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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蛤蟆吞地     北唐天下txt下载     北唐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8章 邓伯贤的意外

    朱温没有说错,李存瑁此次前来就是担忧后路不稳,但是他不是想着北攻洛阳,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荊襄之地,这是朱温没有想到的事情。

    朱温陪着张氏不愿面见李存瑁,李存瑁好像也知道此时不可能见得到朱温,在军卒前来告知后,李存瑁很有风度的微笑离开,甚至连丁点不悦都无。

    开封城并未被营州军破坏,但是河北军却对开封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房屋不知被烧毁了多少,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烟火气息。

    李存瑁前来开封,如一国使臣,朱温自也不会在这些小事情上丢了面皮,他们居所自也奢华无比。李存瑁离开了朱温府邸后,并未径直回转居所,反而在街面上游逛起来。临近午时,带着几名亲卫,径直走入一间看起来不是很大的食肆。

    李存瑁一脚刚刚踏入食肆,抬头见一人正独坐一桌案,食肆中却再无他人。见了此人,李存瑁微微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向那人。

    “如此之巧,竟然在此处遇上了邓参军。”

    李存瑁很随意拿过一张方凳坐在邓伯贤身旁,但邓伯贤却微微摇头一笑。

    “世子可是有些错了,邓某今日前来……”

    “呵呵……就是为了见世子一面!”

    李存瑁一愣,他不喜欢眼前之人,以为此等背叛之人,就算再如何智谋无双,最终也还是不可靠之叛臣,但听了邓伯贤话语,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邓参军找李某?”

    邓伯贤摇头说道:“邓某已经不再是什么参军,而是司马!”

    “哦?你看我这性子,竟然忘了邓司马已经离开了营州军,但李某不明白,邓司马今日前来又为了何事?”

    邓伯贤轻笑一声,看向一旁椅凳,又看向李存瑁,笑道:“世子难道就不坐下一叙?”

    李存瑁不由轻轻一笑,拉开椅凳坐在邓伯贤对面,皮笑肉不笑道:“邓司马,李某可是有些肚饿了啊!”

    “呵呵……世子说笑了,莫不是责怪我开封待客不周?”

    邓伯贤嘴角笑意盈盈,丝毫不在意李存瑁一脸不悦,轻笑道:“邓某今日前来,只是想劝解世子,洛阳……贵军还不能觊觎!”

    邓伯贤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冰冷眼神让李存瑁身后薛鸦滩神情一紧,紧握的利刃随时要出鞘饮血一般。

    感受着身后寒意,李存瑁大手抬起,头也不回道:“邓司马是老朋友了,薛将军不得无礼。”

    嘴里随意说着,眼睛却紧盯着毫无所觉的邓伯贤。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邓司马乃天下大才,以为此句如何?”

    “呵呵……共逐之?那也是有德……才可居之啊!”

    邓伯贤身子前倾,盯着李存瑁双眼,冷声道:“世子觉得……晋王是有德,还是无德?”

    “大胆!”

    “刷”得一声,利刃出鞘,薛鸦滩眼看就要拔刀一刀砍了邓伯贤……

    “砰!”

    一声巨响,一柄飞斧插在李存瑁面前,一名魁梧大汉已经出现在邓伯贤身后。

    无论薛鸦滩拔刀,还是大汉扔出飞斧,李存瑁、邓伯贤两人神色丝毫未变,只是嘴角露出慢慢讥讽。

    “呵呵……”

    李存瑁身子向后微微撤了些,依靠着椅背,看着邓伯贤一阵讥讽笑意。

    “素闻邓参军智谋无双,可以数十万百姓性命相胁,逼迫李行乾不得不退避三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邓伯贤眉头微皱,手指轻轻点动桌面,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却并不开口。

    李存瑁轻笑道:“李飞虎乃天下悍将,合罗弘信、王镕数万兵马,数倍于北衙军卒,竟然还能被一老阉奴逼退,本世子再如何狂妄,也不得不佩服李行乾之能,邓司马以为如何?以为洛阳南衙尚有数万兵卒,以为如何?”

    邓伯贤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想到李存瑁会说出这句话语来,同时也有些疑惑不解了,他不明白李存瑁说了这些话语又是何意?

    邓伯贤聪慧,但也只是在某些方面聪慧而已,之所以他对付李思钰有些法子,还是因为他太过了解了那人,可当他面对李存瑁,面对没了任何底线的藩侯后,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见邓伯贤神色犹豫不解,李存瑁更加不屑,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你们开封愚蠢,我们晋军还没眼瞎呢!邓兄若想要洛阳,我晋军随时可视而不见,任由尔等取了洛阳。”

    “如何?”

    邓伯贤神色猛然郑重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李存瑁此次前来为何,根本就不是想要得了洛阳,而是……

    “荊襄?”

    邓伯贤两眼如刀,李存瑁只是嘴角满满不屑,却不开口一言。

    邓伯贤沉默了。

    按照他得到情报,荊襄之地已经被摩尼教那些匪人占据,实际上,晋军已经被宣武军、朝廷、荊襄死死困在了陈蔡,按照邓伯贤猜想,晋军只会北上攻打混乱不堪的洛阳,抢占东都之地,如此才可能有机会重新夺回太原之地,可他万万没想到,李克用竟然会选择南下荊襄之地,如此……

    邓伯贤眉头紧皱,今日前来,就是警告李存瑁,洛阳是宣武军的洛阳,而不是他们晋军之洛阳,宣武军不允许晋军碰触洛阳半分,可若晋军南下,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沉默良久,邓伯贤还是决定先将此事禀告朱温后再说,人也不由双手按桌起身,向李存瑁抱拳一礼,笑道:“打扰了世子雅兴,邓某这就告辞,失礼之处,还请世子莫怪!”

    “告辞!”

    李存瑁随意拱手一礼,说道:“无碍无碍,邓参军也算是老相识了,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李存瑁随意拱手,人却没有起身,邓伯贤眼底恼意一闪,也不多言,再次随意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李存瑁嘴角至始至终都是淡淡讥讽笑意,直到邓伯贤离开,薛鸦滩才重重朝门外吐了口浓痰,一脸愤恨。

    “小人得势!”

    薛鸦滩坐到李存瑁对面,脸上愤恨没了,却是一脸疑惑不解。

    “世子,洛阳北衙虽勉强胜了李飞虎,但此时已经退入了陕虢,剩下的也只是南衙数万兵马与河北诸军,南衙兵马虽众,却因朝廷欲杀李悍虎,故而并不愿听命于朝廷,已经是一盘散沙。”

    “李飞虎数倍于北衙却一败涂地,如此看来,李飞虎早已不是当年李飞虎,我军精锐破之并非难事,为何还要南下荊襄之地啊?”

第1069章 朱温的决定

    李存瑁轻轻摇头,看的薛鸦滩一阵疑惑不解,但李存瑁并未解释,本来他只是进来吃点东西,结果却遇到了邓伯贤。

    薛鸦滩不明白为何要南下荊襄之地,想要知道答案,李存瑁却不言语一声,而邓伯贤钻进马车后,一个人静静想着晋军究竟又是何种意图,当他从沉思中醒来时,自己已经来到了朱温府邸门前,刚下了马车,正见到被阻在门外的蒋玄晖,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缓步走了上前。

    “蒋将军为何不进府啊?”邓伯贤拱手一礼。

    蒋玄晖转身看到是他,心中不喜,面无表情说道:“原来是邓参军,邓参军可是大帅眼前红人,蒋某不过是一无名之人,比不了啊!”

    邓伯贤眉头微皱,有些不喜蒋玄晖“参军”之言,脸上却满是笑意。

    “蒋将军说笑了,邓某不过是个闲杂之人,又岂能与蒋将军相提并论?”

    邓伯贤话语更让蒋玄晖不喜,什么叫“闲杂之人”?如果他一个闲杂之人都可身居高位,自己却只能困守家中为一闲人,这又该如何算起?

    正要讥讽,邓伯贤却走到守在府门外军卒面前,训斥道:“蒋将军乃我军宿老军将,为我军更是立下无数功勋,蒋将军有要事面见大帅,为何不为蒋将军通传禀告?”

    守门军卒正要回答,邓伯贤已经转身拉着蒋玄晖手臂。

    “邓某也有些事情回禀大帅,蒋将军不如一同前往吧!”

    蒋玄晖心下并未有任何感激,反而一阵恼怒不悦,很想转身离去,可手臂被邓伯贤紧紧抓住,也不得不跟着进入朱温府邸。

    自邓伯贤以无数百姓性命逼退营州军后,朱温就以为此人才能远超他人,但邓伯贤却极为不喜,以为此人在李思钰如此善待下还能起了异心,又怎会真正为汴州出谋划策?

    蒋玄晖一直认为人是趋利避害的,但此人却让人看不透,他不明白为何此人会反叛了营州军,换作是他,他绝不会做了此等之事,最关键的是将自己排挤出了朱温身边,让自己成了闲居在家的无用废人。

    蒋玄晖心中不甘,当李存瑁前来后,他在家中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再一次前来帅府,希望可以得到朱温重视,只是很可惜,他在一个时辰后,也不得不失望离开。

    两人一同入府,此时的朱温刚刚安置好了睡熟的张氏,有些憔悴的他刚要小憩一番,军卒就来禀高。

    朱温对蒋玄晖极为不满,两次都因他建议而吃了营州军大亏,以至于汴州到了此等境地,却从不反思自己失误。

    有时人就是如此,总是潜意识将自己过错归于他人。

    当一脸疲惫的朱温来到前厅,邓伯贤、蒋玄晖已经说着无聊话语等待了一刻钟,朱温一脚迈入厅堂,冷着脸看了一眼蒋玄晖,却对邓伯贤满是笑意。

    “伯贤此次收获颇丰啊!”

    邓伯贤上前拱手笑道“托大帅之福,末将此次已经获悉了晋军意图。”

    “哦?那一支眼想要得了洛阳?”

    邓伯贤轻轻摇头,说道:“非也,晋王并非想要洛阳,而是荊襄之地。”

    “荊襄之地?”

    朱温一愣,很是不解看向邓伯贤,蒋玄晖却在一旁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心下却一震,同样震惊晋军作为。

    邓伯贤上前深深一礼,沉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答应了晋王,末将以为当与摩尼教结为兄弟之盟,当死死困住晋军于陈蔡!”

    朱温眉头微皱,看向邓伯贤,问道:“伯贤以为如何?”

    邓伯贤眉头微皱,眼角轻轻瞥了一眼蒋玄晖,却向朱温拱手说道:“某将意见与蒋将军稍有不同。”

    “伯贤有话尽管说来,纵有些不妥,本帅亦不怪罪。”朱温微微点头,眼睛依然未去看向一脸不悦的蒋玄晖。

    邓伯贤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军之东有朱瑄、朱瑾为敌,之南时溥虽病重待死,但依然为我军之大敌,洛阳此时正值混乱之时,一时间亦无法与我军争锋,剩下的最大敌人也只有了晋军而已。”

    “正如蒋将军所言,将晋军死死困在陈蔡之地虽好,可也为我军留了个生死仇敌,末将以为,若晋军南下,势必彻底放弃了洛阳,我军也可以此之机彻底得了东都之地,可从东、北对晋军合围,或许……我军最终得了陈蔡亦不好说,如此之下,我军得江北之地,晋军得江南,晋军为北地之卒,李行乾之所以将晋军迁离太原府,就是因此等缘故,一旦北地之卒入了江南之地,河道纵横的江南,呵呵……不言晋军能否得了整个江南,今后能否还有无晋军还不一定呢,所以晋军欲入荊襄之地,末将是持支持的。”

    一阵沉默后,朱温微微点头,说道:“一只眼想要入荊襄的确有利于我军,洛阳此时虽混乱,但却不宜攻打,我军连连受挫,军心不稳,更需要的是修养生息……嗯……这样吧,这件事情就全交给了伯贤,但绝不能让晋军北上东都!”

    “诺!”

    邓伯贤躬身应诺,蒋玄晖张了张嘴,很想大声反对,他根本不相信晋军会如此愚蠢,会如此甘愿放弃北上太原的道路,在他看来,晋军之所以南下荊襄之地,是因为晋军根本无路可走。

    经历过李思钰打击后,无论晋军,或是宣武军,他们都是损失颇重,想要此时两军交战,或是北上攻打洛阳,都是困难重重。

    神策军离开洛阳入了陕虢,南衙各自为政不服从朝廷,李存孝对朝廷同样阴奉阳违,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利益,那就是洛阳!无人愿意晋军或是宣武军任何一家占据了洛阳,此时的南北衙、李存孝尚未完全撕破脸皮,依然还拥有足够抵抗之利,朱温清楚,李克用同样也不傻。

    晋军、宣武军无法直接交手,攻打洛阳又唯恐损失过大,让彼此死敌渔翁得利,晋军剩下的也只能南下攻打襄阳,相比洛阳、开封,襄阳最为势弱,而且好处不仅仅扩大了地盘,更为重要的,晋军可以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

第1970章 万里江山

    蒋玄晖征战几十年,他一眼就发现了邓伯贤话语的不妥,但当他看到邓伯贤拱手抱拳应诺,张开的嘴巴无声无息闭上不言。

    朱温与李克用厮杀了这么多年,当邓伯贤说出晋军欲要南下荊襄之地时,他也与蒋玄晖同样的条件反射,同样想到了晋军想要拓展战略空间,想要解决了后顾之忧。

    荊襄之地极为关键,此处是南下要道,向南可直入江南之地,向北可经蓝田入关中,夺取关中之地,将来就算晋军北上争夺东都失败,也有退路可走,故而当邓伯贤说出这些话语时,朱温本能的觉得不妥,可他也没太好法子,他自己同样被人困在汴州无法动弹,同样也想着解决了后顾之忧。

    而晋军却给了朱温最好时机。

    李思钰刚刚回到营州,对营州军卒重新调整的同时,积极准备着解决了周边隐患。而晋军、宣武军同样开始了行动。

    李存瑁最终得到了他所期望的承诺,在尚未休养生息之时,突然对张雄天展开了攻击,一开始战事不顺,摩尼教利用教义吸引了大批想要土地的百姓,对晋军的强攻拼死抵抗,但摩尼教毕竟占据襄阳时日太短,残破的城墙最终还是在晋军强攻下倒塌,损失了两万配字军后,晋军最终占据了荊襄之地。

    在晋军攻打荊襄之地时,朱温不顾众将反对,一举夺了其子朱友裕的军权,集起五万大军开始了东征。

    面对晋军攻南、宣武军夺东情形,洛阳李晔大惊,试图遣大臣前去调解晋军、宣武军,但都遭到了拒绝,无奈之下,只得遣人入陕虢、长安、太原,欲要说服西门君遂、独孤战、裴家出兵五万入洛阳,以此威胁晋军和宣武军的后路。

    想法很好,五万大军,加上洛阳兵马、河北诸军,洛阳十万大军的确可让晋军、宣武军不得不放弃南下、东进,但是李晔的所做所为却很让西门君遂、独孤战、裴仲德担忧,担忧李晔会趁机吞并了各自军卒,或是让他们前去送死,三人同样对李晔选择了视而不见。

    孙揆站在裴府门前,指天大骂裴家愚蠢至极,可那又如何,最终还是无一人前去洛阳。

    天下纷乱如麻,各种消息源源不断送入营州,李思钰在一月混吃等死中,身体也逐渐恢复曾经的身强体壮,无形威严也日益渐显,尽管他依然如往日笑容可亲,可血脉无形威严却让人无法再与以往与他谈笑风生。

    崔秀秀抱着小政寻来,李思钰却与儿子和一群工匠们正在玩着泥巴,看着儿子小脸的污泥,不由无奈摇头。

    “相公都快成了泥瓦匠了,百姓们又该笑话相公了。”

    小政看到大哥正用小手玩着泥巴,两眼放光,也在崔秀秀怀里左扭右扭不得安生,无可奈何,崔秀秀也只得将小政放下,看着两个儿子玩着泥巴,无奈摇头。

    李思钰一边洗着手上污泥,一边笑道:“小孩子嘛,玩玩泥巴才正常,若连泥巴都未玩过,或许会很遗憾吧?”

    “再说,让他们自己去建造他们自己的万里江山,又有什么不好?”

    李思钰眼前建造的正是个巨型沙盘,的确是巨型,一个可以占据十间房舍的巨型沙盘。

    崔秀秀第一次听到他说起这个沙盘时,也是被震得目瞪口呆,她也从未想过相公竟然要将整个天下江山装进家中,这种困难不比攻占一地节度,甚至还要更加困难,当然了,李思钰也早早做了准备,不仅仅从长安洛阳搜刮了海量典籍,二十万百姓种还有各府各道百姓、宿儒,这种工程不可能一朝一夕完成的,李思钰也知道困难程度,但是态度决定一切,哪怕用上十年,他也要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李思钰在这方面极为顽固,军中将领知道他在弄这些事情时,也多有担忧,这毕竟不是一城一地,不是一州一县,而是整个大唐天下,甚至还包括整个西域,如此庞大工程花费颇大,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如多花费些精力用在营州之事上。

    但李思钰却坚持认为这些极为重要,不仅仅只是因为此等沙盘对今后作战有利,不仅仅是为了教授孩子们军略,更多的是在建造如此沙盘时,会有大量地里典籍出现,其中还会夹杂着民俗风情,以及相关历史典故,还有就是此时的人们并未经历过后世领土纠纷之事,而李思钰就是要给后人留下足够的历史证据!

    李思钰的顽固最终还是赢了,做起了外人看起来属于疯子一般的举动,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反而杨复恭和三院,以及一些宿儒极为支持他的疯狂举动。

    沙盘的事情在营州传的沸沸扬扬,都知道是用泥巴和沙石做的,可没人见过,传了好些日,最终逐渐被各种大帅府告示淹没的无影无踪。

    此时的营州最大的事情只有三件,其一是裁军为民,其二是准备攻打粟末、高丽、奚族,彻底解决了营州周边之患,其三则是无数百姓的安置。

    不过这些事情李思钰却不怎么过问,皆由杨复恭、三院处置,除非他觉得有些不妥时才会插手其中,整日里也只是陪着大政、小政玩耍而已。

    小政是半月前思雅带来的,至于为何思雅带来了小政……

    别人如何他是不知,只知道半月来自己挺难受、尴尬的,不过尴尬的好像也只有他一人,憨头憨脑的阿蛮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不妥,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婚嫁之事?

    怕什么还就来什么,当李思钰洗净了手掌,正要牵着媳妇小手散步呢,崔秀秀一句话语将他彻底变成了有声无力。

    “思雅姐、小樱三日后就该进门了,相公整日玩着泥巴……是不是不妥啊?”

    “那个……那个……不是还有三日吗?”

    “相公……害……怕……了?”

    看着崔秀秀突然露出少女般顽皮调笑,李思钰很想将她按住,狠狠打上几下屁股,可他心下的确忐忑、不知所措,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呢,疤脸急匆匆出现,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件。

    见是疤脸,李思钰心下大喜,不住暗赞疤脸救场及时,脸上却极为郑重。

    “大帅!”

    “洛阳急件!”

第1071章 坐而论中原

    疤脸急匆匆来到近前,话语却让李思钰愣了片刻,洛阳乃至整个中原都会定期送来情报,这些几乎都成了定式,以为是奚族、粟末、高丽急件,却没想到是洛阳,皱着眉头正要接过信件,杨复恭、李义山两人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手里同样拿着一封信件。

    “为父……有些看不明白了啊!”

    李思钰拆开信件,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并未回答杨复恭话语,反而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下,闭目思索起来。

    崔秀秀见他如此,向杨复恭、李义山轻轻摇了摇头,三人亦默默坐在石桌旁等待。

    李思钰睁眼看了三人一眼,嘴角不由一笑。

    “没什么难以理解的,万余神策军意外击退了李飞虎,此战吓住了晋军、宣武军。神策军若一败涂地,无论是晋军,还是宣武军,他们都会将目光放在威胁更大的洛阳身上,毕竟神策军战败后,李飞虎完全就有了能力吞并南北衙,他们绝对不会无视手握二十万军卒的李飞虎,可是,李飞虎竟然意外的被神策军击退,不但无法鲸吞了洛阳兵卒,甚至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此之下,夹在洛阳、汴州之间的李飞虎反而势弱起来。”

    李思钰轻笑一声,从地上拾了块石块,在石桌上比划道:“晋军南下襄阳,宣武军攻夺朱瑾、朱瑄之地,由此可见,两者并未将洛阳视为可牵制他们大敌。”

    “无论晋军南下,或是宣武军侵入山东,都是在扩展战略空间,解决各自后背之敌。”

    杨复恭微微点头,李义山或许对中原不够深入了解,杨复恭细思后,也不由微微点头。

    “当如我儿所言,洛阳虽人心散而不聚,却并非无一战之力,与其此时抢占洛阳,还不如等待洛阳巨变后,如此也可轻松夺得东都京畿之地。”

    “我儿自洛阳北返,一路攻城破寨,整个河南、河北都成了空白之地,正是各诸侯抢占最佳之时,晋军南下襄阳、宣武军东侵山东也算合理。”

    崔秀秀、李义山微微点头,他们顺着李思钰话语,也想明白了晋军、宣武军为何在极其虚弱之时,还死乞白脸坚持攻打其他藩镇。

    李思钰微微点头,说道:“其一,李克用、朱温连连受挫,此时攻打势弱荊襄、山东,正可振奋军中颓废、失败士气。”

    “其二,先下手为强,同时又杀鸡儆猴,震慑周边各藩镇不敢与之交战,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有此等两点好处,足以让晋军、宣武军心动,这也就没什么好奇怪得了。”

    崔秀秀看向李思钰的目光满是敬佩、崇拜,李义山在李思钰伸手为自己倒茶水时,皱眉道:“正如二弟所言,宣武军、晋军不攻打洛阳,反而攻打山东、襄阳的确是各自无奈之举,只是……朝廷作为有些怪异。”

    杨复恭嘴角一阵扯动,不屑道:“洛阳的事情看起来怪异,却再正常不过了。”

    杨复恭极为不喜李晔,看到洛阳发生的事情后,反而觉得这才是最正常之事,说道:“李晔素无恩义,乃志大才疏之人,本欲要以河北外兵威压南北衙臣服,谁料李飞虎却战败,再加上以往所作所为,纵然令人求援于长安、陕虢、太原,独孤战、西门君遂、裴仲德也不可能遣一兵一卒入洛阳!”

    李思钰心下暗叹连连,但却极为赞同杨复恭话语,人无信不立,李晔所作所为再也无法让他人相信,哪怕晋军、宣武军攻打他地之时,欲要解决身边隐患之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时正是羁绊两军脚步之时,但却无人愿意遣援兵入洛阳。

    天下看起来日日厮杀,混乱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细细深入思考后,事情也就那回事儿。

    李思钰双手按膝,正要起身离去,这些事情被留守洛阳的飞鱼卫当作急件,但在李思钰眼中却远不如营州更加重要。之所以留下些探子在洛阳,或许他人看来,他心下还有些不甘,可他人却不知,他只是收集些情报习惯而已,无论中原发生了何事,他也不再出兵相助。

    杨复恭见身边的儿子要起身离去,忙一手按住他的大腿,说道:“我儿以为……洛阳还能存在多久?”

    李思钰没想到杨复恭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眉头微微皱起。

    “洛阳究竟还能存在多久……”

    “还真不好说!南衙与河北军合而为一,以李存孝为将,洛阳朝廷当可存三年。南北衙若与河北军分而自立于朝,李晔居中调解使其共处,可保洛阳十年……”

    李思钰皱眉思索,突然摇头说道:“朝廷事情很难说的,上一刻所行之政甚为持重,下一刻可能就极为愚蠢,若按照如今形势,朝廷能否存在一年都不好言。”

    杨复恭微微点头,他太了解大唐朝廷是个怎么回事,也很赞同李思钰话语,李义山却皱眉不解道:“南北衙、河北诸军合而为一,兵力当在十余万,又有天下飞虎为将,宣武军、晋军想要一时夺得洛阳自然困难,三年……自是无碍,只是……”

    李思钰知道李义山想要说些什么,朝廷与李飞虎紧密结合,兵力丝毫不弱于晋军、宣武军,以三足鼎立之势,保住洛阳三年不失已经算是最为保守了,可是李思钰却言南北衙与河北诸军分庭抗礼可保洛阳十年不失,不但李义山糊涂,就是崔秀秀也有些不解。

    杨复恭与李思钰对视一眼,又看向李义山、崔秀秀,见两人皱眉,微微摇头叹息。

    “南北衙隶属朝廷,而朝廷却是最为混乱之所,再加上李存孝、罗弘信、王镕三人各有心思,南北衙、河北诸军不合而为一还罢,一旦合在了一起,以李存孝统兵之能,纵然雄兵百万亦非强军,三年……在老夫看来,三年都是久得了。”

    “但南北衙与之分立反而要好的多,不仅仅因为晋军、宣武军在外相胁,各自间更是危机重重,如此之下反而勤于军务而凝聚,若李晔可居于其中调和两者,不使两军交战,两者兵力不损,晋军、宣武军自不敢轻易去攻,除非两者暗自结盟联手。”

    李思钰微微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当外敌强于己时,南北衙尽管与李存孝有矛盾,为了各自存亡,必然竭力抵抗,而晋军、宣武军势强却各自忌惮,若李晔处置妥当,洛阳当可存世十年。”

    “只是……”

    “可惜啊!”

第1072章 都是自己的选择

    李思钰一阵无奈感叹,早已得知北衙神策军与李存孝大战消息的四人无奈摇头,朝廷北衙兵少,南衙军将各自为王,本就势弱的朝廷兵卒,李晔不但不给予支持,反而竭力打压,在他们看来,李晔就是在打压南北衙。

    也怪不得四人会认为李晔打压南北衙,先有李曜为南衙大将军,后有不闻不问李存孝抢夺北衙军卒家眷之事,李晔所作所为,任他们也不会认为李晔是在支持南北衙。

    李思钰再次双手按膝,这次杨复恭没有阻止。

    “中原纷乱,咱们也管不了这么多,未来十年内……”

    李思钰轻声叹息,他可以看到未来天下又将是如何的惨烈,深陷战乱的百姓又将死去多少,可他却无可奈何。

    或许这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李思钰背着双手,缓步离去,崔秀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儿子依然嬉笑玩着泥巴,无奈摇了摇头,却跟在李思钰孤独寂寞的身后。

    默默背着双手,缓步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脚下沙沙作响,感受着脚底踩踏的柔软,躁动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相公也莫要太过忧虑……”

    崔秀秀快走两步,与他并立行走在青草小道,李思钰只是牵着她的手,向她微微笑了笑。

    见他温和一笑,崔秀秀想要劝解话语也被堵在了口中,由十字扣的双手也变成了抱着他的手臂。

    两人谁也没开口,默默享受着难得的两人世界,事情太多了,崔秀秀不仅仅要为他准备着婚事,作为帅府女主的她还要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琐事,更何况有些政务也需要她点头。

    两人的平静很短,当两人刚刚来到书房,就见到门外等着一人,正是宦官张承业。

    见到李思钰、崔秀秀两人走来,张承业忙躬身低头行礼。

    “王爷、王妃。”

    李思钰微微摆了摆手,笑道:“莫要多礼。”

    李思钰推门与崔秀秀一同走入书房,张承业躬身随在身后,依然弓着身体,轻声说道:“西域传来消息,秦将军与吐蕃人大战,秦将军虽胜了翰德,但损失颇大,已经离开了会州,此时当在凉州。”

    李思钰示意张承业坐下,自己与崔秀秀也一一坐了下来,听到“凉州”两字,李思钰眉头微皱。

    张承业继续说道:“飞鱼卫传来消息,圣女娜娅、大长老努尔丁、长安女鱼玄机也在其中,至于赵光定却未见得真容,拜火教多为黑衣蒙面,故而不好分辨,但有一人颇为符合赵光定身形,只是未曾确定。”

    李思钰眉头微皱,手指轻击椅凳扶手,直到张承业话语说完,李思钰也还是眼睛微闭不言。

    李思钰一直想不明白赵光定是如何说服娜娅离开长安的,可事实就是事实,他们的离开并未给李思钰造成伤害,之所以留着娜娅,主要是想要一个熟悉西域的向导,离开就离开好了,这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这些人的离开,李思钰损失的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向导,还有就是一个不确定的西域未来,但这也只是他随意一个棋子而已。

    李思钰突然发觉他有些弄不清赵光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人很是诡异,早先年就入了摩尼教,其后更是入秃头蛮部,与思雅生了阿蛮,之后就消失了不见踪影,再见之时却是以阿蛮为饵,欲要图谋自己,如今摩尼教得了襄阳,他却诱惑娜娅、鱼玄机远走西域!

    李思钰很是不解此人作为,但他可以肯定,此人性情必然坚韧不拔,阴狠、狡诈亦不少了他人半分,可这人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思钰很是疑惑不解,可人已经离开,秦书瞳同样离开了会州。

    会州是李思钰特意放置的一颗棋子,是牵制吐蕃、阻止党项的棋子,可一旦离开了会州,一旦入了凉州,这颗棋子就已经失去了价值。

    李思钰微微摇头,吐蕃人短期内是不可能与李茂贞和解,有李思钰这层关系在身,秦书瞳尽管损失颇大,也当退守泾原之地才是,可他却北上去了凉州。

    所得情报太少,李思钰并不清楚会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知道,这个被舍去的棋子已经不再受他控制了。

    沉默许久,李思钰才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西域太过遥远,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

    “书曈……算了,不去管他。”

    崔秀秀点头轻声说道:“营州正值百废待兴之时,一时间也无法抽调足够钱粮西征,也只能作罢,以臣妾看来,凉州乃回鹘人与吐蕃人争夺之地,秦书瞳目的当不是凉州。”

    李思钰微微点头,此时的西域如同中原一般无二,同样乱成了一锅粥,虽吐蕃人依然最强,但早已无法完全掌控整个西域,各部各族相互争斗尤为惨烈。

    其中对吐蕃人最大的威胁就是北面的回鹘人。

    娜娅可以离开长安,李思钰可以确定赵光定必然以神国之饵相诱,只是他不明白娜娅是如何被说服的。看起来自相矛盾,其实不然,拜火教因教义而人人喊打,建立自己神国是拜火教最大心愿,也只能以神国之饵才能让娜娅离开长安,但娜娅并非蠢货,更何况身边还有大长老努尔丁,想要画个虚无缥缈的大饼很难。

    凉州地处吐蕃、回鹘相争之地,秦书瞳身边族人尽管因葛尔家族不被吐蕃接受,但秦书瞳毕竟还是吐蕃人,他们同样也不可能被回鹘人真正接纳,身处吐蕃、回鹘争夺之地,自然也不可能长久停留。

    西域穷苦,又正值各族混战,纵然秦书瞳可以劫掠,可那并非长久之计,想要完全养活自己……

    李思钰心下一惊,他终于明白了秦书瞳的目的究竟是哪里了,人也不由微微摇头苦笑起来。

    崔秀秀见他如此,不由问道:“相公有了结果?”

    李思钰叹气道:“书曈如此冒险,今后……”

    想到秦书瞳最终目的,李思钰微微摇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想错了,可他不相信秦书瞳一旦离开了会州,一旦前行到了凉州,他还会有退路,没了退路,这支人马也只能一路向西。

    李思钰轻轻摇头,叹息道:“算了,脱了线的风筝究竟会飘向何处,谁也无法确定啊!”

    “生也好,死也罢,都是自己的选择……”

第1073章 没钱粮的三院(上)

    李思钰至始至终都未说出秦书瞳目的,可他知道秦书瞳出了会州去了凉州,若想保住族人,也只有安西一个去处,而正如他心中所想,秦书瞳的目的也正是安西,正是大小勃律。

    葛尔家族是象雄部顶级家族,而大小勃律却是象雄部的故地,葛尔家族虽被吐蕃人排斥杀戮,可一旦入了大小勃律,就成了入了大海的鱼儿。

    与此同时,李思钰也稍微想明白了娜娅为何会跑去了会州,为何会去了秦书瞳身边,可这些都已经无可奈何,最终会成了何种模样,他也无法左右。

    无可奈何之事,李思钰并不会用太多精力去谋划,当他猜到秦书瞳目的后,也就不再过问,只是让张承业将秦书瞳幼子安置妥当。

    张承业躬身退去,李思钰从书桌上拿起一摞纸张送到崔秀秀手中。

    “天下书院本应在长安,只是很可惜。”

    李思钰本想在长安立一座书院,一座不以儒家典籍为重书院,一座以实务为重的书院,甚至自己闲暇之时,按照后世小学、初中编写了些数理化教材,虽然疏漏颇多,但也算足够使用了。

    不仅仅只是以数理化理论知识,更多的是百工之技,是民生国计之术。

    本想着在长安培养无数徒子徒孙,以此慢慢影响整个大唐,培养无数亲善营州的文人士子,只是很可惜,尚未立起书院,自己就不得不离开。

    已经休息了好些日的李思钰,终于正经了一回,将厚厚一摞纸张交到崔秀秀手中,郑重道:“相公想在烈山之旁选一地为书院,事关子孙万代,交给他人相公不放心。”

    崔秀秀接过沉甸甸一摞纸张,知道他是如何之想,点了点头,说道:“臣妾定将此事办的稳稳妥妥,绝不会出了岔子。”

    李思钰起身,微笑拉着她起身,笑道:“孔圣人为圣,那是因为无数书生宿儒读其言,为其门徒,你我今日立一书院,或许今后你我亦被后世称颂亦不一定,想一想,后世子孙以一女子为圣,又该是如何的情景啊!”

    崔秀秀娇媚脸庞一红,轻拍了一下他的腰背,笑道:“相公就会取笑秀秀。”

    “呵呵……这可不好说呢,四大美女流于世,难不成就不能是五大美女?就不能出现一女圣?”

    李思钰怀揽着崔秀秀出了书房,门外守着的军卒身体挺立笔直,不敢稍有斜视。

    两人相互取笑对方,神情轻松,外界之事丝毫影响不到两人,营州突然增加无数百姓,事情多如牛毛,每个人都是脚步匆匆,反而作为营州的主人的李思钰却极为轻松,马伯聪每每见到他这般轻松,都会忍不住腹诽几句。

    马伯聪拿着一摞账册急匆匆入了三院,今日正是三院主官商谈要事之日。

    三院其实是在一座巨大院落,如大唐宫廷一般无二,是数个相通院落够成一座庞大院落。

    最前的院落是资政院,也是最为庞大的院落,主管着营州大大小小事务,其次是政务院,最后就是监察院。

    三院与朝廷朝议也差不多,每隔五日会小议,每十日大议,小议时三院各部主官会聚在一起商讨各种大事,而大议则是三院大大小小官吏。

    李思钰不怎么过问三院事情,也很少参与主持,可有些事情还真的需要他点头。

    马伯聪一脸苦色进入政务院,他是监察院院正,自然不能与其他官吏一般直入议事厅堂——文韬堂,他径直走入文韬堂旁边一座小房,房中没有太多布置,除了几张椅凳,最为显眼的是一个直入二层楼梯。

    没有理会屋内几个打扫的仆妇,马伯聪径直登上楼梯上了二层,二层小屋极为狭窄,而且没任何布置,就是一个空荡荡小屋,唯有一张房门立在楼梯之旁。

    推开房门入眼让人耳目一新,当马伯聪推开房门,手持酒盏站在一副山水墨作前的刘一贽、马文豹不由回头去看。

    刘一贽见是马伯聪,笑道:“伯聪来的可是有些晚了啊!”

    马伯聪苦笑道:“没法子,一刻钟前还被人揪着衣领讨要钱粮呢。”

    马伯聪来到刘一贽身前抱拳一礼,叹气道:“刘老,再不发些钱粮,监察院可就该上街乞讨了。”

    “哈哈……”

    刘一贽一阵大笑,马文豹却苦笑不已。

    刘一贽是政务院院正,虽掌着钱粮下发,但钱粮的具体数量却源自资政院,若资政院没能征收足够钱粮,政务院就是点头,府库中没有足够钱粮也是无可奈何。

    马文豹知道刘一贽为何大笑,苦笑道:“府库钱粮虽多,可行乾也带来了不少百姓,估摸着府库中钱粮还不足以应付如此之多的百姓,奈何?”

    营州百废待兴,所有事情都需要钱粮,看起来营州兴旺,也连续两年丰收,可关键的是免税的土地也不少。

    刘一贽微笑不语,府库中钱粮不少,但他也知这些远远还不够,他掌握着钱粮下放,放给谁都可以,也正因此,三院争吵的极为激烈,都想争夺为数不多的钱粮。

    刘一贽知道府库中有多少钱粮,马伯聪、马文豹同样也清楚,可正因清楚头才大了许多。

    马伯聪叹气道:“营州钱粮不是不足,只是……”

    “唉……”

    马伯聪无奈叹息,马文豹、刘一贽亦有所感,可他们也是无可奈何。营州不仅仅最大的地主是李思钰,手里还有营州钱庄,有工匠营,有庞大的海上船队……

    几乎最有钱的门道都在李思钰手中,三院也只能征收一些地税,一些商税罢了。

    刘一贽微笑不语,马伯聪、马文豹却苦笑连连,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都是两人最为头疼的事情,每次都会争吵的脸红脖子粗,反而刘一贽最为轻松,只要无人反对,谁要钱粮他都给批复。

    如此一来,监察院、资政院就如同仇敌,每每都要上演捋袖厮打情景。

    马文豹叹气道:“无论如何勤于节俭,税赋终究还是不够的,看来又要向行乾拆借钱粮了啊!”

    马伯聪苦笑点头,叹气道:“行乾也是啊,他都是了营州主人,还死死抓着营州钱庄。”

    刘一贽轻笑道:“营州钱庄还罢了,那些本就是行乾私财,最来钱的可不是营州钱庄,而是海上船队啊!”

    马伯聪、马文豹不由一阵点头。

第1074章 没钱粮的三院(中)

    三人一想到庞胖子每次拉回来的整船整船的金银,心下就是一阵无奈。

    “不行,三院之下必须也得有船队!”

    马伯聪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开口说出了这句话语,刘一贽与马文豹相视一眼,微微点头,但两人并未开口支持。

    “此事不急,时间也差不多了,先下楼吧。”

    刘一贽开口,马文豹随之起身,笑道,:“刘老今日可得给小侄些脸面啊!家里都有些开不了锅了。”

    “哈哈……”

    刘一贽指着马文豹大笑。

    “你小子要是开不了锅,老夫还不得全家在街上乞讨啊?哈哈……”

    刘一贽大笑,人也走向楼梯,缓缓下了楼梯,马伯聪、马文豹不由摇头苦笑,跟着下了楼。

    下了楼,大厅上已经坐满了人,整个厅堂却跟菜市场一般,争吵之人也不在少数,直到刘一贽、马文豹、马伯聪三人出现在厅堂,相互争吵的官吏才停了下来。

    刘一贽坐在厅堂正中,面前有张小几,马文豹、马伯聪分坐两侧,同样也有张小几,三人所处之处明显高于他人,可一目了然看到厅堂内所有人等,随着刘一贽小锤轻敲,再无一人开口。

    “砰砰……”

    “肃静!”

    刘一贽敲击了几下桌面,看到所有人不再低声交谈,停顿了数息,看向角落里一群人,嘴角不由露出了少许笑意,开口道:“今日三院来了些特殊人观政,本院正希望诸位能够遵守议堂纪律,莫要闹出了笑话来。”

    他的话语让满堂官吏不由挺直了身体,眼睛却不由自主瞥向角落里的李裕、刘景瑄、崔聃三人。

    李裕、刘景瑄、崔聃一大早就来了,只是三人第一次来三院,他们不认识其余人,也无人向他们开口,最多拱拱手、点点头意思一下,三人自来到了这里就不与他人说上一句话语。

    崔聃没见过朝廷大佬们在朝堂上争吵的情景,刘景瑄、李裕却是经常见到,两人神色如常,崔聃看着挺直身体静坐不动,眼睛却不住乱转,见到吵得脸红脖子粗场景很是稀奇。

    刘一贽见无人开口,向李裕、刘景瑄微笑点了点头,这才再次举起手中小木锤。

    “砰!”

    “资政院先介绍一下百姓安置情况。”

    马文豹微微点头,拿出些纸张,稍微看了几眼,说道:“王爷自关中前来,所领民众二十一万七千三百二十一人,户十一万四千六百一十七,分立四百八十二村寨。”

    马伯聪抬头看了一眼堂下官吏,继续说道:“因时间仓促,已经安置了三百一十八村寨,尚还有八万二百余人未曾入村寨安置,此事诸位还需尽快落实,避免冬雪降临时伤了百姓性命。”

    刘一贽点了点头,说道:“王爷将百姓交与我等,我等就当竭尽心力为民,诸位还需谨记!”

    “现在由监察院介绍官吏不法之事。”

    马伯聪与马文豹一般无二,同样手里拿着些纸张。

    “因中原百姓涌入我营州过多,中原民众官吏之习与我等不同,故而不法之事颇多了些……”

    “贪污者四百七十二人、虐民、欺民者三百一十七,淡漠不作为者一千三百二十四……”

    “不法者共计三千二十八人。”

    崔聃一脸惊骇看向马伯聪,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官吏违反了营州法规,刘景瑄、李裕相视一眼,他们同样心下惊骇,可一想到自己数日前见到的一幕,心下又不觉奇怪了。

    几日前李裕、刘景瑄两人在街上采买一些物品,就见到中原一些官吏带着家眷采买些布锦,仅仅只是因为说了些牢骚不满话语,与人争吵了几句,如此小事在中原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可还是被人告了官。

    要说营州府衙办事效率还真是高的吓人,三下两下就断了此案,事情不大,官吏赔了些钱财了事,站在府衙门外的李裕也没怎么在意,可没过两日,那官吏就跑到他那里哭诉,原来第二日他就被罢了职。

    不过是弄坏了些物件,与人争吵了几句,如此小事却丢了官职,李裕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想要去跟李思钰说一说,可他却被刘景瑄阻住。

    如今听了马伯聪话语,这才发觉营州律法是如此之重,竟然一次罢免了这么多官吏,刘景瑄同样震惊莫名,但他唯恐李裕此时开口,忙用一手按住李裕大腿,向他摇头数下。

    李裕、刘景瑄、崔聃三人神色皆看在马伯聪眼中,见三人安坐不言,人也不由微微点头。

    “身为民选官,就当以民为重,以身作则,本院正绝不允许任何不法官吏为祸百姓!”

    坐着的官吏大多都是营州本土官吏,被罢免官吏他们也多有耳闻,知道多是些中原前来的官吏,听了马伯聪话语,人也不由纷纷转头看向李裕三人。

    李思钰立三院,自从被迫逃离营州欲入关内之时,逃难百姓就是自己选出大大小小官吏,重新夺回营州后,这种习俗也延续了下来。低级官吏由百姓自行选拔,配合科考一级一级提拔,这个过程当中,随着关内百姓不住逃难入了营州,同样会有更多关内之民为官吏,这些官吏大多本身就是官吏,但是他们还以为营州与关内州府大致相同,或许还自认高人一等,结果就是越来越多关内官吏被罢免,而营州本土士子、退伍军将逐渐占据了营州官场。

    李思钰不清楚这个情况是不是刘一贽、马文豹、马伯聪三人,乃至三院所有官吏刻意如此,但是他也对此不闻不问,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件好事情,规矩定了下来,所有人都处于公平竞争,自己不争气,丢了帽子也怪不得他人。

    刘景瑄是何人,不知在权利场上厮杀了多少年的老狐狸,听着马伯聪话语,他就意识到了危机,唯恐李裕冲动,在游戏规则不明情况下,刘景瑄很清楚冲动意味着什么,大手不仅按住李裕大腿,眼睛更是向李裕无声传递警告。

    马伯聪大致介绍了官吏不法之事,又说起民众违法案件,仅他自己就足足说了两个时辰,就在所有官吏都快要按耐不住时,马伯聪才结束了话语,在他话语停顿后,本还有些萎靡不振官吏,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瞬间成了最勇猛的斗士,谁都知道,最惨烈战斗即将到来!

第1075章 没钱粮的三院(下)

    “行乾,三院真的穷啊!”

    “刘老,三院穷也就是这几年,等百姓富了,你们也就肥了,再坚持几年,面包终究会有的。”

    “行乾,你……你这可就有些……有些耍赖了。”

    “刘老,这怎么能算是耍赖呢?”

    李思钰知道三院争吵着要钱粮,知道眼前老头前来所为何事,可他并未打算被他糊弄住,而是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摇扇,笑道:“营州钱庄是不是本王私人钱财?再说了营州钱庄也没赚了百姓多少钱粮吧?”

    刘一贽精神一阵,点头说道:“营州钱庄向百姓拆借几乎没有多少利息,极大减轻了三院压力,老夫代表三院及营州无数百姓感谢行乾爱民之举……”

    “呵呵……”

    “感谢就不必了,本王不愿以高位无故占了尔等之财,故而才有律法保护私人合法之财,既然营州钱庄之财乃本帅私财,三院觊觎本王之财……呵呵,是不是不妥啊?此等先例一开,将来若本王以此由强占刘老家财,呵呵……”

    刘一贽额头冷汗直冒,忙摆手急道:“行……王爷所言甚是,私人合法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侵占合法之财,下官又哪敢触犯王爷之律法,哪敢觊觎王爷之财?”

    刘一贽一开始还“行乾行乾”相称,如今改成了“王爷”,改成了“下官”,李思钰心下不由一笑,人却表情肃然。

    “正是如此,合法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规矩已经定下了,本王亦是不可触犯!”

    刘一贽额头冷汗直冒,他是营州三院院正,凭借此等官职,家中也多有置办产业,算是营州最为富有一群人,如果他坏了规矩,不用李思钰动手,他刘家就会被无数富裕起来的官吏生生活撕了,动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无论到了何时也是至理名言。

    李思钰一手摇扇,一手拿起茶水饮了一口,把玩着茶盏,笑道:“钱庄是有些钱财,粮庄也有不少粮食库存,可那都是本王私财,这些钱粮所用何处……想来刘老也是一清二楚,三院想向本王讨要钱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呢,三院需要守钱庄、粮庄规矩,拆借就是了,本王又不是不借。”

    刘一贽额头冷汗直冒,眼睛不住瞥向马伯聪,而一旁的马文豹干脆眼睛都闭上不忍去看。

    李裕、刘景瑄看着这一幕,此时的他们哪里还能见到在三院见到的那一幕,三院议事之时,眼前三人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此时的他们……

    刘景瑄一想到三院为了钱粮都能将整个营州吵炸了的一幕,再看看眼下情景,他怎么也想不到李思钰会如此“吝啬、贪婪”,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以往李思钰在他心里的印象。

    在中原,李思钰极为大方,大方到了令人难以置信地步,按照他对李思钰的印象,三院最大的三人前来讨要钱粮,怎么着也会给上一些,可是他彻底想错了。

    这也不怪刘景瑄,他根本不怎么了解营州的规矩,在中原,朕即是天,天即是朕。说白了,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私人之财也就无从从律法上保证,或许他人会以为此言不对,但这是事实,可以通过强权抢占他人私财屡试不爽。

    而李思钰不属于这个时代,从一开始他就确定了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他当然也不会对三院在这件事情上妥协。他可以让些利益给三院,但绝对不会免费赠予三院,更不会因此将营州钱庄给了三院,后世M国的最大“钱庄”寡头是如何的恐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成为世间最强、最恐怖的万万世家族,没有一个世人恐怖钱庄可不成,他还想着营州钱庄控制着中原、控制着天空之下所有土地呢,怎么可能会愿意让三院此时觊觎他的钱庄。

    李思钰连哄带威胁,刘一贽不敢开口,甚至马文豹也不得不闭眼,不忍去看刘一贽凄惨,但有一人比较特殊,那就是马伯聪,或者说不是马伯聪特殊,而是他的老子,已经病逝的第一任资政院院正,烈山山顶第一人马汉明的特殊。

    刘一贽不住示意马伯聪,马伯聪眉头紧皱,就在刘一贽心下叹息,欲要放弃之时,马伯聪无奈开口了。

    “三院有多少赋税钱粮,行乾或许比我等还要一清二楚,钱庄之钱财、粮庄之粮食,这些的确都是行乾私人之物。”

    “百姓无钱购置农具,商贾无钱财行商,行乾皆对其拆借,利息之低闻所未闻。”

    “行乾为我营州所作所为,三院官吏无不是敬之服之,钱庄、粮庄三院又有谁人敢觊觎?”

    李思钰听了这话语,心下一个咯噔,顿觉不妙起来,将手中摇扇往手心里一拍,点头笑道:“本王也觉得诸位不会如此,这么着吧,本王将此次利息再降三成,不能再少了,再少本王自己都无法养活自己了。”

    马伯聪心下一阵苦笑,眼见李思钰起身就要逃走,忙一手拉住他手臂,苦笑道:“降息倒是不用,行乾之利息已经低了不少,去掉损耗,行乾已经赚不了多少了。”

    “不降更好,本王还有军务……”

    李思钰心下危机更重,抬步就要离去,来个走为上策,可马伯聪又怎会让他逃脱?

    “行乾……行乾,船队……船场要给三院!”

    马伯聪死死抓住李思钰胳膊不撒手,眼睛紧紧盯着他,唯恐一不留神让他跑了。

    “船队?船场?”

    心下一震,心中哀叹连连,当马伯聪说话后,李思钰心下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他们真正的意图,想要插诨打科逃离,可当马伯聪挑明后,就知道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了。

    营州军陆地横行无忌,素来都是不重视海事,船只也一向没有多少,反而与它对面的登、莱州却一向是船只云集之地,所以谁也没怎么看中李思钰一心要弄出船队的想法,三院一开始就比较穷,船场花费颇大,更是不愿接手光花钱不下崽的船场,对于一开始李思钰提议将船场一分为二,军部管其一,三院管其一,结果三院与军部都不愿要,李思钰也不得不将船场、船队全部纳入自己名下,以自己府库养活无数工匠、船员。

    所以呢,船场、船队也算是李思钰私人之物,但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船场工匠大多不是营州之人,而是登莱两州之工匠,原来都是朝廷的工匠,李思钰答应朝廷戍守帝都的最为重要一个条件就是这些船匠。

    李思钰是营州将军,戍守帝都就不再是他一人之事,朝廷与他达成的约定,事实上算是与营州达成的约定,如此一来,这些工匠事实上是属于营州的。

第1076章 锋利利刃

    一开始谁也不愿要光花钱不下崽的船场,更不愿养活无数船夫军卒,可庞胖子从倭国拉来了整船整船金银后,无论三院,还是军部都眼红了。

    马伯聪话语让屋内一阵沉默寂静,李思钰挠了挠头,他知道船场、船队是不可能永远留在自己手里的,官方需要有,军方需要,民间同样早晚也会有,这是无法阻止的,更何况李思钰内心也希望有这么一日,但是现在就要一分为三,李思钰还是心有犹豫。

    看着三人犹豫了好一会,李思钰开口说道:“船场、船队分给三院一部分,甚至给军部一些也是可以的,只是你们有管理船队之人吗?三院有钱财养活船场吗?”

    李思钰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三院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还需要钱庄、粮庄拆借才可养活,哪有资格养活船场。

    听了李思钰话语,刘一贽、马伯聪、马文豹三人精神一阵,未等马伯聪开口,刘一贽抢先说道:“三院上下就算勒紧裤腰带,也保证可以养活船场,至于船场管事……绝不会让王爷失望!”

    “哦?”

    李思钰很奇怪看向刘一贽、马伯聪、马文豹三人,见三人一脸自信,皱眉犹豫半天,最后不得不点头说道:“好吧,过些日石头就要出征了,本王正好也要随船去高丽看一看,到时候会淘汰一些船只,分些船匠与三部,你们选人准备接手即可。”

    刘一贽大喜,忙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张递到李思钰面前,笑道:“这是今次三院需要拆借的银钱,还请王爷过目。”

    “嗯……嗯?”

    李思钰低头一见纸张上庞大数目,眼睛瞪得溜圆。

    “三……三千万钱?百……百万斛粮食?”

    三人相视一眼,马文豹无奈道:“数十万百姓安置,这些已经是三院一再勒紧裤腰带了。”

    李思钰沉默点头,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咬牙道:“行,本王答应了,明日即可交付。”

    听了李思钰话语,三人神情顿时松了下来,刘一贽笑道:“行乾之财富可敌国,就是不知庞将军今次又会带来多少钱财啊!”

    李思钰一阵摇头苦笑道:“倭国盛产金银,但也只是一地而已,金银多了,有时反而是件坏事,诸位也知,世面上物件贵了不少,皆因金银多缘故,再说了,倭国金银再多,也禁不起咱们一船又一船的拉啊!”

    李思钰话语让三人点头不已,他们生活在营州,营州物价自是最为清楚。

    “钱多、粮少,物价就高,营州物价高,他地之物就会源源不断流入营州,营州就会日益繁华,这与曾经长安一般无二。”

    “但是呢,这种繁华需要控制,钱庄就是为此而存在,本王也不是不愿将钱庄与三院、军部分享,只是因你们皆不懂钱庄运作,看起来只是放贷,其实更为重要的是控制世面物价存在。”

    李思钰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出了让三人震惊话语,甚至一旁旁听的李裕、刘景瑄也震惊莫名,就算以前两人不了解营州钱庄的恐怖,现在他们也了解了这个营州背后最为强大的庞然巨物。

    营州钱庄,以及下设钱庄几乎控制了营州方方面面,从最为普通百姓,到三院,哪怕刘一贽刘家也欠下了营州巨额钱财,否则他刘家也不会短短一年时间就置办了如此之多产业。

    营州钱庄控制着营州土地、商贸、船舶、军队……控制着营州方方面面,这还只是营州一地,还有整个河北各藩镇同样欠下了营州钱庄不少钱财。

    李思钰放贷利息很低,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范围,可禁不起不住借贷,禁不住借贷数额越来越庞大,温水煮青蛙,等所有人意识到不妥时,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蛛网中的飞蛾。

    营州本土之人还无法察觉营州钱庄的可怕,概因营州安稳,正是经济上升之时,今日借十文,明日就可还上百文,低息让营州百姓根本察觉不到借贷带来的压力,可是河北之地就不同了。

    争斗不断的河北各藩镇,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得了便宜,拆借也是日益庞大,随着李存信、罗弘信、王镕出兵入开封,之后李思钰又阻断了他们回归之路,幽州节度使马义衢、义武节度使王都纷纷抢占河北各地,很大的一个缘故也是因这种庞大债务。

    或许有人会说,李存信借了李思钰钱财,他都跑了洛阳,这些钱财也只能打了水漂,可也不想想李思钰就是如此愿意吃亏的?

    拆借是需要抵押的,空口无凭,想要空手套白狼,在李思钰面前是想也别想,故而河北各镇拆借皆用其领地拆借,人跑了也无碍,土地在那放着呢,谁强占谁还钱,不还钱,就别怪李思钰用刀子砍人。

    李思钰也不要领地,就要钱,不给钱就动手打人,而且同一块土地不可以换了人就可以再次拆借,拥有强大武力的李思钰,数年后,甚至没人愿意接手整个河北之地,以至于千年后的人们很难想象,好好的河北之地,为何就如此轻易被李裕得了,甚至以至于得了整个天下。

    此时的马义衢、王都正不断强占空虚的河北土地,手里的兵马不足,钱粮不足,甚至为了避免营州干涉他们抢占行动,不断向李思钰拆借钱粮,但两人好像有了约定一般,以运河为界,马义衢抢占运河以东之土,王都则抢运河之南,两人并未有丝毫交战迹象。

    这在大唐也算是异类了,李思钰也只是看着他们抢占行动,并未有任何阻拦欲望,反而恨不得他们多多抢占一些地盘,到时候自己只需手拿着李存孝、王镕、罗弘信他们抵押凭借要钱即可。

    刀剑可让人屈服,金钱同样也可以,李思钰一直都相信,金钱有时比刀剑更加锋利!

    欠钱还钱,李思钰走到哪里都是将头高高昂起,无良的他同样被无数人崇拜、咒骂,当然了,这些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可不在乎后来人言辞,没有亲身经历过无数鲜血的绝望、凄惨,只会用圣人口吻言辞的无聊之人他才不会在意,在他看来,不流血就可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比什么都更加重要,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以拆借得了河北,以金钱开道,最后更是控制了一个强大帝国命脉,逼迫着无数人远走海外,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可谁又能想到,这一切也不过是营州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而已。

第1077章 不知所措的李大帅

    李思钰不知道营州钱庄对后世究竟制造了多少奇迹,他只是本能的保住营州钱庄不失,船队对于他来说只是为营州钱庄增加更多钱财,是自己双臂延伸的工具。

    即使你是神,对这个世界也要表现足够的谨慎和敬畏,更何况,李思钰从不认为自己就是万能的神,哪怕他的战神基因在逐渐觉醒,可他从不自大的认为自己就是神灵。

    控制世界就要有足够的权势,就要有足够力量控制整个世界,金钱从来都是权利的孪生兄弟,李思钰见识过M国钱庄寡头力量,深知金钱究竟意味着什么。

    以船队不断开拓世界蛮荒之地,不断增加营州钱庄力量,不断以力量征服一片又一片的天空,成为整片天空下最强的黑暗家族,守护自己心中最柔软之地,这就是李思钰梦想,而这一切就需要更多人参与其中。

    就算刘一贽、马伯聪、马文豹三人今日不提起,李思钰将来也会分船队与他们,只不过李思钰觉得这一切有些早了点,但他们既然提了出来,经过认真考虑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分离船队。

    刘一贽、马伯聪、马文豹三人得到了满意答复后大笑离去,郁闷不已的李思钰很是气愤赶走了李裕、刘景瑄,自己一人坐在厅堂,静静思索着将来之事,或许他太过投入,竟然未曾发现天色渐渐黑暗了下来,紧闭的房门也开了道缝隙,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钻入门内。

    小脑袋探头探脑观察了他好一会,见他只是拖着下巴皱眉思索,好像小脑袋有些不满他的无视,轻手轻脚钻入门内,黑暗中悄悄来到他的身边。

    “哈!”

    突兀的尖叫让李思钰身体猛然一震,无形的气流骤然爆发。

    “砰!”

    “哎呦!”

    听到摔倒在地的哎呦娇憨声,李思钰瞬间收拢无形气息,嘴角不由露出苦笑弧度。

    “阿蛮,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李思钰起身拉起满头雾水的阿蛮,阿蛮摸着小脑袋,很疑惑说道:“阿爹,你也未碰触阿蛮啊,阿蛮怎么好像被阿爹狠狠推了一下呢?”

    李思钰轻笑摇头说道:“你这丫头不去与小樱置气,怎么跑来了这里?”

    阿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心中疑惑也像是丢到了爪洼国,拉着李思钰就要出了屋子,嘴里还不住说着。

    “阿爹,你是不是忘了啊,阿爹可不能去那坏女人那里,阿妈还在房里等着阿爹呢!”

    “啊?”

    李思钰大惊,他怎么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干净净,本还顺着阿蛮力道正要出了厅堂,听了阿蛮话语,脚步一顿,阿蛮反而差点被他扯了个踉跄摔倒。

    “那个……那个……阿爹还没准备好呢……”

    “准备?”

    阿蛮一愣,她有些不明白,这个还要准备?

    还在草原时,阿蛮就见过不少族人藏身草丛中制造小人儿,在她的印象中,男人和女人生娃娃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怎么还要准备?

    阿蛮想了一会,试探问道:“阿爹是肚子饿了,没了力气?”

    李思钰差点没被阿蛮这句话噎死,这几乎就在说他不行,男人最怕的也是这句,不过他也没心思与这啥都不懂蛮丫头置气,此时的他还真的为难了。原本他就有些排斥思雅、小樱,谁料不知不觉竟然一次要迎娶两个。

    或许李思钰本能的排斥,刻意忘记了日子,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成了“霸王硬上弓”之时,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了,突然发觉,所有聪明算计在这一刻全没了踪影,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感来。

    阿蛮可不知他心中所想,在她看来,自己阿妈可不能败给了小樱这个可恶女人,再次拉着他手臂,用尽全力拖着他就要出了厅堂,嘴里还不住嚷嚷道:“阿妈还正等着阿爹呢,阿爹,你可不知道,阿妈今日可漂亮呢,比秀秀姐还漂亮呢!”

    李思钰一阵无语,他还真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儿女拼命拉着一个男人手臂,要男人娶了自己娘亲。

    阿蛮用尽全力拉着他,唯恐伤到了这蛮丫头,李思钰还不敢太过反抗,硬是被阿蛮拖出了厅堂,刚出了厅堂就见到自己大媳妇捂嘴轻笑,李思钰更加尴尬起来。

    崔秀秀轻步上前,拍着阿蛮脑袋对着李思钰轻笑。

    “让美人空度良辰可不好哦!”

    “秀秀,你……”

    “行了行了,秀秀知道相公心疼秀秀,可是呢,相公总不能如此狠心让思雅姐孤独终老吧?”

    “你……”

    “罢了,罢了……”

    李思钰一阵无奈叹息,对思雅他的确排斥,他有万般理由,但也只有他才知道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是什么,他不愿痴情人无奈接受命运,心底有些责怪秀秀告诉了她赵光定的事情,他更愿意思雅永远怀抱着心中那丝期盼、那丝美好,他情愿思雅怀抱着幸福走入坟墓,也不愿让她面对残酷冰冷现实。

    李思钰与人相处,从来不以好坏之分,而是以心相交,思雅虽是胡女,甚至还是敌对的一方,可见了她第一眼,他就知这个女人心底的善良纯净,李思钰与她相处,与崔秀秀、李璇、大丫她们不同,思雅更像是他的姐姐,而小樱则是他的妹妹,他极为抗拒的原因也在这里,再加上阿蛮的缘故,以及他不想破坏心中柔软处的美好,让他很难迈过这道道德之坎,哪怕他知道思雅、小樱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李思钰的婚姻很怪异,没一个正常的,秀秀如此,李璇、大丫如此,如今又要加上思雅、小樱……

    李思钰在秀秀捂嘴推着,阿蛮死命拉扯下,最终还是被强逼着送进了思雅房中。

    耳听着房门关闭,他的心脏更是几乎要跳出了胸膛,远比生死厮杀还要让他心慌。

    一人在内,一人在外,屋内寂静的让人心慌,每一次红烛噼啪炸响都会让他如受了惊的兔子……

    “行……行乾……”

    声音细弱蚊鸣,可在他耳中却如炸响雷霆,干涩的口唇无意识说出自己也难以置信话语。

    “姐姐……”

    声音高昂又尖锐,吓得李思钰自己差点转身逃离,里间红纱下娇艳更胜熟透了的苹果,头却抵触到了胸前丰满。

    “来……”

    同样的低语传入耳中,他却不知,自己何时已经缓步走到里间垂着的珠帘前……

第1078章 护花使者的阿蛮

    他也不知道是如何走入了里间,更不知是如何坐到了她的身边。

    什么聪明、算计,在这一刻全没了踪影,脑中的空白像是整个人漂浮在云中。

    “思雅姐……”

    “那个……那个……”

    李思钰很有些手足无措感,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尴尬,已经好些日没敢出府,更是不敢去面见她,坐在她身边如坐针毡。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眼角突然发现大红绸衣上一滴湿润,身子不由自主一震,痴痴呆呆看着低头不语的她,手不由轻轻掀开盖着的红盖头。

    李思钰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看着梨花带雨,心下突然一阵刺痛,轻声叹了口气,一边为她轻轻擦拭眼角泪滴,一边温和轻笑。

    “乌云叠鬓,杏脸桃腮,如此美人却梨花带雨,甚是让人心痛呢。”

    看着她脖颈爬满了羞红,不由再次勾起她的下巴,细细看着这个与中原女子别样的风情,他竟然发觉自己无耻的心动了。

    思雅性子与草原女子不大相同,反而更像是江南闺阁温柔女子,或许也正是这种性子才一直苦守着一个无情承诺,盯着她的眼睛,心下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女子来。

    无声无息双唇相印,片刻间才分离。

    李思钰挠了挠头,没经过自己大脑竟然说了句自己都很意外的话语。

    “有些不够柔软啊……”

    “噗……”

    思雅不由一笑,推了推他的身子,自己却踢掉了鞋子转身爬上了床,低头将床里侧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被子打开,看着她的浑圆在面前,或许底线的突破,也或许男人真的是下身思考的愚蠢动物,心中难以抑制的冲动竟让他伸手轻拍了一下,感受手指上的柔软酥麻,很是幸福微笑起来。

    他的动作让正低头拿着大红被子的她身体僵直。

    “唉……”

    “思雅姐,说实话呢,我之前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呢。”

    “怎么说呢……或许……或许是我不愿姐姐心中那丝幸福被权势无情摧毁吧……”

    李思钰横躺在床上,看着粉红纱帐,轻声叹息。

    “姐姐是契丹人,姐姐为了族人,不得不降了我,草原的规矩俺懂,只是我不愿将这种残忍强加在女人身上罢了,当然了,姐姐的性情也是俺喜欢的。”

    耳边转来她转身沙沙声,看着她跪在自己眼前,看着脸前成熟中略带温柔秀丽,不由轻声叹气。

    “秀秀向姐姐提出这种要求,以姐姐的心性……或许就是想拒绝也无可奈何吧?”

    “我不确定姐姐是否真的心甘情愿,是否真的因为喜欢才答应……”

    “原本我与秀秀书信,不想让姐姐知道那人事情,对于我来说,与其让姐姐心中最后幸福支离破碎,还不如永远活在甜蜜谎言中。”

    “或许……或许真的很虚伪吧,但不管如何,我还是要替秀秀给姐姐赔个不是,我……”

    温暖柔和小手突然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姐姐……已经记不起那人容颜……”

    看着她眼中落下大滴大滴泪水,李思钰只是不住替她擦去泪水,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听着怀中不住压抑的哀鸣痛哭,心中酸楚难以抑制,他知道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又是如何的疼。

    深深吸了口气,怀抱着女人挺身坐起,怀抱着悲痛不已的她,脑中突然想起鱼玄机来。

    “羞日遮罗袖,

    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

    难得有心郎。”

    “古来情字最害人,姐姐也知那鱼玄机吧,被那人害了这么凄惨,竟然还是跟着去了西域,最后结果……”

    李思钰轻轻摇了摇头,兵荒马乱的西域更甚于中原,一弱女子,还是胸大无脑的美貌女子,最后会成为何种凄惨,李思钰就是用屁股也能想到。

    想起鱼玄机,心下就不由一阵叹息,轻声说道:“姐姐,无情无义之人还是让他随风而去吧,想着他也只会伤人伤己。”

    思雅本身就是个聪慧女子,李思钰不相信她猜测不到当年赵光定去了契丹部又是为了何事,只是这情一字真的……身不由己。

    感觉怀中悲戚声低了不少,李思钰微微推开了些她的身子,一边擦拭着她唇间泪滴,一边笑道:“阿蛮可是还在门外守着呢,估摸着此时的她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若非我还是她阿爹,换作他人,早就杀入了房内。”

    不听这话语还好,一听这话,思雅顿时慌张了起来,人也从他怀里爬起,一边擦拭泪水压下心下激荡,人却转头看向外间房门。

    李思钰好像唯恐她不够尴尬一般,冲着房外大喊。

    “阿蛮,你这蛮丫头偷听璇璇、大丫也就罢了,难道连你阿妈墙角根也偷听么?”

    “阿爹,那个……那个……你欺负阿妈!”

    “混账!胡闹!”

    思雅满面羞红,眼中更是惊慌一片,李思钰却气炸了肚子,正要跳下床好好训斥她一番,思雅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低头轻声道:“阿蛮……阿蛮胡……胡闹……相……相公莫与她一般见识……”

    “……”

    一句“相公”比啥都管用,李思钰也只能作罢,但他可不愿阿蛮守在门外,这算个啥子事啊?眼睛一转,顿生一计。

    “你守在此处,阿爹很是无趣,算了,还是去小樱那里好了!”

    李思钰声音颇大,门外阿蛮能听的一清二楚,不仅仅是他,就是门外正赶来准备赶走阿蛮的崔秀秀、大肚子的李璇、大丫三人也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三人不由捂嘴咯咯笑了起来。

    甭管他人嬉笑,阿蛮还真的害怕了,她脑袋不是很聪明,但在草原上也不知见识过多少次这样的情景,她还是知道男人的喜好的,一旦小樱抢在了自己阿妈前面,今后阿妈可就成了真正无人疼爱的小妾了,与小樱不对付的她哪里会愿意,一蹦三尺高,一溜烟跑了个踪影皆无,只留下……

    “俺去看着那恶女人,不让她给阿妈阿爹捣乱!”

    李思钰一阵无语,这才知道蛮丫头为何守在门外,原来是怕小樱跑了过来,给她阿妈充当护花使者呢!

    思雅头深深埋在胸前,她也没想到阿蛮会在今日守在门外,若是被人传了出去,还……还……真是羞死人了。

第1079章 三足鼎立的中原(上)

    有时候,只要踏过了心底那道坎,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水到渠成,李思钰也没想到思雅成熟的魅力让他如此流连忘返,更没想到小樱一夜间成了发狂的怪兽,也不知小樱与阿蛮许诺了什么好处,或是月里朵还想着让李思钰给她生个娃,竟然让小樱偷偷跑到了思雅房内,思雅早已经成熟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艳丽而香甜,可关键是小樱,从未经历过一次人事的她,怎么会如此不知疲惫,竟然把身强力壮的李思钰折腾的差点散了架。

    天亮后,崔秀秀见到自己相公手扶着腰骨蹒跚模样,又是心疼自家相公,对着更加不堪的小樱、思雅想要狠狠训斥,却又不得不细细嘱咐她们好好休息两日。

    崔秀秀心疼自家相公,阿蛮又是一番情景,蛮丫头对此好像天生不是很在意,与李思钰所熟知的妇规妇德印象完全不同,见到自己阿妈走路都变形姿态,反而好像很是满意,对小樱也挤眉弄眼一番,看的李思钰很是诧异不解。

    但不管如何,转来转去,最终还是成了一家人,崔秀秀在为他细细洗漱一番后,李思钰才神清气爽了许多,正当他要陪着孩子们吃一顿早餐时,刘大猛急匆匆跑了过来。

    “大帅,洛阳信件。”

    李思钰微微点头,一桌女人、孩子皆看了过来,李思钰只是笑了笑,微微摆了摆手,刘大猛微弓退出了房门,只是留下一封信件在桌案上。见崔秀秀询问眼神,李思钰笑了笑。

    “洛阳远离营州近千里,再大之事也与咱们无关,陪着你们吃着饭食才更加重要。”

    说着还瞪了一眼挺着肚子的李璇,说道:“都快生娃的婆娘,要敢胡思乱想,别怪老子家法伺候!”

    李璇白了他一眼,更是挺了挺自己大肚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见她如此,他也只能一阵无可奈何苦笑。

    大丫几乎成了崔秀秀私人丫鬟了,几乎寸步不离李璇身边,见李思钰一脸郁闷,很温和朝李思钰笑了笑,却给李璇剥了个鸡子。

    “大丫又不是你丫鬟婆子,真是的,给你准备仆妇吧,不要也就不要好了,还偏偏捆着她!”

    “知道你疼爱大丫,今夜让大丫伺候你,省的你心下不满!”

    “啥叫我不满?你……”

    李思钰一阵气苦,这混账丫头脾气越来越大,明知道她故意的,思雅、小樱折腾了一夜,估摸着需要休息几日,按理说今夜是该好好安慰大媳妇的,谁让大媳妇是正妻呢,她就是有这个权利。

    可这大肚婆自进了府,给她丫鬟婆子却不要,反而让大丫贴身照顾,说是已经习惯了大丫,如今却说让大丫陪他,没了大丫,只剩下她一个大肚婆,谁放心?

    说来说去,还是变着花儿让他今夜陪着她。

    崔秀秀又不傻,李璇一开口,她就知道是何意,见李思钰有些郁闷,阻住他开口,安抚道:“璇妹有了生孕,相公是该多陪陪璇妹,今夜相公就去璇妹那里好了。”

    李思钰白了她一眼,郁闷道:“果然三个和尚没水喝啊!这才几日,竟然不要相公了!”

    “行了,今夜谁也跑不掉,都打地铺,一起睡!”

    崔秀秀一阵脸红,推了推他,低声说道:“相公胡说什么呀,也……也不怕人笑话……”

    “真是的,又不做坏事,笑话个甚?”

    桌上除了他的媳妇们,剩下的也就阿蛮、大政小政,阿蛮这丫头他就是想让她羞臊那也是不可能,大政小政更是年幼啥都不懂,若真有外人在,他还真不敢说了这样话语。

    李璇、大丫早就与李思钰一张床过了,昨夜又是思雅、小樱,此时李思钰这么一提议,她们只是低头,或是得意轻笑,或是羞臊不语,但是却无人反对,反而崔秀秀最是羞红扭捏,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思钰捂嘴轻咳两声,说道:“七日一轮回,其中两日休息,一同睡大铺,就这么定了。”

    李思钰感觉气氛尴尬,有些事情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为好,饭也不吃了,起身随手拿了大猛送来的信件。

    “你们的相公还有些事情,你们吃吧,我去书房。”

    说着李思钰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这么多女人,先闪为妙,若不然还不知又要出了什么幺蛾子呢。

    李思钰出了中堂,有理没理先踢了刘大猛一脚,这混蛋就守在门外,李思钰可不信他不会支起耳朵偷听他与媳妇们的话语,刘大猛最喜欢让李思钰难堪,先踢上一脚保准没错。

    刘大猛就是个贱胚子性子,挨了他一脚,嘴反而咧得老大,跟在他身后特像个无良狗腿子。

    李思钰书房比较简谱,除了几张椅凳、桌案外,墙上甚至连几幅可以拿出手的字画都无,空空荡荡的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里就是营州主人的书房。

    李思钰也不理会刘大猛,自顾自坐在书案后,拆开信件细细看了好一会,眉头却越皱越紧。

    信件内容不多,蕴含的信息却着实不少,主要还是晋军、宣武军、洛阳朝廷的事情。

    晋军经过小德子打击后损失颇大,但是晋军主力沙陀胡骑却并未损失多少,损失的多是搜刮的配字军。

    李克用亲领五千胡骑、四万步卒攻打襄阳,他几乎拿出了全部家当,若是以往李克用、朱温两人恩怨,此时正是入陈蔡之地最佳之时,可是朱温却未趁机落井下石断了晋军后路,而是趁着李克用攻打襄阳时,朱温亲领十万大军攻打山东之地。

    朱瑄、朱瑾素来以朱温为大敌,十万大军前来,山东惊恐,纷纷紧闭城门,几乎将城外所有百姓全都驱赶进了城池。

    如此之下,朱温反而一时间难以攻下山东之地,两军竟然在瑕丘对峙起来。

    朱瑄、朱瑾抵抗激烈,朱温一时间难以破了瑕丘,但李克用却在襄阳大破张雄天,此战不仅张雄天战死,大兄张彦雄、子张继天亦是未能逃脱,反而丢了一条手臂,本欲要与朱温结亲未成的张继麟却意外的逃入了山中消失不见。

    摩尼教攻打襄阳,虽以死士混入襄阳抢了城池,但摩尼教毕竟不如朱瑄、朱瑾两兄弟根基稳固,若宣武军入陈蔡击晋军后背,逼退了晋军,给张雄天数年经营时间,或许李克用还不能轻易破了襄阳,但是张雄天在洛阳所作所为让朱温尤为不喜,再加上朱温更希望晋军一路向南,张雄天求援无望,力战一日,被大将贺黑虎斩杀。

第1080章 三足鼎立的中原(下)

    张雄天身死,晋军得襄阳,宣武军却久攻瑕丘不下,朱温大怒,令人四处攻打瑕丘周边之城,同时为了防止李克用返身攻打宋、汴两州,令大将康怀英、李思安屯兵柘城,不料李嗣源、孟知祥领左右沙陀胡骑三千攻入尉氏,留守开封大将王虔裕领军两万出城阻拦,李嗣源、孟知祥却不战游走于汴州各府县。

    朱温大怒,狂攻瑕丘三日,数次登上城头却被朱瑾击退,无可奈何下只得回军开封。

    此战,晋军得襄阳,并以周德威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宣武军不但未能夺了山东之地,反而损失颇多,大怒的朱温正要与晋军厮杀之时,洛阳突变。

    李思钰欲攻粟末、高丽,欲彻底解决营州身侧隐患,故而上表朝廷,降建王李震为饶乐侯,降益王李升为黑水侯。李思钰上奏朝廷后,李晔闭门一日,召李存孝入宫,册封为河南王,入宗籍,改存孝为顺唐。

    李存孝为李顺唐后第二日,李曜不服,领南衙数十不满大将入宫却被李存孝斩杀殆尽,随后,李曜为陕虢侯,一举得了南衙数万兵马,与李曜册封同时,还有一人封王,就是秦王独孤战。

    当晋王李克用攻占襄阳后,李存孝却上奏朝廷移都长安,争论一日,最终李晔点头答应。

    数万南衙大军护送李晔出了洛阳,李存孝则亲自领数万大军与虎牢关,也正因此,李嗣源、孟知祥数千骑奔走汴州时,朱温才不得不放弃摇摇欲坠的瑕丘,不得不返身驱逐钻入腹心的晋军。

    李曜领南衙数万军卒入陕虢,与李存孝一战的北衙损失惨重,在李曜相逼之下臣服。或许李晔以独孤战为秦王之故,身居长安的独孤战竟未作任何抵抗,竟然亲自领兵来到潼关迎李晔入关中。

    李思钰手拿着洛阳飞鱼卫送来信件,看着不多的文字,心中却波澜起伏,看似简单,其中阴谋诡诈究竟又有多少?

    当晋军南攻襄阳之时,宣武军却攻朱瑄朱瑾兄弟,他就知道两军必然私下里已经达成了密约,可之后李存孝领兵虎视虎牢关,这又是一场阴谋。

    因利合,因利分,朱温、李克用因欲要解决后背之敌而联手,若朱温轻松击败了朱瑾、朱瑄两兄弟,想来李克用绝不会兵入汴州,更是不会与李存孝联手。

    闭眼沉思的李思钰一声微不可闻叹息,从今日之事,他就知道,曾经冲动残忍的李克用已经死了,已经变成了狡诈的胡狼。

    这些事情也就罢了,李晔好像也发生了些许改变,但李晔也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人,收李存孝为养子也就罢了,河南王又是何意?朱温一直都对他的东平王不满,他更愿意与晋王一般无二,更愿意是河南王,如此册封李存孝,李思钰就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朱温会如何的暴怒,今后两人也再无任何缓和可能,必然厮杀不断。

    不仅仅是李存孝,还有独孤战的秦王,独孤战也休想与凤翔李茂贞和解。李思钰想不明白,为何李存孝、独孤战会答应了下来,他对两人也算是颇为熟悉了,一人身边有个胆小怯懦却不失智谋之士的赵驷,一个更是有个老狐狸家主独孤求败,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李晔其实并未安什么好心,又怎么会答应了下来呢?

    李克用虽得了襄阳,解决了后背之敌,看似得利颇大,可在李思钰看来,李克用就不该此时与朱温交恶。得了襄阳却不南下,反而转身与朱温一战,由此李思钰就知道,李克用心思根本就不在江南之地,目的还是想着夺回河东太原。

    若李克用足够精明,此时当交好朱温,当有破釜沉舟之志,将整个河南道全部舍去的决心,如此才可以得到朱温支持,可他如此作为,朱温又岂会让他轻易得手洛阳?

    一个河南道,李存孝、李克用、朱温三家鼎力……

    李思钰轻轻摇了摇头,他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了。

    李克用看似获利颇大,实则无形中损失颇多,朱温更是不但未能吃上猪肉反而惹了一身骚气,李存孝同样也没得了好处,看似独占洛阳,可他杀数十洛阳将,无论说的如何大义凛然,无形中已经在河北诸军将心下扎了根利刺,更何况仅仅一个河南王就是得不偿失。

    看遍中原争斗,李思钰突然发现,唯一得利的竟然是那痨病鬼李曜,竟然让他得了南衙数万军卒。

    李思钰眉头紧皱,却未注意崔秀秀已经端了碗汤水推门走了进来,见他依然皱眉微闭着眼睛沉思,来到身前,轻声说道:“何事竟让相公如此愁眉不展?”

    李思钰这才发现崔秀秀已经站在了身前,伸手接过递到眼前汤水却并未一饮而尽,而是将汤水放在了桌案上,轻轻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没什么,还是些中原之事。”

    说着,李思钰将信件送到崔秀秀手里,崔秀秀一目十行,看罢后沉思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看来中原不久又要大战一场啊!”

    崔秀秀主理营州一年,信件上隐藏着的杀机又岂会看不出来,尽管她与李思钰一般无二,有些事情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但她知道,李克用、朱温、李存孝三人不久后必然再次厮杀成一团。

    崔秀秀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战乱纷起,唯百姓遭苦,可这一切相公也是无可奈何,还是莫要多想了,先将汤水喝了吧。”

    李思钰微微点头,端起汤水一饮而尽,神色却未有松懈半分,反而越皱越紧,说道:“家中之事秀秀多担待些,几日疏懒的身子都有些酥软。再过些日大军就该出征了,虽此次我并不随军出征,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处理的。”

    崔秀秀点了点头,挤到他近前,李思钰好像条件反射,身子向后微微撤了稍许,让她坐到自己怀里。

    “相公不必担忧家中之事,只是……相公莫要劳累才是。有些事情急不来,缓缓图之,稳妥些才好。”

    李思钰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还是媳妇好啊!”

    “好吗?好你还要大被同眠?”

    “嗯?”

    李思钰低头看着眉眼弯弯的她,突然笑了。

    “这才好啊!”

    “大被同眠……”

    “呵呵……”

    “暖和!”

第1081章 行商海上

    中原发生的事情让李思钰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有些疏懒了,李克用、朱温、李存孝、李晔,甚至连李曜都开始趁机解决身边之敌,尽管在他眼里,这些人只是在激化相互间的矛盾,只是在为下一次激烈争斗埋下了随时可爆炸的炸弹。

    他不明白这些极为聪明的枭雄为何会做了如此愚蠢之事,一再损失惨重的他们需要的是修养生息,需要的是各自缓和矛盾与拉开少许距离,他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或许他们也有各自的无奈,可他们的作为突然让李思钰发觉自己真的有些不思进取,真的有些懒惰了。

    当他在书房沉思良久,最后还是准备出了城,看看城外军营情况,可还未等他出门,小五就急匆匆赶来,告诉他马跃、王歪脖子、刘彘三人前来拜访。

    听到三人前来,李思钰明显愣了一下,若没有洛阳发生的事情,三人此时应该与各大家族极力争夺营建长安之事,应该深入山中抓捕藏身山中的流民了,可因他的回归,三人也不得不失去了庞大的利益,对此李思钰还是心有愧疚的,想了一会,无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准备见见三人。

    等到他来到前厅,三人已经在前厅等待了,进来时见三人正挤在一起低声交谈,见三人如此,李思钰不由轻笑一声,说道:“你们三个在憋着什么坏事啊?”

    见李思钰入了厅堂,三人忙站起身拱手,马跃笑道:“大帅,俺们今日前来可是来诉苦的啊!”

    “哦?呵呵……也对,本帅不但没能重建长安,让三位损失颇大,更是没给三位太多时间准备,损失肯定也小不了。”

    李思钰一脸微笑招呼三人就坐,他也没坐到主位帅椅上,而是坐在三人之间。

    王歪脖子一梗脖子,满脸气愤道:“都是朝廷坏的事,他们自己作死又怎敢埋怨大帅?”

    刘彘点头道:“正是如此,混账朝廷爱作死他们就去死好了,俺们虽损失了些钱财,可谁让俺们是大帅臣属,可不敢有丝毫埋怨。”

    李思钰微微点头,笑道:“三位从长安一路随本帅回营州,一路上诸位所作所为本帅更是看在眼里,三位堪称我营州商贾楷模,本帅甚为欣慰!”

    三人一听李思钰如此说,心下大喜,却齐齐起身拱手。

    “小民本一文不名,全依靠大帅照顾才有了如此身家,尽些绵薄之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是啊,大帅爱民如子,我等虽为铜臭之商贾亦不会袖手旁观,只恨我三人力薄无力帮助更多百姓,惭愧,惭愧之至啊!”

    “俺没啥想法,大帅咋说,俺就咋整,绝无二话!”

    三人一路上帮助了不少百姓,当然了他们招募的伙计也像吹气球迅速膨胀,李思钰知道商贾终究还是商贾,但他们一路上所作所为还是身同感受,见三人起身,他也跟着起身,一一将三人按坐下,笑道:“三位所作所为本帅皆看在眼里,本帅亦代表百姓感谢三位的无私付出。”

    见三人又要起身,忙双手下按,笑道:“三位也莫要与本帅太过矫情,说实话,本帅这么说也觉得牙酸!”

    “哈哈……”

    李思钰与三人一阵开怀大笑,笑罢李思钰才倾斜着身子凑向马跃,马跃忙同样向他凑了凑。

    “三位今日前来看望本帅的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三位也知道本帅挺忙的,有了难处三位就尽管开口,只要不犯了律法,就凭三位所作所为,本帅也会鼎立支持!”

    马跃、刘彘、王歪脖子三人相视一眼,刘彘、王歪脖子不住向马跃挤眼撇嘴,见两人如此,马跃心下无奈叹息一声,面上却有些尴尬道:“大帅……那个……那个……”

    “呵呵……有什么事尽管说!”

    “大帅都如此说了,俺也不再婆婆妈妈!”

    马跃再次向李思钰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大帅……您是不是准备分出了些船只……”

    “哦?”

    李思钰直了直身子,见三人一脸紧张,突然笑道:“你们消息挺灵通的啊!”

    “嗯……之前三院是来找本帅说了此事,本帅是答应了船场、船只的事情。”

    李思钰身体靠在椅背上,轻轻摇头叹息道:“营州本不善于海事,再加上营州正值穷困之时,三院、军部都无力腾出多余钱财养活船匠、船夫,本帅也只能一力为之,按照本帅想法,过上一两年后,就是三院不提及此事,本帅也会将船场、船只分离出去,官方、民间都该有才对,只是……”

    李思钰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船场、船只不同于其他,一个弄不好会死人的,三院没多少经验,此时……”

    “罢了,都已经答应了三院,本帅也只能如此。”

    三人听了李思钰话语,双眼精光乱闪,刘彘凑到李思钰面前,低声说道:“俺听说……三院请了位高人!”

    “高人?”

    李思钰一脸疑惑看向刘彘,不但刘彘点头,就是马跃、王歪脖子也不住点头,王歪脖子更是神神秘秘道:“听说此人曾是徐州时溥手下之将,此人曾造过三千石大舰!”

    “哦?”

    见李思钰有了兴趣,王歪脖子低声道:“此人名徐洺,字怀水,本是时溥之外侄,曾在杭州造船,后因战乱逃入徐州,为时溥之书佐,后不知因何,徐州将刘知俊反叛,时溥怒徐洺与之交好,故而罢职闲居。”

    “徐洺罢了官职后闲居徐州,咱们船队不是也曾去了一趟徐州交易盐巴箭矢吗,徐洺不知因何,竟然与随船的刘院正之子相谈甚欢,竟然一家老小也跟着来了营州。”

    李思钰微微点头,突然轻笑起来。

    “呵呵……”

    “刘老啊刘老,还竟然卖起了官司,空让本帅担忧啊!”

    李思钰摇头轻笑,有了合适之人他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尽管他没见过那个徐洺,但他可不相信刘一贽、马伯聪、马文豹会不对此上心,既然他们都认为可行,他也没必要再为此担忧了,听了他们话语,李思钰也终于明白了眼前三人究竟是何种意图来。

    “呵呵……你们也想行商海上吧?”

第1082章 藐视上官威严

    商人是这个世界最富有冒险精神的一群人,只要有足够利益,哪怕必死的地狱他们也敢光着膀子闯上一闯,三人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争一争海洋利益。

    李思钰很希望更多的商贾行商海洋,他唯一担忧的是他们没有海洋行商的经验,对海上风险了解不够,可当他们说起徐洺后,李思钰就知道他们已经做足了功课。

    考虑之后,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甚至还邀请他们几日后一同前去船场看看。

    三人算是手眼通天的一群人了,三院这才刚刚与李思钰说起船场,他们今日就跑了过来。李思钰不相信刘一贽、马伯聪、马文豹会不重视这件事,会愚蠢的将此事流传了出去,可三人还是如此之快得知了此事,显然是早已做了不少功课。

    三人跟随李思钰去了中原不假,可他们的根基却在营州,是以营州之物产通行于天下,营州有些人脉再正常不过了。

    送走了三人,李思钰独坐厅堂好一会,最后不由无奈轻轻摇头,三院大佬不可能在未分配好利益后传出此事,在他看来,或许此三人家小还不知此事呢,但马跃三人却已经得知了,泄露天机的也只有那个未曾见面的徐洺,此人是刘一贽、马伯聪、马文豹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关键之人。

    李思钰轻轻摇头,别看营州逐渐繁荣,官府也算公开透明,至少比朝廷要公平、公正许多,可同样也牵扯了不少人利益。

    有人就会有江湖,有人就会有利益,第一代开创者所获利益自然也是最多的,这是无可避免之事,船场、船只分离出去,李思钰就已经看到了会有一群人迅速成为新的世家名门,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坏事,金字塔塔顶不可能凭空居于最高之处,没有无数坚实砖石,居于高处塔顶也不过是虚幻而已,而这些新的世家名门就是他最有利臂膀!

    李思钰轻笑摇头,本想出城去军营看看,可这么一耽搁,日头竟然快到了日中,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带着小五、大猛出了门。

    刚出府门,见到几个百姓站在对面影墙下看着张贴的告示,轻笑一声,也不去惊扰了百姓,自顾自上马前去军部。

    军部与三院不是很远,隔了三道街,与三院门前威严石兽不同,军部前则立着十八般武器,也有一队颇为威武军卒守在门前。

    李思钰打马来到军部前,一名小校急忙来到近前抱拳行礼。

    “小将石三见过大帅!”

    李思钰轻轻摆了摆手,看着军部大门中开,他能清晰看到大门内两排挺立笔直军卒,透过中开大门,他甚至可以看到前院正厅中脸红脖子粗的虎子在与人争吵,因为正厅房门阻隔,他无法看清虎子在与谁争吵。

    李思钰翻身下马,拍了拍躬身的石三,轻笑道:“虎子脾气见长了啊,这又是因何事与人争吵?”

    石三不敢大意,他知道虎子曾是大帅近卫军统领,若一个说不好自己倒霉都不知是因何,忙弓身说道:“赵将军过几日就要随夏将军出征,正向李参谋长讨要裘衣呢。”

    李思钰微笑点头,又轻拍了石三两下,自顾自走入军部,小五、刘大猛忙领着亲卫紧跟其后。

    “混蛋!这都几月了?粟末野人不是中原之人!”

    “老子不管,老子的补给必须两日内补齐!”

    “赵将军……”

    “老子不管!两日!你们只有两日!两日后,老子物资不足,别他娘地怪老子拆了……”

    “哼!”

    “拆了军部?”

    刘景瑄正苦着脸想要劝解,大怒的虎子就差点将指头戳到了他的脸上,一旁的李裕更是揉着眉头苦笑不已,就在虎子大怒暴吼,一声沉闷冷哼瞬间让虎子身体僵直。

    李思钰踏步走入厅堂,自顾自走到主位坐下,在他冷哼声传入厅堂后,本还坐着的人如受惊了的兔子,瞬间站起身来。

    李思钰也不理会弓着身子的虎子,向李裕招了招手,李裕忙来到他身边。

    “坐下说,怎么回事?”

    李裕小心小翼坐下,低头说道:“赵将军……”

    “大帅……”

    “闭嘴!”

    李裕正要解释,虎子上前就要打断,话语才出口就被李思钰冷冷看了一眼。

    “来人!”

    小五、刘大猛相视一眼,齐齐出列抱拳。

    “末将在!”

    “赵虎藐视上峰威严,杖十!”

    “诺!”

    “大……”

    虎子张口,小五牛眼瞪得老大,狠狠瞪了虎子一眼,将虎子想要说出话语堵在了嘴里。

    刘大猛没怎么与虎子打过交道,但他也听过眼前虎子的事情,知道他曾是自己大帅亲兵牙将,甚至连小樱与他的事情也知道些,别看刘大猛是个浑人,可也是个知道深浅之人,知道此时可不是他出头之日,但是小五就不一样了,小五同样不比虎子在李思钰身边时间短了,两人情如兄弟,但更知道李思钰性情,你不辩解还好,若真的辩解不服,那遭的罪可就大了。

    小五狠狠瞪了一眼虎子,虎子终于意识到了害怕,不敢再有任何反抗,老老实实被小五、刘大猛押了下去,不一会李裕、刘景瑄就听到砰砰沉闷声。

    李思钰也不开口,厅内更无人敢开口。

    虎子受杖刑,一时间惊动了正在后院处理军务的石头、牛三、狗子等人,几人急匆匆来到前厅,正看到身上一道道血痕的虎子被架入厅堂。

    李思钰离开营州后,虎子一直跟着牛三坐镇草原,属于牛三手下之将,但牛三见到李思钰双腿微分坐在厅内,心下就是一阵叫苦,军中之人就没有不怕李思钰的,平日里怎么着都好,唯独居于军中的李思钰最为可怕,牛三都有好几次被他打的死去活来,更何况他人。

    见到李思钰阴沉着脸坐在厅内,众将看向虎子也微微露出不满来。

    “末将(末将)拜见大帅!”

    众将抱拳行礼,李思钰只是微微点头。

    “都坐吧。”

    见所有人一一坐下,李思钰才看向坐卧不安的李裕。

    “怎么回事?”

    众将皆看向一脸不安的李裕,刘景瑄想上前解说,看到李思钰一脸面无表情,又不得不紧闭着嘴巴不敢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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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小关外旅帅一腔热血,纵横开阖拳打四方,想要一己之力挽救梦中长安,在即将大唐中兴在望时,又将梦中长安推向了深渊……亲情、友情、明谋、阴谋、算计、热血……交织不断……
第五本新书《三国之西凉兵王》正在行走的路途,希望朋友能够喜欢、收藏。北唐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唐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唐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