲王,搞不好还有机会一承大统,所以没有必要与圆脸百户发生冲突。

    “请。”经过那些大汉的仔细检查,酒坛里的酒水没有丝毫问题,于是圆脸百户把公文还给了消瘦百户,侧身向他做了一个入城的手势。

    这并不是圆脸百户想要为难龙骧卫的人,而是皇城里的居庸关守军已经接到了居庸关总兵、武忠侯樊勇的命令,要严加盘查任何进入皇城和紫禁城的车辆和物品,防止有人将违禁品运入,所以他不得不让人仔细检查那些酒坛。

    消瘦百户向老王拱了一下手,领着咯咯吱吱的马车进入了西华门,其中一名低着头跟在马车后面的身材魁梧的龙骧卫军士在通过西华门后抬头望了一眼守在城门处的居庸关守军,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这名龙骧卫军士不是别人,正是离开李云天锦衣卫北镇抚司梁胜所在千户所的李云天,龙骧卫和虎骧卫归属内廷御马监调遣可以进出紫禁城,他需要借助龙骧卫进入宫里。

    李云天已经预感到守门的居庸关军队会严加盘查进出宫的人和货物,只不过没想到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格,可惜阿仇和越王把目标放在了货物上,万万想不到进宫的人中会有一个他们不愿意面对的对手。

    或许在阿仇和越王看来,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今天所要做的事情,这反倒给了李云天一个机会,顺利地夹杂在龙骧卫里进了紫禁城。

第848章 时移世易

    前去太和殿的路上,一身龙骧卫军服的李云天夹杂在龙骧卫士兵里暗中观察沿途的局势,眉头微微皱着。

    就在李云天待在坤宁宫的这段时间,在宫中值守的亲军已经悄无声息换成了居庸关的军士,而据李云天所知张太后并没有让居庸关的守军进入紫禁城,只是把守紫禁城的城门和城墙而已。

    毕竟紫禁城里生活着众多妃嫔和宫女,在紫禁城里值守的亲军已经习以为常,而居庸关的守军则不一样,对皇宫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的话可就麻烦了。

    可现在居庸关的守军竟然进了紫禁城,而原来值守的亲军却不见了踪影,如果李云天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亲军肯定被越王假传张太后的懿旨给调走了。

    而且李云天还发现,居庸关守军正在进行调动,城外的居庸关部队正源源不断地开进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从行进的方向来看正是骁武军所在的坤宁宫,看样子是冲着骁武军而来。

    显而易见,越王已经准备在今天的大朝上夺取大明的皇位,否则绝对不会让那些居庸关的守军进入皇城。

    除了坤宁宫外,太和殿广场的几个城门外面也聚集了大量了顶盔贯甲的居庸关部队,而原先在城门处值守的亲军不知道去了哪里。

    或许是在等待着越王的信号,那些居庸关的部队只是控制住太和殿广场的城门和城墙,并没有进入太和殿广场的意思,见到太子的仪仗后纷纷向两边闪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与朝臣们不同,太子的仪仗是从太和殿广场北门进入,因此没有经过太和殿广场,原本可以直接从太和殿的侧殿进入大殿,不过在李云天的暗中示意下,王振出面让仪仗特意绕到了太和殿大殿的正门,使得立在太和殿殿前广场上的文武百官都知道太子来了。

    “这好像是太子的仪仗!”

    “没错,是太子的仪仗,太子不是病了吗?怎么现在又来了!”

    “难道大殿里的局势不妙,皇后把太子给请了出来。”

    “越王这些天在京城里纵横捭阖,拉拢了不少朝臣,太子要想登基难呀。”

    “听说京畿都督府和亲军都护府的人很多都投靠了越王,看来咱们大明又要变天了。”

    ……

    见到太子的仪仗,原本安静的太和殿广场刹那间就骚动了起来,立在那里的官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太子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

    辇车在太和殿殿前台阶处停下后,宋大山向龙骧卫中的李云天招了一下手,李云天就走了过去,从辇车里背起了那名假冒太子的小内侍,在宋大山和王振的引领下踏上台阶向殿内而去,看样子太子病的不轻,软绵绵地趴在李云天的背上,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或许是为了避免吹到凉风,的脸被貂皮围巾围着,只露着两个眼睛在外面。

    “太子驾到!”在太和殿门口值守的是锦衣卫和旗手卫的军士,见太子这副模样自然不敢阻拦,一名立在门口内侍在李云天背着假太子进殿的时候尖着嗓子高喊了一句。

    大殿上,两派官员正在殿前吵得不可开交,听见殿前内侍通传后纷纷停了下来,下意识地就望了过去,大殿上其他的官员也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在了被李云天背着的假太子的身上。

    由于事先谁都没有想到太子会来,更没料到太子会病得如此之重,因此众臣的脸上都流露出惊愕的神色。

    大殿正前方的高台上,张太后和孙皇后一左一右,神情冷峻地分坐在龙椅下方的两张椅子上,见李云天背着“太子”而来不由得吃了一惊,纷纷站了起来。

    在大殿内众人的注视下,李云天把“太子”放在了高台上的龙椅上,然后知趣地退下了高台,在大殿边上束手而立,显得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孙皇后爱子心切,见太子摇摇晃晃地坐在龙椅上于是走过去坐在了太子身旁,让太子倚在了她的身上。

    “皇后,太子身体如何?”张太后虽然心中担心太子也想上前查看,不过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大殿众臣注意下,因此故作镇定地问道。

    “母后,太子只不过受到了风寒,过两天即可康复。”孙皇后向张太后微微一躬身,故意提高了音量说道,她要告诉现场的大臣太子没事。

    “太后、皇后,太子年幼体弱,如何能承受住我大明纷繁的政务,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臣觉得由越王登基,越王不仅是太后的嫡子而且年富力强,政务卓越,一定能开创我大明一代盛世。”

    孙皇后的话音刚落,礼部左侍郎王杰就向张太后和孙皇后一躬身,高声说道。

    “臣附议。”随即,京畿都督府左副都督、仁国公陈泰就站了出来,对王杰的提议表示支持。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在王杰和陈泰的带动下,一群文武大员纷纷赞同越王登基。

    “荒谬,太子乃国之储君,如今大行皇帝已然出殡,自然由太子继位。”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内阁首辅杨士奇冷冷地望着王杰和陈泰等人,“太子虽然年幼但终有亲政的一天,尔等在此妖言惑众,扰乱纲常,居心何在?”

    “太后、皇后,太子健在,臣以为应由太子继承皇位。”军阁首辅、太师张辅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臣附议!”紧接着,又有一群文武权贵对杨士奇和张辅表示支持。

    “太师,杨大人,下官知道你们被大行皇帝选为辅政重臣,以后朝中大权就要落在你们的手中,下官倒要问一句了,这大明的江山是你们的还是太子的?”

    王杰冷笑着望着杨士奇和张辅,毫不客气地说道,现在可是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他已经顾不上许多,唯一的目标就是抹黑杨士奇和张辅等辅政大臣。

    “一派胡言,我等受大行皇帝恩泽,自会忠君报国,岂会有你想的这般龌龊。”王杰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怒斥了他,开口的是礼部尚书胡滢,冷冷地瞪着王杰。

    胡滢此时感到非常恼火,他身为礼部尚书竟然没能掌控住礼部的局势,使得王杰在今天的朝堂上忽然跳出来向张太后和孙皇后发难,提出要越王一承大统,使得他又气又急,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手下会出事。

    李云天和“太子”来之前,本来朝堂上正在商讨太子继位的事宜,可是谁成想以王杰和陈泰为首的官员却支持越王登基,与以杨士奇和张辅等人为首的官员吵了起来,现在双方各持己见,寸步不让,形成了僵持之势。

    “胡大人稍安勿躁,下官说的只是实情而已,人非圣贤岂能经受住权势的诱惑,况且大明的政权理应在天子手中,岂能旁落他人?”

    王杰闻言向胡滢一躬身,随后望向了吏部尚书郭琎,“郭大人,你的意下如何?”

    自从朝堂上爆发争执以来,郭琎一直保持着沉默,很显然处于中立的状态,毕竟改朝换代是大明的头等大事,一旦站错了队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想要静观其变。

    “这个……”郭琎见王杰问起了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对此事进行表达,因此迟疑了一下后向张太后说道,“太后,臣觉得新帝登基既是国事也是家事,臣支持太后。”

    李云天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郭琎的话等于什么都没说,看似他好像不想惹祸上身故而保持中立,实际上已经偏向了越王,毕竟太子时宣德帝所立的正统大明储君,他竟然没有支持太子,这对越王来说已经是一个胜利。

    立在大殿右侧皇族队列前方的越王脸上闪现出得意的神色,郭琎身为宣德帝任命的辅政大臣竟然没有支持太子,这表明郭琎的心里并不排斥他登基为帝,等于无形中消弱了支持太子的势力。

    尤为重要的是,郭琎的表态将会使得朝堂上一些准备支持太子的文官感到犹豫,郭琎不仅是辅政大臣还是吏部尚书,大明不折不扣的天官,文臣集团的领袖,虽然他的资历比不上杨士奇和胡滢等人,但依然对文官们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太后,越王不仅精通政务而且仁孝无双,在处置陈天雷等人的谋反大案中立下了大功,臣觉得如果由越王来执掌大明,那么我大明必将江山永固,国泰民安,开创一代盛世。”不等张太后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的京畿都督府右副都督胡四海忽然开口,表示支持越王。

    “太后,此事事关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请太后定夺,以安天下。”紧接着,先前没有开口的户部尚书刘中敷上前一步,沉声向张太后说道。

    “请太后定做!”受到郭琎和刘中敷的影响,朝廷上的一些文官随之在心中开始偏向越王,连大明的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没有支持太子登基,那么他们吃饱了撑的去支持太子!

    孙皇后见状眉头顿时蹙在了一起,神情震惊地望着郭琎和刘中敷,要知道两人可是宣德帝倚重的辅政大臣,如今竟然会说出这种无情无义的话来。

    与此同时心中暗自感到好险,如果不是宣德帝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形并让李云天做出了应对的话,那么太子可就要陷入到困境。

第851章 阿仇现身

    “说,那个阿仇在哪里?”张太后环视了一眼大殿上乱哄哄的局面,柳眉一蹙,高声问向了跪在那里的方良。

    听闻此言,原本嘈杂的太和殿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人们纷纷好奇地望向方良,想要知道阿仇是否真的在太和殿上。

    “太后,只要将今日在殿上当值的锦衣卫集合起来,罪臣相信一定能找到阿仇。”方良沉吟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向张太后一拱手。

    “荒谬至极,锦衣卫乃皇上的随行护卫,岂会与北元官员相勾结?”锦衣卫指挥使魏鑫闻言顿时大怒,指着方良怒声说道,“你如此污蔑锦衣卫,居心何在?”

    “魏大人稍安勿躁,是非曲直等下官找出阿仇自会明了。”方良向魏鑫一躬身,有条不紊地说道,显得胸有成竹。

    “太后,此人阴险狡诈,不仅谋害了镇国公还差一点刺杀了义国公,此等恶徒之言不足为信,其居心险恶妄想蛊惑人心,扰乱我大明朝议,请将其打入诏狱,明正典刑!”越王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高声向张太后奏禀。

    “请太后严惩此恶徒!”越王的话音刚落,王杰和陈泰等文武官员便齐声说道,在众人看来方良所言可谓无比荒谬,阿仇一个北元的高官岂会冒险亲自来太和殿?况且阿仇又是如何混进太和殿,真的当大明禁卫是摆设?

    其余的官员也在私下里小声议论着,不少人认为方良是在信口雌黄,确实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方良此举有扰乱朝议之嫌。

    “太后,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应该彻查清楚,以绝后患。”就在众人窃窃私语地说着话时,周征向张太后一躬身,高声说道。

    “据臣所知阿仇狡诈无比,如果事情真如方良所言,我大明不得不防他的诡计。”张昊当年被北元兵围困在辽东,因此对阿仇的奸猾印象深刻,随后出列沉声禀告,“太后,臣觉得方良既然言之凿凿,那么应该给他一个机会,看看阿仇是否真的在大殿上!”

    “臣附议!”张昊的话音刚落,一直在朝议中保持沉默的陈山终于开口,高声向张太后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臣附议!”见此情形,大殿里不少文武官员纷纷支持彻查阿仇是否在大殿上,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实在太可怕了。

    越王见状脸色禁不住变得更加阴沉,皱着眉头瞪着方良,双目充满了杀意,正如方良所猜测的那样,阿仇确实就在太和殿上,混在了在大殿当值的锦衣卫里。

    当然了,锦衣卫指挥使魏鑫并不清楚这件事情,安排阿仇进太和殿的是他的心腹――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鲁坤,鲁坤在越王的授意下瞒着魏鑫做了这件事,很显然能攀上越王这个高枝儿对鲁坤来说大有裨益。

    令越王心中感到震惊的是,他不明白方良是何如能猜到阿仇进了宫,并且就在太和殿上,这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尤为重要的是,一旦让方良与阿仇见面,那么方良绝对能认出阿仇来,届时事情可就变得有些糟糕了。

    不过,幸运的是现场众人除了他和方良外没人见过阿仇,因此即便是方良认出阿仇,阿仇也可以矢口否认,这使得方良无法证明阿仇的身份。

    越王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等陈天雷和方良的事情一结束他就继续逼宫,迫使张太后和朝中众臣立他为帝,他的龙袍都已经准备好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打算趁着这次大朝立刻继位。

    并不是越王不想要一次盛大的登基典礼,实在是他的皇位得来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是抢先登基以安天下,然后软禁太子排除身边的最大威胁。

    越王已经打算好了,登基后他可以举行一次隆重的祭天仪式,以此来弥补登基典礼的遗憾。

    “义成伯,让在大殿当值的锦衣卫都来殿前供方进士辨认。”张太后环视了一眼太和殿内的众臣,沉声向魏鑫说道。

    “臣谨遵懿旨。”魏鑫虽然心中感到恼火但却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接旨,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方良后起身前去布置。

    孙皇后见状向侍立在龙椅一旁的宋大山低语了几句,宋大山就急匆匆地出了大殿,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清楚孙皇后让宋大山去做什么。

    很快,在魏鑫的命令下,在太和殿上当值的数十名锦衣卫就在殿前列队而立,与此同时一群穿着黑色军服的骁武军从殿外走来,一左一右地立在了殿前,将那些锦衣卫与张太后、孙皇后和太子所在的高台隔开,这使得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孙皇后现在可谓是草木皆兵,虽然殿前有旗手卫等亲军侍卫守护,但她信不过那些人,毕竟连亲军第一卫的锦衣卫都能被北元派来的奸细阿仇混进去,她又岂能再相信亲军的人?

    因此,孙皇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跟随太子前来在殿外守候的骁武军,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力量,而且骁武军是大明第一精锐,关键时刻也能保护她和张太后的安全。

    张太后清楚孙皇后的意思,瞅了一眼那些立在殿前的骁武军军士后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要是李云天依然在的话今天的朝会恐怕就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京城和皇城的军权掌握在终于太子的大臣手里越王就不会有非分之念了。

    “方进士,你可要认仔细了!”随后,张太后面色一整,神情严肃地向方良说道。

    “罪臣谨遵懿旨!”方良闻言向张太后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走到那些列队而立的锦衣卫面前,一排一排地仔细辨认着。

    大殿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目不转睛地望着方良,想要看看那个阿仇是否像他所说的那样在这些锦衣卫里。

    李云天暗中观察着眼前的一幕,眉头微微皱着,心中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他可以肯定阿仇会被方良认出来,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今天终于可以有一个了解。

    “禀太后,此人就是阿仇,北元枢密院三大知院之一。”果然,当方良行至中间一排的一名锦衣卫面前后脸色一变,仔细打量了那名锦衣卫一眼后高声向张太后禀告。

    轰!

    大殿上顿时一阵骚动,人们纷纷望向了那名面无表情立在那里的锦衣卫,此人有着一脸的大胡子,虽然身形高大但显得有些消瘦,额头上显露出不少皱纹,看样子莫约四十多岁。

    越王见状心中顿时叹了一口气,那名锦衣卫正是阿仇,看来他要面对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幕。

    李云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阿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鲁天行与他年龄差不多,当年可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万万想不到八年没见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印记,看来这八年来他过得并不好。

    “方进士,你可看清楚了?”张太后心中感到无比震惊,万万没想到方良竟然真的给她找出一个人来,柳眉一蹙后高声喝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简直太可怕了,皇家的安全将没有丝毫的保障。

    “禀太后,罪臣与他接触良久,自然不会认错。”方良闻言向张太后一躬身,语气决然地说道,“太后如若不信可让他开口说话,看看其是不是声音有些沙哑。”

    “太后,臣的嗓子已经沙哑了多年,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方良的话音刚落,阿仇就开口说道,“臣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方大人,竟使得他如此污蔑臣,请太后给臣做主。”

    说着,阿仇双腿一屈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向张太后行礼。

    “请太后做主。”随后,阿仇周围的那些锦衣卫纷纷跪了下去。

    “方进士,你可有证据证明此人是北元枢密院的知院?”越王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不动声色地问向方良,他知道方良根本就没办法来证明阿仇的身份,只不过是临死前的负隅顽抗而已。

    “王爷,阿仇曾经告诉下官一件事情,年前大行皇帝派锦衣卫送王爷一家前去封地,阿仇半路上让人劫了王爷的车队,杀了护送的锦衣卫,这才使得王爷得以回到京城,不知此时是否属实?”出乎越王的意料,方良沉吟了一下,抬头望着越王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一下,大殿上再度骚动了下来,众臣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方良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石破天惊的话来。

    虽然京城的官员们以前一直怀疑越王私自回京,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与阿仇有关,竟然还杀了那些护送的锦衣卫。

    “一派胡言,本王是接到太后懿旨才来的京城,你竟敢污蔑本王,实在是胆大包天。”越王没有想到阿仇竟然知道如此机密的事情,心中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先是有些惊慌地怒斥了方良,随后向张太后一躬身,高声说道,“太后,此当庭****臣,损及大明皇室威严,请太后做主将其处死。”

    “请太后将其处死!”王杰和陈泰等人随即开口附和,躬身向张太后说道。

    张太后神情复杂地望着越王,心中五味杂陈,她原本只是以为越王只是单纯地想争皇位而已,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与阿仇这种北元高官相勾结,这着实令她倍感失望。

    “禀太后,罪臣有证据证明罪臣所言非虚,锦衣卫本镇抚司的梁千户之所以要把罪臣从诏狱里放出来,正是查证了罪臣所提供的证据。”就在这时,方良忽然再度开口,高声向张太后禀告。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顷刻之间就使得大殿上的众臣倍感震惊,面面相觑,他们先前还在奇怪梁胜为何胆敢私放陈天雷和方良这两大囚犯,原来是掌握里确凿的证据,此事一旦被查证那可就是大明立国以来的最大丑闻。

    越王望着方良冷笑不已,他才不相信方良手里有什么证据,认为方良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不足为惧。

第852章 野心昭然

    “你有何证据?”听了方良的话后张太后的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苦涩,看来方良此番是有备而来,越王这次恐怕要栽一个大跟头,虽然她并不想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但为了大明和太子她不得不查清此事,因此望了一眼大殿里神情惊愕的众臣后神情冷峻地望着方良。

    “禀太后,那些护送越王的锦衣卫遇害后被埋在了一个偏僻的荒坡下,梁千户已经派人将尸体挖了出来,由于天气寒冷那些人的尸身保存完整,经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军士辨认后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方良对此早有准备,向张太后一躬身有条不紊地说道,“梁千户已经通知那些遇害锦衣卫的家眷前来认尸,现在应该已经验毕,只要太后传旨让那些家眷上殿一问便知。”

    原本神情轻蔑的越王闻言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他没想到方良竟然知道如此多的事情,一旦那些锦衣卫被害的事情暴露的话他与阿仇的关系可就要被公之于众。

    现场众臣纷纷暗自对视了一眼,双目皆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如果事情真的如方良所说的那样,那么越王勾结北元的事情将确凿无疑,这使得太和殿的氛围异常压抑。

    “越王,你如何看待此事?”张太后暗叹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问向了越王,“哀家要不要把那些锦衣卫的家眷传来?”

    不知为何,张太后此时隐隐约约地发现越王好像掉进了别人设好的一个局里,否则方良和陈天雷不会出现得如此及时,而且还带来了如此翔实的证据,她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私放陈天雷和方良这两个钦犯。

    事到如今不仅张太后,像杨士奇、杨荣、杨浦、胡滢、张辅乃至郭琎和刘中敷等人都已经意识到事态有些不对劲,谁也想不到突然出现的陈天雷和方良逐渐把越王逼到了一个窘迫的境地,而且还揭露出一个惊天的阴谋。

    “太后,此人是谋反罪臣,所说之话乃一派胡言,企图将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中,太后应将其拿下治罪,万不可听之任之。”

    越王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向张太后一躬身,面无表情地高声说道,“我大明的当务之急是让新帝登基以安天下。”

    “越王,哀家以为应该遵从大行皇帝的旨意,让太子择吉日登基,越王觉得如何?”张太后见越王丝毫没有感觉到情形变得不对劲,暗自摇了摇头后望着他沉声说道。

    “太后,大明的江山社稷是太祖皇帝历经千辛万苦打下来的,皇权岂可旁落?”越王的眉头皱了皱,虽然心里对张太后的态度感到有些遗憾但他早有准备,知道张太后不会支持自己,于是索性开门见山,高声向张太后说道,“太后,臣觉得太子年幼,不宜继承大统!”

    “禀太后,越王乃仁宗皇帝嫡子,大行皇帝亲弟,应顺天命登基,以保大明江山社稷!”听闻此言,礼部左侍郎王杰迟疑了一下,然后迎着头皮向张太后奏禀道,虽然他也怀疑越王与阿仇有染,可他是越王船上的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况且,只要越王能顺利登基,那么以后自然不会有人胆敢非议越王与阿仇的事情,而方良找来的那些证据也会被消灭干净。

    “太后,臣等认为越王应继承大统。”王杰的话音落后,居庸关总兵、武忠侯樊勇就开口附和,高声向张太后说道。

    “太后,请越王继承大统!”随即,大殿上的一些文武官员齐声向张太后奏禀。

    不过,京畿都督府左副都督陈泰、吏部尚书郭琎和军阁次辅王骥并没有跟那些官员一起奏请,而是神色严肃地立在那里,三人已经感觉到大殿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故而想要静观其变,待事态清晰后再做打算。

    “太子乃国之储君,理应登基继位,诸位违逆大行皇帝的旨意,意欲何为?”张辅见王杰和樊勇等人开始想张太后逼宫,禁不住冷笑了一声说道,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就是傻子也知道越王与那个阿仇有染,要是越王登基的话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丢尽了大明的颜面。

    “请太子登基!”杨士奇、杨荣、杨浦、胡滢、周征和张昊等一干文武大臣纷纷躬身向张太后请命,支持太子继承皇位,人数占了大殿上官员的五成。

    此时,朝堂上的局势依然非常清晰,支持太子继承皇位的官员占了五成,拥护越王的官员站了三成,还有两成左右的官员摇摆不定不知道该作何选择,毕竟现在一旦站错队的话以后的仕途可就大受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支持太子的官员以朝廷的高官显贵居多,他们已经位居高位自然不想改变现状,而越王那边官员则以中高级官员为主,想要趁机机会往上怕。

    因此,太子在朝堂上获得的支持与越王相比具有压倒性的优势,支持越王级别最高的文武官员就是户部尚书刘中敷和居庸关总兵、武忠侯樊勇,根本就不能跟杨士奇和张辅等人相提并论。

    不过越王有一个优势是太子所没有的,那就是樊勇的五万居庸关大军已经进入紫禁城,进而拥有武力威慑。

    虽然张辅和周征、张昊等手握重兵的勋贵支持太子,可他们的兵力都在紫禁城以外,远水难救近火,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将无能为力。

    “越王,人心所向,想必你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张太后见太子获得了朝中众臣的拥戴,不动声色地向越王说道,想要劝诫他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

    “太后,臣决定顺应天命行事。”越王早就知道他不会获得那些朝中重臣的支持故而才想法设法地把居庸关守军调进紫禁城,因此面对张太后的问话他早有准备,沉吟了一下后郑重其事地向张太后一躬身。

    “顺应天命?”张太后闻言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越王的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愿意拥立太子登基还是要跟太子争一争,胜者为王?

    就在这时,殿外的广场上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沉闷而凌乱的脚步声和甲胄撞击的声响,好像是不少人向太和殿方向赶来,随之殿外的广场上就是一阵骚动,立在广场上的文武百官们嗡嗡嗡地低声议论着什么。

    “殿外何事喧哗?”张太后的脸色顿时大变,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瞅了一眼越王后高声问道。

    “禀太后,在宫城城门处值守的居庸关京军不知为何忽然闯进了广场,正向太和殿而来。”殿门处的一名旗手卫武官连忙快步走到殿前,单膝跪地后高声向张太后禀告。

    “什么?”听闻此言,大殿上的众臣顿时轰一下就炸开了锅,没有御命而擅自调兵进入宫内与谋反无疑,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武忠侯,你这是何意?”张辅身为军阁首辅自然不能放任居庸关的军队冲进太和殿,于是面色一沉,高声向樊勇喝问。

    “太师,本侯以为太子年幼,为了不使皇权旁落故而不得不出此下策。”在众人的注视下,樊勇向张辅一躬身,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可知道这是谋反大罪!”张辅冷笑一声,对樊勇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屑一顾。

    “为了大明江山,本侯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樊勇闻言面色一整,大义凌然地回答,表现出一副慷慨赴义的架势。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岂会不知道樊勇的话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相互间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很显然樊勇要协助越王向张太后逼宫了,就犹如当年靖难后的永乐帝一样,朝臣们顺其者生,逆其者亡。

    “越王,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大明的列祖列宗,将大明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张太后的双目满是黯然的神色,她知道越王夺位之心已决,她万万没有料到越王竟然想要夺了太子的皇位,心中可谓五味杂陈,痛心疾首。

    “太后,臣这样做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相信列祖列宗会体谅朕的苦衷。”越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随即双腿一屈跪在了地上,冲着张太后磕了一个头。

    “唉!”张太后见状顿时痛苦地闭上了双目,靖难之役不过才过了短短的三十多年,大明又要发生一次叔侄争位的闹剧,她觉得自己无颜去见大明的列祖列宗。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越王孙皇后反而有一种解脱感,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太子现在不在太和殿否则将没有丝毫翻身的机会,只要雷婷能率领骁武军护送太子离开皇城进入城外骁武军大营,那么太子就安全了,可以腾出手来能调集京畿的京军和骁武军向越王发动进攻。

    只要太子平安无事,那么越王今日的筹谋就会化为泡影,进而付诸东流。

    此时此刻孙皇后是愈加佩服宣德帝的高瞻远瞩,提前料到了越王会与太子争夺皇位,否则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然而,孙皇后所不知道的是,宣德帝之所以会知道越王有反意,正是经过了李云天的提醒,她要感谢的话其实应该感谢李云天。

    李云天微微皱着眉头望着殿门处,只要居庸关的那些部队一踏入太和殿那么越王谋反的罪名就会被坐实,届时他就可以趁势展开反击。

第853章 揭穿身世

    不久后,在太和殿文武众臣惊讶的注视下,顶盔贯甲的居庸关守军气势汹汹地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大殿上的局势。△¢四△¢五△¢中△¢文£∝,

    见此情形,殿内的旗手卫等亲军护卫和骁武军军士迅速集中在了大殿正前方的高台下,将高台上的张太后、孙皇后和“太子”团团护住,手按在腰刀的刀柄上面无表情地与那些居庸关守军对峙。

    殿内的众臣顿时慌乱了起来,即便是当年靖难时永乐帝也没有兵围太和殿,原因很简单,永乐帝当年进城的时候除了少数忠于建文帝的臣子外,城里的其他官员纷纷前去投靠,故而用不着在太和殿大动干戈。

    “放肆,你们想要干什么?”张太后望着大殿里神色惊慌的众臣,用力一拍座椅的扶手,冲着那些冲进殿内的居庸关守军喝道。

    “启禀太后,臣等进殿拥立越王登基,以免大明皇权旁落。”一名领队的居庸关守军将领闻言向张太后一躬身,恭声说道。

    张太后可是越王的生母,因此那些居庸关守军岂敢对张太后不敬,再怎么说两人也是一家人。

    “荒谬,新帝登基乃朝中大事,何时轮到尔等操心,还不给哀家退下!”张太后闻言冷笑了一声,指着那名居庸关守将高声呵斥。

    “臣万死,望太后恕罪。”那名居庸关守将闻言连忙跪了下去,以头触地诚惶诚恐地说道,但是却没有下令让殿内的居庸关守军撤退。

    “来人,请太后、皇后和太子下去歇息。”越王知道接下来张太后和孙皇后以及太子都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因此沉声吩咐道,他可不想让她们等下穆都血淋淋的场面,历朝历代都有为皇权尽忠而死的大臣,这意味着他不得不大开杀戒铲除那些阻挠他登基的人。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出人意料的是,前来请张太后、孙皇后和太子的不是居庸关守军,而是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鲁坤。

    人群中,锦衣卫指挥使魏鑫一脸吃惊地望着鲁坤,他这个时候终于明白阿仇为何能混进殿内的锦衣卫值守队伍中,原来是鲁坤从中捣得鬼,看来鲁坤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投靠了越王。

    “阿仇,难道你为了私仇一定要让大明颜面尽失吗?”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大殿内响起,只见方良冲着阿仇高声喝道。

    这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纷纷抬头望了过去,听方良的口气他好像知道一些隐情。

    “私仇?”阿仇没想到方良这个时候竟然还紧咬着自己不放,眉头微微皱了皱后说道,“方大人,本官不明白你的意思。”

    “本官知道你的底细,是你自己说出来还是由本官来公布?”方良能在三十位庶吉士中脱颖而出肯定非等闲之辈,他冷笑着瞪着阿仇说道。

    “方大人,你的话越来越令人费解了,又要编出什么理由来蛊惑人心?”阿仇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他可不认为方良知道他的身份,认为其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你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曾任后军都督府经历司经历的鲁天行!”方良看出了阿仇轻蔑的神色,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阿仇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不无惊愕地望着方良,他万万没想到方良竟然知道他的身份,要知道八年前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方良还未中举,根本就没来过京城。

    “他是威国公的二公子?”

    “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可是风流倜傥,与此人大相径庭!”

    “鲁天行咱们都见过,他怎么可能是鲁天行?”

    ……

    方良的话顿时在太和殿里引发了一阵骚动,当年汉王叛乱时威国公鲁仲乾的声望仅次于张辅,故而很多人都对鲁天行不陌生,有些勋贵还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可谓非常熟悉,在他们看来阿仇与鲁天行完全就是两个人。

    况且,平定汉王叛乱后,虽然没能找到鲁天行的尸体,但有传言说他已经死在了乱军中,岂能忽然之间成为了北元枢密院的三大知院之一?

    说起来威国公当年可是汉王手下的头号猛将,如果不是被镇国公周征阻挡在了真定府,那么汉王得到鲁仲乾的支援后必将击溃宣德帝所率领的官军,而汉王也不用冒险偷袭京城结果被李云天在黑牛镇阻击,进而精锐尽丧,元气大伤。

    鲁仲乾在汉王投降宣德帝后并没有逃走,也没有向朝廷投降而是选择了自尽而亡,他的家眷也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谁能想到,事隔八年朝中的文武大员们竟然能在太和殿上能见到被传言已死的鲁天行?

    “方大人,你说什么,本官完全听不懂。”阿仇,或者说鲁天行更为确切,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强自镇定地说道。

    “你会明白的。”方良已经从鲁天行先前的反应中意识到他说对了,眼前这个化名阿仇的人正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心中顿时对李云天万分钦佩,随后冷笑着说道。

    方良之所以知道鲁天行的底细自然是李云天告诉他的,而且先前的一切也都是按照李云天的吩咐做的,其目的就是揭露汉王与鲁天行之间的关系。

    “来人,将这个一派胡言的家伙推出午门砍了!”越王此时已经被方良激怒了,同时也是感到一丝恐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原本只有他和鲁天行知道的秘密会被方良获悉,因此气急败坏地指着方良喝道。

    几名距离方良最近的锦衣卫立刻抽出腰上的绣春刀气势汹汹地向方良扑了过去,与其同时,守在高台下方的骁武军迅速上前将方良和陈天雷护在了身后,也拔出绣春刀与那几名锦衣卫对峙,十几把闪着寒光的绣春刀对准了对方。

    大殿上的局势顿时被这个小小的插曲引爆了,只听得哗啦啦一阵抽刀的声响,忠于太子的军士和忠于越王的军士纷纷拔刀相向,由于双方近距离对峙这使得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刹那间就凝固住了,气氛压抑得令人感到窒息。

    “护送太后、皇后和太子离开!”越王的眉头皱了皱,他不想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因此沉声吩咐道,想要让张太后和孙皇后一行人离开。

    要是张太后和孙皇后等人执意不走的话,那么越王也只好当着她们的面来大开杀戒,清除那些不顺从自己的人。

    “越王,大行皇帝留下了一道遗诏是给朝中一位大臣的,可否让本宫在此公布。”出乎众人的意料,越王的话音刚落孙皇后就高声开口说道,“等这道圣旨宣读后本宫自会和太子返回坤宁宫。”

    “皇后!”张太后闻言怔了一下,难道孙皇后是想让太子放弃皇位?不由得有些焦急地望向了孙皇后。

    大殿上的众臣纷纷暗自摇着头,很显然孙皇后是被逼无奈才做出了这个选择,毕竟现在太子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一旦要是爆发冲突的话太子将会有性命之忧,因此不如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坤宁宫,至少这样能保住太子的性命。

    不过,大家对孙皇后口中的遗诏感到很好奇,都想知道宣德帝向朝中哪位大臣下达了最后一道圣旨。

    “皇后请!”越王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现在他已经掌控了大局故而并不怕宣德帝的这道遗诏,不动声色地向皇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太师,你是百官之首,这道圣旨就有你来宣读。”孙皇后见越王同意双眸禁不住闪过一道亮光,故作平静地向张辅说道。

    “臣谨遵懿旨。”张辅闻言向孙皇后一躬身,高声答应了下来,满朝文武中没人比他的官阶更高。

    随着孙皇后的示意,坤宁宫总管太监走下高台将一道圣旨交给了张辅,张辅起身走到高台前,面向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打开了手里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镇国公对大明忠贞不二,朕因误听谗言致使其含冤入狱,每当忆及此事无不痛心疾首。古语有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朕希望太子日后能谨记于此……”

    在殿内众臣的注视下,张辅宏声读出了圣旨上的内容,大家这时才清楚原来宣德帝的这道遗诏竟然是给李云天的,从所用言辞来看宣德帝似乎对先前偏信方良以致李云天因八方货栈火绳枪一案入狱的事情感到后悔。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李云天如今已经死在了京畿都督府的那场大火,否则以李云天的能力肯定可以看穿越王和阿仇的诡计,恐怕这也是阿仇和越王为何要先行除去李云天的原因。

    所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宣德帝已经为偏信方良的错误决定付出了代价,大明江山的正统将在靖难之变后再一次发生改变。

    “……自朕登基以来,镇国公抚军安民,开疆守土,功勋卓著,蒙上天恩德……”张辅在念了一段套话后,忽然微微一怔顿在了那里,双目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一脸震惊地望着手里的遗诏,显得有些难以相信。

    见此情形,大殿上那些凝视着张辅的文武百官纷纷面露狐疑的神色,不知道圣旨上说了什么竟然会令张辅如此失态。

    望着神色惊愕的张辅,孙皇后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连老成持稳的张辅都被李云天“死而复生”的消息吓住,那么就别提其他人了。

    越王的脸上浮现出狐疑的神色,在他的印象里历事沧桑的张辅可谓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不由得对圣旨接下来所说的内容感到好奇。

    鲁天行的眉头则微微皱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圣旨的内容但是却敏锐地发现苏皇后的神色十分放松,完全不像是身陷困境的模样,这使得他心没来由得往上一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难道孙皇后准备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杀手锏?

    “蒙上天恩德得以逃过京畿都督府大火之劫,朕心中甚为感慨,故谕镇国公官复原职,并呈上天之意进封其为忠武王、太子太师,以辅佐太子治理江山社稷,开创我大明一代辉煌盛世。钦此!”

    张辅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在众人的期盼下宏声读出了圣旨上的内容,然后缓缓地将圣旨合上。

    太和殿上刹那间鸦雀无声,包括越王和鲁天行在内,所有人都被圣旨上最后的几句话给惊呆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张辅,脸上满是匪夷所思的神色。

    如果他们没有听错的话宣德帝的意思是李云天逃过了京畿都督府的那场大火,可这怎么可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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