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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执宰大明txt下载     执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背水一战

    周雨婷还想开口,却被陈凝凝拉住了衣袖,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更新最快去

    巡检司的军士与周雨婷老爹麾下的正规军不同,他们只是一群被县衙征召来的杂牌军,平常的待遇也就填饱肚子,大不了再捞些小财,死了的话家里运气好能分一袋粗粮,岂会有与水匪们死战的觉悟?

    “诸位,我是湖口县李知县的夫人,贾巡检说的没错,要是让这帮水匪在巡检司为所欲为,那么朝廷的颜面何在?诸位届时恐怕难逃流放边疆之苦!”

    陈凝凝环视了一眼院子里那些神情惊惶的军士,高声说道,“本夫人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杀死一名水匪者赏银二十两,伤亡者按照白水镇巡检司标准发放抚恤!”

    此言一出,现场的军士们顿时轰一声骚动了起来,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二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那些精锐的正规军一年的饷银也不过十来两。

    况且,白水镇巡检司伤亡抚恤十分优厚,万一战死的话那么也能给家里留有一个保障,等于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别听她的,她只不过想让你们卖命而已。”王氏感觉形势有些不妙,陈凝凝的话对现场的军士触动颇深,于是冷笑着说道,“即使有赏银,你们认为能发到你们的手上?”

    “夫人,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怎么能保证我们能拿到那些赏银?”由于平日里没少被贾虎和两名副巡检上下其手地压榨,王氏的话立刻引起了军士们的担忧,一名军士随即在人群中高喊道。

    与陈凝凝能否兑现那些赏银和伤亡抚恤相比,军士们更担心的是,即使那些赏银即使给了宁水镇巡检司,那么贾虎和两名副巡检从中过一道手,那么分到他们手里的钱也就所剩无几。

    “你们纵使不相信本夫人,那么也应该相信湖口县的李知县,本夫人既然敢开这个口,那么李知县一定会兑现。”

    陈凝凝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表明现场的军士已经对她刚才的提议心动,于是有条不紊地沉声说道,“至于那些赏银,大家放心,届时本夫人亲自给你们发放,按照人头来领取。”

    “贾大人,你说这个办法是否可行?”说着,陈凝凝扭头,不动声色地望向了一旁的贾虎。

    “本巡检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由陈夫人给你们发放,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虽然心里感到有些肉痛,不过贾虎分得清楚轻重,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蝇头小利的时候,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高声向那些军士们说道。

    贾虎心里很清楚,即使李云天不出这个赏银,那么陈凝凝肯定也会出,陈家家大业大,岂会在意这一点小钱?

    可惜了,被先前那名军士的那一嗓子,他没了从中捞一笔的机会,总不能事后再把那些赏银再收上来吧?那样的话巡检司肯定会炸营。

    因此,他的心中恨死了那个多嘴的家伙,准备查查看是哪个家伙如此可恶,以后肯定要好好修理一番。

    “弟兄们,反正迟早就是一死,咱们不如跟那些水匪拼了,即使死了也没有给家里丢人。”见贾虎同意了陈凝凝的做法,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拼了!”军士们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番,然后七嘴八舌地说道,士气为之一振。

    见此情形陈凝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些军士们挡着,王氏想要抓她可不容易,再怎么说巡检司的军士在人数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将近是水匪的四倍,又不是手无寸铁的村夫,真得打起来的话也足够那些水匪喝上一壶的。

    兵法上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巡检司的军士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要跟那些水匪打上一场,他们总不能坐视王氏从巡检司把陈凝凝带走,这个罪责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况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陈凝凝开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也足以使得巡检司的这些人博上一把。

    “三当家,怎么办?”发现巡检司军士的士气逐渐高涨,一名大汉凑到王氏的身旁,小声请示着。

    毕竟巡检司的军士人多势众,此时又被陈凝凝鼓舞了士气,打起来水匪肯定有不少伤亡。

    “既然他们找死,那么成全他们!”王氏好不容易有了抓住陈凝凝的机会,怎可轻易放弃,双目凶光一闪,冷冷地说道。

    在她看来,那些巡检司的军士虽然人多,但毕竟是乌合之众,打不了硬仗,只要战局一激化,绝对会崩溃。

    “兄弟们,干了他们!”那名大汉闻言点了点头,举起手里的刀,高喊了一声后领着四五十名水匪迎着巡检司的军士冲了过去。

    “快,放箭!”贾虎见状吃了一惊,连忙高声喊道。

    听到命令,现场的二十来名弓箭手连忙把手里的箭枝射了出去。

    或许是由于惊慌,又或许由于日常训练不足,虽然双方相距并不算远,但只有一半的箭枝射中了那些冲过来的水匪,其余的箭枝竟然射空。

    即使那些被射中的水匪中,除了两名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外,其他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掰断箭身后依旧冲向了巡检司军士。

    弓箭手们想要再射箭已经来不及,水匪已然冲了过来,与队列前面的军士短兵相接,一场混战随即展开。

    虽然巡检司的军士人数占优,但面对着凶悍的水匪他们还是处于了劣势,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战斗经验都远落下风。

    厮杀中,一些水匪被砍倒在地,但更多的巡检司军士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陈夫人,咱们快从后门走吧,水匪凶悍,恐怕抵挡不了多长时间。”望着那些在人群中肆意杀戮的水匪,贾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面色苍白地说道。

    所谓兵败如山倒,巡检司的那些军士之所以敢跟水匪交战,凭借着的完全就是被陈凝凝鼓舞起来的一口气,一旦这口气散了,那么势必发生溃败。

    “现在不能走,否则人心就散了。”周雨婷冷笑了一声,拎起手里的长剑就迎着混战中的水匪快步走去,狭路相逢勇者胜,她要加入战局来激励士气。

    “快,保护周小姐。”陈凝凝见状大吃了一惊,连忙向一旁的候爷府护卫和陈家的侍从喊道。

    她知道巡检司是她和周雨婷最后的庇护所,要是那些水匪攻破了巡检司,那么她们可就无路可逃了。

    一名水匪见周雨婷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竟然也来凑热闹,狞笑了一声,挥舞着手里的刀就向她扑了过来,当头一刀就砍了下去。

    出乎这名水匪的意料,周雨婷身形一晃,十分轻巧地就避开了他的攻势,随后他觉得胸膛处一凉,低头一看,双目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周雨婷已经用手里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周雨婷随即拔出了长剑,在候爷府护卫和陈家侍从的簇拥下加进了战局,他们的到来犹如一针强心剂,使得摇摇欲坠的巡检司军士站稳了阵脚,迅速向他们聚拢,以他们为中心抵挡住了那些水匪的攻势。

    那名被周雨婷刺穿了胸膛的水匪拎着刀走了几步,想要攻击周雨婷,不过随后身形一歪,砰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越来越多的人倒在血泊中,空气中日益浓重的血腥味,陈凝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俯身呕吐了起来,红衣丫环连忙关切地拍着她的背。

    “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王氏惊讶地望着在人群中越战越勇的周雨婷,在周雨婷的带动下巡检司的军士再度高涨了起来。

    周雨婷自幼习武,已经练成了一身好身手,她能一耳光把肥胖的何仁伟打得原地转一圈再倒地,实力可见一斑。

    终于,在倒下了大部分的同伙后,交战中的十几名水匪无心恋战,纷纷脱离了战场退了回来,垂头丧气地站在了王氏身后。

    如果搁在以往,王氏肯定一刀砍了这些贪生怕死的水匪,不过现在形势紧张,她不能滥杀,以免扰乱了军心。

    周雨婷的身上沾满了水匪的血,她的左手臂挨了一刀,汩汩地向外冒着血,于是趁着水匪退下的时机撕下一个布条,用牙齿咬着一端,赶紧利落地用布条把伤口扎住。

    在此期间周雨婷连眉头没有眨一下,看得周围的巡检司的军士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勇武,简直不逊于一名男子。

    “你究竟是何人?”王氏望着周雨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发现即使是自己也不是眼前这个美艳女子的对手,狐疑地开口问道。

    “本姑娘是什么人,你还没资格知道。”周雨婷冷笑了一声,傲然说道。

    “不管你是谁,总有一天会死在姑***手里,届时姑奶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氏被周雨婷的高傲激怒了,面色有些狰狞地说道。

    “陈家的贱人,姑奶奶今天就饶你一命。”随后,王氏冷笑着望向了因为呕吐脸色有些苍白的陈凝凝,阴森森地说道,“你也别得意,今天晚上一过,世上将再无陈家!”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凝凝觉得王氏话里有话,心中不由得一沉,连忙娇声问道。

    “明天你就明白了。”王氏的脸上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她并没有向陈凝凝解释什么,冲着身后的水匪挥了一下手,高声说道,“走,咱们回去喝酒去。”

    “你走不了了!”她的话音刚落,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从巡检司大门外传来。

第六十三章 技高一筹

    听到门外的那个声音,陈凝凝不由得面色一喜,惊喜地看向了大门处,周雨婷的双目也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这个时候会出现。追书必备

    王氏则大吃了一惊,连忙转身看向了门外,在她的注视下,一群身穿巡检司服饰的壮汉簇拥着一名一身蓝衫的俊朗年轻人走了进来。

    见到援兵来了,院子里的宁水镇巡检司的军士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这一下王氏等水匪将插翅难逃。

    水匪们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经过客栈和刚才的两场厮杀后,他们只剩下二十几个人,其中一半身上都带着伤,哪里是眼前这群突然出现的巡检司援兵的对手。

    “你是李云天?”王氏注意到立在那名俊朗年轻人身后的军士们手里握着弩弓,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一脸惊讶地问道。

    她计算过从白水镇到宁水镇的时间,李云天应该在一个时辰后到达才对,可谁成想到竟然提前赶到了宁水镇。

    “你好大的胆子,不仅袭击本官的家眷,还敢在巡检司里撒野,真的以为可以无法无天吗?”李云天知道眼前这名拎着刀的短发女子就是王三的妹妹王氏,冷笑了一声,双目闪过一道寒光。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握着弩弓的巡检司军士有条不紊地散开,成为一个扇形,把手里的弩箭对准了王氏等水匪。

    这使得水匪们不由得一阵慌乱,他们先前在客栈已经尝到了这些弩弓的威力,只要那些弓弩手扣动扳机,那么他们很多人都会毙命。

    “姓李的,实话告诉你,姑奶奶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你根本吓唬不了姑奶奶。”王氏扫视了一眼那些神情冷峻的弓弩手,冷冷地望着李云天,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姑奶奶今天虽然栽了,可是姑奶奶却赢了你!”

    “本官看你是疯了吧,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李云天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姓李的,你是如何知道姑奶奶今晚要抓那个陈家小贱人的?”王氏脸上流露出了笑容,高声问道。

    “是你们的一个手下向本官透露了你们的计划,知道你们要来袭扰宁水镇,同时抓本官的夫人。”望着神情得意的王氏,李云天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话,本官怎可能来得及布置应对?”

    “哈哈……”王氏闻言顿时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笑了好一阵,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不屑地望着李云天,“道上都在传你聪明绝顶,姑奶奶看你也不过如此,难道你真得以为姑奶奶会轻易让人知道姑***计划?”

    “老爷,你是不是把巡检司的人都带来了?”听到这里,陈凝凝不由得大惊失色,忍不住失声问道。更新最快最稳定

    自从客栈遇袭时起,她就只见到王氏这一伙水匪,宁水镇其他地方一切如常,并没有受到水匪的袭扰,这意味着这很可能是王氏设下的一个圈套,以此骗李云天带着巡检司的军士来救援。

    如此一来,白水镇肯定防备空虚,水匪如果沉寂侵袭的话,镇上的那些百姓根本无法阻挡住那些穷凶极恶的恶徒。

    周雨婷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狐疑地望着陈凝凝,不清楚她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惊慌和焦急。

    “你是故意骗本官前来这里?”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盯着王氏问道。

    “想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栽在了姑奶奶一个女人的手里。”王氏得意洋洋地望着李云天,脸上满是报仇后的快感,“实话告诉你,就在现在,你刀疤爷爷已经带着数千人去白水镇,等到天亮之时,陈家将从白水镇彻底消失!”

    她口中的刀疤爷爷指的就是吴刀疤,王氏为了炫耀,故意夸大了吴刀疤一伙的人数。吴刀疤这次虽然联合了几股水匪,但去白水镇的也就七八百人,根本就没有数千人之多。

    李云天闻言,眉头微微皱着,冷冷地望着得意的王氏。

    “老爷,快,快回去,要不然就晚了。”陈凝凝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连声向李云天喊道,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搞了半天王氏的目的竟然是白水镇陈家。

    白水镇巡检司现在兵强马壮,是水匪们最为忌惮的一股力量,如今被王氏以调虎离山之计骗走,那么镇上的人如何能挡住水匪的偷袭?陈家届时必将死伤惨重。

    “走,去白水镇。”周雨婷这个时候终于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冲着身后的人一挥手里的长剑,面罩寒霜地向院门处走去。

    她现在在心里无比埋怨李云天,怎么就这么笨,没能看穿王氏的这个小把戏,结果把白水镇丢给了那些水匪。

    “现在回去已经晚了,有那么多人陪着姑奶奶死,姑奶奶值了。”王氏大笑着望着周雨婷,口中说着风凉话。

    “本姑娘要了你的命!”周雨婷闻言双目寒光一闪,拎着剑气冲冲地迎着王氏奔了过去。

    “王氏,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本官身后的人似乎少了一点儿。”没等周雨婷走上两步,李云天忽然微微一笑,高声说道。

    “其他人呢?”王氏怔了一下,顺势望向了李云天的身后,她这时才发现立在李云天身后的军士只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惊,狐疑地问道。

    “现在估计正在痛宰那些进了埋伏圈的水匪。”李云天双手一抱胸,微笑着望着王氏,“王氏,就你那雕虫小计,也敢在本官面前班门弄斧?”

    “不可能,那些人一定是落在了后面,你别想骗过姑奶奶。”王氏闻言脸上神色变了几变,她并不相信李云天的话,冷笑着说道。

    “本官这次来只带了五十名巡检司的军士换乘小船赶来,其他的人入夜后就已经由陆路返回白水镇。”

    李云天也不与王氏争辩,双目寒光一闪,有条不紊地说道,“不仅巡检司的人,本官还从县城调来了巡城壮班,再加上镇上的民壮,只要吴刀疤等人敢来,那么必然有去无回!”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计策?”王氏见李云天镇定自若,不像是在说谎,刹那间就面无血色,难以置信地望着李云天,心中无比震骇。

    “你也说过,如此隐秘的行事计划,岂可让一名手下轻易得知?”李云天见状微微一笑,反问了王氏一句,王氏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更加难看。

    “况且,本官的夫人一行不过二三十名护卫,以吴刀疤的实力完全可以独自完成这件事情,顺道袭扰宁水镇,没有必要再纠集其他同党,与他人分享收获。”

    李云天见王氏立在那里沉默不语,于是继续点出了她所露出的破绽,“你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本官感觉事态严重,不得不带领白水镇巡检司的人来宁水镇救援,如此一来白水镇自然防卫空虚,你们的意图也就昭然若揭了!”

    “你怎么能断定我们的目标是白水镇而不是宁水镇?”王氏的心中顿时泛起了一股苦涩,她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这回是彻底栽了,不过依然不服气,面色铁青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白水镇比宁水镇富庶得多,如果不拿白水镇为诱饵,那些水匪岂会跟着你们干?”李云天见王氏还在死撑着,微笑着说道,“况且,你最恨的人是本官和本官的岳父,大动周折一番后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抓本官的夫人,以及让本官带兵越境那么简单?”

    听闻此言,王氏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她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计划在李云天面前有着如此多的漏洞。

    陈凝凝禁不住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她开始还以为李云天中了王氏的计策,不成想李云天来了一个将计就计,反而使得那些水匪落入了埋伏中,被一网打尽。

    周雨婷神情愕然地看着李云天,她没有想到李云天的脑子竟然这么好使,王氏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如果是她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么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你始终还是来了宁水镇,我还是赢了你一筹。”脸上阴晴不定地变了一阵后,王氏神色有些狰狞地看着李云天,“可惜我手头的人少了,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在你的计划里,唯一做对的一件事情就是猜到本官会来宁水镇,并不是你不想杀了本官,而是吴刀疤并不想与本官硬碰,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他怎么可能真心为你报仇?”

    李云天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白水镇的财富,你怎么可能利用他的贪婪说服他去侵扰白水镇?”

    虽然王氏是一个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的水匪,但是对于报仇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李云天觉得她其实也挺可怜,如果不是出身水匪的话,也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大哥、夫君,我尽力了,他太可怕了,仿佛能看穿人心一样。”王氏闻言凄然一笑,然后咬牙切齿地向李云天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李知县,别以为剿灭几个水匪就能当你升迁的资本,有本事的话你把鄱阳湖的水匪都给灭了!”

    “大哥、夫君,我来陪你们了。”说着,王氏拎起手里的刀往脖子上一抹,一股鲜血从她颈部飙出,身子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有声息,双目圆睁,一脸的不甘。

第六十四章 欢喜冤家

    “本官曾经说过,手上没有人命者,免死。追小说哪里快去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李云天瞅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氏,面无表情地望向了那些神情惊慌的水匪,死对于王氏来说是唯一的一个选择。

    立在他身后的巡检司军士闻言,不约而同地摆好了击发弩箭的架势,给予那些水匪以震慑。

    水匪们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后纷纷扔掉了手里的兵器,面对着李云天和那些弓弩手的威压,他们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虽然这里面也有人手上沾了人命,但有一句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现在已经是八月份,等这件案子审完后肯定赶不上今年的秋决,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在大牢里多活一年,等待明年的秋决。

    李云天挥了一下手,跟着他的巡检司军士就一拥而上,将那些水匪控制住。

    “卑职宁水镇巡检司巡检贾虎,拜见李大人。”贾虎领着手下的人快步走向了李云天,拱着手,一脸谄媚地说道,“大人神机妙算,卑职甚为钦佩。”

    “贾巡检剿灭了这些顽匪,此次可乃大功一件。”李云天瞅了瞅那些被俘的水匪以及地上的尸体,不动声色地说道。

    “李大人……”贾虎闻言微微一怔,随后一脸欣喜地望着李云天,难道李云天要把剿灭这些水匪的功劳给了自己?

    “贾巡检,现在是不是应该给知县大人报喜了。”李云天微微一笑,肯定了贾虎的猜测,这里是贾虎的地盘,剿匪的功劳理应给贾虎,否则的话传出去武宁县知县的颜面何在?

    同时,这也是他向武宁县知县的一种示好,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贾虎终于意识到李云天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把这个大功劳送给他,万分欣喜地向他拱了一下手,吩咐手下的人连夜赶去县衙给知县大人报喜。

    陈凝凝心有余悸地给了李云天一个拥抱,她先前还以为李云天中了王氏的诡计,不成想虚惊一场。

    李云天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他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不是陈凝凝的话,以周雨婷的性格绝对在客栈就与那些水匪拼了。

    周雨婷没有理会李云天,而是细心地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使得他们在大夫赶到前可以少流血。

    伤员们见状纷纷凑了上来,饶有兴致地在那里排队等候,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他们来说,能让如此俊俏、秀色可餐的小娘子包扎伤口,未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宁水镇巡检司的一些军士很快就围拢了上来,兴致勃勃地在一旁围观着,不少人心里懊恼怎么没有受伤,进而失去了周雨婷接近的机会,如果能让周雨婷包扎伤口的话那么挨上一刀也值了。

    虽然有些人眼睛滴溜溜地在周雨婷的身上打着转,脑子里有一些龌龊的想法,但是谁也不敢有亵渎周雨婷的行为,经过刚才的那番厮杀后,已经没人敢轻视奋勇杀敌的周雨婷。

    李云天的眉头微微一皱,在陈凝凝和贾虎等人的簇拥下抬步走了过去,他的未婚妻身穿里衣被一群有着**念头的大老爷们儿围观,着实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围在那里看热闹的军士们见李云天来了,连忙敬畏地让开了一条路,谁都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湖口县的知县,三言两语间就逼得王氏自杀。

    “伤得重不重?”来到周雨婷身旁后,李云天望了一眼她手臂上扎着的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布条,关切地问道。

    “小事一桩。”周雨婷闻言抬头看了看李云天,不以为意地答了一句,继续给伤员包扎。

    她的动作很娴熟,看得出来接受过专门的训练。

    “这里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做就行了,你的伤口流了这么多的血,先跟我去医馆吧。”李云天见周雨婷竟然一点儿也不在意她手臂上的伤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周雨婷可以不在乎她的伤势,但是李云天却必须得介意,这并不仅因为她是候爷府的千金小姐,身骄肉贵,出了什么意外他无法向忠勇侯交待。

    更重要的是周雨婷是他的未婚妻,如果没有什么重大意外的话以后就是他的老婆,他自然希望周雨婷能尽早就医了。

    “我没事儿。”周雨婷头也不抬地说道,丝毫没有前去医馆的意思,专心致志地给一名伤员包扎着胸口的伤口。

    李云天本想再劝劝周雨婷,不过想了想后还是放弃了,以周雨婷的性格估计很难改变她的主意,于是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贾虎。

    贾虎清楚李云天的意思,冲着现场的军士们挥了一下手,那些军士随即依依不舍地散开了。

    “下一个,咦……”给面前的伤员包扎完胸口的伤口后,周雨婷抬头一看,发现伤员和围观的人都没了影。

    “你凭什么让他们走?他们是与我一起奋战的兄弟,难道你让我抛弃兄弟独自去医馆?”随后,周雨婷意识到这是李云天搞得鬼,不由得俏面一寒,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显得十分生气。

    “你不觉得是你耽误了那些兄弟?”李云天没想到周雨婷会发这么大的火,怔了怔后,颇为郁闷地说道,“本来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包扎完那些伤员,因为你的存在不得不花十盏茶的时间,这究竟对他们好呢?还是害他们?”

    周雨婷愣在了那里,李云天说的没错,因为她那些伤员排队等着,这无疑耽误了包扎的时间。

    不过,周雨婷不想就这么认输,她知道自己斗嘴的话不是李云天的对手,那么索性也就懒得再争辩什么,气呼呼地往地上一坐,不准备按照李云天说的去医馆。

    “你知不知道,你不仅是他们中的一员,而且还是候爷府的千金,也是我的未婚妻,现在这里的战局已经结束了,你应该去医馆而不是留在这里。”李云天见周雨婷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顿时一脸的无奈,俯身在她耳旁低声说道。

    “该怎么做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管!”周雨婷闻言咬了咬嘴唇,小嘴一翘,不服气地说道,虽然她知道李云天的话在理可不想就这么被李云天摆布。

    “如果你不起来跟我走的话,那么我就只有抱你去了。”见周雨婷开始耍无赖,李云天不由得一阵头疼,他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向她说道,决定对周雨婷软硬兼施。

    “你敢?”周雨婷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柳眉一竖,冲着李云天怒目而视,认为李云天的做法十分轻薄。

    “你是我的未婚妻,虽然此举于礼不合,不过想必侯爷也能理解。”李云天迎着周雨婷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说道,神情坚毅。

    “哼!”与李云天对峙了一会儿后,周雨婷不由得败下阵来,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气鼓鼓地走向大门,一旁的红衣丫环见状向李云天一福身,连忙跟了上去。

    如果在认识李云天之前,那么周雨婷绝对不相信李云天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无礼。

    可是在经历了这些天的事情后,她发现李云天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况且就像李云天说的那样,她毕竟是李云天即将过门的未婚妻,李云天要是以送她去医馆为由真的抱走了她,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周雨婷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被李云天抱走,那样岂不是丢死人了,因此只有生着闷气离开,心中对老是“欺负”她的李云天是万分痛恨。

    李云天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周雨婷处处与他做对,要是成了亲,岂不是要天天吵架。

    陈凝凝见状掩口而笑,她发现李云天和周雨婷好像就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只要两人在一起就要对掐,最后虽然以周雨婷落败告终,但李云天却显得无比郁闷。

    随后,陈凝凝心中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黯然,心中不由得羡慕起了周雨婷,可以在李云天面前率性而为,而李云天不仅不恼怒,反而呵护有加。

    贾虎觉得李云天和周雨婷之间的表现非常怪异,对周雨婷的身份是倍感好奇,暗自猜测着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以及与李云天的关系。

    经过大夫的检查,周雨婷手臂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这使得李云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贾虎已经通知了宁水镇一个与他关系密切的大户人家,那个大户人家收拾出了客房给李云天等人住宿。

    晚上,月光轻柔,万籁俱静,一间客房里。

    周雨婷气鼓鼓地坐在浴桶内,让红衣丫环伺候着她洗浴,先前那通狂奔使得她香汗淋淋,不沐浴的话晚上无法入睡。

    “小姐,婢子觉得李公子是关心你才让你去医馆的,他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见周雨婷一直在生闷气,红衣丫环不由得笑着说道。

    “为我好?他就是怕我受伤了不好向父亲交待!”不提李云天还好,一提李云天周雨婷顿时就火冒三丈,冷笑着说道。

    “小姐,婢子认为李公子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他如果真的怕侯爷的话也就不会‘气’你了。”红衣丫环闻言笑盈盈地提醒道,所谓当局者迷,周雨婷只顾着讨厌李云天,哪里想得到这一点。

    周雨婷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默,红衣丫环说的没错,要是李云天畏惧忠勇侯的话,肯定对她唯唯诺诺,而不是老是招惹她生气。

    “小姐,没想到那个女匪首如此狡诈,竟然想把李公子诱骗来这里,不过还是李公子技高一筹,看穿了她的诡计。”红衣丫环见状知道触动了周雨婷,于是微笑着说道,暗中给李云天说着好话。

    “哼,什么技高一筹,还不是上当了,要是女匪首带来的人再多一些,他这回可就要交待在了这里。”周雨婷冷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道。

    “婢子觉得李公子之所以来这里为了小姐和陈姑娘。”红衣丫环眨了眨眼睛,笑着解释,“他要不是担心你们的话也不会带着人只身犯险,那名女匪首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才定下了这个计策。”

    虽然红衣丫环说的很含蓄,但周雨婷还是听出来,她是在夸李云天有情有义,要不然王氏岂会用陈凝凝的安全来威胁李云天?

第六十五章 大捷

    李云天把周雨婷和陈凝凝安置好后就连夜赶回了白水镇,此次袭击白水镇的水匪人数众多,虽然白水镇已经做了准备,但结果如何他无法预测。亲,眼&快,大量小说免费看。

    然而,出乎李云天意料的是,等他忐忑不安地到了白水镇后才惊讶地发现,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水匪白水镇竟然获得了一场大胜。

    谁也没有想到,当赵华指挥着巡检司军士、县衙壮班以及镇上的民壮,总数超过了一千人的队伍,向进入埋伏圈的水匪发动突袭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水匪顿时乱成了一团,只经过微弱的抵抗后就发生了溃败,纷纷落荒而逃。

    在白水镇众人的追击下,除了少部分水匪侥幸乘船逃走外,大部分都被歼灭,不是被杀就是投降。

    战局后期,镇子上的男人都从家里出来,举着火把,拎着棍棒等武器满镇子搜查那些藏在镇上的零散水匪,使得那些躲起来的水匪相继被揪了出来。

    比较可惜的是,匪首吴刀疤跑了,这个家伙非常谨慎,并没有随着水匪进入镇里,而是乘着船在湖面上等待着。

    发现进镇的水匪中了埋伏后,吴刀疤就情知不妙,立刻让人开船溜走。

    不过,经此一役他手下的水匪损失了七成以上,元气大伤,再也无法称为鄱阳湖上的巨匪。

    由于担心李云天派人来剿灭他的老巢,吴刀疤回去后立刻带着人逃到了别的地方,使得前去围剿的人扑了一个空。

    这次水匪之所以会大败,除了心中对白水镇本来就忌惮外,最主要的是那几股水匪各怀鬼胎,被伏击后谁都想保存实力,而让别人去跟白水镇的人拼命。

    结果,在巡检司军士的奋勇追杀下水匪们很快就失去了斗志,兵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

    战后清点,此次一共击杀了水匪二百三十七人,俘虏四百三十九人,而白水镇方面战死了八十九人,几乎全是奋勇冲杀在第一线的巡检司军士,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捷。

    这场大捷不仅在九江府和江西布政司引发了巨大的震动,也使得鄱阳湖的水匪视白水镇如洪水猛兽,敬而远之:鄱阳湖三大水匪中的王三、吴刀疤相继栽在了白水镇,谁还敢再来找白水镇的麻烦。

    为了表彰李云天剿匪有功,朝廷按照江西布政使司的上报对他给予了嘉奖,同时也对参与剿匪作战的有功人员也进行了表彰和奖励。

    恐怕王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本想置李云天于死地的计划反而意外帮了李云天一个大忙,使得李云天的履历上添上了一笔剿匪大功。

    陈凝凝兑现了她的诺言,亲自在宁水镇巡检司发放了那些赏银,并且按照白水镇巡检司的标准给予那些伤亡者以抚恤。

    这笔钱并没有走湖口县县衙的帐,而是由陈家所出,毕竟宁水镇巡检司属于武宁县,让湖口县出这笔钱的话恐怕会招人非议,再者说了陈家也并不是出不起这笔小钱。

    后来人们才知道,李云天离开白水镇时给陈伯昭留的那封信上说的就是吴刀疤可能会袭击白水镇,故而让陈伯昭早作准备。

    虽然白水镇巡检司的军士跟着李云天乘船去了宁水镇,不过当夜幕降临后他们就在一个码头下了船,从陆路赶回了白水镇。

    不仅如此,李云天也带着五十名巡检司的军士,改乘数条小船一路疾行,这才提前了一个时辰到宁水镇,否则的话等他赶到宁水镇的时候已经晚了。

    加上李满山从县城带来的近两百名壮班士卒,李云天这次集中了他手里的全部力量来对付吴刀疤这伙水匪,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李云天在白水镇给那些战死的巡检司军士举行了公祭,这还是鄱阳湖水域沿岸各府县头一遭的事情,以前巡检司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哪里能享受这样高的待遇,不过这也正透露出了李云天的重情重义。

    等战死军士头七过后,李云天派人将他们的棺木送回家安葬,不仅安葬费用由县衙出,而且相应的伤亡抚恤也随之有条不紊地展开,确保战死军士的家人能得到应有的保障。

    加上在宁水镇客栈战死的军士,以及伤残后不能服役的军士,**之间,白水镇巡检司就减员近一半,这使得李云天无比心痛,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拉扯起这么一支能打仗的队伍来。

    因此,忙完了战死军士的事务,白水镇巡检司开始了新一轮的招募。

    按照李云天的计划,白水镇巡检司要保证三百人,这样才能应对未来水匪的威胁,同时也在县里的财赋能力承担的范围内。

    这一次招募,李云天并不单单局限湖口县本地人,也面向外县人,毕竟湖口县人口数有限,要想招募到优良的兵员必须扩大招募的面积。

    自从白水镇巡检司面向外县人招募兵员的告示在湖口县各乡镇一贴出来,立刻引发了周边府县青年的兴趣,纷纷踊跃报名,人数超过了两千。

    剿灭王三,重创吴刀疤后,白水镇巡检司在鄱阳湖水域声名远播,在外县青年看来进入白水镇巡检司不仅威风,而且还能用优厚的待遇养家糊口,是一份非常难得的差事。

    经过几轮筛选,赵华从那些报名的青年中挑选出了一批最优秀的人员补充到了巡检司里。

    虽然有些人现在看起来身材还比较瘦弱,不过凭借巡检司的伙食,养上几个月就能变得壮实。

    整个八月份李云天都在忙碌中度过,甚至连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都无暇顾及。

    他不仅要忙白水镇巡检司的事情,还要忙被俘水匪的事情,九江府和江西三使司的官员按例要下来对那些水匪进行查验,他身为一县之尊自然要负责接待。

    中秋节那一天,周雨婷在白水镇的陈府度过,陪她过节的除了陈凝凝外还有绿萼。

    见绿萼清纯靓丽、温婉贤良,周雨婷不由得有些感慨李云天艳福不浅,竟然有幸娶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当妾室。

    由于李云天一天到晚地在外面忙,在湖口县和九江府两头跑,周雨婷连见他的面都难,故而让李云天退亲的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在陈凝凝和绿萼的陪伴下,周雨婷在湖口县过得很开心,同时对李云天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知道他初来湖口县时受到胥吏的羞辱,差一点就淹死在了鄱阳湖里,进而忍辱负重,一举拔除了以张有德为首的县衙污吏。

    虽然李云天现在已经掌控了湖口县的大局,但他去年坠湖的事情外界并不知道。

    周雨婷万万没想到李云天竟然还遭遇过这种事情,要是换作她的话早就一剑砍了张有德。

    九月初,李云天终于忙完了手头的事务,前去白水镇看望周雨婷,周雨婷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京城了。

    到了陈府,李云天意外地得知周雨婷正在巡检司里审案,心中不由得倍感好奇,赶去那里查看。

    原来,上午的时候,周雨婷和陈凝凝出去逛街,结果遇到了两个男人打架,有不少人围观。

    两人是因为一袋钱打了起来,钱袋里装着两三百个铜板和几块碎银,两人都说钱是自己的。

    一个说钱是他在镇上卖肉的堂哥让他拿回去娶媳妇,另一个说这钱是他辛苦存下来的,准备借给一个朋友,让朋友给卧病在**的老娘买药。

    而且,两人都说出了钱袋里的钱数,一模一样,这就使得事情变得复杂,争吵了一番后就动起了拳脚。

    在街上巡逻的巡检司军士立刻将这两个人拿住,由于巡检司没有审案的权力,所以准备将两人移送到县衙,交给县衙来审理。

    这件事情原本不关周雨婷什么事,不过借钱给朋友的男子就是镇上的人,在路上看见了陈凝凝,知道她是李云天的夫人,于是跪下请她作主,万一耽误了他的朋友给老娘抓药,那么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陈凝凝本不想管这件事情,毕竟审案是县衙的事情,可周雨婷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万般无奈下她也只好同意给两人主持公道。

    既然要审案,那么自然不能在街上,所以陈凝凝和周雨婷就去了巡检司,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被挡在了门外。

    巡检司里虽有大堂,但不是用来审案而是用来处理军务的,临时充当了审案的场所。

    李云天赶到的时候,只听得大堂里传来了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喊,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正在被巡检司的军士用刑棍打板子,一旁跪着几个人。

    “哼,你个刁滑狡诈之徒,本姑娘看你还嘴硬!”大堂上,周雨婷端坐在案桌的后面,俏面含霜地瞪着那个被打板子的壮汉。

    陈凝凝坐在周雨婷的身旁,一脸无奈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看起来她并不同意周雨婷对那个壮汉用刑,但是又无可奈何。

    李云天没有进大堂,而是躲在门外悄悄观望,眉头微微皱着,从陈凝凝的神情上他感觉事情好像并不怎么顺利。

    “大人。”赵华得知他来了,连忙从公房里出来,见状向他拱了一下手,低声行礼。

    由于赵华没有审案的权力,所以周雨婷审这个案子的时候他知趣地避开了,任由周雨婷在大堂里折腾。

第六十六章 赌约

    李云天并没有看赵华,而是一脸郁闷地望着大堂上的周雨婷,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周雨婷肯定把事情搅得一团糟。追莽荒纪,还得上。dm

    先不说周雨婷把这个案子审得怎么样,单单她在巡检司大堂上指使巡检司的军士打事主的板子,这就是一个大麻烦。

    虽然周雨婷贵为候爷府的千金,但她并无官职,更没有审判的权力,在巡检司的大堂上审理这个案子,说轻了是私设公堂,往重了的话就是意图不轨了。

    李云天深知在官场上行走如履薄冰,任何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失误就可能成为一个隐藏的定时炸弹,以后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住手!”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心中迅速做出了决定,抬步走进了大堂,高声喝止了那两名行刑的军士。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呀。”那名被打的壮汉见状,连忙开口向他喊冤。

    李云天此时才注意到,那个壮汉一脸的横肉,面相看上去有些凶狠,第一眼给人一种坏人的印象。

    周雨婷和陈凝凝诧异地望着李云天,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随后陈凝凝的脸上流露出一股轻松的神色。

    “你私设公堂,该当何罪?”李云天来到大堂前,面色一沉,伸手一指坐在案桌后面的周雨婷高声喝道。

    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给周雨婷一个教训,周雨婷任性妄为,长此以往的话天知道以后会捅出什么大娄子。

    陈凝凝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了李云天的用意,不由得担心地望向了周雨婷。

    她与周雨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以周雨婷刁蛮倔犟的性格,十有yankuai会与李云天大吵一架,保不准还会拔剑相向。

    “本姑娘只不过主持公道,查清那袋钱是谁的而已,何错之有?”周雨婷本以为李云天会称赞她几句,万万没料到李云天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就对她进行指责,于是俏面一寒,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主持公道?”李云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周雨婷,沉声质问,“这里是巡检司军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主持公道?谁又给了你行刑的权力?”

    周雨婷被李云天问得一愣,如果不是巡检司的人知道她是李云天的未婚妻,那么她怎么可能进得了巡检司的门,那些军士也不会听她的命令打那个大汉的板子。

    “本姑娘就是喜欢在这里主持公道,你能拿本姑娘怎么办?”

    望着“趾高气扬”的李云天,周雨婷咬了咬嘴唇,柳眉一竖,气呼呼地瞪着李云天说道,“像这等刁滑之徒不给他一点厉害,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你确定他是刁滑之徒?”李云天见周雨婷开始蛮不讲理起来,也不与她计较,望了一眼那名被打了板子的壮汉,冷冷地问道。更新最快最稳定

    “当然了,此人面貌可憎,一看就是那种贪财狡诈之人,不对他用刑他岂可招供?”周雨婷冷哼了一声,娇声冲着李云天说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

    “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单凭一个人的外貌就来评定一个人的品质,简直就荒唐至极,要是这样的话还要衙门干什么?凭借长相来断案不就成了!”李云天就知道事情会被周雨婷弄糟,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冷峻地向她说道。

    “难道你们衙门里的人断案就全都是对的?”周雨婷冷笑了一声,死死地瞪着李云天。

    “正是为了避免错案,所以才不能以个人的喜好先入为主。”李云天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本姑娘可以肯定,这次本姑娘绝对没错!”周雨婷没想到李云天这么痛快就承认衙门里也有审错案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闪了几下明亮的双眸后,信心十足地望着李云天。

    “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如果这件案子你是对的,我可以答应你你心中所想之事。”李云天见周雨婷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说道,“如果这件案子你是错的,那么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京城!”

    “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周雨婷闻言微微一怔,有着诧异地问道。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的话,你岂会好端端地从京城来这里?”李云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敢那样做?”周雨婷心中感到十分惊讶,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李云天。

    除了红衣丫环外,她从来都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这次来湖口县的原因,而红衣侍女肯定也不会告诉外人,故而对李云天竟然知道她的心事感到非常吃惊。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先例,届时大不了背负骂名、丢官罢职,总比以后提心吊胆、抑郁寡欢要强。”李云天闻言苦笑了一声,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

    真要与周雨婷解除婚约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李云天届时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毕竟候爷府可不是好招惹的。

    “好!”周雨婷闻言眼眶顿时就红润了起来,咬着嘴唇重重地向李云天点了点头。

    虽然退亲是她来湖口县的目的,可是经由李云天口中说出来,她忽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本官现在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否则的话本官一旦查出真相,必将严惩!”

    李云天本以为周雨婷得知自己同意退亲后会万分欣喜,没想到她的眼神中竟然满是幽怨,怔了怔后望向了一旁被打的壮汉和另外三个跪在那里的人,沉声说道。

    四个人抬头望了一眼李云天,纷纷低下头,谁也没有要自首的意思。

    “好,本官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么等下就别怪本官铁面无情了!”李云天扫了一眼四人,冷笑了一声,抬步走向了堂上的案桌。

    周雨婷见状不情愿地离开了椅子,面罩寒霜地立在一旁,她倒要看看李云天有什么办法来断这个钱袋的归属。

    “你们谁是谁的人证?分开候着。”

    落座后,李云天先打开放在桌上的钱袋看了看,这个钱袋就是双方争议的物品,非常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随后不动声色地向堂下被打的大汉和另外三个跪着的人说道。

    四人闻言很快就分成了两伙,一名有着络腮胡子、挺着一个大肚子的胖大汉跪在了被打的壮汉身旁,衣服上沾着几块显眼的油渍。

    与被打的壮汉一样,此人的面貌长得也有些凶。

    相比之下,另外两个跪在一起的青年则显得秀气了很多,一个圆脸,一个国字脸,都是中等的身材,不胖也不瘦,看上去很顺眼。

    “你们两个谁是事主?”李云天望了那两个青年,把视线落在了目光有些闪烁的圆脸青年身上。

    “启禀大老爷,小的是事主。”圆脸青年连忙抬头,他的左眼眶乌青,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满面笑容地向李云天说道。

    “你就是那个要把钱借给朋友,给朋友母亲看病的人?”李云天望着圆脸青年问道。

    “正是小人。”圆脸青年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李云天竟然知道他,随后就反应了过来,以为有人告诉了李云天他的事情,连忙笑着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你有没有话要对本官说?”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笑眯眯地望着圆脸青年。

    “请大老爷给小人作主!”

    圆脸青年觉得李云天的笑容有些怪异,使得他心里暗自发慌,稳定了一下心神后向给李云天磕了一个头,高声说道,“我朋友的母亲现在卧病在**,等着那些钱救命。”

    “你知不知道,本官自从来了湖口县,还从来没有如此地愤怒过,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李云天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盯着圆脸青年说道。

    “大人,小人不知。”圆脸青年感觉李云天目光深邃,好像要看穿他的内心一样,冷汗顿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讪笑着说道。

    “本官告诉你,每个人都有底线,本官也有,一旦有人胆敢越过本官的底线,那么本官绝对会让他后悔。”李云天双目寒光一闪,冷冷地说道,“现在,你是否有话要告诉本官?”

    “大……大人,请大人给小人作主!”圆脸青年吓了一跳,他这辈子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犀利的眼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后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现在还觉得那个钱袋是他的吗?”见圆脸青年神情惊慌,李云天扭头望向了气呼呼地立在一旁的周雨婷。

    “哼,别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以势压人,如果你今天不能把这个案子弄得清清楚楚,那么就是本姑娘赢。”周雨婷下巴一抬,冷冷地瞪着他,她可从来都没有认输过。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李云天盯着周雨婷看了一会儿,苦涩地一笑,低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就成全你。”

    周雨婷闻言微微一怔,不无诧异地望着李云天,眼神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以为李云天是想在这件案子上赢了她,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大胆狂徒,说,你为何要昧着良心说钱袋是你的,难道你不知道这钱是等着救命的?”不等周雨婷反应过来,李云天伸手一拍桌子,冲着那个被打的壮汉沉声喝道。

    “大人,小的……”壮汉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忽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辩解着。

    “怎么,你认为本官冤枉了你成不?”李云天冷笑了一声,从签筒中抽出一根令签扔在了地上,高声说道,“看来本官不对你动大刑的话,你是不会招供了。来人,给本官打,打到他什么时候认罪为止!”

    “大……大人,小的认罪,是小的被猪油蒙了心,一时起了贪念,请大人饶命!”

    壮汉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李云天此举是摆明了是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见一旁的军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于是顾不上屁股上刚才被打后火辣辣的疼,连忙跪在地上大喊道。

    “赵巡检,让人给他……”李云天闻言面无表情地望向了立在堂下的赵华,准备让人给壮汉写供词,签字画押,把这个案子给结了。

    “慢着!”不等李云天把话说完,周雨婷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开口阻止了他。

第六十七章 水落石出

    李云天听见周雨婷的声音,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扭头看向了她。追莽荒纪,还得上。

    “哪里有你这样审案子的?想要屈打成招吗?”周雨婷望了一眼堂下惊讶地望向自己的众人,低声向李云天说道。

    就连她也看出了李云天是刻意要让壮汉认罪,更何况其他人,李云天此举完全就是自毁声誉。

    “这不正好,既保全了你的面子,又能达成你的心愿,反正谁也无法断定钱袋是谁的,给了另外一个的话还能救人一条性命,岂不皆大欢喜。”李云天闻言,一本正经地小声回答。

    “本姑娘不需要你施舍,有本事的话你就把这个案子审清楚,让本姑娘心服口服!”周雨婷怔了一下,双目流露出复杂的神色,随后神情冷峻地盯着李云天说道。

    “你可要想好了,这是你唯一摆脱我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李云天忍着笑,好心地提醒周雨婷,他早就料到以周雨婷的高傲是绝对不会这样稀里糊涂地赢了这个案子的。

    “本姑娘说话算话,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周雨婷闻言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李云天果然猜到了她来湖口县的意图,一时间不由得感到有些心慌,咬了咬嘴唇后冲着李云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听闻此言,李云天顿时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

    周雨婷见李云天竟然笑了,而且笑容显得有些诡异,心中顿时倍感好奇。

    就在她疑惑着的时候李云天已经转过身,冲着堂下的壮汉沉声说道,“知道本官刚才为何要打你板子吗?”

    “请大人明示。”壮汉摇了摇头,面色苍白地回答。

    “本官是要让你长长记性,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依靠拳头来解决的,你率先动手殴打对方,是否知罪?”李云天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高声问道。

    “小的知罪。”壮汉连忙点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本来本官本来要打你的板子,以儆效尤,不过既然刚才你已经挨了板子,那么就两相抵消。”李云天面色缓和了下来,说道。

    “谢大人,谢大人。”壮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给李云天磕了一个头,他真怕李云天再让人打他的板子,那个滋味真的不好受。

    “赵巡检,让外面的百姓进来,本官要在这里公审此案。”随后,李云天望向了赵华,沉声下达了命令。

    外面的百姓现在只知道周雨婷在巡检司里查钱袋的归属,而不知道壮汉被周雨婷打板子的事情,他要弥补周雨婷的这个错误,让外面的百姓以为是他对壮汉用了刑。

    赵华不敢怠慢,连忙下去安排。

    陈凝凝见状也从椅子上起身,拉着周雨婷躲在了一旁的屏风后面,审案的时候两人不适合在大堂上。

    虽然陈凝凝很好奇,想知道李云天和周雨婷刚才低语了些什么,竟然使得李云天一反常态,差一点用一种武断的方式来断了这个案子,不过见周雨婷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她只好把这个疑问埋在了心底。

    听说李云天要开堂审理钱袋归属一案,围聚在巡检司大门外的百姓呼啦一下就涌了进来,簇拥在大堂门口,饶有兴致地伸长了脑袋往里面张望,这还是第一次在巡检司里公开审案。

    巡检司的军士有条不紊地在现场维持着秩序,由于不少军士是招募的新丁,故而好奇地注意着大堂里的动静,都想看看大名鼎鼎的知县大人如何来断这个案子。

    在大家看来,那个钱袋上又没有什么记号,而且壮汉和圆脸青年都有着充足的理由,也都有人证能证明各自的观点,故而要想分辨出钱袋是谁的无疑是难上加难。

    等堂外的百姓安静下来后,李云天让壮汉和圆脸青年把事情经过各自讲述了一遍,以让外面的百姓得知案子的来龙去脉。

    按照壮汉的说法,他住在附近的村子里,即将成亲,来镇上找了卖肉的堂哥,也就是那个络腮胡子胖子借了十两碎银和两多枚铜钱,以操办婚宴,不成想上午逛街的钱袋掉了,连忙原路返回寻找。

    寻找中,他无意看见圆脸青年在一个酒馆里买酒,从身上掏出钱袋正准备付钱,而那个钱袋正是他的。

    络腮胡子胖子是镇上一个卖肉的屠户,他可以作证钱是他给壮汉的。

    而圆脸青年则坚称这些钱是他攒下来的,是想借给国字脸青年给卧病在**的母亲看病,不成想在买酒去国字脸青年家中的时候遇到了壮汉,想要强抢他手里的钱袋。

    那个国字脸青年证实了圆脸青年的话,他的母亲前段日子得了病,由于家境贫寒,已经花完了家中的积蓄,后续治疗无以为继,如果圆脸青年借给他那些钱的话,那么他的母亲就能得救。

    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堂外的百姓小声议论起来,言语中无不对圆脸青年充满了同情,私下里纷纷认为钱袋是他的,而对那个壮汉没什么好感,都觉得他是想讹圆脸青年的钱。

    圆脸青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情得到了缓解。

    所谓民意难违,李云天即使怀疑他,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一口咬定钱袋是自己的,恐怕李云天也拿他没有办法。

    况且,自从李云天就任湖口县知县以来,审案的时候从来没有以大刑来逼供的,全部都是以证据和事实来断案,使得涉案人员心服口服。

    像大堂外的那些百姓想的一样,钱袋上有没有记号,他不相信李云天有办法能证明钱袋不是他的。

    壮汉也听见了百姓的议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早知道他就在钱袋上绣上自己的姓,这样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遭倒霉事了。

    “肃静!”李云天见堂外有些嘈杂,于是拍了一下桌面,沉声说道。

    议论的百姓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好奇地望向了李云天,想知道他如何来断这个无主钱袋的案子。

    “本官最痛恨的就是那种贪婪狡诈、死不悔改的人!”李云天面无表情地望着圆脸青年,冷冷地说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本官拿你这个刁钻之徒没办法了?”

    “请……请大……大人明察!”

    圆脸青年见李云天目光犀利,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冷汗再度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过,事已至此他唯有死撑下去,于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放心,本官届时一定让你心服口服!”李云天见圆脸青年还在负隅顽抗,冷笑了一声,抬头向堂外高声说道,“来人,请镇上的乡老。”

    几名巡检司的军士立刻急匆匆离开,前去传白水镇的乡老来巡检司。百姓们见状又是一番低声议论,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云天认定圆脸青年说了谎。

    “他这是要做什么?”屏风后面,周雨婷不解地问向了身旁的陈凝凝,不清楚李云天的用意,怎么把镇上的乡老也牵涉了进来。

    “老爷审案一向以理服人,这次找乡老来恐怕是要其当证人,看来钱袋的归属即将揭晓。”陈凝凝微微一笑,以李云天的个性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的话,是绝对不会凭白无故地斥责圆脸青年。

    “他真的有办法找出钱袋是谁的?”周雨婷的双目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可不想就这么认输了。

    陈凝凝笑着点了点头,她相信这个案子难不住李云天,李云天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破绽。

    周雨婷眼神顿时一黯,心事重重地望向了大堂上,如果这次李云天赢了的话,那么她可就要回京城了,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否则的话以后肯定会被李云天嘲笑。

    很快,白水镇上的几名乡老就被带进了大堂,纷纷向李云天拱手行礼,他们有着见官不跪的特权。

    “几位都是德高望者之人,今天本官请几位当个见证,以了断钱袋一案。”李云天向那几名乡老微微颔首,随后沉声向堂下的军士说道,“来人,拿两盆温水来。”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两盆温水放在了堂前,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李云天要做什么。

    “你,把手放进水里。”李云天伸手一指那名络腮胡子胖汉,不动声色地说道。

    络腮胡子胖汉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按照李云天的指示去做,把手放进了水盆中。

    与此同死,李云天把钱袋交给了一名军士,让他把袋子里的钱倒进了另外一个盆里,看得众人是一头雾水。

    “原来如此。”看到这里,陈陈凝凝眼前不由得亮了一下,暗自点着头,她终于明白了李云天的意图。

    “请看看这两盘水有什么变化?”不久后,李云天让络腮胡子胖汉把手从盆中拿开,沉声向那几名乡老说道。

    “大人,一盆水中上面漂着少许油花,另一盆上面油花要多上许多。”几名乡老走过去俯身仔细查看了一番后,一名乡老向李云天禀报。

    “此人在市场卖肉,手上必定沾满了油渍,他收钱时油渍又沾在了铜板和碎银上,遇到温水油花会浮现在水面。”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高声向现场的人解释着。

    堂外的那些百姓这时终于明白了过来,纷纷倍感诧异,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钱袋里的钱竟然是络腮胡子胖汉的,要不然那些铜板和碎银上岂会沾了油渍?

    “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是小的一时起了贪念,想要昧了那些钱到**里翻本,不成想被失主给撞见了。”

    圆脸青年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万万想不到李云天竟然会以这种方法鉴别出了钱袋的归属,吓得连连给李云天磕头。

    “本官问你,你为何要让本官的夫人给你主持公道?”李云天瞅了一眼圆脸青年,高声问道。

第六十八章 打情骂俏

    “大人断案如神,小的怕被大人识破不敢去县衙,其实小的不是让陈夫人给小的主持公道,而是那位周小姐。dm”

    圆脸青年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神情尴尬地说道,“陈夫人从来不介入案子的事情,而那位周小姐则好打抱不平,嫉恶如仇,小的于是就编造一个由头骗取周小姐的好感,让周小姐把钱袋判给小的,届时小的把钱一花,大人就无法再追究。”

    此言一出,堂外的百姓顿时一阵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圆脸青年如此无耻,竟然利用了周雨婷的善良来达到占有钱袋的目的。

    周雨婷这时才知道自己被骗,咬着嘴唇,攥着粉拳,面罩寒霜地瞪着圆脸青年,恨不得拔剑一剑剁了那个混蛋。

    陈凝凝见状想安慰周雨婷几句,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希望周雨婷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不会再这么冲动。

    事已至此,案情已经十分明朗,李云天判圆脸青年重责三十大板,罚银十两,到县里服徭役一年。

    那十两罚银并没有进入县衙户房的帐目,而是被李云天判给了国字脸青年,让他给卧病在**的母亲看病,以示对圆脸青年的惩罚。

    这个判决一出来,围聚在大堂外的百姓就一阵欢呼,掌声雷动,李云天不仅漂亮地解决了这个案子,而且还十分人性化地给予了国字脸青年帮助,这使得他在众人心目中原本就高大的形象愈发伟岸起来。

    周雨婷神情落寞地离开了巡检司,回到在陈府的住处后让红衣丫环收拾行李,愿赌服输,她准备按照与李云天的约定即刻离开白水镇回京城。

    陈凝凝见她心意已决,不知道如何劝慰,隐隐约约间猜到了李云天和她在巡检司大堂上那阵低语的内容。

    周雨婷双手抱膝坐在卧室里的一张椅子上,心情失落,眼神黯然,呆呆地在那里想着心事。

    从她记事以来还从没有受到过如此沉重的打击,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好心竟然会被圆脸青年利用,如果不是李云天及时赶到的话,她差一点就要制造一起冤案。

    她只不过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人而已,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一个仗势欺人的典范,硬生生地要使得那个丢了钱袋的壮汉认罪。

    犹其令她无法接受的是,李云天竟然会赶她离开这里,他难道就这么讨厌自己?这对她来说无疑就是一个耻辱,以后还怎么在李云天面前抬起头。

    而且,周雨婷现在怀疑李云天是故意要提出打赌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离开白水镇,以那个家伙的城府肯定已经看出了什么。

    周雨婷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很笨,明知道李云天是一个狡猾的人,竟然还要跟他打赌,岂不是自取屈辱。

    “李公子!”就在周雨婷在那里自怨自艾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红衣丫环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李云天大步走了进来,进门后顺手关了房门。

    “不用你催,我等下就离开!”见到李云天,周雨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冲着他抛了一个白眼,气呼呼地说道。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跟我打赌了?”李云天微微一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周雨婷面前,笑眯眯地望着她。

    “是,我后悔了,如果我赢了的话,以后就再也不用面对你这种奸滑之人。”周雨婷见李云天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咬了咬嘴唇,瞪大了眼睛,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着。

    “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惜你没有把握住。”李云天笑着摊了一下手,故作遗憾地说道,“否则的话,像我这么讨厌的人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究竟想怎么样?”周雨婷望着得意洋洋的李云天,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红,她还从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一抬下巴,冷冷地说道。

    “很简单,我想让你知道,今天的事情你做错了,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李云天见周雨婷眼眶红润,于是收敛了笑容,郑重其事地望着她,“你可知道,如果被侯爷的敌人知道了你在巡检司大堂上私自动刑,那么将来就是一把刺向侯爷的锋利匕首,轻则私设公堂,重则图谋不轨。”

    “你不要吓我,我只不过让人打了他几板子而已,哪里有这么大的罪名?又关我爹什么事?”望着一本正经的李云天,周雨婷怔了怔,随后不服气地问道。

    “巡检司大堂是军营重地,岂是谁都能在那里打人板子的?这件事情虽然是你做的,但如果没有侯爷的庇护,你真的认为以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安然无恙?”

    李云天见周雨婷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不无郁闷地说道,“你在京城也待了这么些年,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党同伐异?不知道官场险恶,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大祸临头?”

    “党同伐异?如履薄冰?”周雨婷觉得李云天不像是在开玩笑,双目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自幼无忧无虑,哪里知道官场上的事情,候爷府的一片天完全由忠勇侯在撑着。

    “你应该知道,当今圣上之所以能君临天下,倚靠着的是像侯爷这样的勋贵在战场上奋勇厮杀,圣上最信任的也是他们,在朝堂上牢牢地压制住了那些以士大夫自居的文臣,双方之间积怨颇深,势如水火。”

    李云天沉吟了一下,神情凝重地向周雨婷说道,“圣上如今年岁已高,恐怕撑不了几年,如今天下已定,北元经过多年征伐已无昔日气候,新帝一旦登基必将重用文臣治国,届时双方为了朝堂上的权势一定会斗个你死我活,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谁的把柄越少谁所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小。”

    “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听了李云天的话后,周雨婷神情惊讶地望着他,经过李云天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京城里一下子变得可怕了起来。

    “不仅我,很多人都知道,也都在做准备,所以现在开始你要想侯爷的话,就要少犯一些错误。”李云天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周雨婷是被**坏了,根本就不知道世道的险恶。

    “你是不是在吓唬我?”周雨婷忽闪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感觉李云天说得有些危言耸听,不由得狐疑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吓唬你?”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忽然握住了周雨婷的双手,笑着说道,“我是看你傻乎乎的,喜欢打抱不平,怕你以后吃亏,这才提醒你,要不然说不定别人把你给卖了你还帮别人数钱?”

    “你才傻呢!”周雨婷没想到李云天竟然会握她的手,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不过李云天抓得很紧她没有挣脱开,也就放弃了,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两片红晕,然后眉角往上一挑,瞪着李云天说道,“谁敢卖本姑娘,本姑娘一剑劈了他!”

    “这种事情谁会明着来,肯定是在背地里暗施冷箭。”李云天见周雨婷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依周雨婷的性格他真得怕周雨婷给他一记耳光,那个时候场面可就尴尬了。

    不过,现在看来周雨婷其实也并不是像他以前想的那样讨厌他,心中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女人的心可真的琢磨不透呀!

    周雨婷的柳眉微微蹙了蹙,李云天说得没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天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暗招。

    “你是在向我求和吗?”随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忽闪了一下明亮的双眸,一脸狡黠地望着李云天。

    “算是吧,我今天不应该在大堂之上那么对你,也不应该和你打赌。”李云天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周雨婷竟然会想到这一点,随后笑了起来,很痛快地就承认了,反正在未婚妻面前适当地摆低姿态也没什么丢人的。

    “晚了,我告诉你,既然你赢了我,那么我就随了你的心意,立刻回京城,以后别想我理你!”周雨婷见李云天竟然承认了,顿时感到十分愉快,随即就到神清气爽,一吐胸中的闷气,冷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瞪着李云天。

    “你真得要随了我的心意?”李云天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一脸郁闷地说道。

    “当然了,本姑娘说话历来算数!”见李云天显得有些无奈,周雨婷一抬下巴,娇声说道,心中不由得大为解恨,原来李云天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既然这样,那你就等回门的时候再去京城吧。”李云天见周雨婷颇为得意地望着他,于是忍着笑,故意在那里冥思苦想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和周雨婷的婚期定在了年底,届时婚事将在济南府石门县老家操办,然后两人在一起去京城的将军府给忠勇侯请安。

    现在也快到年底,既然周雨婷从京城来了,那么不如到时候一起跟他去石门县,反正到时候他是从石门县周家接的亲。

    再者说了,以周雨婷的性格,他担心她回到京城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故而还是留在身边由他看着比较好。

    “你是在求本姑娘留下吗?”周雨婷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颇为得意地望着李云天。

    “不是你说的要随我的心意?”李云天故作不解地望着周雨婷,“好心”地提醒着她,“你好好想想,咱们打赌的时候,我只说了让你回京城,并没有说回去的时间。”

    周雨婷嘴角的笑容凝固住了,神情诧异地望着一本正经的李云天,隐隐约约间她意识到自己好像上了李云天的当。

    “哈哈……”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后,李云天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呀,原来你在算计我!”周雨婷这下终于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又上了李云天的当,气得伸脚就踹向了李云天的椅子。

    她可以肯定是李云天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专门等着她望陷阱里跳,届时乖乖地跟着李云天回石门县成亲。

    她的这一脚力道很大,李云天的身子随着椅子倒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你没事儿吧。”周雨婷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李云天,神情关切地问道。

    李云天没什么大碍,就势把周雨婷揽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对于像周雨婷这种刁蛮任性的女孩,必须主要主动出击才能奏效。

    周雨婷挣扎了几下,随后放弃了抵抗,任由李云天搂着她,她这时才发现李云天的胸脯其实挺解释的。

    “小姐……”门外的红衣丫环听见响动连门推开房门进来查看,见李云天把周雨婷搂在了怀里,连忙双手捂眼,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第六十九章 甘之如饴

    良久,李云天松开了怀里的周雨婷,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在他看来周雨婷就像是一块冰,一旦把她融化了那么就成为一汪清水,甘之如饴。更新最快最稳定看书神器dm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钱袋是谁的,这才跟我打了那个赌?”周雨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稀里糊涂地就被李云天揽在了怀里,羞得脸颊通红,稳定了一下心神后想起了一件事情,好奇地望向了李云天。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云天将周雨婷从地上拉起来,笑着说道,“但凡做了亏心事的人,眼神必然飘忽,我一进大堂就发现那个小子心虚,再加上那些钱是卖肉的屠户给的,上面肯定沾有油渍,我几乎有十成的把握,这才与你打了赌。”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坏,算计我。”周雨婷闻言娇嗔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捶了一下李云天的胸口,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原来李云天根本就没想过要赶她走。

    “这不是坏,这叫智慧。”李云天笑眯眯地望着周雨婷,随后揉了揉被周雨婷捶的地方,有些惊讶地说道,“想不到你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原来有这么大的力道。”

    “那当然了,本姑娘从小就跟着我爹习武,三五个人别想近本姑娘的身!”周雨婷眉角向上一挑,傲然说道。

    “从小习武!”李云天不由得摸了摸下巴,随后喉结一动,咕嘟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浑身都是肌肉的女汉子形象来。

    可是,刚才搂着周雨婷的时候感觉她身上软绵绵的,不像是有着硬邦邦肌肉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周雨婷见李云天眼神飘忽地立在那里,显得心不在焉,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娇声问道。

    “没什么。”李云天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向周雨婷一笑,反正他现在想也是瞎想,到了洞房的时候一切都清楚了。

    “是不是以后我都不能再管那些事情了?”周雨婷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脸上神情不由得为之一黯,她不想给老爹带来麻烦,也不想牵累李云天,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为非作歹。

    “管,为什么不管?像以前一样,只要你看不顺眼就管,要不然岂不是便宜了那些无法无天的王八蛋。”李云天见状笑着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周雨婷的脸颊。

    “会不会给我爹带来麻烦?”面对李云天的这个亲昵举动,周雨婷脸上不由得一红,有些担忧地问道。

    “其实,今天你唯一做错了的地方就是在巡检司大堂上让人动刑,巡检司大堂代表着朝廷的威仪,很容易让人来做文章。”

    李云天见周雨婷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于是笑着将其揽在了怀里,“如果换作其他地方,你打也就打了,大不了事后赔上一笔医药费。”

    周雨婷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温顺地将脸颊贴在了李云天的胸口,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李云天的意思,毕竟她不是官场上的人,不应该用官场上的办法来解决事情,否则就有扰乱朝纲的嫌疑。

    李云天离开周雨婷住处的时候,周雨婷亲自把他送到了院门口,两人有说有笑,言谈亲昵,使得红衣丫环大跌眼镜,她不知道李云天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使得周雨婷表现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来。

    送走李云天后,周雨婷当即回房给京城的忠勇侯写信,告诉她年底要和李云天一同回石门县,自己在湖口县一切安好,让忠勇侯不用担心。

    陈凝凝得知这件事情后只是莞尔一笑,她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心底单纯的周雨婷如何是李云天的对手,肯定会被李云天吃得死死的。

    九月底,在李云天的推动下,湖口县的商贾在白水镇成立了“九州商会”,陈伯昭担任商会的会长。

    按照九州商会的章程,商会的日常事务由执事团的执事们商讨解决,会长四年一届,从第二届开始由执事团的执事们投票选举。

    对于加入九州商会的会员,不仅可以分享商会的商业信息,而且还可以从商会获得低息贷款,帮助其拓展生意。

    此时此刻,谁也不会想到,九州商会的出现不仅使得湖口县的商业迅速繁荣,而且使得商会的会员逐渐从传统的家庭式小作坊式生产,逐渐转向了集团式的工业化生产,令九州商会在大明商界日渐崛起。

    而九州商会所取得这一切成就,自然离不开李云天在幕后的推动,虽然他从未插手过九州商会的事务,不过却被视为九州商会的灵魂,九州商会的几次劫难全部都是由它化险为夷。

    就在九州商会成立后不久,这天中午,李云天正在县衙后宅里宴请县丞赵宇吃饭的时候,一名衙役手里拿着一份信,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信是彭泽县知县钱程写来的,请李云天去彭泽县帮他查一起案子,自从上次剿灭王三匪巢一事后,两人的来往就变得密切起来,毕竟官场之上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个照应。

    至于案子的内容,钱程在信上没有戏说,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与彭泽县的两个大户人家有关。

    半年前,李家庄李老太爷的嫡亲孙子李清娶了赵家堡的赵老爷的女儿赵燕,这本是一件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的金玉良缘。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就在新婚后的第二天,李清竟然发了疯,不顾家人的阻拦冲了出去,跳河自尽。

    等李家人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十来天后,李清已经被河水泡得面目全非,从身上的配饰上好不容易才认出了他的身份。

    李清本来好好的一个人,没成想一与赵燕成亲就神志不清,于是李家认为她是白虎星下凡,是一个克夫的不祥之人,故而一纸休书将其赶回了赵家堡。

    赵家的人闻讯后顿时不干了,古代的那些大户人家最看重的就是脸面,李家无凭无据地就说赵燕是白虎星什么的,那让赵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天知道李清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于是,赵家的人就去李家给赵燕讨公道,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赵家人少,前去的几个人都被李家打伤。

    吃了亏的赵家自然不愿意了,回家召集了族人和佃户,与李家来了一场火并,如果不是钱程得到消息及时带人感到制止了冲突的话,那么保不准就要闹出人命。

    面对情绪激动的赵家和李家,钱程答应给双方一个公道,查明李清发疯一事。

    钱程怀疑有人在喜宴上给李清下毒,可惜的是他折腾了快半年了,虽然抓了几个嫌犯,但都未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不仅赵家和李家的人时常去县衙催问,而且那几个嫌犯的家人也每天跑去下压大门口喊冤,令他是不厌其烦。

    由于此案已经在彭泽县闹得沸沸扬扬,万般无奈下钱程故而向李云天求援,想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一旦闹到府衙的话,那么他难免落下一个办案不力的名声。

    而以李云天的才干,他相信李云天能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王县丞,你可听说了彭泽县李家庄的案子?”看完了钱程的信后,李云天把它收起来,笑着问坐在他对面的王宇。

    “下官略有耳闻。”王宇点了点头,彭泽县距离湖口县不远,那件案子又闹得彭泽县满城风雨,所以已经传到了王宇的耳中。

    “王县丞如何看待此案?”李云天笑着问道,想听听王宇的意见。

    “下官并不相信赵氏是白虎星下凡,李家的公子如果不是中毒,就是有其他原因。”王宇沉吟了一下,沉声向李云天说道。

    “本官也是这样认为,看来这里面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李云天微微颔首,笑着端起酒杯敬向了王宇,“那些布商那里,还望王县丞多多费心。”

    “大人言重了,为湖口县做事是下官的职责。”王宇微微一笑,与李云天虚空碰了一下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这次李云天之所以宴请王宇,是想让王宇从中牵线搭桥,使得九州商会能与江西几个有名的大布商取得联系,拓展九州商会的业务。

    王宇担任了多年江西布政使司下属的染织局大使,与江西那些大布商有着很深的交情,如果他出面的话,那么九江商会将会在布料领域取得重大突破。

    本来,要想说动王宇帮这个忙并非易事,因为要使得那几名布商与九州商会合作需要巨大的人情,一旦他用上了,那么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可就不好开口了。

    王宇已然到了致仕的年龄,在官场上已无上进的念头,只想着致仕后含饴弄孙、颐养天年,那么与布商之间的人情自然要留给王家的子弟。

    不过,在目睹了李云天到任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湖口县翻天覆地的变化后,他不得不承认李云天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才,以后在仕途上的成就无可限量,如果能交好李云天的话,那么对王家的子弟无疑大有裨益。

    况且,李云天邀请王宇的儿子来湖口县加入九州商会,协助陈伯昭处理九州商会布匹生意,这对王宇来说也是一个非常优厚的条件,有李云天在幕后掌舵,他非常看好九州商会的发展。

    其实不仅王宇,主簿赵朗现在也是以李云天马首是瞻,兢兢业业地处理着手头上的事务,不再有事没事就往九江城跑。

    原因很简单,李云天来到湖口县后接连办了几件震动江西的大案,虽然这些案子都与赵朗无关,但李云天很大方,把功绩都分给了下属,使得他从中受益匪浅,捞了不少实实在在的政绩,足够他下一次在考核的时候升官。

    在他看来李云天就是他仕途上的贵人,故而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以后李云天如果凤凰腾达了,也能拉他一把。

第七十章 走访

    两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两辆马车在彭湖县的一条乡间大道上疾驶,路上的行人纷纷闪在了路旁。看小说推荐去看书

    前面的一辆马车里,一身蓝衫的李云天依靠在车厢厢壁上闭目养神,他的对面坐着身穿白衫、女扮男装的周雨婷和雪儿。

    雪儿就是周雨婷身边的那个红衣丫环,自幼跟着周雨婷一起长大,两人虽名为主仆,但是实则亲如姐妹。

    与单纯的周雨婷相比,雪儿则机灵了许多,遇上事情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给周雨婷出主意。

    这一次去彭泽县协助钱程查案,李云天特意带着周雨婷出来散心,同时也是让她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周雨婷一听说要去彭泽县查案子,立刻来了兴趣,二话不说,饶有兴致地就跟着李云天在白水镇码头上了去彭泽县的船。

    下船后,一行人乘坐两辆马车,直奔赵家堡而去。

    “云天兄,为什么咱们要去赵家堡,而不是直接去县衙审问那些嫌犯。”周雨婷见李云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丝毫也没有把这次查案放在心上,在心里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果县衙里的那些嫌犯能提供的信息有用的话,那么钱知县也就不会这么头疼了。”李云天闻言睁开双目,冲着狐疑的周雨婷微微一笑,“咱们重走一遍案发现场,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周雨婷点了点头,明白了李云天的意思,原来李云天要去赵家堡找一些钱知县没有发现的线索。

    赵家堡前有一条河,必须乘渡船通过,两辆马车到了河边后不得不停了下来,李云天十分绅士地将周雨婷和雪儿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

    后面一辆马车上坐着四个大汉,除了罗鸣和一名湖口县的衙役外,另外两人都是候爷府的护卫。

    渡头上停着一条渡船,船夫是一名身材魁梧壮实的青年,面相周正,一脸的憨厚,等李云天一行人上了渡船后就摇着渡船向河对岸驶去。

    李云天背手立在船头,吹着清爽的河风,一袭蓝衫随风而动,显得俊朗飘逸。

    “那个赵小姐真的不会是白虎星吧?”周雨婷站在李云天的身旁,望着对岸的赵家堡,忽然有些心神不宁,低声问道。

    “怪力乱神之说不过是人们在万般无奈下的臆测而已。”李云天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周雨婷竟然也会相信关于赵燕的谣言,笑着向她说道。

    周雨婷闻言脸颊不由得一红,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孩,再加上知识面有限,故而面对那些虚无缥缈传言的时候自然没有李云天的胆子大。

    对岸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妇正在河边洗衣服,看见两人后不由得叽叽喳喳地调笑了起来,冲着两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没想到本公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竟然如此讨女人喜欢。”李云天见状不由得有些得意,望了河对岸的女子一眼,笑眯眯地向周雨婷说道。

    “呸,别臭美了,她们看得可是本小姐,就你那模样,白送给她们,她们都不要。”见李云天向自己炫耀,周雨婷忍不住冲着他抛了一个白眼。

    “其实,她们都是一些庸脂俗粉,哪里能与我们周大小姐相比。”李云天发现周雨婷的言语中充满了醋意,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动作无比亲昵。

    见此情形,对岸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笑得更加大声,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这两个大男人之间的关系。

    “讨厌啦。”周雨婷怔了一下,没想到李云天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随后脸颊刷一下红了,跺了一下脚钻进了船舱。

    李云天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其实**自己未来的老婆也别有一番惬意。

    到了对岸,李云天没有去赵家找赵燕了解案情,而是让罗鸣打听李清在赵家堡的同窗好友胡昊的家在那里。

    江南地区文风荟萃,李清和胡昊都在县里的书院里读书,是至交好友,李清正是来赵家堡找胡昊的时候遇见了赵燕,对其一见钟情,让家里来向赵家提亲。

    两家都是彭泽县的大户,门当户对,两人的八字又般配,故而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一桩美满幸福的喜事,到头来变成了一件丧事。

    既然李清死得蹊跷,而且与赵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李云天就决定从细微之处入手,了解两人从相识到成亲之间发生的事情。

    来到一个比较气派的宅院院门后,罗鸣上前敲门,这里就是胡家。

    胡家在赵家堡经营着一家酒楼,家境还算优越,否则的话也不会送胡昊去县城的书院读书,一年下来有着不小的花费,普通人家的子弟根本就读不起。

    “请问你们找谁?”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名下人模样的青年望了一眼门口站着的李云天等人,狐疑地问道。

    “我们是县衙的人,找你家公子了解一下与李清一案有关的情况。”罗鸣从腰间取下他湖口县站班班头的腰牌冲着那名下人一晃,不动声色地说道。

    县衙衙役的腰牌都是制式的,从外观上看一模一样,只有上面表明身份的文字不一样,罗鸣就这么晃了一下,那名下人根本就没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而且即使他看清了也没用,因为他根本就不识字,不知道那些字是什么意思。

    得知对方是县衙的人,那名下人连忙把李云天和周雨婷等人请了进去,然后急匆匆地向胡昊的老爹胡老爷汇报去了。

    胡老爷正在后院喝茶,听闻县衙派人来查看,连忙来到前院客厅迎接,当看见李云天一行人后就是一愣,觉得眼前之人十分眼生。

    因为李清的案子,胡老爷这大半年来没少往县衙跑,对衙门里的人认识得也七七八八了,从没有见过这次来查案的人。

    他可以肯定,并排坐在椅子上的李云天和周雨婷气势非凡,根本就不像是县衙的差役。

    即使是那几名立在身后的跟班,也都一个个派头十足,看上去比县衙的钱知县都气派。

    “几位差爷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胡老爷虽然心中狐疑,但不敢怠慢,笑着向李云天和周雨婷供着手,很显然这两位才是主子。

    “胡老板,在下此次前来,是想问胡公子一些李清一案的案情。”李云天也不起身,坐在那里微笑着向胡老爷拱了一下手。

    “来人,让少爷过来。”胡老爷见状,心中已经肯定李云天是官府的人,而且有着官身。

    因为按照朝廷的规矩,有官身的人是毋须向白丁回礼的,否则就是失了官府的威仪,李云天能给他拱一下手,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很快,一名神情憔悴的青年从进了客厅,他就是胡昊,自从李清出事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李清来赵家堡看他的话,也就不会遇上赵燕,进而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胡昊来后,胡老爷领着下人离开,进行回避,免得耽误了李云天查案。

    “胡公子,作为李清的好友,你应该知道他与赵燕之间的事情,请原原本本地告诉在下。”等胡老爷和下人退下后,李云天示意胡昊落座,微笑着问道。

    “唉,要不是那天他来看我,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胡昊叹了一口气,神情黯然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大半年前的一个上午,李清从李家庄来赵家堡看望胡昊,结果在渡头遇见了准备出行的赵燕。

    赵燕在渡头冲着他嫣然一笑,使得他把赵燕惊为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从胡昊那里打探到了赵燕的情况后,李清当即回家让家人来提亲,两家门当户对,赵家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故而很快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择吉日完婚。

    谁能想到,婚后第二天李清就发疯般跳了河,在彭泽县惹出了这么大的一起风波来。

    “如此说来,李清和赵燕在成亲前只见过一面?”听了胡昊的讲述后,李云天沉声问道。

    胡昊闻言点了点头,按照规矩成亲前男方和女方是不能见面的。

    听到这里,周雨婷的脸颊上不由得一红,她不仅来湖口县见了李云天,而且还住在了陈凝凝那里,绝对是惊人之举。

    “两人成亲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的事情?”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开口问道。

    “意外的事情?”胡昊想了想,说道,“自从两人订亲后,市面上就有流言,说赵燕是白虎星下凡,谁跟她成亲就会克死谁,不过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无稽之谈,谁也没有在意。”

    “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李云天眼前一亮,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胡昊摇了摇头,这使得李云天不由得感到有些失望。

    又问了胡昊一些问题后,李云天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于是就起身告辞,离开了胡家。

    “爹,我觉得他不像是县衙的差役!”院门口,望着李云天远去的背影,胡昊狐疑地向胡老板说道。

    “管他是谁,只要能查清李清的案子就好。”胡老板摇了摇头,他怀疑李云天等人是从府衙下来的。

第七十一章 过犹不及

    中午,李云天一行人在赵家堡的一个酒楼吃饭。更新最快最稳定追书必备

    楼上的雅间里,李云天凝视着眼前的酒杯,陷入了沉思中,他觉得赵燕是白虎星的传言来得非常蹊跷。

    “想什么呢?”周雨婷给李云天夹了一筷子菜,好奇地问道。

    “猜猜看,关于赵燕的那个流言是谁传出来的?”李云天放下酒杯,笑着望向了周雨婷,有时候他的思维陷入死角的时候,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能是不喜欢她的人,也可能是赵家的仇人。”周雨婷仔细想了想,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喜欢她的人呢?”李云天见周雨婷一副认真的模样,于是笑着提醒她。

    “喜欢她的人!”周雨婷双目流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后眼前一亮,“他是想以这种方法阻止赵燕嫁进李家。”

    “吃完饭咱们就去会会赵小姐。”李云天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碗往嘴里扒拉起了饭菜。

    “真笨,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周雨婷不由得有些懊恼地伸手拍了一下额头,如果不是李云天提醒她的话她根本想不到这个方面。

    “知道自己笨那就表明还有救。”李云天见状笑了起来,忍不住调侃道。

    “反正你聪明,以后我惹了什么麻烦,那就由你来收尾。”周雨婷正要反驳,猛然意识到自己斗嘴不是李云天的对手,于是眼珠一转,笑盈盈地望着他。

    李云天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苦笑,看来周雨婷变得机灵了,知道与自己正面对抗得不到好处,故而迂回出击。

    见此情形,雪儿以手掩口,忍俊不禁,她发现李云天和周雨婷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没事儿的时候就斗嘴。

    赵家堡,顾名思义,里面的居民以赵姓居多,赵燕的父亲是赵家的族长,在彭泽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午饭后李云天去了赵府,赵府与白水镇的陈家一样,是一个几进几出的大院落,非常气派。

    得知李云天等人是县衙派来查案的,赵燕的二哥赵瑞连忙领着他们去找赵燕,由于赵老爷和赵燕的大哥出门做生意去了,所以赵府的事情现在由他作主。

    赵燕住在赵府后宅一个环境优雅的小院,小院里有一个两层高的小楼,是她的闺房。

    在小楼大厅里落座后,赵燕很快就被丫环从二楼请了下来,一身缟素,头上插着一朵白纸做的白花,面容憔悴,看样子是在给李清守孝。

    虽然她被李家给休了,但再怎么说也是李清明媒正娶的妻子,守孝三年是免不了的。

    李云天打量了赵燕一眼,窈窕的身材,精致的脸颊,看得出来她长得很漂亮,怪不得李清会对其一见钟情了。

    “妹妹,这些是县衙的官差,有些事情要问你。”赵燕瞅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李云天和周雨婷,狐疑地看向了赵瑞,赵瑞连忙向她解释。

    “几位差爷,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赵燕闻言凄然地一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赵小姐,说说你和李公子之间的事情吧。”李云天见状,不动声色地望着赵燕。

    “妾身和夫君是渡头相识的,当时妾身要去外婆家,在渡头与夫君偶遇,后来李公子就让家人来提亲,妾身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在新房里。”赵燕的双目流露出一丝哀愁的神色,显得对李清难以忘怀。

    李云天闻言不由得凝神盯着赵燕,这使得赵燕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正当他想着心事的时候,冷不防腿上忽然一疼,低头一看原来周雨婷悄悄在他腿上拧了一下,俏面含霜地瞪着他。

    “你还记得当时与李公子见面时候的情形吗?”李云天开始微微一怔,有些搞不明白周雨婷为何会闹脾气,随后就反应了过来,看来自己刚才观察赵燕的时候引起了周雨婷的误会,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沉声问向赵燕。

    “妾身记得,他从渡船下来后一直望着妾身,差一点就撞在了树上,模样有些狼狈,引得现场的人纷纷哄笑。”赵燕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幸福的神色,柔声说道。

    “如此说来,是李公子在码头上的狼狈举动引起了小姐的注意?”李云天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开口问道。

    “如果妾身那天不在渡头的话,那么他也不会出事了,都怨我这个不祥之人,给他带来了灾祸。”赵燕微微颔首,随后眼眶不由得湿润了,显得十分懊恼。

    “赵小姐毋须自责,怪力乱神之说皆是乡间臆想之事。”李云天的双目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亮光,他知道赵燕之所以说自己是不祥之人是因为有人说她是白虎星,开口安慰了她一句,然后转向了赵瑞,问道,“赵公子,贵府可有什么仇人?这种中伤令妹的谣言绝对不会凭空出现。”

    “实不相瞒,我们赵家在彭泽县也有一两百年,期间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私下里我们也查了,可是不知道是谁,**之间把舍妹是白虎星的谣言写在纸上贴满了镇里。”

    赵瑞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冷冷地说道,如果让他找出来是哪个混蛋的话,绝对会好好修理对方一顿。

    事后,县衙和赵家的人都查过纸上的笔迹,毕竟这个年代会写字的人并不多,不过笔迹很陌生,实在无法找出出自谁的手笔。

    “赵公子,你可知道镇上是否有人仰慕暗恋令妹?”李云天可以理解赵瑞的愤怒,任由谁摊上这件事情也无法冷静,犹其是像赵家这样的大户,他沉吟了一下,看似随意地问道。

    听闻此言,神情哀伤的赵燕眼中禁不住闪过了一丝慌乱的神色,随后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的这个细微变化自然没能逃过李云天的眼睛,李云天出其不意地问了这一句,正是要看看她的反应。

    “舍妹自幼就待在闺房之内,平常很少出门,没与什么人有过接触。”赵瑞凝神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有人见过舍妹一面后心生爱慕,那么在下可就无法得知了。”

    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对赵瑞的说法表示赞同,像那种隐藏的爱慕者完全就是随机的,没有一点踪迹可循,根本就无法发现。

    又向赵燕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李云天起身告辞。

    赵瑞把他们送到了赵宅门口,然后让人去彭泽县衙打探李云天的身份,与胡家人一样,他也对李云天的身份感到好奇,不过被李云天身上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当面试探李云天的身份。

    离开了赵宅,周雨婷也不理李云天,独自快步走向渡头,俏面寒霜,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我的小姑奶奶,谁又招惹你了。”李云天有些郁闷地摇了摇头,快步追了上去。

    雪儿和罗鸣等人知道两人又要开始斗嘴,于是知趣地落在了后面,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你明知故问!”周雨婷一边走着,一边气鼓鼓地说道,“我现在就回去,免得碍了你的好事,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看人家柔弱美貌,就动了怜香惜玉的花花心思!”

    “你是在吃醋吗?”李云天闻言顿时乐了,笑着说道。

    “吃醋?我还喝酱油呢!本姑娘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喜新厌旧的登徒浪子!”周雨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

    “小姑奶奶,我刚才之所以盯着赵燕,是想看她是不是真的对李清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李云天意识到周雨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得意,笑眯眯地解释。

    “哼,敢做不敢当,懦夫!”周雨婷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李云天的解释,冷冰冰地说道。

    “难道你认为她真的对李清有那么深的感情?”李云天知道周婷婷的脾气,知道现在好好跟她说没用,于是伸手拉住了她,沉声问道。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知道你聪明,是不是又想骗我?”周雨婷本想甩开李云天,可是闻言心中又有些好奇,咬着嘴唇瞪着他,“她都那么伤心了,你还怀疑她!”

    “赵燕和李清只不过见过两面,他们之间的感情能深到哪里去?”李云天微微一笑,“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过犹不及,她给李清守孝,这倒没什么,毕竟夫妻一场,可是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你不觉得有些太过了吗?显得不怎么真实!”

    “她是装的?”周雨婷怔了一下,觉得李云天说的有道理,下意识地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李云天摇了摇头,笑着望着周雨婷,“你也不想想,有一只母老虎在身边,我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儿呀!”

    “好呀,你竟然说我是母老虎!”周雨婷闻言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打向了李云天的胸口。

    “别,你这一拳下去的话,我保不准就吐血了。”李云天见状连忙侧身躲了过去,他可是知道周雨婷的力道,被打中的话肯定十分难受。

    “好了,以后大不了我不打你了。”周雨婷见状笑盈盈地收起了拳头,娇声问道,“下一步咱们做些什么?”

    “查查看,李清在渡头见到赵燕那一天,渡船上会有什么人!”李云天微微一笑,双目闪过一道精光。

第72章 蛛丝马迹

    “为什么要查船上的人?”周雨婷闻言有些不解地望着李云天,这好像与李清的案子没什么关系吧。更新最快去

    “你有没有注意到,胡昊和赵燕对李清第一次在渡头见到赵燕的描述有些不同。”李云天早就猜到了周雨婷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先不说她能不能弄注意到胡昊和赵燕话里之间的细微诧异,就刚才的那股醋劲,恐怕也没怎么认真听赵燕的话。

    “什么不同?”周雨婷感到有些好奇,她觉得两人说的没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在渡头偶遇嘛。

    “胡昊说的是,赵燕在渡头冲着船上的李清莞尔一笑,使得李清对她一见钟情,而赵燕的说法则是,她是在渡头上被李清的狼狈模样吸引。”

    李云天微微一笑,引导着周雨婷的思路,“你想想看,如果赵燕冲着船上的李清莞尔一笑了,那么她为什么要说李清上了渡头才注意到他。”

    “或许是赵燕不好意思说出来吧。”周雨婷想了想,说道,“女孩子家面皮通常都比较薄。”

    “或许吧,不过你觉得如果她对李清感情这么深厚的话,会隐瞒这件事情?”李云天笑了笑,有条不紊地说道,“你还记得咱们来之前岸边那些洗衣女子吗?你说她们是冲你笑呢?还是冲我笑?”

    “我明白了,周雨婷当时并不是向李清笑的,而李清误认为她是在向他笑。”李云天一提岸边那些洗衣女子,周雨婷顿时反应了过来,神情惊讶地望着李云天,“如此说来,她有心上人了?”

    “完全有这个可能!”李云天闻言啪地打了一个响指,笑着向周雨婷说道,“所以周雨婷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船上的李清,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李清以为她是冲着他笑的。”

    “不过,这只是咱们的推测,只有找到那个‘心上人’,那么才能知道推测是不是正确的。”随后,李云天补充了一句,“这个才是问题的重点。”

    “可是赵燕深居简出,连赵瑞都不知道她有心上人,我们从哪里查起呀?”周雨婷柳眉微微一蹙,为难了起来。

    李云天见周雨婷认真了起来,笑了笑,抬步走了。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呀?”周雨婷连忙追了过去,这个案子可是钱程特意拜托李云天帮忙的,李云天要是办砸了岂不是自毁名声!

    “船到桥头自然直,急是急不来的。”李云天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周雨婷见李云天一脸的轻松,于是眼珠一转,试探性地问道。

    “其实你刚才已经说出来了,只不过没有注意而已?”李云天闻言冲着周雨婷微微一笑,提醒着她。

    “我哪里说出来了?”周雨婷凝神想了想,狐疑地望着他。

    “你不是说赵燕深居简出吗?”李云天笑了笑,揭开了谜底,“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外出的次数不仅寥寥无几,而且身边必有人照应,应该不会与人接触,既然如此,那么她能认识的人,肯定是去了赵家。”

    “只要查查去过赵家与赵燕接触的人,那天是不是在船上,就能找出赵燕的心上人!”周雨婷闻言眼前不由得一亮,兴奋地向李云天说道。

    “这个是钱知县的事情,咱们静待消息就行了。”李云天笑了起来,大步走向了渡头。

    “你为什么这么聪明?能想到这么多的事情?”周雨婷追了上去,狐疑地问道,她无论如何都想到李云天竟然从那些看似不着边际的信息中敏锐地发现线索。

    “以前我也不知道,不过遇见你知道我就明白了过来。”李云天扭头望了周雨婷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周雨婷顿时感到好奇。

    “因为我发现你慷慨地把你的聪明给了我。”李云天咳嗽了一声,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望着周雨婷。

    “我把我的聪明给了你?”周雨婷喃喃地重复了一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云天的意思。

    李云天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起身走了。

    “噢!你原来在说我笨!”周雨婷摸了摸鼻尖,猛然反应了过来,气得跺了一下脚,追了上去,表面上看起来挺生气,不过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后,雪儿不由得莞尔一笑,她现在是看明白了,虽然周雨婷刁蛮任性,可是却被李云天吃得死死的,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下午,李云天乘坐的马车停在了彭泽县县衙门外。

    李云天还是第一次来彭泽县,得知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文士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湖口县知县后,守门的衙役连忙把他迎了进去,同时一路小跑着前去禀报钱程。

    “李老弟,这次真是劳烦你了。”县衙后宅的客厅,李云天与周雨婷坐在那里聊着天时,钱程走了进来,笑着向他拱着手。

    钱程年近不惑,瘦高个儿,长得有些黑,刚才在后宅的书房里练字,知道李云天来了后连忙让小妾伺候他更衣梳洗,显得十分郑重。

    这段时间来,钱程被李清一案搅得是不得安宁,李家和赵家是彭泽县的两大氏族,由于事关两家颜面,所以对这个案子是不依不饶,如果他不能查清此案给两家一个交待的话,恐怕事情会捅到府衙乃至巡按衙门,届时可就糟糕了。

    “钱兄有事,小弟自然义不容辞。”李云天起身笑着向钱程拱了拱手,两人来往已经比较密切,故而私下里也就兄弟相称了。

    “这位是……”随后,钱程的目光就落在了周雨婷的身上,觉得眼前这位小哥俊俏中有着一股凛人的英气。

    “小弟的未婚妻。”李云天微微一笑,向钱程介绍,反正周雨婷也快过门了,没有必要再瞒着她的身份。

    “原来是弟妹。”听闻此言,钱程不由得有些惊讶,没想到李云天竟然把未婚妻都带来了。

    “钱知县。”周雨婷微微一笑,大方地向钱程拱了一下手。

    钱程没想到周雨婷竟然行拱手礼,而不是通常女子的福身礼,连忙拱手回礼。

    “钱兄,明天我想去一趟李家庄,还望钱兄安排一下。”落座后寒暄了一阵,李云天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

    “这个是自然。”钱程点了点头,问道,“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去?”

    “小弟此番前去是想暗访,毋劳钱兄前去。”李云天笑着摆了摆手,沉声说道,“钱兄,小弟想知道李清第一次见赵燕那天,与李清同乘渡船的还有谁,以及近些年在赵府出入的人员名单。”

    “没问题,都包在我的身上。”钱程闻言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他已经知道李云天去赵家堡的事情,看来李云天对这件案子挺上心的,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随后他就喊来了彭泽县捕班班头,把李云天交待的事情吩咐了下来,让捕班班头立刻去赵家庄办这件事情。

    晚上,钱程在县衙后宅设宴给李云天接风洗尘,他的妻子在一旁陪座,陪着周雨婷,也算是一场家宴。

    李云天此时已经了解到了钱程审案的进度,钱程怀疑李清可能中了毒,这才导致神智错乱,因为李清的身体身体一直很健康,祖上也没有人得过疯病,所以可以排除是突发疯病的原因。

    考虑到只有李清一个人中毒,所以钱程就把当天可能给李清下毒的可疑人物都抓了起来,虽然被严刑拷问,但没有一个人承认给李清下毒,现在那些人还在县衙的大牢里关着。

    这使得李清一案处于了停滞状态,本来钱程想从那些人中随便找个替死鬼,不过一来那些人的家人非常难缠,时常来县衙喊冤,二来李家和赵家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三来就是他找不到那种使得李清中毒的毒药,根本没办法结案。

    其实,李云天一开始也怀疑过李清有可能是被人下了毒,否则的话不会神志不清地跑出去跳河。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李清是如何中毒的,而且为什么偏偏跑去跳河,而不是撞墙什么的。

    另外,他曾经问过大夫,通常来说使人神经混乱的药物发作的时间都比较短,而像那种睡了一晚,早上起来忽然神智失常的现象很罕见。

    如果说有人潜入新房对新郎下毒什么的,倒也是有这个可能,可这就需要很好的心理素质和身手,并不是普通人就能够做到的,几率非常小。

    晚饭后,李云天让钱程带着他去了彭泽县县衙大牢,提审了那几名被钱程怀疑下毒的人。

    几人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里面既有李家的家仆和丫环,也有前来喝酒的年轻宾客,只因为给李清倒了一杯酒就被怀疑上,故而被严刑拷问。

    望着那几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嫌犯,周雨婷立刻就体验到了钱程与李云天之间的巨大差距。

    在周雨婷的印象里,李云天审案的时候很少动用刑罚,通常一番剥茧抽丝的分析就使得嫌犯认罪服法,这一点非常难得,也是人与人之间能力差异的体现。

    就像李云天预想的那样,那几名嫌犯除了喊冤外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看来只能从李家庄寻找一些线索了。一

第73章 案发现场

    第二天一早,李云天在彭泽县刑房司吏田宇的陪同下去了李家庄。更新最快最稳定亲,眼&快,大量小说免费看。

    由于李家庄在流经赵家堡的那条河的下游,所以李家庄的西侧就是那条河流,河水静静地流淌着。

    李清当时就是跳进这条河里没了踪影,直到一个月后尸体才浮出水面,面目全非,死状甚惨。

    进了李宅后,李家的二老爷,也就是李清的亲叔叔李荣在一旁的陪同,去了李清新房所在的院子。

    因为李清的莫名横死,所以那个院子已经被封了起来,里面房间的房门也都被贴上了县衙的封条,院子里空空荡荡,堆满了枯黄的落叶,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自从李清出事后,市面上就流传着各种各样关于他的传言:有的说他是被李清这个白虎星克死的,有的说他突发疯病,有的说他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有的说是以前被赵家害死的人前来复仇,还有的说他是被人下毒毒害……

    在那些纷纭的流言中,李清之死笼罩了越来越浓厚的神秘的色彩,而鬼神之说也越来越有主流市场,使得赵家不胜其烦,故而要钱程审清此案,给赵家一个公道。

    对李云天来说,由于彭泽县县衙把这个院子封了起来,那么最大可能保留了案发时的现场,这对于了解李清一案的案情大有鄙夷。

    周雨婷虽然胆子大,但她毕竟是女孩子,李清之死现在扑朔迷离,猜测各异,再加上这个院子里阴沉沉的,使得她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发毛,下意识地向李云天的身上靠了靠。

    李云天首先要查看的当然是李清和赵燕待了**的新房,彭泽县的衙役们有条不紊地拆了门上的封条,打开了门锁。

    进门后,李云天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于是让人打开窗户通风,由于没人打扫房间里落了一层灰尘。

    因为李清新婚第二天就出了事,所以当天新房就被查封了,屋子里保持着李清和赵燕成亲当天的摆设,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桌子上放着喜烛,大红的被子和幔帐等等,可以看得出来当时的喜庆和热闹。

    李云天扫了一眼房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窗户下面的地上摆放了一排花盆,有大有小,里面有泥土却没有种花,显得有些醒目和另类。

    通常来说,花盆是放在屋外的,很少有人放在房里,而且还是大喜的日子。

    “花盆怎么在这里?”罗鸣注意到李云天在看那些花盆,他跟了李云天这么长时间,自然猜到了李云天对花盆感兴趣,于是沉声问一旁的李荣。

    李荣也不清楚那些花盆的来历,于是让人喊来了当时在这里伺候的丫环,他觉得李云天和周雨婷等人气度不凡,看上去好像大有来头,不像是彭泽县县衙的差役。

    他和县衙的人也比较熟,可从没有在彭泽县县衙见过李云天等人,而且刑房司吏田宇对两人是毕恭毕敬。

    要知道田宇可是县衙刑房的老大,专门管着县衙那些办案的差役,岂会对一群手下如此恭敬。

    故而,他对李云天和周雨婷一行人的身份感到非常好奇,可是又不好开口询问,只能把疑惑埋在心底,找机会向田宇打探。

    “二爷,那些花盆是少夫人带来的,少夫人还带了一些花籽,准备新婚后和少爷一起种上。”一名丫环很快就被喊来了,向李荣说道。

    “它们怎么摆在了屋里?”罗鸣闻言,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家少爷说让它们也沾沾喜气。”丫环望了一眼李荣,见李荣微微颔首,于是向罗鸣说道。

    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抬步四处转悠起来,在他的示意下彭泽县的衙役打开了屋里的衣柜、抽屉和箱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那些衣柜、抽屉和箱子里放得都是新婚时用到的物品,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当衙役们打开了两只并排摆在墙角的大红箱子时,李云天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他发现这两个箱子里的衣物并没有放满,只装了一半。

    这好像有些不合常理,新婚是喜庆的日子,箱子里只装一半物品,似乎有些不吉利。

    “为什么箱子没有装满?这有什么说法吗?”李云天以为这可能是当地的一种风俗,于是望向了李荣。

    “这是怎么回事?”李荣快步走过来一看,不由得问向了先前的那名丫环,很显然当地并没有这个风俗。

    “二爷,这是少夫人陪嫁过来的,婢子也是第一次见。”丫环望了望箱子里只装了一半的衣物,冲着李荣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可能里面的东西被人拿走了吧。”

    李云天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新房里的物品已经准备齐全,应该不需要从陪嫁的箱子里拿东西出来,不过他也不敢肯定箱子里的东西没有被人拿走,一切还要慢慢来调查。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除了那两个显得有些奇怪的箱子外,李云天并没有其他的发现,于是走到一扇窗户前透气,眉头微微皱着:那天晚上李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他的神智导致错乱?

    沉思了片刻,李云天没有丝毫头绪,于是到院子里的其他房间转了转,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就在他准备离开小院,到李家前院客厅里询问李家的人婚礼当天的一些情况时,经过新房一扇窗户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随后走上前盯着窗户仔细查看了起来。

    此时,新房的门窗已经关上,李云天发现窗户上有着一些小洞,像是上面钉过什么东西后拔出来留下的痕迹。

    随后他又查看了新房的其他窗户,上面都有被钉过后留下的小洞,而且不仅窗户,连门上也有,只不过先前他没有注意到罢了。

    这可是新房,在新房的门窗上钉东西可是大不吉利,很显然李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在门窗上钉东西绝对会惊动其他人。

    “李老板,为什么要把新房的门和窗户封上?”从门窗上那些小洞的分布轨迹上来看,李云天感觉好像用什么东西把门窗从外面给封住了,于是不动声色地问李荣。

    “是这样的,有传言说李家小姐是白虎星,我大嫂担心清儿的安危,于是找算命先生化解,算命先生说煞气从外而来,只要挡住那股煞气就能保清儿平安,因此大嫂就让人把新房的门和窗户都钉上,所有人都离开了院子,等到五更的时候才进去把门打开。”

    李荣闻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可是不成想清儿还是出事了,房门一打开他就从里面冲了起来,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棍棒,一边胡言乱语,冲出了家门。”

    由于封门的事情并不光彩,传出去会招来更多的闲言碎语,所以李家就把这件事情给瞒了下来,反正也跟李清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

    李云天闻言觉得非常意外,李清母亲找算命先生算命、封门窗以及李清拿着一根棍棒离开李家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连钱程都不知道,否则的话一定会告诉他。

    “那根棍棒现在还在不在?”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问向了李荣,他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

    “在,清儿跳河后,跟在后面的下人跳下去救他,从河里把那根棍棒捞了上来。”李荣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黯然,如果当时能把李清也救上来就好了。

    “带我去看看。”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沉声说道。

    李荣不敢怠慢,躬身向李云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他去了前院客厅,等丫环们端上茶后,一名家仆拿着一个三四尺长的棍棒走了进来,放在了李云天身旁的桌子上。

    李云天打量了一眼,发现这根棍棒很普通,只不过有一头又扁又尖,截面上的摩擦后产生的划痕,以前好像套着什么东西。

    “李老板可知道这是何物?”看了半天,李云天也没弄明白这根棍棒是干什么用的,于是抬头望向了李荣。

    李荣也不知道这根棍棒是何物,当时光顾着查李清发疯的事情,没人注意这根棍棒,于是他把李清院子里的家仆和丫环都喊过来辨认。

    结果没有一个人见过这根棍棒,而且可以肯定这不是李清院子里的东西,因为院中的杂物都有专人管理。

    “去那个算命先生那里!”既然大家都不清楚棍棒的来历,那么李云天也不准备再纠结于此,让彭泽县县衙的衙役收好了那根棍棒后起身,准备去会会那个算命先生。

    “差爷所有不知,自从清儿出事后他就躲了起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不成想,还没等他迈步,李荣就苦笑着说道。

    李清出事后,李家人曾经去找过那个算命先生,或许是知道事情闹大了,那个算命先生竟然跑了,无影无踪。

    李云天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坐下,开始盘问李家人李清和赵燕成亲那天的事情。

    “田司吏,那位差爷究竟是何许人?”趁着李云天在客厅里忙活,李荣把田宇喊了出来,悄悄地塞给了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小声问道,如果不能搞清李云天身份的话,他心里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咱们九江府,哪个县太爷现在风头正劲?”田宇看了一眼银票的票面,就势塞进了怀里,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原来那位爷来了!”李荣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神情惊讶地望着田宇,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湖口县知县李云天。

    “李二爷,这回李公子的冤屈可以洗刷了。”田宇微微一笑,向李荣拱了拱手,九江府现在谁不知道李云天断案如神,什么冤案和谜案到他那里都是手到擒来。

    “多谢田司吏。”李荣回过神来,向田宇拱了一下手,急匆匆离开,前去找他大哥李仁。一

第74章 理清头绪

    得知李云天来了后,正在书房里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帐目的李仁顿时大吃了一惊,连忙赶到客厅,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候着,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李云天主政湖口县后还没有一件案子失手过,在九江府可谓是盛名赫赫,他现在是既希望李云天能查明真相还李清一个清白,又担心万一李云天查出来的真相对李家不利的话,心情十分矛盾。

    李云天盘问完李家的那些人后已经到了中午,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李仁已经让人准备了丰盛的午宴来款待李云天等人,以尽地主之谊,不过被李云天婉拒了。

    李家是李清一案的事主之一,李云天现在正在查李清的案子,自然不会接受李仁的款待,以免给外人落下话柄,因此在李家庄找了一家酒楼吃午饭,随后就回了县衙。

    在他的提议下,钱程立刻对那个算命先生下达了通缉令,李云天有一个预感,这个算命先生竟然让李清的母亲封了新房,其中一定有蹊跷。

    晚上,县衙后宅,李云天所住的厢房里,他双手抱胸立在那里,凝神望着贴在墙上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他所得到的李清一案的线索,有李家的,也有赵家的,思索着相互间的联系。

    “喂,你都看了一下午了,不觉得无聊吗?”一旁的桌子前,双手支着下巴的周雨婷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她就不明白了那张纸有什么好看的。

    “你能告诉我,李清离开李家的时候,手里的那根棍棒从何而来?”李云天微微一笑,他知道周雨婷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能留在这里陪了他这么长时间已经殊为难得,于是坐在她对面问道。

    “我怎么知道?不就是一根棍子嘛,你要想要的话我明天给你找一堆来。”周雨婷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抬步向门外走去,“累了一天了,我回去睡觉了,你继续在这里想吧。”

    “你以为我愿意熬夜呀,听说冤死的人都会阴魂不散,李清死得这么惨肯定心有不甘,说不定晚上会来县衙伸冤。”见周雨婷要走,李云天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喝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自语道。

    “李清的鬼魂晚上会来这里?”周雨婷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变,停下脚步后望向李云天,试探性地问道。

    “不知道,我没遇见过。”李云天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过传说宋代的包公白天审阳间的案子,晚上审阴间的案子,有不少冤魂都找他伸冤,故而包公平了不少积年的冤案。”

    “看你这么辛苦,我再陪你一会儿。”听了李云天模棱两可的回答,周雨婷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忽闪了几下眼睫毛后走回去重新坐在了桌旁,打起精神望向了墙上的那张纸,她可不想晚上睡得正香的时候见到来县衙伸冤的李清。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刚才是故意吓周雨婷的,长夜漫漫,晚上一个人在房间里想事情真的很枯燥。

    当周雨婷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发现自己躺在厢房的**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被,在她的印象里她坐在桌子边上,看来是李云天把她抱到**上去的。

    此时,李云天双手抱胸,笑眯眯地望着墙上的那张纸,他好像**未睡,眼眶上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周雨婷走过去一看,纸上被李云天画了很多的横线和斜线,标明了李家和赵家人物之间的关系,就连那个算命先生也被写了进去,看得她直眼晕。

    “你一晚上没睡就在折腾这些东西?”周雨婷揉了揉眼睛,不解地望向了李云天。

    “这可不是白折腾,现在只要解决一个问题,那么案子的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了。”李云天转向周雨婷,冲着她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昨天晚上李清来找你了?”周雨婷见状猛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下意识地问道。

    “想什么呢?”李云天笑了起来,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昨天晚上是我骗你留下来的,哪里有什么冤魂鸣冤。”

    “好呀,你又欺负我。”周雨婷闻言怔了怔,随后跺了一下脚,伸手向李云天打去,原来他又戏耍了自己。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已经答应过不再打我的。”李云天连忙躲开了,郑重其事地提醒周雨婷。

    “本姑娘是小女子,不是君子,所以只要你招惹了本姑娘,那么本姑娘照打不误。”周雨婷身形一滞,随后想到了什么,狡黠地冲着李云天一笑,理直气壮地说道。

    “什么时候变聪明了?”李云天有些愕然地望着周雨婷,没想到周雨婷竟然能抓到他话里的破绽。

    “本姑娘以后要把给你的聪明一点一点地都拿回来,看你以后怎么欺负本姑娘!”周雨婷不由得得意了起来,娇笑着冲着李云天握起了拳头,她等了这么长时间了,终于抓住了李云天的小辫子,现在要好好地出一口胸中的闷气。

    “李清,你怎么还没走?”李云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一脸惊讶地望着周雨婷身后,“我不是告诉你了,一定会帮你把案子给破了的。”

    “啊!”见李云天煞有其事的样子,毫无心理准备的周雨婷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一头就扑进了李云天的怀里,连声说道,“让他走开,让他走开,不要靠近我!”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只不过略施小计,就使得周雨婷缴械投降。

    “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听见周雨婷尖叫,院子里的罗鸣等人连忙冲了进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一只蟑螂而已。”李云天笑着向罗鸣摆了摆手,顺手就把周雨婷揽在了怀里。

    罗鸣见状连忙知趣地领着人退了出去,并且贴心地把房门关好。

    “刚才你是不是又骗了我?”等罗鸣等人离开后,周雨婷一把推开了李云天,气鼓鼓地望着李云天,脸颊通红。

    “想不想知道这件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李云天没有回答周雨婷,而是转移了话题,笑着问道。

    “你知道?”周雨婷微微一怔,她这时才想起来李云天好像快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来!”李云天微微一笑,一把拉住周雨婷的手,来到了墙上的那张纸前,指着纸上他画的那些关系,有条不紊地把他所推测的案发过程给周雨婷讲了一遍。

    “现在,就差他了,只要能找到他,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说到最后,李云天伸手拍在了一个圆圈上,圆圈里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好,纸上的几条线都指向了他,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物。

    “可是我们要到哪里找他呢?”周雨婷听得很认真,闻言狐疑地问道。

    “等赵家堡那边的消息,我们应该会有收获。”李云天向周雨婷笑了笑,起身向**的方向走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我现在要好好补上一觉,吃晚饭的时候再喊醒我。”

    望着很快躺在**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的李云天,周雨婷莞尔一笑,起身离开,轻轻关上了房门,她觉得与李云天在一起非常轻松,而且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李云天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钱程派去赵家堡打探他所需要消息的衙役已经回来,带来了近几年进出赵府人员的名单,以及李清见到赵燕那一天他所乘渡船上的乘客名单。

    于是,吃完晚饭,他就在厢房里翻阅那两份名单,名单上的人员信息比较全面,有姓名、年龄、职业等等。

    通常来说,那些大户人家都会对进入府内做事的人进行登记,以方便管理,所以进出赵府人员的名单很容易可以拿到。

    主要是当天与李清所乘渡船上的乘客,着实让那些衙役费神,好不容易才打听了出来。

    翻阅完了那两份名单后,李云天啪一声把它们扔在了桌上,郁闷地揉了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他发现进出赵府的人员名单和渡船乘客的人员名单根本就对不上。

    而且,渡船上的乘客除了李清外只有两个外地年轻人来赵家堡办事,其他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都与赵燕没什么交集,故而赵燕不可能冲着他们笑。

    “遇上麻烦了?”一直在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云天的周雨婷见状,不由得试探性地问道。

    “渡船上的乘客没有符合条件的人,这样我们就不得不下大工夫从那些进出赵家的人里面寻找目标。”李云天冲着周雨婷一声苦笑,原本他以为渡船乘客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现在看来这条线索要断了,难道是胡昊记错了,还是李清在吹嘘?

    “会不会船上还有漏掉的人?”周雨婷闻言柳眉一蹙,想了想后看向了李云天,她信任李云天的直觉。

    “漏掉的人?”李云天微微一怔,随后眼前一亮,“有一个人被我们漏掉了!”

    “谁?”周雨婷闻言好奇地问道。

    “船夫!”李云天微笑着看向了周雨婷,口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我开始只考虑到了乘客,忘记了船上还有船夫,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是一个精壮的年轻人,长得也不错,而且乡里乡亲的很有可能认识赵燕。”一

第75章 引蛇出洞

    “要抓他吗?”周雨婷觉得李云天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兴致勃勃地说道,“本小姐可以代劳。更新最快最稳定看小说推荐去看书”

    “现在只是猜测,还不能惊动他,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我要人赃并获,让他心服口服。”李云天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他要给这个案子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你准备怎么做?”周雨婷觉得李云天好像成竹在胸,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如果赵燕的心上人是船夫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深居简出的大户人家小姐,和一个穷小子,两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他有什么能耐吸引赵燕?”李云天见周雨婷这么感兴趣,笑着问道。

    “可能觉得他憨厚耿直吧。”周雨婷沉吟了一下,回答。

    “憨厚耿直?”李云天闻言笑了起来,“能晚上翻墙与赵燕私会,这样人的除了用色胆包天外,我实在想象不出用其他的词来形容他。”

    “私会?”周雨婷怔在了那里,她觉得赵燕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做不出这种有辱贞节的事情。

    “如果李清是他和赵燕谋害的话,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定非常深厚,他白天没有机会进赵家,因此只有晚上在夜色的掩护去找赵燕,这样才能有这样深厚的感情。”李云天有条不紊地给周雨婷分析着,“这样一来的话,就有了足够的杀人动机!”

    “你准备去抓奸?”周雨婷忽闪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好像明白了李云天的意思。

    “咱们不能在彭泽县待太长时间,这个案子要速战速决,不管赵燕的那个心上人是谁,我们都要尽快找出来。”李云天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所以现在咱们要主动出击,把那个家伙引出来。”

    “现在风声这么紧,他会不会不敢来。”周雨婷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对方不出现的话可就糟糕了。

    “没办法,只能赌一把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危险的时期也是最安全的时期,值得有些人铤而走险。”李云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总不能把精力都耗在这个案子上,湖口县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况且,只要这个局做得巧妙,那么对方十有yankuai会上钩,毕竟现在没有任何人怀疑赵燕有**。

    “你打算怎么让他去找赵燕?”听到“最危险的时期也是最安全的时期”这句话,周雨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云天微微一笑,有些神秘地向周雨婷说道。

    第二天,李云天再次去了李家庄,在李清的新房里查看了一番后离开,并没有与李家的人有其他的接触,谁也不清楚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与此同时,彭泽县县衙的两名衙役带着钱程的一封信去了赵家堡,说县里尼姑庵的师太看中了赵燕,想要收她当弟子,如果赵家同意的话次日就送赵燕去尼姑庵。

    虽然钱程在信里是以商量的语气在和赵家说这件事情,不过既然他是写信而不是让人捎口信,那么已经表明了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因此虽然赵燕的母亲万分不舍,但是也不得不同意了下来,那两名衙役于是回县衙复命去了。

    很快,赵家堡的人都知道了赵燕去尼姑庵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私下里人们都在传言,因为赵燕是克死了新婚丈夫的白虎星,这才要去尼姑庵里常伴青灯古佛,以镇她身上的煞气。

    晚上,李云天双手抱胸,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

    “你是担心他晚上不出现吗?”周雨婷坐在一旁,望着他在那里走来走去,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她觉得李云天显得有些不安。

    “不,我是担心那个混蛋晚上去找赵燕。”李云天停下脚步,冲着周雨婷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设下这个局不正是为了引他上钩?”周雨婷微微一怔,不由得狐疑地问道。

    “奸夫****,谋杀亲夫,这可是大不赦之罪,****不仅要骑木驴游街,而且还要被凌迟处死!”李云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虽然她该死,但是却要遭受如此的羞辱和折磨,也太不人道了一些。”

    毕竟,李云天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有些事情他的心里真的无法接受,认为太过残忍。

    “什么是骑木驴?”周雨婷忽闪了几下眼睫毛,狐疑地望着李云天,她知道凌迟处死就是把人活剐了,可是从没有听说过什么骑木驴。

    “就是骑在木头做的驴上。”李云天愣了一下,望着眼神清澈纯洁的周雨婷,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迟疑了一下,随口敷衍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小时候我也坐过木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周雨婷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角,她还以为是一种凌厉的刑罚。

    “记住,以后不要对别人说木驴的事情。”李云天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周雨婷竟然能把惩罚****的木驴和孩童骑的木马联系在一起,他知道周雨婷大大咧咧的性格,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把木驴的事情说给别人,于是沉声嘱咐道。

    “为什么?”周雨婷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他觉得李云天的态度有些奇怪。

    “因为……因为你是侯爷的女儿,不应该与别人议论奸夫****的事情。”李云天略一沉吟,就找了一个借口。

    “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周雨婷见李云天说话有些犹豫,于是盯着李云天说道。

    “没有,我有什么好瞒你的。”李云天笑着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起了水。

    “你不告诉我的话,我问别人去。”李云天越是否认,周雨婷就越觉得有问题,眉间一挑,娇声向李云天说道。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现在确实不方便知道。”李云天知道周雨婷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颇为无奈地放下了茶杯,和她商量着,“这样吧,等咱们成亲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这跟成亲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就告诉我。”周雨婷觉得李云天今天说的话显得有些云山雾罩,不由得更感兴趣,望着李云天说道,她可等不到成亲的时候。

    “你确定想知道?”李云天知道如果不把实情告诉周雨婷的话,周雨婷肯定不会罢休,于是颇为玩味地问道。

    “嗯!”周雨婷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觉得李云天的眼神显得有些怪异。

    李云天咳嗽了一声,凑到周雨婷的耳旁,小声地说着什么。

    “恶心死了!”周雨婷一开始还显得兴致勃勃,不过随后脸颊刷一下就红了,一把推开了李云天,脸上羞得红润欲滴。

    “这可与我无关,其实我是反对这种不人道的刑罚的。”李云天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周雨婷小嘴一翘,恨恨地瞪了李云天一眼,有些狼狈地逃走了。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望着周雨婷的背影,李云天无奈地自语了一句。

    翌日。

    “李老弟,抓到了,昨天晚上抓到与赵燕私会的人了!”上午,李云天起**后不久,早就等在书房的钱程闻言立刻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李云天闻言并没有显得有多开心,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幕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昨天晚上,悄悄进入赵家,埋伏在赵燕所住小院的彭泽县衙役在午夜时分发现一个人影娴熟地翻墙进了院子,轻车熟路地敲开赵燕小楼的房门,侧身闪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埋伏着的衙役用刀尖拨开了小楼房门的门栓,小心翼翼地上了楼,一脚踹开了赵燕的房门,将光着身子楼抱着睡在一个被窝里的赵燕和一名男子当场抓获,可谓捉奸在**。

    正如李云天所预料的那样,那个奸夫果然就是渡船上的船夫。

    随后,县衙的衙役搜查了赵燕和船夫的住处,发现了一些诗词,随同两人一道被带回了县衙。

    钱程一大早就收到消息,兴奋地当即就从**上爬了起来,如果不是李云天向他分析了李清一案的案情,他还真的想不到赵燕这个大家闺秀竟然会有姘头。

    按照钱程的想法,准备把赵燕抓来大刑伺候,他就不相信一个弱女子能扛得住大牢刑室里的那些酷刑。

    不过李云天劝阻了他这样做,因为李云天认为女人虽然看起来柔弱,可是一旦陷入情网中,那么就会变得非常坚韧,恐怕至死也不会说出奸夫是谁,那样一来这个案子就不完美了。

    因此,钱程依照李云天的建议,定下了引蛇出洞的计策,以让赵燕来尼姑庵出家为由,引得船夫晚上来与她相见,进而被擒获归案。

    如此一来的话,李清一案的所有重要案犯皆以到齐,他终于可以把这个案子给了结了,完成了一桩心事,心里对李云天是万分钦佩,竟然短短几天就能把这个纠缠了他大半年的疑案给破了。一

第76章 苦命鸳鸯

    两天后的上午,李家庄广场。更新最快最稳定更新最快去

    广场上人山人海,县里巡检司的军士特意被调来维持秩序,正北方搭起了一个凉棚,里面摆放着审案用的案桌,案桌上放着签筒。

    今天,钱程要在李家庄公审李清投河自尽一案,以了结这桩在彭泽县闹得沸沸扬扬的谜案。

    由于赵燕和船夫忽然被捉奸在**,在彭泽县引发了不小的轰动,使得李清一案的公审不仅吸引了彭泽县百姓的注意,也引起了九江府府衙的关注,是钱程到任彭泽县后所办理的第一桩有着如此巨大影响力的重案。

    “真没想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听我在赵家堡的亲戚说,两人好像早就勾搭上了。”

    “会不会是李家的少爷知道了两人的私情,受不了打击才发得疯?”

    “或许是被那对奸夫****暗地里找巫师下了咒。”

    “怪了,这件案子都大半年了,县衙怎么才找出那个奸夫?”

    “你还不知道吧,好像湖口县知县来了咱们县,有人在李家庄和赵家堡见过他。”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找出了奸夫!”

    ……

    百姓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即将公审的案子,各种传言漫天飞舞,而李云天来彭泽县的消息也不可避免地被泄露了出去,众人私下里纷纷认为他的到来与李清一案有关。

    片刻之后,在人们的簇拥下,钱程和李云天、周雨婷等人来到了广场,钱程身穿官袍,而李云天和周雨婷则是一身便装,其中周雨婷依旧男扮女装。

    毕竟这是在彭泽县,李清一案是钱程的案子,李云天岂能喧宾夺主,故而不适合穿官服出现。

    不过,钱程并不想否认李云天介入李清一案的事实,李云天已经来彭泽县好几天了,而李云天来了后李清一案才取得了重大突破,他不想掩饰李云天在其中的作用,做那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以免被人们嘲讽。

    故而钱程在凉棚里摆了两张椅子给李云天和周雨婷,让两人旁听,以显示两人的身份与众不同。

    正对着凉棚的是李家和赵家的人,由于事关李清投河自尽的真相,又是在李家庄审判此案,所以李家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来现场观看审案。

    而赵家的情况则有不同,因为赵燕被县衙的衙役当场捉了奸,丢尽了赵家的颜面,故而这次只来了十几个人,领头的是赵燕的大哥赵福和二哥赵瑞,至于赵燕的父亲赵老爷则没脸来李家庄。

    “可能已经有人认出来了,这位就是湖口县的李知县,李知县几日前来咱们彭泽公干,见本县被李清一案困扰,所以就与本官共同商议了案情,今日本县特请他来听审。”在凉棚落座后,钱程伸手一指坐在案桌前一侧的李云天,高声向现场的众人说道。

    听闻此言,广场上的百姓顿时就是一阵骚动,他们刚才已经注意到了李云天,由于很多人都没有见过李云天,因此正在猜测着他的来历,不成想钱程主动点明了他的身份。

    至于周雨婷的身份,钱程则没有提及,毕竟她的身份非常特殊,不宜在此公开。

    “肃静!”钱程见百姓们在那里窃窃私语,随即拍了一下惊堂木,高声说道,“带人犯!”

    现场的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名神情惊恐的丫环被两名衙役带了上来,跪在了堂前,她是赵燕的贴身丫环梅儿,赵燕和船夫**私会自然瞒不过她。

    “梅儿,本官问你,赵燕和张坤是从何时开始**的,你要老老实实交待,否则本官就大刑伺候!”钱程冷冷地望着梅儿,厉声喝道。

    梅儿吓得打了一个哆嗦,面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事已至此她不敢隐瞒,把赵燕和张坤之间交往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两年前,赵燕随着家人出行,在渡头乘坐渡船,张坤,也就是那个船夫,对清纯靓丽的赵燕是一见倾情。

    赵燕所住小院与一条小巷子相邻,为了吸引赵燕的注意,张坤时常在晚上的时候把一些诗词写在纸上抛进院子里,这些诗词被梅儿捡到,交给了赵燕。

    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来说,正是充满了憧憬的年龄,而赵燕又涉世不深,很快就被张坤的这个举动吸引了。

    张坤虽然现在是船夫,但以前张家经营杂货铺,家境还算不错,也曾读过私塾,准备考取功名。

    不过很可惜,五年前张坤的老爹在**里赌红了眼,不仅把杂货铺给赌没了,连张家的房契和地契都给输了,后来找了一棵树上吊。

    **的人把张家的房子收走了,将张家人赶了出去,如果不是杂货铺以前的一个老伙计收留他们,他们孤儿寡母就要流落街头。

    由于家境贫寒,从此以后张坤就没再读书,而是当起了渡头的船夫,开始赚钱养家,所以他的文学底子非常不错。

    一来二去,赵燕就对张坤非常感兴趣,于是在一个晚上张坤翻墙而来,在小楼里与赵燕相会,感情逐渐升温,最后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共赴了巫山yankuai。

    本来,赵燕准备等有了身孕后就向老爹摊牌,嫁给张坤,逼老爹答应两人的婚事。

    可是不成想,在她怀孕前李清看上了她让家人来提亲,等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家里已经收下了李家的聘书和礼书,只等着她过门。

    要是她这个时候把与张坤的事情捅出来,赵家肯定不会同意两人的事情,否则的话赵家的脸面何在?绝对会迁怒张坤,届时张坤难逃一死。

    本来两人的关系随着赵燕的出嫁就要断了,张坤总不能追到李家庄去和赵燕私会,不过梅儿没有想到李清在成亲的晚上会忽然发疯,使得李家把赵燕给休了。

    这一下,赵燕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成为了一个克死了新婚丈夫的弃妇,一个令人叹之色变的白虎星。

    不过张坤并不介意,等到李清的案子了结后他准备向赵家提亲,娶了赵燕。而赵燕因为是被李家休了,自然也不用给李清守寡了。

    等梅儿交待后,钱程不由得看向了李云天,李云天向他微微颔首,表示梅儿说的应该是实话,故而钱程就让梅儿签字画押后带了下去,把张坤提了上来。

    张坤鼻青脸肿,在捉奸的当晚赵家人情绪激动,群起殴之,如果不是县衙的衙役拼命阻拦,并且表示他涉及到李清一案,恐怕他就要被当场打死。

    随着张坤的出场,现场顿时响起了辱骂声,如果不是审判时禁止扔杂物,恐怕烂菜叶和臭鸡蛋已经冲着他如雨点般落下。

    这个年代人们对奸夫****的态度是人人得而诛之,万分痛恨,否则也就不会有骑木驴或者浸猪笼了。

    张坤倒也老实,知道他与赵燕的事情已经无法隐瞒,故而痛痛快快地就把两人之间的经历讲了出来,与梅儿的交待一致。

    随后,钱程又让人把赵燕押了上来,与张坤一左一右地跪在堂前,李云天见状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几天不见,赵燕又憔悴了许多,面无血色,脸上有几块淤青,看样子被捉奸的时候也挨了赵家人的打,神情漠然地交待了与张坤私通一事。

    “张坤、赵燕,你二人通奸原本已经对不起李清,为何还要将他谋害?”拿到了赵燕和张坤通奸的供词后,钱程面色一沉,重重地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

    听闻此言,现场的百姓轰一声就骚动了起来,相互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难道真的是奸夫****谋害亲夫?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两人简直就是**不如。

    赵燕无神的双目顿时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而张坤则显得有些惊慌,两人很显然没有料到钱程会怀疑是他们谋害了李清。

    “大人,小的虽与赵小姐有私情,但绝没有谋害李清,请大人明察。”张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给钱程磕了一个头,高声喊冤。

    “你看看这是什么?”钱程冷笑了一声,让人拿出几张纸给张坤看,上面写着《论语》和《诗经》上的文章。

    “小的从未见过这些。”张坤见状,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一丝冷汗,故作镇定地冲着钱程摇了摇头。

    “带人证。”钱程早就料到了张坤会否认,高声向堂下的衙役说道。

    两名书生模样的青年随后被衙役带了上来,跪在了堂前,张坤见到两人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两个人是张坤当年在私塾的同窗好友。

    “本官问你们,这上面的文章从何而来?”确定了那两个青年的身份后,钱程不动声色地问道。

    “禀县尊大人,几篇文章是张坤当年在私塾时左手所写,学生觉得有趣,故而保留到了现在。”一名青年抬起头,看了一眼张坤后回答。

    “张坤,本官承认你很聪明,用左手写了那些纸张贴在了赵家堡,使人很难认出你笔迹。”钱程让人拿来了几张当时贴在赵家堡大街小巷的那些污蔑赵燕是白虎星的纸张展现在了张坤的面前,冷笑着说道,“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这个小聪明还是被本官给看穿了!”

    听到这里,周雨婷的眉角不由得向上挑了挑,去私塾查张坤是否会左手写字的主意是李云天给钱程出的,可钱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言不惭地据为已有。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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