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门阀赘婿TXT下载门阀赘婿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门阀赘婿全文阅读

作者:蜡笔疯叔     门阀赘婿txt下载     门阀赘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四五章 公妃暴薨

    “报公妃,樊家二爷没了。”

    “啊?!你说啥?”

    “二爷樊胜与人斗殴,被砸了头,昨天晚上就咽气了。”

    “哎呀,我的二哥呀——!”

    孟氏在办葬礼,樊氏也在办葬礼,不多时,消息传来清化坊安国公府。

    神州文化里,办喜事发请柬,办丧事可没有发请柬的,讲究的是口口相传,听闻噩耗,奔丧而去。当然喽,这些糟粕后来都被“砸”了,从那以后,听说有的人家办丧事也发请帖。

    樊胜是樊公妃的二哥,听说哥哥死了,当然要回家奔丧。

    樊公妃身体不好,侧妃樊春梅便欲代替公妃奔丧,可樊公妃却坚持要亲自前往。

    可是公妃去了,就没回来。

    甘夫人哭孟关是假哭真唱,可樊公妃哭哥哥是真哭,哭伤了身子,死在当场。

    苏御判断樊公妃有心脏病,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心脏病在梁朝贵族圈里比较常见。应该是近亲结婚导致的。

    苏御发现唐灵儿也经常气短,呼吸困难。还记得唐灵儿曾经两次被气昏过去,根源其实也是在心脏上。而且唐灵儿越来越胖,工作量越来越大,心脏压力可想而知。

    也正因为顾虑近亲,苏御不是很希望唐灵儿、西门婉婷、孟璨生太多的孩子。万一生出个赵纯、唐丸那样的来,多糟心?而且他们还算好的了,最起码能说话。还有比他们更惨的,连话都不会说,像白痴一样养在家里,连门都出不去。

    樊公妃死了,这可是一件大事。

    唐宽、唐典、唐灵儿三位唐氏长老一起出动,先把公妃的尸体运回来,还要操办隆重葬礼。

    “欧阳大姐儿,出大事啦!公妃死啦!”

    张三筒听说噩耗,一路小跑来八小姐府上,把消息告诉小乔。

    诚然,有国公妃死了,不应该用“死”这个字。可那都是表面文章,背后谁用敬辞?而且张三筒知道小乔最恨樊公妃,于是故意要用这个“死”字,说起来才解恨。

    小乔一惊问:“呦,怎没的?”

    “还是老病症了,心口疼,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

    闻言,欧阳小乔假模假样的抹起眼泪来。

    平时张三筒很懂欧阳小乔的心思,可这次有些看不懂了。

    不久后,他更是目瞪口呆,只见欧阳小乔嚎啕大哭,去后院找八小姐唐韵,说自己因为樊公妃过世而难过得要死,不想活了,要追随公妃而去。

    ……

    樊公妃的葬礼非常隆重,照比皇后葬礼只低了一个档次。

    皇太后曹玉簪亲临国公府,吊唁公妃。

    礼节繁缛,不此赘述。

    常言长嫂如母。虽然樊公妃不是唐灵儿的长嫂,却是最亲近的嫂子。因为唐灵儿与其他哥哥年龄差距太大,而她在国公府时,唯一的嫂子就是樊公妃。其他哥哥早已另立门户,不住在国公府。

    虽然唐灵儿与樊公妃之间也有一些摩擦,但都没有导致她们撕破脸皮。

    嫂子死了,唐灵儿很是难过,最近几日饭食难下,日渐消瘦。

    终于出殡,樊公妃的尸体被冰镇着,送往长安,归入唐氏祖坟。

    唐灵儿坐在郡主榻上,恹恹的不愿理事,书桌案上的文件堆积如山。

    赵糖酥抱着父王新送来的大嘴猴布偶跑了过来,盯着唐灵儿看了看,忽而举起手中大嘴猴道:“娘,看猴!”

    唐灵儿烦闷,不理。

    赵糖酥继续举着布偶,等待母亲笑一笑。

    可她并没有等来只对赵祯笑的母亲为她一笑,举着布偶的胳膊有些酸了,可她还在举着。

    苏御看不下去,将孩子抱起。

    此时苏御在考虑,给赵糖酥找个贴身小丫鬟或者小太监,本来童玺很合适,可现在童玺整日照顾调皮的完颜清。

    前几日完颜清掉水里,就是因为童玺抽空与老黄练功,不在小公主身边。

    除了童玺,府里最小的丫鬟就是穆鑫了。小丫鬟是练武的天才,用来保护小主,再合适不过。可不知为何,苏御觉得穆鑫小丫心狠手辣,或许,这与她在街巷当过乞丐有一定关系。

    在那种连剩饭剩菜都拼命抢夺的地方,在那个哥哥被人活活打死的地方,小丫鬟心里压抑着太多对世界的憎恨。

    虽然来到王府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也非常珍惜眼前的生活,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去不掉的。而苏御不想让赵糖酥身边有一个心肠歹毒而又愤世嫉俗的丫鬟。

    “林婉,你家还有小姑娘不?”

    “王爷意思是……”

    “哦,我想给糖酥找个伴,就像你和唐灵儿那般。”

    “奴好些时没回家住,对家里的孩子也不甚了解。若王爷不急,容奴回家问问,再观察观察,若果然有合适的,再给王爷答复。”

    “嗯,不着急。”

    值得一提的是,林家也是很大的家族,仅男丁少说也有五百人。而林崇阳就是这一代男丁里的佼佼者,在唐窎叛变家族之后,林崇阳因为识破有功,被提拔为第十师参将,代理中郎将职务。都统汉中六州军政,全力招兵,恢复原汉中三师建制。

    而原来第十师代理中郎将王操天,借调到第八师,经过武威一战,已经转正,成为铁骑第八师中郎将。

    倒霉蛋典效忠,因为丢失大印和虎符,被唐振连降三级,具体职务还没任命,等着安国公回朝再说。

    ……

    听说秦王要从林家给小郡主选贴身丫鬟,王珣有些急了。

    平时王珣经常外出,顺便就回娘家看看,或许她曾在娘家夸下海口,说将来小郡王和小郡主选贴身丫鬟时,她会引荐一二。可现在却被林家抢了先。

    当奴婢,还要抢?

    那要看是当什么奴婢。若是普通奴婢,受苦受累的命。但凡日子过得去,谁忍心把儿女送去。

    可这是在给小王爷小郡主选书童婢,意义大有不同。从小儿跟着王爷和郡主一起长大,吃喝不愁,还能陪着小主一起听教授讲课,岂能是普通奴婢可比。

    而且秦王这次选的是女孩,而女孩在梁朝人看来是给别人家养的。若能早点送出去,倒是省了累赘。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的看法,并不是全部。也有家庭对女儿很宝贝的。比如老国公唐琼,就很宝贝他的小女儿。

    而秦王对女儿也是很宝贝的,还有人打趣说,秦王宠闺女,更甚老国公。

    此时唐王妃因为嫂嫂过世而心情不佳,王珣梗着脖子站在一旁,几次想说,又张不开口。她在担心唐灵儿拒绝。因为唐氏给孩子选婢,都是三周岁开始选。显然秦王下手过于早了,打王珣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念头在锦衣婢心中萦绕大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王妃,可王妃给出的答复是:不着急。

    王妃不着急,可王珣着急,不想在家族里丢了脸面,又鼓足勇气来到小西楼。

    当时秦王正伏案写着什么,小太监童玉一本正经地守在楼梯口,看小太监那傲慢冷漠的眼神,似乎是不打算让王珣登楼打扰王爷。

    “不知何事来找?”童玉堵在楼梯口,轻挥手中拂尘,指道:“可是王妃让你来的?”

    “是我自己有事找王爷。”

    “那你来得可是不巧了,王爷刚刚吩咐过,若不是要紧事,可不许打扰啊。”

    “我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

    “我凭甚跟你说?”

    “吆!若姐姐不肯说,那咱心里也没个掂量,不能放你上楼。万一是件芝麻绿豆的小事,王爷怪罪下来咱可担当不起啊。再者说了,你一个婢女,能有什么要紧事?你身上再大的事,能大得过秦王面前的一封奏疏吗?”

    小西楼二恶,老恶奴黄橙橙,小恶奴童玉,一对儿顶不是东西的。

    以前宵凤阁主奴如何刁难苏郡马,今日二奴都要加倍找回来。他们不敢找王妃麻烦,就拿王珣撒气。堵在门口,愣是不让进去。

    亏得拥有十境听觉,他们的对话被秦王听到,否则今天王珣就算是白来了。

    苏御让王珣进来,王珣来到秦王面前,毕恭毕敬道明来意。

    苏御笑了笑:“我倒是也想过从你们王家也找一个,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若你如实回答,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且不说王爷是否会考虑此事,但凡王爷问话,奴婢不敢不答。”

    “你先别着急打包票。”苏御盯着王珣:“你实话告诉我,前几日你烧的那些信,信中是何内容?”

    苏御这个问题问得相当刁钻,王珣答与不答,都是错的。

    不回答,苏御就以隐瞒为由,拒绝招入王珣娘家丫鬟;

    若回答,苏御又会觉得她对唐灵儿不忠。

    之所以要问这件事,因为苏御察觉到王珣烧信笺是在给王妃办事,而她们主奴在办这件事的时候,故意背着秦王。

    背人没好事。

第一零四六章 国公府内斗

    苏御说,欧阳镜是一名行为艺术家、实干家。其人充满活力,只要心中泛起念头,就要去实践。

    以前他那物好使的时候,他一半精力都放在女人身上。经他穷追猛打,死磨硬泡,大体是能成功的。如今他那物不行了,就开始折腾新奇事务。

    经多方周旋,他果然在醉玉皇和天鹅大厦之间架设一座铁索木板桥,欧阳镜称之为平康玄月桥。

    为增加惊险程度,他铺设的木板并不紧密,那木板间隙甚大,掉下去一个胖子不成问题。

    从醉玉皇的七楼,到天鹅大厦的楼顶,整座桥悬在空中,看起来危危险险的。想必走在上头令人感到惊悚。可就在此项目落成的当天,生意便十分火爆,欧阳镜乐得合不拢嘴。

    其实,这种铁索桥赚的钱也不是很多,但欧阳镜就喜欢这种把念头实现的过程。可不久后许洛尘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有人走到一半突然眩晕,脚下一滑,就从木板间空隙掉了下去。那人已经吓得昏厥,身体僵直,两条胳膊卡在铁环之中,整个人挂在天上。

    我的个神仙,真的出事了,欧阳镜连忙派三名小厮去救人。

    “不要光想着往上拽人!压住他的胳膊,小心脱落!”

    “你说什么?听不清啊!”

    “压住胳膊!”

    “哎呀,没事,人已经拽上来了!”

    “噗!”

    经过三个人才的不懈努力,终于还是成功的把那名游客弄掉下去了。

    “噗”一声,摔得那个惨就甭提了。

    要说那三个人也是够可以的,人已经拽上来,怎还能让他掉下去呢?

    不要怀疑,这种看似不符合逻辑的事,就真的发生了。

    那名已经昏厥的游客,从七楼的高空摔了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当时围观的群众好几百人,惊呼出声,大叫“死了!死了!”

    “我靠!这也太刺激了!我也要玩!”

    怪哉,明明很危险,就是有人要找这个刺激。

    不过就在当天,该项目已经被坊署叫停。

    ……

    “哎呀,殿下呀!我的好千岁!”

    欧阳镜挥舞大袖跑到秦王面前,故作委屈地道:“平康坊丞不给微臣面子啊,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还要写折子状告微臣。呜呜呜,微臣委屈啊……”

    苏御打断他的话:“你委屈什么?若他果然告你,我倒是觉得那坊丞是个好官。”

    欧阳镜假装抽噎抹眼泪,偷眼看向秦王。

    秦王伏案写着什么,不理他。

    由于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没屏退下人,童玉还在小西楼二楼端茶送水。

    欧阳镜不哭了,与童玉闲聊起来。

    欧阳镜打趣问童玉,最近唐氏十二公子有没有骚扰你啊?以后你见到他,要绕开走,现在童公公在洛阳可是个名人。不仅因为你是秦王的贴身随从,也是因为童公公相貌出众。唐典、韩浩之流对童公公的盛世美颜垂涎已久。云云。

    欧阳镜这张嘴是闲不住的,扯闲篇,能扯一天。从街边老头到高阁帝子,都是他的聊天对象。

    苏御在写字,他就在一旁与童玉嘁嘁喳喳闲聊,一直等到苏御写完。

    苏御放下笔,瞥了欧阳镜一眼:“玄月桥刚闹出人命,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必然要停业休整一段时间。你要加强保护措施,两道铁环俨然是不安全的,你要采用‘五点保护法’,这样就算那人大头朝下栽下去,也不会脱落。待风头过去,再开业吧。”

    事情得到解决,欧阳镜好心情地离开秦王府,又跑去国公府。

    樊公妃死了以后,欧阳小乔就回到了国公府住,而且与樊春梅争抢内宅权力。

    樊春梅说她是排名第二的妃子,可欧阳小乔却说,那是樊公妃定下的规矩,如今公妃不在了,规矩就要作废,我们应该按照入门顺序来排座次。

    结果两位侧妃就闹了矛盾,谁也不服谁,在内宅争抢资源。先是抢人,然后是抢夺居所。

    一开始唐灵儿不想管,以为她们闹几天,找到平衡点也就不闹了,可没想到二人闹得越来越厉害。

    “三筒,你去告诉大家,但凡跟我走的,月饷翻倍,还给放探亲假。我还给拿探亲盘缠。”欧阳小乔掐着腰说。

    张三筒苦着脸道:“小祖宗,钱够吗?”

    “你甭管,就是把首饰衣裳当了,我也要跟她争!”

    欧阳小乔的财力不如樊春梅,毕竟樊春梅的背后是樊氏财阀,而小乔背后只有欧阳镜。欧阳镜也是有钱人,但他怎么跟财阀相比?而且欧阳镜刚刚完成对红浪漫的投资,他现在手里还有十个亿的贷款要还。

    但欧阳小乔人缘比樊春梅好,而且欧阳小乔还有后手。还记得唐振从河西搜刮金银珠宝,装一箱子送给小乔。后来那箱子被樊公妃要走,可在樊公妃死的当天,又被小乔抢了回来。

    金银珠宝变卖成钱,发给奴婢,迅速抢夺人心。

    现在欧阳小乔与樊春梅打成均势,欧阳小乔控制东宫,樊春梅控制西宫,后来二人开始争抢唐振的书房。各自带领几十号人对峙,争抢不下,还要举火烧房,干脆毁掉,谁也别要了。

    听说二妃要举火烧房,唐家小姑奶奶坐不住了。带着一大群人赶往国公府,主持大事。

    同时,唐氏那些老姑奶奶、老夫人、诸公子夫人都来到国公府,对两位侧妃提出严厉批评。

    唐灵儿将国公府所有钥匙没收,并声称:在安国公回家之前,她要坐镇国公府。

    “你瞅瞅把她能的,一个秦王府不够她管的,又跑去国公府瞎尼玛参合。”唐轱辘家大胖媳妇斜眉瞪眼地说。

    “唉,人家是唐振胞妹,唐振宠着,你有什么办法?”唐铁锤家媳妇歪着脖子说。

    “留家的姑娘管娘家事,理所应当!要你们多嘴多舌?滚一边去!”老黄突然出现在她们背后。

    “你个老不死的,什么时候跑我们背后的?靠这么近,你图谋不轨!”唐轱辘家满脸麻子的大胖媳妇恶狠狠骂道。

    “哎呀!秦王府奴才耍流氓啦!快来看呀!”唐铁锤家歪脖子媳妇扯开衣领,倒在地上蹬腿嚎叫。

    ……

    唐灵儿一人管两家,忙得要命。

    要知道这两家有多大,不算铁甲卫兵和锦衣卫,还有五百多人。就是日常那些烂事儿,就够她忙活的。

    除此之外,她还要管家族经济事务,还有整个唐氏家族的生活作风问题。白天去国公府,晚饭后将国公府大门关闭,她再回到秦王府。

    两点一线,早出晚归,天天忙碌到深夜。

    本来恬静是一把好手,可以为唐灵儿分担一些,可此时恬静大着肚子,而且她还说,不想在这个时候参与家里事,生怕被两个侧妃误会她有图谋正位之心。

    唐灵儿对恬静表示理解,于是启用纳兰慈、纳兰禧姐妹,帮助管理东西两宫,同时唐灵儿也在教育国公府大公子唐博。

    “博儿今年十五岁了吧。也不小了,当立则立。你父不在家,你就应该承担起大任。我把一些钥匙交个你,再把大司马卫队令牌交给你,以为如何?”

    “姑姑之命,侄儿不敢不从,只是……”

    “只是甚麽?”

    “两位侧妃乃是侄儿的长辈,以小管大,恐被人诟病。”

    “知长幼尊卑,倒也是对的。可这番话别人可以说,但你不能。你要知道儒家乃是束缚凡夫俗子之道,而不是你应该遵守的道。你应该是制定‘道’的人。”

    “姑姑所言极是,博儿乃是国公长子,当有大业之心,不可拘束于别人之道。”

    “孺子可教也。”

    唐灵儿敬儒重法,她认为一切事情都应该严格按照法律来办,但前提是不能破坏儒家倡导的各种道德礼仪。后来她是受到苏御影响,开始向道家转变,如今她又现学现卖的传授给侄儿唐博。

    在唐灵儿看来,唐博必然是唐振的继承人。

    可唐灵儿忽略了一个问题,在她的职权范围内,她可以全力帮助唐振,但关乎到唐振继承人的问题时,她应该闭嘴。而不是先入为主的认为,大公子就是继承人。她的行为,已经是在给唐博拉帮结派。

    当大司马卫队令牌落入唐博之手,将有一大票人认为,这是唐振的意思。他们会认为,唐振立“太子”了。

    另外唐灵儿还忽略了一个问题,唐博深受唐振影响,而唐振是典型的兵家。

    控制住兵权,安国公就天不怕地不怕。而且唐振治理军队,比康王治理得更彻底。他整个人都扎进军队之中,每个营,都是他亲自安排。

    唐振这次周游列国,对外说是为了清理商道上一切可能出现的障碍,其实他也是在练兵。这是一个发现人才、培养嫡系的过程。经过他大半年时间的培养,再经过实践检验,他能得到一批可委以重任的人。

    放挂小鞭,迎接舵主。

    感谢书友“161118021409098”的长期支持。

    感谢书友们投票、留言。

第一零四七章 人情

    听说唐灵儿把大司马卫队令牌交给唐博,苏御建议唐灵儿收回令牌,可唐灵儿不听,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她是哥哥最信任的人,如今哥哥远在安西,家里突生变故,她主持大事,当仁不让,责无旁贷。

    苏御道:主持大事,当自持大权,何以放权?

    唐灵儿道:忙碌,故放权。

    秦王道:放权应由长老会决定,汝何以独裁?

    唐灵儿固执己见,不再讨论。

    见她固执,苏御也不再搭理她,而是去找唐宽说事。苏御要让唐家人知道,这是唐灵儿自己的意思,而不是秦王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唐宽是个明白人,他理解苏御,并且保证不会让唐振和其他长老有所误会。而且他还会在明日长老会上,提出这件事,重新考量持令人选。

    “殿下可曾听说,最近道光坊里死了好些人?”

    “哦?怎死的?”苏御还以为唐宽在报案。

    唐宽察觉苏御误会,很快地道:“虽大多是病死的,但集中在这一时,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不是报案,苏御抓一把瓜子,嗑起来:“碰巧罢了。”

    唐宽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前日,明德大法师来府里作法,我与他讨论起这个问题。他说是因为康王横死,心有不甘,不入地府,冤魂留在城中。而道光坊、清化坊、立德坊、承福坊、履顺坊,是康王最熟悉的地方,在这里有很多他熟悉的人,于是就闹将起来。”

    唐宽面色凝重:“我想来想去,觉得大法师的话很有道理。我、孟关、西门暾、樊胜、钱均、韩大福六人,与康王就很熟悉嘛,而这其中孟关樊胜与他最为密切,所以先把他二人带走。”

    苏御苦笑一声道:“不过是大法师一面之词,不可深信吧。”

    唐宽摆了摆手:“殿下有所不知,康王与孟关樊胜是真的有感情。而这次死的,也正是他们两个。孟关已病许久,病入膏肓,他被康王带走,我倒是不慌。可樊胜一副好体格,也被他带走了……”

    梁朝人就是这样迷信,动不动就能扯到神鬼。

    就说这人上了岁数,最怕听到死讯。尤其是那些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死了,都会让唐宽立刻联想到自己。而连续死了两个好友,紧接着樊公妃也死了,贵族圈里又连续传来许多死讯,这让四公子心里发慌,故而愁思颇多。

    而且他还提到康王女赵檀。

    说赵檀在太长公主府里住得好好的,突然不知是谁把她引离公主府,然后就没回来。过了好些天,才有人发现一具无头女*,被丢弃在下水沟里。后来通过衣物辨认,才认出是赵檀。

    “这人啊,说没就没啊……”

    唐宽感叹一句,愁苦地揉了揉额头。

    唐宽之所以最近如此消沉,还是与他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关,这一年多来,他发福厉害,整个人胖了两圈。坐在那里,就好似见到董卓的既视感。

    或许是因为太胖,导致他经常觉得后脑疼,还觉得心跳剧烈,脑瓜子嗡嗡响,头上好似戴着紧箍咒。

    找过太医,吃过好些药,也不见好转。

    苏御诊断,他患有高血压之症。

    面对这种病,苏御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是建议四公子少饮酒,适当运动,吃七分饱。

    ……

    感觉四公子的身体不是很好,苏御撵了撵手指,路过去十七公子府,身形一转,走了进去。

    十七公子唐延还是老样子,有土木之事,他就出去采买、监工,除此之外他还负责唐氏暗捉的那点破事。给唐家诸公子少爷擦皮股,黑白两道忙碌着。

    除此之外,他就没什么事可做,往家里一躺,看美妾们表演,歌舞升平,虚度年华。

    不过最近两年唐延家里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因为唐延发现自己那方面能力明显不如当年。想当年十七公子对付三五个女人不成问题,可现在三天搞定一个,都属于超常发挥。

    至于十七公子口中所谓“搞定”一词,应该是形容一种状态,要想达到那种状态,需要公子努力。

    为了恢复往日雄风,他已联系欧阳镜,欧阳镜也很会做人的送给他两盒药丸。

    欧阳镜和赵玲珑合伙开办药厂,主打“逍遥”“升仙”两味。现在可是畅销品,已经远销高丽和倭国。据说倭国人极崇拜这两味药,买回家去,先磕头,再服用。

    “哎呀,这是哪阵香风,把殿下给吹来了呀?”

    唐延欢迎秦王入府,请进正堂,唐延拿出红绿药丸,给秦王看。

    苏御抬手,掐起一颗药丸:“十七哥还是少吃这种药吧,注意保养身体,将来还要承担大任。”

    唐延这个庶出公子,之所以能获得老国公的特殊照顾,自然是有原因的。唐延敏感聪颖,听得苏御话中有话,便屏退旁人:“殿下此言何意?”

    苏御将药丸放下:“据我观察,有的人身体不大好,或许不能长寿。”

    “殿下指的是……”

    “十七哥不要乱想,我只是随便一说。”

    唐延闷头想了想,抬头道:“殿下早有神医之名,先给天赐帝续命,又挽救曹太后于危难,这才有如今大兴皇帝。后来又给钟离氏正骨,医术之高超,更盛太医。难道殿下还能看破人之寿数?哎呀,殿下很了不起啊,真个让咱崇拜……”

    “哪里哪里,只是运气好罢了。我观十七哥是个人才,只是时局所限,未能展现才华,所以……”

    互相吹捧的话,没必要赘述,苏御此来的目的,就是想做一些“投资”。

    以前唐家长老会默许,让唐延继承唐恂的位置。那时唐延干劲儿十足,发奋努力,可后来发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那个位置是留给唐离的。这样一来,唐延又成为替补队员。可假如这个时候唐宽意外死亡,那么替补队员可就扶正了。

    秦王整日东跑西颠,看似毫无目的,毫无章法,其实他的中心思想一直没变。搞人情。

    只要不是极特殊的地方,搞好人情都是很重要的。比如秦王嫡系第四师、第十一师,那里的将校哪个不是秦王靠人情笼络?

    韩坚、邱垚、诛邪克、石敢当、几千军校学子尽是如此。

    若对方活跃,犹如邱垚那般主动来送人情,秦王会观察其人,觉得可用,就会回应他;若对方执拗、害羞,不善于搞人情,那么自己更要努力,因为人情对他们更重要。

    比如诛邪克,他是典型的技术型人才,很能打仗,但不善于与上司搞人情。秦王把他儿子养在王府,这就是人情,诛邪克心领神会,成为秦王铁杆。现在让诛邪克担任第八师中郎将,镇守函谷关,秦王也很是放心。

    秦王在十七公子府与唐延好心情地聊养生之道,他还劝唐延,少收些媳妇。可他不知此时南晋皇帝司马衷,给他准备了一船“媳妇”。

    男男女女都有,不男不女的也有。

    和亲,送公主也就是了,为何还要送男人?

    因为司马皇帝认为,秦王极有可能不喜欢女人,那么他就是喜欢男人咯?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优选极品,送去梁朝。

    一开始他只选了个名叫“天月”的小太监,后来觉得自己疏忽了,于是又从皇城侍卫当中选拔精壮彪悍猛男十人,欲一并送往北朝。

    在送走之前,司马衷还要对那十名猛男进行训练,具体训练什么内容,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后来有两人不堪忍受其苦,选择自尽。

    “殿下,太后娘娘催促,快点回复。”

    曹小宝又来秦王府催促秦王,还带来两份画像,秦王连看也不看,就把画像丢到一边:“不是让你回禀太后,把这南邦公主嫁给庚王吗?为何还来烦我?”

    “殿下,情况有变啊,您再看看这画像……”

    苏御想到曹玉簪最爱玩人,说不准就是她在捣鬼,所以不看画像也知道这次画像里一定是个美人,她就是想骗苏御答应,然后再把那丑公主送来王府,折磨苏御。

    脑海里浮现曹大头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的样,秦王断然拒绝,将画像丢给曹小宝。

    ……

    “娘娘,秦王还是不同意。非说要把金陵公主送给庚王。那您说……”

    曹小宝回到长秋宫,向太后描述过程。

    曹玉簪恹恹地倒在榻上道:“庚王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有好处,岂能落到他手里?我想,还是别着急安排,等着金陵公主到了,再让秦王看看本人。若他喜欢,就领回家去。若不喜欢,再送庚王不迟。”

    不知为何,曹玉簪狠狠咬牙,坐了起来,撕扯手中绢帕。

    可那绢帕质量很好,她撕了几下没撕动,丢到一边:“哼,等着瞧好戏吧,我气死她!”

    说罢,曹玉簪拿起一摞信,引火点燃。

    那几封信来自长安郡主府。

第一零四八章 书童婢

    “快准备一下,秦王要亲自给小郡主选书童。”

    “这点小事,要亲自来?”

    “可不,秦王最宠闺女了。”

    秦王去林家和王家,给小郡主赵糖酥选书童婢。

    看得出秦王对这件事很重视,林王两家也重视起来,甚至把嫡亲姑娘都领到秦王面前。这可是不常见的。比如王珣、林婉、王秀、陈琦她们虽然都管老太太叫娘,其实她们不是老太太生的,都是些丫生的。丫鬟生丫鬟,这才符合梁朝人的传统观念。

    这些女娃年龄都在五到八岁之间,秦王与她们挨个聊天。

    那么小的孩子,有什么好聊的?

    诚然,也能聊。而且相对来说孩子更认真,更诚实。

    在聊天过程中,苏御发现家族性格在这帮孩子身上也有体现。比如王家送来的九个小姑娘,其中有两个,反应快,思路单一,性子急,是非观重,这就很像王珣。

    秦王此次选婢,还带着老貂寺胡荣,让老貂寺给孩子把脉摸骨。当出现二选一,三选一的时候,就凭孩子的练武天赋来决定选哪个。

    秦王在王家遴选时,王珣抽空过来看了一眼。直到秦王把王操天的庶侄女王萝花领走,她还留在王家。她会在王家说什么,苏御不是很清楚,估摸着就是在老太太面前说些邀功的话吧。

    随后秦王又去到隔壁林家。刚见到一群小姑娘,秦王就哈哈大笑。因为林家姑娘的特点更加明显,或许与林家老太太对孩子的管理有关,一群小丫头统统都是标准的双丸子童子髻。林家姑娘大眼睛,宽脑门,一群小家伙站在一起,看起来虎头虎脑,看着就让人喜欢。

    另外苏御发现林家姑娘特别适当贴身婢,虽然还这么小,但已经体现出性情温顺,心性聪慧,乐于助人的一面。

    还是老办法,先谈话,再选根骨,最后选来的是林崇阳的远亲侄女,也是林婉、林娟的远亲侄女,林韭花。

    或许是巧合,也因为梁朝人对女儿的名字都比较随便,选了两个“菜花”回来。

    苏御把她们引到赵糖酥身前,打算给她们改名。

    苏御突发奇想,让坐在榻上的赵糖酥给她们改名,赵糖酥看了看她们,指着王萝花说:她叫大嘴;又指着林菜花说:她叫大眼。

    苏御哈哈大笑,给王萝花改名王追,林韭花改名林妍。

    从此小郡主就不孤单了。

    这时苏御突然发现,赵糖酥深受唐灵儿影响,她还是个不到两周岁的孩子,就已经开始学她母亲的样子端起了架子。

    以前没有婢女的时候,没感觉她端架子,如今有了两个婢女,她就变样了。大嘴猴也不抱了,两只小手掐在一起,端端正正坐在那里。

    秦王心中暗暗感叹,真是遗传,这么小,骨子里的东西就被唤醒了……

    王妃问秦王,为何不给赵祯选婢女?

    秦王说,有甄巧巧伺候他,足够了。

    显然秦王没说实话。

    ……

    那日苏御问王珣,烧掉的是什么信?

    当时王珣感觉很为难,后来她决定不回答。她还因为错过选郡主书童的机会而感到难过,急得哭鼻子。

    秦王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因为她对王妃的忠诚而夸赞她,还答应她去王家遴选。

    王珣颇受感动,可这时她的一句话却暴露了信中的内容。她先是提醒秦王,不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小心染病。

    苏御问:你凭什么这样讲话?

    王珣道:就差把人送上门了。

    原来,那日她烧掉的是一摞情书。

    这是从郡主府时代遗留下来的老规矩了,如今秦王府的私人信件,都要先由王妃过目。

    一帮臭不要脸的女人,竟然给秦王写情书,王妃岂能让这些书信落入秦王之手?必须烧掉。

    苏御还在琢磨,凭借王妃的性格,她会不会代替秦王给那帮女人回信?

    她若回信,能是什么内容?

    八成是一顿臭骂吧……

    这无形之中就得罪了不少女人,而苏御还不知道得罪过谁……

    ……

    连续五天,老黄都是早出晚归的。

    他的生活节奏,竟然与西门侧妃差不多,红桃小队出发,老黄也就没影了。红桃小队回来,老黄也气喘吁吁的回来。

    苏御问老黄,你怎突然变得生活有规律了?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老黄这才吐露实言,原来他有一种感觉,他觉得那飞贼很有可能与老吕有关。

    为何会有如此感觉,这与那飞贼的轻功有极大关系。老黄说,那女飞贼会《罗袜不尘》,这是老吕的独门绝技,天下第二的黄橙橙都追不上。

    “看来,现在不是老吕的独门绝技了。”老黄坐在小西楼门槛上泡脚:“我怀疑老吕曾把这武功教给那婆娘,那婆娘再传给这姑娘。我很担心这飞贼是老吕的闺女啊。哎呀,她得罪了西门贵妃,咱家贵妃急眼了呀。带着一群人去逮她,若是一不小心闹出人命,那可如何是好?所以,老奴我呢,要去看看才行。”

    老黄揉着脚说:“咱家贵妃娘娘的马真能跑啊,累死老奴我了。”

    西门侧妃什么时候变成贵妃了?

    老恶奴又开始胡说八道。

    苏御懒得跟老黄咬文嚼字,而是道:“折腾好几天,发现她没有?”

    没发现,完全没有一点线索。

    想来也是这么回事,既然那飞贼轻功如此好,洛阳城又这么大,高楼林立,胡同遍布,岂不是随便她藏身?大海捞针一样,根本寻她不到。

    就算这帮人找到她,她也随时可以逃掉。

    西门婉婷真是白费力气,风风火火的跑了几天,四匹大骢都累瘦了。

    ……

    身材高挑目若朗星的吕姑娘偷得一方“金印”,催动轻功就逃掉了。

    她之所以会误认为那是金印,与西门婉婷过于激烈的表现有关系。

    那么有钱的一个女人,岂能在乎一方青铜印?

    既然她反应如此激烈,定然是金的呗。

    可当吕姑娘逃到隐蔽处,用牙一咬“金印”,差点没把姑娘的牙硌掉。

    这也太硬了,不可能是金子。

    姑娘好是气馁,想随手将那印丢掉。

    后来想了想,不成,自己身上没钱了,而这青铜也是能卖钱的。

    可是直接卖印,想必是不成的……

    深夜间,姑娘逼迫铁匠给她打造一把青铜剑,姑娘说:我身上没钱,你给我锻一把剑,我拿去卖了,回头给你工钱。

    面对这个相貌不俗但脾气怪异的高修女子,铁匠哪敢不从,叮叮当当敲打起来,当时铁匠可没指望她真的能把钱送来,只是希望赶紧把这瘟神送走也就是了。

    铁匠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又回来了,丢给铁匠五十个钱。

    铁匠手艺不错,平时要价蛮高的,这点钱可不够。但面对吕姑娘,铁匠绝不会嫌少,还满脸笑意地说:女侠真个讲究人。其实铁匠很想问:既然姑娘如此高的本领,想赚钱何必如此麻烦?可他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问了。

    正如老黄所言,咱是高洁之人。虽然青城派里也有像少门主那么不着调的人,但也有几位高修道士,他们的品行,深深影响着吕姑娘。

    正如坊间俚语:乱世菩萨不问事,老君背剑救沧桑。

    说的是,乱世时佛家不问世事,而道士却下山除暴安良。

    青城派那帮道士纷纷离开门派,并不都是逃跑,也有趁乱下山杀匪的。

    一旦闹了兵灾,匪徒也特别多。

    吕姑娘对蜀国感情复杂,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本是梁朝人。听说梁朝汉中大将杀到成都,她心里感觉很别扭,不知道应该帮谁,干脆一走了之。

    当然,来到梁朝找父亲,也一直是姑娘的一个愿望。

    或许她还没做好见到父亲的准备,她甚至不知道见到父亲应该说什么。

    其实她对吕长啸的印象并不坏,她知道不是父亲抛弃她,而是娘与父亲怄气,离开父亲。据说父亲曾是一名陪皇伴驾的高手,后来执行秘密任务,与娘分别。想来男子汉就应该看重事业,父亲的选择无可厚非。

    可吕姑娘的母亲是谁,庞师太一直不肯说。因此姑娘对母亲有些怨气,误以为是娘把她带去蜀汉,反而抛弃在青城山上。

    她曾说,既然知道父亲在忙事业,娘就应该找个地方安静生活,等待父亲完成任务归来。可娘却怄气走了,显然是娘做得不对。

    每每听到这些话,庞师太的脸色都很难看。

    ……

    “沁儿你看,我新买的剑,好看吧!”

    不知龙紫嫣从哪买的一把青铜短剑,用料不多,但却精巧。

    新锻造的剑,金灿灿的,着实好看。

    谭沁儿接过剑,掂了掂:“你花多少钱?”

    龙紫嫣掐腰大笑:“才100钱,哈哈,便宜吧!”

    “这也太便宜了吧?连成本都不够。”谭沁儿嘀咕一声,眨眨眼:“我给你200,你卖给我算了。”

    谭沁儿丢给龙紫嫣二百个钱,撒腿跑了。

    龙紫嫣在后面追:“唉!姓谭的,你给我站住!还给我!”

    放挂小鞭,迎接舵主。

    感谢书友“20200809112656716”的长期支持。

    感谢书友们投票、留言。

第一零四九章 无度不丈夫

    大约一年前,曹玉簪为从财阀手里坑钱,封了三个虚职:太子少师钱其镗、太子少傅韩光、太子少保樊良,合称“三少”。

    说是三少,其实是三个老头子,三大财阀的家族族长。

    三少毫无权力可言,甚至有人戏称之为爵,而不是官。

    虽然是虚职,而且连俸禄都没有(本来有,被曹玉簪削了),可这好歹也是正二品。在出席一些活动时,礼官会根据正二品官员的次序给安排座位。这是一种荣誉,所以三家还是蛮重视的。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梁朝人很重视衣着。正二品有资格穿紫袍,而且还是太后赠予的朝服。家族里有一个穿紫袍的老爷子,全族人都觉得荣耀。

    可是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知哪天就两腿一蹬,这种荣耀也就没了。于是三少聚在一起商量,能不能去找太后谈谈,把这官位世袭下去。毕竟没钱没权,只是个虚名,想必太后是有可能答应的。

    “这件事我们是找太后商量,还是找秦王商量?”

    “当初从我们手里要钱的是太后,秦王可不领情啊……”

    “要不,咱们先去找太后试试,若不成,再去找秦王。”

    曹玉簪现在手里就只剩下一个礼部,而且还不健全。因为科考一项,还掌握在秦王府。据说礼部侍郎已经提议,今年的殿试考场不设在皇城,而是设在秦王殿。不过这件事还有待商榷,据说秦王还没最后点头。

    想来也是如此,若真的在秦王殿殿试,那么“天子门生”就要改叫“秦王门生”,这也太司马昭了。这样办事,不符合秦王的办事风格。

    虽然太后没多大权力,可三少还是找到太后,商量世袭一事。

    曹玉簪想了想,道:可以世袭,但你们要交钱。

    “太后收了多少钱?”

    秦王每隔两三天就会来后殿见太后,他二人就聊到这件事,曹玉簪倒也没隐瞒,她说她收钱了,苏御便问她收了多少钱。

    “御弟每月只给皇城那么点钱,不怕把哀家饿死吗?”

    “你饿死了吗?”苏御反问一句,又道:“皇城月俸已增加到100万,而且还把礼部让给你,我不信你没钱花。”

    曹玉簪冷着脸,取出账本,与秦王一笔一笔算小账,这一算下来,发现每个月100万确实不够后宫花的。

    作为太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举例来说,曹玉簪去安国公府吊唁一次,就花了七十多万。她还说,这是省着花的。

    “怎么,你想让哀家穿着旧衣服走场面吗?那好,下次我打补丁出去,让人家看看你们赵家多会省钱,让我这个当大太太的穿破衣服!还送什么礼?以后我去哪都是空手去的,这才符合你们赵家的家风!还有那些奴婢,干脆别穿衣服了,竟是浪费你家钱财……”

    就算曹玉簪说得再惨一些,秦王也不会惯着她,最后还是把钱要走了。其实也不是很多,才三亿钱。气得曹玉簪嘟嘟囔囔咒骂一个晚上。还说,送西门婉婷的那件凤袍,要秦王花钱来买。否则她在外面欠了好些布料钱,还不上了。

    苏御对她的话不往心里去,就算她真的在外面欠钱,谁能堵她家门口要钱?两千御林卫早把那些人打跑了。

    显然秦王低估了小寡妇闹情绪的后果,她竟然让一群卖布料卖首饰的店家去秦王府“堵门”。

    当然,这帮家伙是被曹玉簪骗来的。

    小寡妇鬼点子多,她走不出皇城,就让店家把金银首饰高档布料送到后殿,相当于她在后殿逛街。看好什么就留下,没钱给,就打欠条,让他们来找秦王结算。

    这事被唐王妃知道,气不打一处来。手捏账单,甚至有些发抖。这曹玉簪看什么贵买什么,然后她又把其中一部分打包送到安国公府,说这是给唐振续弦正妃准备的礼物。

    “哥哥何时回朝,还没个定数,她就借题发挥。”

    晚餐结束,唐王妃从国公府回到王府,见到秦王,她嘀咕一声,把一摞账单递了过来:“殿下应该给她点颜色瞧瞧,否则惯出病来。”

    苏御眉毛一挑,接过账单看了看。

    这小寡妇花钱够狠的。

    她这属于发泄式消费,然后让苏总替她买单。

    苏总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于是决定反击。

    王珣出主意说,当派人去皇宫,把那些东西抢出来,还给商家。

    苏御说,你干脆把太后掐死算了。

    “反击,不一定就是暴力反击。面对这种情况,要文雅一点,要用心,用感情去反击。她这是闹情绪,不是造反。”苏御心里说。

    ……

    太子少保樊良在太后那里求得世袭,便回家商量世子一事。本来最看好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儿子樊胜,一个是侄子樊鼎轩。

    家族排序,樊鼎轩是大少爷,樊胜是二少爷。“公子”一词被滥用,也时常有人称呼他们为“大公子”“二公子”。

    值得一提的是,樊鼎轩的父母死得早,他从小儿就在叔叔樊良家住,感情深厚,跟亲儿子没什么区别。包括樊公妃也是樊良的侄女,看樊公妃与二哥樊胜的感情,就知道他们有多亲。

    这帮孩子感情好,与樊氏老太太有直接关系,她做主把这些孩子收入房中,管她叫娘。而樊氏老太太,是唐家姑娘。唐灵儿的六姑,唐韶。

    樊鼎轩是户部尚书,还是秦王的“娃娃亲”亲家,但樊鼎轩的工作侧重主要在官场上,而不是在家族里,所以老爷子更想让负责家族经济事务的樊胜来当世子。

    结果儿子出去解决经济纠纷,被人给打死了。

    樊氏二少爷被打死,这还了得?樊氏财阀倾全力去抓凶手,没过三日,便把一群人缉拿归案,此时正在京兆府审理呢。

    说到樊胜的死,也是挺让人无语。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与人叫号。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孙zei,有种就往这里打,来,你试试!你来试试!

    结果对方就真的试了。

    都说樊氏钱氏做人低调,指的是在政*上低调,在经济上他们可一直都很高调。

    打死一个财阀少爷,要好几个人偿命,不必赘述。只是樊氏财阀的世子之位,即将落到樊鼎轩的身上。

    可这时樊良的三儿子就不高兴了,找到老爷子说,樊鼎轩再好,也是侄子,而不是儿子。而且他本来就是三品尚书,你再给他增加一个虚职,有何意义?不如把这位置让给我,一门两紫袍,说起来也是好听。

    三少爷的话听起来蛮有道理,可老爷子樊良却道:话已出口,如何收回?

    于是三少爷又去找樊鼎轩谈,希望樊鼎轩主动让出。

    樊鼎轩说,你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你,二弟没了,以后你就是家中经济总管,由你来世袭最为合适。

    三少爷大喜,与樊鼎轩激动握手,樊氏家族一片祥和。

    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说的就应该是樊鼎轩这种人。有这种人存在,家族才能祥和兴旺。只希望樊鼎轩的独子樊叮当能像他爹一样豁达,秦王才会高兴。若那小子不像个人样子,说不准哪天秦王就悔婚了。

    ……

    西门“贵妃”又打马扬鞭闯出王府,她骑着那匹宽脸大肚青烟兽,身后跟着一辆驷车,四匹大骢齐刷刷跑走,马蹄声清脆整齐,逐渐远去。

    不把那飞贼逮捕归案,西门都尉咽不下这口气。每日清晨亢奋出行,傍晚累得像丧家犬似的回来。搞得灰头土脸。

    可西门婉婷的皮肤似乎有些问题,她晒不黑。每天都晒得大红脸回来,可第二天出发,又是一张白脸。而小太监王当,已经晒得像个民工。

    给西门婉婷当贴身太监,绝不是个轻松活儿。这妮子就没有老实时候,遇到不顺心的事,她就好像上了发条似的,不把劲儿用完就不罢休。

    由于老黄提醒,苏御也担心那女飞贼与老吕有关,可苏御搞不懂,她为什么跑到秦王府来偷东西。

    凭借老吕和秦王的关系,他的女儿必然受到秦王的照顾,可她为何不大大方方的来见面,非要偷东西呢?

    真个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想起老吕的性格,那老恶奴的脑子就与正常人不一样。别人向东,他就向西,一准不合拍。她的女儿,不会遗传了老吕的毛病吧?

    “若是老吕,会怎么想呢……”

    “……直接来见秦王,多没面子?明目张胆抢你家一样东西,让你来逮我。逮不着,就说明我很厉害,然后我再出来见你……”

    “……很有这种可能……”

    傍晚,西门婉婷回来了,还是老样子,又累又气。

    “婉婷啊,明天你别去找金印了,我送你一套凤袍,好不好?

    “我不要凤袍!我就要金印!”

    “那我再送你一方金印。”

    “我不要新的,我就要原来那块!”

第一零五零章 太突然

    长安郡主府作为清化坊的经济中心,必然会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但除了那些办公人员,能走进宵凤阁书房的也就是唐氏高管和一些老姑奶奶、老夫人和公子夫人、世子少夫人。像唐轱辘唐铁锤家媳妇那种货色,别说宵凤阁书房,就是一楼大厅都没有她们的立锥之地。

    家族运转与钱是分不开的,所以诸位长老也经常来宵凤阁报销、支款。而这其中唐宽唐典经常结伴而来。

    这两位长老同时来宵凤阁报账,有这样一个好处:万一账目出现问题,他们两个加上唐灵儿,三位长老就可以决定这个“问题”到底是不是问题。

    只要他们三个默契一点,一些小麻烦就迎刃而解。即便将来开长老会,有两个长老为另外一个长老开脱,那么账面上的亏空就很容易说得清楚。

    比如一位长老说,那天出了什么什么意外,所以多花了点。另外两位长老说,我知道这件事,当时的状况下,就应该这样办。云云。

    任何人都会犯错误,而互相通融也算是一种美德,是会得到回报的。唐灵儿也是这样做的,她不会揪住唐宽唐典的一些坏账不放。

    这不,唐典的账目又出问题了,大约亏了500多万。钱具体花哪去了,其实他自己可能也说不大清楚。不过自从当上长老之后,他很少跑出去玩耍,都是在家里搞。

    前一阵赵玲珑韩浩给他弄了个秀生,那秀生可真是个招人稀罕的,唐典甚爱之,估计这500多万的账面窟窿,就是来自于这里。

    唐灵儿心里清楚,这次还是会放过唐典,但她依然非常不痛快。

    熟悉唐灵儿的人都知道,这位门阀小姐喜怒形于色,那脸铁青色,拉得老长。即便是十二公子唐典,也会因为心虚而不敢与她对视。

    且不说叔伯堂兄,就是亲哥哥唐宽,在小妹面前偶尔也会惭愧低头。没办法,财政大权掌握在妹妹手里,而自己花的那些冤枉钱,其中理由实在是说不出口的。总不能跟妹妹说,哥哥我嫖娼花了,你帮我把窟窿填上。

    要知道这两位公子在外面那可是风云人物,都是要脸的人。

    最近唐灵儿一人管两家,白天去国公府坐镇,晚饭后才回家,所以唐宽唐典也是晚饭后才过来。

    天快黑了,唐典报了账,好心情地下楼梯,迎面撞见一名俊秀小太监走上来,唐典一喜,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童玉向唐典行礼,面带难色侧身站立,让开道路。可唐典却不走,而是目光玩味地盯着童玉。忽而猥琐地笑了笑,抬手,在童玉脸蛋上掐了一把,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十二公子骚扰童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种事童玉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而且他不说出去,别人也不知道。

    值得一提的是,是他以为别人不知道。

    ……

    唐灵儿白天坐镇国公府,晚饭后便离开,并把国公府大门关上。

    她在国公府时,欧阳小乔和樊春梅都没动静,可当她前脚刚走,蓄力一白天的两位侧妃就躁动起来。她们不约而同的聚到安国公书房,好像故意找茬似的说话,然后争吵。

    樊春梅不是一个善于吵架的人,而欧阳小乔却颇有些街巷气质。虽然她语速不快,可她慢悠悠娇滴滴的言语中,常见斧钺钩叉,把樊春梅砍得东倒西歪,被骂得干瞪眼。

    也不知是谁给樊春梅出的主意,宁愿挨骂也不退步,不时憋出一两句话,咆哮着喊回去。小乔就掐着小蛮腰,摇头晃脑怼回去。两个人一直吵到掌灯时分,唐博才带着人把她们分开。唐博给出的理由是:爹爹不在家,书房里就不能见火。

    两位侧妃都固执地认为,要把自己的领地保护住,向唐振展示她们对内宅的控制力。

    可控制那么多人是需要钱的,当欧阳小乔跟父亲要钱到时候,欧阳镜上火了。

    欧阳大老爷有钱,可他刚完成投资,手里没现金。面对紧急情况,只能快速套现才能供女儿继续斗下去。否则女儿前功尽弃,欧阳镜心里也很难过。

    可现在还有十个亿的欠款,自己如何才能弄到钱呢?再去找秦王借?说来,人有脸树有皮,刚借了十亿,还怎好意思再张口?

    后来欧阳镜琢磨着,拿自己手里的三十家红浪漫做质押,去找韩氏财阀贷款。

    在好友韩浩担保下,韩氏大钱庄派人来做资产鉴定。各种装修和经营项目不算资产,韩氏只说欧阳镜的固定资产将近六亿,给欧阳镜贷款两亿钱,而且还要签订一份类似对赌的协议。

    一年之内,要求欧阳镜连本带息还两亿两千万钱,否则三十家红浪漫可就是韩氏的了。而且没有提前还款一说,就是明天还钱,利息也是两千万。

    欧阳镜觉得亏,可还是硬着头皮签下协议,取来钱,送给小乔一部分。

    送完钱,欧阳镜有些失神地走出国公府,两只脚不受控制的走向秦王府。来到大门前,他叹了口气,整理好情绪,手持羽扇,扇着风,乐呵呵的来到小西楼。见童玉嘟着嘴坐在楼梯口,欧阳镜笑问道:“童公公哪里不舒服么?”

    童玉情绪不高站起身道:“没事的,就是有些头疼,想必一会儿就好了。”

    欧阳镜笑了笑,扇指二楼。

    童玉会意地道:“王爷正在与诛邪克谈话。”

    “哦,是诛邪将军,那一定是要紧事。”欧阳镜指着院子说:“我先在外面等候。”

    欧阳镜坐在小西院,发现老黄不在这里,他还打趣说老黄找到相好的了。不多时欧阳小婵、欧阳小环姐妹过来问候欧阳镜。听他们父女嘁嘁喳喳,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小婵嘟着嘴,老大委屈的样子。而欧阳镜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诛邪克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更不是一个溜须拍马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有些恃才傲物。虽然诛邪将军两条腿断了,可他依然力开三石,从未放松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苏御与他谈起皇子牧遇刺的事,诛邪克说,那事不是他干的,但八成是张康干的。这话是赵挺告诉诛邪克的。当年诛邪克是安西郡王赵挺手下第一爱将,也是绝对心腹,无话不谈。

    而诛邪克也一直忠于安西王,抛头颅洒热血陪着赵挺一起造反,直到重伤倒地,才彻底放弃挣扎。而失去诛邪克的赵挺,很快就死在乱刃之下。

    按照《大梁律》,诛邪克早就应该按谋反罪株连九族。他全族人能活下来,全屏秦王周旋。但这种人情,苏御从来不提。

    人情就怕提出来,一旦提出,就没有人情了。

    比如我对你如何如何,你应该如何报答我。

    这话只能让对方自己去想,不能说出来。他能想到,就是人情;他“想”不到,那就不是人情。

    一般情况下,稍有阅历的男人都不会说,但女人们似乎很热衷于此。如果男人也说,那简直是糟透了。苏御一直认为,男人应该有最基本的城府。

    再把诛邪骏唤来,父子相见。诛邪骏来到父亲面前,展示他所学,通篇背诵《千字文》,流利通畅,一气呵成。诛邪克甚是满意,再嘱咐儿子几句,便告辞了。但临别时,诛邪克说了一句话,让秦王心里一动。

    他说,贤王孙赵权曾去过函谷关,但诛邪克没见他,只是让副将典奉代替,陪同赵权在附近转了转。

    诛邪克前脚刚走,欧阳镜就挥舞大袖走了上来。

    欧阳镜是一个心宽的人,宽到病态的程度,就是他媳妇跟人跑了,他最多伤心三天。可今天秦王见到欧阳镜,觉得他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巨大无比,即便心宽如欧阳镜也难以化解。估摸能让他压抑四天。

    果然,没等秦王问,他就自己说出,他觉得欧阳小乔的做法不对……

    “公妃死得太突然,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乔已经出手了。既然已经出手,就不能停手……”他叹了口气,把羽扇丢到一边。

    苏御问:“就算给你腾出时间,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欧阳镜揉了揉鼻子,盯着苏御,像毒蛇一样盯着:“劲峰啊,其实我早就发现,唐博对咱家小乔很有点意思……”

    苏御一瞪眼,喑哑道:“你疯了!”

    欧阳镜眯了眯眼睛:“我没疯。我很清醒,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清醒!”

    说话间欧阳镜站了起来,低声,咬着牙说:“国公远在万里之外,公妃暴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他又开始了。

    那个想挊太后、杀亲王、谋求公妃之位的欧阳镜又回来了。

    虽然前两项已经失败,可这并不能让欧阳镜彻底死心,一旦出现时机,这位实干家一定会冲上去。

    放挂小鞭,迎接舵主。

    感谢书友“20210324225137267”的长期支持。

    感谢书友们投票、留言。

第一零五一章 不能说

    也不知唐家长老们是怎商量的,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让唐博手持大司马卫队令牌。这下更好像是把唐振选“太子”的事给坐实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不少人议论。

    虽然唐灵儿及时辟谣,可人们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历史规律。

    历任安国公世子,都是先从大司马卫队开始干起,比如大公子唐乾。唐乾已经被认定是安国公继承人,可他寿命短,没活到老国公让位的那一天。但他的存在,并没有改变规律。

    面对这种情况,现在不只是别人在想世子的事,连唐博自己也在想。

    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唐振独子,但他比二弟唐开光大了整整十五岁。

    在这十五年间,还有樊公妃的诸多努力,并非一时之功。现在已经有人向唐博靠拢。虽然唐博年纪不大,可他从小儿接受门阀内部的特殊教育,他懂的事必然比同龄人多很多。

    但无论是怎样的教育,也不会改变人骨子里的东西。唐博十岁就懂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但他一直都很克制自己。直到今年,实在忍耐不住,才与丫鬟搞到一起去。但都是偷偷摸摸,没有声张。

    青春少年,正是精力旺盛容易被女人吸引的时候。而国公府里就养着这样一个妖孽,她柳条小腰,细长身材,一双勾人眼,一身狐媚气,整日晃来晃去的,不光能让唐振独宠,也把大少爷唐博的魂儿勾走了。

    或许欧阳小乔不是故意的,但男人喜欢美女,似乎也从来不用特意勾引。而勾走魂儿的感觉,与普通的喜欢不一样,比如秦王也喜欢家里的所有女人,但没有人能把他的魂儿勾走。

    可唐博没能做到像秦王那样,他的魂儿已经被欧阳小乔带走了,到了日思夜想的程度。

    而欧阳镜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或许一个眼神就能发现端倪。他意识到唐博的问题,尤其这次唐振带兵出征,小乔躲在秦王府和八小姐府,更是让唐博隐藏不住。作为樊公妃的儿子,他竟然邀请小乔回国公府住,但小乔没答应。

    可现在公妃死了。

    掌灯时分,公子唐博带着唐氏锦衣卫,闯入国公府书房,将两位争吵的侧妃分开。

    公子才十五岁,却已经是好高的身材,与身旁的锦衣卫不相上下。

    分开两名侧妃之后,公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小乔身上,这时小太监孔灯轻咳一声,低声道:“公子,该回去了。”

    唐博将国公书房门锁上关上,再派两个人守着这里,只说,除非明日十五姑来,否则不给开门。觉得只留下两个人还不够,又让林逍带领二十人轮流值夜,守在这里。

    随后他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而他的卧室也在东院。距离小乔的院子,仅仅是一道月门。这两日小乔折腾的那些事,其实他都看得清楚,看小乔处心积虑的想当正妃,唐博真的很想劝劝她。

    唐博认为,即便小乔在与樊春梅的争夺中取胜,她也不可能成为正妃。因为小乔背后势力单薄,无法与樊春梅相提并论。

    可小乔好似着了魔,非要与樊春梅争,争得面红耳赤。

    面对这种情况,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看得唐博好一阵揪心。

    值得一提的事,虽然公子心里有想法,可他与小乔之间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发乎情止乎礼绝没有半点过分之举。最多就是眼神温度略高。

    十五岁的公子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目光一直落在月门处,似乎希望见到美人从那里路过。

    这时婢女安鸿走了过来,提醒公子该睡了。

    婢女今日特意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衫,沟壑弧线若隐若现,可公子连头也不转一下,就挥手说:我不困。

    婢女好失望,却不敢多言,只是红着脸回到屋里去了。

    这时小太监孔灯在门口与樊春梅屋里的婢女说着什么,不久孔灯走了回来,低声道:“樊侧妃邀请公子去西院住,说房间都给您准备好了,公子以为……”

    “告诉她,别枉费心机了。我唐博不会干那种事!”

    说了句话,唐博眉头紧锁,面带憎恶之色,一摔袍袖离开。

    樊春梅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勾引公子?

    说来,除了结婚当天,唐振就再没去过樊春梅屋里……

    而唐博,有些话是不会跟父亲说的。亲父子,也不能说。

    这涉及到安国公的面子问题。如果被揭破,暴怒之下的安国公,会怎么做呢?

    往事历历在目,似乎就在昨天,在这安国公府杀了几十个婆子。那些人多是唐博熟悉的,她们的音容笑貌,还经常浮现在公子的记忆当中。

    唐博害怕面对樊春梅这件事,他担心虎父连他也杀。

    ……

    “禀殿下,贤王病了。”

    “哦?什么病?”

    “王爷昨天晚上开始发烧,到这般时候也不见好转,浑身没力气,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情况危急,娘娘让奴来禀秦王。”

    “哦,我马上就过去看看。”

    最近不只是贵族圈里死的人比较多,从户部呈送的报告来看,整个洛阳城死亡人数明显能加。

    在苏御看来,是有瘟疫侵入洛阳。但这次瘟疫相对温和,一般人患病,就好像得了一场感冒,熬几天就过去了。可这场瘟疫对老人很不友好,一旦患病,甚是凶险。

    不光是贤王病倒,隔壁唐立也病倒了,老爷子高烧不退,呼吸困难,请来御医也没用,只能靠自己硬挺。据说昨天晚上变得严重,唐灵儿已经去探望。苏御正在王殿忙碌,打算忙完也过去看看,可这时又传来贤王病倒的消息。

    想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恐怕要难熬了。

    苏御没着急离开,而是先下一道命令,让府里六十岁以上的人隔离起来。包括胡荣、陈逊、牛马婆婆、吴定延,都住到后院正房,不许出院,也不允许别人进去。每日饭食,都要做到无接触传递。尽量保护好家里这些老人。

    还建议那些老幕僚,最近还是待在家里,不要乱走动。

    “我去贤王府,若老黄回来,告诉他老老实实待在后院,不允许再出去。”苏御刚上车,又对林娟道:“告诉王妃和孔婷,把赵祯、赵糖酥、二铁蛋也要保护好。以后三餐都隔离,不要聚集。”

    “完颜清他们呢?”

    “他们大了,没事。”

    在其位谋其政,秦王还让御医想办法控制**,并全城张贴告示,对百姓做出提醒。

    不久,秦王来到观海楼,见到贤王老爷子,老爷子高烧不退,倒在榻上睡觉。

    一大群人守在王榻周边,屋里死气沉沉,给苏御一种感觉,这帮人是在等老爷子咽气。不多时,曹小宝也来到这里,代替太后探望贤王。

    可是在苏御看来,老爷子问题不大。因为他呼吸顺畅,情况比唐立好很多。

    太医已经警告大家,不要聚集在老王爷的屋里,可这帮“孝子贤孙”怎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呢。都说不怕,一定要陪着父亲、叔叔、爷爷渡过难关。这其中就有冒牌世子鲁山郡王赵晃,还有六师实际统帅王孙赵权。

    赵权今年与唐博同岁,是一个性格沉稳不苟言笑的人,平时都是拉沉着脸,就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至今为止,苏御就没见他笑过。他不是对苏御不笑,对张云龙、赵晃也不笑。甚至在贤王老爷子面前,苏御也没见他笑过。

    ……

    南市,闹市间,两鬓斑白的老者紧了紧鼻子。随后他咒骂一句什么,继续向胡同里走去。他似乎对自己的嗅觉表示不满,不如平时那般灵敏。

    这两日老黄感觉不大舒服,不时咳嗽,身上发热,味觉几乎丧失,食欲不振,身体疲惫,可他还坚持找那个女飞贼。

    西门婉婷也在找飞贼,可她纯粹是乱跑,而老黄则不然。八大金刚有超乎寻常的感知力,从各种蛛丝马迹来看,感觉那个女飞贼就藏在景行坊和南市。

    这两日,不知那女飞贼在搞什么名堂,在两坊之间已经跑了两个来回。

    这妮子跑得实在是太快了,真的快赶上年轻时的老吕。街角看她一眼,再想看到她就要在两丈开外,给人的感觉她是在瞬移,而不是奔跑。

    老黄的脚步停在一家铁匠铺门外,而此时门里站着的,正是一身短打绿衣的吕姑娘。

    老黄静静地站在门口,吕姑娘狠狠咬牙,心道:这老东西是怎跟过来的?

    自从姑娘练成绝世轻功,就没遇见过对手,她想逃,青城派掌门都追不上她。

    “你不用故意压制气息,我已感觉到你在门后。姑娘,区区一方青铜印不值几个钱,秦王根本不在乎,老夫今日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原来是秦王府的。哼!你先别问了!咱俩比试比试,若你赢我,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若你不能赢我,就快回到秦王那里,让他派高手来找我!”

    “哈哈哈哈,你说吧,想比什么?”

第一零五二章 高手

    道政坊,距离徽安门最近的坊,也是紧挨着皇城的五坊之一。

    玄甲军仓就坐落在此坊,除此之外还有些有名无实的衙门,比如梁朝的枢密院。从建成之日起,就没什么人来过。当高祖皇帝驾崩之后,这里干脆连人都没有,成了蛇虫猫鼠聚集的废弃之地。偶有人来盗取桌椅门窗,只是还有坊署管着,否则连砖瓦估计都不剩下。

    可最近枢密院最里面的院子有些动静,那里已被太监封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连贤王世子、鲁山郡王、玄甲总督粮官、六师统帅赵晃也不能靠近。

    当然,赵晃的这些名头统统都是虚的,虽然“鲁山郡王”是实打实的王爵,可王爵俸禄却被丑王妃唐雎控制着。只要贤王不死,这条规矩就会一直执行。

    究其原因,还是当年赵晃胡作非为,唐雎去贤王和康王那里告状,结果两位老王爷一起做出决定,将赵晃禁足在家。而家里财权,归于王妃。

    既然没钱,赵晃就到处搞钱。听说有人在枢密院搞建设,他想过去碰碰运气。可去了之后竟见到曹小宝在这里。曹公公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想从他手里捞钱那是不可能的。

    听曹小宝说,他的一个亲戚想搬来洛阳,却因洛阳房价太贵求到曹小宝。曹小宝说,那就先找个废弃之地,简单修缮,给亲戚住下。

    是曹小宝的什么亲戚,赵晃不知道,只是听说叫“懿夫人”。

    建设基本完工,可不久后大司马卫队突然闯入道政坊,直奔枢密院后院,这帮家伙犹如土匪,手举大锤,一阵猛砸,把刚刚粉刷一新的屋子里砸得稀巴烂。

    这件事传到赵晃耳朵里,赵晃眨眨眼,觉得应该去找唐氏说道说道。可这时却有人主动给他送来钱,跟他耳语几句,然后赵晃就大手一挥道:砸了就砸了,王妃高兴就好。

    ……

    瘟疫侵入清化坊,以不可阻挡之势大面积传播。

    这场瘟疫考验人的抵抗力,身体好的年轻人反应并不强烈,甚至没有感觉。而感染过一次的人就会免疫,所以并没有引起广泛恐慌。而因瘟疫而死的人,大多是一些身体孱弱,本来就患有其他病症的老者。

    比如被苏御诊断为高血压的四公子唐宽,五十四的他就差点就没熬过去。连续高烧四天,烧退了,四公子觉得自己逃过一劫。高兴得在门前放鞭,放二踢脚,放烟花,请鼓乐班子又唱又跳。后来又跑去大相国寺还愿,好一阵折腾。

    四公子逃出生天,可清化坊里还是有九个老人和一个肺痨中年妇女没能熬过去,其中就有七十八岁的四老爷唐炯,和七十六岁的五老爷唐立。

    而道光坊那边却传来喜讯,与唐立同岁的贤亲王赵选痊愈。听说老友故去,贤王老爷子很难过,亲自来到清化坊,吊唁唐立。

    贤王在灵前落泪道:说好的今秋一起打猎,看来从不食言的铸城(唐立字)终于还是食言了。

    贤王还对秦王说,给唐立府上增加一个伯爵。

    老爷子张口了,这点小事轻松办成。当然喽,所谓小事其实不小,把唐立家三孙子乐得跑回家去,抱着媳妇舞上一蹈。

    秦王府就在隔壁,秦王邀请老爷子到王府坐坐。

    众星捧月,贤王来到王府,唐灵儿来给三舅行礼,贤王指道:“与唐曌恁地像,见到你们小夫妻,仿佛时光倒流一般。”

    老爷子左右看了看,问:“胡荣黄顶天何在?”

    秦王道:“胡荣年事已高,担心他染病,故而隔离,是侄儿不让他出来见人。”

    老爷子笑道:“吾侄尊老,汝辈楷模。”

    秦王只说胡荣,却没说老黄,因为老黄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老恶奴跑哪去了,没人知道。

    贤王腿脚不好,不愿登楼,便在宵凤阁前凉亭小坐。

    唐灵儿把两个孩子领出,给贤王老爷子磕头。

    贤王端详“铁蛋郡王”赵祯,忽而哈哈大笑:“此子与赵盈小时候恁地像了。”

    太子赵盈,是万隆帝与唐皇后的长子。苏御没见过赵盈,只是听说那位太子也是个黑脸的。贤王还说,赵盈小时候外号也是“铁蛋儿”。是韩太后给他取的。

    据说太子赵盈敦厚儒雅,仁慈善良。看赵祯憨憨的样子,估计长大了也是那个样子吧。

    贤王又看向安宁郡主赵糖酥,观赵糖酥模仿她娘的样子,掐着小手站在那里,背后跟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婢女。

    这么小的孩子,就一身的规矩,贤王老爷子放声大笑,引得众人一起笑。可小郡主依然板着脸,不为所动,继续端着架子。见女儿如此,难得一笑的唐灵儿也笑了笑。

    老爷子只是在秦王府休息片刻便打道回府,全程铁甲卫兵保护,一路无话。

    秦王护送半程,回府,眉头紧蹙:“老东西跑哪去了!京兆府那边还没动静吗?”

    担心老黄出事,秦王让京兆府派人寻找,找了一天一夜,也没个动静。

    ……

    鹿桥驿,紫竹林。

    竹林广阔如海,疾风掠过,茂林繁枝波涛起伏,哗啦啦的竹叶声不绝于耳。

    竹林波涛之上,忽见两个移动的小黑点,靠近一看是两个人在竹端忽起忽落,好似蜻蜓点水。

    秦王让京兆府找老黄,能找到才怪,因为老黄根本就不在城中。

    那日傍晚,老黄碰到吕姑娘,吕姑娘要与老黄比试轻功。结果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跑了一天一夜。吕姑娘甩不掉老黄,老黄也追不上吕姑娘。

    显然老黄低估了瘟疫对他造成的影响。老黄已经六十多,是个老人了,而吕姑娘二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外家功夫的巅峰之龄。

    老黄越跑越觉得呼吸困难,再这样跑下去,就跟不上姑娘。若是输给姑娘,老黄也太没面子。

    “姑娘,咳咳,别跑了,咳咳!老夫病了,今日算平手,改日再较高下!且停下来歇息,咱们把话说透!”

    “那怎么能成?你病了,还与我平手?别人说我乘人之危,平了便是输了,我不答应!”

    “马勒戈壁来!你怎跟你那个死爹一个德行!”

    “你好粗鲁!我要告诉爹爹,惩治你!”

    “你要找你爹,你别往西边跑,你爹的坟在东边!”

    “你爹才死了!休想骗我停下!”

    跑了一天一夜,老黄一直在后面喊话,吕姑娘时而回复几句。喊话间,已确定跑在前面的姑娘就是老吕的女儿,吕无双。

    老黄要领她去王府见王爷,吕姑娘不肯,说自己寸功未立,去王府当个低级奴才多没意思。要当,咱也当个教师,教小王爷小郡主武功。

    “直接去见王爷,王爷怎知我武功超凡?你这老卒,快快回去,换年轻高手来。”

    “咳咳,高手!天下还有几个高手能超过我黄顶天!”

    人在空中,老黄突发一掌,一条金灿灿的大龙盘旋而出,一招“擒龙手”将两丈开外的吕无双擒住,随即二人同时落入密林。

    说好的比试轻功,突然来这么一手,就有些不讲武德了。

    可老黄的这一招,着实吓住吕无双。

    且不说轻功见长的吕无双,就是以内力见长的十境程坤,也躲不过老黄的一抓。

    吕无双刚一落地,只见老黄撞破竹林,来到她的面前,拍心口道:“你知老夫何等境界?咳咳。”

    老黄咳嗽几声,憋住气息,两腿扎紧马步,左手轻轻一抬,吕姑娘就见到一缕白色气息,这便是第七境的表现;手腕一番,已是红色气息,第八境;右手抬起,浅蓝色,第九境;手腕一翻,湛蓝色,第十境;双掌合拢,好似拜佛,老恶奴浑身上下暴射金芒,紫气翻滚,这俨然是传说中的第十一境后期,看得吕姑娘目瞪口呆。

    其实老黄不展示内力,姑娘也不打算再跑了。

    从一开始老黄就没报名,吕无双也不问。姑娘可不知道身后的老灯就是父亲的好战友,当年万隆帝身旁两名贴身保镖,“左黄右吕”中的黄顶天。

    难怪把吕姑娘累得半死,也甩不掉这个老卒。

    老黄把内力燃烧到十一境,突然觉得气海里情况不对,心道:坏菜,这降龙内功最是消耗内力,患有瘟病时全力爆燃,老夫的身体吃不消了。

    稍一分神,突然觉得气海里好似有一个小孩在翻滚,那孩子浑身冒火,嘶吼呐喊,老黄只觉得第十二境的脉络开始膨胀,气血倒流。

    突见老黄身上金光猛然增加,曝闪,好似瞬间竹林里冒出一个太阳。吕姑娘抬手遮挡刺目光辉,此间听得老黄惨叫一声,穴道崩裂,死在当场。

    血雾弥散,溅吕姑娘一身。

    老黄真的死了?

    吕姑娘面露惊色,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探他鼻息。

    他没死,只是太虚弱。此状就好像被一群人圈踢十分钟后的样子,也很像老黄突破失败后的样子。但这次与以前大有不同,以前鼻青脸肿,现在看起来像个血葫芦。

    ……

    “唉,哪知你是黄伯,早知是你,我就不跑了。你看你,非要展示给我看,这般大年纪,还逞什么能?折了吧?”

    “大侄女啊,你说错啦,你黄伯伯我这次不是折了,是成了。”

    “哈哈,都这模样了,还成了?”

    吕无双用竹子和荆条捆扎竹筏,把半死的老黄放到竹筏上,姑娘双手抓住荆条,扛在肩头,拖拽竹筏艰难行走。

    一开始老黄像要死了一样,不时还会咳血,可过了一日,老黄便好了起来。他能走路,可他偏要躺在竹筏上,让吕姑娘拽着他。

    “大侄女儿啊,你随我去见王爷,保证你以后吃香滴喝辣滴。如你所愿,在王府里当武打教员。而且当教员只是第一步。你要知道咱家少爷是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就像你黄伯伯我一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你要努力啊,给咱家少爷生个娃,这样呢……”

    老恶奴又开始胡说八道,吕姑娘恼火,把荆条一丢,走了。

    老黄眨眨眼,坐了起来:“你没见到咱家少爷,等你见到,你自己就稀罕上了。”

    吕无双不回头地往前走。

    老黄喊:“你个不仁不义之辈!把患病老者丢在这荒郊野岭,良心过得去吗?”

    “你别装了!我感觉得到,你中气恢复了!”

    “唉,姑娘大咯,不好骗咯。”老黄拍拍身子站起来。

    他们没回城,而是去了吕长啸的坟。

    这时吕姑娘才知道吕长啸已不在人世,只是听老黄说,老吕最近几年一直在寻找女儿,她难过落泪。

    那天吕无双在内侍省门口撞见的大太监,正是内侍省总领太监姬凌云。姬凌云没说吕长啸的情况,只是告诉姑娘:你去秦王府找,一定有人接待你。

第一零五三章 又见

    金陵公主出嫁,嫁妆几十车,一艘船装不下,就用两艘、三艘,直到装下为止。南晋皇室举办盛大公主出嫁礼。此时梁朝礼官也已来到南晋接亲,而这位礼官正是徒有虚名的大内御马掌印,大太监洪盾。

    北朝是没人了吗,派一个黑昆仑奴过来?

    这黑昆仑也太丑了,四百斤的大胖子,涂得一脸白膏。第一次见到他时,把金陵公主司马香吓得一哆嗦。也因此司马香哭鼻子,对小太监天月说:我就说北朝是一群野人,你来看,这不就是个野山猪站起来了吗?我要找哥哥说理去,我不嫁!

    无论金陵公主怎么说,也改变不了远嫁北国的命运,大船北渡,在虎贲军码头卸货。随后便一路疾驰,奔向洛阳。

    几十车的好东西,价值百亿。谁娶了她,真是天大的福气。而且这司马香真个不负“江南美人”四个字,轻飘飘的一个高挑仙女儿,但凡见过金陵公主者,无不为她的美貌折服。

    她若不是住在皇宫里,估计门槛早就被媒婆踏平了。

    不止一日,金陵公主的车架来到洛阳,恰逢洛阳闹瘟疫。陪驾而来的十名美女十名猛男无一幸免,全部染病。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病上加病,颇有几个重症。

    这种情况下,不能让他们进宫,只是安排在礼部鸿胪寺行馆。当然,太后和庚亲王都说了,要善待公主,因此礼部对远道而来的人们还是很照顾的。好吃好喝,送医送药,自不在话下。

    行馆内,最安静豪华的安远阁里,柔软好似无骨的美貌女子斜倚桌案,侧目静思,左手托腮,右手持卷,左腿立于地,右腿半跪于绣墩之上,姿态惬意慵懒。

    一名美如女子的小太监恭立一侧,还有四名俊秀婢女各自忙碌着一些可干可不干的活计。一看就是常在宫里效力的,眼睛里总有活儿,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绣墩上静思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相貌惊为天人的金陵公主司马香,观她云髻高挽,鬓戴翡翠金簪与珠花点翠发钿,造型精美别致,色彩绚丽斑斓。耳上三股耳环,皓腕上双龙戏珠金镯。

    深黛双眉精巧如画,双目如桃花,顾盼间风流无限。虽双目微沉,似有困意,可依然掩饰不住观之一喜之感。这种感觉美不胜收,一看到她仿佛尝到一口蜜。远近前后,观之一爽,男女老少,皆无例外。

    “唉,也不知这秦王长得什么样子。”

    年仅十五岁的金陵公主将手中书卷放下,指着婢女凤吟道:“若那秦王果然如书报上那般英俊,倒也称我心意。只是这梁朝文书,哪敢把摄政王画得丑陋?”

    婢女凤吟眼睛眨了眨道:“要不,咱们去看看?就像上次那样,便衣出行。”

    声音虽小,可他们的对话还是被小太监天月听到,天月急忙道:“快使不得。以前在金陵,那是自己家,如今来到梁朝,可这就算是婆家了。来到婆家地盘,不能再像在家里一样……”

    “你住口。”司马香站起身,抬手去掐小太监的脸:“你个死小太监,要你来管我?”

    说来,这司马香可不是一个刁蛮的,她惩罚奴才,也都是点到为止,她伸手这么一掐,天月脸上连手印都没留下,可见她只是空吓唬人的。

    而且这妮儿甚是注重仪表,看她动作就是慢悠悠的,举手投足好似跳舞般优雅。

    但这妮儿确实有微服出行的习惯,以前在金陵城时偷偷跑出宫去可是家常便饭。各种灯节、庙会,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一开始她以为洛阳是蛮荒之地,可如今亲眼来见,却觉得自己小看了北朝帝都,虽然洛阳不如金陵那般金玉豪奢,但这里的建筑颇有北方的彪悍之风。高大雄伟,厚重壮阔,即便是斑驳之处,也有悠悠历史感,观之令人浮想。

    凤吟道:“奴婢已经打听到了,秦王府就在不远的清化坊里,我们徒步,一刻钟便到了。”

    “哦,那么近?”司马香慢悠悠地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去瞧瞧。”

    凤吟皱眉道:“可礼官在外面守着呢,我们怎出去呢?”

    司马香指道:“就那姓秦的,还想拦得住我?”

    凤吟道:“他不时就过来看一眼,烦死了。”

    司马香道:“让罗莲穿我衣裳,躺在榻上,糊弄他便是。”

    ……

    清化坊东门,坊署工作态度严谨,每有路过之人,必然检查户籍。

    司马香、凤吟主奴,胆子不小,竟然跳窗逃出公馆,徒步来到这里。凤吟搀扶着司马香,二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过往之人。正在嘀咕,没有户籍,应该如何骗过坊署。

    可这时有一名眼尖的坊署小吏跑了过来,深深鞠躬道:“侧妃何以这般出行?”

    说话间,坊署小吏左顾右盼,看起来有些慌张。

    司马香与凤吟对视,眨眨眼,随即凤吟指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唤谁侧妃呢?”

    小吏有些愣住了,挠了挠头,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想明白什么,于是低声道:“是不是没带户籍?”

    司马香和凤吟点点头。

    小吏一挥手:“请随小的入坊,必然保护二位周全。”

    估计这小吏是认错人了,而且错得还很深呢,他非常坚定地认为,其中一位姑娘是“侧妃”。

    至于是哪个侧妃,他也没说,司马香与凤吟偷笑着跟他进坊。

    值得一提的是,从始至终都是凤吟在与小吏说话,司马香没说。

    虽然凤吟说的是雅言,但依然有浓重的金陵口音,对于此,小吏也没觉得奇怪,只是一路恭恭敬敬,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保护二人往里走。

    路上,凤吟说要去秦王府,小吏不但没觉得奇怪,反而走得更坚定了。

    ……

    “禀秦王,附近百里的驿站都问过了,没有发现黄橙橙。”

    “扩大范围搜索,东西二百里。”

    “喏!”

    老黄还没回家,秦王很是着急。因为这场瘟疫对老人来说非常凶险,苏御担心老黄病在外面,而他身上又没钱。

    秦王可没少给老黄钱,可这小老头就好像漏斗似的,给他多少漏掉多少,他是一个铜子儿也存不住。

    这次出行,没特意给他钱,也不知他兜里还能剩下几个大子儿。

    最近连续发生一些事,导致秦王心气儿不顺,坐在家里愈发憋闷,决定出去走走。

    不久,秦王的马车和卫队从王府正门出发,奔向皇城。而龙公子手持折扇,从东别院走了出来。刚一出门,见到一名坊署小吏,带着欧阳小乔和一个不认识的美貌婢女站在门口,嘁嘁喳喳,不知说些什么。

    只见婢女撒钱给那小吏,小吏鞠躬,殷勤退去。

    “她怎跑这来了?”苏御心中嘀咕一句。

    既然撞见,也就甭藏了,苏御敲了敲手中折扇,来到欧阳小乔面前,指道:“国公府大门已关,你怎跑出来的?还有你这身打扮,是……”

    欧阳小乔瞪着苏御,一双大眼眨了眨。

    苏御突然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这不是欧阳小乔。可是第一眼见到她时,真的是太像了。

    苏御意识到错误,正觉有些尴尬。那少女突然掐腰,故作怒态,用稍显怪异的雅言说:“你这愣头青,见到本妃,怎如此无礼?”

    苏御眉毛一挑,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好个妮子,长得这么像欧阳小乔,别不是欧阳镜的某个私生女吧?或许她已经知道一些关于小乔的事,跑到这里装侧妃?

    苏御差点笑出声来,侧头看了一眼梅红衫,梅红衫惊立当场,不知说什么好了。

    苏御扭回盯着“欧阳小乔”,手中折扇轻轻拍打心口:“我是国公……”

    两名身材修长的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位英俊青年,突然脸一红,脚下微动,似乎想跑。这时苏御才大喘气地说:“的妹夫。”

    貌似欧阳小乔的少女犹豫了一下,又故作硬气地道:“我深居简出,平时不出来的,我有些记不住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看来这是一个爱玩的丫头,胆子可不小,竟然开始试探眼前人。苏御将计就计,说自己是远亲妹夫,很少去国公府内宅,所以侧妃记不住小可,也是情理之中。

    三言两语,妮子胆子越来越大,可她身旁的婢女却胆怯了,拉着她离开,向王府正门走去。苏御也没留她,转身向北走,刚走过院墙,苏御又从后门进府。

    梅红衫跟在苏御身后绕来绕去的,绕得迷糊,可她也不问苏御要干什么,直到苏御从王府正门走出,再次见到两个美貌女子。

    路过小西楼时,苏御快速换了套外袍,又把折扇换成羽扇,当他再次出现在“欧阳小乔”面前时,用羽扇指着她说:“国公府大门已关,你怎跑出来的?”

第一零五四章 蛟凤斗(一)

    再次碰面,那貌似欧阳小乔的少女不但不害怕,反而一脸嬉笑模样,指着苏御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双胞兄弟?”

    苏御轻摇羽扇,笑呵呵地道:“侧妃这是怎的,搞得好像头一天认识我似的?”

    “那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我是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少女故作思考状,就好像她以前曾经记得,但现在想不起来了。

    看着妆模作样的俊美少女,苏御笑了笑:“我叫赵车。”

    姑娘一双桃花大眼眨了眨:“你跟摄政王赵御什么关系?是皇族兄弟吗?你们长得像吗?”

    苏御重重点头:“嗯!我们兄弟几个都很像。”

    姑娘惊喜貌:“真的?”

    苏御一皱眉:“侧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净问一些奇怪问题?”

    “我……,唉,你休要问我,我再来问你……”

    虽然偶尔闪烁其词,但二人还是愉快地交谈起来。

    越交谈,越发现这位姑娘与小乔的区别还是蛮大的,首先是口音明显不同,这也就是金陵口音与老秦口音的区别。

    不能说哪的口音更好,只是新鲜口音让人听着有趣,而江南姑娘说话时的俏皮样子也着实与北方人不同。

    并不是说她的姿色超过小乔,只能说她们是同一个档次的尤物,各有千秋。

    如果一定要作个比较,她们两个就好似苏妲己的两个分身,一个甜,一个妖。

    秦王穿着便装,在房前屋后的走来走去,引来宵凤阁的注意。

    现在王府院墙好似堡垒一般,王妃看不到外面情况,便让王珣去瞅一眼。

    锦衣婢躲在门口,歪着头向外一看,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随即转身,快步回到宵凤阁,对王妃说:秦王与欧阳小乔都穿便衣,看样子是要结伴微服出行。

    闻言,唐王妃怒目瞪视,眼瞅着额头泛红,推开文卷,站起身就往外走。

    此时让她恼火的有两件事,一件更比一件令王妃气恼。其一,欧阳小乔竟敢破门而出,破坏她立下的规矩;其二,秦王曾经邀请王妃一同微服游玩,王妃因忙碌而不能成行,那他就邀请国公侧妃一起游玩?

    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你们玩得甚麽?

    这可真是不要脸了,一对狗男女,今日必要有个说法!

    王妃好大的火气,好大的派头,带着人怒冲冲闯出王府,惊得少女花容失色。

    少女身旁婢女精明灵巧,觉得情况不妙,拉着少女便跑,王妃命人追赶。

    眼瞅着唐灵儿误会,秦王挥手,命王卫和锦衣卫阻拦。

    显然,门口王卫和锦衣卫更多,王妃的人没能跑出去。再说,他们也不敢明面违抗秦王的旨意。

    苏御笑了笑说:“我想灵儿一定是误会了,那不是欧阳小乔。”

    王妃怒道:“何以睁眼说瞎话,当我瞎的?!”

    秦王双手一摊:“你可以问大家嚒。”

    这时亲王卫、锦衣卫、青衣打手面面相觑。

    显然,秦王熟悉欧阳小乔,近距离,他能分辨出这两个少女的不同。可这帮王卫、锦衣卫、青衣打手与小乔没那么熟悉。距离几步远,说话都听不清,他们不能分辨,所以他们看到的就是国公府欧阳侧妃。

    那么问题来了,王妃问到咱们头上,如何回答?

    看现在这架势,不是说真话的时候,王爷说了,那不是。

    在王卫和锦衣卫眼里,秦王今天就是指鹿为马。那不要紧,只要王爷明确那是马,那就一定是马。

    可王妃一直没放弃对王府大门的掌控,有三名青衣小厮站在门口,门房里也有两个报事丫鬟。

    王妃根本就没问王卫和锦衣卫,她知道问不出个结果,那就问青衣。

    “唐臣,唐高,唐矫,你们实话说来,你们看到的是谁!休要搪塞,休要惧怕,只说是谁!”

    三个唐姓青衣都是唐氏族人,是唐灵儿的远亲,面对此状,他们很是为难。

    说实话,得罪秦王;不说实话,王妃已经看到了。

    岂能睁眼骗王妃,那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青衣与王卫和锦衣卫不一样,王卫和锦衣卫是秦王的手下,秦王决定他们的去留。而青衣的去留,是王妃决定。

    此时王卫和锦衣卫面色坦然,忽而眉毛一挑。他们倒是有些置身事外的感觉,颇有些看热闹的心。

    说来,王爷对郡主府这帮青衣一直都很不错,冬夏衣衫齐全,过年过节的奖励都有。王爷的好,青衣心里有数。若是有逮人闯入王府行刺秦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向逮人挥刀,可现在不是逮人来了,而是王妃来了。

    王妃吼道:“若你们三个连实话都不敢说,就离开王府!”

    在王妃的瞪视之下,三名青衣妥协了,说是欧阳侧妃。

    王妃暴怒。

    秦王坚持说,那不是小乔。

    王妃怒不可遏,似有缺氧之相:“当着众人的面,颠倒黑白,不顾礼义廉耻!若不是小乔,你把她找来,我给你纳妾!”

    “你……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说话间秦王左右看了看,王卫锦衣卫各自左顾右盼,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却掩饰不住他们脸上的尴尬。

    人都是有脾气的,秦王再宽容,也会被引发一些火气,不禁拉沉脸:“当着众人的面,你说我不顾礼义廉耻?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给我扣帽子,不觉得有失身份吗?我再强调一遍,她不是欧阳小乔!”

    王妃气道:“若是,如何?”

    秦王挥袖道:“若是,我就学你康王舅舅,给自己一刀,从此你就甭担心我拈花惹草了!”

    二人打赌斗气。

    想那“欧阳小乔”被唐灵儿亲眼所见,唐灵儿当然有十足把握获胜,无论怎么赌,她都敢赌。秦王也有十足把握获胜。二人就不断加码。加到最后,可就不像话了。

    听王爷和王妃吵架,一群近奴冲了出来,劝慰二主息怒。

    王妃亢奋,不肯回家,天已渐黑,她还要去国公府,找那欧阳小乔,若小乔不在府中,当场废掉。

    秦王不拦着她,让她去。随后秦王一挥袍袖,带着梅红衫走了。

    ……

    唐灵儿气得头发昏,心跳猛烈,忽而停跳,一旦心脏停跳,她身子就一软,恍惚间好悬栽倒,很快被王珣等人搀扶住,众奴劝她休息,可她还是坚持向国公府走去。

    来到国公府门前,王妃指问大司马卫队。

    “可有人出去过?”

    “禀王妃,没人。”

    “确定没人?”

    “确定。”

    “我告诉你们,若是欺骗,我摘你们的脑袋!”

    踹开大门,拐向东院。

    听说姑姑怒气冲冲而来,公子唐博小跑来行礼迎接,唐灵儿不加理会,大踏步向小乔院子走去。可当她来到院子里,却见小乔与一群奴婢在挑灯玩耍。

    见小姑奶奶铁青着脸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恶奴,院子里的人立刻安静下来,小乔迎了上来,给王妃行礼。

    唐灵儿愣了愣,在欧阳小乔身上扫了几眼,她心中在盘算一些事。

    门口大司马卫应该不会撒谎,那么小乔跑回来,应该是从东门进入……

    国公府比秦王府大,就算欧阳小乔跑得快,她跑进来需要多长时间?

    跑回来之后,她还要换衣服,换头型,再聚拢一群人在地上画图,丢绣球,跑圈,这时间恐怕不太够……

    王妃依然冷着脸,但已经有些心虚。

    她竟然没说话就走了。

    欧阳小乔站在原地,不知就里,眨眨眼,一笑,对身旁俾人说了些什么。俾人同流合污的样子与她对笑。

    “姑姑何以夜间造访?”

    唐灵儿走出月门,被侄子唐博引入客厅,唐灵儿坐下问道:“欧阳小乔方才可曾出去过?”

    “没有。”唐博非常肯定地说了一句,随后他想到什么,试探问道:“莫非有人告欧阳侧妃刁状?”

    唐灵儿不吭声。

    唐博紧蹙眉头,愤慨道:“好端端的,无中生有。真个歹毒,其心可诛!”

    小乔与樊春梅斗得厉害,唐博以为是樊春梅在告状,所以唐博说“可诛”,当然是指樊春梅。

    可这话在唐灵儿听来,不是那么回事。如果真是自己搞错了,岂不是自己引发的刁状?

    ……

    谁不是有火气的,秦王与王妃吵了一架,心里也不痛快。带着梅红衫离开王府,坐小驴车去到平康坊。

    摄政王坐驴车,说来也是可笑,但梅红衫一路紧紧跟随,一句废话也不说。

    在醉玉皇下车,不多时见到欧阳镜。

    欧阳镜又惊又喜,却发现秦王心情不畅。

    苏御问欧阳镜:你私生女找来洛阳,你可知道?

    欧阳镜一脸茫然:“殿下在哪见到了?”

    苏御问:“你有没有一个与小乔长得很像的私生女,而且生活在南方。应该是淮南一带,甚至更南边一点。”

    欧阳镜凝眉思索:“淮南一带……,小浪琴儿、小猪仙儿倒是淮阳女子,难道是她们怀了孩子回到南方了?不应该啊……”

    放挂小鞭,迎接舵主。

    感谢书友“20200506105417078”、“20211216125328142”的长期支持。

    感谢书友“花间一只猪”打赏100钱;

    感谢书友“葬花亦葬人”打赏100钱;

    感谢书友们投票、留言。

第一零五五章 蛟凤斗(二)

    那个相貌酷似欧阳小乔的姑娘到底从何而来,无论是苏御还是唐灵儿都没搞明白。就好像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妖精,幻化成小乔的模样,来考验一下王府二主。

    显然考验的结果并不好,他们没能私下里商量这件事,而是当面锣对面鼓的争讲起来。这一直都是唐王妃的办事风格,可她在盛怒之下,并没有照顾好秦王的面子。

    唐灵儿离开国公府,回到王府,听说秦王负气而走,身边只带着一个梅红衫,不禁担心起来。

    虽然康王被灭,可谁知是否还有余孽藏在城中?

    想六师统帅赵丰刚被刺杀,不就是死于大意?

    唐灵儿当然知道梅红衫武功不弱,可只有一个人保护王爷,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吴杀金何在?”

    “吴杀金带着半队王卫和王车赶往皇城。”

    “秦王没去,他们去皇城所为何事?”

    “奴不知。”

    唐灵儿想了想,似乎想明白什么,整理一下情绪道:“命韦锺,带另外半队人马,去寻秦王。”

    去哪找秦王?韦锺也不知道,但命令下来了,就要采取行动。

    这个命令是王妃下的,一开始韦锺还有些犹豫。因为在他看来,只听秦王命令才对。可这时有人对韦锺说,王妃让咱们去找秦王,是为了保护秦王。而保护秦王,不正是咱们的责任吗?

    韦锺说有道理,于是带着人离开王府。

    那韦锺,自从来到王府,好吃好喝,眼瞅着比以前更加强壮,好似灰熊一般,骑上一匹高头大马,把马压得猛地一沉。随即带队闯出王府,可刚跑出去没多远,见到便衣秦王坐着小驴车回来了。小毛驴踢踏而走,秦王好心情地赶着驴,而车夫老头却坐在一旁。

    秦王问韦锺,这是要去哪?

    韦锺说,王妃担心王爷安危,故派末将寻找。

    秦王表示能够理解,并未追责韦锺擅离。

    随后秦王下车,梅红衫付账,留下赶车老头一脸茫然。

    ……

    秦王刚回家,就听说老黄回来了,浑身是血的回来了。

    秦王一惊,去小西楼探望老黄。

    见到老黄,他已经换了一套新衣服。要知道此时老黄的衣服满屋子都是,穿破一件换一件,总有新衣服穿,所以小老头看起来不那么邋遢了。

    当时老黄坐在小板凳上,扇着扇子看童玺练武,他笑呵呵的,满面红光,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

    见秦王来,老黄跳起,小跑过来,笑着说:“老吕的闺女找到啦!找到啦!”

    秦王大喜:“她人呢?”

    老黄不笑了:“跟她那个死爹一样。”

    秦王瞬间明白老黄的话,哈哈大笑。

    ……

    老黄说他已经染过一次病,所以不担心瘟疫,他还说自己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是妥妥的天下第二,再也没人与他争第二的位置。

    老恶奴的话能信几分?

    见秦王面带怀疑之色,他举起两根手指,神色庄重,走到蜡烛跟前。

    苏御以为他要展示冠绝当世的内功,却见他伸手掐灭烛火,然后满脸得意地背着手,站在秦王面前。

    这让苏御大失所望,哭笑不得。王妃天天用手指捏烛火,如果你这也算登峰造极,那王妃早就是天下第一了。

    “你是不是得过病,我不知道,但我要提醒你,这次瘟疫对年纪大的人来说很凶险。隔壁唐立已经没了,四老爷唐炯也没了,前些时贤王也差点没熬过去。哦对了,后院那个得肺痨的张寡妇也没熬过去。”

    老黄对张寡妇没感觉,死不死跟他没关系,他只是问:“唐立老灯上次跟少爷卖关子,说话就说一半。现在他两腿一蹬,那另外一半话是不是就彻底听不着了?”

    苏御闷头想了想:“虽然他没明说,但我感觉他是在提醒我,康王的那个私生子还在人间。或许他也不确定那个私生子是谁吧。作为家族高层,他能知道的秘密,其他人会不会知道呢?别人我不敢说,唐恂唐振知道的秘密不会比他少。所以,另外一半话将来或许还能听到,只是看有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了。还有,现在康王大势已去,就算康王子出现,又能如何?”

    显然苏御并不是很担心康王子的事,他反而更关心吕无双。

    吕无双那姑娘真的跟老吕一样,不走寻常路,她说,还要跟西门侧妃玩玩。什么时候西门婉婷放弃了,她就算是战胜侧妃,那样才显得她本领高强。

    显然这不是正常人的逻辑,可吕姑娘就是这样认为的。

    ……

    昨天夜里,王妃邀请秦王在宵凤阁过夜,秦王没去,而是在孔雀楼过夜,陪着孔婷和二铁蛋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二铁蛋刚出生时很黑,可没过一个月,已经变了样,粉嘟嘟一个小男娃,已体现出宽额高鼻的特点。那宽大的额头很像他姥爷孔硕,而高高的鼻梁就很像父亲了。

    孩子是早产,身体照比足月的孩子虚弱,担心病毒传入孔雀楼,所以秦王进孔雀楼之前好一阵沐浴,换了新衣才进门。此时孔雀楼里只有孔婷、二铁蛋和婢女杜鹃。除了秦王谁也不会走进来。

    秦王还说,在瘟疫结束之前,自己不会再来孔雀楼,尽量降低风险。孔婷表示理解。

    这一晚上王妃是如何过的,如何怄气,秦王故意不理睬,早晨就来到栖凤阁,堵门让西门婉婷出来。

    西门婉婷说,还去逮飞贼,苏御说,从今天开始,你别去逮飞贼,那飞贼已经确定是老吕的闺女,吕无双。她抢你金印,就是为了显示她的本领。他已被老黄逮住,可她不服,非要让你去逮。说你逮不住她,她才肯露面。

    西门婉婷道,这人有趣,可我也是要脸的人,她既然要玩,那我就陪她玩。

    苏御拉沉脸:我说话你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再逮她。

    随后秦王带着西门婉婷去到后殿,见皇太后曹玉簪。

    来见太后,当然要穿得体面一些,西门侧妃的好衣服有很多,今日也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见秦王是带着侧妃来的,曹玉簪老大不痛快,全程黑脸。

    苏御今天是来“买”衣服的,手里还准备了一些钱,如果曹玉簪表现得好的话,会把钱给她。可曹玉簪或许是故意使坏,她道了一句:“南晋把公主送来了,正等着秦王接见呢。秦王打算何时见面啊?”

    “我不是说过,送赵准府上吗?”

    “可赵准不是这样安排的。”曹玉簪面带诡谲笑意。

    苏御让曹小宝回曹玉簪,意思是把金陵公主送给赵准,可曹玉簪更改了命令,她让曹小宝对庚王说,秦王让你接待南晋使团。

    平时秦王就经常把一些又复杂又不太重要的事交给庚王去办,庚王赵准早就习惯了,所以他也没多疑。当南晋使团来到洛阳,都是赵准接待。

    话说,赵准是一位“相权”亲王,他的身份还是足够高的,南晋使团也没觉得被怠慢。只等着太后安排何时与秦王见面。

    曹玉簪对使者说,此时瘟疫肆虐,应暂缓见面。南晋使团对此表示理解,毕竟此时使团内部病得也很严重,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待瘟疫过去,再见秦王,这也合情合理。

    然而,苏御并不知道曹玉簪搞得这一些列小动作,他只知道赵准已经接待使团。他还等着过几日去庚王府喝喜酒呢。可此时赵准也是这样想的,他等着去秦王府喝喜酒。

    在曹玉簪的引导下,两位亲王都误会了。

    “哀家已答应南晋使团,会把金陵公主嫁到秦王府去。”

    “你凭什么答应?”

    “因为南晋使者说了,若能答应,两国修永世之好;若不能答应,南晋会觉得蒙受奇耻大辱,将在长江上与梁朝一战。话说,人家千里送公主,如果再被拒绝,那可真就是把脸丢尽了。虽然都说南晋皇室窝囊,可我看还不至于窝囊到这个地步。我为了避免一场没必要的大战,故而答应了。我是为国家考虑,为百姓考虑,秦王不会怪哀家吧?”

    显然曹玉簪在撒谎,南晋使者根本就没说开战的话。

    那曹玉簪为何要这样安排呢?

    说来,小寡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康王在的时候,她是傀儡,但她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翻盘的。可如今康王倒了,她觉得自己坠入深渊。再也没有机会翻盘。

    她浑身能量没地方用,就开始折磨人。小寡妇心里有恨,恨很多人,但她最恨的不是秦王,而是秦王妃。

    唐灵儿前些时扣留一些情书,其中有几封是“懿夫人”写的。

    没人知道懿夫人是谁。

    懿夫人邀请秦王在别院幽会,她为此精心准备好些,隐蔽的会所,幽静的阁楼,清香的古琴,暄软的床榻,红色的蜡烛,浓烈的美酒,还与漂亮优雅的懿夫人。

    她觉得秦王会喜欢那样的环境,和那样的她。

    结果接到的回信是唐灵儿对懿夫人恶毒的诅咒,而且唐灵儿还派人去砸了会所。

    不久曹玉簪又接到秦王妃的一封信,信中表面是诉苦,但话里话外的却是在说:希望那个懿夫人不是你。

    显然,唐灵儿已经怀疑到太后了……

    当然,曹玉簪恨唐灵儿并不只是因为回信。她恨这个世界,恨自己运气太差,恨天赐帝死得太早,恨秦王不在自己身边。

    她不肯成全她,她也不让她好过。

第一零五六章 蛟凤斗(三)

    花三百多万给西门婉婷买了一套凤袍。

    这冤枉钱花的,若是让王妃知道,非气昏过去不可。

    当然,这套衣服的用料着实考究,用老黄的话说“好嫁妆的一套衣服”,里外两层,厚重端庄,大红底儿走金线,前后双凤镶翠钮,头顶珠光金凤冠,脚下宝玉彩云靴。穿在身材高挑的西门侧妃身上,恁地好看。

    话说,细长眼肤如白雪的西门侧妃,拉沉脸,正经起来,派头也是好大,不输家中大胖媳妇多少。这就好比一只表情严肃的二哈,是非常帅气的。但别指望它保持这种状态太久。

    苏御一直觉得,西门婉婷身上有一种国际毛豆的范儿,但她比那些故意被丑化的眯眯眼好看许多。可想而知,她严肃起来是何等模样。

    但如果一定要在她和唐灵儿之间分出高下,还是唐灵儿更胜一筹,因为唐王妃浓眉高鼻,目光如炬,小孩子见她哭声立止。

    “殿下当着妾的面训斥曹玉簪,不怕她报复吗?”西门婉婷坐上王车。

    秦王冷着脸:“就她干的那些事,不应该被训斥吗?她已经忘了本分,我总不能再夸她两句。”

    “既然事情已到这一步,王爷打算何时迎娶公主?”西门婉婷面无表情地说。

    苏御微微侧目:“等等再说吧。”

    庚王赵准的婚事,彻底被曹玉簪给搅黄了。

    虽然秦王对和亲一事很是霸道,可他也不至于再去找南晋使臣说,我朝太后娘娘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要娶公主的不是我,而是庚王。

    其实,在这个阶段,若真的想推掉和亲一事,秦王未必没有办法,恰逢此时与王妃怄气,他也就不逼着曹玉簪推掉。不过秦王还没想好,如何向王妃交代。

    还有,和亲公主来到王府,是什么地位?

    来到家门口,突然有些后悔了……

    和亲一事,不只唐灵儿不高兴,家里其他女人也不会高兴。

    因为一个女人,惹一群女人,实在是划不来的。

    西门婉婷是穿着凤袍回来的,她还跑去宵凤阁,在唐灵儿面前展示一番。

    苏御觉得,她的做法纯属没事找事,果不其然,唐灵儿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不过西门婉婷不是那种看别人脸色的人。你不爱看,我也展示。我压根就不是在取悦你,而是在展示我。

    这就好比一条二哈在德牧面前乱蹦乱跳,德牧已经很不高兴它,可它完全不在乎德牧鄙夷和憎恶的眼神,继续乱蹦乱跳。

    苏御本以为用一件衣服能让西门婉婷忘记金印的事,可她没忘,回到家换一套短打衣衫,披上那套金鸡都尉铠甲,又带着红桃小队跑出去。要去逮住女飞贼。她说,她要降服此贼,以后为她所用。

    苏御一阵头疼……

    不过想来,一物降一物,吕无双那怪脾气,也就西门婉婷这种怪人能管得住,反而让秦王省心。

    西门婉婷的管理很有她的特色,她并不怎么与属下交流,倒好像江湖,在我的队伍里,若感觉高兴,你就留下;若觉得不顺心,你就走。一种放养式管理,但放养却不松散,但凡能留下来的人,蛮有凝聚力。

    “一群快乐的二傻子们,风风火火的又出发了……”

    西门婉婷花钱费力建起一座栖凤阁,现在看来,那只是她的住所。而白天时在栖凤阁忙碌主持场面的却是孟侧妃。

    几场堂会开完之后,清化坊的这帮婆娘就有地方玩耍了,她们扶老携幼,聚集到栖凤阁,整日嘻嘻哈哈,娱乐项目很多,从早玩到晚,乐不思家。

    在唐氏这种计划经济下,清化坊的婆娘是洛阳城里最穷的贵族。一群贪小便宜的妇人,就是跑来这里图个白吃白喝,瓜果梨桃管够,热茶不断。

    她们的话题新鲜刺激,偶尔冷饭热炒,也能炒出新内容来。听她们说话,比看书报还有意思。各种花边新闻,多是最先在她们一群人口中传播。

    每个大家族都有这样一个妇人聚集的地方,通常是一个大太太坐镇,聚拢来一大群婆娘。以前唐秋活着的时候,她是一个能操心的人,也是一个能聚群的人。道光坊贵族、立德坊西门氏、承福坊孟氏、履顺坊樊氏、钱氏、韩氏的婆娘也经常来串门。

    唐秋被禁足之后,清化坊里就缺少这样一个妇人聚集的场所。

    按理说,应该是樊公妃站出来组织聚会。可樊公妃心脏不好,喧闹的环境会让她不舒服。那么这任务就落到唐灵儿身上,可唐灵儿压根就不是一个合群的人,她也没时间去搞。如今有西门婉婷和孟璨帮她搞,她倒是捡了个便宜。

    小嬛问,这样的场所,又费钱,又费力,到底有什么用?

    这就好比问:一场晚会有什么用?

    似乎有用,似乎又没用。

    或许能增加家族的凝聚力,或许增加一个信息交流的途径;或许能让这个家族显得兴旺;或许能给女人们提供一个发泄和消遣的场所。但这些似乎都是虚的。

    正如苏御所言:栖凤阁大院,也可以称之为务虚大院。

    不过这种务虚要掌握好尺度,如果在闹瘟疫的情况下,在南市、北市那样的闹市区,搞一场大规模晚会,那就很不合时宜。那个人根本不懂务虚,他眼睛里只有功利,是表演给上头看的。

    ……

    太医院给秦王送来奏折,说这场瘟疫来自于水,若能煮开再饮用,可大大降低感染风险。秦王命令京兆府,迅速采取行动,做好宣传工作。

    还是那句老话,这场瘟疫对年轻人影响并不大,比如鸿胪寺行馆里的那群人,陪嫁而来的十名美女十名猛男都熬过来了。金陵公主司马香和她身边的小太监天月、婢女凤吟,罗莲,滕娟,古颖压根就没染病,或者染病但没有感觉。

    司马香是一个爱玩耍的人,经常带着奴婢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踢球,踢毽,荡秋千。

    这几日,司马香通过各种渠道得知秦王是一个英俊的人,还听说秦王以前的历史。那时的苏郡马,号称梁朝四美男之一。这正合公主心意。可不知为何,最近公主好像有些心事,懒得玩耍,整日恹恹的,似乎是被勾走了魂儿,经常发呆。

    少女十五岁,从没对哪个男人动过心,可那日在秦王府门前,碰见赵车兄弟,却让姑娘神魂不稳。见过那兄弟一面,似乎就忘不掉了。一缕魂魄留在其中一人身上,再也收不回来。

    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旦动心就是狂热,不计后果。而且她确定,让她动心的是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是赵车的弟弟,而不是赵车。

    还有,那个恶狠狠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别不是赵车的媳妇吧?好可怕,还是离她远一点。

    后来打听,没有人听说过梁朝皇族里有叫赵车的,倒是大兴皇帝名叫赵策,不过小皇帝现在才三岁……

    “你说,咱俩那天是不是碰到妖精了?为何一想起他,我就心惊肉跳?”

    “公主是不是病了,怎问出这样话来?”

    “我没病。”司马香愤懑地趴在桌子上,一脸的不痛快。

    婢女凤吟笑了笑:“要不,咱们再去瞧瞧?”

    ……

    “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情景,是殿下揽权的绝佳时机。赵权小儿立足未稳,只要贤王一死,殿下与张云龙一场决战,就能决定玄甲军的归属。到那时,二十万大军,殿下一手掌握,何愁门阀不灭?先联合唐氏,消灭孟氏和西门氏,再与唐氏决战,到那时殿下便可废掉大兴皇帝,成为九五至尊。可倘若殿下一直不采取行动,待赵权小儿羽翼丰满,那可就不好办啦……”

    八十二岁的老幕僚典巩,又跑到秦王面前鼓动造反。

    苏御就说他是姚广孝,一点不委屈他。

    要说这老爷子身体也是非常好的,这场瘟疫没对他造成影响,这不又跑过来干他的老本行了。

    且不说他的计策是否可用,即便确定可用,苏御也不会采纳。因为苏御有一个担心,他是唐振的特务。

    或许一开始唐振没算计到这一步,但后来苏御在唐氏门阀内部挖掘幕僚,唐振可能就有想法了。

    当初苏御选这些幕僚,是为了弥补自己军事经验不足的缺点,而在两次大规模战争中,幕僚们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龙山一战,在王车上指挥的并不是秦王,而是六十九岁的,原神策军第七师中郎将孔孝春。

    而老幕僚典巩,也不辞辛苦的跟着一起远征,虽然他没有去指挥,但他的很多建议,让秦王受益匪浅。而且他的儿子典奉,此时已经成为诛邪克的副手。

    可秦王还是不信任他。

    想典氏家族几代人追随唐氏……

    “典先生莫要着急,这些事尚需从长计议。另外本王与唐氏之间是何关系,你老心里是清楚的。无论到什么时候,本王与唐氏也不会翻脸。”

    放挂小鞭,迎接舵主。

    感谢书友“最爱天一样的蓝”和书友“大脑袋”的长期支持。

    感谢书友们投票、留言。

第一零五七章 蛟凤斗(四)

    皓月当空,夜不黑,不提灯笼也能走路。

    就在方才,欧阳小乔和樊春梅又在书房外面吵了一架,吵架时欧阳小乔突然抓住樊春梅脖领,靠近,低声与她说:“过两天我就找刺客杀了你!”

    当时欧阳小乔的目光就是杀人的目光,吓得樊春梅倒吸一口冷气。可很快,樊春梅缓过神来,撕扯小乔的衣裳,二人扭打一处。

    见主子打起来了,一群奴才也冲了上来,男男女女,不男不女,好几十人殴斗一处。可他们刚打起来没多久,就被大少爷唐博一群人分开,二人各自整理衣衫发饰,愤愤不平地离开。

    一边走,欧阳小乔还一边喊:“我等着看你死!”

    国公府的内斗还在持续,一开始苏御还纳闷,欧阳镜为什么要给欧阳小乔送那么多钱。两个女人在家里斗,还能怎个斗法?总不至于各自带领几十人群殴一场吧?既然不用拼命,养那帮人用不了太多钱。

    显然苏御低估了小乔和樊春梅斗争的决心。

    关系到生死的时候,女人们也会拿起武器。想当年唐皇后和孟贵妃,不就是在皇宫里干过一场。且不说皇室,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有妻子把铁钉砸进丈夫脑袋的案例。这是发生在清末的一件绝对真实的案例,是上一世苏御听祖母说的。

    欧阳小乔和樊春梅已经斗出仇恨,到了这一步,真的就是你死我活。她们心里都清楚,若这次斗争输了,那么未来的日子就没法过。

    与其长期受制,不如决一死战,而眼下就是决战之时。哪怕事后被唐振怪罪,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先把她挊死再说,大不了最后给她偿命。可这也比她多活几个月不是。而且小乔认为,唐振不会忍心杀她。

    其实苏御更低估的是樊春梅,那个女人表面看起来端端正正,一脸威严的大家闺秀,可私下里她的所作所为,超乎苏御想想。

    就在昨夜,她雇佣的杀手从西院进入国公府,随后潜入东院。可东院的望楼剑客早已被小乔收买,见到陌生人,哪怕是有西院丫鬟带领的陌生人也不允许进入东院。

    三名刺客见只有两个剑客来与他们说话,恶从胆边生,拔刀就把两个剑客干掉。

    钱是开路的神,也是催命的鬼。

    三名刀客闯入东院,直奔小乔所在院落,却不曾想,大半夜的公子唐博没睡觉,还在那盯着月门看。突然见到三名刀客,公子一声令下,二十名剑客闯出,包围刀客。

    喊杀声中,两名刀客被砍死,一名刀客被逮捕,逼问何人指使?

    这刀客一看就不是纯粹的墨家,他嘴里没有毒药,重刑之后,便说出实情。

    “竟敢在家中互相残杀,先把樊春梅控制起来,待我去找长老商量如何处置她!”

    大少爷一声令下,剑客们将樊春梅的院落包围,樊春梅嚎叫哭喊,呼唤唐博,唐博只是不理,可突然听樊春梅道:“若你一定要去,我也撕破脸皮,咱俩谁也别想好!”

    唐博与樊春梅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没有人知道。

    当天晚上唐博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内部消化这件事。

    闹到这个地步,想保密是很难的了,那就干脆不保密。告诉长老会,但不会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就说樊侧妃没想杀小乔,只是吓唬吓唬她。

    可这件事还是引起长老会高度重视,派唐灵儿去惩治樊春梅。

    与此同时樊家得到消息,在三公子的带领下跑来一大群人为樊春梅说情。

    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不就是欺负人吗?她想杀人,唐家竟然装作看不见的,从长辈到晚辈,都装聋子,装哑巴,平时装着仁义道德,关键时刻就不装了是吗?就可我一个人祸害?”

    欧阳镜来探望小乔,小乔觉得好是委屈。

    女儿之言,字字敲打在欧阳镜心坎上,可他咬了咬牙,还是冷静下来道:“我刚才打听到,樊家答应借给唐家钱,是为了还唐家欠西门氏的债。人家一张口可就是几十亿啊,而且还是极少的利息,爹爹我……唉……”

    欧昂小乔道:“既然闹到这个地步,我看也甭再留余地了。”

    欧阳镜盯着小乔:“她为什么突然雇杀手,是不是你刺激她了?”

    欧阳小乔目光躲闪,欧阳镜继续盯着她,后来小乔道出实情。

    小乔故意说要杀樊春梅,是想引樊春梅动手,若樊春梅动手了,她就犯了大错,到时候唐家一定会狠狠治她。

    可没想到,樊氏财阀底蕴深厚,让小乔的“妙计”变成了“鬼蜮伎俩”,不但没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结果,反而让樊春梅的腰板更硬了。

    虽然唐氏已经打通河西走廊,而且唐氏的土地越来越大,可这依然不能改变唐家超高负债的现实。面对巨大的还款压力,面对樊氏财阀的超低利息贷款,唐家妥协了。

    欧阳镜感叹道:“是啊,弄巧成拙。现在反而让樊春梅的腰板更硬,樊氏与唐氏的关系更紧密。若这个时候樊春梅出什么意外,破坏唐家好事,且不说唐振,就是唐家这帮长老,也不会放过你。”

    欧阳小乔急道:“那怎么办呢?现在她就想杀我,若等她当上正妃,我就彻底没法活了。”

    欧阳镜故作镇定,摆了摆手:“先不要慌。只要唐振还没回来,就有机会……”

    ……

    都说孩子刚出生半年之内不染病,可二铁蛋还是病了。

    病毒是如何传入孔雀楼的,真的没办法说清楚,即便是严格做到无接触传递饭食,可也没能做到彻底隔绝。苏御甚至担心,是自己把病毒带过去的。正是与王妃怄气的那天晚上,自己在孔雀楼过的夜。

    真是懊恼。

    去谁屋里不好,非要去孔婷屋里?

    既然二铁蛋已经病了,也就甭隔离了,请御医来看,御医小心谨慎地开了些药,都是温补小药。这不能怪御医,他们不敢对小王爷下猛药。到现在他还没足月。正常来说,他还应该在娘胎里才对。

    真是躲过一劫,又迎来一劫。

    骨相极美的孔婷,不像平时那般衣衫规整,半个肩膀袒露在外,整天抱着发烧的儿子,不时落泪。

    二铁蛋双目紧闭,似已昏厥,整日不食,好不容易唤醒,吃几口便又闭眼。

    这么小的孩子,能挺过去吗?

    一想到这里,苏御内心煎熬,心情沉闷至极。

    “听说老黄那里有神仙水,不知可否一试?”孔婷情绪低落地问。

    苏御摇摇头:“那是治细菌的,不是治病毒的……”

    很显然孔婷听不懂苏御在说什么,可苏御的话,让孔婷更加难过起来。

    这时杜鹃登楼道:“王爷,娘娘唤您午餐。”

    苏御挥袖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让她自己吃,赵祯和赵糖酥也要分开吃。”

    杜鹃稍显为难,这时王珣走了进来,道:“娘娘说了,瘟病根本防不住,这就是天命使然。能熬过去就熬过去,熬不过去就熬不过去……”

    “你怎那么多废话!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休要再烦我!”

    王爷火了,把王珣骂将出去,不久王珣回到宵凤阁,如实说了。

    王妃正在喂赵祯吃饭,老貂寺胡荣抱着赵糖酥吃饭。

    听完王珣汇报,王妃的脸沉如死水:“他已经连续三日不来宵凤阁,怎的,打算永远不回来了?非要让我去请他才行?”

    胡荣道:“娘娘莫要动怒。王爷心慈,对外人尚且如此,何况子乎?”

    随即老貂寺目光一闪,瞪向王珣。

    王珣故作不见,不吭声。

    王妃把孩子交给甄巧巧,站起身道:“小耳患病,寻常事耳,看哪家不死几个孩子?身为摄政,当以大事为重,何以因小耳患病而萎靡不振?”

    在宵凤阁时,王妃就是这样说的,来到孔雀楼,她也是这样说的。当着孔婷的面,重复以上的话。而且她还举例说,袁本初就因为小儿患病而萎靡,贻误战机,导致落败。

    对于她的这些话,苏御没当回事,可当苏御看见胡荣,便是一皱眉:“荣伯为何走出后院?”

    唐灵儿道:“是我让他出来的,荣伯内功深厚,区区小瘟,能奈他何?”

    苏御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那陈逊和牛马婆婆呢?”

    唐灵儿道:“你不是常说,苏家奴才各个都是人才,内功不浅么?”

    秦王怒上额头,几欲拍案而起。

    心道:“真个混账,这次瘟疫对老人何等厉害,你不知吗?你四叔、五叔先后离世,你没有点教训吗?牛婆婆重伤新愈,即便内功深厚,谁敢保证她能抗得过去?”

    见王爷脸色不妙,这是要火儿,王妃却依然隐藏着一些事,故意闹着别扭。

    胡荣连忙道:“禀王爷,老奴不怕瘟疫。而陈牛马三人依然处在隔离之中,王妃并没让他们出来。”

第一零五八章 蛟凤斗(五)

    栖凤阁聚拢一大群婆娘,为伺候好局面,需要好些人手。

    虽然那些婆娘身边也有婢女,但来者皆是客,各位老太太、公子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可都是锦衣婢大丫鬟,孟璨也不好意思多使唤人家。

    比如恬静来了,能让恬静干活儿嚒?如果真的那样办事,以后恬静可就不来了。而且常用某位夫人的贴身婢女,也会让那位夫人觉得没面子。

    这女人多的地儿人情世故更是不能少,让十五岁的牛角髻小侧妃张罗这个场面,对她来说是一种挑战,当然这也是一次锻炼的机会。

    幸得孟璨机灵,又熟悉这般环境,至今没出现什么大的纰漏。即便真的不小心犯错,那群太太见她年纪那么小,也不会跟她认真,或许还会教她些什么。

    话说栖凤阁里乱七八糟的小事可不少,比如买瓜果梨桃,端茶送水,搬桌椅板凳,迎来送往,跑腿送信等等。于是孟璨把宵凤阁的丫鬟抽走大半。

    恰逢今日宵凤阁也有事要张罗,丫鬟们忙碌,唐灵儿便把胡荣唤来喂小郡主吃饭。

    说来,小郡主赵糖酥已经被胡荣给惯坏,除老貂寺别人喂饭她不吃。这几日小郡主见不到胡荣,还经常趴在窗口,向后院呼唤荣伯祖来陪她玩耍。

    估计唐灵儿小时候也是这样被胡荣给惯坏的。

    从伺候长夏公主开始,老貂寺就算是进入老年,送走了公主又开始伺候郡主,现在又开始伺候小郡主。他乐此不疲,孜孜不倦。

    要知道看孩子可是一件十分考验人耐心的活,虽然赵糖酥已经算是省心的孩子,但也够人瞧的。

    可谁能想到,抱着小郡主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貂寺,曾经是杀人不眨眼的程万奴。这种反差太强烈,有时候苏御都不愿意去想。

    “荣伯真的不怕瘟疫?九十多岁啦……”

    胡荣道:“早就想告诉秦王,十一境吐血破瘟,死不掉的,老黄可证。”

    老黄说,他不用吐血,撒泡尿就行。

    老恶奴的话,一如既往的不正经,难怪没人信他的。

    昨天唐灵儿说,谁家里不死几个孩子?这话听起来刺耳,但这是事实。

    就看清化坊这些公子家的孩子,夭折率将近百分之五十。参考清朝皇室阿哥和格格的成年率,基本差不太多。因为这个年代没有预防针,没有抗生素,后世很多常见病,在梁朝是绝症。

    相反,若不是灾害年月,普通百姓家里孩子的成年率不比贵族低,甚至还要超过贵族。奇怪,明明贵族拥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为什么死亡率会更高?苏御觉得,与近亲结婚有直接关系。

    令人欣慰的是,三天后二铁蛋烧退了,退烧后小家伙比以前更精神了些。

    冯瑜说,她这些天一直在清风观给二铁蛋祈福。孔婷领情地说她都看见了,还特意跑到冯瑜屋里小神龛前还愿,并且点上一炷三尺高香。

    为何只点一炷?

    因为那小小香炉里实在插不下更多的高香了。

    二铁蛋转危为安,秦王心情大好,这不,这日傍晚又回到宵凤阁,没皮没脸的往榻上一躺,抓起书报看了看。

    王妃冰冷目光扫了扫,没说什么,继续伏案工作。

    “樊春梅和小乔闹得厉害,如果你哥半年不回来,你就总这样两边跑吗?你天天这样熬着也不是个事儿,身体会垮掉的。”苏御看着书报说。

    “我若归西,岂不正合你意?”她冷冷地说。

    苏御眉毛一挑:“这怎么话说的……”

    唐灵儿放下笔:“好给你腾地方,迎娶香公主。”

    苏御眨眨眼:“你怎知道的?”

    “这种事瞒得过我吗?”

    “嗯…,也是。”

    苏御故作镇定,板着脸,或许他装得不像,被唐灵儿看破端倪,只见她眯了眯眼睛:“不过你别高兴太早,只要我还没死,她就别着急进来。”

    就知道她一定犯别扭,苏御轻轻皱眉,但没说什么。

    女人就是这样,她们怄气的时候就爱说一些狠话,其实说完之后她自己都虚。

    她想拦着,能拦得住吗?

    可就算拦不住,她们也愿意把狠话说出来。

    这时候没必要跟她们争讲。

    ……

    午餐过后,秦王独坐小西楼。

    为了统一大业,秦王小动作一直没停止过,他收集了大量的看似没用的信息,不时就坐在小西楼里看着那些密件,琢磨着什么。尤其是西门婉婷从娘家带来那些小人书。

    虽然都是一些图画,标注的语言也不多,可其中却隐藏着很多秘密。毕竟那么高的身份,言谈之间,即便是小事,其实也不小。

    比如建春公主赵金枝就曾因为西门氏派杀手去华州而与西门载驰吵架。那次吵得很凶,图画中能看到国公将公主推倒在地。

    想必那时候王当年纪也很小,画得也不是很准确,只觉得赵金枝很瘦。

    赵金枝的寿命也很短,十五岁生西门祥和,三十二岁生完西门婉婷就死了。也因为此,西门婉婷长期住在十二哥西门祥和家里,他们才是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值得一提的是,赵金枝一共生过五个孩子,只活下来两个。

    西门真森本是庶出,后来他娘续弦成为正室,他也跟着转正。但当初西门载驰能选他娘续弦,却是因为西门真森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能力。可以说这是母凭子贵,而不是儿子沾母亲的光。

    “西门婉婷把金印弄丢了,是西门真森找到的……”

    苏御手里掐着那颗楚国公金印怔怔出神,这时听楼梯传来脚步声,一听就是老黄,所以苏御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把这些文件收集起来。

    老黄来到门口止步,只见他满脸兴奋地说:“少爷!有一个长得很像小乔的姑娘来找,说找赵车的弟弟。可我听她描述长相,应该是找少爷啊!”

    苏御苦笑一声道:“她还敢来?”

    上次司马香带着婢女凤吟在王府转大半圈,也没见到秦王,反而碰见一位银装公子,给她留下深刻印象。虽然后来碰见赵车,或许是因为王妃的出现,让她对赵车的印象大打折扣。

    此来,她甚至没想好要来干什么,就是想过来转转,看看能否碰见那银杉公子。

    这就好像那追星族,整日追着明星到处乱跑,她们或许也没想着会有什么未来,她们就是想追。每每近距离看到自己的爱豆,就精神一振,小腹一热,不由得尖叫出声。当然,期间有很多是花钱雇来的,但也确实有自发而来的。

    显然十五岁的少女正是狂热追逐的年纪,而司马香恰是一个爱玩爱闹爱疯的姑娘。

    她上次来时老黄不在家,但这次来就被老恶奴盯上了。

    老黄也一度误会那是小乔,觉得今日小乔形迹可疑,老恶奴就悄悄跟随。凭老恶奴过人听力,大老远就听她口音不对,于是好奇凑过去询问。便问得一些端倪,觉得他家少爷白捡便宜的机会来了,一路小跑来报告。

    “老奴我呢,已经让那姑娘去对东边老茶楼等候少爷过去幽会。”

    苏御皱眉道:“郡主府青衣也能望见外面情况,你就不怕他们把这事报告给王妃吗?”

    老黄打包票地道:“咱办事,少爷还不放心?围墙高大,郡主府的望楼不够高,看不到墙根底下的事,而能看到墙根的,都是咱们自己人。”

    苏御点点头,夸赞老黄办事机密。

    还是老办法,让半队亲王卫带着王车离开王府,掩人耳目,银杉龙公子从东别院走出。路过别院的时候,那里人声鼎沸,一大群婆娘呜哩哇啦,好似菜市场一般。直到鼓乐声响起,婆娘们才安静下来。

    苏御探头向院子里望了望,见是孟璨带领孟小猫等九个婢女在这边张罗着,牛角髻小侧妃办事有条不紊,苏御倒也乐见。

    至于这酷似小乔的姑娘,苏御好奇她为什么总过来转?莫不是要找欧阳镜不得,而她又知道秦王与欧阳镜是朋友,于是过来求秦王帮忙?当然,这只是猜测,很有可能人家与欧阳镜没有关系。

    那么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孩从何而来?

    越想越有趣,决定还是去看看。

    梅红衫已把秘书郎用车赶来一辆,一匹马拉的小车,龙公子和老黄先后登车,向茶馆而去。

    两位姑娘并未进入茶馆,她们当时正站在门口。

    马车赶过来便见到她们,老黄呼唤她们上车。

    名唤凤吟的婢女心眼蛮多,她不肯上车,非要先看一眼银杉公子。

    “咱家小姐可从来不上别人车的,还是请公子下来。”

    龙公子掀开车帘,一笑道:“你不方便上车,我也不方便下车,不如咱们长话短说。你们是何方人?来洛阳所为何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凡说出。”

    婢女还要说话,却被司马香抢先:“那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龙公子打开折扇,在身前扇了扇:“赵龙。”

    放挂小鞭,迎接舵主。

    感谢书友“130903220358619”的长期支持。

    感谢书友们投票、留言。

第一零五九章 蛟凤斗(六)

    宵凤阁“十八叫驴”的外号已被广泛知晓,唐灵儿觉得十分不雅,以正式公文下发各处,称他们为“十八监察”,想以此替换掉“十八叫驴”这个谑称。可后来发现效果并不很好,私下里大家还是叫他们“十八叫驴”。

    “十八叫驴”代替唐灵儿检查唐氏工厂、农田等各项家族事业。经过两年多的锻炼,他们逐渐熟悉工作,而唐灵儿给他们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但为了限制他们,唐灵儿还安排人监督“十八叫驴”的工作,在清化坊范围之内,这个人就是俏丫鬟唐翡。

    那唐翡小妮儿正是二九年华,喜穿红衣,鲜花绽放般美妙,兼之天生风情,早有人对她垂涎三尺。只是她家主子厉害,没什么人敢招人。而唐翡小妮儿也是眼界颇高的,普通男子她看不上眼。

    虽然唐翡现在越来越在乎妇道名声,可她的名声依然不好。简而言之,美婢是非多。

    最近唐灵儿发现唐翡的工作效率不高。以前她总能发现这样那样的毛病,可现在她发现的问题越来越少。莫非是这妮子与那些人勾结?

    于是唐灵儿派王珣去大染坊查。王珣已查一上午,没发现任何问题。用大染坊督办的话说,大染坊管理越来越好,而十八位少爷小姐越来越会办事,我们都没有纰漏,唐翡自然也就查不出问题来。

    王珣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于是好心情地往回走,却见到一个酷似欧阳小乔的姑娘带着婢女站在老茶馆门口。

    又见到她,王珣恼火,正要过去问个究竟。若她说不出个正经事,今天就给她几个耳光,让她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以后休要再跑来清化坊讨人厌。

    可就在这时,听得车辚声响,锦衣婢扭头一看,是梅红衫赶车而来,锦衣婢迅速藏入隐蔽之处,偷偷观瞧。

    她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

    锦衣婢怒不可遏,遂跑回家中。

    “娘娘!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王珣急冲冲,恶狠狠,犹如容嬷嬷般阴诡,眯着眼,嘶哑道:“王爷又跟那貌似欧阳小乔的小妖精私会,就在东边老茶馆!”

    闻言,唐灵儿心脏猛地一缩,一口气上不来,仿佛大石头压在心口,感觉自己要昏厥,可是在昏厥之前她下了一道命令:“放烟,封坊,派大司马卫队将他们逮捕起来!”

    清化坊拥有独属于唐氏的紧急信号,突然一股棕烟升起,坊署四门立刻关闭,紧接着大司马卫队闯出国公府,奔来起烟之地。唐博亲自带队,来到王府门口。当时王珣站在门口,向唐博转达王妃命令。

    “什么?逮秦王?”唐博觉得此命令不可思议,随即指着王珣问:“你不会搞错了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奴婢是转达娘娘的话,岂能是闹着玩?”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见姑姑。”

    “待公子见过娘娘,秦王早跑了。”

    “不行不行,事关重大,必须严谨!”

    国公府大公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办事还是很稳的。可当时唐王妃已经气昏在宵凤阁上,等她缓醒过来,善察秋毫的秦王早就跑没影了。

    普通狼烟是白的,为方便辨认,唐家的狼烟是棕色的。当那一缕棕烟从宵凤阁冒出时,苏御就觉得不妙。如果是有匪人闯入王府,王府应该先吹号角,而不是放烟。家里有亲王卫,王妃不用,却要用大司马卫队,这是何意?

    既然察觉不妙,赶紧送姑娘出坊。

    结果还真就被他送出去了,因为坊署的人认识秦王,他们没想到这烟就是为了捉秦王的奸。

    送走了香姑娘和她的婢女,秦王坐车往回走,心里泛起嘀咕,如果真的是因为幽会香姑娘被王妃发现,这可就不好解释了……

    希望不是这件事……

    ……

    鸿胪寺行馆,安远阁。

    身材修长身穿华杉的俊俏姑娘,费力地爬上窗户,在婢女帮助之下,钻进屋里。她钻进去之后,唤别的俾人过来,再把窗外婢女拽进屋里。

    俊俏而华丽的姑娘回到屋里,怄气坐下,面带苦涩。

    可以说,司马香与凤吟再一次无功而返。二次见面,还没与那赵龙说几句话,就稀里糊涂的被送了出来,好像清化坊里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要放狼烟。

    清化坊里放狼烟,可不光是清化坊里有动作,附近金吾卫已经吹着号角,列队而来。而孟氏、西门氏也连忙关闭坊门,严阵以待。并派人去清华坊查问情况?

    与此同时,皇城大门紧闭,御林军登上城头,如临大敌。

    见是清化坊放烟,曹人凤率右骁骑冲出道光坊,可当他来到清化坊,发现什么事也没有。

    这些事暂且不提,只说姑娘刚走出清化坊时就叹了口气:“若秦王犹如龙公子这般英俊、儒雅、谦和,那就称我心意了。可那秦王却是一员战将,曾在战场上杀死过野人……”

    回到行馆,越想那赵龙越喜欢,想着想着,姑娘抹了抹眼泪:“都说‘无情不过帝王家’,要我看,世上最悲惨的人就是我这样人。你说我这个公主有什么好的?喜欢的人不能嫁,偏偏要嫁那从未谋面的。听说那秦王府正妃好厉害的一个人。与那样人共事一夫,真不知以后日子怎么过……”

    ……

    这次与司马香见面,二人都没说实话。

    苏御说自己叫赵龙,司马香让苏御称她为“香儿”。至于她姓什么,她没说,只说是复姓,让苏御猜。苏御猜是欧阳,姑娘笑而不语。苏御问她是哪里人,她说自己是扬州人。苏御又问,来洛阳所为何事?她说,来投亲,不遇。

    这就对上了,苏御觉得,这就是欧阳镜造孽的结果。

    苏御又问,找什么亲戚?既然是找亲戚,为何找秦王?姑娘支支吾吾,目光躲闪,还没等她编好瞎话,宵凤阁就冒烟了。

    要说这两个人都不是着急的性儿,苏御说话本来就是不紧不慢,而那香姑娘扭扭捏捏,目光躲闪,忽而偷瞄,语速更慢。

    但王珣跑得很快。

    秦王回府,最先解决的不是王妃的事,而是包围清化坊的五千金吾卫。各队都派遣特使进入坊市来见秦王。秦王安抚金吾卫众将,告诉他们这只是一个误会。

    “这不是胡闹的嚒……”

    喧哗退去,秦王来到宵凤阁书房,见王妃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很是虚弱地半躺在榻。

    就说这人脾气太大不好,还没等事情搞清楚,先把自己气得不行。

    或许是由于太虚弱的缘故,王妃没说话,只见秦王挥手,让屋里俾人退下。

    随即苏御坐到榻上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去幽会姑娘,而是想问她一些事。一开始我就怀疑她是欧阳镜的女儿,千里迢迢来到洛阳寻找欧阳镜,却找不到。或许她从哪里听说秦王与欧阳镜相识,便来找我。我看她怪可怜的,就想帮帮她。我可没有别的想法。”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唐灵儿坐了起来,瞪视道:“若果然没有,何以心虚?为何不能开诚布公地与我说?与我说一声,让我来办,难道担心办不好吗?为何一定要偷偷摸摸去见她?”

    苏御盯着她:“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问清楚她的来历,将她引到欧阳镜身边也就是了,何必让王妃操劳?王妃每日要办的事已经很多啦。”

    唐灵儿不领情,怄气道:“休来糊弄我,当我不知你是怎想的?我怀疑这就是你故意安排,演戏给我看,是也不是?”

    “哪有你想得那么复杂?”苏御苦笑摆了摆手:“算了,她已走,说不清楚。不如这样,若她再来,让她直接来见你也就是了。”

    唐灵儿眯眼问:“殿下不知她住在哪?”

    “不知。”

    唐灵儿手捏绢帕,沉吟道:“那我要去找她。”

    苏御一怔,托扇在身前摇晃两下:“你要找就找吧。”

    说罢,秦王起身就走,尚未走出书房,听唐灵儿道:“若她不是欧阳镜女儿,当如何?”

    苏御不回头地道:“待你找到她再说。”

    傍晚时,欧阳镜挥舞大袖来到王府,他准备一肚子笑话,要说给殿下听。可当他笑嘻嘻来到门口,却被门房丫鬟引入宵凤阁。

    唐灵儿问欧阳镜,可有个女儿与小乔长得很像?

    欧阳镜说,前几日秦王曾问过卑职这个问题,可卑职实在是记不住了。若那姑娘与小乔果然长得很像,说不准真有可能是某个伎人生的。若她再来,麻烦王妃唤卑职也来看看,到时自然有个分晓。

    要说此时最发蒙的不是秦王和王妃,而是欧阳镜。不知从哪就冒出来一个姑娘,人们都说是他女儿。还因为那女孩惹得秦王与王妃不和睦,真个造孽。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007/ 第一时间欣赏门阀赘婿最新章节! 作者:蜡笔疯叔所写的《门阀赘婿》为转载作品,门阀赘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门阀赘婿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门阀赘婿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门阀赘婿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门阀赘婿介绍:
梁朝一百余年,腹背受敌,内忧外患,帝弱后悍,外戚干政。
西北唐氏、荆州孟氏、淮南西门氏,三大军阀拥兵自重,朝堂之上与皇权分庭抗礼。
十年战争终于告一段落,正是百废待举之时。壮年陈太后诡异驾崩。天赐皇帝性格懦弱,重疾缠身,不能朝政。曹皇后临危受命,携手太子垂帘听政。
曹皇后大开言道,连布恩策,重视科举,举贤使能,大梁朝国力复苏,蒸蒸日上。
从此拉开江北梁朝辉煌大幕。
帝都洛阳更是精彩纷呈。门阀赘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门阀赘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门阀赘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