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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鳞     负鼎txt下载     负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零七章 夜风不知离人冷 耳边暖语送春风

    负鼎第三篇《离世-众生篇》五零七章夜风不知离人冷耳边暖语送春风虽然用语言描述不清,但狼赟隐隐发觉自己感悟到了什么东西,也是急忙返回屋中,继续进入了刚刚的那种状态。

    果然,就在他用心感悟的刹那,便觉得眼前的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无数道光芒,而每一道光芒都是灼热无比。此时的它们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号召,如同道道流星一般汇聚向了狼赟的心口。

    当日烈火焚心般的痛楚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的舒适温暖之感。此时的狼赟就好像是浸泡在温泉之中,四肢百骸都充斥着舒爽之感。

    狼赟一声呻吟过后,忽然感觉体内有一种暴戾气息充盈起来!他再次睁开双眼,忽然见到眼前景物中竟然多出了无数丝丝缕缕的赤红色彩。它们时而飘荡,时而盘旋,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

    而就在他体内气息出现的同时,手中的玉牌终于绽放出了他所期待的光彩。

    “成功了…我成功了!”狼赟心中所念终于实现,面色也是狂喜起来。

    可他还未高兴多久,耳边的一阵森冷话语,却将他心头的激动火焰瞬间浇熄。

    “这蝼蚁的资质实在太差,本王还是有些高估他了!若是想等这蝼蚁凭借自身实力到达玉壶宗,也不知要猴年马月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本王自然不能留他!”

    这熟悉的语气让狼赟一个激灵,顿时记起了自己昏迷前那人的话语,霎时如堕冰窟,心惊胆颤。心想难道这烛堃出尔反尔,发觉自己未死特地找上门来补刀?

    可他正要求饶,却没有在身边发现烛堃的身影,他壮着胆子循声找去,才发现这对话声音是从自己手中玉牌上传来。

    狼赟虽然心中松了口气,但是听到对话声却是疑惑不少,他明明记得当时在场的只有自己,可听这烛堃的语气,却好像是当时还另有其人?

    可这烛堃的话语说到这里却是忽然停了下来,沉默片刻之后,玉牌之中才再次传来了声响,而这次的交谈对象,也再次变成了自己。

    “你这蝼蚁给我仔细听着!虽然本王将自身功力传授与你,但你却没在规定时间内激活玉牌,害得本王只能另选他人!所以…呵呵,她自然不能留你!”

    狼赟闻言呼吸一滞,心想难道是自己昏迷太久错过了什么事情?好在这次玉牌中的声音没有停顿太久,继续发出声来,才让他松了口气。

    “看来你这蝼蚁倒是还有几分本事!你既然能听到这句话,就证明你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了本王的要求!看在你这蝼蚁能凭借自身实力激活玉牌的份上,本王便传授你一些独家功法,只要你能完全精通,对付寻常蝼蚁倒也绰绰有余!”

    狼赟闻言哭笑不得,原来这烛堃是用了某种手段在玉牌当中留下了两种讯息,分别代表了两种结果,只是中间可能是出现了什么错误,才将这两种结果全都讲述出来。

    他心中一阵侥幸,心想自己的性命暂时是得以保全,只是让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烛堃说的另外人选究竟是谁?又到底是谁不能留自己?

    不过通过刚刚玉牌中的讯息,他也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当日烛堃那最后一手应该是要帮助自己提升功力,奈何自身资质太差,才无法承受晕了过去…

    不过既然自己现在还能活下来,体内又有了如此大的改变,想必应该是已经完全适应了烛堃传授功力的洗涤,狼赟心思一动,便研究起玉牌之中的功法来,而实力也是与日俱增…

    开始时,狼赟虽然有玉牌作为依仗,能让他有机会一鸣惊人,但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已经习惯了多年来的平凡日子。

    可是如今,狼赟简直如同脱胎换骨,心态上也发生了极大变化。他开始觉得自己再也不是委屈檐下陋巢的家燕,他是一只雄鹰,理应在九天之上翱翔。

    最主要的是,现在距离自己逃离苍嶙城已经过去了不少年头,陈年旧事估计早已被人遗忘。加上自己如今已有实力傍身,相貌也发生了巨大改变,倒也再也不必担心会被人认出来,总想着要去玉壶宗闯荡一番。

    尤其是近些年来家中病秧子的身体每况愈下,更是让他脱不开身。起初时,他还会假惺惺地关心几句,可是如今,他对春芽的态度也渐渐不耐烦起来,只是没有太多表现出来。

    他总想着,凭借自身的实力,完全可以找到与其相配的神仙眷侣,完全不必在此处独守枯秧!

    自从狼赟彻底恢复,早出晚归的也是更加频繁,他每次都想着要不要不辞而别,可临到了山口,却又忍不住转身归来。

    这日,狼赟归来甚晚,用过餐后,便一脸沉默地返回屋中。而春芽对此也早已习惯,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了碗筷,这才回到屋中为狼赟整理床褥。

    “夫君,我见你最近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心事?”春芽动作结束,见到狼赟在一旁怔怔出神,也是绕到身后,一边为他揉肩一边柔声问道。

    狼赟感受到春芽的动作,也是微微一怔就要起身,然后他又感觉到这样有些不妥,也是索性靠了下来任由后者将双手搭在自己肩上。

    “芽儿说笑了…许是我最近修炼太多有些疲惫吧?”狼赟牵强笑道,然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沉默片刻,狼赟忽然开口问道“芽儿,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自然还是老样子…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春芽心中一暖,脸上凹陷处一道浅浅的梨涡,“夫君,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种事情?”

    狼赟眼角一跳,浑不在意道“我只是在想…那玉壶宗会不会有为芽儿治疗伤势的良方…”

    芽儿闻言,眼光中的黯然一闪而过,然后便是咯咯笑道“玉壶宗有没有药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最好的良方…就在我的身边…”

    狼赟闻言嘴唇微动,却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春芽仿佛看出了狼赟心事,也是依偎在狼赟肩头,轻声道“我其实早知夫君有离开之意,只是心中实在不忍离别。可是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实在不忍以我这副羸弱之躯,牵绊了夫君前行。夫君大可不必担心我,如果你想离开,就离开吧…此处虽然有同样的月落日升,却终究不是外面的世界…”l

    “芽儿,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狼赟急忙解释。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你更要知道,只有见到你一切安好,我才会心中无恙…”夜晚的空气总是寒冷,耳边的话却是春风。

    “芽儿!我发誓!等我到了玉壶宗后,一定会找到解决你身上顽疾的良方!”狼赟面色凝重,言真意切地说道,只是坚决的面色下,却隐约夹杂着一丝解脱。

    …

    听说狼赟要走,村中的人自然是十分不舍,尤其是隔壁那对夫妇,眼中更是有着浓浓的难以割舍之情。

    这对夫妇其实也有过孩子,只可惜他们的孩子在一次上山玩耍时遭遇危险,莫名夭折。二人因为伤心过度再也没有生育,好在有时间无情拉扯,才让他们渐渐从悲伤之中熬了过来。

    若是他们的孩子活着,应该与这狼赟差不多年岁。所以一直以来,二人都将狼赟当作了自己孩子照顾,如今听说狼赟要走,自然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天下父母,心中都希望孩子过得好,虽然他们与狼赟没有父母之恩,也有父母之情,自然希望狼赟走上一条更好的道路,不要一辈子都在这与世隔绝的封闭之所,也是挥泪告别。

    “小子,你这一去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归来,到时候你真有了成就,可别忘了照顾照顾我们这群父老乡亲啊!”

    “那是自然!不过…我这次离去主要也是为了芽儿的事情,应该…应该花费不了太多时间…”狼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一与人道别。

    “夫君,路上小心…”虽然春芽早有准备,但真到了送别之时,却还是忍不住眼圈泛红,洪水一般的深情到了嘴边却被拦在堤口,只剩下一缕情丝溅成水花,落下,化成了道道涟漪。

    狼赟只是默默点头,决然转身迈向路上,他捏了捏怀中的玉牌,便觉得脚下的泥土大道铺满金光!

    瑟风起,灰尘飞扬;只当是,镀上金身。望前走,未来渺渺;寻宝去,埋藏祸根。

    弑父灭口成祸害,断恩绝情欲成仙。

    一日若得真人名,再无狼赟在人间。

    狼赟此时虽有功法在身,奈何不知如何用其赶路,也只能凭借肉体凡胎狼狈前行。好在自己数日来的修炼并未白费,行起路来并未感觉太大疲惫,只是经常的风餐露宿让他没有时间捯饬自己,倒与那“挂竿儿”差不太多。

    所谓“挂竿儿”说白了就是叫花子,不过他想了一想,估计也没有哪个叫花子像他似的,不去兴旺之处讨吃讨喝,偏要在这穷山野岭中的炎炎之下,与天讨云朵,与地讨块皮。

    可正所谓是说什么来什么,正在狼赟以“挂竿儿”自嘲之时,却见不远处一群衣衫褴褛之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目露凶光!

五零八章 切埝鞭轰牐了棚 拳打脚踢脑发蒙

    上文说到这“挂竿儿”说白了就是叫花子,乞丐之流。但虽说是乞丐,其中又有诸多说道。

    简单打个比方,若是按照乞讨方式来讲,就可以分为:文行,武行。这文行有响丐、诗丐、说乐丐;而这武行有叫街丐、钉头丐、蛇丐等等。前者是靠敲竹板的数来宝等取悦施乞之人赚得施舍,而后者却是靠的一些强讨硬要的恶形恶状行为。

    其实还有一种叫做“女拨子”的尤其凶险,她们是一些青布包头,手拿竹板的大姑娘、小媳妇。虽然不像武行那般凶神恶煞,却也依靠着三五成群、说唱笑骂,吵的铺户们如畏蝎虎,鸡犬不宁,只得托人说合,破财免灾。

    若是细说起来,还有“十穷、八要、十戒”等诸多规矩,或者“范、李、伍、高”等诸多家门,三言两语自然是介绍不完,为避免凑字嫌疑,便止与此罢。

    狼赟以前在苍嶙城中的冯家做工,因为他平时的不良嗜好,倒也与此流有过勾当,依靠冯家主的善心赚得一笔“外快”,所以对于这些装束的人并不陌生。

    只是狼赟之前寻找的帮手都是文行,这些乞丐很守规矩,除了“生意”之外,界限还是很分得开。

    但眼前这些人除了衣衫破烂一些,个个皆是满脸横肉、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丐帮中的武行之流!他们可以说是十分难缠的角色,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一旦沾上就很难甩掉。

    狼赟左右看了一看,可眼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他也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向前走去,只希望这些武行心情不错,能放过自己。

    只可惜事与愿违,虽然一开始这群乞丐只是在盯着狼赟窃窃私语,但等到狼赟来到近前,他们便呼啦一声站起身来,直接将狼赟包围在了其中。

    “这位小兄弟很是面生,不知是哪个家门儿的?”狼赟面前,一位拄着棍子、虎背熊腰的壮汉上下打量了狼赟几眼,然后才冷声问道。

    “这位好汉,我不是挂竿儿,只是恰巧路过此处,可否行个方便?”狼赟搭眼一看,只见此人脖上挂着牛骨,牛骨上面还有铜铃叮当作响,也是一缩脖子好声好气道。

    “我不是挂竿儿…”那壮汉有样学样,引得周围传来一阵嗤嗤笑声,然后他摆了个噤声手势示意众人安静,才继续道:“切埝鞭轰儿牐了棚了,你这么急,也不怕摆了金?”

    狼赟闻言连连摇头:“好汉,我实在是有事急着赶路,西边阴天下雨也是无妨…”

    那壮汉闻言双眉一竖,厉声呵斥道:“是谁和你说西边要下雨了?”

    “刚刚不是你…嘶…”狼赟说了一半却是倒吸一口凉气暗道糟糕,刚刚这壮汉的意思是说:西边打雷阴天,自己急着赶路,也不怕下雨。但是这些话都是调侃儿,寻常人自然是接触不到这些,若是他于此无关,必然不会知道其中含义。

    狼赟以前与文行勾当太多,加上自己又是个銮把点,也就是赌徒,对于这些调侃儿倒是有些了解。没想到今天一个不注意竟然掉进了这人设下的陷阱里。

    “还说你没有关系,你们三番五次不守规矩,今日竟敢闯入我们家门界限撒野!来人,家法伺候!”

    “好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虽然狼赟要出言解释,但他的话语声才刚刚响起,便淹没在了一片呼喝声中。

    “家法伺候!家法伺候!”

    这群壮汉吼声中气十足,震得自己耳旁嗡嗡作响,渐渐地他也从这些吵嚷声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原因。原来最近一直有另个家门的乞丐未经允许,擅自来到他们家门乞讨,抢了不少生意。而这些武行乞丐就是在此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堵截此人,却没想到自己时运不济,竟然误闯进来。

    待到众乞丐用手中棍杖将狼赟死死架住压在地上,那挂着牛骨的壮汉才从腰间拔出一根暗绿的竹节,将那削尖一头在身上蹭了蹭,然后一边敲打着掌心一边走了过来。

    “小子,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坏了规矩!”那壮汉见到狼赟吓得面如死灰,也是没有急着动手,突然出声安慰了几句:“毕竟咱们都是同行,若是断了你的双腿让你死在路上…也不好与你们竿儿主交代!不如这样…我就断你一手以作惩戒,你回去之后告诉你们竿儿主,以后招子放亮点,地上的界线可要看仔细了!”

    “不…不要…”狼赟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疯狂挣扎起来,自己此行可是要去玉壶宗的,若是在此成了残废自然再无机缘,还不如丢了性命一了百了更为妥当。

    “呵…我可不是在与你商量,只是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那壮汉随手从身上扯下一道布条塞住了狼赟的嘴,“给我把他架住了,家法归家法,拿走的东西还是要吐出来的!”

    说着,壮汉便在狼赟身上摸索起来。

    “咦?”壮汉摸遍了狼赟全身,终于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了一些异样,“这是什么东西…”

    狼赟见到壮汉手中的信封,神色变得更加激动,竟突然抬起一脚,砰地一声踢在了壮汉的小腿之上。

    这小腿可是人的脆弱之处,壮汉疼的哎哟一声,然后面色瞬间赤红起来,咬牙骂道:“小子,找死!”说完,他便捏起拳头向着狼赟的小腹上招呼起来。

    虽然只是短短片刻,这狼赟却已经满口血沫不省人事,而那口中布条也被鲜血噙满,落在地上。壮汉并不解气,又左右开弓给了狼赟几个巴掌,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见到被扔在地上的狼赟已经没了动静,他便狠狠啐了一口,这才打开了信封。

    “这上面写的是…嗯…”那壮汉眯着眼睛将一张纸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半天,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这张纸是白底黑字,也是挠了挠眉毛,向旁边招了招手,“瞎子,你不是说你识字吗?过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些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双眼流脓的乞丐凑了过来,虽然他被喊作瞎子,但却并非完全眼盲,只是患有眼疾罢了。

    这人凑到近前,恨不得将一张白纸贴在脸上,口中也是嗯嗯啊啊起来…

    “我说瞎子…你是屎憋的,还是哑巴了?”见到瞎子一直没开口,这壮汉也是有些不耐烦。

    那瞎子叹了口气,将纸张递了回去,比比划划道:“头儿,最近天气潮湿得很,我这眼疾发作实在是专注不得,只能看清几个字眼儿!您看这边写的是玉…什么…这边是良才…之类的…”

    那壮汉随意接过纸张,单手一攥便扔到了一边,而拿着信封的那手却是一歪,便见一物滑落出来,好在壮汉眼疾手快,才没将这样东西落在地上。

    壮汉打开手掌一看,双眼中便有莹莹绿光亮起,也不知是那双眼本色,还是掌心之物倒映而成。

    “瞎子!还真让你蒙对了!这玉牌…的确算得上是宝物!哈哈哈…这下咱们发了!”壮汉哈哈笑了一阵,然后眯着眼睛看向了一旁半死不活的狼赟,暗暗嘀咕道:“如此看来…这小子好像还真不是咱们挂竿儿,虽然他穿着狼狈,模样却是十分精明,应该是个荣字辈儿的!”

    “头儿,那这么说…坏了规矩的不就是咱们了?”旁边有人惊声道,“不如…咱们把他放了?”

    “你莫不是在说胡话!咱们这样已经把人得罪死了,若是就这么放了,以后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又有人急忙劝道。

    “不然如何?八抬大轿好吃好喝地把他供起来?”瞎子十分不赞同这人的话语,冷声嘲讽道。

    “闭嘴!”挂着铜铃牛骨的壮汉眉头一皱,四周瞬间雅雀无声。

    “你们说的都没错…此事的确是咱们有错在先,是我没有问清身份才惹出了误会…”壮汉顿了一顿,忽然话锋一转:“所以咱们既然已经得罪,索性就再多得罪一些,只要处理得足够干净,就算日后被人怀疑,也没人拿咱们有什么办法!趁着无人发觉,动手!”

    此人的话说得太直白不过,众人点了点头,也是摩拳擦掌起来,准备挖个坑将狼赟就地掩埋。

    “还…我…”就在众人忙活得热火朝天之时,那地上奄奄一息之人却发出了一阵虚弱的声音。

    “你们两个…去处理一下!”那壮汉正忙着擦拭手中的玉牌,这料理后事的事情就留给了他人。

    “没想到你小子的骨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再硬…能否硬得过我手中这块石头!”

    “独眼龙!你别废话了,竿儿主让咱们赶紧动手!可别惹出什么麻烦!”

    “你小子担心什么?这家伙现在就和条死狗没有差别,难道…他还能反咬我一口不成?”独眼龙哈了口气擦了擦发痒的假眼,然后一边掂量着手上的石头一边走近狼赟身边,踮起脚尖来踢着狼赟的脑袋:“咬我啊!你来咬我啊!”

    可他话音未落,却是发出了一阵惨叫声。

    旁边那人本来已经背过身去,此时闻言也是一脸不耐烦:“我说你别闹了!一会竿儿主该生气了…嗯?”

    可他再次转身回来,眼前还哪里有独眼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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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九章 叮当摇起平安鼓 不讲规矩不讲情

    负鼎第三篇《离世-众生篇》五零九章叮当摇起平安鼓不讲规矩不讲情那边的乞丐正在埋头苦干,自然没有察觉到刚才的那声不寻常的喊叫。所以他们自然不知道在前一刻发生的让人匪夷所思之事。

    听到身后的惨叫不似假装,剩下的这名乞丐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急急忙忙转过身来。可眼前的一幕,却在他不耐烦地脸上笼上了一层白霜。

    眼前,还哪里有那独眼龙的身影,剩下的只有地上的一滩暗红烂泥。若是放在平常,这滩烂泥完全不会引起任何注意,但是此时的烂泥上,正有一颗缓缓消融的假眼,不甘地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独…独眼龙…你别玩了!赶紧出来!”这名乞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也是声音瑟瑟发抖地高声唤道。可是一滩烂泥毕竟不会搭腔,就算是添上了一颗假眼,也只是平添一分装饰效果。

    “咳咳…”

    就在这名乞丐惊得六神无主之时,那滩烂泥之中忽然传出了一阵沉闷的咳嗽声。随着这阵咳嗽清晰起来,便见一道沾满血污的身影站了起来。

    “鬼…有鬼啊!”这名乞丐浑身颤抖,身形一转转身逃去…

    他的叫声凄厉无比,自然引起了众人注意,这群乞丐只见他比比划划地说不清楚,也是嘿嘿嗤笑起来“什么鬼不鬼的?你八成又被独眼龙又捉弄了吧!我们这边可快挖好了,你让他别胡闹了!”

    可还没等来人回话,便见他的身子忽然一僵,然后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一滩烂泥。只剩下眼前地上打满补丁的褴褛,证明这滩烂泥曾经也有过主人。

    此时,空气中再无半点吵闹,落针可闻,唯有一道浑身血污的人影将这滩烂泥吸入腹中,令人作呕。

    “有鬼啊!快…快抄家伙!”众乞丐即便是吃惯了糟糠,受惯了邋遢,也感觉胃中一阵翻涌。好在其中有人及时反应过来,众人才连忙动作,将粗制滥造的棍棒武器握在了手中。

    “什么鬼不鬼的?你们不抓紧干活,在这围着干什么?”那挂着铜铃牛骨的壮汉的闲情雅致被人打断,也是将玉牌揣入怀中,面色不悦地挤入了人群中,而后,面色也是凝重起来,“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出现在眼前之人,就好像是被红水浇灌过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它色。尤其是此时,此人身上,还有不少污秽淅淅沥沥地滴个不停,在身后留下了浓厚的“一笔”。

    “还我…东西…还我…”见到壮汉,这红人儿竟然缓缓抬起手来,口中喃喃说道。壮汉闻言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甚至有一瞬间,他感觉眼前这人就好像一个索命鬼,正在对自己说着还我命来…

    “竿儿主…这人好像是刚刚那个荣字辈儿的家伙…”旁边有眼尖之人强忍恶心,总算打量出了来人相貌。

    壮汉自然不会答应这红人儿的要求,也是神色一凛“装神弄鬼…一起上!解决了他!”

    虽然众乞丐刚刚的确受惊不少,但听到要一起上心中也是有了底气,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高喝一声“一条死狗还敢胡乱挣扎!看打狗棒法!”

    说着,众人便抡起手中武器,一齐向着中间那红人儿身上招呼过去,只见众人有挑有封、有转有绊、有引有戳、有缠有劈,一时间只见道道棍影如同牢笼一般将这红人儿囚禁起来。

    这红人儿向左追去,右边便是“死拉狗尾”;他向前扑去,背后便是“压扁狗背”;他刚要转身,身前便是“恶犬回咬”;他刚一停下,四周便是“棒打狗头”…让他只能嘶吼连连,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在打斗过程中,也有人一时疏忽退得慢了半步,被这人一掌拂到手肘之上,然后便见那接触之处竟然瞬间溃烂起来,快速向着肩上蔓延。

    好在那戴着铜铃牛骨的竿儿头反应颇快,上前手起刀落将这人肩膀连根斩下,才没让这腐蚀继续扩展下去。虽然此举让后者遭受剧痛昏死过去,但总算是勉强留得了一条命在。

    这竿儿头草草检查了一下这人伤势,然后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来。就在他检查伤势的短短时间里,被斩下的那条手臂便已经腐烂得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此人功法甚是邪门,你们暂且牵制片刻,千万小心不要与他接触!”竿儿头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出声提醒。

    可是这群乞丐哪还用得着竿儿头提醒,他们再次看到这种状况早已方寸大乱,束手束脚起来,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神勇。

    也许是因为他们心生怯意,配合当中也是漏洞百出,短短几招之内便再有几人再次中招,发出一声惨叫倒退出来。可他们却不似之前那人那般幸运,这腐蚀之处就好似一张巨口,瞬间就把他们的生命吞没其中。

    “可恶!”那竿儿头见到这些人皆是一掌中在胸口,也是发觉这红人儿应该是故意为之。只见他双目赤红,一把扯下了脖颈上的牛骨,把上面的铜铃叮叮当当摇晃起来,发出一声唰啦唰啦的声响。

    “天当被褥地当席,管它日晒风雨急,不怕偷来不怕抢,只怕骨头连着皮!”

    那壮汉一边摇着牛骨,一边哇啦哇啦地念叨起来。虽然这乞丐看上去不起眼,但是能当上竿儿头的却也不是常人能比得上!果然,就在这壮汉手中牛骨摇起的刹那,那些乞丐的情绪竟然渐渐稳定下来,双目当中狠色渐浓。

    只见他们将手中的木棍在地上一敲,便将那头上的钉刺露了出来,一齐向着其中的红人儿锄去!只见中间这人顿时血流如注,使得那身上原本干涸的暗红色再次鲜艳起来。

    这红人儿刚刚占了上风不久就遭遇如此对待,也是惨叫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而这群乞丐也是吸取了之前几人的教训,没有敢轻易靠近身前。他们围成一圈,直到将这人捣得稀烂再也看不出人形,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跌坐在了地上喘息起来。

    “头儿…”那瞎子因为眼疾发作,看不太清眼前的状况,面色虽然因为惊恐有些苍白,却也不似旁人那般难堪,还能问出话来,“头儿…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壮汉面色阴沉地握着牛骨,目光正在恶狠狠地瞪着不远处的红人儿。虽然他心中很想近前发泄一番,但又怕再生异状,只能强行忍耐了下来。

    “那位断了胳膊的弟兄流血不止,不能耽搁,今日的计划只能暂且作罢!你…还有你们几个先别歇着,赶紧让曝尸荒野的几位弟兄安息了吧!”壮汉越看越是心烦,见到刚刚为这红儿准备的坑洞倒是派上了用场,也是开口吩咐道。

    不过他们的几位弟兄早被腐蚀得不像样子,已经难分彼此,众人也只能将眼前的一滩滩烂肉连同它们身下的红土一股脑地填埋在了坑洞之中。

    “竿儿主,那位…荣字辈的咱们该怎么处理?”一番忙活之后,忽然有人开口问道。

    “就那么扔着吧…”壮汉想了一下,沉声回道。

    “可是万一被人发现…”

    “被人发现又能如何,总比丢掉性命强上许多!”壮汉说完便招呼一声,带着一群弟兄逃也是的离开了此处。

    …

    荒凉之处的血腥之气几乎已经散去,一切仿佛与昨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地面之上多出了一抔黄土,与一抔难以名状之物。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只见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走了过来,二人一边走着,一边在低声交流些什么。

    “毛三,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二人当中那高个子出声问道。

    只见他脖子上吊了一条麻绳,麻绳左边儿拴着的是一个破碗,右边儿是一副串成串儿的竹板,随着他的向前走动,时不时地传来阵阵清脆声音。

    听到这高个儿问话,这叫毛三的矮个儿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苟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与其白白挨饿,不如脑子灵活一些!你看看泱都边上这群武行,他们个顶个的膘肥体壮,哪里还像个挂竿儿?倒是咱们文行皮连着骨头,看上去就惹人生怜!”

    毛三一边说着一边勒紧了裤带,腰上挂着的钻眼儿葫芦被风这么一吹也发出了阵阵呜呜声响,若不是此时正在光天化日之下,还以为是哪家孤魂野鬼在哀嚎恸哭。

    “你说得也确有道理!不过若是被那群武行知道了…也不知会如何处置咱们?”那苟四还是有些不放心。

    “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也是一死了之!”毛三倒是看的开,“就算是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而且我早都想好了,下辈子干脆不做人算了,索性托生做个猫狗无忧无虑,又不必担心生计,岂不潇洒快活!”

    “毛三,话可不能怎么说,这猫狗怎么说也是畜生,怎么可能受到人一般对待?”苟四十分不赞同毛三的懒散话语。

    毛三嘴角一咧,摇头晃脑起来。

    “嘁!当今世上养做儿女的都有畜生不如之辈!没准将来哪天…这畜生也会被人当作儿女一般溺养也说不定呢?”

五一零章 毛三苟四白添彩 滂沱疑来雨中灵

    负鼎第三篇《离世-众生篇》五一零章毛三苟四白添彩滂沱疑来雨中灵这毛三、苟四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眨眼间就来到了这条通往泱都的必经道路之前。

    毛三不是个安静性格,一路上闲来无事时便随着苟四走动时身前竹板的节奏念叨起数来宝来“打这边来那边走,泱都规矩要遵守。一不坑蒙二不骗,不偷鸡来不摸狗。路过爹娘看过来,残羹剩饭赏一口。全部家当身上背,虱子虼子带着走…带着走…”

    毛三正在唱的起劲儿,却感觉肩头一沉,被苟四一掌按在了原地,也是停止了吆喝。他见到苟四面色有异,也是疑惑道“苟四,怎么了?”

    那苟四皱了皱鼻子,开口问道“毛三,你有没有问到一股血腥味?”

    毛三先是踮起脚尖,然后又跳起身来勉强达到了与苟四一般高度,这才猛吸了几口,然后连连摇头“哪来的血腥味?我怎么没闻到?”

    苟四指了指前方的狭路,蹙眉道“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毛三眯着眼睛看了看,但是距离太远又实在看不清晰,也是耸了耸肩“我说苟四,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狗鼻子了?我看你就是在打退堂鼓…”

    “毛三,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前面有些…有些不对劲…”苟四连忙解释。

    “好吧…”这毛三见苟四说什么也不肯再向前半步,也是无奈道“你先在这等着吧,我去前面探探路…”

    “毛三!别去…”苟四虽然想要阻拦,可这毛三却已经提前一步大摇大摆地离开,让他面色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毛三脚下飞快,腰间葫芦的恸哭声也在空旷之中响彻起来,听得毛三有些心中发毛,暗道这葫芦是怎么回事,今日怎会发出这般怖人声响?

    不过他也没多在意,只是将葫芦口用手指掩住,将那声音阻挡一些,心里才算轻松了不少。

    片刻之后他总算来到了这道狭路,刚一搭眼便见到了路边一侧那明显无比的黄土包。

    “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个野坟来了?”毛三前几日可是刚刚经过此处,并没有看见这个坟冢,也是微微一愣。

    可是这区区一个野坟自然不会引起他的太大警惕,正当他准备从原路返回将苟四喊来之时,却是眼角忽然一跳,看见了不远处的一片惊悚之象。

    “啊!什么…什么鬼东西…”

    毛三壮着胆子凑到近前,额头上突然渗出了一层冷汗,虽然眼前这“滩”东西烂得看不清具体模样,但还是能看出大概是个人形。

    “苟四这家伙…还真是狗鼻子!”毛三直到来到这具“尸体”跟前才闻到一阵血腥味道,也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嘀咕。

    他捏着鼻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状况,然后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被呛得干呕连连。只见这具“尸体”之上多是棍棒造成的伤痕,关节处还有着不少细微孔洞。

    这些棍棒伤痕他并不陌生,一看就是被打狗棒法留下,而那些细微伤口自然是那钉头棍造成!

    “好家伙…没想到这些武行竟会下如此狠手!我可不想被人锤成肉泥,这饱死鬼不当也罢,溜了溜了…”毛三心中退意萌生,暗暗念叨一句,转身便走。

    …

    狭路远处,苟四正坐在旁边路上歇息,可他等了半晌也不见那毛三归来,心中也是有些急躁。

    这毛三虽然言语轻佻,却是言而有信,既然他让自己等待,是必不可能独自先行。可是那处狭路并没多长,就算是毛三磨蹭一些,此时也该早就现出身形。

    苟四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唯有那血腥气息在风中渐浓,让他心中愈加不安。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壮着胆子向着狭路匆匆赶去。

    “毛三!毛三!”苟四一边向前,一边轻声唤着,可除了空旷的回响便再无任何回应。

    他再向前走,只见狭路边上有着一座野坟,而距离野坟不远处的地面之上,有着一片血污。虽然血污面积颇大,但它的颜色已经因为干涸变得暗淡,看来已经存在有些时间了。

    此处狭路本来再寻常不过,却因为这片血污增加了不少色彩。苟四正欲凑近一些,脚下却踢到一物,当啷当啷地滚了出去,伴随着阵阵呜呜的鬼哭。l

    苟四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低头看去,才发现滚到远处血污中的竟是毛三的那个葫芦!只是此时的葫芦已经被漆成了一片红色,也不知道是它先有了颜色,还是先到了血污之中。

    这钻眼儿葫芦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却也是毛三靠着吃饭的家伙,可是从早到晚从不离身。苟四看到这个葫芦已经变成了无主之物,顿觉毛三应是凶多吉少,心口也是凉了半截。

    可就在他准备将这葫芦捡起之时,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背后一道人影,声音也是激动起来“毛三!你可吓死我…你…你不是毛三!你是谁…呃…”可他话未说完,声音便随着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

    此时,天气本来应当正好,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平添凄凉。

    路上,正有一群衣衫褴褛之人挤在一处临时的草棚中,不知在窃窃私语交流着什么。唯有其中一名壮汉,正握着手中的铜铃牛骨眉头紧蹙,此人正是之前的那位竿儿主。

    这竿儿主手中的牛骨看上去不过是牛的肩胛骨,若说特殊之处无非是上面嵌着的一排铜铃。但正是因为这排铜铃,才让这块看似普通的牛骨有了名字—“平安鼓”。

    只是此时的平安鼓上竟然无端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隙,让这竿儿主心中感觉不到半点平安。尤其是刚刚发生之事还历历在目,让他总感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了结。

    怀中的玉牌虽然还在,但他总感觉此物有些烫手,恨不得马上就为其找到买家。

    “这雨怎么还越下越大了…快快快!赶紧出来搭把手!”

    此时,暴雨当中忽然走来了两道赤膊人影,只见他们身后拖着不少树枝,一边向着草棚上遮盖,一边出声招呼道。

    “嘿嘿…反正你们二位都成了落汤鸡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就辛苦辛苦吧!”草棚当中有人嘿嘿打趣道,“这边…把这边铺上点…”

    经过了这些树枝遮掩,草棚上的漏雨之处也被修缮了许多,外面那二人一边搓着身子一边挤了进来,接过旁人递来的破布裹在身上。

    其中一人感到身子暖和一些,也是出声嘟囔道“都是那个荣字辈儿的害的!耽误了咱们不少路程…”

    “咳咳…”旁边有人向着竿儿主方向努了努嘴,那说话之人才发觉气氛不对,也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其实咱们偶尔也该与大自然亲近亲近,有话怎么说来着无径之林,常有情趣;无人之岸,几多惊喜;世外桃源,何处寻觅;聆听涛乐,须在海里;吾爱世人,自然更甚…”

    可还没等他说完,这握着牛骨的竿儿主忽然蹭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收拾收拾,继续赶路!”

    众人闻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怀疑是否自己听错。

    那瞎子与这竿儿主关系不错,也是急忙起身问道“头儿,现在外面暴雨倾盆,前面的河流必会暴涨,若是现在急着赶路,只怕会遇到危险啊!”

    壮汉闻言沉默片刻,继续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担心留在此处,同样会遭遇不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平安鼓举了起来。

    那瞎子将鼻尖贴近牛骨看了片刻,也是面色骤变。因为就在他刚刚盯上去的刹那,这平安鼓上的裂缝竟然又扩大了几分。

    “既然如此…也只能祈祷那暴雨还没来得及没过桥梁了…”那瞎子咬了咬牙,急忙招呼起众人将草棚拆了绑成蓑衣来躲避暴雨。

    众人准备停当,原本还算茂密的草棚也仅剩了一个框架。倾盆暴雨浇在了众人头顶的斗笠上,然后又汇成了缕缕小溪,流淌下来。

    此时,却有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从暴雨密集之处缓缓响起。

    “还有人没回来?”听到这阵脚步声,众人不由地将目光落在了刚刚赤膊上身归来的二人身上。

    这二人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也是一脸不解“不可能…这不可能!刚刚你们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有我们二人离开!怎么可能还有第三个人?”

    那瞎子闻言却是惊呼一声“糟糕!咱们该不会是遇到了雨中灵吧?”

    “雨中灵?”二人闻言一缩脖子,虽然他们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字眼儿,但是一听就不是什么善物。

    “没错…这雨中灵的事情还是我偶然从书上看来…我记得书上说这雨中灵是死在雨中之人的残魂!若是遇到有人夜里在雨中急着赶路,这雨中灵便会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尾随!若是这赶路之人中途感受到身后的雨水忽然温热起来,是绝对不能回头去看的!唯有寻到一个避雨之处默念三遍‘雨中灵雨中灵,心怀怨念随我行。感谢陪我躲夜雨,待到白日赠天晴。’这雨中灵才会消失离去…”

    “那…我若是看了会怎样?”其中一人摸了摸脖子,一脸后怕。

    “若是看了…雨中灵就会将你夺舍,而你没了肉身,便会化成雨中灵…继续在雨中飘荡…”瞎子面无表情道。

    “那我岂不是已经死了…”这人面色苍白无比,魂不守舍道。

    “你若是死了岂能有机会在此唉声叹气?”竿儿主闻言冷哼一声,目光阴鸷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倒是要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五一一章 暴雨本来澄清色 落到凡间染污浊

    暴雨倾泻不休,哗啦啦地扰人心神。然而众人耳中早就对此没有了半点察觉,只剩下那道越来越近的,踩在泥泞之中发出的声响…

    “嗒…嗒…”

    这声音每一次响起都像是一道芒刺刮在心头,虽然它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势,却让人始终惴惴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道身影,走到了小径之上,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瞎子…那雨中灵可是人形?”之前那位面色苍白之人忽然问道。

    “我只是偶然见过几行文字,你问我我问谁去…”瞎子嘀咕一句,然后自顾自道“不过既然说到是灵…它怎么说也该是飘着的吧…”

    “哦?那照你这么说,这人不是雨中灵了?”这人闻言瞬间一阵羞恼,然后厉声喝道“那边的家伙,给我报上名来!”

    可对面那人却丝毫没有理睬的意思,只是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来。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爷爷说话没听见吗?”这人闻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提起手中棍棒就走上前去,一边走着还一边骂骂咧咧。

    可他还没走几步,却是忽然脚下一停,怔在了原地,手中的棍子也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瑟瑟发抖起来。

    “鬼…鬼…鬼啊…”这人脚下一滑,跌到在地,哪里还顾得上浑身泥泞,连滚带爬的就要逃回身来。

    眼前这般变化仅仅发生在呼吸之间,众人见到这人刚刚离去口中便是一阵凄厉叫喊,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可这人还没爬回来几步,就见雨中来人脖子一歪,然后跳起身来,直接落在他的身前。然后来人又单手一抓将这人提了起来,便见这人身上黑烟升腾,随着一阵焦臭传来,瞬间就成为了一滩烂泥…

    电光石火之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化为了虚无,此景自然让众人惊惧无比!但让众人更加恐慌的是…来人的相貌也渐渐清晰起来。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他们杀死的那个荣字辈儿的!

    “你…你到底是谁!”纵使这竿儿主见惯了各种匪夷所思之景,如今却还是被万般错愕哽在咽喉。他完全不理解一个生机断绝之人为何会站到自己面前,震惊半晌后,只能问出这一句话来。

    “我…我是谁…狼赟…我是狼赟…”来人双目呆滞,听到对面问话,只是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且不管这人为何会死而复生,但他既然能寻到此处,定是与自己夺来的玉牌有关!竿儿主虽然不想交出玉牌,但也知道此人手段非同一般,也是一边暗中取出平安鼓,一边示意众人警惕起来。

    “狼赟…你要干什么?”竿儿主拖延时间道。

    “我想…玉牌!还我…还我!”狼赟闻言面色忽然痛苦起来,双眉紧锁,厉声喝道。

    “我知道了…你的玉牌在我这…我这就将他还你…”竿儿主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的玉牌取了出来在手中晃了晃。

    狼赟见到玉牌,双目忽然有了光彩,脚下的步子也匆忙起来,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玉牌…我的…我的!”

    见到狼赟毫无防备地靠到近前,竿儿主也是眼角一动,将这玉牌掖到身后,然后随意从怀中取出一物包裹起来,掼到了泥水之中。

    狼赟并未注意到竿儿主的小动作,目光直勾勾地被包裹吸引,身子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竿儿主见到时机到来,也是厉声喝道“摆阵!为弟兄们报仇!”说着,他便将手中的平安鼓叮叮当当甩动起来。

    四周的乞丐听到平安鼓上的铃铛声响,顿时浑身肌肉隆起,气喘如牛,呼吸之间隐隐有两道白练升腾。

    “玉牌…我的玉牌…”那狼赟连滚带爬,总算将包裹抱在了怀中。可他越感觉越是不对,急急忙忙将包裹打开一看,接着却是傻愣了片刻,然后尖声叫道“这不是我的玉牌!还我…还我!”

    “就是现在…一起上!”此时的狼赟已经落到了众人中央,随着竿儿主一声令下,道道棍影便劈头盖脸地招呼过来,将狼赟的尖声叫喊再次化为了惨叫声。

    暴雨原本清澈,只是因为接触到了凡间的尘土才浑浊起来。可此时此处,那雨水还未来得及变得浑浊,便与狼赟身上的血液相融,又随着涟漪扩散开去,将众人托在一片红云之中。

    “啊…”片刻之后,竿儿主的耳边再次有惨叫声传来。

    虽说同样是惨叫,之前的却略显孤独,此时耳边传来的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回响…

    竿儿主面色一惊抬头看去,却只见眼前一道红光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去,而前一刻还将狼赟包裹的众人,也随着这道红光的扩散,面色灰败地倒飞了出去。

    不仅如此,就在这些人倒飞出去的刹那,竿儿主手中平安鼓上的裂缝也扩大起来,将平安鼓一分为二,断成两截。

    这平安鼓虽然看似不起眼,却也算得上是一件法器,能够起到壮人心神的作用!而它的破裂也瞬间让这些乞丐清醒过来,浑身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再也没有了半点斗志。

    狼赟的浑身血污再次被暴雨冲刷干净,但是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感觉却是洗涤不清,让这些乞丐通体寒凉。

    其中一名乞丐被吓破了胆,在与狼赟目光接触的刹那,也是连忙开口求饶道“狼赟…不…不要杀我…我认得你…”

    “你…认得我?”狼赟闻言脑袋一歪,无神的双眼怔怔看向那人,“你…是谁?”

    “狼赟兄弟…不不不…狼赟大哥!当年你欠下不少钱,还是我为你做的担保呢…你可还记得我?”这乞丐将脸前打绺的头发向后一撩,露出了本来面目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当年他听说狼赟要从冯家偷来宝贝抵债,也是财迷心窍觉得可以趁机大发一笔,这才为狼赟做了担保。却没想到狼赟突然人间蒸发将自己害惨,才会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开始时他并不知道狼赟身份,只是见他与自己印象中的人有些相像,才专挑他的关节之处用棍头钉刺发泄怒火。如今他听说了这人姓名,自然是怒不可遏…只可惜眼下状况让他有再多怒火也不敢发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冷冷的暴雨浇熄。

    “是你…我好像记得你…”狼赟闻言眉头一皱,眼神当中隐隐出现了一丝清明。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狼赟大哥!当年的账咱们就一笔勾销如何…只求您能够饶我一命!”这人虽然想恨,但是实在又恨不起来,他可不是以德报怨,只是实在没有那个胆子。

    “相识一场,我又怎能忍心让你遭受痛苦…既然你认出了我…那你就先走一步吧!”狼赟双目当中的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惊喜,但是他强忍着激动没有表现出来,努力地保持着语气平和。

    “多谢…多谢…狼赟大哥!”这人听到狼赟让自己先走一步,也是急忙道谢,连滚带爬地就要逃走。

    可这人还没逃出几步,便在狼赟一指之下化为了脓水,只剩下一个破碗骨碌碌地滚动向前,然后撞上一块石头碎成了两半。

    “送走了他…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那竿儿主听到这话还未等做出反应,便感觉浑身一阵瘫软传来…

    …

    金乌升起,一夜的暴雨终于停息,地面上的浅水捱不住阳光的热烈,化成道道蒸汽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那一片死死烙印在地上的暗红,好似一只只狰狞地恶鬼,不甘地对着天空张牙舞爪。

    不远处,有着一个草棚。说是草棚,却只剩下了一个框架存留。

    而在那框架一角的阴影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那人虽然披头散发模样不堪,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出世高人的气息。

    只是…这种气息当中却夹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邪气。

    这人一吸,八方草木便随着空气流动猎猎作响;这人一呼,便有一股浊气四散开去荡起一片尘烟。

    在阴影当中固然看不清此人相貌,但双膝之上的那道玉牌却证明了他的身份,他正是那狼赟无疑。

    自从烛堃为狼赟在玉牌之中留下了功法传承,后者便一直按部就班地练习着,从来也没有过任何变通。虽然他勉强将功法领悟了个大概,却是从来不知如何才能通过自身功力施展出来。

    他本着自己到了玉壶宗就会有人教导的心思,准备去寻求指点帮助,却不想在路上遇到了武行乞丐刁难,又被那竿儿主夺走了玉牌。

    这玉牌可是他进入玉壶宗的依仗,狼赟又怎能甘心被人夺走,只可惜自己一身功法不会施展,最后被人打得半死也没有还手之能。

    狼赟自从被人“打死”,就陷入到了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他只感觉自己处在一片血红的区域,那里没有天地分别,没有光明黑暗…虽然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却又十分清楚自己就在这片区域当中。

    他在这种状态之中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某刻忽然有两道黑影出现,才让他渐渐恢复了神智,能开始行动起来,渐渐走向了心中的那点绿芒…

五一二章 双瞳混沌生恶彩 掌心红莲灭光泽

    林间路上,一个年轻的身影正在抱臂等待着什么,只是看他的样子有些困境,正在垂头打着瞌睡。

    忽然,他身旁的大树一阵摇晃,便有昨夜残留的雨水倾盆而下,将他浇成了个落汤鸡,瞬间惊呼一声清醒过来。

    这少年惊呼过后,便有一阵笑声从路边响起:“哈哈哈…小子!是不是清醒了许多?”

    少年抬起袖子抹了抹脸,然后不悦的嘟囔起来:“爹,哪有您这样唤人的?”说完,他又急忙来到了这人身边,尴尬笑道:“爹…怎么样?可有什么收获?”

    这中年人闻言一掌拍在少年头上,笑骂道:“臭小子!你自己看…”

    少年咧了咧嘴走上前来,这才见到中年人手上拖着的捕兽笼早已被雨水泡得稀烂,已然是失去了作用。

    “对不起啊爹…”少年缩了缩脖子,若不是他昨天贪玩没有及时收回这些东西,又怎会一无所获。

    中年人佯怒瞪了少年一眼,然后随意将这些东西扔到了地上,“既然知道错了…这修补笼子的活可就交给你了!”

    少年闻言嘿嘿一笑:“好的爹!我保证将它们修得和新的一样!”

    “行了,别贫了,赶紧去看看那草棚怎么样了?”

    “爹您放心,这草棚我可是捆扎的结结实实,绝对不会有半点损失!”

    少年说的信誓旦旦,可是等他来到近前,看到了眼前光秃秃的草棚时,面上却是哭丧起来:“爹啊…这草棚我的确有好好整理过…”

    那中年人没有说话,只是摆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少年闭嘴,然后将少年拉到背后绕到了草棚另外一边。

    虽然昨夜的确下了暴雨,但却没有几个风丝,就算是这草棚再不坚固,顶多也只会垮塌下来,是必不可能出现如此状况的。中年人猎户出身,对环境的观察能力十分独到,自然发觉了四周地面上残留的血污,也是感觉到有些异常,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少年察觉到了父亲的神情不对,也是急忙矮下身子,像是个小豹子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中年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环境,一边轻手轻脚地以草棚为中心绕着圆圈,终于察觉到了危险气息来源何处,也是在草棚远处停下了身子。只见草棚一角的阴影中,正有着一道看不清相貌的身影。

    这中年人捕猎无数,对于猎物的危险程度自然在心中有所度量,他以前就算是面对獠牙利齿的毒蛇猛兽,心中也不会如此紧张!可自从一见到此人的那刻起,心中便生出一种浓浓的忌惮来。

    中年人见到阴影中人貌似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是长出口气。他拍了拍少年肩膀,示意后者将背后的羽箭递给自己,然后又让后者退到远处,这才拉弓搭弦,将锋芒对准了阴影之中!

    “你…你是谁?这草棚可是你毁掉的?”中年人身子紧绷地走了出来,但是他却不敢距离太近,只是在远处虎视眈眈。

    “咳咳…”声音刚落,草棚中便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这人竟然吐出血来。

    “可恶…可恶!”一声怒吼过后,便听这草棚当中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本来还算坚固的框架竟然在瞬间四分五裂迸射开来。

    中年人被眼前的状况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不慢,才没有被落下的柱子砸到,但是看向眼前这人的目光却是愈加凝重。

    开始时,因为对面这人身处暗地,具体状态他还无法看清。如今这人已经暴露在了阳光下,一切的一切也便明朗起来。

    眼前这人披头散发的狼狈状自然不用多提,比这更加醒目的是他身上几乎是衣不遮体。但就是这勉强算得上遮羞布的东西,却布满了干涸的血污。厚重的血污使得每一块布片都变得僵硬无比,互相碰撞之下,甚至都能发出类似瓦片般的脆响。

    “都怪你…都怪你坏了我的好事!”阳光落在这人身上,使得秽污之气愈发浓厚起来,但这人却是浑然不觉一般,只是对中年男子破口大骂。

    见到这人面色不善地向着自己走来,中年男子也将手中箭簇抬高了几分,厉声道:“站住!再过来莫怪我不客气!”

    这人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脚下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中年人一直刻意与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但若是自己继续退去,恐怕会暴露自己孩儿的行踪。他目光一厉,咬了咬牙,只听得“簌”的一声响起,羽箭便化为一道流光射向了来人…

    这形容狼狈的正是那狼赟无疑!自从他昨日按照那点绿芒寻去,果然找到了夺走玉牌的那群武行乞丐。他一看到有人向着自己攻来,心中还没等做出应对,身子却下意识的行动起来,瞬间将一个活人变成了烂泥。

    而当他接触到这片烂泥的刹那,意识竟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直到听到有人认出自己,意识才将自己的身体接管过来。

    虽然他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自己大开杀戒!因为他的确从杀戮之中获得了快感,也是遵从着那道声音的安排,将这群乞丐杀得一个不剩…

    狼赟是头一次杀人,而且是杀了这么多人,但是他的心中却没有任何良心谴责与畏惧,反而充满着激动惊喜。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他的功力竟在这浓郁的血气之中有了即将突破的趋势,烛堃的功法需要血气支持才能运转起来!

    眼前的暴雨下个不停,血气也在缓缓消散,狼赟丝毫不敢犹豫,连忙静下心来准备将四周的血气化为己用。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实力能更进一步,进入玉壶宗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实力也在缓缓增长,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一道大门之时,却被这“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此时狼赟心中只有杀戮二字,自然没把眼前这人放在眼里!见到这人竟敢放箭攻击自己,也是眉头一皱将掌心挡在了身前,口中暗念起功法口诀来…

    眼前这只箭来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狼赟掌前,若是不出意外,下一个瞬间就要将他的手掌贯穿。

    可就在箭簇接触到狼赟掌心的刹那,只见他的掌心正中竟然涌出了一滴血珠来!这滴血珠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到分成八瓣,就好像是生出了一朵娇艳的红莲,将迎面而来的箭簇包裹其中。

    而就在这坚硬箭簇接触到娇嫩红莲的瞬间,竟然即刻化为一片飞灰,只剩下箭羽飘飘荡荡缓缓落在狼赟脚前。

    中年人本来以为胜券在握,就算这一箭无法杀掉此人也会造成重伤!却不想这人使了什么招数,竟会毫发无伤!

    他急忙继续搭弓射出几箭,然后口中发出一声唿哨便要向旁逃走。只可惜他情急之下的几箭早已失了准头,再也无法对人造成任何威胁。

    狼赟眼睛一眯,学着烛堃之前那般将指尖血珠向着逃跑那人弹去。只见这中年人额头忽然出现了一个血洞,然后双目当中便再无光泽…

    狼赟来到近前看了一看,虽然此人生机断绝的确无疑,但自己这一指的效果比起那烛堃的来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狼赟如今“吃饱喝足”,只想着继续赶路。于是他剥光了中年人的衣服拿在手中,准备寻个地方洗漱一番,不然就这么走在街上,未免有些太引人注目。

    可就在狼赟准备起身离去之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微响动,也是眉头一皱缓缓走了过去…

    听到中年人的呼哨传来,躲在后方的少年瞬间心头一酸。父亲曾经告诉过他,这种呼哨是遇到巨大危险时用来提醒别人的,一旦听到这种呼哨便要立刻转身离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少年虽然记得清清楚楚,但事情当真落到了自己家人头上,他又怎能忍心弃之不顾?可他刚要起身帮忙,见到的却是自己父亲被人一指杀死的惨状…

    少年虽然不甘,但却不傻,自知若是自己上前也与送死无疑!他只能强忍悲痛,在心中暗暗记下此人,准备以后再找机会为父亲报仇,却没想到自己一时紧张,竟然将背后的箭筒落在了地上,然后便是面如死灰…

    “唰…唰…”少年躲在树后,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赌上一次,趁着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起身逃窜,就感觉颈边一道攻击穿过树干,径直没入了眼前的草丛当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一只受惊的小兽从眼前草丛中现出身来,吱吱乱叫着逃窜离去了…

    背后那人见状沉默片刻,紧接着,脚步声便渐渐远去了…

    脚步声消失了很久,少年也没敢轻易现身,直到周围传来了阵阵熟悉的呼喊声,少年僵硬的身子才松懈下来。

    只是刚刚的受惊加上伤心过度一同涌上心头,让他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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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三章 泱都城中遍打听 谁人不识庄大爷

    自从吸收了武行乞丐们的血气,狼赟便感觉自己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些与众不同。

    也许是尝到了此种方法的甜头,也许是因为被人打断了自己的领悟,他忽然觉得将中年人曝尸荒野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便在离别之前顺手将其化为了自己功力的一部分。

    若是放在之前,狼赟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就感到了疲惫,可自从经过了昨夜的突然“开窍”,狼赟只感觉自己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走起路来更是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他越走越是兴奋,只可惜自己还没兴奋多久就来到了一处河边,让他不得不停下步伐来沐浴更衣。

    因为狼赟以前没少担水劈柴,手上也被磨出了不少老茧,可就在他刚刚撩起清水搓动双手时,却发现掌心的死皮竟然开始脱落下来,使得他的皮肤白皙许多,好似那新生婴儿一般。

    狼赟暗道这功法难道还有永葆青春之效?也是迫不及待地跳下水去,除净了身上的血污。

    可就在他洗的不亦乐乎之时,刚一低头,却看见水面之上有着一张略显老态的面容正在盯着自己,也是浑身汗毛倒竖,惊呼一声,跳到了岸上。

    只是他又发现,当他惊呼离去之时,水面当中的面容竟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狼赟再三确认,发现水中并没有任何稀奇古怪之物,也是面色古怪地来到河边,向着水面之上看去。发现水面倒映着的,依旧是那张老态的面容。

    “为…为什么…怎么会这样?”狼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如此模样,也是疯狂地捧起水在脸上揉搓…可哪怕是他将一张脸搓的泛红发痛,情况却再也没有改变半分。

    “听说那玉壶宗对弟子要求极其严格,我现在这副模样…只怕是再难进入到玉壶宗…”狼赟越看越觉自己苍老,尤其是那鬓角之间甚至浮现出了几缕斑白,也是失魂落魄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他愁眉苦脸之时,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向着自己靠近,顿时双眼凶光流露看了过去。目光落处,竟然是一只毛发如雪的白貂。

    白貂对上了狼赟的目光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竟然身子一僵愣在原地,再也不敢挪动丝毫。

    狼赟目光当中狠戾色彩渐浓,已经将眼前这白貂当成了美餐。可正当他准备将此物生吞活剥之时,却见一个黑影蹭蹭几步来到近前,双手一掐便将这白貂提在了空中,气喘吁吁道“坏东西!总算抓住你了!”

    狼赟眉头一皱,只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孩童,虽然此人年纪不大,但穿着却是端庄华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找到了!三公子在这边!”正当狼赟打量着孩童时,忽然旁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喊声,然后地面便是隆隆作响,只见一群装束整齐的男子将此处围了起来。

    这群人刚刚停下,便见一个背着书箱的老者吭哧吭哧挤出人群,如释重负地擦了擦汗。他方才在为这孩童背书,哪里想到自己只是翻个书的工夫孩童就消失不见了?虽然此处没有什么外人野兽,但地形却是复杂,好在他们人多,没多一会就将这孩童找到了。

    老者被吓得不轻,缓和了好一会才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哎哟!我的小祖宗哎!你可真是…差点害死老夫…”

    他正说着,却突然见到了孩童怀中的罪魁祸首,也是急忙上前抢夺“三公子!这东西性子野得很…赶紧把它放下!”

    这被称作三公子的小家伙却是将白貂抱得更紧“不嘛不嘛!大哥二哥都不陪我!我要它来陪我玩!”

    老者还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河边正有一人面色凝重地盯着自己这边。他简单打量了一下河边这人,只见他虽然衣着简朴却气势非凡,加上一头灰白长发不羁地随风飘荡,更显得仙风道骨。

    老者虽然身份寻常,但接触的高人却是不少,自然能看出此人并不寻常,也是急急忙忙上前行礼道。

    “这位前辈,实在抱歉…我们家公子性子顽劣,打扰到了前辈休息,还希望前辈不要见怪…”

    狼赟听到这老者对着自己方向称呼前辈也是微微一愣,不过想到自己身后便是一条河流,顿觉这声前辈是在称呼自己,心中也是一阵苦笑。没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居然会被一位老者称呼前辈,看来自己现在的确是有些老得不像话。

    他正要开口,却是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也是随意摆了摆手压低声音哑声回道“无妨…”

    老者见到河边这人双手一片娇嫩,更是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只当他修习了什么返老还童之术,态度也是愈加恭敬起来“不知这位前辈要到哪儿去?前方不远就是泱都了,若是您不嫌弃,可否过来做客一番…”

    狼赟闻言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速度竟然如此怖人,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跨越了如此远的距离!

    “前辈…前辈?”那老者见到狼赟沉默不语,也是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虽然狼赟看出了对面将自己当成了世外高人,但是自己还没有弄明白身上发生了什么,担心这样下去会引来麻烦,也是选择了谨慎行事。

    “不必麻烦,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们尽管离去吧…”

    老者见到这人说完就背过身去不再理他,便又告辞一句,然后招呼着众人轻手轻脚的离去了。

    等到众人走后,狼赟平静的面色再次凝重起来。他现在的本领毕竟是受到烛堃提拔,若是自己没能加入到玉壶宗中得到那宝贝的下落,最后必然难逃一死。

    趁着现在还算安静,狼赟也是将功法运转,想试探一下到底是何处出错。但话说回来,狼赟这一身功法毕竟不是凭借自己本事,他又怎能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尝试半天也只是徒增头痛,最后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狼赟一早起来就奔波疾走,此时只觉腹中空虚。虽然眼前流水还算清澈,但只可惜它无滋无味,前一刻刚灌几口填饱肚子,不多时便化为了一股黄汤。

    “对了…既然刚刚那些人说此处距离泱都不远,反正早晚都要路过那处,不如我先去那里再做打算…”

    此时正是好季节,泱都城中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狼赟趁乱摸得一个馍馍便走,虽然这东西同样没滋没味,但好在它不会变成黄汤流走,总算是不必担心饿到昏厥。

    但空气中飘过的阵阵香气,就好像是仙子的薄纱,不时地撩拨着狼赟的心弦。

    狼赟以前没少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只是因为后来遇到春芽才收敛不少,此时他忽然有了功法傍身,心思不禁再次活络起来。尤其是不远处赌场中时不时传来地阵阵欢呼,更是让他的双手开始痒痒起来,再也忍耐不住。

    狼赟四下张望一眼,便将周围动向了然于心,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泱都城中你去打听打听,我庄大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摊子前,一位脑满肥肠之人正指着一人破口大骂,“只差了区区几枚铜板,也好意思与我斤斤计较?”

    “庄大爷…我们这小本买卖赚的就是几枚铜板,您这样…岂不是要让我这生意没法做下去啊…”对面那名小贩哭丧着脸,一脸憋屈。

    “没法做?那就不做了!”这庄大爷将那照比常人粗了几圈的手指头扣在了桌上,就要将摊子掀了。

    可他才刚刚抬起手肘,却一下将身后那人怼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过去。

    不过这庄大爷却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反而满脸肥肉一横,恶骂出声“哪个走路不长眼的家伙?敢往你庄大爷的身上撞?”他回头一看,只见到一人佝偻着身子挤出了人群,也是不屑的嗤笑一声“怕了就对了!以后记得在你庄大爷面前要四条腿走路!哈哈哈…”

    庄大爷威风逞尽心情正好,倒也没有继续掀这摊子“小子!你庄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这几枚臭钱了!”说着他便向着腰间摸去,可是摸着摸着,庄大爷脸上的笑意便渐渐褪去,一张肥脸涨成了猪肝色。

    “钱袋呢?我钱袋呢?”庄大爷原地转了几个圈圈,急得是焦头烂额,然后忽然惊呼一声“王八蛋!庄大爷的东西你也敢偷,别让我逮到你!”

    他一边骂着,一边凭着记忆向刚刚身后逃跑那人方向追去,也顾不得身后一片嘲笑声。

    “这庄大爷还真是名不虚传啊…的确挺能装的…”某处房后,狼赟掂了掂着手上几两碎银,发出了一阵冷笑。刚刚窃走庄大爷钱袋的正是狼赟,虽然他已经很久不做这种行当,如今重蹈覆辙倒也是轻车熟路。

    他见到四下无人,便随手将那钱袋扔在了地上,转身走向了身旁的赌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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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四章 重操旧业钱散尽 一枚铜板验实学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生死有天命,富贵在此局!”“这有明灯,跟亮子走!”

    狼赟一入赌场,四周便是种种嘈杂,喜怒哀乐瞬间炸响开来。有人怒瞪双眼,仿佛那骰蛊是自己的仇人;有人叩首谦卑,好似那赌桌是自己的爹娘。

    他站在原地,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阔别已久,终于回到了故乡。

    “老头儿,要看去边上看去,别在这碍眼!”就在狼赟心情大好之时,忽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狼赟闻言目光一凛向旁看去,只见是一位彪形大汉来到了自己身旁,此人赤裸的上身布满刀疤,无比狰狞。

    他以前经常混迹赌场,自然知道各个赌场有各个赌场的规矩。有些赌场会在头顶开个天窗,代表“明灯高照,财源滚滚!”,还有些赌场会在正对大门之处横放着一尊财神,寓意“财源滚滚来!”。

    而狼赟现在站立之处正是赌场进门的路线,因为他挡住了这家赌场的“财路”,所以才被看场子的驱赶。

    他知道规矩,自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让开了此处。

    见到狼赟离去,这裸着身子的大汉竟然没由来的长出口气,发觉额头之上竟然渗出了不少汗水。

    就在刚刚这人看向自己的刹那,他的心中竟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恐惧!就好像眼前这个老头是一头嗜血的凶兽,正在对着自己展示獠牙。

    大汉赤裸上身原本是想起到震慑作用,可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他却感觉背后隐隐发凉,也是急忙找了一件衣服批在身上,这才感觉温暖了许多,躲到一边去了…

    狼赟自从走到近处,便是闲庭信步一般缓缓绕着各个赌局转悠。虽然他没有参与其中,腰包却是渐渐鼓了起来。

    “现在差不多够了,大展拳脚的时刻到了…”狼赟“攒”够了钱,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加入到了赌局之中。

    …

    “可恶!”赌场门口,狼赟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只是面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反而是一脸不甘与疑惑。

    一开始他的赌运还是不错,面前的钱财已经堆成了小山。只可惜他贪心不足蛇吞象,终于将这座小山层层搬空,直到现在剩下两枚铜板攥在手中。

    从赌场出来,狼赟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又在抗议,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街上再无行人,让他也无处“赚”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该是好。

    尤其此时,他突然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流失了一般,再也感受不到半点功法存在。

    “这…这是怎么回事?”狼赟尝试着运转了一下功法,然后却是面如死灰,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咦!那边那个老头儿,快转过来让庄大爷看看!”正在狼赟心中忐忑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

    “糟糕…”屋漏偏逢连夜雨,狼赟现在功力消失,自然不可能是这脑满肥肠之人的对手,尤其是看到这人身后还有不少帮手,他也再不犹豫,趁人不备弓着身子撒腿就跑。

    “嘿!偷了庄大爷钱包的就是这个王八蛋!可算叫我逮着了!给我追!别让他跑了!”庄大爷见到狼赟逃跑的姿势十分眼熟,也是拍手一乐,嚷嚷起来。

    狼赟没想到这人如此眼尖,也是倍感头疼。好在此时有夜色遮掩身影,才让他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几次追踪。

    但没有人会一直好运下去,狼赟毕竟是人生地不熟,之前来到泱都也只是经过,哪里钻过这些旮旯胡同,跑着跑着就来到了一处死胡同里面。

    眼看着身后的人影在火光之中晃晃悠悠追赶过来,他也是慌不择路,只能就近躲到旁边的一户人家当中。

    “嗒…嗒…”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门缝外的火光也逐渐明亮起来,狼赟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喂…你看这里是不是那贾猎户的家?”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反正再往前也是死路,要不然…咱们还是撤吧…”

    “走走走…万一惊醒了那几个小家伙,只怕夜里又要做噩梦了…”

    门外二人窃窃私语一阵,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惹得狼赟一头雾水。

    但是他也担心是二人逼迫自己现身的计策,也是透过门缝仔细盯了老半天,直到确定门外再也没有半点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可他刚一坐下,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回头看去,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处院中,对面的阴影里,正有三道模糊的黑影,瞪着六只绿幽幽的眼珠儿,虎视眈眈看向这边。虽然狼赟只能勉强看清它们的大概轮廓,却也能看出这几个黑影可不像二人形容那般,是什么小家伙…

    “大黑、二黑、三黑!你们几个大晚上不睡觉折腾什么?”正在双方僵持之时,房间内忽然有烛火亮起,然后便听到一阵呵欠声传来。

    “砰…”

    屋内那人打开院子一看,却见眼前空空如也。他本来还想开口训斥,但见到自己的三条猎犬正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也是急忙上前安抚起来。

    “都说狗能看见人看不到的东西…该不会是我那日在野坟中捡到的东西招惹了什么邪祟吧…”这人自言自语着,说到此处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呸呸呸!大晚上的想这些不吉利的作甚,没准儿是这三面兽首雕像显灵了呢!”

    说到此处,这人连忙向墙边的包裹拜了一拜“见怪莫怪,见怪莫怪!我听说南方那边有座三面兽皇像…等我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定会介绍你们一大一小互相认识…”

    这人见到几条猎犬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便急忙起身回到屋中去了…

    “呼…呼…呼…”狼赟躲在一处树后,见到那庄大爷带着一群人骂骂咧咧远去,这才终于敢长出口气。

    刚刚狼赟见到屋内灯火亮起,也是心惊不小。眼前这三个家伙一看就不好惹,万一他被主人当成了窃贼,恐怕当场就会被撕成碎片,倒不如被那庄大爷逮到教训一番…于是他也是急忙翻墙离开。

    不过好在那庄大爷已经困得哈欠连天,再也没有力气折腾,才让狼赟再次躲过一劫…

    刚刚自己为了引开身后追兵,已经丢了一枚铜板出去,如今捏在一枚铜板在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熬过一夜。

    正当他想着找个避风处凑合一宿之时,却听到背后一阵风声响起,被人啪的一声拍到了自己肩头。

    狼赟面色一白,挣脱背后那人就要逃跑,却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淡淡的笑声“老哥哥莫怕,老儿不是坏人!”

    他扭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他相貌清秀双眉飘逸,光凭气质就要胜过自己不止半点,就算不是得道高人,也得是那大家弟子。

    此时的狼赟比上凡人自然相貌不俗,但直到见到眼前这人,他才知道什么叫相形见绌。

    “这位…高人,不知有何贵干?”狼赟不知此人来意,也是试探问道。

    “哈哈哈…”那人淡淡一笑,反手便从身后取出一面三尺黄幡,上绣双鱼八卦,图案两边各有两个大字,左边“铁口”,右边“神算”。

    这人将黄幡铺在身前,然后双膝一盘坐在地上,可谓是一气呵成,然后抬起头来摇头晃脑道“我见这位老哥哥印堂发黑,定是有那灾祸缠身!不如让老儿为你算上一卦,也好让你厄运消散,福运连绵…”

    来人前一刻还一股高人风范,一转眼却换上了市井小人嘴脸,让狼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见过的算命的不少,大都是一些腥盘,很少有尖盘。尤其是眼前这人年纪不大,更不像有什么“真才实学”,也是再没搭理转身便走。

    这算命的刚将摊子摆好却见眼前这人转身便走,也是有些急了,匆匆将身前黄幡卷起追了上去“留步哎!老儿可是一天都没有生意,请老哥哥帮我开个张吧!”

    狼赟如今自身都没找落,哪里管得着这算命的闲事,也是眉头一皱将手中铜板弹了弹“我全身上下就这一枚铜板,可帮不了你这个忙…”

    “这…”算命的闻言面露难色,但他咬了咬牙却再次追了上来,嘿嘿笑道“一枚也是钱啊!常言道积少成多,这黄金万两不也是一枚一枚叠起来的…就权当老儿讨个开门红了!”

    狼赟闻言更觉此人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也是眉头一皱,掏出铜板就向后扔去,希望此人拿到钱后能不再打扰自己。

    这算命的捡到铜钱,赶忙在身上蹭了蹭,然后才美滋滋地将其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继续向前追去…

    “我说你这算命的烦不烦,我都已经给你钱了,你还想怎样?你若是继续跟着我,莫怪我不客气!”狼赟厉声道。

    “老哥哥不要误会…老儿是算命的,但却不是乞丐,实在不该无缘无故接受施舍!既然老哥哥赏了老儿一枚铜板…索性就听老儿为你算上这一枚铜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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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五章 江湖种种有循路 世故人情最难休

    之前说到“尖盘”与“腥盘”,说白了就是奇门卦的真、假两种。

    寻常卖卜的无非是想摆个卦摊,挣口饭钱,哪肯沉淀下来,去耗费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的长久工夫去钻研学摆局势。

    若是有人占卦,抽出根签来,卖卜的将那卦子儿一排,只要像模像样,便可唬住了那外行人。就算是遇到了极少数的行家,这些人也深知学习奇门的难处,不会为了真伪之事去破坏他们生意…

    而这些假的,便叫腥盘。

    虽说这世上有真就有假,但论起能摆到市面上做生意的,却可以说是十中九假,甚至百无一真。

    仔细说来,这件事说来并不复杂。

    因为这些奇门之术皆可谓为真功夫,而精通此道者,无不是家境殷实或者书香门第。因为他们衣食无忧,不必疲于生计,自然会有时间静下心来钻研喜好之物!

    他们家底足,人脉广,不仅有足够的知识摆到面前,更会受到高人指点提拔,久而久之自然会深谙此道!但是他们学习这些东西仅仅是出于兴趣爱好,自然不会因为蝇头小利改变自己初衷。

    就算有一天他们突然家境败落,迫不得已只能以此谋生,即便他们再精通术理,再学识渊博,也会因为很少接触人情世故的原因,空怀占卜本领,不谙发财之道,无法将“生意”做好做成。

    江湖之术极难领悟,但终究是有道路可循。人们理应活在当下,可欲望让他们沟壑未填,却又想攀爬高山,殊不知他们正在经历的便是最难领悟的…世故人情。

    话说回狼赟扔去铜钱,自然是想打发走这个算命的,毕竟真有本事之人哪会愿意为一枚铜板折腰?心中对此人的腥盘身份更加怀疑!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得到铜板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再次跟了上来。

    如今他兜里比脸都干净,就算这人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无法从自己身上榨出半点钱财。狼赟听到此人如此说辞,心中倒也生出几分好奇,好奇自己这一枚铜板的卦能被此人说出什么门道?

    “行行行,不过事先说好,我身上可是真的没有多余钱财,你说得再多也只会白费口舌!”既然此人说什么也不肯离去,狼赟也索性应了下来,反正长夜漫漫,他也无处睡眠,就权当花一枚铜板买了个“陪聊”罢了。

    “嘿!老哥哥,瞧您这话说得!您可是已经提前付了账了,老儿又岂有让你加钱之理?再者说,老儿是算命的,但却不是骗子,怎能诓你钱财!”这算命的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这年轻人一口一个老儿有些奇怪,但也算有原则,狼赟点了点头道“好,那你是要摸骨看相,还是卜筮测字?”

    这算命的嘿嘿一笑,将被自己团得皱皱巴巴的黄幡摊了开来,指着上面的几个大字道“老儿可是铁口神算,向前可诉过往,向后可道未来!老哥哥若是有什么想问尽管开口便好,不需要那么麻烦!”

    虽然狼赟的确答应下来,但是听到这后半句话却还是不免有些狐疑,心道这算命的该不会是嫌弃钱少,想要糊弄自己吧?哪里有人算卦不察不问,就站着等人问话的。

    他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且讲讲我的前程如何吧?”

    “好嘞!老哥哥…一看就是前途不可限量之人!未来总有一日会出人头地啊!”这算命连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

    狼赟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下文,也是微微一愣“没了?”

    “没了。”

    狼赟闻言满头黑线,心想自己果然不该对这人抱有太大奢望,这一枚铜板换来的不过是一句奉承话而已。

    狼赟摇了摇头,心想今夜自己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还哪里能有心思考虑未来,也是摇头叹气转身便走…

    这算命的见到狼赟对自己一脸失望,也是低声嘀咕一句“看样子这小子好像不信老儿…”他皱了皱眉,“罢了罢了!老儿就再多赠他帮个铜板的好了…”

    “老哥哥…别看你此时前途暗淡,但不出片刻你就会到达安身之所,去路也会一片明朗!”说着,算命的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你如今状况窘迫只不过是因为没钱…你看我没心不也活的好好的…哎哟!”

    “臭算命的!大晚上嚷嚷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算命的在背后刚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便听旁边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骂声,随着便有几个菜叶砸了过来。他见到情况不妙,也是卷起黄幡开溜,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狼赟见到这人的狼狈模样,也是心中一阵好笑,自言自语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连老鼠都要退避三舍,又如何才能到达安身之所,真是荒唐…”

    说着,狼赟便沿着大陆向前,准备寻个避风的墙角歇息下来。

    夜里的泱都城虽然少了人声鼎沸,却也有不少店家的灯火辉煌,为它镀上别样的金光。

    狼赟沿着路上前行,却发现途径的避风处无法躲避行人注目,也只能默不作声地向着街角更深处走去。

    可就在他经过一家客栈,忍不住向里面窥视时,却一不小心对上了店小二看来的目光。只见那店小二轻咦一声,便面色一变蹭蹭几步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狼赟见状暗道糟糕,心想难道是那庄大爷已经在各处布下了眼线,也是脚下一滞就要转身逃走。

    可那店小二速度却也不慢,眨眼间就赶到了自己面前“道爷!道爷!总算让我等到您了…”

    “等我…”狼赟左右看了一看,可这条街上除了自己却也没有外人。

    “是啊,道爷!小的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您的两位高徒将物品遗落在了房间,小的动也未敢乱动,就等着道爷前来将它取走…”这店小二点头哈腰道。

    狼赟虽然见这店小二不似说谎,但口中还是提防一句“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道爷您说笑了,您虽然穿着朴素,却是无法掩盖住道骨仙风!小的当然看得出来您的来历…”

    他见这店小二的眼睛经常有意无意的瞟向自己胸口,也是低下头看去,这才发现是自己刚刚逃跑时将里面的衣襟露了出来。

    狼赟这身衣服是从那猎户身上扒来,而这猎户的衣服却是东拼西凑缝缝补补来的。只见这胸口衣襟一块,恰是一面黑一面白,倒是有些像他白天在路上见过的那太一阁人装束。

    短短瞬间,狼赟心中便是明了,看来这店小二应该是误会了自己身份。不过他也没有戳破,而是将外衣一紧,然后严肃道“我隐藏身份是不想被人发觉,你认出我的事情万不要与任何人说起…”

    “小的清楚!”那店小二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将一样东西递到了狼赟手中“道爷,这是那房间的门牌儿…既然您不方便,小的也不再打扰…还请道爷恕小的招待不周…”

    狼赟接过门牌,心中不由得一惊,刚刚那算命的可是说自己“不出片刻就会到达安身之所”!而算算时间,距离自己与那算命的分开也的确是一刻左右,难道真给他说中了?他不由得对“去路也会明朗起来”这一句多了几分期待。

    突然有了期待,狼赟的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叫嚷起来。毕竟这一整天他只吃了一个馍馍,若是错过今天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挨饿到什么时候。

    “小二,麻烦准备一些饭菜送到房间…”狼赟见到店小二有离开的意思,也是急忙招手挽留,而店小二此时也是刚刚站起身来,只听啪的一声响,一个巴掌便结结实实地拍到了店小二的头上。

    店小二只感觉浑身一个激灵,耳边不禁响起了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暗道这仙人拍顶的威力可比扶顶大了许多,心中也是狂喜起来。

    “道爷!我这就去为您准备!”店小二一边跑一边傻乐,看得狼赟一阵糊涂,心想今天遇到的人怎地一个胜过一个怪异?

    既然他好不容易有了休憩之所,也是抬步按照门牌的指向往客栈之中大步走去…

    也许是因为夜晚少有客人活动,此时又过了饭点的缘故,狼赟才来到房间没多一会儿,这饭菜就送到了门前。

    大快朵颐之后,狼赟打发走了店小二,这才得暇打量起四周来。推开虚掩的寝室房门,他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软布包裹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床前桌上,而除此之外,房中再无它物。想必这些就是那店小二说的,太一阁弟子遗落的物品了。

    狼赟心中好奇太一阁弟子遗落下来的是什么宝贝,也是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桌前,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那个大包裹。可当他看清了眼前的东西,面色却是沮丧起来。

    “这…这不就是一堆废纸吗?”

    出现在包裹中的竟然是好大一摞画满了鬼画符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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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六章 凡人灵厚终易老 草木灵薄永春秋

    听说房中有太一阁弟子遗留的物品,狼赟当然激动万分。要知道这些宗门中人身上的东西可是价格不菲,若是能够将其售卖出去,明日岂不是又能去赌场潇洒一番。

    可当他看到眼前的一摞鬼画符,心中却是失望万分,知道自己的发财大计算是泡了汤了。

    狼赟心灰意冷、满面愁容地打开旁边那个小包裹一看,发现里面竟是一些钱财干粮,这才心情安慰不少,随意地翻看起眼前的鬼画符来。

    虽然这些鬼画符边上有着不少文字标注,但是它们皆是晦涩难懂。如今狼赟心情复杂,自然没有心情深究。

    “鬼画符…还是鬼画符…又是鬼画符…”狼赟一边拄着下巴,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眼前的纸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再来一张鬼画符…接着一张鬼画符…这是一张返老还童之法,然后又是一张鬼画符…嗯?”狼赟正在念叨之时,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也是瞬间坐直起来,唰啦一声将之前那页纸张抽了出来:“返…返老还童之法?”

    狼赟之前还在怀疑自己的实力是否与饿肚子有关,直到经过了刚刚的风卷残云功力仍然没有半点提升后,他不禁觉得自己也许是受到了容颜老去的影响。所以他一看到这个字眼,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不过他已经空欢喜了几次,这次也没急着激动,而是耐下性子钻研起来。万一这返老还童之法耗时太久,让烛堃对自己失去了耐心,到头来自己还是难逃一劫!

    “何谓返老?逆衰转盈;何谓还童?再得新生。碌碌人生,皆在命桥之上;行至尽处,可叹不能回头。凡人灵厚,即使修心养性,不过多争几个春秋;草木灵薄,虽然无心无性,竟可衰极转盈、再获新生。若用灵厚换灵薄,以有情换无情,岂不也能同那草木一般,寿比日月,岁同天齐。人乃天地之灵,是万物不可更迭!故不可灵薄,亦不可无情!灵薄,必有祸降;无情,必生灾殃!”

    看到此处,狼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心道:照这么说这返老还童之法岂不是天方夜谭?但他见到这篇文字洋洋洒洒,自己所览也不到一半,也是摸着文字继续向下读去。

    “然世间规则却无绝对,竟有魔界来人打破此种壁障!此人非但达成衰盈逆转,竟又使出了移花接木,将自身祸殃转移到了东方大陆,又欲率领魔界将东方大陆占为己有!一时间天下大乱,再无安宁!好在后来仙、妖、鬼三界联合起来,折损大半,才将此人实力封印,逼回了魔界之中,使得东方大陆重归太平!”

    狼赟看到此处不由得心潮澎湃,原来自己听说过的故事并非只是传说!

    自从他得到玉牌之后,就一心想要进入玉壶宗,自然对这些事情十分上心。据他所知,这仙界是东方大陆上的大能领悟规则之力所能到达之所;而这鬼界便是那人死之后到达的阴曹地府;而这妖界原本同样无比庞大,只是因为这一战实力大减,只剩下了几脉残留。

    想到此处,狼赟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日自己见到烛堃时,可是在青天白日之下,所以这烛堃必然不是来自鬼界。可如果说他来自人界,究其功法却又古怪离奇…因为烛堃传授给自己的功法经常让他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之感,如今他虽然功力全无,但这种排斥之感却也随之消失不见。

    所以排除了这两种可能,这烛堃只能是来自那妖界当中!

    不过狼赟曾经听说,那些战斗之后的妖界之人因为功力大减不能归去,被迫留在了东方大陆与人界共存…而后来,因为它们妖性大发为祸苍生,已经被明远老祖率人带人赶尽杀绝,是再也没有丝毫血脉留下…

    狼赟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无比,最后只能暂时将心中疑惑搁置一边,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

    作为赌徒,他怕生,但是作为人,他尤其怕死。所以狼赟进入玉壶宗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长生!

    如今,狼赟接触到了返老还童的字眼,心想:反正那烛堃也未要求具体时间…若是他能从太一阁中窥得永生门径将那烛堃熬死,自己岂不是再无威胁?

    灵薄如何,无情又如何?只要自己活得够久,站得够高,天下还有何人敢对自己不敬不恭!

    狼赟捏紧拳头向后看去,只见此页只剩下了最后一句总结之言:“故,所谓返老还童,万千道理俱在四字之间,那就是…”

    这页到此便没了下文,狼赟心中激动向后一掀,便见下一页纸上醒目无比的四个大字:“黑竹林中!”

    “黑竹林?黑竹林是什么东西?哪有竹林会是黑的?”狼赟皱了皱眉。

    关于太一阁之事他并无太多知晓,心想这返老还童之事毕竟十分隐晦,黑竹林或许是某个神秘之处的代称。

    他又向后翻了翻,发现后面记录着的是一些精怪作乱的杂事,也是无心再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进入梦乡…

    因为心中有事,他这一夜自然是睡得极不踏实。天刚蒙蒙亮起,他便将那小包裹里的干粮钱财带上,又趁人不备将客栈院子里的小马顺到手中。等到城门刚一开启,他便跨上马背,向那太一阁方向行去。

    …

    “小二!我那拉车的驴哪里去了?”天色放亮,昨晚住店的一位汉子用膳结束正要离去,却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急声问道。

    “客官,你那宝贝疙瘩拴在门前实在招眼,被我昨晚拴到后院去了!”店小二说着就向后院走去,然后却是面色一疑:“咦,不对啊!驴呢?哪个王八蛋把驴给偷走了!”

    此刻正是忙碌时候,店小二这么一嚷嚷,就将爱凑热闹的全引了过来,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正在此时,只见楼上一人推门走了出来,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也是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说店小二,我可是看见这驴是被你那熟人带走的…”

    “熟人?这小子不会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吧?”旁人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夸大其词道。

    “谁在那乱放狗屁!我打开门做生意当然见谁都是熟人…你们没有根据,凭什么血口喷人!”这店小二心中无愧,自然理直气壮。

    而旁边那插话的人本来就是为了煽风点火,此时闻言一阵心虚,也是灰溜溜地逃开了。

    之前那大嗓门闻言连连摆手:“嘿!你别听那热闹的乱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早些时间看见那驴被你昨晚带来那人牵走了!”

    “昨晚带来那人…”店小二闻言一愣,“你是说…偷驴的是那位道爷,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偷驴?什么偷驴?”店小二话音刚落,便见两位身着黑白道袍之人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哎哟!二位道长!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店小二看见来人也是急忙躬身行礼,然后他又向后瞄了一眼,却没见到第三个人,这才小心翼翼问道:“二位道长…你们长老去了何处?”

    “长老?”两位太一阁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人出声道:“店家何处此言?”

    这店小二便将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两位太一阁人闻言一愣,然后那年纪小一些的便低声问道:“师兄!咱们长老可是从不下山,我听此人的描述…说得倒像是大师兄?”

    “嗯,大师兄虽然没这人形容的这么老,倒是的确穿着朴素,符合此人形容…难道大师兄他真的来过?”年长那人淡淡点头,暗自思忖道。

    这人思考片刻,便探手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钱袋,递到了店小二手中:“抱歉,也许是长老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此驴托运货物,这些就权当补偿好了…”

    旁边丢驴那人见状脸上怒色顿消,连忙拒绝道:“使不得啊!小道长!我们平时没少受到太一阁照顾!想报恩都来不及,又怎能让你们为此破费?”

    那太一阁弟子只是摇头笑笑也没说话,转头看向了店小二:“店家,我们昨日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打招呼,不知道我们遗留的东西是否还在?”

    “呃…那位道爷走得颇早,小的还没腾出空去拾掇房间,实在是不清楚二位道长的东西是否还在…不如二位稍等片刻,让小的代您前去看看…”他一边将钱袋塞到了丢驴之人手中,一边说道。

    “既然房间还在,我们也正好有东西需要整理…就不麻烦店家了!”说完,两名太一阁弟子便一前一后向着房间走去。

    可二人才一关门,本来平静的面色却瞬间紧张起来。

    “这下糟了!若是大师兄看到咱们写的东西,回去一定会禀告长老,到时候长老定会训斥咱们不务正业,故弄玄虚!”

    “说这么多干什么,赶紧找找看…咱们写的东西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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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七章 世间哪有长生法 纸张颠倒皆妄言

    太一阁中的日常生活十分单调,除了练功作符就是下山研墨,平日很少有闲暇日子。所以这下山采购虽然看上去像是苦差事,却是太一阁弟子为数不多的清闲时刻。

    昨日,这两名太一阁弟子听说泱都西边某处正在准备傩戏,也是心生好奇前去凑个热闹,却没想到一时兴起归来太晚,耽误了行程。

    虽然他们外出都有着固定的时间安排,但实际上就算晚上一日半日大家也都互相理解,并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当他们听了店小二的话后,心中俱是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若是自己出行的事情被大师兄逮个正着可就不是简单一句“理解”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为了防止他们出行偷懒,大师兄也是安排了一些额外的功课抄写《长生诫》与练习制符。但是他们私下都会豁出一天时间将所有的安排应付完成,又因为这些东西不会被大师兄亲自检查,所以画成了鬼画符也没关系。

    唯独抄写《长生诫》时他们不敢含糊,只能宁心静气认真完成。

    抄完《长生诫》,完成“鬼画符”之后,他们就可以说是彻底解放,可以去做自己兴趣爱好之事。

    此二人的兴趣爱好倒也一致,皆是对那奇闻异事十分感兴趣,而这次他们之所以要出去观看傩戏,就是为了他们的著作《黑竹林诡谈》寻找灵感。

    说到黑竹林,就不得不提到太一阁的功法。太一阁之所以能以符施术,正是因为他们的墨料特殊,而这墨料的来源就是这太一阁后山禁地的黑竹林!

    提到黑竹林时,人们都会认为是太一阁栽种出的黑竹林。但只有太一阁人自己知道,正是有了黑竹林,才有了今天的太一阁。

    黑竹林的神秘来历,自然会引起年轻后辈的好奇。每当他们研墨时,都会忍不住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只是太一阁长老严禁任何弟子进入到黑竹林深处,甚至用太一阁的严格制度来打压众人的好奇心。

    可总有人刚愎自用性格叛逆,仗着自己多学了几年功法便将长老的话语抛在了脑后,最后还来不及功成名就提前一步转世投胎。

    事故往往比警告更能深入人心,见到了血淋淋的教训后,弟子便开始对黑竹林避之唯恐不及,还哪里敢生出半点一探究竟的心思…

    而这两位弟子受此影响,突然生出一种将所见所闻摘录改编的灵光,也是一拍即合,暗地里对黑竹林的事情编撰起来。心想就算日后离开了太一阁,也可以将这《黑竹林诡谈》修订成册,畅销卖座。

    只是太一阁长老素来严格,如果被他发现了这《黑竹林诡谈》的初稿,怕是等不到他们撰写完成,就要胎死腹中。

    二人来到房中,一落眼就看见了桌子上乱糟糟的一片,也是急忙来到近前。

    “昨日离开前可是你收拾的屋子!你快点检查一下…”那位年长些的太一阁弟子面色紧张地催促道。

    另外那名弟子急忙上前翻看起来,不多时便是轻咦一声,然后来到柜子前探手一拉,便将格子当中的一叠纸张取了出来…

    “师兄…昨日我把《黑竹林诡谈》收起来了…”这弟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这小子!吓死我了!”师兄埋怨一句,然后却是饶有兴致地问道“来让我听听你整理到了什么程度?”

    “好的师兄。”这师弟点了点头,便清清嗓子念叨起来。

    “宇宙初生,原本混沌;清浊初分,便生阴阳。阴阳消长,可成四时,阴阳相融,便归太一。太一生万法,万法孕万灵,而万灵以人为首,将万法演化出无穷变化…”

    “这些我已经读过了,你直接翻到最后吧…”那师兄等到师弟一页诵读结束,才出声提醒道。

    “哦…”师弟闻言手中唰啦唰啦翻动,然后继续念道“太一阁中制符之术虽有诸多变化,然万千变化却又不离其宗。人们只知符纸、符形极为重要,却不晓得这制符墨液才是重中之重…”

    “夜里,是什么在背后沙沙作响?夜里,是什么在耳边轻轻啼哭?夜里,又是什么将人吞噬在黑暗里…一切秘密尽在…尽在…”那师弟翻到最后一页,却是再也没了下文,“坏了!最后一页是不是被大师兄发现了!”

    “别闹了,那最后一页不是在你手里吗?”师兄走上前去拿过纸张,然后却是眉头一挑“咦…皆是妄言?这不是《长生诫》吗?”

    他说着,便来到了桌前,将一片乱糟糟的纸张重新排序,果然在这《长生诫》最后发现了四个大字—“黑竹林中!”。

    “下次收拾东西的时候谨慎一些,别再把东西搞混了…”师兄提醒了师弟一句,然后看着手上的文字念道“故,所谓返老还童,万千道理俱在四字之间,那就是黑竹林中…哈哈哈…不过这样看上去倒是还蛮有趣的!若是被外人看见,只怕会真以为咱们太一阁中会有逆天之能!”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黑竹林中”换回了“皆是妄言”…

    …

    “驾…驾…”

    “嗯昂…嗯昂…”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

    “嗯昂…嗯昂…”

    狼赟因为盗马心虚,走得匆忙,一开始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直到自己离开城门一段距离才发现自己身后的黑马竟然是一头毛驴,也是十分头疼。

    而且,无论他如何催促抽打,这头倔驴的蹄子却始终迈得四平八稳,不慌不忙。走得长了甚至还会停下来吃吃草看看风景歇息一番,无比惬意…若是按照这驴的速度来算计,想到达太一阁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若不是自己状况糟糕太过疲惫,都有心思弃驴而走了。

    “我说你这个畜生…怎么不上磨屎尿也这么多?”狼赟实在受不了这懒驴走走停停,也是破口大骂道。反观这懒驴却是摇头晃脑,看样子是什么也没听进去。

    “得…您老在这歇着吧…”狼赟自嘲笑笑,心想自己何必与头驴如此较真。

    他跳下驴背,在地上活动活动身子,喃喃道“这家伙磨蹭就算了,还快把我的骨架颠散了…既然这懒驴又要停下,我也趁这工夫歇息片刻吧…”说着,他便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地上…

    狼赟与这头驴紧赶慢赶了三天三夜,好在自己带走的那个小包裹里面钱财不少又有干粮补充,才没有路上挨饿。只是长途奔波太过疲惫,他这一倒在地上便是昏昏睡去,等到他再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半夜时分。

    “哎哟!坏了!这畜生怎么不见了!”狼赟睁看眼睛看去,四周还哪里有那毛驴身影,也是不知所措起来,气急败坏道“这该死的畜生!该赶路时不赶路,赶停下时又瞎跑…”

    正在他骂得正欢,准备先寻个地方过夜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嗯昂…嗯昂…”

    “还好这畜生没跑远…一会儿得找个地方把他拴起来…”虽然这头驴的叫声急促,但狼赟却完全没有注意得到,只是向着声音方向寻去。

    他穿过草丛,翻过土坡,接着却是眼前一亮,心想所谓瞌睡来了递枕头,运气来了怎么也挡不住!没想到他刚刚想着哪里有地方能够过夜,这一个村子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没想到这畜生还算有点作用…”狼赟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村子走去。

    此处并无高山密林遮挡,按理来说狼赟是不可能走了这么久都无法发觉这个村子。尤其是眼前的村子里没有半点火光,让他越走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也有些退意萌生。

    耳边,那“嗯昂…嗯昂…”的声音愈来愈快,愈来愈尖锐,到了最后竟化作一道直冲九霄的哀嚎,最后终于戛然而止。此时,狼赟能听见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与扑通扑通的心跳。

    只见那挂在空中的月亮,薄纱又添几层,将本就暗淡的夜色染成了一道深潭,让人战栗不休。

    这夜色如同实质,将狼赟凝固在其中,进不敢进,退不能退,一时间竟然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依然,死寂依然,只有那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如同薄纱一般随着清风,缓缓地飘到了狼赟面前。

    这血腥之气初来时纤薄无比,可就在接触到狼赟的瞬间,竟然汹涌澎湃起来,如同一股滔天巨浪,将狼赟缠绕起来。

    狼赟直感觉浑身的力量再次爆发出来,自己仿佛回到了当日寻到那群乞丐武行的瞬间,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头脑依旧清醒如常…

    原本漆黑的深夜掺杂了这些血腥之气,也是霎时被染成一片暗红,空中更是流淌着汩汩的水流声…

    狼赟正在激动时,忽然见到那死寂的村子中出现了许多面目狰狞的黑色鬼影,向着自己蜂拥而来。而狼赟也再不犹豫,直接运转起体内功法,杀向了鬼影之中!

    此时,深潭般的夜有了色彩渲染,而死寂的环境也终于有了鬼哭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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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八章 新日当空生机展 可怜野村受牵连

    清晨,一抹朝阳照常升起,带来了无数生机。

    只是这日月轮转终究是平常之事,实在无法让人每日生出情绪。文字所见,皆对那月光伤情失意,少有对日光涕零感激…

    太阳又高了一些,光芒也更加热烈,照在人的脸上终于会火辣辣地疼痛。此刻,再高贵的头颅都会深深垂下,只剩行色匆匆。

    阳光降临各处,自然也落到了一张年轻的脸上,只见这人眼皮闪动几次,终于吐出浊气,从盘膝姿势站起身来。

    “眼下也只能恢复到这种程度了…”这人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态,然后耸了耸肩,“不过…赶路倒是够用了…”

    “各位的再造之恩,狼赟永生难忘!哈哈哈…”这人瞥了一眼身后的状况,轻笑着离开了此处。

    …

    太一阁大殿中,两位太一阁弟子正面色紧张地躬身行礼,对着面前一人说些什么。

    “认错?呵呵…那你倒是说说你们何错之有?”大殿当中,坐着一位相貌瘦削的男子,此人胡须浓密黝黑,眉毛却是细长。见到有人前来,也是从手中典籍上移开了目光,淡淡开口道。

    “呃…这个…”这两位弟子闻言,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他们正是之前下山采购归来的二位弟子,虽然觉得自己的“不务正业”没被发现,心中却还是有些心虚,便商量着先来认罪比较好,只是他们话一出口却被大师兄抛了回来,心中也是有些犯难。

    “罢了罢了…起来吧!”大师兄见到二位弟子模样也是微微一笑“长老他为你们规定时间,是要让你们心中常有时间观念,不要误了韶华!外出行事难免会遇到耽搁阻碍,迟了便迟了罢,只要你们能够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这次出去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说完,这大师兄便继续琢磨起手中的典籍来。

    “多…多谢大师兄…”二位弟子闻言一愣,见到此人心思并未放在他们身上,也是互相使了个眼色,低声交流起来。

    见到大师兄以为自己是为了迟到之事前来表达歉意,他们心中总算是确认了当日到达客栈之人并不是他!不然就凭大师兄的认真古板脾气,不可能看到他们的鬼画符后,还能保持这般平静。

    而这师弟钱包之所以遗失,或许是那来到他们房间之人特地取走的封口费,所以大师兄才并不知情…

    这大师兄正在钻研手中典籍,听到有人切切低语也是眉头微微蹙起“你们可还有事?”

    二位弟子闻言急忙回话,他们的回答虽然简单,却十分不同。

    “没事…没事…”“有事…有事…”

    “嗯?”大师兄见到二人目光躲躲闪闪,也是将手中典籍一放,面色严肃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见到大师兄目光灼灼地盯向自己,二人的言语终于一致起来“不是的!我们自然不敢瞒着大师兄…只是…”

    “轰!”

    二人话未说完,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两位弟子虽然受惊不小,却在转瞬之间冷静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反观大师兄却是眉头一皱,隐隐有发作迹象。

    “你们两个先跟我来…”大师兄脚下轻踏一步,便来到了大殿之外。但是因为心中好奇这二人有什么事情没有尽详,也是对着二人招呼一声,便消失在了大殿门口。

    此时,浓浓的黑烟正从不远处的一间偏殿门口翻涌出来,然后便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从门口跳了出来,不停地咳嗽着。

    这少年贼头贼脑地向着左右看了一看,然后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就要逃去。

    “清净!你往哪跑?”可这人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背后一道冷喝传来。

    被唤作清净这人的相貌与大师兄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龄看上去小了许多。此人尤其惹人注目的是他那两条眉毛,生得乌黑浓眉修长美观,唯一遗憾的是…其中的一条眉毛竟被烧焦了半截。

    听到背后的这道声音,清净的表情却是尴尬起来。不过他刚一转身,却是立刻换成了一副笑脸,若无其事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大哥?说了多少次,不要在自己房间当中鼓捣这些东西,你就是不听!”这大师兄闻言面色一沉,冷声道“我若是来迟一些…只怕你要把太一阁都掀到天上去了!”此人正是清净的大哥,清虚。

    “嘿嘿…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这是在…在烧火做饭呢!”清净强装镇定道,可他话未说完,便听屋内又是一声闷响,然后便有一道被炸成了半截的符咒飘飘悠悠落了出来。

    “用引爆符咒来做饭?哼…你这饭做的,倒是足够奢侈啊!”清虚似笑非笑道。

    清净知道再也隐藏不住,也是急忙赔笑“这只是个意外…下次我小心一些…”

    “嗯?”清虚眉头一拧。

    “呃…下次不敢了…”清净连忙改口。

    “我让你做的功课…完成的怎么样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清净嘴上答应的痛快,清虚也是没再继续纠缠。

    清净一脸的笑容僵在脸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灵光一现“哎呀!大哥我的功课完成的好好的,可是这…你也看见了…”说着他指了指还在升起的黑烟。

    “无妨…明天再抄一份送到我的房间…”清虚自然知道清净的小心思,也是打断了他的狡辩。

    清净没少练习这引爆符咒,只是自己实力低微无法将其掌握彻底,一直只能以失败告终。最近他觉得自己实力进步,便想着借此机会重温此术,莫让他在心中留下“阴影”。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符咒不知为何威力大的反常,竟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好在因为他近日没少折腾,房中的东西也被毁的只剩下了十之一二。所以这次爆炸虽然看似危险,却并没有什么太大损失,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清净这些日子都在折腾引爆符咒,功课更是未做半点,一天之内又如何才能抄完,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正在他心烦意乱之时,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正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也是眉头一皱“二位师兄在那鬼鬼祟祟的看什么热闹?若是实在闲的没事,不如过来陪我来练习练习…”

    “清净小长老…冤枉啊…”二位弟子才刚刚赶到,闻言也欲哭无泪,连忙甜言蜜语道。

    “瞧你那点出息!为人‘长老’岂能对弟子乱发脾气?”清净被人称呼“小长老”,也是面色一喜,可他还没等应下声来,却被清虚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们两个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这清净说一不二的性格两名弟子自然知晓,听说清净要找他们练招,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说起好话。好在清虚出言将对方劝阻,才算是松了口气,急忙将心中的事情讲述出来。

    “回大师兄,事情是如此这般…”

    原来这两位弟子下山之后不巧路逢暴雨,好在前方不远有着几户人家,让他们在此避雨借宿一宿。

    离开之前,二人本来想要表达谢意,但是这些人见到二人言行举止不似俗辈,死活也不肯接受半分钱财。

    二人因为急着赶路,也没有再多客气,想着要在泱都购置物资的空当买些日常用品来答谢他们。可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几乎人家竟然惨遭杀戮,再无活口…

    “残忍至极!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清虚闻言满眼伤痛。

    “可恶!劫人钱财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伤人性命?是哪里来的劫匪如此不懂规矩?”清净闻言,怒火更旺。

    “回大师兄,一开始我们也以为这杀戮行为是那劫匪干的!直到去到近前我们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时我们见到这些家中无人回应,还以为是他们一同进山砍柴,便准备在购置好的物品上留下标记为他们放到屋中…可是…就在我来到房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他们的被褥俱是留在床铺之上…”

    “一开始我们只是心中疑惑,还没有太过在意。直到后来我们发现每家每户俱是如此时才知道…这绝不会是他们偷懒,一定是在夜里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周围当中寻找线索,想着是否能发现他们离开的蛛丝马迹!直到后来…我们发现在井边的一棵树上,竟然拴着一团漆黑的东西!我们上前辨认之后才发现,这团漆黑的东西竟然…竟然是一头驴…”

    “驴?一头驴有什么好稀奇的?”清净忍不住插话道。

    “清净小长老说得不错,一头驴的确无法引起我们的注意…”说到此处,那名弟子竟然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但是它让我们突然记起…在那些人的家门口…有着同样相似的、漆黑一团东西!”

    说到此处,这名弟子的语气渐渐急促起来“因为这些漆黑的东西实在是看不出形状,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将他们联系起来…直到后来我们看见这头驴虽然外表貌似被火烧焦,但口上的缰绳却又没有半点被火焰点燃的痕迹…自然引起了我们的怀疑!”

    “于是我们将所有相似的东西仔细检查…检查之后才发现…那些漆黑的东西…正是住在这里的人们被烧焦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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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九章 听闻旧事心存虑 妖族谱中寻答疑

    两名太一阁弟子此次归来受惊不少,但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准备讲这件事情讲述出来,实在是因为他们心中还有其他顾虑。

    而听说了这件事情的清虚自然也是大发雷霆,怒斥道“你们啊你们…此事非同小可,难道一定要我逼迫你们才肯将事情说出来吗!我这就去找长老报告此事!”

    “大师兄…我们…”二人闻言动了动嘴唇,只是没有再发出其他声音。

    清净虽然性格冲动,观察却是十分细致。他见到二位弟子捏着双手不住颤抖,也是走上前来拍了拍二人肩膀“有话但说无妨,我来给你们做主!”

    见到前一刻还要拉着自己练招的清净竟然摇身一变,换成了安慰自己的角色,二人只感觉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不过这大师兄虽然很少发火,但是一旦动起真怒,也只有眼前的清净能够将其平息。二人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将心中的顾虑倾诉出来。

    “清净小长老…并非我们有意隐瞒,实在是我们怀疑…此时与咱们太一阁有关…”二位弟子一边说着,一边偷瞄清虚,看得后者莫名其妙,气得吹胡子瞪眼,又要发作。

    “大哥,为人长老岂能对弟子乱发脾…”清净终于逮到机会,用清虚刚刚训斥自己的话反驳他。可他话音未落,却见清虚的两道目光如同寒芒一般冷冷地瞪向自己,也是急忙收声道“没事,你们继续说你们的…”

    二位弟子只想赶快逃离此处,也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这件事…还得从我们在泱都时说起…”

    那日他们住到泱都客栈时,与他们一同入住的是一位远来的布匹商人。

    此人的布匹价格优惠材质上乘,所以泱都有不少制衣店都要从他这里进货。而他白天要拉车送货,为了方便起见,晚上就将驴拴在门口。

    所以那几日二位弟子夜晚采购回来都能看见这头驴,也会拿来胡萝卜逗弄一会,又在这驴的辔头上拴上个小铃铛,叮叮当当煞是有趣。

    后来一日他们外出归来太迟,城门已经关闭,只能等到第二日天明才能进城。

    而当他们次日回到客栈中时,却听说这头驴不见了,而牵走它的是一位太一阁的长老…

    那天他们在那头烧焦的驴身上,恰巧发现了自己的铃铛,自然十分确定这驴正是当日在泱都被人牵走的那头。所以此处发生的事情或许与太一阁,与那位长老脱不开干系,所以他们才不敢轻易说出口来…

    “太一阁的长老?”清虚、清净二人闻言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

    太一阁讲究“众生平等”,所以门中并无身份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为了管理方便才设置了长老一职,由实力高强者得之。

    清虚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佼佼者,俨然有下一任长老的气势。清净虽然资质不足,却也因为清虚的原因,在众弟子中极有名望,私下里被用“小长老”称之。

    “长老他还在闭关,是绝不可能下山去的…”清虚思忖片刻,然后忽然将清净招呼道了一边,“清净,之前让你去藏书室挑选功法的事情进展如何?”九九九)(

    “放心吧大哥!我早已经挑好了功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追赶上大哥的步伐!”清净闻言顿时得意洋洋,可他话说一半,却是感觉有些不对,“大哥…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件事情?”清净怀疑清虚是想将自己支走。

    “唉…你的心思我能猜到,只是此事太过残忍,我担心它会对你造成的影响…”清虚面色凝重道。

    “大哥!此事只会让我锻炼心性,是绝不会对我有半点影响!”清净连忙解释道,“最主要的是…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引爆符咒,已经小有成就,就等一个机会能够大展身手了…”说到此处,清净忽然一阵心虚,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是吗…”清虚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是能做出此种事来的绝非善类,就凭你手中区区几张引爆符咒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哼!大哥你放心,我除了引爆符咒还有…还有其他功法傍身,我…我这就下山去查个清楚!”清净眨了眨眼,告辞一句就要离开。

    “站住!就凭你现在的程度,下山只会给我添乱!赶紧把你这的烂摊子收拾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还有,明天早上我会来检查功课,希望你…抓紧时间!”清虚呵斥住清净,然后便将两名弟子带走,询问起一些详细事情。

    “你们说那些人被烧成了焦炭…”

    “是…是的…”

    “那…你们确定周围没有任何燃烧过的痕迹?”

    “千真万确…”

    “奇怪…如果这些人是遭受意外,必然会挣扎一番,姿态完全不会像你们说的一般…但如果他们先是被人杀死,然后再被放火焚烧…却也同样没理由找不到任何痕迹…”清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总感觉这二位弟子的形容中缺少了什么东西。

    “嗯?”不知沉默了多久,清虚忽然眼前一亮,“对了!焦臭…你们可有闻到烧焦的味道?”

    “对呀大师兄!我们好像…不,我们完全没有闻到烧焦的味道!”

    二位弟子听到清虚的话,也是恍然大悟,他们一直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一直想不明白,没想到几句话就被大师兄将心中的疑惑道了出来!

    “看来这件事的确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清虚暗自嘀咕一句,然后面色严肃道“你们二人听好,此事千万不要再与他人提起,尤其是清净!若是他来问你…你们就让他来找我对峙好了!”

    二位弟子急忙应了下来,告辞离去了。

    …

    “记得它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太一阁的藏书室中,正有一道身影趴在书架上自言自语,而他身周的册子已经被堆了一地,与书架一起围城了一座小山。

    “《长生诫》《众生图》《血墨禁术》…嗯?这《血墨禁术》不在机缘架上,怎么会在此处?”清虚再次翻找了一遍,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本书册,也是探手拿在了手中。

    旁边书册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些灰尘,唯独这《血墨禁术》表面新鲜不少,一看就是不久前刚刚被人借阅过。

    “咦,太一阁中竟会有人在练习此种禁术?”清虚摇了摇头,正准备将其放回原处,却见到里面有一页符纸飘飘悠悠落到了地上。

    清净将这符纸捡到手中,额头上却是冒出了一层冷汗,暗骂道这是哪个混账干的好事?是想把这藏书室给毁了不成?

    清虚急忙上前捡起符咒就要撕毁,可当他将其拿在手中时,却是刹那间愣住。眼前这引爆符咒做工精致,笔序严谨,只是符纸已经残破不堪,墨水也是寻常无比,虽是引爆符咒,却没有半点效力。而这作符的不是别人,正是清虚自己。

    当年清净年纪不足,不能正式加入太一阁中,还是清虚极力恳求,才将他留在了太一阁中打杂。直到后来,清净天天都要缠着清虚教他一些功法,清虚头疼之下,便为他用寻常笔墨画了一张引爆符咒,让他自己慢慢练习。

    自这以后,清净一直将其视作珍宝,吃饭睡觉都要带在身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一张烂纸,他还在留着…而且还夹在了这本《血墨禁术》当中。

    “怪不得这小子会说有其他功法依仗,原来说的是这样东西…不过此种法术毕竟是禁术,并非看上去这般容易,有时间应该和他好好解释一番…”

    清虚想了想,又将这纸片夹回到了《血墨禁术》当中,将其带到了机缘架前。

    这机缘架的名字听来玄奥,实际上不过是太一阁放置功法的架子罢了。若是东方大陆灵气充裕,还可以在此为弟子们挑些适合功法。

    可自从经过了种种事情之后,这些玄妙之术变就成了叠叠废纸,若不是有黑竹林这“研墨之地”的存在,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了太一阁。

    清虚正准备将《血墨禁术》放回原位,却见到其原来的位置竟然已经有了一本书册。清虚将其取下一看,发现它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妖族谱》。

    “希望是我猜错了吧…”清虚长出口气,这才坐在桌前将《妖族谱》翻看起来…

    清虚曾从长老那里听说过一些有关妖族的事情,让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当时魔界入侵,东方大陆即便强者云集却也无法抵挡,好在有人从中说和,让鬼界与妖界之人加入到了其中才扭转了战局。

    开始时,最不愿意帮忙的就是妖界,然而这妖界却又最卖力。为了保护住东方大陆安宁,不惜与魔界以命搏命!当时的魔界受到三界打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又被这不要命的妖界震慑不小,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逃回了魔界中。

    虽然三界联合成功将魔界震退,但是妖界却是实力大减,一蹶不振…

    不过在妖界中,却有着一族没有加入到这场战斗,自此之后也是称王称霸,实力壮大起来,它们,就是烛龙一族。

    据那位长老所言,这烛龙一族拥有着极阳血脉,而它们的功法是能将他人生命炼化占为己有,极邪无比…

    虽然此种功法听起来与那化生堂的有些相似,但烛龙一族的邪性,却是更加纯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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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零章 雅韵幽栖有福地 天然大阵惹人迷

    夜已深,只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影伴随着桌前的烛光摇晃。

    桌前的清虚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眉头忽而蹙起忽而舒展,然后便是长长叹息,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天明。

    “之前我明明听说妖界中人被杀戮殆尽,为何这书上又说那锁妖塔中的妖族是受到妖界恩泽的后人?”

    清虚一夜未眠,思路也有些模糊起来,只能端书站起身来清醒清醒。

    自他从二位弟子那里听说古怪死因,心中就一直觉得此种状况与自己见过的文字有些相似,这才来匆匆寻找,果然让他寻到了与之对应的记载。

    只是相比之下,二位弟子所见的场景倒是缓和了不少,毕竟那烛龙的极阳血脉可是一个瞬间就能将万物炼成飞灰!

    清虚不由得心想,是不是那锁妖塔出现了什么纰漏,使得其中某些家伙逃了出来?但究竟是些什么,还要等自己亲眼所见之后才能作出决断。

    “这次下山不知要多久…我得为清净这小子多安排一些活计,免得他闲的没事瞎折腾,给我惹出乱子…”清虚一边心想,一边来到了清净住处,咚咚敲起了房门。

    这清净的作息十分规律,按照他最近的活动算来,房中早就应该传来阵阵炸响,可今天却是安静的有些反常。无论清虚敲了多少次,房中都没有半点声音。

    “清净?清净你可还在休息?”清虚轻唤一声,得来的依旧是一片安静,不由得让他心中暗想:难道这小子是生了自己的闷气?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要转身离开,忽然有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大师兄!不好了,不好了!”

    清虚怕人打扰到清净,也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二人等在一旁,念念有词道:“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你们所为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跑来的二人正是昨日前来认错的两名太一阁弟子,一首静心诀的确让他们心中慌乱轻松不少,只是他们的语气依旧十分急促:“对不起,大师兄,我们违背您的叮嘱…”

    “叮嘱?难道…”清虚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也是暗道一声糟糕,直接捻起指诀向后弹去!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那房间的大门便四分五裂开来,眼前再无任何遮挡。

    清虚脚下缩地成寸,眨眼便来到了屋内,只见此间屋子除了四道墙壁就剩下了一片床板,果然没有了半个人影,也是眉头一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昨日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竟敢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清虚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听在二人耳中却如同凛风炸雷,扑通两声跪倒在地:“冤枉啊,大师兄的话我们二人不敢不听…所以昨日清净小长老前来找我们时,我们自然是没有开口!谁知那清净小长老见软的不行来硬的,直接将我们二人捆了起来,他还说…若是我们不说实话就把我们扔到黑竹林去…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将事情告诉了他…”

    “是啊大师兄…清净小长老把我们吊在了柴房里,还是一位新来的叫做小天的杂役今早前来打扫,才将我们救了下来…”

    清虚听罢,觉得二位弟子形容之事确符合清净的作风,也是无奈叹气:“此事的确错不在你们,你们先起来吧…”

    “多谢大师兄…”二人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只是两个额头俱是磕得通红。

    “他走了多久?”清虚眉头紧蹙,沉声问道。

    “小长老是昨天半夜找到的我们,距离现在应该过了三四个时辰…”其中一位弟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清虚闻言急忙回房取了几样东西,然后也顾不上收拾仪容,径直离开了太一阁…

    …

    “早闻这太一阁神仙福地,地势钟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若是能留身此处陪伴仙草灵花也不失为美事一桩!”狼赟赶路几日,终于来到了太一阁山下,顿时感觉一阵心旷神怡。

    他来到溪边咕嘟咕嘟牛饮一气,看见了湖中的倒影不由得又是一阵叹息:“这些肉体凡胎的血气真是不堪消耗,才几天的功夫就支撑不住了…不过也没关系,等到我等到了那长生之法,却再也不用担心此种事情!”

    言罢,他便沿着眼前小径向着太一阁中行去…

    太一阁在乎众生平等,所处环境自然十分讲究。

    只见水声潺潺,风声萧萧,雅韵幽栖,藤缠桧柏,空中时有莺燕啼鸣,足边常有狐兔往来…开始时,狼赟还沉浸在美景当中无法自拔,但他越走越是心慌,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对…为何此处让我如此熟悉,刚刚我是不是来过?”狼赟左右看了一眼,眼前分岔路口的景致却如之前所见一般。

    为了验证猜想,狼赟特地在身旁树上做了标记。果然,没过多久,刻着标记的树木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可恶…这…这是怎么回事?”狼赟不信邪,又沿着各条路线尝试几次,最后皆会将他引回同样的地方。

    这太一阁四周环境除了景致稀奇,更是一张天然大阵,只有知道正确路线的太一阁人才能进入其中。

    但狼赟哪里知道这些,见到四周没有护卫弟子还心存侥幸,殊不知有这道天然的庇护在此,又怎需将多余的人力浪费在无用功上?

    “不可能…一定是我看花了眼…”狼赟休息片刻,也是咬起牙关继续向前…

    …

    “他们说的好像是这里…”清净连夜下山不停奔波,这天夜里总算是来到了那两位太一阁弟子说的村子。

    “光凭看上去倒也的确没有什么稀奇…不过若是烧焦,总该有些焦臭气息残余…可我怎么总觉得此处有一种淡淡的血腥?”清净观察细致,短短瞬间就发觉了此处的不寻常。

    虽然他也想调查尸体,只是此处的尸体已经被太一阁的二位弟子入土为安,清净也实在不想惊扰逝者安眠。

    正在他思虑着还有哪出会留下线索时,眼角余光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淡淡的亮光。

    清净顺着亮光来到近前,发现刚刚的反光之物竟然是一枚铃铛,也是目光一喜,看向了井边黑漆漆的一坨,这正是两位太一阁弟子口中那头驴。

    “善哉善哉!可怜的小家伙…我也是为了为你洗清冤屈,希望你莫要怪罪小道…”清净一边念叨着,一边咬紧牙关用利器划开了驴子的身躯,然后眉头却是越拧越深。

    遭受火难一类,口腔当中都会有些许灰烬残留,但是这头驴子的口鼻当中却是干干净净,并没有任何异物存在。

    清净又念叨几句,便将这驴子开膛破肚,想看看肺腑当中是否同样没有异常。可奇怪的是,这驴子浑身的血液已经完全干涸,的确像是受到了高温灼烤一般。尤其是它体内状况奇差无比,就好像是身体当中被人灌入了沸水一般,被烫成了一片片夹杂着暗红的惨白。

    从体内实在是找不出半点有价值的东西,清净只能再次将目光落在了驴子外表之上,希望能找到一些致命伤口作为突破口。但是奇怪的是,这驴子的体表没有半点伤痕。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一团火像是从驴子的身体里面燃烧出来…”清净发觉这驴子虽然外表如若焦炭,却又不像弟子说的那般受到焚烧,反而像是脱水导致的褶皱…只是它的体表又光秃秃的没有毛发遮盖,实在是让人感到十分纠结。

    “该不会是这村子里的人想要吃个活叫驴杂,结果驴精显灵报复了他们吧…”清净脑子当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荒诞的想法,然后又被他连忙扫去。

    清净觉得自己将这驴子开膛破肚留在此处也不是回事,便在井边挖了个坑将它就地掩埋掉了,一边念念有词:“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太一阁旨在万物有灵,万物平等,虽然他只是一头驴子,清净也为它超度起来。

    清净动作麻利,忙活完这些事情并未花费太长时间。但也许是因为一无所获,他的面色也是有些失落,尤其是之前那种影影绰绰的血腥气息始终环绕四周,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静下心来,头疼无比。

    而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吱呀”一声…

    虽然这一声不大,又十分短暂,但在寂静的黑夜里却是格外明显。顿时让清净心中一个激灵,身子也忍不住绷紧起来。

    他向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道房门正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缝隙当中的,是一片更浓的黑夜。

    此时,这道缝隙正直直的对着自己,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竖着的微眯着的眼睛,让他再也挪不开目光。

    “谁…谁在那?”清净扯出一张引爆符咒挡在身前,壮着胆子问道。虽然他胆子不小,但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任凭是谁,第一感觉都会是毛骨悚然。

    “吱吱…”也许是听懂了清净的话,也许是为了表示礼貌,只见一只老鼠吱吱乱叫着逃窜出来,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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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一章 天地自有非凡道 黑竹林中灵魄生

    清净性格刚正,极爱打抱不平,自从听到两名弟子说起山下发生祸事,心中就一直想着要去调查一番。

    可他冒着被清虚惩罚的风险来到此处,却是一无所获,心中也是有些郁闷。

    就在他百感交集之时,眼前终于有一道大门为他打开,只可惜为他打开大门的不过是一只体型略大的老鼠。

    “对呀!我一直想着从尸体之上寻找线索,竟然忽略了眼前之物!”清净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多谢你了,鼠兄!”

    言罢,他便一间接着一间地在房中翻找,想看看房屋当中是否有自己要寻找的答案。找着找着,他就来到了那“鼠兄”为他打开房门的这间屋子。

    眼前这间屋子并不算大,只有一个烧饭的外屋,与居住的里间。只是这间外屋里依然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唯独那些装着剩饭剩菜的碗碟都被扯得七零八落,一看就没少被“鼠兄”照顾。

    清净皱了皱鼻子,脚下不停地向屋中走去,一转头便见到窗边火炕上那同样堆着掀开的被褥,也看出了这些人的确是在夜里起身之后不幸遇害。

    清净沿着墙壁环顾四周,但当他看到背后时,顿时吓得他三魂游天外,七魄散九霄,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心跳都停了半拍。

    在他身后的是一张桌子,而在桌子对面的阴影中,正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虽然暂时看不清他的面貌,却能看到对面这人双目当中的微微反光。

    清净正想转身逃走,却感觉脚下一紧。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踝竟被两条黑影锁住,再也难挪动半步。

    然后,便见对面这人从阴影中站起身来,冷笑道“看你还往哪跑?”

    清净听到声音,也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一脸陪笑道“大哥…这么巧…你也出来遛弯儿?”

    “少和我耍贫嘴!”对面这人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月光也识趣地落在了他的脸上,此人正是那清虚无疑。

    “大哥…我不过是没有和你打招呼而已…你不至于如此吓唬我吧…这人吓人可是吓死人啊!”清净受到训斥,也是小声抱怨道,“我不过是心中好奇想出来看看,这就回去…回去还不行嘛…”

    “看看?呵…你觉得我会信吗?”清虚笑笑,然后随手解开了清净脚下的束缚,“你可知…我为何会在此等你?”

    清净活动了几下脚踝,然后撇了撇嘴,一字一句道“大哥在这,当然是为了抓我回去…”

    “我要是想抓你,还需要等到现在动手?”清虚自然听出了清净情绪不小,不过他也无心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不过既然来了,倒是也不必急着回去。刚刚你都发现了什么,与我仔细道来…”

    清净听到清虚询问自己,也是收起情绪,将自己在驴子身上检查的结果讲述出来。

    “果然如此…难道当真是锁妖塔出现了状况?”清虚闻言双眉紧锁,自言自语道,他觉得此种状况的确与那烛龙一族的极阳血脉能造成的极其相似,只是效果又弱上许多。

    “大哥…你说什么…”清净听到清虚在念叨着什么,也是好奇问道。

    “没什么,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头绪,你先随我回去太一阁吧…”此事事关重大,清虚并不想让清净知道,便想着先将清净稳定下来,等到日后自己一人时再做打算…

    回到太一阁,清虚便将清净关了禁闭,一方面为了让他自己反省,另一方面是不想将此事牵扯到清净身上。而自己也能趁着这段时间再多寻找一些应对烛龙族的方案,为了有备无患。

    …

    “呼呼…”

    太一阁林间,一道人影身形一闪藏到了树后,只见他的胸口急剧起伏,控制不住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在他刚刚躲好的刹那,身后忽然追来了几名太一阁弟子,只见他们左右招呼了一声,然后一齐向着身前方向匆匆离去。

    “可算是甩掉了!这群家伙怎么和狗皮膏药似的…”听到身后没了声音,狼赟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向着后山黑竹林中走去…

    那日狼赟发觉自己困在山上无论如何也无法脱离,心中也渐渐急躁起来。后来他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树上晕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暮色降临。

    这太一阁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和谐,就连蚊虫都要比寻常之处多上数倍。若是自己夜里还不能离开此处,只怕是要被吸成人干了,心中也是暗暗叫苦。

    可就在他急的原地乱转之时,心中却忽然隐隐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火光存在。他半梦半醒似地向着火光寻去,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新的景象。

    他见到几名弟子正提着灯笼从远处走来,口中一边说着什么研墨之事,隐约间更是提到了黑竹林。狼赟一听大喜过望,心道真是踏破铁鞋“原地走”,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才刚出困境,就得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讯息!

    然后他便沿着几名弟子的来路方向寻去,果然寻到了这片颜色比夜色还要深邃的竹林…

    一开始他还十分谨慎,虽然这片黑竹林十分茂密,但若是被人发现却是无处藏身。可他又发现这些太一阁弟子平常只在黑竹林外面行动,从来没有深入过黑竹林中,心中这才轻松不少,开始寻找起有关长生之法的东西来。

    可是这黑竹林中又没有什么特殊奇异之处,让狼赟寻得头晕眼花,后来他饥饿难耐,这才溜出了黑竹林去取些食物果腹,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抓了个现行,好在自己脚步飞快,才逃离了追踪。

    “嗯?”狼赟正在狼吞虎咽之时,忽然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嘀咕道“真是奇怪,为何我总感觉哪里有人在盯着我?可能是我多心了吧…”言罢,狼赟便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藏书室外,一名弟子正在来回踱步,面上也是步满愁云。过了没有多久,他终于见到清虚捧着一本书册走了出来,他也是匆匆忙忙走到近前告起状来。

    “大师兄,最近太一阁中出现了一个贼人!这人天天来偷盗饭食,现在弟子的餐具都快不够用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清虚长老的目光依旧沉浸在手中书册上,头也没有抬起半点,“或许是误闯进来的饥民吧?你们赠他一些盘缠,将他送出阵吧…”

    “可是大师兄…这家伙…”

    “我知道了。看来那人是因饥饿所迫才出此下策,你们只需餐具取回便好,万万不要伤害于他…”清虚完全没有心思搭理这些闲事,说完便转身离去。

    “呼…呼…”

    黑竹林中,狼赟吃饱喝足,便在自己临时搭建的竹棚中呼呼睡去,可他这天刚睡到半夜,却忽然被一阵沙沙的声音惊醒,也是瞬间清醒过来,将脑袋探出竹棚四处张望。

    月光下的景物无比清晰,皎洁的银光落在黑竹之上,倒映出一片片的朦胧色彩,使得这片竹林有如仙境一般。

    不过就是这样的仙境,却让狼赟心中一阵发毛,因为他感觉得到,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愈加清晰。

    “谁…是谁…”狼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被人察觉,也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狼赟话音一落,竹林当中的沙沙声竟然诡异地安静下来,然后就传来了一阵同样的声音“谁…是谁…”

    这声音初听似在耳旁,再听却又来自四面八方,让狼赟摸不清究竟来人身在何处,也是急忙跪倒在地。

    “请问可是太一阁的长老,在下是误闯此地,还望长老恕罪…”

    “长老…长老…恕罪…”也许是自己的话语太长,对面这模仿之声沉默了片刻只挤出了区区数字。

    狼赟虽然心中疑惑,但口中还是好话说尽,却没想到对面这人竟然有样学样,话语声越来越连贯,吐字也逐渐清晰。

    因为他学得了烛堃功法,自身对外物的感知也是十分敏锐。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四周并没有任何人存在的迹象,心中也是狐疑起来。

    “我记得之前那书册上写了什么‘凡人灵厚…草木灵薄…’,难道这长生之法并未指的黑竹林本身…而是指的黑竹林中存在着有灵之物?”狼赟虽然只是胡思乱想,却没想到意外地被他歪打正着。

    “吾辈愚昧,不知前辈是何…何人?”狼赟出声问道,希望对方的回答能验证自己的猜测。

    “你问吾辈?吾辈是…”对面这道声音仿佛听懂了狼赟的话语,竟然认真思索起来,“吾辈是黑竹精魄…”

    “黑竹精魄?”狼赟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暗喜,这黑竹精魄可以说是天地孕育之灵,那长生之法或许与这黑竹灵魄脱不了干系!

    “你说你是黑竹精魄…那我为何见不到你?”狼赟强忍着心中的惊喜,急忙追问道。

    “吾辈…吾辈能看到你,你也能见得到吾辈…吾辈在这…吾辈也在那…”这黑竹精魄急急忙忙解释起来,却又语无伦次的讲不分明。

    经过了好一番解释,狼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黑竹精魄的本体,正是这片黑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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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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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鼎介绍:
第一篇,寻常文字,看似寻常套路,不料变数暗藏。
第二篇,一尊宝鼎,不给福缘造化,带来灾祸杀机。
第三篇,尘缘旧事,旁观众生来往,道清过往渊源。
第四篇,异乡行路,沿途馥郁美满,终局惨惨凄凄。
主角负责穿针引线,重多支线故事结构,重多人物剧情流程,慢节奏,非爽文。负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负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负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