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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边郡箭手     颠覆晚金txt下载     颠覆晚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 反击赞州(下)

    窝阔台确实是在梁山南面集结的,并且急速向东平府开进,这一带四处都是宽阔的平原,大部分是农田,没有可以隐藏人的地方,偶尔有几片树林而已。

    “全体纵马飞驰,快!”窝阔台心急如焚,平时天日不醒的酒劲儿也醒了三分,一面喷着酒气,一面让大家加快速度。蒙古骑兵纵马奔驰,整个行军的秩序荡然无存,仿佛是一群野马一样继续向前。

    “蒙古人靠近了!”远处树林的树梢上,一名斥候队队员从树上手脚麻利的爬下来:“发信号,可以让大军出动了。”

    窝阔台正行间,突然听到一串爆炸声,随后是悠长的号角和急促的木柝之声。

    不远处的树林里面,突然冲出一群盔甲鲜明的敌军步兵,约有三百人,全部手执长枪,排成八人厚的方阵列阵前进。在阵型右侧有一名步行的将官,身穿黑色全装甲,铁盔上一朵黑缨,身后什将高举大旗:太平军步军指挥刘俊海。

    就在此时,从另一个方向上也涌出一群步兵来,大致也有三四百人,手执长枪方阵而前,同样是在阵型右侧有一名步行将官,黑色装甲,什将同样高举旗帜:太平军步军指挥孙邦佐。

    两片黑色的乌云压来,仿佛要在蒙古人面前形成一道战线,但此时他们之间还有空隙。

    “冲过这里,支援速不台将军!”窝阔台酒全醒了,赶紧振臂而呼,带领蒙古骑士就要以高速通过这两军还末合拢的缝隙。

    这两支步军赶紧想要合围,但蒙古人速度还是快了一步,绝大部分都通过了缝隙,直到蒙古人穿心而过,两军才得以合拢,窝阔台哈哈大笑,正要继续向前,却发觉牛角号变了个节奏,前面又来了敌军。

    此番约有两千余人,绝大部分步兵手持长枪,但是其中又夹杂着刀牌手。

    正中间一对门旗,一员大将正在其中,此人头戴熟铁堆环盔,身穿黑毡铁扎甲,深红披膊带,浅蓝抱肚皮,脚蹬云头靴,胯下枣红马。神容清健,目光炯炯。

    “窝阔台王爷,在下潘正,想要请王爷在这里先喝几杯,王爷可愿意赏光啊。”那人一挥令旗,全军登时变阵,刀牌手在前,而第二排是长刀以及骨朵,三排之后是一般长枪,第六排开始用的是一种巨型大枪。

    四面旗帜分列其中,从左起,第一面是“太平军步军指挥冯达”,那员将全盔札甲,手执鸦项枪,看上去激猛果敢,他身后的军兵腰上都系着或长或短,颜色不一的飘带,跟太平军交过手的蒙古老兵非常清楚,一般而言腰上系的布条越多,这种敌人就越难对付。

    第二面是“太平军步军指挥徐规”,此将手掼大刀,叫着让军兵们保持队形严整,两名承局分列左右,用手作为基准,让军兵们排成横排。

    第三面是“太平军步军指挥张大春”,此人身高七尺,手执长剑,看上去深沉有毅力,军兵宾服。

    第四面是“太平军步军指挥黄日纲”,此人身量不高,但是双膂有力,虎背、熊肩、猿臂、狼腰,只带得一口单刀,但是背后箭囊里插着24支羽箭,腰下悬着一张铁胎好弓。

    数千名步兵一字排开,横在蒙古骑兵前面,蒙古军吃了一惊,准备旋转重新加速,但是此时身后的太平军突然反转来,开始逐步合拢。

    “想靠步军打倒马军吗!”窝阔台叫喊着让蒙古骑兵加速冲锋,但是由于之前的判断失误,他率领蒙古骑兵急速的通过了身后两军的缝隙,导致了片刻的失速,而太平军充分利用了这个失速的机会,前后各军一起合拢了来,太平军超过三千人,而蒙古骑兵只不过是一千多而已。

    窝阔台看不见敌军第1排士兵后面是什么?事实上,尽管四面旗帜一面排开,但凡正面的军兵其实布置的是一个偏重于左翼的阵型,整个横排上左中右的兵力比分别是4:2:1。

    情形陡变,但蒙古人依旧拿出了以往勇猛无畏的劲头来硬锤狂砸,正面的太平军逐渐有些抵挡不住,不得不裂开一条口子,露出五百多敌军来。

    而靠后的其他军马则被身前身后的太平军紧紧裹着,算是彻彻底底的无力了。

    逃出生天的蒙古骑兵们大喜过望,即刻继续向前冲去,他们没有打算逃亡,而是要一举端掉潘正的帅旗。让敌军阵脚大乱,从而拯救还困在阵中的兄弟们。

    潘正此时已经下了马,登上了简易的望台,蒙古人能够砸穿防线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对于这群胆大的优秀骑兵,潘正还有更大的奖励等待他们。

    几十名步兵开始分装火药,一根根深黄色的纸筒被分发给士兵。

    “喷火枪,那是喷火枪!”有蒙古骑兵意识到了前面那是什么东西,那些植根于黑夜传说中高俊的恐怖武器,在一个个军营里的夜晚,被老兵们口口相传。

    看上去倒是平平无奇,但是片刻之后,喷火枪就让蒙古人知道了什么叫残酷,一根根火龙喷薄而出,汹涌的火海一瞬间吞没了冲的靠前的骑兵们,他们的外表没有发生多少变化,仿佛这层火焰只是一个幻影,轻轻拂过他们的身体一样,但他们纷纷一声不吭的从马上栽倒下来。

    冲得靠后一些的蒙古骑兵没有立刻被火焰吞噬,但也感受到了灼人的热度,战马狂嘶起来,他们纷纷四散逃走。

    等待着就是这个机会,突然又有一支劲旅杀出,旗帜迎风飘扬,太平军骑兵再次出动。

    那员大将白衣银甲,身后的骑兵一半穿着青丝白甲,另一半穿着红丝黑甲,都是披挂的重骑兵,为首那面旗帜高高飘扬:“太平军马军军使僧虔”。

    重骑兵凶悍的闯入被困的骑兵阵中,将后者抵抗的勇气打了个稀碎,窝阔台也控制不得,只好在少数那可儿的簇拥之下向西逃窜。

    “统制,我去干掉他!”当即有一名叫古威的什将向潘正请命,但是潘正却摇了摇头,想要干掉窝阔台还很难,倒不如趁此机会集中力量,将残余敌军一举消灭。

    还有少部分蒙古骑兵从其他方向想办法破阵而出,但随即他们发现,战场外围不知何时多了一群骑兵,这些人身穿短札甲,下面是长长的布裙,大约只有一半人戴着头盔,而另一半人只带着夏季的凉帽。

    “这是?”大家吃了一惊,这群人的穿着打扮和普通的蒙古散兵很像,仿佛是从军的年轻蒙古子弟。

    但是敌军很快就用无情的箭雨告诉了蒙古人他们的身份,不远处,另一面旗帜飘扬:“太平军马军军使阿里哲孛•桑真”。

第二十三章 解围梁山(上)

    也就是在短短半天的时间内,窝阔台的军马就彻底崩溃了,上千人倒在血淋淋的战场上,而太平军进展迅速,损失轻微,已经开始打扫战场。

    “估算一下,敌军阵亡的约有八百人,逃走了两三百,窝阔台没有倾巢出动,剩下的人可能还在滕州一带打粮。”

    “让桑真安排人马去追缴吧,也可以试着劝降,这一战僧虔安排的很好,我们能在半天内击垮一千多蒙古骑兵,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打完这一仗的潘正心情并没有轻松太多,太平军是打了个幌子,先冲着速不台虚晃一拳,趁着窝阔台动起来的时候,立刻集中了四千多兵力来攻打窝阔台。

    由于部队移动不可能转瞬而就,其实现在速不台身边还维持进攻的太平军军马只有一千人左右,他们冒充大部队继续盯在速不台周围。

    潘正回军的时候,果然听到了不好的消息,速不台已经意识到他身边的太平军主力已经撤走,突然发动反击,罗大定等人一时惊慌失措,军兵陷入溃败,不得不坚守营寨。

    攻守之间的转换如此迅速,仅仅是在一天之内就有这般变化,速不台能够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显示出其名将之才,如果窝阔台还没有被击败的话,那么潘正就陷入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速不台很有可能已经意识到了太平军的意图,所以才发动如此凶猛的反攻。

    然而,真正的名将却被猪队友所拖累,窝阔台连半天都没有坚持到。事实上,就算是窝阔台坚守下来,潘正也已经安排了剩下的军马坚守进军的必经之路中公镇等地,一旦速不台发动反攻,就可以及时全军后撤,退入山中固守。

    现如今这些都不需要了,潘正只需要立即回军,就可以打垮速不台。

    太平军迅速休整回转,在一天后,遇上了速不台前来支援的军马,左右翼步兵齐进,蒙古军不得不后撤。坚守营寨的太平军发觉援军已到,也即刻开始反攻,速不台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敌军溃围而出。

    即便是蒙古骑兵来去如风,但是营寨和粮食是搬不走的,太平军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占领速不台的营寨,烧光他的粮草,为了下一顿饭的着落,蒙古人不得不放弃机动,转而坚守营寨。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对于蒙古人来说,损失是无法接受的,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内,各处营盘相继陷落,只留下粮仓一带还在死守,为此付出的伤亡极为巨大。

    为了救援梁山上的亲友,太平军士气高昂,甚至挑灯夜战,在漆黑的夜晚,营寨只剩下轮廓,但是突然出现的火龙照亮了周围,在巨大的火焰中,蒙古人能看见正在前进的太平军兵的轮廓,他们盔甲鲜明,脚步坚定,一步步的向营寨靠近。

    到了深夜,蒙古军的伤亡已经超过八百人,速不台也意识到了窝阔台必然已经战败。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剩下的粮食,全军只带着奶酪和肉干儿,向博州方向撤退。

    但是他们失去了这个机会,在黑夜中,僧虔率领骑兵发动了追击,两军很快接触交战,蒙古军全线溃败。

    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一直盘踞在东平府周边的蒙古营寨已经化为废墟,地上到处都是敌军的尸体,偶尔有几个蒙古残兵,掩饰着他们的旗帜,惊慌的避开人烟从小路逃跑,他们失魂落魄,饥肠辘辘,甚至以青草和土拨鼠充饥,不少这样的残兵被当地百姓捉住,转而扭送梁山。

    在东平府内急得团团转的李秉均得知有大军解围,顿时大喜过望,准备迎接,但是当他看到潘正的时候,原本喜悦的表情却一瞬间僵化了。前来解围的不是开封朝廷的大军,却是他以为已经被彻底击溃的高俊。

    朝廷尚且不能解围,这个高俊却能正面迎击铁木真的部将,并且战胜之,那么这个高俊的以后又将会何等可怕,满腹心思的李秉均将这点情绪全都写进奏表之中,准备再向开封朝廷提醒这个高俊的威胁。

    潘正对此并不知情,也毫不在乎,连续两战得胜的太平军斗志高昂,向梁山发动了最后的进攻。

    在未来的蒙古四大汉军万户当中,高俊对严实的军事能力评价最低,除了频繁跳槽,临阵叛变以及背后偷袭领取的可怜的战功之外,严实基本上没有在正面战场上击溃过任何一支蒙古帝国的敌人。

    当然,严实在治理地方上还是有些心得的,只不过现在他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这种能力了,潘正的各路大军钢刀一样狠狠的嵌入到汉军的营寨当中。

    在过去的十几天里,汉军世侯下的仆从军们对梁山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甚至一度击破梁山上的一座小寨,上千居民因此罹难,但是赵汝凡还是想办法抵御住了他们对山顶的进攻。最紧急的时刻,山上的百姓被全部动员,修建沟通各处的要道,以及制作防御用的垒石滚木,是猴们虽然攻势猛烈,但是始终攻克不了山前山后六道关卡,最近一段时间攻势日渐疲软,正在进行修整。

    此时此刻,潘正发动进攻,正是在事后们最虚弱的时候捅了一刀,这意味着蒙古大军已经崩溃,窝阔台和速不台这些蒙古主子已经先战败了,怎能不让郭宝玉和严实震惊?

    但是此时无论是震惊还是懊悔都无法挽回这个事实,太平军兵分三路,潘正,冯达和僧虔分别率领,直直的嵌入敌军当中,汉军的营寨里到处狼烟,人心惶惶。

    僧虔刚刚策划了一场大胜仗,风头正盛,进攻打得张弛有度,军兵们开玩笑说,感觉走着走着敌军就崩溃了,整场进攻打得仿佛是盛大的武装游行一般,所过之处敌军望风而降,四处溃逃。僧虔小心翼翼的使用兵力,避免啃硬骨头。

    潘正率领主力人马从北面进攻,又命令柳充国侧翼包抄,一把将要逃亡的河北军马打了个迎面崩溃,郭宝玉和严实无奈之下只好向西逃窜,狂奔数十里之后才开始收拢兵力,准备在此安营扎寨,以图再战,但是潘正随即向西发动进攻,连破河北军十二道营寨,两人无奈之下,只好也向博州方向撤退。

    冯达此次承担了正面直击的任务,挡在他面前的则是一路更小的汉军,赵州王玉。

    敌军有两三千人的兵力,而冯达也坐拥4个旗,全军分成三个步兵线向前进攻,王玉只抵挡了半个时辰就全军崩溃,留下营寨之后向西逃窜,冯达扬鞭跃马,跨过王玉的防区,直入敌军中军,郭宝玉和严实早就逃走了,甚至连家当都没来得及收拾。

    到处都是敌军的败兵,什将举着太平军的旗帜,高喊跪地降者不杀。冯达高兴的掀开帐篷的帘子,里面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

第二十四章 解围梁山(下)

    冯达的记性不算坏,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两年前在济南的街上,被他误认作绣工不小心调戏的女子。

    “你是什么人?”战场激烈的拼杀让冯达的心情澎湃,尽管他刻意压制语气,但这瓮声瓮气的提问依旧让那女子濒临崩溃,他也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曾经调戏他的人。天哪,被俘就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还落到了这等人手中,以后会怎么样,可真是不敢再想。

    看着这女子歇斯底里的模样,冯达也觉得无趣,出了帐篷,吩咐军兵们看管好这些被俘女眷:“以后会有作用的,说不定还能交换咱们的弟兄呢。”

    耶律齐坐着小车,从高处观看了整场解围行动,仅仅几千名太平军士兵,浑身盔甲,进退有度,跟随旗鼓的号令展开队形,犹如钢刀一样插入敌军的阵地。而河北汉军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在训练有素的太平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看到了郭宝玉和严实的旗帜是如何移动的,两名主将逃走之后,整个河北军瞬间分崩离析,纷纷跪地投降。

    “真是不敢相信,郭宝玉也算是一员名将,他手下的军兵也不能说是给养不足,训练不佳,装备上也并未较太平军离去太远,可是他们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战败了!”契丹公主睁大着眼睛,仿佛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负责保护他的太平军们都露出了轻松的神色,这早在预计之中。

    “尊敬的公主殿下,这再正常不过了,不要低估太平军保卫家人与自由时所拥有的胆气。”年纪轻轻的法机和尚就站在马车身边,耶律齐大约是上次受到侮辱,因而心怀不忿,向高俊提出来要让这和尚随侍左右,对于这个要求,高俊也打算答应。

    “小师傅,僧人是不允许观看战争的。”耶律齐的语气立刻变得冷淡起来。

    “这不是战争,是斩妖除魔。”法机和尚朗然答道:“公主殿下,有些事也许您过往并不了解,您没有见过蒙古人是如何残害这些地区的。他们焚烧村落,屠杀百姓,抢夺财产,甚至驱赶着人们填沟壑膏锋矢,在两军对阵的时候,他们驱赶百姓在前面作为盾牌,一切你能想到的残忍手段他们都做过。”

    “小师傅,难道女真人是抬着轿子打着鼓进入中原的吗?既然他们可以以这种方式夺取如此广阔富饶的土地,蒙古人又何乐而不为?”

    “但是现在百姓们有了第二个选择,公主请看。”法机指着远处太平军的旗帜:“高天王出现了,他是深受诸天神佛赐福的人,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星光,那是在他身的佛法护持。如果你遭受饥饿,远离家乡,冻病随身,在此诸般苦难集于一身之际,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人,就知道我所说的并不过分。”

    “小师傅,世间声色皆是虚妄,唯有是真。”耶律齐说着双手合十,低声诵经,而法机也没有多作辩解。

    正当梁山解围战打得如火如荼之际,也古也在滕州一带遭遇了太平军的追击,这时他才知道窝阔台已经彻底战败,而速不台也全军后撤,现如今在滕州的蒙古军队还没有集结,他们散落在各处,正在遭受当地百姓和太平军的联合绞杀。

    “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居然敢反抗大蒙古国的军将,大蒙古国绝对不能忍受这种公然践踏大蒙古国尊严的行为!”也古开始尽可能的集结蒙古军将,到处都是点着火把的当地百姓,这些原本看上去不堪一击的人仿佛得到了共同的号令,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结成了一张紧密的网,他们遥相呼应,人数众多,一旦被缠上就难以脱身。狩猎者和猎物就这么转变了身份,让也古捶胸顿足。

    正当他急急慌慌逃命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另一对正在逃亡的蒙古军,人数约有四五十人。

    “撒察别乞百户,是你吗!”

    “也古王爷!”撒察别乞满面尘土,忙不迭的给也古行礼:“我十分怀念当初在您麾下作战的日子。”

    “那么现在你又有机会了,听我的号令,咱们去那边的小山坡上,把我的旗帜树立起来。我们要招来更多的蒙古人一起突围!”

    “我的王爷,这……”

    “打起进行围猎时候的旗帜,你看,这是用来标示猎物的,你把这面旗帜和我的旗帜一块儿插到那里,大家就知道不是向那里集结,而是要到附近的位置去。”也古大喊着:“弟兄们,家世清白的蒙古子弟们,不要担心,我会把你们带出去的!”

    也古漂亮的行动集结了超过三百名蒙古军兵,但大部分已经失掉了军器,这让他感到失望:“现如今我们不能发动奇袭反败为胜了,但是还有跳脱敌人追寻的办法,听我说,现在往鲍家庄那里行进,之后立刻跳开,从西边的田埂道路偷偷出去,士兵们不要喧哗,不要洗劫路经的村庄,也不要找女人,只要能把战友的尸体活着带出去,就算是立下了战功!”

    策略奏效了,他成功的带领着三百多蒙古骑兵跳出了当地百姓的搜捕,桑真只抓到了一百多名蒙古残兵,这让他大失所望,只能带着这些人回去交差。

    也古率领残兵一路狂奔三四百里,总算是到达了王馆镇,然而当地的守军已经逃散的差不多了,据说太平军马上就要打过来,当地耆老们正在准备欢迎太平军的宴会。

    “郭宝玉将军和严实将军都到了哪里?”

    “他们现在在博州。”

    “好吧,咱们也去博州,这次便宜了高俊这个恶魔。”残兵继续后撤,而当地果然迎来了太平军前来进驻,这也是太平军首次进入博州境内。

    由张大春指挥的军兵在当地深受欢迎,纪律严明而又英勇善战的太平军给百姓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是也就是驻扎进王馆镇的第一天,觇骑们就传来情报,河北馆陶县一带再次出现了大量蒙古骑兵。

    这个消息让潘正为首的军将们吃惊不小,他们不知这是一群什么人?是否是冲着山东这边来的?现在是否应该放弃追击的大好机会后撤。

    关键时刻,那个名叫古威的什将立下战功,他孤身一人前往河北,捉了一个舌头回来。

    此人是个蒙古人,因为犯下罪孽被编入巴鲁军,他因此惶恐非常,唯恐在第一次进攻中就送掉性命,所以决心出逃,但可惜的是,随即就落入了更加凶残的汉人手中。

    “这支军队由忽必来和石抹明安率领,蒙古骑兵五千,诸色骑兵五千,另外还有汉军一万五千人!”

    赞州大捷,杀伤蒙古人2300余人,汉军被杀被俘以及投降者12,000余人,但是这点损失很快就被补上了,在河北,蒙古人的增援正在源源不断的赶往山东。太平军放弃追击博州敌军,退回老根据地。

第一卷 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上)

    在烟尘之中,两队人马正在激烈的交战,其中一队是完完全全的蒙古骑兵,而另一队人马甲胄旗帜都与太平军相类似,但并不是太平军。

    在这群类似太平军的人当中,有一员勇猛的骁将,他骑着骏马,一杆长枪变化如飞,冲入敌军阵中大杀特杀,而他的部下也随之跟进,突破了敌军的阵线。

    片刻之后,蒙古人再次选择了撤退,这已经是这七天以来的第四次进攻了,每次骚扰,蒙古人都能造成敌军30~50人的损失,但本方同样也有一定伤亡。蒙古人都很好奇,这支军马居然如此坚韧,从观州走到这里居然还没有溃散。

    师靖已经发了狠,所有从观州迁出来的民众,每家出一丁从军,大家都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家人而战,表现出了十足的勇气。但是即便如此,越来越大的伤亡消耗依旧让这支队伍愈发的虚弱疲惫,前进不得。

    “高使君现在怎么样了?”师靖气喘吁吁的回来,几名妇女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无奈的摇摇头。

    “怕是顶不了几天了。”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高守约只剩下几个时辰的寿数了,但他挺过了当天晚上,然后又挺过了第二天的午饭时分,大家觉得也许高守约只能再活几天,但是他并没有在几天后死亡,但是也没有丝毫好转,他的性命变成了一条悠长而绵延的线,马上就要断绝,而且不见得有好的可能,但眼下还没有断。

    几天之后,大家在希望与失望当中已经彻底受够了折磨,不再谈论有可能的死期。

    师靖气喘吁吁的下了马,早有卫兵将马牵过去,他坐在石头上,连甲胄都没脱,靠着休息一会儿:“妇女们现在都去挖野菜,一个时辰之后开始做饭。”

    在前几天的一次袭击之中,蒙古骑兵冲毁了观州人马的辎重,并且烧掉了他们携带的粮食,虽然现如今各户家里自己还随身携带着些许粮米,但是也只够一月之用,必须要省着点吃。

    正当他想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铜铃从远至近,原来是齐昭回来了,他依旧骑着那匹白马,铜铃声十分惹眼,但是他也不怕,把画戟牢牢的插在地上,向师靖回复:“末将已经前往赞州去,见到了潘统制。潘统制说,高郎君现如今正在胶东与铁木真对峙,请咱们安置在泰安山中。”

    “还要去泰安?”师靖猛地站起来,语调变得焦急:“人马疲惫成这个样子,连北清河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泰安!”这一句话说的太过用力,师靖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一下子跌倒在地。

    “郎君!”众人大惊,赶紧上去搀扶,师靖睁开眼睛,把大家的手推开:“你们少来这套,赶紧去北清河那边看看有无敌军驻防,何处有浅滩可以渡河。”

    现如今,观州军马成为敌后方一支游荡的势力,他们向山东高俊那里拱进,与蒙古军交战,寻找可以安息的地方。齐昭前几天刚刚去了寿张县,见到了潘正,后者当即做主,让他们赶紧撤往泰安州一带。

    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阻止太平军在梁山上召开盛大的庆功会,大批军将得到了赏赐和勋绶,梁山上拿出了大批酒肉来犒劳军兵,全军热热闹闹的乐呵了两天。

    但是在这期间,潘正为首的各级军官却一直眉头紧锁,虽然击垮了窝阔台的中路军,但是蒙古人的援军则继续从河北开来,现如今是应该全军据守老根据地,还是再次留下梁山一座孤城?

    敌军的运动也不慢,此时恐怕已经来不及向高俊请示了,所以尽管派出了信使,但潘正还是自己做出了决断:

    “这两天协助修复梁山的防御工事,然后全军撤离,主力撤往泰安山中,僧虔率领骑兵军马南下,救援莒州!”

    此时在莒州,何志也也是心急如焚,城内经过清点之后,发现大量人员未能及时撤入,看着城外的滚滚黑烟,真是不敢想象他们会遭受怎样的命运,就连第一骑兵指挥官李铭都在城外,一想到这个,何志也真是觉得干脆从城楼上跳下去算了。

    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做,何志也洗把脸冷静下来,迅速稳定了城内的形势,并且毫不留情的斩杀了十几个散播谣言、挑唆事端的街头混混,民兵全部被征发起来,准备守卫自己的城市。

    使用一窝蜂来进行防御起到了令人欣慰的效果,蒙古军在硫磺烟火当中哀嚎翻滚,但是仅仅几天,就用完了1/3的硫磺存量,莒州太平军必须另找计策进行防御。

    符小姑打着赤脚从莒州的街上匆匆奔过,她身上穿的是汉族女人的服饰,但总有些局促的样子,似乎还不算太习惯。两年前,她和几名黎人姐妹被部族首领卖掉,几经辗转之后被一位商人买下,在船舱里度过了数十天暗无天日的日子,送到了山东沿海,作为棉纺织机的操作工送给高俊。

    本来以为会过上极度凄惨恐怖日子的符小姑却在这里受到了优待,何志也明确的告诉全体女工:这几位黎人女子是所有女工的老师,大家应当以礼相待。

    还没有弄清楚情况的符小姑被人簇拥着穿戴整齐,呆愣愣的看到一大群妇女在自己面前俯首作礼,为自己献茶。尽管语言不通,但是他也清楚这些人并无恶意。

    符小姑一家属于比较靠近汉人聚居区的熟黎,岭南汉话说的倒也很利索,尽管远隔万里,风俗极为不同,但是也渐渐的能和山东本地妇女通话。

    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而且所有的女工都对她们极为客气,虚心请教如何操作棉纺织机。几位姑娘逐渐的接受了这里,甚至暗暗感谢老天让自己的命运出现转折,没有去度过她们口口相传的那些被卖掉的黎族奴隶所过的生不如死的生活。

    甚至于,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还有一位黎人妇女和当地军兵喜结连理。本来大家以为生活还可以如此幸福的过下去,但是,蒙古入侵将这一切全部打乱了,在混乱中,纺织工人流离失所,符小姑退入莒州城后,好不容易才找到当地机构,机关人员告诉她说,现在不需要人们操纵纺织机了,倒是要他们拿起刀剑来准备与敌人作战,她也被分配了一个位置,要去见主管她的人。

    那居然也是一个女人,是个英气勃勃的女人:“我是你的上司陈琰,叫我陈队正就行。”

第二章 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下)

    在混乱的大撤退中,陈琰一直坚守岗位,持剑守护医院人员撤退,而白卉白院长也临危不乱,除去正在休假的小冷之外,全部医院成员都成功的撤入城内,只有陈郎中去找他的女儿,稍微慢了一些。

    白卉在城内没有找到小冷的踪迹,这让她焦急万分。而陈琰则因为坚持岗位,收到了何志也得口头嘉奖,这让她的鼻子一下子翘高不少,借机提出了想要找几个手下一同守卫医院。

    “好,那就给你几个手下。”何志也答应的很干脆,符小姑因此来到了陈琰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官的话,我叫符小姑。”符小姑清楚,这个女人肯定不是自己的学生女工那样,而是自己的上司,因而低眉顺眼,很是恭顺。

    “又是一个小姑,你们黎人起名能不能有些创意呀,排行第几就叫什么姑吗?”

    这下子符小姑窘迫的低下了头,黎人虽然有母系氏族的传统,但是大部分熟黎早就和汉人的生活方式靠拢了,再加上黎人对汉学究竟不是那么精通,女孩往往只是以字辈排行来称呼,哪里想得到去取个汉文名字?

    “你看看,你们俩都姓符,又都叫小姑,这让我怎么区分啊?”陈琰指着另一个女人。符小姑看了他一眼,小声的说:“大官,我们不一样的,她是波美村的,我是莱兰村的。”

    那个符小姑也点点头,被卖来的女人之前就认识,她们自己区分的倒是很容易。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哪个村的。”陈琰打断了符小姑的话,双手抱胸沉思了一下:“这样吧,我给你们俩各取一个汉名吧。”

    “这点全凭大官做主。”

    “嗯,这样吧,你叫符冰鉴,她叫符宝镜,分别是月亮和太阳的意思,这也是适合女孩子的名字。”

    “多谢大人赐名!”两个女子赶紧拱手作揖,但陈琰摆摆手说:“得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大官,我说了,你们叫我陈队正就好。现在你们都去领取兵器,然后跟我操练。咱们不光要护卫医院,可能还要上街巡逻,据说这几天……”陈琰猛的打住了自己的话,她在接受何志也奖励的时候,确实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说这几天要出城作战,让各路民兵负责城内宿卫的事情,不过这种事可不好说出来,城内街上还悬着好几个乱传谣言的人头呢。

    陈琰所听到的消息没有错,何志也正在和手下诸人商议,准备劫营一把。

    何志也曾经在书上读到过,鲨鱼的腮是没有肌肉的,只能通过不断的游动使含有养分的水不断的进入鳃孔,一旦停止游动,就等于死亡。蒙古军队和鲨鱼一样,由于没有军队内的储存后勤系统,即便是一次劫掠了很多粮食,也无法妥善的储存以供长久使用,在行军过程中,他们要不断的移动,不断的到新的地区去劫掠,一旦停下来,就会很快陷入粮荒的境地。

    现如今,察合台只能拿出三分之一的力量来不断的攻城,剩下的人都必须行进到北到沂水、南到日照之间的广泛区域内打劫粮草,不然的话,蒙古人很快就要陷入粮荒。

    “高俊说过,既然是要出击,那么就争取一次性把敌军打痛。我批准你们使用火箭,硫磺的储量你们不用担心,想用多少就用多少,最好你们这次把察合台直接烧成炭,那样我才开心呢。”听到民兵们争论是不是应该节省使用火药武器,何志也这么回答。尽管整座城市被团团包围,但他坚信,高俊肯定会派人来解围的。

    太平军在深夜行动,大约有六七百人出城,前期行动很顺利,但是民兵毕竟不如军兵那样旗帜众多便于指挥。在后撤的时候遭遇了蒙古残兵的追袭,有上百人阵亡。

    但是这把火放的也是够大的,蒙古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些天劫掠来的粮草牛羊化为灰烬,还有近百人被杀。

    然而影响最大的却不是这个,储藏马奶酒的地方也被放了一把火,打碎了十几个坛子,射破了六七个皮囊,蒙古士兵们心痛的趴在地上舔被酒滋润的土地。

    但是很快有人意识到,反正敌军来过这里,损失不明,自己抱回去两坛酒似乎也不会被发现。对于苦于成吉思汗禁酒令,一月之内只能三次饮酒的蒙古军士兵来说,这真算得上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先是弘吉剌人,然后是乃蛮人,这群经常经商的部落显然脑子转得灵活一些,先后都意识到这一点,每个人都报过去两三坛上好的马奶酒,而蒙古人差不多是最晚意识到这个的,此时仓库基本上已经搬空了。

    弘吉剌人随后偷偷的放出消息,在军营里面秘密卖酒,一碗马奶酒就要一颗珍珠,而一坛马奶酒要用一坨黄金。有气愤的蒙古士兵向将军举报,但却被其他士兵毒打了一顿:好不容易偷来的马奶酒又被收回去了。

    一连几天,营地都沉醉在酒香之中,所有的马奶酒都被趁夜偷袭的人所摧毁了。如果不是刚刚进行完一次袭击,实在是有所担心的话,何志也甚至有可能取得一次更大的战果。

    察合台气得破口大骂,但是也无可奈何,蒙古骑兵这下子更没有力量去攻城了,绝大部分力量都要用于到处打劫上。但是现如今莒州内的百姓们也日渐聚集在各处山寨之中,想要打击他们也变得越来越难,而太平军屡屡出城袭击,强迫察合台在城镇周围多部署力量,腾不出手来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打劫扫荡。

    赞州蒙古军惨败的消息,以及察合台现在的窘迫状况都传到了铁木真这里。在北线,蒙古人的情况稍好一些,铁木真和拖雷都是优秀的将领,他们指挥的蒙古军逐步占据了优势,而完颜合达与王浍接连败退,已经丢失了潍州,困守于登州。

    在北线形势已经逐步出现曙光的情况下接到中线惨败、南线胶着的情报,铁木真心情好生抑郁,当拖雷率领诸将前来觐见大汗的时候,他却愁眉不展,手中不断的把弄着一柄宝刀。

    蒙古诸将们的心情也好不到多少,尽管攻下来潍州,但这几乎消耗掉了保定世侯邸琮的全部兵力。在攻城过程中,邸琮身先士卒,两次中箭倒地,几乎拼光了所有家底,可算是攻破城堞,然而敌军还是在当夜偷偷撤走,突围向登州而去。

    大蒙古国的骑兵在野战中所向无敌,但是攻城却要依赖汉军,进行得缓慢而且伤亡巨大。其他的各类山寨也是如此,蒙古军尽管在过去几年内已经逐步掌握了攻城方法,但是攻打城池本身就是一件极不划算的事情,即便是汉族军队也很难做得更好。

第三章 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上)

    “可汗,现在不是明安将军当初提出三路攻金的时代了。金人已经越来越意识到我军扫荡的威力,无论河东还是山东,敌军都在结成山寨固守。原来的那种就粮于敌,攻克一城就屠杀一城,急速前往下一城的做法已经日渐困难。”作为铁木真最宠爱的小儿子,拖雷一语道出了现如今蒙古军的困境。

    “说下去,我的孩子。”铁木真一向偏爱拖雷,当然不会对他的话语产生反感。

    “我军一旦进入敌境,除去士兵随身携带的奶酪肉干可以应急之外,剩下的大部分给养都要从敌军手上夺取,一旦遭遇挫折,就会陷入困顿,蒙古骑兵虽然天下无敌,但是却不得不分散出大量的力量去周边劫掠,而不能用于一线战斗。”拖雷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相比而言,我们手下的汉人是豪门,虽然军兵不够勇壮,但是他们有自己的后勤,能够从自己的地盘上源源不断的将粮食运往前线,让军兵们不至于为每顿饭发愁,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下一场战斗,蒙古军队也应该模仿这种方式,让这些汉人世侯为我们运粮!”

    “为什么要模仿这种方式?狼都是饥饿的,只有风餐露宿才能激发他们的野性!”有一些蒙古军将表示不满:“无比睿智的拖雷王爷,你要模仿汉人的办法吗?他们可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啊。如果敌军实在难以攻占,我们就将骑兵散开,先去劫掠别的地方,攻敌必救,把他们引出来。”

    “真是十分美好的想法,我的拖栾千户。但是事到如今,您还没有发觉这群山东人和我们以往对付的对手都不一样吗?他们对我们的想法有准备,也不会轻易调动,最重要的是,这支军队虽然在野战中逊于我军,但并非一无是处,我尊贵的哥哥窝阔台的战败就能说明这一点。”

    托雷环视诸位蒙古贵族,开始阐述自己的总结性意见:“尊贵的大汗,各位大蒙古国的那颜们,事实已经无可辩驳的向我们证明,以往我们用于消弱河北的那些手段,对于山东并不适用。这是因为山东有坚强的领袖人物带领他们反抗,和这样的对手战斗需要的不仅仅是勇猛和巧变,也要有足够的耐心与毅力,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后勤制度,还要点集一支一年四季都能作战的蒙古军队,长久的与山东人作战。让他们无法播种与收获,只要耽误他们两个播种季节,这群人就将不战自溃。我们要向汉人学习,甚至模仿他们的制度,安抚他们的百姓,瓦解他们的斗志。”

    来自汪古和蒙古的千户们开始向乌梁海人和克烈人解释什么是播种与收获。

    “我认为拖雷王子的意见是正确的。”一直没说话的移剌楚材突然开口了:“就算高俊十分强悍,他也仅仅具有一个山东,我们只需用部分兵力牵制他,消耗他的力量,主力军队应该继续攻打河北河东乃至于河南各地,把这些地方全都占据了,高俊四面被围,就变成了被网缠住的鹿,又能如何呢?”

    铁木真并没有当即作出表态,对于这种大事总是要深思熟虑的,但是,他和拖雷有同样的感觉,在山东举步维艰,没有后勤就必须散出大部分宝贵的力量去各处劫掠,而山东地区又有不少山岭河道,非常不利于蒙古军队机动,蒙古军的前进变得很艰难,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从蒙兀部的首领到大蒙古国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成功也源于他擅长学习。

    就在此时,李全走了上来:“可汗,我就是李全。”

    “我听说过你,李将军,你曾经在山东拥有上万兵力,可是却被高俊打败了,没有关系,我已经决心授予你在清沧地区收税和签军的权力,你要把失去的一切都从高俊手里夺回来。”

    “我一定为可汗尽心竭力,效忠至死。”

    “这对你同样有很大的好处,大蒙古国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只要立下战功,就能受到奖赏。”铁木真收起了他一直把玩的刀:“说吧,你想要对我说些什么?”

    “如果我们想要消耗高俊的话,那么必须烧毁他在淮北的粮仓。我还从淮北能够打探到一些消息,据说高俊从南家的临安结出七十万石粮草,并且全部送到了东海,这些粮食可供十万人吃四年。不消除这些粮草,是困不死高俊的。”

    “十万人吃四年!”有不少人已经惊呼出来:“南家的仓库里居然有这么多粮食,这米豆怕是能把色楞格河都填平了。”

    “本来以为金朝已经够富裕了,没有想到南家更加富裕。”

    “还说什么?我们要打下这些地方。”

    李泉笑着说:“南家岂止有粮食,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多的是,丝绸、云锦、砂糖、茶叶,还有各类水果:甘蕉、桔子,这些好东西总是要尝一尝的。”但他随即注意到了铁木真的脸色,急忙施礼:“这一切都要恭听大汗圣裁。”

    “我会让察合台注意探查粮草的准确位置,如果必要的话,咱们在征讨完胶东之后就要即刻南下,消灭高俊最后的希望。”

    此时此刻,高俊并不知道他的百万粮仓已经被盯上了,因为眼前的浓烟就已经够磨人的了,蒙古人用烟熏初见成效,这几日更是发了狠,虽然闹了几次失误,熏倒了自己一片人,但整体而言依旧折磨的太平军苦不堪言。

    温撒普贤奴坐在屋子里静静休养,闭着双眼调试呼吸,作为全军数一数二的鹰眼,他被特批不用参与在烟雾区执勤,免得那烟雾熏坏了他一双火眼金睛。

    而在这几栋房子以外,绝大部分营地都处于烟雾的下烟区。这些烟雾并不能说多浓,还到不了咫尺不可见的地步,但是多呆一段时间就觉得眼睛酸涩,喉咙难受。

    纳牙阿有耐心,高俊也很有耐心,太平军顶着浓烟坚持了好些天,偶尔趁夜突袭,也绝不贪功。

    能烧的木料越来越难找,纳牙阿也不敢派出太多的人去伐木取材,烟雾的攻势已经逐渐的淡了下来。

    高俊对战场形势有一个非常准确的估计:完颜合达他们是挡不住铁木真的,必然会退往登州、宁海州等地,只要渡过了泰山与大海之间的通道,蒙古铁蹄就可以在胶东较为平坦的地区自由施展威力。

    在此之前,高俊一定要趁着蒙古各支军队相距较远的机会,争取打垮纳牙阿,他正在筹划一场大反击战。

第四章 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下)

    在宝胜寨的这段日子,高俊也并没有闲着,全军继续整训,还要将在这里躲避的百姓训练为军兵,夏伯阳等人天天扯着嗓子操练军马,各都都尽可能的分配一些新兵。

    高俊也在军兵中观察,寻找可以培训的新军官,昨天他又新组建了两个都,并且任命了新的军使:费大力和必兰寿马。这两个都现如今各自只有两名军官、四名老兵和十五名新兵,满员率只有两成,但是只要能够突围,随时可以从民兵里面继续招募人员。

    现在各都可以说是丝毫不“臃肿”,甚至于军使都不打旗子了,而是像队正那样带头作战。

    但是没等高俊实施反击计划,纳牙阿率先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和高俊一样,纳牙阿也迅速发现了眼下蒙古军所面临的威胁,铁木真成功的推进,离纳牙阿的距离越来越远。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很难互相策应,所以最好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对高俊下手。铁木真后者虽然心怀忧虑,但是对自己的中军万户依旧比较认可。

    纳牙阿发动了进攻,他麾下有三千蒙古军。除去铁木真自己还剩下的三千人马以及拖雷的三千人马之外,已经是山东境内最大规模的蒙古军——窝阔台已经惨遭全歼,察合台也遭受重创。如果纳牙阿惨遭失败的话,铁木真对山东的第一轮进攻就可以说是以惨败而告终。

    而恰恰相反,如果他成功的将高俊驱逐出去,不但铁木真再也没有人束缚手脚,可以将被高俊视为后方的胶东地区烧个烈焰朝天。而且纳牙阿还可以趁胜追击,进入泰山境内,将前来支援的潘正从泰山山脉中赶到平原上去,垫蒙古人的马蹄子。

    正因为如此,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纳牙阿一反常态,将全部兵力都压了上去,为了组织这次进攻,他们这几天截留了大部分从河北运来的各类物资,尤其是粮草,以便士兵们精神满满的发动冲击。

    蒙古人发起狠来真的是谁都挡不住,更何况他们的军力是高俊的一倍有余,也就是半天的功夫,他们就纵火烧毁了新修建的几道寨门,攻下了一个山头,骑兵沿着山谷前进。但是被道路上所设置的壕沟拒马所阻拦,军兵们从山头上冲下来,与在山谷间的骑兵战成一团。

    双方在肉搏战中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太平军充分利用了区域内有几道峭壁,战马无法上下的优势,想办法延长蒙古人的冲锋路径,居高临下的用弓箭和石头对付他们。而蒙古人则依靠下马步兵填平了壕沟,逐步的占据了山谷间的道路。

    夜幕逐渐降临,两军开始休息,太平军依照传统,组织敢死队下山冲击敌军,而蒙古人也早有准备,双方混战一场,太平军吃了小亏,迅速脱离战线。

    第二天的战斗更加胶着,蒙古人逐步占据了所有的山间道路,仅留下数个山头上还有太平军驻守,而六百多名主力军马不得不退入宝胜寨之内。

    但是蒙古人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这两天的进攻之中,蒙古军死伤近六百人,以至于当纳牙阿要求他们继续作战的时候,差点就闹出了兵变。太平军是为生存而战,而蒙古人只不过是为下一次劫掠而战,双方的士气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蒙古人也没有军典制度,无法建立坚强的信心。

    当天晚上,太平军再次趁夜出动了,不过这次并不是偷袭敌军,反而人人都拿了一把长长的镰刀,要割掉山脚下的茅草,防止第二天蒙古军放火攻山。

    在漫长的黑夜中,蒙古人呆在篝火旁,睁着迷茫的眼睛,他们看不清黑夜里面的人影耸动,但是能够听到割草的声音,那种单调、重复、千篇一律却又响个不停的镰刀声让他们夜不能寐。

    有传言说,这是长生天派出他的使者到地上来,在割取死人的头发,要带他们回天上。

    第二天拂晓,蒙古军气恼的再次发动进攻,向山上打去,但是还是被太平军击退下来。宝胜寨的主力人马也趁机出击,收复了一座小山。但是考虑到兵力不足的窘境,最后高俊还是放弃了外围的一个山头。

    眼看着这种情况,纳牙阿觉得此时不宜操之过急,蒙古军一反前几天的举动,不但不再填平壕沟,反而开始主动挖掘沟壕,他们笨手笨脚的拿着工具,模仿太平军的样子挖出一道道沟壕,设置栅栏拒马,大有在山间谷地长期据守的意思。蒙古军扎下连营,一个个毡帐坐落在山道间,每逢路口则设置一个大营,屯兵上百人。

    火把点亮起来,整个夜晚山间灯火通明,蒙古军在亮堂堂的道路上来回巡逻,顿时觉得心里面安定了不少,纳牙阿连续两天没有发动进攻,打算让士兵们略微休整休整。

    优势被转移到蒙古人这边,尽管他们损失了六七百人,但太平军的损失也不比这少太多。

    蒙古人也想试着发动一次夜袭,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是拜塔尔百户,他精心挑选了150名优良的蒙古士兵,准备趁夜袭击附近的一座山头。所有的士兵都身形矫健,穿着优良的皮甲,武器包好了毡布,以防止发出声音。

    拜塔尔斗志满满,他的两个弟弟也在受选的这150人当中,如果这次袭击果然能够成功,多多少少也能让两位兄弟获得一些战功。

    事实上,太平军确实松懈了不少,连日来的苦战让他们精神打不起来,哨兵都开始难免打瞌睡。

    但是蒙古人注定遇到克星,温撒文殊奴这几天一直无事可做,这天晚上干脆出来巡视,远远眺望,他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山头说:“那里有蒙古人!”

    值夜军官不敢相信,两座山头之间起码隔了60丈的距离,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看见什么蒙古夜袭的军马的,大家甚至连山头的轮廓都看不清,但是文殊奴信誓旦旦。

    值班军官还想纠缠,但是文殊奴已经按耐不住了:“敌人已经爬到半山腰了,现在来不及了!”说罢就扯着嗓子长嚎起来:

    “对面的同袍们,有蒙古人夜袭啊——”

    整个营地顿时沸腾起来,灯火大亮,确实有人看到了半山腰上似乎有人在匍匐前进。蒙古人意识到他们被发现了,立刻由偷袭变成强攻,已经走到半山腰的他们举起刀枪,几乎是几个箭步就冲上了山顶。

    “先把火把踩灭!”拜塔尔一边用刀格斗,一边大喊着。也就在这个时候,高俊在睡梦中被惊醒,当他披好衣服离开帐篷的时候,对面山头上的火把已经灭掉了一半儿,只能看到两军交战的片影。

    温撒文殊奴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高俊直接下命令给他:“我们跟着你,冲到对面的山头上去支援!”

第五章 倍则分之(上)

    黑夜之中,只有借着点点火光能勉强看清敌我的位置,太平军主力冲出宝胜寨,越过山间小道,冲上山头支援友军,双方在整座山上混战,蒙古人有人数优势,而且早有预备,一时间占据上风。

    “把所有火把都灭掉,只听鼓声和哨声行事!”高俊一路从宝胜寨冲到山头上,转眼才发现大部分士兵已经掉了队,大家不断的遭遇敌人,然后就地混战,已经失去方位。情急之下,他一把拉过温撒文殊奴:“现在你要充任全军的眼睛,能做到吧?”

    “完全没问题!”文殊奴睁着一双泛绿光的眼睛,轻轻一扫,就准确的报出了敌军所在的方位,鼓声响起,哨声也此起彼伏。火把全部都熄灭了,只有点淡淡的月光,在这一片黑暗之下,哪怕近在咫尺都难以辨清敌我,只能勉勉强强的看到浮动的身影。

    “冲上山去,敌军的首脑肯定在山顶!”拜塔尔带着几个蒙古军兵往上冲,但是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敌人,原本拜塔尔以为身后的那一队人,直到快冲到山顶的时候,他们突然抽出刀来狂砍蒙古兵,向山顶冲击的队伍顿时大乱,拜塔尔也被挤得跌倒在地,鼓声越来越近,大批军兵冲进了来,用汉话叫嚷着,厮杀驱赶蒙古勇士。

    拜塔尔暗暗叫苦,往前爬了两步,借着月光,他看见了吃惊的一幕——一个即便是在黑夜中也双眼炯炯的汉人官兵,不断的用汉语下着命令,在他身边的鼓手们就敲响鼓点变化节奏,而敌军则不时冲击,每一轮都能准确的捕捉到蒙军的位置,然后展开厮杀。

    “混蛋,你这混蛋!”拜塔尔气苦不已,没有想到在太平军中有这样的奇人异士,尽管天色黑暗,但他依旧记住了那人的轮廓。

    蒙古人尽可能的把火把点起来,掩护着已经偷袭失败的士兵向下撤退,拜塔尔也得以突围下山。

    能够撤回来的蒙古军兵不足三分之一,而且整个营地一片混乱,其他各个山头趁机居高临下发动进攻,让蒙古军不能集中精力。高俊又带着人马撤回宝胜寨去,他们堂而皇之的越过山间的谷地,而蒙古人甚至连马鞍都没来得及装好。直到后半夜,战斗之声才再次平息。

    第二天清晨,太平军打出了信号旗,15名没有武装的军兵来来回回将蒙古人在山顶上的尸体搬到靠近山脚的地方,纳牙阿下令不准向他们拉弓射箭。

    片刻之后,一名没有武装的蒙古使者也到了宝胜寨的寨门前大声喊话,纳牙阿对于高俊的举动表示钦佩,但是蒙古人不会向太平军归还他们战友的尸体,因为山中的太平军迟早是要被全部歼灭的,纳牙阿会妥善保管所有太平军的遗骸,到时候会将包括高俊在内的所有人风光大葬,以嘉奖他们的英勇。

    拜塔尔双眼浮肿,精神憔悴,查看搬运下来的尸体,这些人都很年轻,是蒙古部族的骄傲,但是在昨天深夜的战斗中却没能立功。

    两名蒙古小厮又拖下来一具尸体,拜塔尔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随后,一下子跪倒在尸体的脚边,嚎啕大哭起来。

    “百户,百户老爷,你千万不要这样。”几名军兵赶紧扶起拜塔尔,而后者捶胸顿足,他的两个兄弟全都没了。浑浊的泪水滚滚流下,想起朝夕相处的手足之情,百户忍不住嚎啕大哭,场景真是闻者泪流。

    一想到在过去几年的战争中牺牲的战友,其他军兵也都垂泪不止,蒙古军营的士气一下子黯淡下来。

    纳牙阿走近拜塔尔,轻轻拍拍这个得力下属的后背:“拜塔尔,眼泪是杀不死敌人的,把你的刀捡起来,我们有报仇雪恨的机会。我记得你的二弟不是还有个襁褓中的儿子吗?现在他应该继承父亲的家业,并且为父亲报仇,等到打赢这一仗,我会按照双倍的忽必给你战俘,你可以让你的侄子重振家业,恢复你们氏族的荣誉。”

    “是的,我一定会的!”拜塔尔想起那个可恨的太平军军兵,猛然抽出马刀:“我要像杀羊一样把他的心肝肚肺全都掏出来。”

    蒙古人的进攻在一天后再度开始,这次他们重点攻击其他几个外围山头,并且运用移动的骑兵阻断各山之间支援的道路,这也是高俊最害怕的一招。

    最外围的一个山头上,凭借着山上的乱石嶙峋,残余的军兵还在勉强抵抗,但是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已经明显不可能支撑了,一名军兵从战线上跑了回去,一直到山顶附近的一个石窝,那里还躺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

    “栾三哥、齐小儿,你们俩各拿着一面旗子,赶紧装死!”那名军兵胡手胡脚的将几片布塞到两个人的怀疑:“前面眼看就不行了,咱们都的旗子不能丢,要是蒙古人不搜查,算是天不灭我,要是蒙古人要给尸体补刀的话,那就真滚他妈蛋的晦气。你们都记得哪些菩萨?赶紧念一念。”

    两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勉勉强强的很难说话,这名军兵把他们俩推转过身趴在地上,然后又跳了出来,此时军兵已经退到这里,只剩几个人了。

    高俊拳头攥得关节发白,但是却无能为力,数个山头上,太平军们眼看着蒙古人是如何推平了这座山头,残余的太平军如何发动最后的冲锋,然后被杀。

    这对太平军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阵亡的可怕处境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贴近,这让大家心中不寒而栗。

    蒙古人获得了一次重要的胜利,士兵们疲惫的回到山下,这次冲击也将他们累坏了,也让他们的心情变得极度暴躁,山上曾有几名士兵投降,蒙古军早就杀红了眼,直接一刀了事。

    纳牙阿正在酝酿下一次进攻,但就在这个时候,有军将慌慌张张的进来:由于攻击带来的巨大消耗,营地里的补给已经见底,可是从北清河流域过来的运粮车队却已经迟到了三天,蒙古军还有两三天的存粮,然后就要断炊了。

    断炊,对于蒙古人并非绝境,他们有很多的轻骑兵可以出去搜查补给,附近总归是有村庄的。但也就意味着蒙古人不能再花大力气进攻宝胜寨了,先前获得的战果也可能丢失。

    纳牙阿必须在这两天之内彻底的消灭高俊,不然的话,就得撤退到原始的进攻位置,等待着下一次攒足补给发动进攻的机会。他在心里暗暗斥责负责运粮的汉人们,转而发动了一次猛烈的进攻。

第六章 倍则分之(下)

    棣州厌次一带欢声笑语,军兵们大口咬着熟肉,大口喝着美酒,从战马上摇摇晃晃下来的师靖努力的松动双腿,早有卫兵过来帮他脱下靴子,这几天人不卸甲,真是累坏了。

    “郎君请用饭。”一个年轻女子笑吟吟的端过来一个托盘,里面装的是一碟熟肉和一壶好酒。

    “多谢刘姑娘了。”师靖狠狠的瞪了卫兵一眼,但是现在来不及穿靴子了,一股浓郁到可怕的味道在弥漫,但是那姑娘似乎毫不介意:“郎君赶紧吃些东西,这次可算是能让大家好好吃一顿了。”

    “那是咱家郎君有本事。”卫兵接了一句,但是立刻又被师靖瞪了一眼,打发去喂马了。其实师靖现在很饿,如果不是刘姑娘在面前,他就直接上手抓肉往嘴里塞了。

    就在三天前,观州人马的觇骑与蒙古军的觇骑交战,在搏斗中,观州人远远的望见远处似乎有大车车队,师靖估计了一下,这应当是从河北往山东前线运粮的车队。观州人失去补给已经10天了,如果不能狠狠补充一下,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能不能走到北清河。

    因此,师靖先是装作好像根本不知道有车队一样,继续向东移动,但是突然间带领战兵向南,敌军觇骑惊慌无措,根本不能及时报信,师靖带领骑兵即刻杀散押运车队的河北汉军,这车上装的果然都是补给,有大块的肉,还有上好的酒。

    步兵们护送着观州百姓也往这边来,大家看到补给,顿时都挪不动脚,就地开锅造饭,长途跋涉的人们暂时让自己放松一下。

    尽管自己也饥饿难耐,但刘姑娘还是先找地方洗了洗手,为师靖调制羹汤,这姑娘父亲也是小有所成的商人,女儿如果嫁了个军将,多少也靠近了官家的门路,心里还是很愿意的。

    就这样,原本应该送往胶东的补给全都落进了观州人的肚子里,尽管吃起来很爽,但蒙古大军随即前来报复,只匆匆吃了几口的师靖又要提枪上马,与之搏战。

    蒙古人万万没有想到让观州人误打误撞的截了粮草,心里头万分恼火,原本还指望将这帮观州人拖瘦拖垮之后再给他轻轻一击,现在看来还是早日将北清河一带的蒙古军都调集过来,抓紧时间弄死这群人为好。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最后师靖一把火烧掉了剩余的补给,率军继续东撤,而追击来的蒙古军也暂时休整,继续汇集各地兵力,准备给敌军致命一击。主力人马现在都在胶东和南线作战,北清河流域留守的蒙古人并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纳牙阿的补给暂时断了几天,这也是至关重,甚至能够转变战局的几天。

    蒙古军不失时机不做休整,立即又对高俊发动猛攻,宝胜寨周边战火纷飞,太平军拼尽力量,却实在难以阻挡敌军,甚至宝胜寨本身都岌岌可危。

    蒙古军集中力量,用大盾掩护弓箭手靠近山寨正面,然后以火箭乱射,终于想办法点燃了大门,趁着浓烟滚滚之际,蒙古军组织撞木,终于突破了太平军在正门的防守。

    “阿——拉——”拜塔尔一马当先,率领蒙古骑兵冲锋跃进,冲入山寨之中,然而山寨里面的太平军没有放弃希望,而是用大量的拒马阻挡蒙古骑兵扩散占领,在到处都是房屋的山寨里面,骑兵确实也行动不便,太平军拼死反攻,大有将敌军一举逐出之势。

    但是蒙古骑兵源源不断的进入寨中,双方拼杀惨烈,高俊也亲自披坚执锐,站在方阵之中,大声指挥军兵继续前进,将敌军逐出寨门。

    外围的各个山头上看见宝胜寨那边浓烟四起,不少人立刻生疑,若是宝胜寨被蒙古军攻克,则高郎君必然身亡,如若高郎君身亡,自己还打个什么劲儿?一时间军心纷乱,甚至有一座山头上的太平军商议之后举手投降。

    关键时刻,又是温撒文殊奴眼尖发现了这些状况,冲到高俊身边向他汇报,高俊当即抓住他,指着不远处的小寨:“你随便带两个人,把太平军的大旗立在小寨上,立得高一些,让大家都知道大寨尚在!”

    文殊奴当即领命,随手指了两个人跟他走,三个人扛着高俊的纯黑色大纛,高高的立在小寨之上,那面旗帜迎风飘扬,各处山头的太平军顿时士气大振,再次发动反击,将蒙古军逐到山下。

    “快把那面旗子砍倒,只要砍倒旗子,敌人就彻底战败了!”拜塔尔吃力的格挡开那些刺来的枪尖,对着身后大喊,数十名蒙古勇士跟着他,向小寨方向发动了英勇的冲击。太平军阻拦不住,他们跨过一道道拒马,绕过房屋,努力抵抗着从窗户里面捅出来的削尖的木棍,等冲到大寨通往小寨的门口时,只剩下了七八人。

    “受死吧!”张导大吼一声,他的长枪早就折断,此时拿的是本来用作木工活的斧子,依靠着一面做工粗糙的盾牌,他抵住了前面蒙古军的致命一刀,一直闪到骑兵们的跟前,然后用斧子狠狠砍在一匹马的前腿上。

    战马长鸣一声,发狂的把身上的骑手颠下来,张导冲上去,他的斧子太笨拙又太粗糙,砍不动这人身上的铁甲,也不能顺着缝隙捅进去,但是张导毕竟很有力气,而且没穿上全套装甲的身体很灵活,他想办法压在这个人身上,努力的用头盔上的绳子勒死此人。

    张导刚刚站起来,就遭遇了另外一名蒙古骑兵,那人的战马已经倒下,徒步摇摇晃晃的冲过来,手里拿着短骨朵,张导抵挡不住,一下子被推倒在地,当对手的骨朵高高举起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心灰的想:没想到真的被敌人爆头了。

    就在此时,一杆锋利的长枪从背后捅进了那个蒙古骑兵的心窝,魏小乙大喝一声,指挥军兵冲上去与敌军搏战。

    太平军利用寨门的阻挡,拼死抵抗蒙古军的冲击,不少蒙古骑兵命丧于此,但拜塔尔催动健壮的骏马扬起前蹄,猛的将这门踹开。

    这时他才注意到,身后只剩下一个人了。

    负责插旗的温撒文殊奴大惊回头,三个人各自拿起兵刃与蒙古骑兵交战,那两个人先后阵亡,而拜塔尔身后跟随的蒙古骑兵的战马被长枪逼得发狂,居然直接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拜塔尔的战马也不幸被打倒,但他毕竟强壮有力,在近身搏斗中轻松放翻了文殊奴。

    “啊哈,真巧,长生天把我的仇敌送到我的手下了,你的这双眼睛不是很厉害吗?”拜塔尔狠狠的压在文殊奴身上,而他身下的这个女真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将他掀下来。拜塔尔气喘吁吁的用右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我给你洗洗眼睛。”

    山崖上传来一阵阵惨叫。

第七章 兵者,诡道也(上)

    高俊焦急的在外面等待,但是郎中出来的时候还是摇了摇头:“我在老家也见到过,有些人的眼睛受了这样的伤,倒是还能长好,但是从此之后就看不清东西,眼前像蒙了雾。”

    “这怎么能行呢?你知不知道这双眼睛对他多重要,对咱们全军多重要!”高俊吃了一惊,赶紧抓住郎中,但是后者只是摇摇头:“温撒队正这双眼睛多神,老夫能不知道吗?但事情就是这样,老夫技拙,实在无法妙手回春。

    高俊沉默下来,他已经不能要求太多,文殊奴还能活着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拜塔尔好生痛快的报复了文殊奴,但是当他抽出短刀,想要彻底解决这个敌人的时候,魏小乙等人也匆匆赶来,他不得不放弃,猛冲逃窜。

    在太平军坚强的抵挡下,敌军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可是此时整个营地里面哭泣哀嚎之声不绝,所有的妇女也被发动起来照顾伤员。

    高俊走进病房,文殊奴的双眼都被三角纱布紧紧的包扎着,根本看不见人,听到有人进来,急忙想要站起来。

    “温撒队正,你坐下,这之前的几仗你都立下了大功,我们肯定要发给你勋绶。”

    就是这一句话,让刚才还有些局促的文殊奴突然变得沉静起来,他端正的坐在床边,最后轻轻地问高军:“郎君,我这双眼睛是不是瞎了?”

    高俊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事到如今我就不对你说谎了,你的眼睛能够好起来,但是视力恢复到什么样,需要你的努力,一定要听从吩咐。”

    蒙古人这次使劲全身功夫也没能攻克宝胜寨,这差不多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攻克宝胜寨了。军兵们连夜修复寨门,并且布置更多前后防线。而蒙古人因为连续进攻损失惨重,士气低落,已经不想继续发动进攻。

    最要紧的是,补给真的已经见底了,纳牙阿这时候才知道运输车队被夺的消息。这样下来是彻底不用指望有补给及时来到了,蒙古人只能暂停攻势,立刻派出轻骑兵四下出击,寻找村落取食。

    与此同时,蒙古人又不能让高俊瞧出破绽发动反攻,他们也费了很大的周章,做出了种种迷惑性的举动,让高俊确实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敌军分兵。

    但是此时,在南,县,另外一场针对进行包围战的蒙古军的行动正在展开,僧虔率领骑兵快速行进,不日就抵达了莒州附近,他们所到的时机刚刚好,何志也刚刚用完所有的火箭。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僧虔立即运用骑兵开始突破,尽管察合台已经知道窝阔台战败,但根本没有预料到,女真人会将骑兵派过来对付自己,骤然之间惊慌失措,甚至无法将在附近劫掠的蒙古军集结,营寨就被大量攻陷。

    太平军骑兵们骑着健壮的战马,越过燃烧的木栅,马枪的铲形枪头笔直向前,不少精锐的蒙古骑兵双手还没碰到马鞍,就被刺死在当场。

    “外围是怎么回事?”张成武在城头上巡逻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蒙古营寨外围似乎有烟尘起来,靠近城郭这边的蒙古骑兵,正在手忙脚乱的戴盔披甲,骑上战马向那边驰援。

    “会不会是蒙古人故意演的戏,引诱我们出城作战?”何志也得到消息之后匆匆上城,但是大家还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否应该出击。

    城内的片刻迟疑给了察合台喘息的机会,僧虔的攻势极其猛烈,蒙古人招架不住,如果莒州城内的守军此时也加入围攻的话,察合台就要一败涂地了。

    但是莒州城的安危更加重要,守军没有加入战斗,鉴于前来解围的太平军实在是攻势猛烈,察合台只能集结剩余兵力迅速撤走,在没有被合围的情况下,察合台成功的撤出了绝大部分人。

    看到蒙古人卷旗撤走,莒州城内才意识到敌军真的失败了,不得不大呼后悔,但是此时的情形也无从补偿。

    不过,当远处出现太平军的旗帜时,后悔的情绪一下子都被激动所代替,士兵们拍手相庆,没有想到真的撑到了这一天,谁也没想到友军来得如此迅速,仿佛神兵天降,一下子就把察合台赶跑了。

    何志也喜气洋洋的下令打开城门,迎接援军入城,僧虔全副披挂一马当先,见到何志也连忙滚鞍下拜。

    “僧虔,这次可多亏你们了。”何志也想想还有些后怕,一旦莒州城破,那么他们这些年攒来的家私可就全部覆灭,其中不少是不可复制的东西。

    两人略微寒暄几句,此时战果已经统计下来,踏破敌军营寨十二盘,杀掠敌军110余人。

    这下子两人的脸色难看了不少,察合台及时后撤,基本保持了有生力量,散居乡间、正在寻找劫掠对象的蒙古骑兵发现城门的狼烟之后,也都立刻分散寻找主力,很快就找到了察合台的旗帜,敌军实力尚在,还有可能继续反攻。

    “我军骑兵并不算多,只是打击突然,令对手猝不及防而已,如果让察合台从容整顿,敌军再来,那我也束手无策。”僧虔和城内几位民兵首领交换一下眼神:“请诸位谨守城池,我要立刻追击察合台,趁着他未能整顿兵马之际,连续突击,直到将其彻底击溃为止!”

    在军事上,何志也没有太多的意见,太平军骑兵随即再次全军出动,对还没有整顿的察合台进行追击,而后者猝不及防,又再次撤退。

    察合台也非常清楚僧虔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他也不再使性任气,并不以撤退为耻,反而撤退的主动大胆,只求离敌军越远越好,赶紧整顿兵马。

    追击战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军一直从莒州跑到了海州。强悍的蒙古骑兵吃睡都在马上,一边撤退还一边修补士气,慢慢的,各路散兵纷纷聚合在察合台周围,蒙古军的士气大为恢复。

    在海州城北,太平军鼓足力量,再一次的追上了察合台,但是这次察合台不再主动后撤,反而正面列阵,蒙古骑兵的士气已经大大恢复,已经不惮于和人数不多的僧虔力战一场了。僧虔这时才发觉自己追击过猛。对蒙古人那神奇的恢复修补速度还是有些怠慢。

    然而此时后悔也晚了,蒙古人不怀好意的张开阵势,从各个方向向僧虔步步逼近,他们的力量没有丧失,人嘛也不算疲惫,都穿着闪亮的盔甲,拿着沉甸甸的武器,三分之一的人拿着能让人肠穿肚烂的马枪,三分之一的人拿着能让人头破血流的铁鞭,三分之一的人拿着能让人身首分离的马刀。

    太平军骑兵们咽了口吐沫,纷纷举起自己的兵器,他们都是从上百上千人中由李铭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优良的马上战士。

    正当僧虔准备拼命一击然后想办法撤退的时候,察合台身后突然金鼓大作,大量金军的旗帜涌现。

第八章 兵者,诡道也(下)

    蒙古人之前一直在逃命,忙着将散处各地的轻骑兵汇聚到一起,连汇拢都来不及,哪还想着派出觇骑做侦查!

    所以,蒙古军对身后涌上来的金军毫无防备,顿时阵脚大乱,而这群禁金军也毫不含糊,抽出刀上来就砍。尤其是其中的金军骑兵勇猛异常,看得出来也是一支百战之师。

    正面的太平军自然毫不示弱,趁着这个机会轮圆膀子上去猛抽察合台的耳光。两路人马前后夹击,察合台抵挡不住,顿时军马溃散,全军大败,而金军骑兵们也穷追不舍,一直追到海州边境才算结束。

    “痛快,这场仗赢得痛快!”僧虔哈哈大笑,只不过这次胜利很大的功劳还要源于背后突袭的那支金军,而不能全部归功于太平军骑兵,就目前而言,太平军骑兵依旧不是独立的战斗力量。

    僧虔将部队归拢来,转头向那边。打了半天,他还没弄清楚那支金军从何而来,但是一看到主将,立刻就认了出来。

    “纥石烈将军,您这是?”

    僧虔话音未落,纥石烈志已经从马上下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悍人居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僧虔面前:“我牙吾塔无能,对不住温敦郎君、对不住山东百姓、对不住你们太平军的兄弟啊。”

    “纥郎君,纥郎君别这样。”生僧虔了一跳,几个人赶紧上去,想将纥石烈志扶起来,但是纥石烈志挣脱了他们,紧紧抱住僧虔的手,双眼圆睁:“我一时不察,居然真信了蒙古纲的话,将察合台放回山东,从背后袭击温敦郎君。这次我从黄河北渡,一路上看到邳州海州战火弥漫,全都是由我等造成,真真是心痛莫名,我等罪过滔天,见到温敦郎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着,纥石烈志脖子一梗,显得十分羞愧。这一路上,纥石烈志手下的军马看到的,是察合台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的景象。他还记得南征刚刚结束的时候,高俊如何在淮南募集逃难贫民,并且要将当时已经残破的淮北地区重新建设,在黄河北岸到处都是新开的荒地,还有大片的牧场。

    可是在察合台南渡黄河的天赐良机中,他却听从了蒙古纲的劝告,让开一条生路,却没有想到察合台立刻渡河北上,重新追到了高俊身后。纥石烈志这才大惊,前后思量一番,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对不起兄弟朋友,纵然朝廷暗中授意,也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因而抗命率军渡河,追击察合台。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海州与僧虔相遇,又恰好遇上了这么一个绝妙的机会,前后夹击,将察合台打得落花流水,也多少减轻了他心中的负罪感。

    “将军,这事怎么能怪您呢?如果朝廷果真对前线情况有所不察,因而错误授意,也不能怪前线主将啊。此番将军虽然抗命,但是你我两军合击察合台,将之人马全歼,这是大胜一场,圣主若是知晓,也必然不会问将军的罪。”僧虔可算是将纥石烈志扶了起来:“我家高郎君得知将军如此重情义轻身命,不惜抗命追击察合台,解救了何先生,真不知会如何感谢您呢。”

    “我有愧于温敦郎君,还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纥石烈志长叹一声:“现在你我先点齐兵马,保卫好鲁南,切莫叫黑鞑再来。”

    从莒州到海州,察合台麾下蒙古骑兵的尸体填塞道路,最后能逃走的不足三成,之前被蒙古人圈禁劫掠的绝大部分百姓和各类物资也都物归原主。莒州城上下一片欢腾,何志也得知前线的事情之后,也亲自出城迎纥石烈志,举杯庆贺,为之祝寿。

    纥石烈志自觉受之有愧,在城外五里就下马而来,见到何志也之后也是下拜请罪。他的支援是谁也没想到的,在关键时刻大大的帮了高俊一把,察合台近于全军覆灭,必然不敢再来,而纥石烈志的加入又平添一股生力军。

    纥石烈志的态度是明确的,反正已经抗命了,那就破罐破摔,现在就联络温敦郎君,他说现在往哪打,我牙吾塔绝不含糊。

    一直在城外躲避的李铭也终于被接进莒州城内,得知姜家母女殉难的消息,大家都沉默流泪,纥石烈志不由得感叹:“我曾听闻,帝舜年轻时在历山耕田,当地百姓因此开始互相谦让,所居之地,一年成村,两年成镇,三年则为都邑。高郎君治鲁不过五六年的功夫,治下就出现了如此多的慷慨死节之士,就连钗环之辈也能慷慨赴死,比起石抹明安、张柔、蒲察九斤之流,也不知羞煞多少男儿汉。”

    拿高俊比作是尧舜,那治下叛乱众多的金宣宗又算什么?这话让大家听起来莫名觉得有些怪怪的,纥石烈志自觉失言,也不再多说。何志也连忙安排庆功宴会,冲淡一下眼前悲伤的气氛。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只有白卉院长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心情抑郁,他们多方探查之后,却没有在解救的俘虏中找到小冷,这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小冷只是听陆娘的话,去戏团玩一玩,所以要紧的行李都没有带,白卉垂泪收拾小冷的遗物,当初在小山墩堡一起操纵织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如今,潘莹、小冷、陆娘、小莺已经先后不在,岂能不让人涕下沾襟?

    李素儿和张翠儿默默的跟在白院长身后,可是白卉坚持要亲手将小冷的衣物全部收拾整齐。

    泉子、阿荷等人也来了,她们同样泫然无语。

    “别这样,说不定小冷还活着。”泉子小声说,但是这种劝慰并没有什么效果。

    事实上,她说的对,也许是意外,蒙古人败退之际,还是带走了一小批俘虏,小冷正在其中,默默等待命运。

    察合台全线战败的消息,像是飞一样传递到了铁木真那里,听完消息,铁木真大受震动,双眼圆睁,似乎不大敢相信。

    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窝阔台、察合台先后战败,速不台、博尔术这些蒙古名将纷纷折戟,铁木真虽然打退了完颜合达,已经将胶东纳入囊中。但是其他两路已经战败,这个高俊估计会调集更多兵力对付自己,他可不像其它金朝将领那样畏蒙古如虎。

    随即而来的是深深的疑问,为什么这个高俊有这般强悍的力量?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眼下铁木真已经不打算在胶东继续劫掠了,察合台已经战败,也就不可能完成烧毁高俊粮仓的任务,这件事也就只能由铁木真自己去办。

    纳牙阿也接到命令,迅速离开宝胜寨,向东与主力会合,铁木真要率领大军在胶东好好的再劫掠一两日,然后掉头向西南,准备直击日照一带,焚毁高俊的七十万石粮食。

第九章 欲涉者,待其定也(上)

    被蒙古人占据了济南城一片萧条,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不敢久留,原本热闹的大街上,石缝间居然已经开始生出草来。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一堆枯叶,似乎正在宣告蒙古统治区的人们:最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此时的济南知府衙门里面却是暖意融融,明烛堂堂,黄承旧的一张脸笑出了十八个包子褶,正在跟蒙古守将叙述他的新计划。

    “所谓亲善,就是要让国族多了解汉人,汉人多了解国人,我已经有了计划,要为每个在济南城的蒙古兵寻找三个女助理,帮着让王师多了解中原情形,以助王师在济南过得愉快些,中原人对王师有戒备,还是在于双方不够了解,配上这么三个人,王师可以了解我中原之人,我中原之人亦可了解王师,各取其乐,岂不美哉?”

    姓袁的也在旁边帮腔:“我们山东古称齐地,所谓齐人之福不过一妻一妾,今日我等为王师每人配上三位助理,真是胜于齐人之福了。”

    一帮人发出了可怕的奸笑声,第二天,济南府的新公使们集体出动,娼妓之辈不入流,除了个别有特别爱好者愿意用之外,给王师配备的还得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公使们拿着刀枪以理服人,如果不成的话,就威胁她们的父母,加重税负。

    整个济南府上下怨声载道,仇恨的怒火正在蔓延,济南府外的遥墙镇,蒙古人任命的那些胥吏刚刚来搜刮一通,绑着十几位妙龄女子,任由她们哭哭啼啼,大摇大摆的回济南府去了。

    镇中残余的青壮男子们怒火中烧,却又不能发作,聚在镇子外面遥望他们姐妹妻子,久久不肯离开。

    田匡家里并没有女眷,因而幸运的免遭一次羞辱,但是看到那么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被凶神恶煞的胥吏们抓走,他心里面的滋味也不好受。本以为蒙古人来了也不过是占领的时候抢掠一番,却没想到他们如此暴虐。

    “田大郎,你是读书人,得为我们想想办法呀,这要到哪里去告啊!”已经有不少后生围住田匡,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蒙古人要找女人,这岂是镇子里几百个后生能拦得住的?是济南府衙门管的了的?

    回到家里,田匡还是闷闷不乐,却又听到了急匆匆的敲门声,他还以为又是村里面的人来找他商量这件事情,过去打开门一看,却不由得一愣:“恒远,怎么是你?”

    赵永偷偷的把盔甲和旗帜埋在了村外,只穿着一身常服进了镇子。他一闪身,就进了田匡的屋中,家里的陈设很简单,看样子情况这些日子来田匡过得也很一般。

    “恒远,我听说你一直留在东平那一边,现在那边打仗打得正凶,也不知那个高俊怎么样了,你这是自己过来的吗?家里人呢?”

    赵永没有应付这一连串的问题,他首先走到窗户边检查一下附近是否有人,随后自顾自的跑到厨房里,田匡家还有些余粮余柴,赶紧生火做饭。

    “我说,你倒是给我回句话呀。”田匡也扯过来一个小木凳,一块儿跟赵永生火,他也饿了。

    “扶章,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直到第一碗饭盛出来,赵赵永匆匆扒了一筷子,才终于开口说话,但没有回答田匡的问题。

    “马马虎虎,还凑合吧。”

    “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这帮蒙古人可是够心狠的,现在村里面的人心里都不好受吧。”

    “人心又不是石头,现在我们活剐了蒙古人的心都有。”田匡也给自己盛了饭,他和赵永年轻的时候曾经一块游学,两家还有些远房的亲眷关系,所以说话倒也不忌讳:“你也该说说你是什么情况了吧?”

    “我自由的很,不受蒙古人的管,家里人情况尚好,他们在蒙古人打不到的地方。”赵永对乾坤说:“眼下黑达闹的这么凶,你就没点想法?”

    田匡一开始还没弄明白,但很快就知道了赵永的意思,惊讶得筷子都掉在地上。

    “恒远,你得给我说明白了,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人!”

    “事到如今,我也不欺瞒于你,我现在就在高俊高郎君的麾下做了一个营典史,高郎君虽然在泰山口战败,但是精华尚在,我在济南附近也有所风闻,都说蒙古三皇子打了个大败仗,这必然是高郎君所为。”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来说服我。”田匡拍拍大腿:“说起来,蒙古人让人恨啊,你要是想让我举起来立个杆子,把乡亲们聚拢一块,放在前几天都未尝不可以,可是现如今遥墙镇家的女眷全都让人接进了城里,这可如何是好呢?”

    “咱们先把队伍建起来,蒙古人也不是每个镇子都去过,那些还没有被劫走妇女的村镇应该也听到了消息,他们眼下想必担心得很,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家挑起来。”赵永已经把饭吃完了,伸手去拿水瓢舀了两口水喝。

    事情很大,田匡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取舍,但最终,他还是把刚刚捡起来的筷子狠狠的拍在几案上:“不能受黑鞑的窝囊气,这个杆子我立了!”

    高俊并不知道他旗下的营典史与田匡两个读书人之间发生的这一段黑道一样的对话,也不知道他们过几天就能聚集起上千人的队伍,此时的高俊正在山口激战。

    纳牙阿得到撤退的命令之后,即刻卷旗东归,而在营地中还有不少前几天投降的太平军战俘,看着蒙古人人喊马嘶的情况,太平军们心里面也活动起来,趁着敌军不备,突然暴起抢夺武器,准备逃回高俊这里。

    山下的营寨有变,高俊即刻出击,蒙古军眼见太平军集体出动,匆匆的放弃战局,骑马撤走了。

    普通的太平军兵战俘,凭借着他们的战斗,重新赢得了荣誉,立刻回到高俊这里服役,军士们虽然受到斥责,但同样可以回来,只不过扣了半个月的军饷。

    两位军官——军佐梁国正和军判孟天养可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尽管在前一刻还在积极战斗,但是他们立刻被撤下武装,随后交给赵昉进行审查。

    后来证实这二人没有积极的叛变行为,高俊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回到军队当大头兵,从头开始干,要么以承局、押官的待遇退伍回家。梁国正选择了前者,而孟天养选择了后者。

    也就在一天之后,潘正的信也到了,此时潘正已经退回泰安山中休整,并且带来了老根据地方向的战报,以及蒙古大军再次支援的消息。

    新来的消息冲淡了刚刚解围的喜悦,纳牙阿会撤走,肯定是铁木真在胶东有了重大进展,而现如今又有蒙古援军前来,事情就更糟糕了。

    “即便是铁木真有了重大进展,也不一定要将纳牙阿直接调走,也许他们不会在胶东久留。”高俊在思考:“铁木真的目的是什么呢?”

第十章 欲涉者,待其定也(下)

    李骁奇一身泥污的回到屋子里,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但喝了两口之后,又觉得实在喝不下去,浑身肌肉的酸痛难以消除。事实上,少年军们这几天都是这样,如果不是定额配发啤酒的话,大家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李指挥。”庄佐和夏启掀开帘子,这两个人同样浑身泥污尘土,嵌满泥的手指缝伸进水碗里,几个人也不管什么卫生了。

    “照这个进度,再有三天也干不完,还有那么多粮食没装船呢,现在却偏偏要填什么泥沙。”庄佐忍不住碎碎念:“万一黑鞑杀来了,现在大家连敲都举不动了,还怎么打仗啊?”

    前些日子,少年军押运大量物资从老根据地赶往莒州。幸运的是,他们又在那里被派往密州,筹措新的战略物资储存地,正当他们在密州一带考核地址号房子的时候,察合台发动突然袭击,包围莒州,而何志也传递给少年军的命令是:就地待命,紧守城防。

    少年军度过了尴尬的一个月,在这段时期,他们西南面是被包围的莒州,东北面是正在苦战的胶东,一旦情况不妙,就要面临两头夹攻的巨大威胁。

    莒州解围,少年军们欢欣鼓舞的准备专心应对胶东的威胁时,却得到了高俊的一纸命令,即刻乘船南下至海州东海县,将所有粮食装船。

    仅仅是将粮食装船的话,倒也可以理解,这种活少年军们干的也是踏踏实实,但是却又来了新命令,要求大家积极准备,装载50万朝代草袋的各类沙土木灰。

    草袋,是目前根据地度量衡的专有名词,一草袋等同于20斤。要挖这么多的泥土装进草袋,简直就是开运河。

    少年军们茫然无措,不知这是何用意,但也只能带着一脑子问号干活。所幸原料也不缺,装载泥土的草袋日复一日的堆积起来。

    “不知道就不知道,大家要耐心服从命令。”李骁奇慢慢的喝着水,压低声音对着两个人说:“这说不准是一出瞒天过海之计,咱们挖的这些泥土,很有可能是要冒充那些粮食,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让咱们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挖泥,而不去东海县那边呢?”

    “瞒天过海之计?”两个人吃了一惊,庄佐还没反应过来:“那咱们这事要瞒着谁呀?瞒着南家,让他们别发现是咱们结了他们的太仓?这不可能啊,肯定已经知道了。”

    “你呀你,脑子也得转转弯啊。”夏启说:“要瞒的肯定是黑的,不过这是怎么个瞒法呢?”

    “我也是猜测,你们听见就听见了,不要跟别人说。”李骁奇放下水碗:“还记得前几天发表在邸报上的文章吧,声称对蒙古的战争可能要持续相当一段时间,至少还要五六年,速胜论是有害的。这篇文章你们都还记得吧?”

    两个人连连点头,第一次看到那么直白的议论国政的文章,当然印象深刻。

    “文章作者的署名叫仲君汇,没听说过这人吧?现在我才想明白,这是个化名,其实就是军事委员会。”李骁奇这么一说,两个人顿时恍然大悟,感情这文章是高郎君写出来的,他们想别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文章说,要争取调动一切力量阻碍蒙古人的进攻,让敌军最终撤退,为根据地争取发展时间,积蓄力量。那么你来说,蒙古人怎么样才愿意撤退?”

    两个人面面相觑:“吃了大亏,当然就走了。”

    “现在的形势是蒙古强,而我军弱,敌军如果吃了亏,更会意识到高郎君的厉害。俗话说得好,下手趁早,斩草除根,说不定要趁着高郎君眼下还势单力薄的机会,把蒙古的军马全都压上来,一举先把高郎君灭掉再说。”

    “那你的意思是?”

    “蒙古人撤退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认为已经达到目的,已经沉重的打击了我军,在战场上假装失败倒也容易,但如果蒙古人想要破坏我们的资源呢,比如说他们想把粮仓彻底烧毁。”

    这下子两个人算是明白了,高郎君让他们用泥土装袋,很有可能是要冒充粮食,然后让蒙古人彻底焚毁,以助于迷惑对手。

    年轻人往往血气方刚,这种近乎于装死的战术让大家实在有些接受不能,但是既然明白了自己做的事并非没用,两个人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三人喝完了今天配发的啤酒,暂时掩盖了疲劳的感觉,赶紧爬到床上睡觉去。

    此时高俊已经前往登州,铁木真在胶东一带大掠三日,然后率军向西南行进,离开了胶东地区。完颜合达与张浍也终于得以保全,与高俊会合,看到城外一片兵火,几个人不得不摇头叹息。幸运的是铁木真走的急,并没有细细的吃,只是大嚼了几口之后就把其他地方吐掉了。

    “和温敦郎君比起来,我可真是差远了。”完颜合达面有赧色,同样是提控山东的将官,高俊独战两路,不但全军得以保全,还打了胜仗,自己只不过是对付一个拖雷,却先丢益都,后丢潍州,还不得不依靠王浍提供的新兵加以支撑,这才勉勉强强的没有全军溃灭。听闻济南城也已被蒙古军占领,现在看来,山东除却高俊之外,剩余各军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现如今完颜合达的军马丧失过半,剩余的人中一多半都是王浍在胶东招募的原本要加入太平军的人。完颜合达现在简直就成了高俊的客将。

    但是见面之后,高俊却对完颜合达十分客气,而且并没有提出收回那些新兵的要求,依旧让完颜合达带着,只不过委婉的建议完颜合达尽可能的让这些人获得和太平军内一样的待遇,为此,高俊还将战利品的大头分给了完颜合达。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龙门宫的丘处机跟着铁木真走了,现如今山上的道观里只有尹志平道长坐镇。”王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山东信道教者多,假如丘处机利用他长春子的身份号召,对我军决然不利。”

    然而高俊却只是笑笑:“我可真为丘处机感到遗憾。”

    大家回到登州商议军情,也同意高俊的意见,蒙古人很有可能选择向西南而去,准备烧毁山东东南沿海,尤其是要破坏高俊的粮食储备,既然决意已定,高俊又细细布置一番。

    之后,高俊却又找来了沐白,他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不错,高俊有意想要他当旗指挥,而不是继续搞文书政工。

    “现如今是要你独立领兵的时候了,我要你向西去,到泰山逸语录: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二刺螈。”

    “是师靖。”沐白吃了一惊,他搭档的第一位军使,那个小个子女真人的形象一下子又出现在眼前。

第十一章 兵贵胜,不贵久(上)

    高俊的筹划晚了一些,现如今,师靖已经被困在了北清河北,那日劫掠完送往胶东的给养之后,北清河流域的蒙古军队开始集结追击他们,纥石烈师靖数日来人不卸甲马不释鞍,连战连走,向西南而行,沿着河堤,从脂角镇杀到仁丰镇,又从仁丰镇抵达济阳县,但始终不能摆脱敌军的追击。

    现如今只有尽快过河,得到高俊的支援,争取退入长白山以东的山区,才有可能获得喘息之机,但是北清河也不是抬个腿就能跨过去的小沟,观州军马奋力冲杀,却怎么也得不到渡河的时机地点。

    蒙古人同样紧张非常,这段时间以来,各处的蒙古军放弃城镇,集结起来攻击这只观州军马,没有想到各处立刻就出了乱子,遥墙镇有人作乱,盘水镇、老僧口镇也先后被他们所占据,北清河到小清河之间的地带已经是乱军横行,他们到处劫杀蒙古残兵,并且对蒙古治下的官吏进行报复,为蒙古人收过税或者抢过女人的,常常是全家活口不留。

    在这种情况下,蒙古军要坚决阻挡这两支人马汇合,因而在济阳县一带布下重兵,驱赶依旧在其治下的汉人百姓为他们挖掘沟壕。

    黄承旧已经献上毒计,一旦事有不谐,就掘开北清河河堤,把遥墙镇以南的地区化为泽国。

    屋漏偏逢连夜雨,走到济阳的时候,高守约的病情已经极度严重,再经不起旅途颠簸。纥石烈师靖黑着脸,下令全军在此休整,暂时先不动地方,让高使君先好好休息,等到恢复之后再走。

    齐昭以下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命令吓了一跳,这简直是破罐破摔,高守约危在旦夕,而这里没医没药,怎么可能养得好,在这里再多留几天,又能有什么好处?

    师靖那股子烦躁的劲头又起来了,确实,渡北清河太困难,他也因此有些自暴自弃,还是留在北清河以北,跟蒙古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算了,至于其他的,不做多想。

    观州来的军马就这样战战兢兢的留在济阳县一带,而蒙古人也发觉了敌军的窘境,他们催促着掳来的汉人尽快挖掘壕沟,一点点的缩小防线,并且在合适的时候发动进攻——敌军没有多少粮食,坚持不了几天。

    与此同时,高俊和潘正在登州开始布置下一阶段的作战计划,这是关门会谈,完颜合达等人并不在场。

    在赞州和莒州的胜利让军队恢复了信心,虽然太平军曾在山口惨败,但随即就反咬敌军一口,之后又用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操作秀翻了察合台和窝阔台,战场形势为之一变。

    尽管蒙古援军源源不断的赶到,但战场形势相较于前不久已经大为好转,高俊也开始着手布置恢复实力。

    “之前我说过,要在根据地征六十个旗的兵力,现在来看,这个数字似乎稍显保守,我看,八十个旗是没有问题的。”

    几名军将一下子睁圆了眼睛:“80个旗?那是三万多人,郎君,咱们根据地哪有这么多人可以征调?”

    “可是我们的根据地也扩大了。”高俊点了一下地图:“咱们太平军的起源在赞州,在东平府一带,这里也算得上是繁华去处,然而,和济南周边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功夫。后来咱们占据的地区,大多山高林密,地狭人贫,虽然有良好的军事条件,并且能出敢战之兵,却不能提供充足的人力物资。但是现在,北清河流域已经落入蒙古人之手,当地百姓思得解放,我们如果从他们当中征兵,当地人岂会不趋呢?”

    大家抬起头来,按理来说,北清河流域的各州并不归高俊管辖,但是眼下此地既然已经落入蒙古人之手,也怪不得高俊向这里发展了,一切都是为了抗蒙大业,还不允许高俊建立个敌后根据地了?”

    “济南周边地区人口众多,而且深受黑鞑的摧残,赵永已经前往这一带,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拉出一大批队伍来,我们应该授予其印信,并且选出其中得力的人马来进行改编,加入我们太平军内。凑齐80个旗的正军,倒也不是不能办到。”

    “妙啊。”王浍看着地图:“北清河既然已被蒙古所取,那么我军攻取之管理之并无不妥,就算是开封朝廷知晓,也只消说事急从权,就算他们要派人前来接管,也要看有没有人敢来。”

    “以前咱们走的是精兵路线,不敢大规模的扩军,毕竟咱们还要顾及在朝廷上的名分,扩军过盛,那是要被怀疑有异志的。现如今咱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扩军了。”高俊招招手,让大家靠拢一些:“我和王先生已经商议过,我们猜测,这次山东受了这般大的兵火,朝廷也能意识到亡国之危,对咱们的限制会大大减少。”

    王浍在旁边点点头,潘正等人若有所思,在座的人都是高俊最亲近体己之人,对于高俊的想法多多少少也能了解一些。如果说高俊的目标是当大金朝的忠臣孝子,这帮人是十万个不信。

    “除此之外,我军还要建立更强大的骑兵队伍,这几次战斗骑兵的表现不错,但是现在我军骑兵太少了。具装突骑也不过200人而已,我记得当初李铭筛选骑兵的时候,因为我军马匹实在太少,所以精益求精,只选了这么些人,应当还有不少在水平线之上的依旧在做步军,把这些人找回来,我们这次缴获了这么多马匹器械,应当全都利用起来,我要把骑兵的规模扩大四倍,把两个骑兵都变成两个骑兵旗!”

    “好啊,李铭开心了。”冯达微笑起来。

    “别急,我已经有了成立工兵部队的计划。”

    “工兵?”

    “我军现在已经有了不少火药武器,而且还能进行穴地攻城,必须要有一支专门的队伍操纵这些东西,而且建立营寨也需要专业人员加以指导,普通步兵才能干得又快又好。我计划挑选这方面的人才,先建立两个工兵都。”高俊早就写好相关计划了,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重新看了一眼自己原本制定的规划:“高级军官的培训班里面也要有专门的工兵专业,工兵算作是战兵。使用青色旗帜和标志色。”

    潘正说:“郎君,扩军当然好,但是,您说铁木真的目标是咱们在东海县的粮仓,这我也同意,既然如此的话,我军为了保卫粮仓,还要进行连番恶战,不可能有休整的机会,那怎么扩军呢,难不成要在根据地内建立纯粹新兵组成的都吗?”

    这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靠老兵来带动新兵,练兵的速度会很快,夏季征收的新兵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经历了几轮战场筛选,再加上老兵的言传身教,目前活下来的都是呱呱叫的老兵,充满了人生经验。

第十二章 兵贵胜,不贵久(下)

    “新兵太年轻,太单纯,有的时候还很天真,不能轻易驱使上战场,就算是练的武艺精熟,也是在老兵的带领下才好发挥出来。”潘正说:“我曾经跟孙统制聊过这些事,战场生死之间,哪怕是老兵也免不了手软脚麻。平时的武艺能使出三分,便也足够用了,能使出五分,精锐强军,使出七分,天下无敌。没有老兵带着,新兵情势不安,肯定不能打仗。”

    “彦真,你说的对。我们要想要扩军,就必须赢得休整的时机,而想要得到这个时机,就要看眼下这段时间能不能瞒天过海,稳住铁木真了。”高俊回答。

    “瞒天过海……郎君的意思是说,让铁木真以为烧毁了我军的粮仓,而实际上并没有,使其暂时怠惰,转而休整,这样我军也可以获得休整扩军的时机!”

    “真是一点就透!”高俊高兴的拍了拍巴掌:“这件事不算太好办,咱们要陪铁木真唱出好戏,大家可都要拿出精神来。

    铁木真固然是天之骄子。但是也不要担心和他长期作战。蒙古人是拖不死我们的,但我们却有机会耗得他河北遍地义军。铁木真想要尽快胜利,而我们要坚持。”

    潘正王浍等人对望一眼,略微浮出些笑容:“好,我们就好好斗一斗这铁木真。”

    太平军的指挥人员们假设他们根本不认为铁木真是奔着粮仓去的,就按照铁木真去支援察合台为基础制定计划。前堵后追,试图在密州以东的地区拖住铁木真,而一代天骄又岂是易与之辈,一个伏兵让高俊惊出一身冷汗,差一点演戏演着演着就把自己演没了。

    东海县那边还没有布置完毕,大约还要再干12天左右,而蒙古人仅仅9天就能从胶东狂奔到东海,所以说高俊与何志也也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把蒙古人拖上三天。

    在未来的胶东湾那里,高俊再次追上,与担任后备的纳牙阿发生激战,太平军一度占据优势,但蒙古军主力回援之际,高俊急速撤走,勉强算是耽误了蒙古人一天的功夫。

    何志也则装模作样的让廖法起和纥石烈志率先向西运动,好像是要防止察合台卷土重来,而仅仅带领部分兵力坚守莒州城,这是两个人商议的一个冒险举动,让铁木真更加坚信不疑的认为,高俊等人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目的,还以为自己是要与察合台会合。

    而察合台早就远远的也逃回博州那一带了,铁木真已经草拟了命令,让察合台和窝阔台率领援军重新南下,和铁木真在淮北会师。廖法起与纥石烈志当然扑了个空,什么都没遇到。

    铁木真迅速包围了莒州城,并且发动进攻,而重新补充之后的何志也则坚决防御,一天之后,蒙古军再次撤回,铁木真对攻打坚城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莒州既然拿不下,那就不要再打了。

    蒙古军急速离开,继续南下进入了海州境内,这个时候,高俊和何志也仿佛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铁木真的目标是东海县的粮仓,立刻发动追击,而纳牙阿又在后方设伏,让追兵吃了不大不小的一个亏。

    满打满算,高俊和何志也只不过拖住了敌军两天而已,但是他们并不担心,而是在被伏击之后立刻停留在莒州那边,看似不敢前进,实际上是为之后的防御战做准备。

    至于再拖延一天的任务,则交给了另外几个人,在铁木真的前方还有一道屏障,事实上,这屏障是如此有用,以至于高俊相信,这玩意儿可以想拖铁木真几天就能拖铁木真几天。

    这屏障的名字叫大海。

    铁木真前进的同时,他的命令也发挥到了察合台那里,济南这边爆发大规模的变乱之后,察合台窝阔台等人即刻率军镇压,双方几轮交战之后,义军不得不东走,但是,济南以北的地州等地也随即爆发民乱,让蒙古人应接不暇,不能一一处置。

    此时刚好援军也抵达了博州严实的地盘,于是察合台等人也撤军回来,先接收援军。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他们到了铁木真的命令。

    即便是军情紧急,铁木真依旧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首先教训了他这两个儿子,把他们骂的一无是处,而察合台与窝阔台虽然没有亲身站在铁木真面前,可是光听铁木真的诏书就吓了个半死。

    铁木真还捎带着斥责了速不台和博尔术,认为他们过于娇纵自己的儿子而没有及时提出正确意见,希望他们能够坚持直言敢战的风格,一定要及时匡正察合台和窝阔台的错误。

    最后,他还特别表扬了也古,认为他能够及时收拢军队,巧妙的撤回济南,表现出了蒙古勇士的坚韧风格。为此,他决定将也古收拢的溃兵全部作为他的忽必,受封成为一个新的千户。

    这倒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窝阔台非常大方的对也古表示祝贺,察合台也拍了拍手。

    其他蒙古军将自不待言,纷纷庆祝也古有了自己的班底,这是不靠父辈的余荫,而是依靠自己的战功所得到的,是蒙古人至高无上的荣誉。

    也古也没有想到铁木真会如此厚赏,激动的脸色发红,作为哈撒尔亲王的儿子,他知道,按理来说,应该是在父亲死后,自己与兄弟们平分父亲的四千户,自己大概能分到七百到八百户左右,而现在铁木真率先将这四百名自己带出来的溃兵全部奖赏成他的那可儿,那起码是三百户啊。

    “你父亲所管辖的那些蒙古军户,因为带着弓箭充当大汗的警卫,所以被称为科尔沁,我们的也古千户,你打算让你的那可儿们有一个什么名字呢?”博尔术笑着问。

    “我想想,我的未婚妻是克烈人,她跟我说过不少有关克烈部的事情,其中也包括克烈人的宿卫……”也古沉吟一下:“让我的人也起一个类似的名字吧,他们就叫做土尔扈特!”

    “光荣的土尔扈特万岁!”窝阔台率先欢呼起来,为自己的堂弟表示庆贺。

    “万岁!”在场的蒙古人都欢呼起来。

    石抹明安到达博州后一直在处理军务,没有参与宣听诏书,此时才进入议事厅,看见蒙古贵族们高兴的样子,顿时有些吃惊,得知原委之后也笑着祝贺也古。而也古表示,明安将军一直以来的教导是他获得今日地位的主要原因。

    “奉承的话就不必再说了,眼下我们刚好有让新生的土尔扈特千户建立战功的机会。”石抹明安这才扬了扬他带进来的那张纸:“最新的军报,济南府丢了。”

    刚才还兴奋不已的人们顿时吃了一惊,沉默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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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晚金介绍:
公元1211年,这是还沉浸在四方战功自我麻醉中的金朝大安三年;
是尚在舔舐开禧北伐惨败伤口的南宋嘉定四年;
是已经沦为了蒙古附庸的西夏皇建二年;
是在一片古佛青灯中昏昏然的大理天开七年;
是陷入战争泥沼里的西辽天禧三十四年;
是四分五裂的吐蕃第四个绕迥的火兔年;
是笼罩着武人政治阴云的高丽康宗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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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年最重要的是蒙古太祖六年!宿命啊,很快,那个人的皮鞭将会拷打整个世界,鲜血注定要浸透欧亚大陆。然而,不屈的怨灵将两个年轻人送来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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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改变天下的宿命,要么死在宿命的洪流前!”颠覆晚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颠覆晚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颠覆晚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