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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鳞     负鼎txt下载     负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零二章 噩梦不平藏心事 惊醒再见老太公

    “吕纯,我说过多少遍了,老老实实当你的跑堂的多好!读这些无用医书有个屁用,你就是个当跑堂的命,还想要咸鱼翻身不成?”

    院中,一位膀大腰圆的女子正将一筐书册一股脑的倒进灶坑,嘴里还一边嘟嘟囔囔的骂些什么,在她身旁的是一位满眼含泪的年轻人,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吕纯的姑母脾气不好,平时没少奚落自己,更是动不动就拿自己出气,没想到这次更为出格,竟然将自己辛辛苦苦攒钱购来的书册尽数焚毁在了自己眼前。

    “姑母…我…我只是为了老太公…我又没错!”吕纯眼见着自己的书册一卷卷的化为飞灰,心头也是痛如刀割。

    “你碍我眼了!你就有错!老娘最讨厌这些酸溜溜的东西了,什么玩意儿,一个跑堂的野种装什么文化人?”女子指着吕纯破口大骂,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仿佛一个鸟巢似的,几乎倒扣在了她的头上。

    光是这样她还觉得不解气,竟然直接将书篓直接扔在了火堆当中。那火堆被女子这么一压,火势瞬间从四外蔓延开来,竟直接将她的头发燎去了一片。

    女子哇呀一声惊叫,连忙躲到了一旁,然后将怨气全部撒在了吕纯身上,手指点着吕纯的额头恶狠狠道:“都怨你这个没出息的小王八蛋!都怨你这个没出息的小王八蛋!”

    “娘,娘…”正在女子骂的热闹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呼唤声音。

    “哎哟!我的乖儿子回来了!”前一秒还怒气冲冲的女子闻言瞬间眉开眼笑起来,向着门口喊道:“童儿!我的童儿回来啦!”

    “娘,你这是在干什么?”随着声音渐渐靠近,只见一位与吕纯面貌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看见了院中的一团焦黑,也是皱了皱鼻子,“娘,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嗨…还不是你表哥的那些烂书!搁在家中都生蛀虫了…脏兮兮的,烦死了!”女子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那不是蛀虫…那是蠹鱼…”吕纯不甘心的辩解道。

    “鱼?什么鱼?”女子闻言一愣,然后一脸讥讽,“我看你是看书看傻了吧!你看你那点出息,除了看书还会干些什么,你看看我家吕童,年纪轻轻就交得一群名门望族,跟着他们啊…以后必然会飞黄腾达,哪像你啊,一身晦气!”

    “娘,怎么说他也是我表哥,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被叫做吕童这位只是看了一下地上的吕纯,便急忙劝说起了自己的母亲:“我说娘啊,我这表哥也算是志向高远!万一哪天出人头地,咱们还要仰仗他的威风呢!”

    这吕童虽然表面上像在解围,表情上的嘲讽却没比女子少上几分。

    “就他?连我们家童儿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早晚让你们一起滚蛋!”女子最后嘲讽一句,也许是有些累了,便也没在搭理吕纯,转头看向了吕童问道:“童儿,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

    吕童面上的不耐一闪而过,然后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娘,我最近认识个朋友,他说能托熟人将我引入一个大门派中,我回来就是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哦?还有这种好事?”女子闻言,口中发出了一阵尖锐的笑声:“我们家童儿就是出息,这就要成为修仙之人了,不像有些人,这辈子都只能当个跑堂的了。”

    “娘…娘…”吕童这次倒是没有随声附和,而是拉了拉女子的衣衫,低声说道:“娘,虽然那熟人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不能白麻烦了人家,能不能再给我点钱,让我…”

    “钱?还要多少钱?你前些日子办事不是拿去不少了吗?”女子闻言面色一阵紧张。

    “那不一样啊娘!之前那些钱是我帮朋友商铺周转,现在实在是拿不出来…”吕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借口。

    “吕童!你能不能快点?再磨磨蹭蹭的可不管你了!”就在吕童解释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不耐烦的声音。

    “娘!怎么办啊?我朋友都等急了…”吕童也是急出了一声冷汗,低声催促道。

    “童儿不要着急,娘想想…娘想想…”女子也是急得直跺脚,然后忽然目光不善的看向了一旁的吕纯,恶狠狠道:“你和那个老东西吃我们的住我们的,也该出点血了吧!有没有钱?赶紧给我交出来!”

    吕纯闻言眉头一皱,心想这祖屋本来就是老太公的,明明是姑母为了吕童卖房卖地,最后一无所有才死乞白赖的挤了进来,如今却如此不要脸的要鸠占鹊巢。

    不过他经常不在家,老太公又身体不好,若是自己不出手帮忙,恐怕会让老太公受人虐待。他也只能咬了咬牙,将自己辛辛苦苦挣得钱取了出来。

    那姑母迫不及待的一把将其抢过,口中骂了一声“算你还识抬举!”然后便递给了吕童转身离去。吕童理所当然的接过钱财,谢字也没说半个,赔上笑脸将钱递给了外面等候许久的几人,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后面。

    院中的火光热烈无比堪比日头,但吕纯的心却十分寒冷,虽然他急急忙忙的将火扑灭,但整个书篓却早被烧了个底朝天,唯一剩下的只有残缺的只言片语。

    吕纯颤抖着拾起焦黑的纸页,只见其中剩下的字眼唯有二字:“神仙”。

    吕纯咬紧牙关,想起那蠹鱼三食神仙字,则化为此物,名曰脉望;夜以矰映当天中星,星使立降。可求还丹,取此水和而服之,即时换骨上升。

    虽然他不能凭这脉望求得还丹脱胎换骨,却犹豫着是否能用这眼前灰烬蒙蔽赤心舍弃旧缘。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掌落在了自己肩头,吕纯抬头一看,便见是那老太公笑眯眯的看向自己。

    “老太公!你…你能站起来了?”吕纯满眼含泪,激动的抱向了老太公,可他刚一出手却是抱了个空。

    “老太公?”吕纯看了看空空的双臂,却发觉老太公的身影竟然退回到了房中,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吕纯鬼使神差的跟进了屋子,却听得身后砰的一声闷响,他回头看去,却见房门竟然突然关闭起来,等到他再次转过头来,却见得四周一片漆黑,屋内的所有东西皆已消失不见,只剩一张苍白的脸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老太公…”吕纯下意识的探手摸去,却只感觉手上一痛,眼前忽然明亮起来,他再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衣袖竟然燃了起来。

    “哎哟!”吕纯一吃痛,连忙扇动起自己的袖子,总算是没将自己的手掌烤熟。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仍然在那群乱石遮挡中间,其中的篝火也是依旧热烈,唯有对面的云浪斜倚在地上,已然是睡得正酣。

    “喂…”吕纯刚要开口,却又急忙闭上了嘴巴,不高兴的低声嘀咕道:“这家伙真是心大,明明说休息时要换我警戒,却睡得却比谁都香!”

    因为刚刚的噩梦真实无比,吕纯也没有了半点睡意,既然云浪已然睡熟,他便抻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准备去寻个地方方便一下。可就在他刚刚站起身时,却见对面的石头上正趴着一个人影,只见这人双手搭在石头上正在死死盯着自己,惨白的面孔在火光的照射下十分狰狞,险些让他失禁当场。

    这人的相貌自己并不陌生,他正是吕纯的老太公!

    大半夜的突然看见这种状况任凭是谁都会被吓得不轻,好在老太公见到吕纯醒来只是招了招手,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火光当中。

    吕纯站在原地长着大嘴惊讶半晌,直到不少蚊虫发现了此处潮湿温暖的软窝时,他才呸呸几声,然后身形一闪追了出去。

    “你来干嘛?”刚从火光当中出来,吕纯也是适应了一会,才看清了不远处的那道黑影,面色不善的说道。

    “桀桀桀…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太公,就不能看看我的乖孙儿吗?”这人怪笑一声,口中发出一阵难听的摩擦声。

    “够了!”吕纯闻言低吼一声,然后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来处,这才压低了声音冷声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把老太公还给我!”

    “还给你?我随时都能还给你,不要就看你是想要活的还是死的了?桀桀桀…”来人扭了扭脖子冷笑道。

    “可恶!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只要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你就帮我救活老太公…你不要骗我!”吕纯咬牙道。

    “我说过的话,我当然记得…不过倒是你,为何没有将我要的东西带来?”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吕纯,然后冷声道。

    “遇到了一些状况,我…我失手了…”吕纯不甘心道。

    “失手?”来人冷笑一声,“是真失手…还是你后悔了呢?据我所知,那金啼江如今血脉不稳,只要你服下丹药,他必不可能是你的对手!若不是我现在状况不佳,又怎能相信你这个废物!看来…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等等!”吕纯急忙喊道:“不…不是他!阻拦我的另有其人!”

四零三章 闲言无意酿恶祸 一路尾随去躲藏

    来人见到吕纯手中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要失望离去,可后者接下来的这般话语却是让他的身子停顿下来,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阴沉起来。

    “那人可是一位女子?”来人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冷声问道。

    吕纯闻言急忙摇头。

    “不是最好…不然倒是有些难办了…”来人冷笑一声,然后再次问道:“那你可知那人是何身份?”

    “那人相貌陌生,并非泱都的常客…”吕纯生怕来人反悔,也是一五一十的仔细道来:“不过我记得那金啼江貌似称呼那人叫…黄酉兄。”

    “黄酉…黄鼬族人?”来人听闻这个名字,面色突然狰狞起来,心中暗道:他们为何会来到此处,难道是已经有所察觉?可恶!这厮竟敢坏了我的好事!看来…这黄鼬族再不能留!

    惨白的月光照在乱石丛中,将一道阴影斜斜遮蔽在这人身前,使得狰狞的表情忽隐忽现,让人捉摸不定。

    吕纯还清晰的记得很久之前的一天夜里,他眼看着自己的老太公就要生气断绝,一阵突如其来的黑气却将整间屋子包裹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声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等他再次清醒过来,却发现本来油尽灯枯的老太公竟然恢复了往常的健康模样,只是目光当中多了一丝难以觉察到的空洞。

    自从这日过后,自己的老太公就如同变了个人一般,行为也是怪异无比,吕纯虽然表面没有明说,但心中却一直深深怀疑。

    一日夜里,吕纯辗转反侧怎么睡也睡不踏实,忽然听见外间屋的房门咯吱一响,便有一道黑影从自己的房间的窗前闪了过去。吕纯急忙一个骨碌翻起身来,却见是自己的老太公正在黑暗当中缓缓远去。

    吕纯尾随其后追了好久,却在河边丢失了老太公的踪影。他刚刚察觉到身后状况不对,却觉得脖颈一紧,突然被人将脑袋死死地浸在了河中。

    就在吕纯觉得自己就要凶多吉少之时,却突然感觉身后这人手上一松,也是连忙挣扎着缩回身子艰难的向后看去,却见险些将自己浸死的正是平时对自己关爱无比的老太公!

    此时的“老太公”冷笑几声,却也没在动手,只是让他老实点,不然就别想保住自己的老太公。吕纯虽然不甘心,但毕竟受人威胁,也只能强行忍耐下来,按照此人的吩咐行动起来。

    按照此人的说法,他本来是困在锁妖塔中的男觋,因为原来的躯壳再也不能维持行动,便借助了自己老太公的身体重生过来。如果吕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就能寻到方法让老太公起死回生,若是不然,他不仅要弃了这个躯壳,还要将魂魄尽毁,再也无法转世轮回。

    被逼无奈之下,吕纯只能想方设法的挣钱,来帮男觋凑齐所需要的东西。

    自从男觋消失已经过了许久,一日这男觋突然虚弱无比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又随手扔给了他一样丹方。说自己之前遗失的东西在一位金鹏族人手上,不日之后这人会来到泱都,让他帮助自己夺来,没想到一切行动却被突如其来的黄酉破坏了…

    此时的吕纯生怕自己的一次行动失败,被这人毁掉老太公的魂魄,也是惶恐起来。见到此人面色阴沉,吕纯终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软了下来,卑微的恳求道:“求求你了男觋大人…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觋冷冷的看了一眼吕纯,然后开口道:“做掉黄酉,你能做到吗?”

    吕纯闻言眉头一皱,那黄酉的实力自己可是看在眼里,尤其是当日那十蛟出海,更是让他记忆犹新,若不是自己体质特殊,恐怕早就暴毙当场。

    见到吕纯一脸为难,这男觋也是冷冷笑道:“罢了,我早料到你无法成事,所以那黑骨我也早有安排…不过嘛…既然你要去那玉壶宗…倒是可以帮我留意下另外一样东西!若是得到了它,别说让老太公起死还生,就算是再活个千年百年!都不在话下!”

    “啊?玉壶宗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吕纯闻言也是面色又惊又喜,连忙问道:“男觋大人,只要你告诉我它是什么,吕纯定会不辱使命!”

    “先不要激动,我也不确定此物是否在玉壶宗…”男觋眼神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贴近了吕纯耳边低声说道:“我要让你留意的东西,叫做…五行鼎!”

    “五行鼎…”吕纯默默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正准备再多问些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呼声:“吕纯兄弟!吕纯兄弟!哎呀!吕纯兄弟你没事就好,都怪我刚刚睡死过去,你…你在这做什么?”

    吕纯闻言一看,原来是云浪举着火把风风火火赶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却见刚刚的男觋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见到云浪一脸狐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也是急忙站起身来解释道:“我…我刚刚出来方便…只是不小心绊到了…”

    “没事便好…咱们回去吧…”说着,云浪便将火把举到了眼前。

    吕纯点了点头,便在火光的照射下,跟随着云浪一起返了回去。

    二人走后,那男觋便从刚刚的石头背后现出身来,双目当中更是怨毒无比。这吕纯知道自己的秘密不少,早晚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可偏偏因为那老太公怨念极强的原因,让他几次动手都无法成功,就连蛊惑之眼都对他没有半点效力。

    “这样也好,姑且留你做个玉壶宗的棋子罢!至于现在嘛…我处理完眼前的事情,也该去那黄鼬族走一趟了…桀桀桀…”男觋冷笑一声,终于再次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

    次日天刚蒙蒙亮,便见金啼江与黄酉出现在了驿站门口。

    “贤弟当真不用为兄陪伴?”那骑在马上的黄酉抻了个懒腰,朗声问道。

    “黄酉兄,这几日辛苦你了,那木逢春告诉我的位置确实不远,实在不好再多麻烦。”金啼江拱了拱手,淡淡笑道。

    “哎,兄弟俩说什么外道话!若不是家中实在牵挂,为兄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一人独行!”黄酉摆了摆手,然后将马头正了过来继续说道:“待到事情办妥,别忘了去为兄那里玩玩!贤弟,保重!驾!”说完,黄酉也没在拖延,伴随着马蹄扬起的尘土消失在了远方。

    见到黄酉离去,金啼江也是翻身上马,与身后的两名守卫告辞一句,向着南方小路疾速行去。

    昨日金啼江与黄酉回到驿站时已经到了深夜,那二位守卫见到他们归来,也是转告他们贾猎户在此等候不到,已经先行离开。

    好在贾猎户已经与守卫提前沟通,让他们再次歇息了下来。二人休息一晚养足了精力,才骑上了贾猎户为他们准备好的快马,各自踏上路途。

    不过金啼江这次行了没有多远便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臀示意几下后向着深处走去,那马匹低嘶一声便停留在了原地吃起草来。

    金啼江四处看了看,便向着一处隐蔽位置走去,直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才停住了脚步,沉声说道:“跟了这么久,你也不嫌累?”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周围一道冷哼传来,然后他身子一侧,便见一道黑光擦着自己的脖颈划过,消失在了另外一层的树丛中。

    “血脉之力虽然是偷来的,反应倒是还挺快…”伴随着一道冷冷的话语,便见一道黑衣人影落在了金啼江的身后。

    金啼江听到身后的声音,身子却是动也未动,只是面色一沉,冷冷说道:“您终于舍得出来了吗…黑雪大人?”

    “哼!没想到你小子早就发现了…”来人冷笑一声,“既然知道…就把东西交出来吧,免得多费口舌!没准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替人当狗竟然还如此心安理得!亏术鱼小姐还如此信任你!”金啼江转过身来,指着黑雪的鼻子怒骂道。

    黑雪闻言面色一变,然后咬牙说道:“我们黑鹫族的事情,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你一个躲在女人背后的家伙,可有什么资格说我?”

    “黑术鱼的情,我自然会还清!用不着你一个叛徒来提醒!”金啼江呵斥道:“还有…我才懒得管你们黑鹫族的破事,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奉劝你也莫要插足!”

    “呵呵…真不知道是谁大言不惭?若是放在当初,我还可能会忌惮你几分,就你现在这种实力,还真不配被我放在眼里!”黑雪一脸蔑视的嗤笑道。

    “你不就是想要黑骨吗?可以!”金啼江将背上的包裹转到了胸口,高声喝道:“来呀!黑骨就在这!杀了我!黑骨就是你的了!”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说黑雪大人,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能给男觋当走狗的人,还能有什么不敢?”金啼江哈哈大笑:“我是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找死!”黑雪再次受人奚落,面色也是瞬间铁青,手中短棍在掌心一转,便是虎虎生风,劈头盖脸的向着金啼江身上砸来!

四零四章 断却牵扯了旧分 百般后果独自尝

    说回那日,木逢春将一道金光打入了金啼江的额头,金啼江读懂之后,才将黄酉驱离身边。

    金啼江所以要如此行为,并未他要隐藏什么,而是那日木逢春留给自己消息并未指明未来去处,其中乃是暗藏玄机!

    虽说去处,其实并无去处,或者说处处皆是去处,但欠缺的唯独是一个时机,才没能将去处这种变数转为现实。

    当日木逢春并非不能帮他找到赵长生,而是就算帮他找到了赵长生,他包裹当中的黑骨也会因为种种变数,无法交到琳琅集市当中。这些变数产生的同时,还会生出许多种劫数,只能徒增无数凶险。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金啼江身后一直有人暗中使绊,只要不揪出身后这人,就永远无法解开这徒增劫数的死循环。

    木逢春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暗示了金啼江,就在他这短短的一路上,已经不知不觉的带来了无数灾祸,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自知罢了。若是他继续这样下去,引起的后果就再也无法挽回!此中种种道理都掩盖在了规则当中,木逢春实在不敢泄露太多天机,只能点到为止。

    金啼江这一夜一直在揣测木逢春留给自己的讯息,此时一想明白也是浑身大汗,再也没有半点睡意。若此事当真如同木逢春所言,这一路上遇到的肖栩,贾猎户,黄酉岂不是都被牵连其中…

    虽然他不知道过去的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若是自己再不做出决定,只怕这灾殃会继续蔓延开来!

    他告辞了黄酉,孤身来到此处,只是为了引出背后那人!那一闪而过的黑光金啼江并不陌生,黑雪的确曾经是他心中怀疑对象,可他却实在不想看见…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会是此人!

    眼看着眼前的棍影如同疾风骤雨向着自己面前砸来,金啼江只能将心思稳定下来,强行使出血脉之力祭出金刀向前劈砍,一道巨大的能量波动瞬间在二人面前炸响,巨大的爆炸直接将二人各自击退了几步。

    “这病秧子的苟延残喘之力,居然能被你使出如此力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黑雪站稳了身子,面色也是凝重起来。

    “即便再苟延残喘,对付起你这种狼心狗肺之徒来,也是绰绰有余!”金啼江这一击耗费不少,只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没有表现出来,厉声喝道。

    “哼!我劝你还是不要在硬撑了…趁早把那黑骨交出来!也好让你死前留下几分尊严!”黑雪面色闪过一次异样,然后再次恢复了那种冷傲模样,出声逼迫道。

    “尊严?笑话!什么尊严是用软骨头换来的?”金啼江又是哈哈大笑,然后手中金刀冷冷指向了黑雪道:“让我交出黑骨?休想!”

    “真是…不知好歹!”黑雪气的跺了跺脚,矮下身去:“莫要怪我,这可是你逼我的!”

    说完,只见黑雪长出口气,手中旋转着的棍影竟然慢了下来,然后她整个人的动作也随着棍影迟缓几分。随着黑雪身周草地的一道波纹扩散开去,只见她忽然抬起头来,冷笑着看向了自己。

    金啼江不知道这黑雪又要耍什么花招,也是提起长刀戒备起来。可就在他看到黑雪的冷笑瞬间,却是感觉一阵头皮发麻,急忙抽刀向后退去,可惜为时已晚,眼前正有一道棍影正向着自己的头上突然砸来!

    随着这道棍影清晰起来的还有黑雪的身影,而与其同时,远处那冷笑的黑雪身影却是变得模糊起来,直至消失不见!就在此时,金啼江脑子中忽然出现了两个大字:残影!

    若是被这一棍击中,金啼江只怕是长了两个脑袋都不够,情急之下,他只能侧开身子准备牺牲一条胳膊来规避此击!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一击明明已经落在肩头,为何想象的痛楚却始终没有传来?

    正在他疑惑之时,双眼当中却有金光一闪而过。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金啼江忽然发觉头顶的身影竟然模糊起来,而胸口处一只探向黑骨包裹的手掌却清晰起来!

    金啼江下意识的探手一握,便见一脸不可思议的黑雪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而她的一只手掌正被自己牢牢捏在手中。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有人能破得了我的三重幻影棍法!”

    每次金啼江见到黑雪,后者都带着一副不近人情与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后者如此大惊失色。

    既然自己毫发无伤躲过了这么一招,金啼江哪能错过这种机会,也是捏着黑雪的手掌反向一扭,顺势用手背向着后者的肩头狠狠砸去,后者只来得及闷吭一声,便是挣脱了金啼江的束缚,直接撤离了出去。

    金啼江这一击虽然看似不重,但胜在黑雪一时恍惚没有防备,自然让她吃亏不少。黑雪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面色再次恢复如常,冷冷说道:“看来我还是对你太过心慈手软了!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呵!说的倒是好听!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金啼江深吸口气,再次摆出了戒备姿势。

    “你这后辈的确有几分本事,若不是情非得已,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你…”黑雪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金啼江,忽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这笑容出现的快,消失的更快,眼前的黑雪再次变成了一道消失的残影。金啼江见状方知上当,只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一种无法形容的危机在身周蔓延扩散开来。

    刚刚金啼江能捕捉到黑雪的身影纯属巧合,这次他无论如何努力,却再也无法用眼睛捕捉到这人的半点踪迹,也是急忙护住了身前的包裹,生怕黑雪忽然现身将其夺走。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金啼江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冷笑,可当他转身向后袭去的时候,却只能落得一场空。

    “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所谓的挣扎了!”黑雪的声音从金啼江的四面八方传来,“这幻影棍法,就连黑鹫王都不能完全破解!何况你一个偷盗血脉之人!”

    “胡说!”金啼江闻言顿时怒气上涌,“我的血脉不是偷来的!”

    “‘开辟蹊径,另凿新渠,依凭偷盗之法,灌溉丰盈,却也重获新生。’那恢复血脉之法上,白纸黑字写的真切,你还说不是偷盗之法?”

    “你…你原来早就知道!怪不得那阿愚会好巧不巧的藏起关键一册,原来这些都是你指使的!”金啼江闻言瞬间醒悟,心头的怒火几乎将他的血液点燃。

    “没错!是我让阿愚那么做的!只可惜阿愚没忍心下手宰了你!还是让你这卑劣之徒夺走了术鱼小姐的血脉之力!”黑雪说到此处,也是双目赤红,歇斯底里起来。

    “术鱼小姐将血脉之力给我不假…但我金啼江问心无愧,从来没有用过任何卑劣手段!反倒是你!亏得术鱼小姐如此信任,你却如此辜负于她…去为那男觋做事,你的良心何在?若是让术鱼小姐知道,还不知会结果如何…呵呵…”金啼江声色俱厉,看向黑雪的目光越来越冷。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姐!你一个外人…懂些什么?”黑雪被一语击中要害,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终于胸口一闷,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来。

    金啼江一直在精神紧张的防备四周,突然出现的血腥之气,也是直接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他将手中大刀径直向那处劈砍,便闻当啷一声脆响,黑雪的短棍直接倒飞了出去,噗的一声斜插到了泥土当中,而黑雪斗笠下的黑纱也被这阵狂风掀飞开来,悬挂在了旁边的枝桠。

    黑雪第一次被破解幻影棍法是被金啼江双目金光看破,心中已经加倍小心,可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次自己从幻影棍法当中暴露身形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也是十分自责懊恼。

    金啼江见到自己一击得逞,也是信心爆棚,趁着黑雪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将黑棍踢飞到了远处,手中金刀也停在了黑雪的面侧,冷冷说道:“幻影棍法,不过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

    黑雪抹了一下嘴边的血迹,面容上不经意间出现了一抹苦涩,淡淡的闭上了眼睛,但语气却依旧淡漠无比:“败就是败了,我能有什么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金啼江想起了这人对自己的百般阻拦,手上金刀的确是有些控制不住,当场就要斩杀此人。可当他终于见到黑雪的真容时,却是心头一动,总感觉眼前这人竟与黑术鱼的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一时间竟再也不忍动手。

    “金鹏族的小鬼,你不要妄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你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黑雪见这金啼江迟迟唯有动手,竟然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金啼江心情复杂无比,他面色闪动几次,终于长叹一声放下了金刀,咬牙说道:“我…不想杀你!你走吧!奉劝你不要再来阻拦我!”

四零五章 心慈手软生变故 黑骨难留实唏嘘

    感受到脸侧的寒凉退去,黑雪也是微微一愣,不可思议的睁开了眼睛,怀疑道:“你当真不要杀我?”

    金啼江刚要开口,却见到黑雪正直直的看向自己,也是面色微微一红,下意识的避开了后者灼灼的目光。

    金啼江的异常表现,也让黑雪察觉自己头上的异常。她扭头一看,便见到了身旁树上的黑色面纱,也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面纱重新系在了斗笠之上咯咯笑道:“没想到你小子倒还挺腼腆的…”

    “废话少说!赶紧从我面前消失!”金啼江见到后者遮上面容,心中的紧张才消失了不少。为了缓解不安,他也是厉声呵斥起来。

    “咯咯…”此时的黑雪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语气竟然开心了不少,只见她轻笑几声,便将声音压低了下去,故作神秘道:“小子,比起心慈面软来,我还真是不如你啊!你可还记得刚刚我说过的话?”

    “你说过的话多了去了,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一一记下!你不走?好!我走!”比起之前的冷若冰霜,这突如其来的亲切却是让金啼江更加难以招架,他不知道这人又要搞什么名堂,也是冷哼一声缓缓向后退去。

    “咯咯…既然你不记得,我就来提醒你一句好了…”说道此处,黑雪的语气忽然再次冷漠起来:“你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去死吧!”

    “糟糕!”金啼江听到后来也是暗暗自责,看来刚刚黑雪那般举动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的计策!果然,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便见一道黑光从远处疾射而来,直袭金啼江的面门!

    “卑鄙无耻!”金啼江暗骂一声,面色再次凝重起来,不过好在这道黑光来势缓慢,他只是稍稍侧开身去,便直接躲开了黑光的进攻,又抡起长刀向着身前的黑雪砍去。

    只是眼前的黑雪却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眨眼功夫便被金刀砍成了两截,然后这两截身子刚一分离,便化为了一团残影再次消失不见。

    “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金啼江一时大意,竟然疏忽了残影的事情,哪怕他最后反应过来,却也为时已晚。

    随着耳边一阵淡淡的声音响起,他只感觉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掀翻在地,隐约间他见到了一位熟悉的黑袍身影缓缓出现,直接取走了胸前的黑骨包裹,一阵桀桀的怪笑消失过后,他眼前的景象终于昏暗起来…

    …

    “术鱼小姐!术鱼…”金啼江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惊呼一声也是径直坐了起来,只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野猫君,你醒了?”金啼江正在惊魂未定之时,忽然听到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也是转头看去,却见是那若愚正蹲在墙角打着哈欠站了起来,而这般场景却奇怪的让他感觉无比熟悉。

    “若愚?这…这是哪?”金啼江感觉自己的记忆一阵模糊,他打量了一眼四周,忽然出声问道。

    “回野猫君,这…这当然是黑鹫族的禁闭室了。”若愚耸了耸肩解释道。

    “哦…”金啼江看了看四周,发觉确实如此,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若愚,术鱼小姐人呢?”

    若愚闻言面色一暗,揉了揉鼻子道:“不知道。”

    “那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金啼江眨了眨眼继续问道。

    “不知道。”若愚也是继续摇头。

    “那…”

    “不知道。”

    “我还没问呢,你怎么就不知道?”金啼江见这若愚一问三不知,也是懒得再问,准备起身活动活动。

    可他还未等动身,就见若愚藏在背后的手中寒光一闪,握起一柄短刀缓缓地向着自己靠近过来。

    “若愚?你要干什么?”金啼江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就要抬头抵挡。

    可他还未等动作,却听见当啷一声脆响,只见若愚竟然扔下了短刀退出了近两丈距离,惊呼起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野猫君莫要动手,我这次还是要帮你解开绳索的!”

    金啼江尝试着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人捆绑,更是感觉这般场景熟悉无比,直到若愚帮自己割断了手上的绳索,他才一脸匪夷所思的开口问道:“若愚…为何我感觉这般场景如此熟悉?”

    “熟悉?哪里熟悉?野猫君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若愚闻言咧了咧嘴,装作若无其事的背过身去。

    “难道当真是我多虑了吗?”金啼江越想越是头疼,可惜他无论如何回想却也无法填补脑中的那片空白。

    “野猫君,您要是没事的话赶紧吃饭吧,这饭菜都要凉了。”若愚见到金啼江一脸凝重,也是急忙打断了后者思考,将餐盒端了过来。

    “对了,若愚你能不能提醒一下,我为何会在此处?”金啼江隐约记得自己是被雪长老困在了此处,但前因后果却是有些记不起来,直到他吃饱喝足补充了精力,这才开口问道。

    “啊?”一旁的若愚闻言也是冷汗直流,磕磕巴巴回答道:“啊!这…这个…野猫君之所以在此,是因为…因为…对了!是因为黑鹫王的蒙面罗刹!”

    “黑鹫王…蒙面罗刹…灵傀…嘶…”想到此处,金啼江又是一阵头疼,索性他还是模糊记起了自己遭人算计,后来血脉丧失的事情。

    “唉…可惜我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被那男觋给逃了…”金啼江惨笑一声,自嘲道:“只可惜我现在血脉尽失,已经成了废人一个,再也不能实现我的一切计划…果然一切都是定数吗?”

    见到金啼江面色变化无常,若愚生怕自己遭殃,也是急急忙忙拾掇起来,然后告辞一声便撒腿开溜躲到了屋外。

    此时屋中独留一人,金啼江心中也是倍感荒凉,尤其是头脑当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更是让他一阵阵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索性在这禁闭室中漫无目的的踱步起来。

    就在他走的累了正准备坐回床上之时,却忽然余光瞥到屋中一角隐约中鼓起了一个土包,他下意识的将这土包缓缓扒开,却发现土包之下竟然隐藏着一个凹槽!

    他越看越觉得这凹槽眼熟无比,探手一拉竟发现此处下面隐藏一个暗格,而暗格当中的竟然是一个不大的酒坛。

    这酒坛虽然不大,却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桃花香气,让金啼江不由得喃喃出声:“深…闺…怨…”可是比起这酒坛来,更加吸引自己的是酒坛边上的一本书册。

    金啼江急忙拿起书册,还未等打开,心中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急忙将此处土地恢复了原状,这才打开书册翻开起来。只见书册中记载的是一种血脉恢复之法,而这关键之处夹杂的几张笔记竟与自己的字迹十分相同。

    “野猫君…您在此处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咦?”

    那若愚听见屋中的踱步停止下来,便觉得是金啼江情绪已经稳定,这才推门进来准备打个招呼,可当他看到金啼江手中的书册时,却是面色突然惊变:“啊!野猫君!这…这些书册我明明已经收拾干净…你这是从哪来的?”

    金啼江听到若愚的声音,面色也是凝重起来:“若愚你来的正好!快告诉我这血脉恢复之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笔迹到底是从何而来?”

    若愚闻言心中顿时一阵苦涩,心想:好什么好!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然后他连忙走到了金啼江的身前,赔笑道:“野猫君也太看得起若愚了,我哪里知道什么恢复血脉之法,这些笔迹可能是前人留下的吧…野猫君您太累了,还是早早歇下吧,这些书呢,就先由我来为您保管吧…”

    “若愚!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金啼江虽然记忆模糊但也不傻,这若愚三番五次的遮遮掩掩顿时引起了他的怀疑。

    “呵呵…野猫君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若愚哪里敢瞒着您啊…诶…”若愚见这金啼江的单手仿佛铁钳一般,死死的扯住了书册的另外一端动也未动,也是暗暗的加大了几分力气。

    虽然金啼江不想松手,但这若愚的蛮力实在不小,金啼江终于抢夺不过力道一泄,若愚便扯着书册哎哟哎哟的倒飞了出去。而同样的,金啼江也是脚下一绊,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哎哟!我的屁股哎…”若愚正在呲牙咧嘴,一转眼却见到金啼江也是狼狈倒地。他哪还有心思顾得自己,也是急忙站起身来将金啼江拉了起来,帮后者掸去身上的灰尘。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野猫君!若愚不是故意的!”若愚一边帮忙打扫着,一边道歉起来。

    “算了,我也的确有些累了,书册你就拿走吧…”金啼江实在是懒得争执,也是摆了摆手就要转过身去。

    若愚看了看手上的册子正要抱入怀中,却忽然眼光扫到地面上一个黄澄澄的铜板,也是急忙俯身将其捡了起来,“野猫君,你的东西掉了…”

    “什么东西…”金啼江目光刚刚落在这样东西之上,却忽然感觉脑中一阵炸雷翻涌,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话语声:这铜板既然到了你手,便是与你有缘,希望它能在关键时刻帮你找回真我。口中也是喃喃起来:“木…逢…春…”

四零六章 回归记忆心凋谢 无能泪洒惨白躯

    若愚没有察觉到金啼江的异状,也是直接将这枚铜板递了出去。可他刚一松手,金啼江却是手上一僵,任凭这枚铜板转着圈圈缓缓地落向了地面…

    “蒙面罗刹?哈哈哈!这只是他们以前的名字,从今日起他们便是本王的灵傀!”

    “看来那男觋并未骗我,此法果然对金鹏族有所克制!金啼江!就让你成为本王这灵傀之下第一个亡魂吧!”

    “此酒好像尽洗铅华暗香犹存的深闺女子,虽然不平却不恼不怒,虽然不甘却不言不争,静若幽兰,动如蹁跹!就叫它深闺怨吧!”

    “这恢复血脉之法不过看似损人利己,只要你用它来做正确的事,我将它暂借给你又如何呢?但是到时候你耍赖不肯归还,可别怪我不客气!若是那时我不在了,这血脉之力呢,就算是便宜你了…”

    “我黄酉路见不平,自然要出手相助,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兄弟不必客气!”

    “琳琅集市那收货人乃八字全阴之人,他的名字叫赵长生!”

    “这铜板与你有缘,希望它能在关键时刻帮你找回真我…”

    “当啷…”

    铜板在空中不停翻转,道道金光也夹杂着种种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金啼江的头脑当中,将他脑海中的那种空缺渐渐填补起来…最后,随着当啷一声脆响,铜板终于落到了地面之上,歪歪扭扭的滚落到了若愚的脚边。

    “哎哟,不好意思啊野猫君…若愚这就帮你捡起来…啊!野猫君…你…”若愚见到金啼江没有接住铜板,也是连忙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将其在衣摆下擦了一擦,可他再一抬头,却是见到金啼江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浑身的气势竟然汹涌起来。

    “她人呢?”金啼江冷冷说道。

    “啊?野猫君…若愚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愚察觉到眼前这人有些不对,喉头也是紧张的颤了颤。

    “我问你,黑雪人呢?”金啼江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双手关节也攥的咯吱作响。

    “哦…原来你问的是黑雪大人啊…这个…不如野猫君你稍稍歇息片刻,我先去帮你问问如何?”若愚闻言面色虽然紧张,但是比起之前也缓和了不少,不停地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木逢春赠给金啼江的铜板帮他记起了所有事情,当然那昏迷之前的事情的包括其中。想到自己曾经放过黑雪一马,这黑雪非但不知感恩,反而突然出手偷袭自己让黑骨落入了男觋手中,金啼江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金啼江虽然不知男觋要这黑骨做什么,但是既然后者已经得手,必然会带来灾祸的开端。想到此处,金啼江也想要问清黑雪的去处,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将这黑骨夺将回来。

    可现在听这若愚的口气,仿佛在意的并非黑雪,而是另有其人,金啼江也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强行压下了心头的不安沉声问道:“术鱼…她怎么样?”

    “啊!术鱼小姐她…她很好,不劳野猫君费心…”虽然若愚口中说来轻松,但眼神中的那一缕惊慌却彻彻底底的曝光在了金啼江的锐利眼神之下。

    若愚说完刚要转身离去,就感觉背后突然生出一种浓浓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突然两座高耸如云的山峰挡在眼前,让人望而生畏,心中徒留惶恐之感。他随着这阵气势向后看去,只见金啼江身上有黑金两道气息上下流转,难以捉摸,就算比起那黑鹫王都不遑多让。

    他还未等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虚影一闪,自己的胸口竟然被眼前这人提了起来,狠狠的按在了身后墙上。

    “说实话…术鱼…他怎么样?”

    此时的金啼江双目一金一黑,就连左右背后也分别生出了两道金黑虚影,他整个人的气息忽然残暴无比,就连二人所在的房间也开始生出道道裂隙来。

    “野猫君…”若愚本来还想解释什么,可眼前这人身上的气势却让他忌惮无比,虽然他受人嘱托无论如何都要隐瞒实情,但对面这金黑双眸的注视,却让他心头惶恐无比只想臣服,“野猫君…我说…我说…”

    话音刚落,若愚便感觉胸口一松,身子也软软的滑坐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终于面色一颓,沮丧开口起来:“野猫君,术鱼小姐她…命不久矣!”

    “什么!”金啼江闻言心头巨颤,呼吸愈发沉重起来,厉声喝道:“快!带我去见她!”

    “可是…哎呀…”若愚正在面色纠结不知如何是好,却感觉自己身子一轻,竟然被比自己瘦弱许多的金啼江拖出了门口。

    吊桥对面的守卫见到动静不对,也是匆匆慢慢赶了过来,直接将金啼江堵在了桥上,声色俱厉道:“站住!没有黑雪大人的吩咐,你不得…”

    可当他们迎上来人的目光,却是心中一阵狂跳,忽然生出了一种不敢忤逆的感觉。尤其是来人身上的那种狂躁气息,更是让他们不敢升起半点出手的心思,生生将后半截话哽在了咽喉,缩着身子匆忙退了回去。

    金啼江见状也是冷哼一声,然后扯着面如死灰的若愚径直向前离去…

    虽然金啼江已经消失许久,但这些守卫却还是控制不住四肢发软,牙齿打架,尤其是那最后的一声闷哼,更是将他们惊的冷汗直流。直至此时一阵凉风吹过,才感觉到一阵彻骨寒凉,恢复了几分精神。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为何我觉得这人比那黑鹫王还要危险…”

    “人都跑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不过…看他去的方向好像是小姐那边,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分头行动!赶紧找到黑雪大人!”

    …

    金啼江按照若愚的指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洞之前。他刚一站立就感到此处阴气缭绕,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协调之感。

    二人又走近进步,只见山壁的洞口两侧,有着无数软藤横向蔓延,它们仿佛一条条丑陋的巨蛇勾搭纠缠,向着洞内张牙舞爪。

    在洞口根处,横贯着一跳成人驱赶宽窄的水渠,从一侧山隙中来,向另侧深渊中去,其中泛黑的液体时不时的散发出阵阵腥臊腐朽,让人隐隐作呕。

    水渠外侧,本来有着无数道不出名字的丑陋毒虫,趴在一具腐烂的尸骨上酣畅弄姿。因为感受到了此时外来的威胁,也是齐齐转过身来,喷射着道道黄绿色的液体保护着自己的“美味珍馐”。

    金啼江险些被这恶心的液体溅到身上,也是手上金光一闪射了出去。随着一阵焦臭的味道散发出来,那刚刚还威风无比的毒虫瞬间化为了一滩黑灰。

    剩下的毒虫感受到了金光的威胁,也是吱吱乱叫的向着山隙当中仓皇逃窜,眨眼间就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你确定…是这里?”金啼江解决了眼前的不安因素,也是拧紧眉头看向了若愚。

    这黑术鱼虽然性子随意了一些,但观其沐浴却是十分仔细,想来应该是个十分喜爱清洁之人。就算是被关在禁闭室时,其中摆设也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她怎能安心在这种污浊之处?

    “唉…野猫君跟我进来就知道了…”若愚仿佛已经习惯了此处的状况,眉头皱也未皱便跳过水渠进入了山洞当中。

    金啼江跟着若愚一进洞口,便感觉状况好了许多。虽然气味难以阻挡,好在洞口处有硫磺隔断,一路上倒是不用担心再有毒虫白蚁敢来侵扰。二人再向内走,跨过了一些隔绝毒蛇蜈蚣的雄黄的双重保障,一个石厅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眼前的景物并没有金啼江想象中那么昏暗,恰恰相反,石厅中的一切被周围的火光照射的亮亮堂堂。

    尤其是石厅之中的那道石板上,那熟悉的面孔,几乎要照耀到了金啼江的心中。

    金啼江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却发现其中的人影没有没有半点动静,而且这人影的周围,竟然有着一道道歪歪扭扭的诡异字符,它们如同一个个狰狞的枯瘦鬼爪,在灯光的闪烁下扭动起来。

    这些诡异字符如同数道光线一般,以其中人影为中心向外扩散出去。而出现在字符末端的是一些黑色的孔洞,孔洞当中竟然盛满了与外面水渠颜色接近的液体,怪不得金啼江总感觉身上的味道挥之不去,看来是与它们有关!

    金啼江再次看向石板上的黑术鱼,却见她眼帘低垂,在火光的映射下,时不时的闪耀着两点精光,仿佛她只是在假寐一般,也许下一秒就会跳起身来,指着金啼江笑骂道:“金鹏族的,算你讲信誉,终于舍得回来归还我的血脉之力了!”

    可惜他等了半晌,想象中的场景却始终没能出现。

    “这…这是怎么回事…”金啼江哑声道。

    若愚看了看黑术鱼,只感觉鼻子有些发酸,最后竟然身子一软啕嚎大哭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抽打着自己的嘴巴,呜咽起来:“是阿愚没用,是阿愚没用啊…”

    “野猫君,都怪阿愚无能,若是阿愚早些发现小姐不对,或许小姐还不会陷入到如此状况当中…”

四零七章 三途毒阵偷性命 破肝糜胃碾毒虫

    据若愚所言,当日自己离开禁闭室之后,黑雪大人也同样的不见了踪影。

    因为前些日子黑鹫王对付金啼江之后,突然发觉几个灵傀有些不受操控,也是草草处理了黑鹫族的事务便匆匆离开,所以这些也并不知晓,黑术鱼也顺势让若愚嘱咐好了几名守卫,将金啼江离开的消息封锁起来。

    因为之前若愚一直受到黑雪嘱托,不能让术鱼乱跑,所以此事过后也是再次将术鱼看守起来。好在这次术鱼老实了许多,倒也再没为难若愚,也是让他放松了许多。

    可是这几日来,若愚经常能闻到若愚房中传来一阵焦糊之气,心中也是暗暗打鼓。直到一日他终于忍不住问候出声,术鱼却是借口转移了话题,又问起自己黑雪的事情来。

    若愚一开始还以为术鱼知道黑雪去了哪里,此时被后者这么一问才知道黑雪那日原来是不辞而别,也只能如实回答。

    不过术鱼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回应,若愚当时十分焦急,暗呼一声得罪便冲进了房间,却险些被迎面而来的一阵焦糊呛晕过去。

    他强打这精神将门窗打开,又顺着味道看去,却见其是从身旁小灶上的一个容器散发出来。他捏着鼻子凑近一看,才发觉其中竟然是一锅药材。

    这些药材黑雪也曾吩咐自己为术鱼熬过,若愚当然不会陌生。可奇怪的是,这次的药材当中竟然多了一样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所以才出现了这种焦糊之气。

    此时情况紧急,若愚也来不及过多打量,只能急忙将这多出的药材收了起来,又将昏迷的术鱼从屋中解救出来。

    因为在屋中时若愚没有看的仔细,以为术鱼只是因为受熏昏迷而已,想带她来到通风之处,可此时他见术鱼面色暗淡,无论如何呼喊也不见回应,也是六神无主起来。

    因为术鱼不喜欢被人侍候,所以将若愚派来的几名侍女都赶到了旁屋,此时她们发觉这边的状况,也是急忙过来检查,直到稍稍掀开衣衫时,她们才发现术鱼手臂上的血毒已经蔓延到了脖颈之上!

    若愚见到了这种状况也是一阵心惊,按理来说这术鱼明明照常服药,这血毒完全没有理由积攒的如此之多!难道这一切都与那多出来的药材有关?

    可现在术鱼的血毒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黑雪又不在此处,一群人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术鱼的血毒缓缓扩散,迎来死亡…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若愚忽然听到了一阵阴仄仄的笑声,他刚一回头,就见到那消失了许久的男觋竟然再次出现在了此处,说他有办法救回黑术鱼,不过需要若愚的帮助。

    虽然若愚心中对这男觋没有什么好感,但男觋却的确是唯一的救星,于是他便按照男觋的吩咐,将术鱼带到了这个山洞当中…

    “你说是男觋带你来的?”听了若愚的解释,金啼江忽然面色一沉,浑身的气势再次汹涌起来,目光扫向了四周道:“男觋他现在何处?”

    “野猫君不要激动,请听我说完!其实…那男觋也消失好久了…”若愚被身旁的金啼江吓了一跳,也是安抚好了金啼江继续说道:“因为听了男觋有办法救回小姐,我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只是当众人离去之后,男觋却没有丝毫关心小姐的意思,只是不停向我追问黑雪大人的去处!我才明白过来他只是表面上说需要我的帮助,实际上是想让我帮忙遣散众人罢了,所以我觉得草药的事也有蹊跷,只能先忍耐下来…”

    “这男觋见我没有吭声,八成是以为我要谈什么条件,也是诱惑我说只要告诉他黑雪大人的去处,日后成就大业时便有我一席之地!”

    “我当时只想救回小姐,听到此言也是又惊又怒说不出半点话语,只能连连摇头。这男觋见我不答应,便骂我贪心不足,说要将我杀死…我心想自己反正死到临头,便再也没有顾及,终于止住了牙齿打颤,说只要能救回小姐,他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这男觋闻言一愣,然后便是哈哈大笑,于是便让我将带到了这个山洞当中,我只见他喂下小姐了一枚什么东西,小姐身上的血毒竟然瞬间消散开来,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然后他又吩咐我在洞口凿出水渠,在水渠边上摆上一具尸骨…”

    说道此处,若愚见这金啼江看向自己的面色怪异起来,也是急忙跳起身来连连摆手:“野猫君不要误会,这尸骨虽然是人的,但人却不是我杀的…这…这是我从之前那坟冢里暂借来的…”

    金啼江闻言也没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我摆好了尸骨,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见这男觋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符咒掷入了水渠当中!符咒刚一融化,这清水便浑浊起来,随着一阵恶臭扩散出去,无数的毒虫便从四面八方爬了过来…”

    “这男觋召来毒虫之后,便扔给了我一个捣药杵…让我将这些毒虫捣成烂泥儿再去找他…”说到此处,若愚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果然有一个捣药杵扔在一边。

    “我这人本来是极怕毒虫的,一开始连多半眼都不敢看,但是想到是为了小姐,我也是豁出去了!最后强忍着恶心从那尸体上摘下一些白色的蛆虫捣成豆浆糊糊一般回到了山洞当中…”

    “当我回到山洞时,却见到那男觋已经将石厅布置妥当,正在地面上涂画着一些什么东西…他也没想到我会准备的如此之快,只是让我暂且端着‘豆浆’在一旁等待起来。”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他才指了指周围一圈的孔洞,让我用毒虫尸体捣烂的浆液将这些孔洞填满激活法阵,只有这样才能留得小姐命在…”

    “一开始我还有些不相信,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行事…当我将信将疑的将那毒虫尸浆倒入孔洞中时,却见小姐的身上的血毒果然消散了几分。”

    “从始至终,这男觋一直在威胁我,要我说出黑雪大人的去处!但我皆以小姐状况尚不稳定出言拒绝,男觋也只能强行忍耐下来。如今小姐恢复了正常,若是我再出言拒绝,恐怕会彻底激怒男觋,只能将黑雪大人随着野猫君离去的事情讲给了他…我本来以为男觋得到消息会将我解决,却没想到他只是暗骂一句,匆匆离开了此处…再也没有回来…”

    “原来如此…”金啼江见这若愚讲述的详细无比,也是暗暗放心下来,不过他总觉这阵法暗藏杀机,让他心生不祥,也是皱眉问道,“既然此事是你在处理,那可有听说过…它到底是什么阵法,能起到何种功效?”

    若愚闻言咬了咬嘴唇沉声道:“这男觋画阵时的确念念有词,但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字眼,我实在听不明白…不过他临离去前倒是警告过我一句话,说我最好是实话实说,毕竟这三途毒阵的主要效用不在救人,而是杀人!”

    “三途毒阵…”这个字眼金啼江并不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在脑子里有些印象,他再次念叨几声,忽然惊声道:“这三途毒阵不是那碧匣谷的法阵吗?难道这男觋也与那碧匣谷纠缠不清?”

    金鹏族与泱都有着不小的联系,很多隐秘的事情当然需要金鹏王来把关,金啼江还隐约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位衣着古怪的女子拜访此处,而他父亲金正正与这女子交流时,也隐约提起过三途毒阵的名字。金啼江也是日后旁敲侧击之下才知道,这位女子是那碧匣谷刚上任的新谷主尤青君。

    想到此处,金啼江心头渐渐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他一直以为这男觋在黑鹫族与金鹏族间牵扯,万万没想到一个法阵竟然又将碧匣谷拉扯了进来,眼下之事就好像一匹脱缰野马,已经挣脱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当中。

    金啼江越想越是烦躁,浑身的气势险些再次失控,直到身旁的若愚连声呼唤几次,他才再次稳定下来,心中也是翻江倒海起来。

    原本他的打算是从术鱼那里得到血脉之力回到金鹏族取走黑骨交给琳琅集市再回黑鹫族将血脉之力返还一气呵成!却没想到途中出现了这么多的变故。这借来的血脉之力本就难以恢复,再加上那日与吕纯变的“黑毛怪”大战一次之后,更是消耗的所剩无几。可自从他回到黑鹫族开始,就感觉自己的血脉之力忽然开始暴躁沸腾,有些失去了控制。

    他深呼吸几口气,再次稳定心神,才再次思索起眼前之事。

    关于三途毒阵的事情,金啼江知道的并不详细,但他曾听说三途毒阵会通过种种邪毒影响人的精神造成伤害,让中术者一直在生死边缘游走,轮回不休…所以眼前的黑术鱼只是看似面色如常,实际情况要凶险的多!

    “若愚,我问你!你可知术鱼小姐之前所服的药是从哪里来的?”金啼江厉声道。

    “自然是黑雪大人送来的。”若愚想也未想的说道。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发觉这药材不对的?”金啼江继续道。

    “应该是从黑雪大人离开之后…”若愚老实答道,然后面色忽然一阵紧张:“野猫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四零八章 甘愿寂寞了尘去 仇人再见眼赤红

    在这之前,若愚的确偶尔负责帮忙熬药,但自从术鱼将血脉之力“借”给金啼江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好在黑雪那日离开之前恰巧将药材备好,若愚虽然帮不上忙,却也放心不少。

    这些日子的焦糊气息的确让他怀疑,但若愚见每次隔门交谈术鱼小姐都没有异样,便也没有太过在意,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如今听见金啼江语气不对,若愚也是冒出了一声冷汗,说话也结巴起来:“野猫君…阿…阿愚对小姐可…可是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过半点陷害心思啊…”

    见到金啼江没有说话,若愚情急之下忽然记起什么,也是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递了出来:“野猫君!我在小姐的药锅中发现了这样东西!希望它…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金啼江并非不想相信若愚,而是不敢相信,虽然他知道这若愚并非恶辈,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也不知道若愚会不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时,既然若愚递给了自己那样引起怀疑的祸首,他也是小心翼翼将布包接了过来,缓缓打了开来。

    “这…这是…”金啼江看见此物不由得身形一阵虚晃,双目也变得晶莹起来。虽然眼前的东西已经干燥破碎,但他还是一眼辨认出了此物原貌,它正是那术鱼沐浴时,在桶中浸泡的,那颜色娇艳的花朵。

    那浸泡方法的确能缓解血毒不假,但因为桶中药性剧烈加上浸泡时间不短,也会引起一些头晕乏力的暑症,而要想抑制这种药性,便要用到这种花朵来中和、消解。

    而将花瓣与药材一同熬煮时,这花瓣自然也会消解不少药材本来的药性,导致功效降低不少。虽然一次两次并不明显,只要血毒再次汹涌起来,这种被消解的药性自然是再无法抵抗血毒侵扰。

    金啼江刹那间相通了一切,原来这黑术鱼竟然早有打算,选择用这种寂寞的方式了解此生。

    花的名字金啼江记不清晰,但它的鲜艳颜色却被看在眼中刺在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好要等我来还回血脉之力吗?”

    干枯的花瓣轻柔飘落,已经再难分裂,但它落地时惊起的波澜,却震碎了一颗颤抖的心。

    感受到了金啼江的状态变化,一旁的若愚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可他刚要伸手劝阻,却是忽然停在半空然后缩回手来,口中也是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跌坐在地。

    “阿愚?”金啼江感受到身旁人影虚晃,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状况,结果却见是阿愚平地栽了个跟头,也是强忍痛苦,关心起眼前人来。

    “野猫君…我没…没事…”若愚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痛苦的表情却是出卖了他。只见他揉了揉脑袋,然后面色轻松了不少,皱眉问道:“野猫君,这里是什么地方?”

    “明明是你带我来到此处,怎么还问起我来了?”金啼江闻言眉头一拧,他见这若愚面色不似装傻,忽然察觉到了一些异常,急声追问道:“阿愚!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我…这里…这里…”若愚愣了片刻,也是恢复了正常,然后他面色一变,低下头去:“野猫君,我没怎么,刚刚不过是见你失落…和你开个玩笑…”

    “把手伸出来!”金啼江见若愚目光闪烁,一边在有意的遮掩双手,也是忽然沉声命令道。

    “这…啊!”若愚还没等回话,就见金啼江不容分手的拉起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唰啦一声撩开了自己的袖子。

    “说!这…这是怎么回事…”金啼江看清了眼前的状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这若愚的手背之上满是坑坑洼洼的伤痕,小臂之上也是一片片的乌黑溃烂甚至出现了不少脓疮。

    若愚本来无论如何也不想开口,但见这金啼江隐隐动怒,也只能无奈说道:“都怪阿愚笨手笨脚…捕捉毒虫时没加小心,才弄成了这副样子…”

    原来,那日男觋布置好三途毒阵之后,也是不管不顾自行离去。若愚一个人虽然害怕,但一想到是为了小姐,也是壮起了几分胆色,继续采摘起尸身上的蛆虫来。

    可是这蛆虫数量毕竟有限,那毒液刚够装满半个孔洞,蛆虫就已经被自己捕捉完了。眼前这些毒虫唯独这些蛆虫算是最好欺负,剩下的毒蝎蜘蛛看上去就怖人无比,若愚实在是有些不敢下手,便想着再带来一具尸体,或许可以提供足够的蛆虫。

    当他再次返回坟冢之前才发现,先前他偷来尸体的地方竟然被重新填埋起来。因为手头没有工具,他也只能败兴而归,准备有空去杀些小兽来“养殖”蛆虫。

    他怕耽误正事,来去也是匆匆忙忙,可看到山洞前的状况时,也是心中咯噔一声,面色瞬间煞白无比。只见原本在洞口处的毒虫竟然排成了几列长阵,正浩浩荡荡地涌入了山洞当中。

    若是术鱼小姐出了事情,若愚自然难辞其咎,他哪里还顾得上怕与不怕,直接操起木条冲进山洞,驱散起这些毒虫来。好在术鱼小姐身旁有几道火把让毒虫不敢靠近,若愚这才放松了不少。

    虽然术鱼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这些毒虫突然受惊,也是将惊慌在若愚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将他蛰咬的伤痕累累。若愚此时正在自责,见到自己受伤也是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取过捣药杵,将身上的毒虫尽数捣成了烂泥。一番折腾下,竟然不知不觉的将地面上的孔洞尽数填满。

    等到若愚终于放松下来时,才感觉到自己已经中毒,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就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寻来了硫磺雄黄封闭好了洞口…

    虽然他后来侥幸活了过来,但种种毒性已经伤害到了大脑,让他头疼的同时,记忆也会时不时的混乱起来。

    “抱歉阿愚,我不知道你竟然经历了这些…”金啼江闻言也是重新正视起了若愚,再也没有了多半点怀疑。

    “野猫君不必这么客气,只要小姐无恙,阿愚做什么都愿意…”若愚头痛稍缓,但面色依然有些苍白,语气也坚定了几分。

    金啼江看了一眼石台上的玉琢仙子,然后再次低声问道:“若愚,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还有一点疑问…”

    “野猫君尽管提问便是。”

    “我想说的是…既然你如此不放心此处,为何还能分出心来…去照顾我?”

    “这个…”若愚闻言面色变了变,然后仿佛作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咬牙说道:“野猫君,这一切其实是黑雪大人她…”

    可若愚话未说完,就听洞口处传来一道冷哼,一个带着黑纱斗笠的人影从洞口缓缓走了进来。

    “若愚,管好你的嘴!”

    “黑雪!”金啼江听见这道声音瞬间身子一震,面色也是一寒,只感觉石厅中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几分,隐隐可以看见两道白练如同长虹一般倾泻而出。

    “是我。”来人黑纱斗笠,一袭黑衣劲装将匀称的身材勾勒的完美无比,尤其是开口间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不是黑雪还能是谁。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金啼江见到黑雪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更是怒火上涌,双目瞪得无比赤红。

    “呵,笑话!此处是我黑鹫族禁地,我没质问你就算了,你反倒问起我来了?”黑雪闻言冷笑一声,然后让开了几步淡淡说道:“既然醒了的话,就趁我还没发火,赶紧滚蛋!我可不想再见到你这令人作呕…假惺惺的模样!”

    “黑雪大人…”若愚见到二人一见面就充满了火药味,也是急忙出声道。

    “若愚,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黑雪冷冷的转向了一旁的若愚,虽然二者当中有黑纱遮面,若愚却还是感觉到一阵后脊发凉,连忙低下头去不再吭声。

    “不愧是黑雪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威风!”金啼江嗤笑道,“让我走?可以!先把我的黑骨还我再说!”

    “嗯?”黑雪闻言一愣,再次转头向若愚看去,若愚见到黑雪大人看向自己,也是连忙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居然想起来了…”黑雪倒是感觉颇为意外,“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那黑骨已经不在我这,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果然,你果然将它给了男觋…你这个…卑鄙的家伙!”金啼江闻言咬牙切齿道。

    “我还有要事要做,实在是懒得理你!既然拿了你的东西,还是送你句话:做人要识时务,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黑雪闻言,黑纱下的眉头也是微微一动,然后便是恢复了冷冷的语气,缓缓说道:“若愚,送客!”

    说完,这黑雪再也不理二人,径直从他们身边穿插而过,匆匆向那石板当中的娇躯走去。

    “今日有我在…你休想动她半分!”金啼江本就热血翻涌,早已忍无可忍,若不是有若愚在旁阻拦,他恨不得早就冲上前去。

    尤其是他见到站在石板之前的黑雪手中寒光一闪,看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必然是要对术鱼不利,他自然是无需再忍。

    于是金啼江怒喝一声,终于挣脱了若愚的拉扯向着黑雪背后冲去…

    “要动她!先过了我这关!”

四零九章 凶神恶煞现异影 幻影棍法势更高

    之前黑雪与金啼江有过交手,也领悟过金啼江现在的实力,虽然打斗当中发生过一些意外状况,让黑雪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但若是黑雪早些动起真格,金啼江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尤其是此时此刻,黑鹫族中,她对金啼江如今的状况更是心知肚明,自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任由若愚来处理后事。

    可她刚一站稳身子,就感受到背后有人袭来,也是对这阿愚多了几分无奈。

    背后这人黑雪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也是眉头一皱祭出短棍向后甩去。随着短棍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便与身后这道身影在半路撞个正着。

    金啼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棍砸在腹中,也是闷吭一声倒飞了出去。他接连在地面上滚了数周,直到撞上一块石头才算是停了下来。

    黑雪再一伸手,便将短棍稳稳的接到手中,口中不禁苦笑一声:“苟且偷生不好吗?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呵呵…我做不到…”金啼江咳咳的吐了几口鲜血,挣脱了若愚的手臂,扶着石头挣扎爬起身来,气喘吁吁道:“血脉之力就是我的性命所在…我曾经丢了性命曾经心灰意冷,术鱼她却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赐我新生…你让我苟且而活…呵呵…那我岂不是要辜负了她的期待…”

    “我这条命是她赐予我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完成她的期盼…呃啊!”说到此处,这间石厅当中竟然升起了阵阵狂风,而狂风围绕着的,是一道背后生出两道光翼的身影!这一金一黑的两道光翼,就好像利刃一般从金啼江的背后破体而出,轰隆一声就将他身后的巨石化成了一地齑粉。

    而金啼江原本瘦弱的身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浑身肌肉丰盈,如同天工的美玉内敛温润,其上青筋暴起,如同虬劲的枝干宛转腾挪。他的双眼当中的金黑两色也是再次亮起,几乎填满了整个瞳孔,绽放着令人颤栗的光芒。

    “臭小子!你疯了!赶紧给我停下!”感受到金啼江突然散发出的暴戾气息,黑雪的心中竟然有一种臣服感油然而生,然后又被她急忙压制了下去,厉声喝道。

    可正是因为她这么一分心,手中的一个玉瓶也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一个丹药,也骨碌碌的滚了出来,普通一声落入了那盛满毒液的孔洞中。

    黑雪虽然反应不慢,却还是稍晚一步,只能眼看着这颗丹药滚入了散发着恶臭的尸浆当中。

    她哪里顾得其中的粘稠恶臭,撸起袖口就要将这丹药捉出,可就在她刚要贴近那孔洞之时,就感觉眼角一道寒光闪过,也是下意识的鹞子翻身,直接踏空躲了出去,与那袭来的金啼江双双位置交换。

    自从金啼江挡到了石板之前,就仿佛铁了心一般,无论黑雪如何想方设法,他也从未移动半分,也让那黑雪心中白白焦急。

    眼看着那颗丹药从尸浆当中缓缓沉浸,黑雪的情绪终于爆发开来:“不!不要!可恶…臭小子!都是你害的!我…杀了你!若愚,保护小姐!”

    若愚生平还是头一次见到黑雪有如此情绪波动,也是愣了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直到黑雪再次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向着术鱼身边奔了过去。这过程中金啼江也是转头瞥了后者一眼,惊的后者呼吸稍止,不过若愚见他没有后来动作,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靠了过去。

    此时的金啼江虽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但较比之前的激烈反应也是冷静不少。就算眼看着那黑雪再次逼近,他也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丝毫不为所动,看得一旁的若愚焦急无比。

    但是若愚非但不知道该帮哪边,又因为要保护小姐不受波及,也是不敢脱身出去,只能急的原地跳脚。

    就在若愚眼睁睁的看着黑雪手中短棍刺向金啼江面门之时,却见后者的身子竟然动了起来,不过看他架势却并非应对眼前人影,而是挥起手中半金半黑的大刀劈向了头顶位置。

    野猫君出招格挡如此歪斜,难道是双眼发光遮蔽了他的视线?正当若愚心中作此想法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当啷一声脆响,只见黑雪的身影竟然从半空当中现了出来,而刺向金啼江面门的那道身影竟突然消失不见。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幻影棍法?若愚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直只是听说,还是头一次见到黑雪使过,他知道这黑雪的幻影棍法出神入化,甚至能达到六,七重之多,却不知道这次一招用了几成功力。

    “呵呵…看来这三重幻影棍法对你已经无用…一开始我还打算放过你,只怪你非但不领情却又坏我好事,也是时候让你吃点苦头了…”虽然黑雪被这一刀击退数丈,但好在她有提前准备,也是不慌不忙的格挡下来,只是呼吸稍稍有些紊乱。

    不过这金啼江闻言却没有半点回应,也没有丝毫发起进攻的意思,只是再次默默地挡在了石板方向,仿佛一尊战神雕像一般,充满威严。

    黑雪也发觉了金啼江的状态有些异常,面纱下的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洞口外面,也是神色微微一动,再次转头看向了金啼江。

    “小子!你可能听见我说的话?在小姐面前我不想杀你,就再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希望你能好好珍惜!”黑雪厉声道,声音当中竟然夹杂着一丝焦急与不易觉察的哀求。

    可是金啼江自从陷入了这种奇妙状态当中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虽然他尚能听到黑雪的话,心中却生不出任何情绪反应,就好像站立在此处的金啼江不再是自己,仅仅是一道守护着术鱼的执念而已。

    “罢了,只能让你清醒清醒了…”黑雪终于做出了决定,声音也是凝重起来:“五重幻影棍法!”

    “一个…两个…三个…三个黑雪大人?”随着黑雪话语落下,若愚见到原来黑雪站立位置的左右两边竟然凭空走出了同样的一道身影,三道身影正以一个半圆形将金啼江围了起来,看上去压迫十足。

    反观金啼江这边,却是依旧保持着那种雕像状态,双目当中金光茂盛,实在不是在看向何方。

    “接招!”三个黑雪异口同声喝道,然后三道黑影从三个方向同时攻了过来!霎时间只觉石厅之中猎猎风响,又有飞沙走石暴雨一般沙沙作乱。

    若愚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轻,竟要被这狂风刮得如同风筝一般飘摇起来,也是急忙脱衣将自己缠缚在脚下石桩,然后大力掀起石板,用自己的身子在那背后墙壁上架起一方空间将术鱼掩盖起来,这才得暇眯起眼前继续观望。

    之前黑雪第二道身影出现刹那,那首先的身影便是突然消失,若愚也是以为此次情况也是类同!可让他心惊的是,此时的状况竟然不比当初。眼前的三个黑雪大人皆似实体,“她们”的攻击皆能落在金啼江身上;又皆似虚体,每当金啼江手中大刀劈砍其上时,“她们”却又毫发无伤,看得若愚一阵阵拳头紧握,冷汗狂飙。

    眼看着金啼江只能被动招架,若愚只能淡淡惋惜,暗暗想道:虽然这野猫君看似气势如虹,只可惜遇到了黑雪大人这般难缠对手,或不多时这金啼江必将败下阵来,只希望黑雪大人能够手下留情,不要伤害后者太深!

    可就在若愚胡思乱想之时,意外还是发生了,本来一直在格挡着黑雪进攻的金啼江忽然冷哼一声,手中长刀穿透眼前残影之后竟然不退翻进,完全无视旁侧黑雪劈头盖脸的棍影袭来,带着金刀之上的浩荡金波,直接向着第三道残影径直劈去!

    那黑雪一直进攻得极为顺手,她见金啼江浑身的气势比之前稍逊几分,也是准备继续使用此法将后者消耗一空,却没想到这金啼江竟然会改变套路,看这架势竟是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黑雪虽然有自信能重创金啼江,但也自知若是自己捱了这一刀恐怕不会太过好受,可自己这一招已出,却是极难收手,也只能将身形一转,借力向那第三道残影躲去。

    可她刚一来到第三道残影处,却是忽然呼吸一滞,只感觉鼻尖冷汗直流,没想到这金啼江已经看准了自己要躲入此处,竟然算好了要将自己的退路断绝!

    虽然若愚看清了金啼江的轨迹,但也只是因为他置身事外,可以有多余时间考虑周全。身陷其中的黑雪见到金啼江突然变招,第一想法就是使出防招,见到防招无用才能生出第二想法:躲闪!

    虽然此种策略不过是脑中的一个短短念头,但就是因为这一个多余的念头,也让她的动作犹豫半拍,才陷入到了如此绝境!若是她早知道金啼江有如此算计,自己怎能提着脑袋望那刀下去钻?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正是如此!

四一零章 打破暴戾归清明 力道连绵幻影敲

    金啼江自从陷入到这种金黑两光伴随的境界,全部身心当然玄妙无比,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已经完全与那天地融合,呼吸吞吐已经再无察觉。

    虽然黑雪的幻影棍法在旁人眼里玄妙稀奇,虚实难辨,但其中种种却还是难逃他的眼中金光探查!虚就是虚,实就是实,真假掺杂,岂是难辨?

    之所以金啼江一直在被动防守,只是因为他觉得这种“戏法”十分有趣,所以便多“玩”了一会,既然如今兴致已淡,便再也没有了拖延之意,当然一招就要解决此人!

    一旁的若愚前刻还在为金啼江感到惋惜,可这种想法还未落下就出现了巨大变故,只见原本还在出招的黑雪残影竟同那第一道残影同时消散,只剩下了第三道身影看着眼前的金光斩向了她的头颅!

    “啊!”若愚只来得惊呼一声,便见眼前一的道黑影被金刀瞬间斩落,缓缓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一刀过后,石厅当中也是恢复了短暂的安宁,此时若愚耳边最大的响动除了自己的心跳,就只剩下了因为震惊而吞咽口水的咕噜声。

    “呵呵,看来的确是我小瞧你了…”短暂的沉默过后,黑雪终于叹气说道,虽然她刚刚及时反应过来,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致命一刀,但头上的斗笠还是被削去了一角,黑纱有一缕随之断去。

    “不过,接下来,我可不会大意了!”黑雪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然后忽然冷声喝道:“若愚!”

    若愚虽然心中震惊,但听到这道喝声也是立即反应过来,只见他急忙掀起石板将术鱼背了起来,带到了不远处的一间石室中,然后又将石板拖了过去,结结实实掩在了石室门口。

    “既然五重幻影棍法同样奈何不了你,就让你成为我这七重幻影棍法之下的第一个亡魂!”黑雪整理好情绪,声音再次变得冷漠,身上的动作也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七重幻影棍法!竟然是七重幻影棍法!”若愚刚才用后背为术鱼阻挡飞石侵略,背后早已布满淤青,他本来打算老老实实躲避起来,可突然听到这个字眼,却是两只耳朵差点立了起来!之前他曾提过黑雪大人能达到六、七重的样子,但那终究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断,如今这种臆测黑雪出口证实,自然又是另番滋味。

    幻影棍法的提升,并非一一得二,二一得三那么简单,其中每重棍法的实力跨度极大!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十个同等实力之人在面对高上一重实力的对手时,也是毫无胜算。

    黑鹏族中能领悟幻影棍法的不在少数,但是也不过是一重,二重的三脚猫实力,丝毫无法溅起半点水花。幻影棍法不仅仅靠实力,还要靠天分,就算是强如黑鹫王也是因为幻影棍法再也无法精进,才选择了另寻他路,才导致走上歧途。

    所以听说了黑雪能够达到七重幻影棍法时,若愚也是激动的满面潮红,彻底忘记了刚刚的惨痛教训。他只想欣赏这七重幻影棍法到底能达到何种强度,脑袋一挤直接从那石室当中探出头来。

    按照若愚的想法,这三重幻影棍法是初窥门径,能分出一个残影分神,这五重棍法应该算是有所小成,能分出三个残影实体,按照道理来说,这七重幻影怎么着也算的上是炉火纯青,起码能分出五个黑雪实体来!

    可令他感到奇怪的事,此时室内的气氛竟然平静无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飞沙走石之威,黑雪只是话音一落,便向着金啼江袭了上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黑雪大人消耗太大,已经再无力量支撑?”若愚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周,也没有见到哪里有半个残影躲藏,也是喃喃自语起来。

    可就在若愚嘀嘀咕咕之时,却见那金啼江忽然闷吭一声,竟然身子一沉向前跌去!

    “嗯?”若愚见状又是微微一愣,心想:那黑雪大人明明还没有袭到身前,这野猫君怎么像是被人偷袭了一般?难道是野猫君也消耗太大,脚下踉跄不成?

    若愚想的不错,金啼江自从进入此番状态到现在的确消耗不小,不过即便是他消耗不小,却也不至于让他突然实力丧失!

    金啼江正在冷眼等着眼前的黑雪靠近,却是忽然感觉肩头一震,仿佛被人锤在肩上。他急忙站稳身子回头看去,却见身后空空如也,完全没有半个影子,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可黑雪完全没有打算给他解释清楚机会,手中短棍一转,便是一招毒蛇出洞,直刺金啼江胸口空门!金啼江见到眼前攻击袭来,自然不能大意,也是手中大刀向前遮去,直接将这一道挡了下来。

    黑雪见到一击并未奏效,也是不想恋战,只见她脚下一扭,纤腰一转便是翻转到了金啼江身侧,压低身子便是一个横扫千军,扫向金啼江的左侧腿弯。

    金啼江自然反应过来,右脚一拧便将身子闪到了黑雪背后,手中长刀刚将短棍顺势送出,便要借力平砍回来。

    可他还未等动作,就感觉刀面之上无端有一道大力传来!若不是自己握的紧些,恐怕这金刀就会倒飞回来,一个躲闪不及或许还会伤到自己。

    金啼江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但是放眼看去却是依然毫无察觉,只能强行忍耐下来,提刀向上挡下了黑雪这一招当头而来的劈山断海。

    黑雪这一棍迎面而来,本身也是空门大开,金啼江怎能再次错过这个机会,提刀之后便要同样当头劈下。可他的金刀刚刚落下一半,便是腿上一弯,直接将他的招式大乱,只能将大刀反向插入地面,总算支撑自己没有倒下。

    诡异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金啼江也是发觉了眼前的不对。就在他思虑明白刹那,却是为时已晚,他只觉得肩上一痛,便被巨力狠狠抽在背上,这股力道连绵不绝,将他的身子压的单膝跪了下去。而此时的黑雪只是抱着双臂没有动手,站在不远开外冷冷看着自己。

    从一开始金啼江手上刀被打偏,到腿上受力不稳,再到背上巨力压迫,分明就是黑雪刚刚的“毒蛇出洞”,“横扫千军”,“劈山断海”三招,但是这三招已经完全被金啼江挡过,实在没有理由再次出现!可事实既然已经摆在这里,那眼前的一切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黑雪一开始说过的“七重幻影棍法”!

    刚刚还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此时的旁观者也有些傻了眼。

    若愚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状况。明明他已经看到了野猫君占据上风,为何又突然像是受到了外力打击一般,在黑雪已经没有威胁时招式接连变形。

    “咳咳咳…”金啼江被这一下砸了个结实,也是忍不住有些轻咳。虽然刚刚的奇异状态让他难以自控,但随着气势渐渐衰弱,加上刚刚受到这次重击,头脑也恢复了几分清醒。

    仿佛是察觉到了金啼江眼神中那一丝清明,黑雪竟然也没再急着动手,不缓不急的敲打着手中的短棍冷声道:“醒了的话,聊聊如何?”

    “和你…没什么…可聊!放马过来吧!”金啼江活动了几下肩膀,感觉到疼痛稍缓,振作精神道。

    “不自量力!”黑雪闻言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如今你气势渐衰,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较量?”

    “呵呵…那你呢?有什么胆子与我交锋?”金啼江呼出一口浊气,只见手中光芒一闪,那半黑半金的大刀瞬间一分为二,分成两柄大小相同一金一黑的短刀,分别握在左右手中。

    “我不得不承认…七重幻影棍法的确不容小觑,但你接连施展了这么久想必早已不堪重负,恐怕再难使出一招半式!”金啼江冷冷的看着黑雪黑纱下模糊的面庞,淡淡说道:“虽然我已气势衰弱,但仅凭剩下这点力气,杀你,足矣!”

    黑雪闻言,黑纱下的表情果然微微一变,但只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恢复常色。

    金啼江说的不错,若是黑雪从一开始就使出七重幻影棍法倒还好说,只可惜她心中有些轻敌,没想到后者这种状态诡异难缠,竟然能直接看破自己的幻影,也是迫不得已之下才使出此招。

    七重幻影棍法比起五重的确实力提升不少,但是消耗自然也是倍增!她来此之前本来就状况不妙,现在更是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只是不敢轻易表现出来!

    虽然她一招之下将金啼江气势打散不少,但是后者刚一恢复清醒,却是立即看出了她的强撑窘态,也是让黑雪有些后悔没有狠下心来将后者彻底击溃。如今金啼江恢复智慧,再加上气势未消,自己若是再拖延下去,只会将自己逼入日暮穷途!

    “区区偷盗血脉之人还敢说出如此大话,真是不怕闪了舌头!我倒想看看你能有什么本事动我丝毫?七重幻影棍法!”

四一一章 故技重施结局异 棍棒不敌软语生

    石厅当中,时而金光迸发,旭日东长神龙现,时而黑光压顶,乌云低垂暗黑藏。闪耀之间又有金石铁器激鸣骤响,生出繁茂一片铁树银花。时而近兵相接,巨力角斗,时而弹开丈许,比试锋芒!

    斗者不亦乐乎,观者头疼迷糊!若愚开始时还有些劝说打算,可他一闻得叮叮当当如同长箭贯耳,又见乱光纷飞将四周搅成胡乱一团,心中自然怯意滋生。恐怕自己前脚刚刚挡入其中,后脚就成为了那三途毒阵四周孔洞的补充尸浆。

    正在若愚聚精会神隔墙观望,却忽然感觉耳后一阵阴风吹拂,身子也是忍不住的打起哆嗦。他还没等抽头望去,便感觉一个冰冷物什落在自己肩头,顿时惊的浑身汗毛倒竖起来,鸡皮疙瘩滚落一地。

    这若愚一直将半个脑袋探出石室,眼下是入也不是,出也不得,一时间冷汗淋漓,整个身子也僵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惊叫出声,却忽然感到耳边一阵吐气如兰,有似细雨绵绵的悦耳声音低声念叨着什么。

    “小…小姐!”若愚听见这道熟悉声音,也是心头一喜回想起了自身处境,毫不犹豫地抽回头去。当他见到术鱼一脸迷茫的站在身后看向自己,也是心头巨石落到地上,双目瞬间晶莹起来,哽咽道:“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咦?原来是阿愚啊…你在那杵着干什么?怪吓人的!我还以为是无头鬼呢!”术鱼见到若愚也是十分意外,口中低声嗔怒一句。

    若愚闻言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急忙扶着术鱼在身后的石床上坐了下来:“小姐…你现在状况不佳,还是先休息下吧。”

    一开始时三途毒阵并不稳定,若愚实在不敢脱开身去,便抽出时间在这里凿出了一间石室,虽然地方不大,但也有石床石椅容纳休息,虽然空间稍显逼仄,但好在有灯光照耀,却不至于太过压抑。

    因为若愚不知术鱼何时能够醒来,也是随身备着熬好的药汁,好在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术鱼服下之后,气色终于好了一些,这才有了精神打量起四周来。

    术鱼刚才醒来时,还以为是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也是壮着胆子准备问眼前这“无头鬼”指路,既然如今误会解除,她也终于放下心来,开口问道:“阿愚,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总感觉哪里臭烘烘的?”

    若愚见到小姐问话,自然不敢隐瞒,便将那日术鱼晕倒后的事情讲个大概,然后又掏出了口袋中的花瓣,抱怨道:“小姐!你明知道这花瓣能降低药效,为何还要做出那种傻事让黑雪大人与野猫君担心?”

    “唉…我这副样子只会让人有愧,我实在是不想拖累他…拖累大家…”术鱼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秀眉蹙起。

    术鱼沉默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是俏脸一红。她正要问些什么,却是忽然面色一疑:“阿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

    术鱼刚刚醒来时身子虚弱无比,也是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直到刚刚自己的思绪忽然被嘈杂打乱,才察觉到此处的情况有些异常。

    “哦,也没什么,就是黑雪大人与野猫君又打起来了…”若愚虽然知道情况危急,但还是故意轻描淡写道。

    “什么?你不去阻拦在这待着干嘛!”术鱼闻言竟然蹭的一声站起身来,面色焦急起来:“坏了坏了!金鹏族的现在完全不是雪姨的对手啊!不好!我要去阻止雪姨!”

    术鱼说完,竟然一脚踹开了挡在石室洞口的石板,蹭蹭几步冲了出去。

    若愚看见眼前的状况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他刚刚拖来石板的时候可是费力不小,没想到术鱼在如此虚弱的状况下竟然还能“破门而出”,实在让他吃惊不小。可现在的他也来不及太多惊讶,也是擦了擦汗,连忙跟了上去…

    “好小子!偷盗来的血脉之力能让你这般支撑,真是难为你了!”打斗许久,黑雪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但语气却依旧咄咄逼人。

    “呵!你这把年纪能支撑到现在,却也不是一件易事!”金啼江虽然几乎力气衰竭,但他占着年轻气壮,疲惫倒是较淡几分。

    “你…找死!”黑雪被金啼江嘲讽年纪,瞬间面色一黑,暗骂一声提棍冲去。但这势头却比之前弱上不少,再也构不成太多威胁,只凭吼声虚张声势。

    饶是如此,金啼江也不敢轻视,毕竟他的强硬也是伪装出来,稍有不慎只会功败垂成。

    “雪姨…住手!”

    就在此时,黑雪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顿时心头一惊,手中的短棍也是偏差毫厘,让金啼江抓住了这丝进攻机会!他身下一滑直接绕到黑雪背后,手中短刀就要刺向黑雪的背后破绽之处!此情此景,竟与那日如出一辙!

    黑雪察觉到了眼前的不妥之后,脑中只剩下了六个大字:胳膊肘向外拐。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金啼江一击命中,到时自己必然会凶多吉少,情急之下黑雪忽然灵机一动,暗念一句得罪,便将手中短棍直接向那黑术鱼的面前掷去!

    金啼江听到术鱼的声音心中也是一喜,但他毕竟心思冷静,完全没有受到外来影响。可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却见这黑雪竟然将手中短棍向前掷去,他从那斗笠缺角处见到黑雪面色得意无比,心中也只来得及暗骂一声卑鄙!

    他知道黑雪已经料到自己不会放手不管,心中也实在不想遂了黑雪所愿。但若是如此,那术鱼本来虚弱再受重创恐怕难活!术鱼毕竟是自己救命恩人,他又如何能见死不救,金啼江狠狠的瞪了黑雪一眼,然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那术鱼面前挡了过去,眼看着就要被那黑棍砸在了背心,也是咬牙闭上了眼睛!

    “小姐…小心啊!嗯?”那若愚见到术鱼如此不管不顾,生怕前者出现什么闪失,也是心惊肉跳的跟了上来,没想到看到了眼前这般诡异的状况。

    这短棍来得快,金啼江来的更快!若愚反应也是不慢,直接上前一步接住了飞来的金啼江,然后又仗着皮糙肉厚生生将短棍挡飞了出去,险之又险的将眼前的局面化解开来。

    “若愚!你到底站在哪边?”黑雪千算计万算计,万万没算计到还有若愚这么一手,登时气的满脸煞白,再也无法平静,气的破口大骂起来。

    “啊!黑雪大人…我…我…”若愚头一次见到黑雪震怒,也是吓得结巴起来。他连忙将金啼江松开,缩头缩脑的退到一旁去帮黑雪寻找短棍了。

    “恶妇!为了取胜…你竟能…竟能忍心下此毒手!”突然的变故让金啼江也有些意外,他关切了术鱼几句,见到后者没事才急忙将她护在身后,生怕黑雪再使什么阴招。

    “金鹏族的…雪姨她不是有意的…”术鱼见到金啼江面色不善,也是急忙拉着他的衣角解释道。

    “这还不是有意?刚刚的状况你也看到了,若不是阿愚来的及时,恐怕连我都会被算计其中!”金啼江冷声道:“术鱼小姐,你不用再为她求情…她既然敢做,就要承担一切后果…”

    说完他便举起短刀,缓缓走向了黑雪,沉声说道:“恶妇!你我间的事情,该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在这之前…我也给你一个活命机会,把那黑骨还给我!”

    “哈哈哈…没想到我黑雪英明一世,到最后居然落得个恶妇的称呼!小子!今日算你运气好,我早就说过了,黑骨已经不在我这,你要杀便杀,废什么话?还是那句话…你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当日是我心慈手软不错,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不敢杀你?”金啼江听闻此言,面色也是更冷,他快速上前几步直接将短刀夹在了黑雪的脖颈之上,手上稍一用力,黑雪雪白的皮肤上,便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金鹏族的,不要!”术鱼见状急忙奔了过来,就要挡在黑雪身前。

    黑雪见到术鱼靠近自己,下意识的将黑纱断裂一处扭到脑后,然后沉声道:“若愚!把她拉走!”

    若愚闻言张了张嘴,直接将术鱼拉到了一边,任她如何挣扎都没有放手的意思,后者见到自己挣脱不开,也是身子一颓,可怜巴巴的看向了金啼江,不停哀求。

    “我知道…我该死!所以只要你手起刀落,你!大仇得报;我,能得解脱!既然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哈…”说到此处,黑雪的冷笑声渐渐弱了下去,随着,便是一声叹息:“只是,在我死前…能不能恳求你一件事…”

    “你还不配和我谈条件…”金啼江生怕这黑雪又要搞什么名堂,面色没有丝毫动容,手上也用力了几分。

    “小子,先听我说完再拒绝也不迟嘛…”黑雪若有深意的看了金啼江一眼,然后神色坚决,贝齿紧叩。

    “我求你救救小姐!我知道,只有你,才能解决小姐体内的血毒…”

四一二章 忒忒昏昏颠日月 吞吞吐吐尝春风

    对于黑雪,金啼江是没有任何好感可言,但每要狠心下手,脑中便不由得浮现出她那与黑术鱼几分相似的面庞,一时间也是气急不已。

    虽然他口上对黑雪的恳求不屑一顾,但心里却也有几分向往,只盼这人能说出什么过分要求,让自己可以痛下杀手!

    此时听闻黑雪临死前竟然是担心术鱼一事,金啼江心中不由得疑惑几分,心想明明她刚才还手持短刀要对术鱼行凶,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难道这就是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黑雪的这般恳求自然是达不到金啼江心中设想的过分程度,后者咬了咬牙,便是冷言冷语:“少在那假惺惺的!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自然也会去做!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不让我隐藏黑骨,救人我又怎会延误至今?”

    黑雪闻言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她目光当中一阵复杂,然后双眼一闭淡淡出声:“错确在我,你…动手吧!”

    “雪姨…金逸…不要…不要…咳咳…”一旁的术鱼早就哭成了泪人儿,此时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只见她手臂上的血毒忽然浓郁起来,皮肤下的血液如同一张漆黑的大网,将白皙的藕臂紧紧缠绕,正在逐渐向外蔓延,应是血毒快要发作。

    “呃…啊!”金啼江见到术鱼那边状况变化,这边当然再也不忍动手,反正黑雪已经力气耗尽,就算再有诡计也是难掀风浪,他发泄般的咆哮一声,然后单手挽起术鱼急声呼唤起来:“阿愚!快…帮我准备恢复血脉之法!”

    若愚闻言忽然面色滚烫发红,将一张黑脸憋成了紫枣一般,支支吾吾不敢大声:“那个…这个…具体的血脉恢复之法我并不清楚!”

    眼下状况十万火急,金啼江见到若愚如此模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扯着他的脖领吼道:“若愚!你胡说什么!当日明明是你敲晕了我实施此术,现在你竟然说不知道?”金啼江见到若愚眼光躲躲闪闪,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终于忍耐不住就要动手。

    “让开!”身后的黑雪不知何时站起身来,只听她冷喝一声,然后将身前的两人拉开,扶着术鱼仔细检查起她的状况来。

    “雪姨…”术鱼闻到黑雪身上的香气,也是振作了几分精神,就要站起身来。

    “嗯,是我,小姐先不要动…”黑雪轻轻地摸了摸术鱼的脸蛋,言语当中无比温柔。待到检查之后又狠狠的瞪了金啼江一眼,然后浑身杀气的站起身来。

    黑雪这一瞪恰巧是从那黑纱斗笠的断角射出,自然被金啼江接了个正着。

    后者对上这个眼光不由得一阵心虚,只觉后脊发凉,心想都到了这个时候,黑雪难道还分不出轻重缓急要对自己出手?他也是急忙提醒道:“恶妇!眼下救术鱼小姐至关紧要,个人恩怨还请放到一边!”

    见到黑雪面色稍缓,金啼江也是趁热打铁,急声催促:“先前你说只有我能够解除小姐体内的血毒,想必你也不想看到我出现半点闪失吧…”

    黑雪闻言,身上的杀气果然淡去了不少,但她看向金啼江的目光依旧怨毒无比,看这架势仿佛要将后者生吞活剥一般,金啼江也是十分不解,自己明明才是受害者,为何这黑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冤屈。

    “臭小子,日后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不起术鱼半点,休怪我阉割了你!”黑雪晃了晃手中的短刀,看的金啼江胯下一寒。

    “恶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说我也是用恢复血脉之法救人,怎地还要遭你恶言威胁!”金啼江听见这话,也是眉头一拧。

    “你这混账!占了我们小姐便宜还装糊涂…信不信我…”黑雪闻言简直要七窍生烟,挥刀就要向着身前比划起来。

    金啼江闻言一怔,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身旁黑雪一声嗔怪传来:“雪姨!你…你在乱说什么!”

    金啼江转头一看,却见说话这位杏脸桃腮,海棠醉目,梨花带雨,吸吐春风,也是隐约察觉了什么,脸上发热起来,心虚道:“当日种种,金某实不知情…敢问前辈…这恢复血脉之术可有他法…小姐玉洁冰清,金某实在不敢得罪…”

    “你个忘恩负义的负心小贼!装什么冰壑玉壶?”黑雪心中本来极不情愿,只可惜发生之事无法挽回,她强忍杀心才让金啼江暂时留下“罪魁祸首”,却没想到后者居然扭捏起来,反倒让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雪姨,当日事态紧急,金逸他的确并不知情…还望您不要为难于他!反正我这血毒终究是场拖累,就算有血脉之力也只能延长痛苦,还是…让他走吧…”术鱼虽然面色轻松,却也心头失落,唯能轻咬红唇,淡淡吐声。

    “你…你呀!”黑雪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然后沉声说道:“若愚…若愚…”她见没人应声,也是一脚向身旁这人踢了过去。

    若愚双手捂耳紧闭双眼,暗暗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直到腿上一痛才察觉到气氛异常,也是急忙问道:“黑雪大人您…叫我?”

    黑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带路…”

    “啊?那小姐她…”

    “我让你带路!”

    “哦哦…”若愚见到黑雪面色阴沉无比,再也不敢吭声,就要带着金啼江向外走去。

    然后就见黑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雕花瓶子,从其中取出一颗丹药送入了术鱼口中,后者的面色也随之红润起来,似乎此药确有奇效。

    金啼江本来还有些不放心,可见到眼前的状况却是松了口气,只当这黑雪还有准备,只是这雕花瓶子有些眼熟。

    “小子!”

    “啊?”金啼江本来都要迈步离去,突然听到身后这人呼唤,也是下意识的回答起来,可他刚一张口,便见一样东西飞到喉中,他面色一变正要取出,却见黑雪对着他的身后使了个眼色,便见若愚挥起一拳砸在了他的腹中。

    金啼江突然吃痛喉头一松,下意识的将这颗丹药吞入腹中,便觉得周身燥热无比,似有无数蚁虫在身上爬过,酥痒起来。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金啼江抠着嗓眼,想将此物吐出,却是徒劳无功。随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次中计。

    “既然已经来了,还想指望我放你离去?真是做梦!”黑雪虽然嘴上说的轻松,貌似大仇得报。可心中却怎么想怎么别扭,越想越是自己吃亏,最后也是摔了手中小瓶带着若愚转身离去。

    金啼江此时意乱情迷,目光也变得呆滞许多,他看着眼前的雕花小瓶缓缓滚到一旁,在那清醒的意识消散之前,脑子中忽然出现了三个大字娇艳欲滴,“升仙丸”…

    石室当中。

    一边是:乌云叠鬓如瀑垂,杏脸桃色黯花灯。腰肢娇柔折拂柳,吐气如兰淡春风。

    一边是:三魂不定游天外,七魄荡漾散九霄,筋酥骨软迟进退,才到峰顶比天高。

    此时正当女心忒忒,男意昏昏,再无凡尘杂念胆敢惊扰这对儿妙人…一时间是:虽无粉黛作华饰,也有灯火点淡妆。白光乍现芳帘挂,石板无隙春笋生。

    良宵苦短,春意绵长,云雨过后,终于晴天。

    不知过了多久,金啼江终于渐渐醒来,他只觉得自己身下酸乏无比,手臂也是再无知觉,不由得心头一颤,心道是自己又被束缚起来?

    可他向着旁侧这么一看,却见旁边一片无瑕白玉风光正好,又有两团春水脉脉含情,也是瞬间耳热心跳起来,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这两团春水的主人见到自己忽然醒来,也是哎呀一声面红耳赤,一把捉起昨夜挂在石桌上的“芳帘”披在身上,将一截白玉匆匆遮掩起来。金啼江感到臂上麻木去退,也是老脸一红,默默的将那衣装整好,然后二人好似两个雕像,僵硬的并肩石床之上。

    二人目光每每对上,便是马上弹开,就连呼吸稍稍拂到对面的衣衫,也得急忙收敛起来,互相憋闷的满脸通红,有些喘不出气来。

    “那个…”

    “那个…”

    “你先…”

    “你先…”

    二人好不容易刚要开口,却是尴尬的异口同声,再次陷入了沉默。最后金啼江觉得二人就这样坐着也不是个办法,虽然这次是那黑雪用升仙丸生拉硬凑,但终究还要怪自己意志不坚。

    “好吧…我先…”金啼江尴尬的咳嗽几声,可刚一开口才想起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见到术鱼余光已经瞟向了自己,他也是脑筋飞转,终于开口问道:“你的血毒…怎么样了?”

    术鱼隐约间在期待着什么,虽然此言关心不假,却还是与自己想象当中有些差别,让她有些小小失落。

    不过失落归失落,当她探查起体内的状况之时,却是面色瞬间一变,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四一三章 消散血毒盈血脉 鸾凤和鸣喜在怀

    术鱼的面色变化金啼江自然看在眼里,见到术鱼面色有异,金啼江的心中也不由得一阵紧张,面色凝重的问道:“术鱼小姐,你怎么了?”

    黑术鱼也顾不得遮掩春光,直接将衣袖挽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自己的手臂,惊呼起来:“血毒…我的血毒…好像消失了…”

    “啊?”金啼江看向术鱼的藕臂,只见上面除了以前排放毒血留下的细微伤疤之外,果然再也不见了半点金色血毒,也是又惊又喜。可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道:“术鱼小姐不要激动,你最好再仔细检查一下,看这血毒是否转移到了他处…”

    黑术鱼觉得金啼江说的也有道理,也是急忙冷静下来,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了一周。片刻之后,面上的喜色却是更浓:“金逸!血毒没了!血毒真的没了!而且…我的血脉之力好像也回来了!太好了!”

    金啼江听闻此言,也是喜上眉梢,这个结果终于能让他心中的惭愧稍稍缓解几分。

    可是术鱼笑着笑着,神色间竟然变得忧郁起来,她不禁握住了金啼江的双手,双眼也有些黯然无光:“可是金逸…你将血脉之力交还与我,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黑术鱼从金啼江那里听说过后者的打算,也是十分担心。

    金啼江见到黑术鱼神色有异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状况,听到这话才放心下来,倒是十分无所谓道:“之前我身藏黑骨,一直担心那男觋会来设计抢夺,虽然借来血脉之力,也是不敢擅用半分…如今黑骨既然已到他手一切终成定局,倒是让我轻松了许多!前些日子曾有人告诉我,一切皆是定数,擅自更改只会带来更大的灾祸!如今经历了一切,我终于想明白了…既然一切都是定数,我也不会再去牵扯其中,一切顺其自然便好…虽然我没了血脉之力,当个普通人又有何妨…”

    金啼江说着,忽然面色紧张起来。

    见到金啼江如此神色,黑术鱼也是有样学样的安慰出声:“放心吧金逸!以后…有我来罩着你!”

    金逸摇了摇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黑术鱼,面色激动道:“我…我的血脉之力好像还在…”

    “啊!”术鱼闻言也是激动无比喜悦难名,直接与金啼江抱成一团,相拥而泣。

    可就在二人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时,一阵不符时宜的咳嗽声忽然在石室外面响了起来。

    “咳咳…”

    “哎呀!”被这声咳嗽惊扰,术鱼也是察觉到了身上异常,面带红云跳起身来,抱起衣物就要逃窜。

    可门口那人却没有让她离去的意思,随着一声冷哼,便见一黑一白两套衣服从外扔了进来,然后又是淡淡两字:“换上!”

    虽然二人已有肌肤相亲,但在赤肌相背之下,还是有些心中羞赧。于是二人加快动作,沙沙几声便将衣衫换上,这才松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转过身来。

    金啼江换好白衣,倒也感觉合体舒适,不过他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之前有那阿愚在自己身边照顾,想必早已将自己的身材仔细摸清。他观起身上服饰,虽然大体白皙却有黑花雕刻,倒是一改严肃稍显端庄。尤其是其上叮当作响的一些挂坠,又是稍微增添少许活泼气氛。

    正在他打量之时,忽然感觉脸颊一阵热辣,也是转过看去,却是见到黑术鱼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看得他心中发虚不少,可还没等他开口起问缘由,便见门口黑雪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跪下!”虽然中间面纱阻挡,但此种腔调金啼江可是熟悉不少,此时单凭想象就能猜到黑雪面纱之下是何表情。

    金啼江本来还心虚无比,但一想到此番折腾毕竟并非自己主观行为,罪魁祸首又对自己如此出言不逊,他也升起了三分怒火,怒气冲冲起来:“恶妇!你凭什么要我们跪下?”

    “凭什么?”黑雪闻言拳上青筋暴起,看这架势就要动手:“就凭我是你的长辈!”

    “长辈?”金啼江闻言更是不屑,声色俱厉起来:“男觋的走狗也配为人长辈!黑骨的事情我与你没完!”

    金啼江羞恼交缠,顿时怒火蒙心,单手直接现出金灿灿一柄大刀,向着黑雪肩头砍去…

    石室当中正谈话时,那若愚也风风火火赶了进来,只见他背后包裹甩的叮当作响,不知道背了一些什么东西。可他刚一走进石室,却见到金啼江一把金刀已经入肉三分,也是面色惊的煞白,连忙扔了包裹上前阻止起来。

    “黑雪大人,虽然您说婚事从简…但此处毕竟如此偏僻简陋,是不是有些不妥啊…啊?黑雪大人?野猫君?你们这是怎么了?”

    金啼江本来以为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可他刚一出手便是莫名后悔,只见面前的黑雪一动不动,生生接下了自己一刀,面色也是有些纠结起来:“你…你为何不躲?”

    对比金啼江的不安,黑雪倒是冷静的有些反常:“一切本就是我不对在先,自然理应受到责罚。只要你日后能真心对待小姐,别说让你断掉一臂,就是将这条命交于你手又有何妨?”

    虽然黑雪面上平静,但斗笠下的面色却在逐渐苍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平静下来。在为黑雪处理伤口的过程中,金啼江也弄明白了黑雪的来意,顿时明白了那术鱼为何一直扭扭捏捏,再也不似寻常那般“豪放”。

    “那个…恶妇,不…雪姨…这婚事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我还是得去准备准备…”金啼江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准备?此处一有天,二有地,三有我这半个高堂,你还想准备什么?”黑雪闻言砰的一拍石桌,吓了金啼江一跳。

    金啼江又要说些什么,却见术鱼一脸失落,也是急中生智:“雪姨您看啊!你们黑鹫族就术鱼这一个掌上明珠,我是觉得这婚礼的排场若是太过简单,面子上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黑雪闻言点了点头:“嗯,你小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金啼江闻言正要面色一松,却听黑雪冷冷说道:“不过你就不怕黑鹫王知道了,会让你没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金啼江一阵语塞,想了想才继续试探道:“所以说…我毕竟是金鹏族人,今日婚事若是成了…只怕是纸包不住火…我怕到时候…”

    “这个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已经将‘你’的死讯放出去了!事成之后我也会将你的血脉再毁小脸划烂,料那黑鹫王火眼金睛也辩不出你!等到黑鹫王死后,我自会想方设法扶你上位,到那时候就算有人知道风声也不敢再说什么!”黑雪阴仄仄的瞥了金啼江一眼:“反正金鹏族那边还有你弟弟金惊鸿假扮身份帮你撑着,你说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什么?”黑雪这几句话当中的信息太多,让金啼江感觉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句反驳,憋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不行!我不同意!”还没等金啼江理清思路,就见旁边的术鱼忽然拦在了黑雪身前:“金鹏族的你快跑!我和阿愚帮你拦住雪姨!”

    若愚闻言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谁也不敢得罪,心中十分后悔自己早来一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行了行了!我只是想吓唬吓唬这小子…”黑雪不悦的用手指点在了术鱼头上,“怎么养了你这个胳膊肘向外拐的白眼狼!若愚!准备!”

    “啊!”若愚听到黑雪招呼自己,也是一个激灵,连忙将地上的包裹捡了起来,然后却是下意识的瞥了下金啼江的脸色。

    虽然若愚动作不大,却还是被黑雪看在眼中。后者气的手中短棍一转,砰的一声锤在了面前桌上,一道裂痕蔓延出去几乎将一张石桌分成两半,让若愚看着好一阵心疼。

    “真是反了!反了!我话撂这了!今日这婚事我管定了!跪下!”黑雪怒喝道。

    虽然经历几番波折,但好事终究得以成全,一对儿金童玉女鸾凤和鸣也让寒气环绕的黑雪身上多了几分暖意。

    因为黑术鱼身上的血毒已去,石厅当中的法阵自然也再也没有存在必要,若愚忙忙碌碌几日终于将地面中的尸浆除净孔洞填埋,又把门口的毒虫尽数驱杀,使得一条浑浊流水渐渐清澈起来,虽然没有花香萦绕,却也有鸟语响彻起来,温馨无比。

    昨日无序之河中的混沌之景,在今天看来也不过是一场梦境,身处黑鹫族禁地,外界的一切再与自己无关。金啼江沉浸在幸福的二人世界,他终于发现眼前人的笑靥如花才是此生终极追求。

    他从未感觉到如此轻松自在,也渐渐忘记了木逢春曾经说过的话:有些事情,一旦牵扯其中,便会带来无法逆转的祸端…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艳阳在天已不再温暖,黑术鱼的小腹渐渐隆了起来…

四一四章 心神不宁常反侧 牵扯祸事终到来

    自从黑术鱼有孕在身,黑雪消失的次数也比之前短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经常见面的缘故,金啼江对于黑雪的恨意也渐渐变得淡薄。

    黑鹫族的禁地虽然荒凉,但此处密室却在若愚的照顾之下,渐渐变得整洁起来,虽然石壁寒冷,却是难当温馨。

    一日,金啼江正像往常一样与术鱼耳鬓厮磨,却忽然没由来的一阵眼跳心惊。虽然他强行镇定不少,只是身子兀自发抖停不下来。

    黑术鱼察觉到了身旁这人状况不对,转头看去却见金啼江已然满头大汗,也是不解询问。金啼江虽然心中有些不安,脸上却是牵强笑笑,只是摇了摇头让术鱼不要在意。

    这日,金啼江趁着术鱼正在熟睡来到了洞外,只见他手指一捏放在嘴边便响起了一道呼哨,然后只见一只通体洁白如玉的白雕从天而降,呼扇着翅膀落了下来。

    说起这只白雕,它还是数月之前突然从天上坠落下来,恰巧落到此处。金啼江见它虽然伤势惨重,双眼却是充满精光,便与黑术鱼二人将它照顾起来,让它终于恢复健康。

    按理来说这种野禽生性桀骜,实在难以驯服。可自从这白雕恢复过来就赖上了金啼江,无论后者如何驱赶它也不离丝毫。见到这白雕极通人性,又能听懂自己号令,金啼江无奈之下也只能将它留了下来。

    “小白,我这几日常感到心神不宁,你替我回去金鹏族看看,是不是我弟弟惊鸿遇到了什么麻烦?”金啼江说完,又将手上的一个纸条绑在了白雕爪上,“你自己也小心一些,万万不要被人看到!”白雕闻言暗暗咕咕了几声,然后直冲云霄,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从小白离去,一连几日都没有任何消息。这日,正在金啼江望眼欲穿之时,忽然见到若愚神色匆匆走了过来,也是面色有些惊奇。

    之前若愚为了帮助术鱼布置三途毒阵,不小心受到毒气入体,因为最近天气转冷时有复发所以修养起来。金啼江听黑雪说他的状况已经好转不少,唯独不能受寒,却不知他为何一大早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而且以往若愚来此都是兴高采烈,今日的面色却是阴沉无比,他见到金啼江正在门口看向自己,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快步走到近前。

    “阿愚?你不在屋中好好养伤,大冷天跑到这里干什么?”金啼江虽然面色叱责,但心中却是十分关心。他见到若愚面色阴沉,便以为是受到地冻天寒,也是急忙将他将山洞里面拉去。

    “不必麻烦了,野猫君…”若愚摇了摇头,“我只是说几句话就走…”

    自从术鱼与金啼江喜结连理,若愚本来是要改唤姑爷,可金啼江觉得还是野猫君叫来亲切,若愚才继续如此称呼。

    “那好…”金啼江见若愚十分坚持,也是没再劝阻,只是将他带到了一个避风处,这才继续开口:“阿愚,你这么一早前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若愚闻言眉头皱了一皱,最后咬了咬牙才艰难开口道:“野猫君!昨日我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些事情,本来想缄口不言。但夜里思来想去实在辗转难眠,不想欺瞒与您…”若愚顿了一顿,沉声说道:“野猫君您可还记得黄酉…”

    “黄酉兄?我当然记得,怎么了?”金啼江不知若愚为何提到黄酉,也是稍稍一愣。

    “黄酉他…被灭族了…”虽然只是短短几字,却仿佛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什么!你胡说什么?黄酉兄实力超群,世间罕逢敌手!不可能,极不可能!”金啼江闻言顿时头昏耳鸣,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朦胧起来。

    “唉…若愚也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一切已经发生,还请野猫君节哀顺变…野猫君!你要去哪?”

    “帮我照顾好小姐!”金啼江没有回话,只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若愚的视线当中。

    …

    “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见你有缘,何必与我客气!”

    “你我二人虽然初见,却似故交,今后有空定要去为兄那里,让为兄好生招待一番!”

    黄酉的话语还在金啼江耳边响彻,但种种未来愿景,却伴随着来者的一句噩耗成为空谈。怪不得自己近来常有心惊肉跳,也许这黄酉的祸事当真与自己当初那般行为有关。

    “黄酉兄…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金啼江暗暗祷告一句,身下的速度再次快了几分。

    按照黄酉留给自己的坐标奔波几日,金啼江终于来到了黄酉族所在之地,虽然他在路上无数次祷告希望一切不是真的,但眼前的一切却再也不容怀疑。

    眼前,明显是发生过一场惨烈的争斗,本来的雄伟建筑也已成了断壁残垣。地面上的血躯更是少有完整,周围还有不少野兽虎视眈眈的瞪着中间的不速之客,仿佛在怪罪来人惊扰了它们享受饕餮盛宴。

    “滚!”金啼江口中一声爆喝传来,然后手中一道金光划过,将身后正准备偷袭的几只野兽瞬间断成两列。剩下的野兽见到同伴惨状也发现来人不好惹,夹起尾巴灰溜溜的逃离开来。

    也许是感受到了金啼江心中的悲痛,晴朗的天空竟然飘起雪来,没多一会就将眼前的残象遮掩,顷刻开出了满地红花。

    金啼江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言语,只感觉胸口忽然生出无比愧疚,让他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在满地的红花当中,又多添一朵艳色。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之时,却隐隐发觉不远处的屋檐下正有光芒闪烁,也是神情恍惚的靠了过去将其拾起,口中也是惨笑起来。

    出现在他手中的正是当日自己送给黄酉的长命锁,这块被血污包裹的长命锁的出现,终于粉碎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尤其是看到长命锁旁的地面上一道熟悉的眼睛图案,更是让他恍然心死。

    “咯吱…”一声脚踏雪地的酸响忽然传来,在金啼江的心如死水中惊起了万丈浪涛,他屏住呼吸,在身旁一角断墙之后隐蔽起来。

    随着这阵声音缓缓靠近,金啼江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人的外貌,双眼也是难以置信的瞪大起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黑雪!

    因为有那斗笠黑纱的遮挡,金啼江也看不出她此时究竟是如何表情,只见到她不停地翻动着地上的尸体。而此时的黑雪并没有看见金啼江,样子也是十分专注,仿佛在仔细寻找着什么。

    金啼江实在不想将眼前的一切与黑雪联系起来,但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与那男觋有关,也领悟过黑雪七重幻影棍法的本事,便当然觉得只有她才有实力造成眼前的一切。他看向黑雪的目光中杀意渐浓,就好像一只野兽盯紧了自己的猎物。

    黑雪一开始只是在外沿寻找,但找到后来脚下也是渐渐急切起来,最后渐渐向着金啼江藏身的位置靠了过来。金啼江虽然已有杀意,但是杀意当中却还是存在着一丝仁慈,想要当面质问此人,便准备现出身来。

    可就在金啼江正准备站起身来质问之时,却听黑雪口中轻咦一声向着身旁的一处断墙倒塌之处快步走去。只见黑雪手中短棍在墙上几处轻击几下,这块墙壁便瞬间瓦解了开来,然后她随手一招,便将这些碎石搅到了一边,只见碎石之下竟然出现了一具尸体!

    金啼江看见这具尸体,面色也是震惊无比。即便他还没见到这人相貌,但是单凭身形衣着判断,这墙下尸身正是那黄酉无疑!不过此时的黄酉正趴伏在地,两条手臂因为被死死箍在石柱当中已经有些泛紫发黑。

    黑雪站在黄酉身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她打量了几眼黄酉的手臂便是叹气出声,但还是鬼使神差的俯下身来,用手指探了探黄酉鼻息,然后口中却是忍不住惊呼一声:“这小子居然活着?”

    不过她也只是惊讶片刻,语气便再次冷漠起来,举起短棍缓缓说道:“你的依仗就是这对双臂…如今你没了双臂,也便没了用途。就算我带你回去,最后只怕会被种下幻肢之术,白白受苦。比起这般,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吧…”

    听闻黄酉未死,金啼江心中也是一阵狂跳,可还没等他冷静下来,便见眼前这黑雪就要手起棍落!

    此时的黄酉一看起来就伤势惨重无比,怕是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看这架势就算是跌个跟头都会难活,又怎能扛得住这黑雪一棍?

    尤其是隐隐约约听到黑雪口中“送你一程”之言,金啼江更是怒极,只当这黑雪是男觋派来杀人灭口,再也无法忍耐!直接手中金光一闪,大喝一声:“住手!”然后手中挥起大刀向着黑雪刺去。

    黑雪哪里想到此处还有他人,一感受到身后杀意袭来,也是顺势抡起短棍带起一阵虚影向着背后砸去。

    可是,当她看清来人是金啼江的时候,本来想要退去几分力气将短棍偏离出去,却因后者来的匆忙再来不及…

    下刻,金啼江一柄金刀刚刚没入黑雪的后腰,便被接着的一棍击退出去…

    二者再次交锋,再次两败俱伤!

四一五章 黑雪使计脱身退 灯笼妖怪引惊奇

    黑雪肩头伤势刚好,腰上又再次受伤,一时间虚弱无比,不过她还是强忍着痛楚,再次挥棍向着身下这人砸去!

    “雪姨!”黑雪虽然已经收敛了几分力气,但这正面一棍还是气势不弱。金啼江接连砸断了几棵小树,才勉强停了下来,他见到黑雪又要动手,自己再次赶去已然是来不及,只能急声喝道。

    黑雪听到这声雪姨,身子也是僵了片刻,手上的短棍终于在黄酉的颈后停了下来。

    “为什么?”见到黑雪停下了动作,金啼江终于松了口气,心情却是无比纠结。

    “不为什么,想杀便杀,如此而已。”黑雪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动,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比寻常之事,“而且…此人就算勉强能活,早晚也会寻死,倒不如让我帮他一了百了。”

    “别人的死活,为何要你来决定?”金啼江咬牙切齿道。

    “那你在任性妄为之时,可曾有想过…自己所做的一切皆决定了别人的死活?”黑雪反问道。

    “我…”金啼江虽然不知道黑雪如何知晓,但她分明在说自己更改定数之事,也是一时语塞。

    “既然皆是同样的结果,你、我又有如何区别?”

    “就算…就算如此…我也是为了正道而行,总比你随那男觋为祸,行诸般恶事强上许多!”金啼江气势汹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黑雪扯下一道布条,随意的勒紧了腰上伤口,淡淡说道:“就算我跟随男觋又能如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的所作所为想必术鱼还不知情…不知她听了你这冠冕堂皇之词会作如何想法,你又如何对得起她的信任?”金啼江厉声道。

    黑雪闻言双拳微微一颤,口上却是平静依然:“我自有我的打算,你若是再用小姐威胁我,休怪我对你再不客气!”

    “呵!若不是我三番五次心慈手软被你奸计得逞,岂能轮到你有命在此大放厥词?如今我血脉之力已经恢复当初,倒是想知道你还能再奈我何?”

    黑雪闻言也是冷笑几声:“占了几次便宜,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若不是我心中没有把握,岂愿同你多费口舌?”

    “你…你在拖延时间!”金啼江闻言面色一沉。

    “哈哈哈…臭小子倒是还有几分聪明劲儿,只是可惜…”黑雪话未说完,突然向着金啼江背后朗声一句:“男觋,这里交给你了…”

    金啼江闻言心中惊雷炸响,直接向身后看去,可背后却哪有半个人影?当他再次回过头来,却见那黑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听得远处一阵轻盈的笑声传来:“只可惜是自作聪明…”

    “可恶!”金啼江发觉自己再次被诈,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想去循声追去,却又担心这黑雪调虎离山回来对黄酉下手,也只能将怒意搁置下来,准备将黄酉解救起来。

    因为长时间受到压迫,黄酉的两条手臂早已青的发黑,再无半点温度,若此继续拖延下去,这黄酉也会性命堪忧!金啼江忌惮黑雪还会陷害黄酉,自然没有返回黑鹫族的打算。

    正在他心急如焚之时,忽然眼神一亮记起了贾猎户,便急忙将他扛在背上,向那泱都方向匆匆赶去…

    从黑鹫族通往泱都的道路虽然偏僻,但绝不是荒无人烟。这几日来金啼江行在路上却连半个活人都没见到,心中也是隐隐感觉一阵不安。

    眼下他来到了一个村落,本意是想前来找人打听一下消息。可一靠近却见村中入目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不少残留的干涸血污与一些撑着腥臭液体的水洼,哪里还有人在?此景更是让他心中忐忑,在他享受二人世界的那段时间里,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好在村落当中还有残留的食物与水源,能让金啼江好好补充一番。黄酉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也在金啼江的帮助下,补充了一些体力,这才面色红润起来。

    因为此时外面寒风凛冽,金啼江害怕黄酉受寒症状加重,便准备在一间房屋中临时休息一晚,也好养足精力继续向前!按照他的速度,若是明早从此出发,明日午时便会到达泱都。

    金啼江这几日以来为了提防黑雪偷袭一直疲于赶路,安顿好了黄酉之后也有些支撑不住,靠在一旁抱着膝盖昏昏欲睡起来…

    他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他抬头见到身旁的黄酉气息依旧平稳,这也稍稍放下心来,便打了个呵欠准备再次埋头睡去。

    “咔…”

    就在此时,院外的一声树枝的断响忽然传来,让金啼江瞬间没有了半点睡意,捻手捻脚的站起身来,透过窗上的孔洞向着院子当中偷偷看去。

    虽然此时已至深夜,但外面的月光却也皎洁,虽然不能将一草一木照得透彻,但大概景物还算清晰。金啼江循着声音方向看去,却见到几道奇形怪状的东西正趴在院墙边缘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金啼江能看清这些不速之客的外观,但是却很难用言语形容这种感觉,若说它们是山林野兽,却又难以名状,若是它们是阴邪之物,却又气血充盈。

    开始时他还以为是那不死心的黑雪追了上来,还准备趁着敌明我暗打个出其不意,可看到了眼前的真实状况,却是让他感到束手无策起来。

    出现在月光之下的,除了陪伴自己院中的这些怪物,还有不少同样的怪物正在树上、房上、路上耷拉着猩红的舌头呼呼大睡,原来之前那些水洼中的液体竟是这些怪物的口水汇聚而成!

    眼前这些怪物的数量加起来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还只是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的,视线之外的左右与背后,还不知会潜藏多少。

    如果此处仅有金啼江自己,虽然不能说将怪物赶尽杀绝,但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杀出一条血路!但现在他还要保护黄酉,自然需要顾忌许多。

    不过好在这些怪物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只要他能躲过这夜让这些怪物睡足,天亮之后想必就会离开此处!

    可就在金啼江准备收回视线之时,只见眼前白影一闪,两只血红的大眼瞬间落在了金啼江的视线当中。

    只见此物一张皱巴巴的面庞惨白如纸,两只眼睛就好像两个大红灯笼一般,占据了白纸的大半脸庞,同时它们又似两个倒扣的海碗,从白纸之上凸出不少,仿佛将眼睛用力一瞪,便会骨碌骨碌滚落下来。

    这两只灯笼上的两颗眼珠骨碌碌一转,然后便将目光聚集在了金啼江身上,然后腾的一声破窗而入,撞了进来。

    随着窗子打开,此物终于现出了它的本来面目来。虽然空气干燥,但它的浑身却湿漉无比,不停的滴着水滴。它的身高不到半丈,一根脖子却是绕的老长,歪着脑袋仔细着打量着金啼江,两个灯笼般的大眼睛散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红光,将室内照的通红无比。

    金啼江刚看清此物时,本来也是出招防备,但是这一念头刚刚升起却是忽然被他强行压了下来,站在原地再也不作任何动作,尤其是此时看清了眼前的状况,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面色惊异不减,但心中却稍稍放松了下来。

    金啼江在泱都时曾经读过一本《东方异物志》,里面讲述的一种怪物“灯笼妖”正与此物有关!

    书中说的是有一位男子回家路上忽然天降暴雨,因为他不忍花钱寻店留宿,便咬牙冒雨前行。可惜此时暴雨淹了木桥,桥头的灯笼又已熄灭,让他脚下一滑跌入了河中。虽然河水不高,奈何他已惊慌失措,最后只能溺死河中。后来便有人经常能在雨夜的桥头看到两盏大红灯笼游荡,据说是这人不甘溺亡化作了灯笼妖为人引路。而且只要有人作怪将灯笼熄灭,次日就会惨死河中。

    故事之后还有这样一首歌谣:“灯笼妖,灯笼妖,舍不得钱夜过桥,两眼摸黑看不见,脚下一滑命没了(liao);灯笼妖,灯笼妖,遇见它来别乱逃,不要呼吸不要动,不然送到奈何桥。”

    金啼江记得其后的歌谣记载,遇到灯笼妖时只要不惊起气流不对他呼气,灯笼妖便不会伤害自己。他试着屏住了呼吸,果然见到这灯笼妖在自己脸前稍稍停了片刻便将眼珠看向别处,带着湿溻溻的身子离开,不再关注自己。

    见到灯笼妖离开,金啼江自然忐忑稍解,不过他却很纳闷,这些能叫的上名的妖怪不是一直存在传闻当中,为何会无端出现在此处?

    他再看了看外面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想法来…

    不过还没让他来得及多想,却忽然感觉到屋中妖风大作,刚刚平静下来的灯笼妖那两眼当中竟然光芒大盛,变得夺目起来,金啼江暗呼一声糟糕转头一看,果然见到那灯笼妖正在黄酉面前凶神恶煞起来…

四一六章 百妖受惊天兵将 兄弟再见心疏离

    金啼江不是没有想过会遇到危险,却没想到危险会来得如此匪夷所思,他完全不理解为何此处会出现如此多的妖怪与妖兽。

    那黄酉陷入昏迷,哪里能发觉危险就在眼前,依旧呼吸绵长,却是不经意间惹怒了灯笼妖!金啼江只见这灯笼妖两样红光大盛,一条脖子也延展开来,如同一条白色的长蛇,就要将那黄酉紧缚其中!

    他若不出手,黄酉就会受到灯笼妖的束缚,必将遭遇不测。但他若是出手,又会惊动了外面的那些奇形怪状之物,后果同样不堪设想!不过眼下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多想,只要能救出黄酉,无论会发生何种危险,他都要闯上一闯!

    此时灯笼妖与那黄酉十分贴近,金啼江害怕自己随便出手激怒灯笼妖,让后者反应过激,也是灵机一动,直接向那灯笼妖吹起气来,希望能够将它引走。

    果然,灯笼妖感受到背后有气流吹来,身子骤然一抖,再也不顾黄酉,两个灯笼之中瞬间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向着金啼江冲来。

    金啼江正要出手,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厉鸣,只见一道白光从天儿降,拦在了自己身前!

    “小白?”金啼江看到来者是那白雕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它安然归来,惊的是它置身险境。

    白雕听到金啼江呼唤自己再次厉鸣一声,然后两道利爪直接抓在了灯笼妖的脖颈上,如同在捕捉一条白蛇!虽然灯笼妖的脖颈看似娇嫩,在白雕的利爪之下却没受到半点损伤。而且灯笼妖的脖颈又湿溻溻的滑腻无比,只是稍稍一扭,便从白雕的利爪当中挣脱。

    此刻一雕一妖双双怒目而视,尤其是那灯笼感受到白雕翅膀扇动带来的狂风,更是震怒无比,一条长脖之上甚至青筋暴起,口中也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势必要将白雕勒死当场!

    可这白雕却是灵活无比,在灯笼妖的脖颈里外来回穿行,让后者对它无可奈何。顷刻,白雕终于寻到机会,只见它身子一缩便从包围的缝隙当中冲出,然后铁喙向着灯笼妖的“灯笼”上一啄,便见这一个“灯笼”瞬间光芒爆裂开来!随着一阵猩红的浆液激射而出,这半的光芒便随着“灯笼”的干瘪一同暗淡起来。

    那灯笼妖受到重创,哪里再敢有半点逗留心思,径直破窗而出逃之夭夭,再也不见了任何踪影。

    虽然如此,金啼江却没有半点如释重负之感,因为灯笼的妖这番动静,外面那些奇形怪状之物也被惊醒过来,正虎视眈眈的向着此处靠了过来…

    正在金啼江犹豫着如何对待之时,就听白雕再次厉鸣一声。此声过后,便见周围火光亮起,一群蒙面人有如神兵天降,让这些毫无防备的妖兽瞬间自乱阵脚,仓皇逃窜而去!不过这群人却没有放过这些妖兽的意思,依旧不依不饶的追了出去,一时间杀气腾腾,吼声冲天。

    “我在此查看一下状况,你们跟上!记住!一个不留!”只见为首一人低声指挥两句,待到那些蒙面人转身离去,才向着金啼江这边走了过来。

    此时危险解除,金啼江才发觉自身已被汗水浸湿,见到那为首一人走向自己,金啼江急忙上前就要表示谢意。

    可他还没等开口,就见来人蹬蹬几步跑上前来,一把就将自己抱住,声音哽咽起来:“大哥!我就知道你还没死!我就知道…”

    金啼江闻言双目也是一阵晶莹,声音沙哑起来:“惊鸿…”

    兄弟再次相见,皆是哽咽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金啼江见到金惊鸿愈加坚毅的面容,也是心中激动难藏:“没想到我的惊鸿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

    金惊鸿闻言,面色却多了几分不悦,仿佛小孩子一般嘟囔道:“说撒手不管就撒手不管,哪有你这么当大哥的?”

    金啼江知道金惊鸿是在怪自己取了黑骨不辞而别,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唉…说来惭愧,的确是大哥对不起你…说吧!你想要我如何补偿?”

    “大哥说的是什么话!惊鸿不要任何补偿…只想要大哥回来…”金惊鸿紧紧拉着金啼江的手,生怕后者再次消失。

    金啼江见到金惊鸿面色紧张,也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惊鸿,你可否告诉我你怎么来到了这里?还有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惊鸿点了点头,然后面色颇为激动道:“大哥,我能寻到你,要多亏了你的白雕…还请大哥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自从金啼江带走黑骨离去,就再也没了消息,金惊鸿虽然心急但是也毫无办法。好在这段时间他从溯源之门出来之后领悟颇多,再加上金啼江留下的那些指点,一时间如同脱胎换骨,功力那是突飞猛进,竟然连金正正召见自己时,都没有发现他是金惊鸿假扮。

    一日正在金惊鸿烦心之时,忽然见到青天白日之上阴云连绵,然后一连几日都是暗无天日。然后一天夜里天空当中突然暗雷翻涌,次日天空便恢复了晴朗。

    虽然那些那些叫得上名的门派也聚在一起探讨过此事,但因为最后实在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自从这日开始,不知从哪里出现了无数奇形怪状的妖兽,一时间人心惶惶,泱都四周再也没有安息之所。金鹏族自然不能放任妖兽横行,便要出手解决,可那黑鹫族却经常从中阻挠,金鹏族只能黑鹫族打成了一团,无法脱身。好在有不少门派高人从中帮忙,才让妖兽的肆虐缓解不少。

    因为金正正要在阵前与黑慈心交锋,对于假扮金啼江的金惊鸿的束缚也减少许多,他也趁着闲暇功夫外出寻找金啼江的下落,却只得到了“金惊鸿已死”的消息。金惊鸿听到虽然不敢相信,但也只能强忍悲痛为“自己”举行了葬礼。

    他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听说“自己”是死在了黑鹫族中,便心生恨意,暗自训练了一批亲信,准备时机到来之时前去黑鹫族为“自己”报仇。

    可他还没等来时机,却等来了一只白雕,见到了白雕爪上的字条,金惊鸿也是十分惊喜,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白雕的带领下来到了此处,没想到当真见到了金啼江!

    金啼江闻言眉头一皱,他按照金惊鸿的说法计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自己遗失黑骨后不久,难道这就是那男觋要做的事情?不过他又一想当初男觋想找的东西虽有黑骨,但黑骨并非主要,他想要的应该是另外一样东西。会不会是他见到自己没有从金鹏族中带出他物,便以为那样东西不在金鹏族中才会弄出了这番动静?

    平时男觋行事都是十分谨慎,这次弄出这么大动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除非是他现在到了什么关键时刻,所以才不得不选择不择手段。

    想到此处,金啼江不由得面色一沉。毕竟他这次阻拦了黑雪,若是此事被现在的男觋知道,很难说他会不会对术鱼下手来报复自己。

    “大哥,既然你没事的话,还是随我回去金鹏族吧…”金惊鸿说了许久,见到金啼江没有应声,也是趁机劝说道。

    “不行…我还不能回去…”金啼江摇了摇头。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放心交给惊鸿好了!”金惊鸿虽然早有准备,但见到金啼江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也是紧张道。

    “惊鸿,你可还记得我曾同你说过的黑术鱼。”

    “自然记得…”金惊鸿回道,然后忽然面色一惊:“大哥!难道是她限制了你的行动不成?”

    “咳咳…惊鸿你这样说倒也没错…”金啼江面色一红,“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大嫂了…”

    “啊!”金惊鸿闻言一愣,然后忽然局促起来:“这么说…大哥现在是那黑鹫族的女婿了?一旦你继承了黑鹫王…岂不是要咱们兄弟二人成了敌人…不行不行…大哥!我这就去同父王将一切解释清楚!”

    “惊鸿不要声张!虽然我确实身在黑鹫族不假,又与术鱼两情相悦,但这一切…嗨…总之你万万不要插手进来…任它顺其自然便好!”金啼江本想讲述实情,但一想起自己的种种遭遇与那黄酉的惨况也是强行忍了下来。

    “大哥!刚刚的状况你也看到了,若是放任黑鹫王如此下去…他只会让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你让惊鸿怎能不管不顾!”金惊鸿闻言,也是有些惊讶,目光当中头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大哥,以前的你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为何你…让惊鸿觉得如此陌生…”

    金啼江眼帘低垂,沉声道:“惊鸿,大哥怎能不知你的想法!只是其中的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明白,你若是牵扯其中,只会为自己带来更大的灾祸…”

    “够了…”惊鸿声音沙哑几分,退后一步,冷冷打断了了金啼江的话语:“惊鸿不像大哥这般心思细腻,瞻前顾后!只要能铲除那些妖兽,就算是面临刀山火海,惊鸿也不会退后半步…见到大哥无恙,惊鸿也是心安…祝大哥大嫂幸福美满!”

    惊鸿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惊鸿!”金啼江知道惊鸿对自己误会颇深,也是不想解释,只能急声呼唤一句。

    金惊鸿虽然面无表情不想做声,但脚下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唉…惊鸿做事,大哥自然不好阻拦…只是大哥有件事情想需要你的帮助…”

    金惊鸿虽未说话,但却神色微动,眼中隐隐出现了几分期待。

    见到金惊鸿看了过来,金啼江便探手指向床上还在昏迷的黄酉,沉声道:“惊鸿,大哥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这位黄酉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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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鼎介绍:
第一篇,寻常文字,看似寻常套路,不料变数暗藏。
第二篇,一尊宝鼎,不给福缘造化,带来灾祸杀机。
第三篇,尘缘旧事,旁观众生来往,道清过往渊源。
第四篇,异乡行路,沿途馥郁美满,终局惨惨凄凄。
主角负责穿针引线,重多支线故事结构,重多人物剧情流程,慢节奏,非爽文。负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负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负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