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李氏熟食店和刨食吃的道理
“听说了吗,那老县男的儿子,昨天从长安回来了,这换地的事儿,这回该是真的吧?”
蓝田新县附近的,河道东北,四五里处的赵家庄。
赵四对门口端着陶瓷盆,正在吃饭的几个邻居,显摆着,昨天打听来的新闻。
人群里一个汉子,放下手里的空碗,擦了擦嘴,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说老四,你打听的准不准,他们李家后头那个庄子里,有两家都想来给我换,要换我河道边的那一百多亩。
起先我也没在意,琢磨着,换了地,我以后还要多跑几里伺候庄稼,有些不划算。
可那两家不死心,又一块来找我磨了两次,说一亩半换我一亩,还说一亩地再给我二十个大钱做补偿。
我当然要同意了,可他们又说,要等他家的县子回来,才能进行,照我看纳,都是哄骗人的,做不得准数,哪有这等好事?”
“大兄您这次还别不服气,大家都是一个赵家祖先,小弟还能哄你不成,换地的事绝对是真的,
我啊姐的男人,就和李家本庄的林五郎家,对换了几十亩。
就是一亩半换一亩,我啊姐家换给他们四十九亩,一亩地还给了二十个大钱。
这一家伙就是一贯啊,那两天我去前头庄子里串门儿,
我啊姐说起这事,还给了我十个大钱,叫我给两个崽子,买些胡肉饼开开荤。
此事千真完确,那林五郎的闺女,可是县子身边的大红人,十几岁就做了管事。
林五的消息,可是灵通的紧,如今他们来置换田地,一亩二十个大钱,都成公开价了,
你不信问问在场的老少爷们,小弟可曾说谎?”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放下碗筷也凑了过来;
“不错,我表兄前两天,也带着李家的一个庄户来找我,契约都写好了,还是我表兄做的中人担保。
如今地也换了,那一亩地二十个大钱,就等他们县子回来,兑现了给我送来。
嘿嘿,我河道边那六十亩破烂地,换他们九十亩熟田,已经不知赚了多少,
那二十个大钱,给了也是个添头,就是不给,我已经得了便宜,何乐而不为?
我高兴了,那些银钱还可以缓缓,我不高兴,他立马就得给我凑出来,否则,白纸黑字,我去蓝田衙门告他去。
那契约还是请的前庄里,白老先生来写的,人证物证俱全,也不怕他跑了。”
一个人妇人,忍不住插了一句;“也不知他们家的县子,是如何想的,
竟然要将田地都归拢到一起,听说是,以后都要种稻谷,咱们蓝田又不比南方水多,
还动不动就大旱,就是有河道里的水,碰上旱灾年,人都吃不饱饭,谁有力气和空闲,天天去担水浇地?这不是瞎胡闹吗。”
“可不是嘛他嫂子,最近还在修造河道,说是要弄什么水车,将河里的水抽上来浇地呢。
这得买多少牛来拉?要我说呀,那县子还年轻,不知深浅轻重,
定是有下头人在教唆,那老县男留下的家业再大,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一亩地二十个大钱,都要县男府里出,老县男留下的那些,这次怕是要败个干净咯。”
人群里纷纷又开始讨论,那老县男一去,继承家业的小郎君,恐怕不要多久,就能把家业挥霍个七七八八了。
同样的场景,在几十里方圆的庄子里,相继上演。
快过年了,百姓们左右无事,这李家庄的庄户们,置地换地,已经是整个蓝田,最大的新闻了。
李钰今天依旧是雷打不动九点起床,梳洗打扮一番,才去了前院前厅,吃着丰盛的早餐,听着李忠,李义汇报工作进度。
李义昨晚被呵斥了一顿,今日吓的不太敢说话,站在一边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大管事李忠一句一句的报告;
“启禀郎君,昨日,李义使人通传了几个庄子,大家得知郎君回府,就要安排那一亩地一百钱的补偿,都非常开心。
下人们也都把话带到了各家各户,今日申时,就会来府里登记造册,领取银钱,估摸着置换的事,三两天就可差不多了。”
“那,柳叔呢,去长安拉银钱的车队可出发了?”
“回郎君,天不亮就走了,这会恐怕是已经到了长安。
两百多个沙场里下来的老府兵,尽皆出动,连林管事的阿耶,都被调动去了。
如此多的人马,保管叫那银钱马车,安然无恙的归来,家主不必担心。”
李钰不屑一顾的表情满脸;
“不就是一亩地一百钱吗,都以为府里拿不出来?真小家子气。”
“都是些小门小户的,鼠目寸光,家主不用和他们置气,
其实不说给钱,他们也就去执行了,这一说银钱之事,又开始得患得失起来,
就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上代家主发善心,他们早饿死八百回了,说到底,还是咱们家生子才靠谱。”
作为家生子派系的代表人物之一,大管事李忠,无时无刻不在向着家生子说话。
李钰最喜欢喝小米粥,每天早上都得三碗,二管事李义,在旁边十分有眼色,看家主吃好了第一碗,赶紧接过空碗去装饭。
把原本属于伺候侍女的活抢着去做,弄得几个侍女,有些不太适应,又不好多说什么。
“你这话,一半对,一半折中,咱们府里的家生子,那是不用多说,不论忠诚上,还是听话程度上,旁人都是不能比的。”
李钰接过第二碗小米粥,吸溜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说着。
李忠看自己的话,被赞同,心里颇为高兴,顺口就道;“家主英明,自家人肯定是没得说。”
李钰对百姓庄户们的态度,心里还是有数的。
别说给一百钱补贴,就是不给,自己真的决定一意孤行,庄户们还会一心一意执行,
倒也不可能去使绊子,只是李钰有强迫症,做事总想做的尽善尽美才心里舒坦。
这会听李忠说话间,看不上那些百姓穷人,就想替他们说几句;
“你们家生子的忠心,本郎君也清楚,不过,说话办事,都要有个公道,才能服众,
倘若是一碗水端不平,如何叫旁人心里舒服?
那些穷人庄户,也不含糊,忠诚上我是放心的,
就拿烧砖的九老来说,他们可不是咱们府里的吧。
一把年纪了,被该死的歹人,折磨了半夜,拼着性命不要,也没有泄露水泥秘法一个字去,这难道还不好嘛?”
这话李忠,李义无可反驳,人家确实值得敬佩,李义小心的陪着笑;
家主所言确实不错,那两个老人,还真是硬气,都被折腾了半条命去,依然不说一句,小人也是很敬佩的。”
李忠也不好意思的笑着;
“家主说的是,小人也不是说他们那些外人,就靠不住,不忠心,
小人的意思是,咱们自家人到底是方便使唤,也没敢有其他意思,还请家主莫要误会。”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吃饭的李钰,忽然放下了碗筷,急忙问道;
“对了,本郎君忽然想起来,之前叫你们去,四处收买的,鸡崽儿,都落实下去没有。
说起来,只顾忙这个白酒与河道里的事情,都给忘到脑后了。”
养鸡的事一一直是由李义负责的,见家主问话,赶紧回道;
““禀报家主,之前按照家主的吩咐,买了许多鸡崽回来,分发了下去。
每家都分了几十只不等,如今都已经长成老母鸡了。
庄户们吃起鸡蛋,也能放开了一些,这日子过得,可是比以前好了太多。
有些不舍得吃的,还拿到县上的集市,换几个大钱回去,估摸着开春就能抱窝了。”
“得告诉大家,这鸡要多养一些,将来弄些香料,配制上几十次,
总能积攒些经验的,只要卤汤味儿正宗,再卖便宜点,也不怕卖不出去。
在长安城各处,弄上几十个铺子,开些卤鸡店,将长安城的烧鸡生意,全部垄断。
还可以制作叫花鸡,搭配着卖,猪头肉顺风耳,都可以放进卤锅中,这种熟食铺子,虽说不起眼,可胜在每日都要大量的消耗,做的好了,也能赚不少银钱。”
“家主聪慧过人,当真是厉害,这随手一个安排,就能赚到银钱,小人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义的马屁拍的是啪啪直响。
“得了吧,你横竖就这几句,本郎君都听的腻歪了。”
二管事李义,尴尬的笑笑;
“家主,小人只还是有些不明白,这养太多的鸡,可是要浪费粮食的呀,
人都不舍得多吃,这难道卖了银钱,再去买粮食回来,给鸡吃不成,这也太糟蹋谷米了些吧。”
李钰放下碗筷决定好好教育一下这李二管事;
“说你蠢,你还不服气,难道非要吃粮食?
吃些粮食麸皮,麸康什么的不行?
再说了,那老母鸡,不会去地里刨食吃?
勤快的鸟儿有虫子吃,这道理你都不懂?
你看见哪些庄户,天天给老母鸡撒粮食了?”
第226;十九姓氏十九族长
“家主这么一说,小人还真是想起来了,可不是嘛,尽都是喂的人不吃的麸皮,烂菜叶子。”
李义仔细回忆回忆,还真是这样,虽然有些农户隔三差五的,也抓过一两把麦子,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怎么消耗粮食的。
大管事李忠想的长远一些,皱着眉头问道;
“家主,这每家几十个母鸡公鸡,倒是能凑合下去,可不知家主说的多多益善,是多少,说个数出来,庄户们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多多益善的意思就是越多越好,这还要问吗?”
李钰夹起一块回锅肉,顺口说了一句,又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他一顿不吃肉,就感觉身上没劲儿,心里发慌,或许是心脏血管狭窄吧。
上一世就是这毛病,少吃一点夜里就慌的失眠,典型的供血不足。
看见李忠皱着眉头,李钰又加了一句补充;
“那就每家每户至少要养两百只鸡,不论公鸡还是母鸡,养多了还可以杀了吃肉多好。”
李忠听说每家要养两百只,心里放松了下来。
还好家主没说一千只,又听说可以杀鸡吃肉,李忠笑着解释;
“家主可不知道,都指着下蛋的,哪个舍得杀一只去,
不过家主说的两百只,虽然不少,却也都能承受,麸皮不够吃的话,多少搭进去一些粟米也可以的。”
吃饱喝足的李钰把陶盆放下,侍女就递上来布巾,擦了嘴脸,这才悠悠然的说道;
“今天,或许还要为老母鸡吃些谷梁而烦恼,明年你们就知道养鸡的好处了,告诉庄户们,说杀了吃鸡那是闹着玩的,
可不能真杀,好好养,开春多抱几窝鸡崽儿才是大事。
明年若是养的多了,就赶去田地里捉一些蝗虫吃,那东西有营养,生出来的鸡蛋,人吃了更好。”
“是小人记住了,改天就通传下去,叫大家都知道。”
李忠规规矩矩的回应着。
“昨晚交代你们,叫十九姓的族老都来府里商议事情,你们办的如何了。”
李义赶紧凑到跟前,回答道;
“启禀家主,都说了,这会几十个族老都在厢房里等候,就等家主吃完就可以招见。”
“那就去右厢房的偏厅吧,我这就过去,你去通传他们。”
李钰说完就和李忠往偏厅而去。
刚坐好,就见李忠带着一大群老头进来,可不有几十个了。
不过比起铁匠来的那会可大不一样,没有一个人说话,走路都是规矩的。
最年轻的几个也是五十出头了,其他的都是老态龙钟,还有十几个胡子都是白的。
见了礼,李钰想让座,却发现根本没有那么多椅子。
这才对着旁边的丫鬟吩咐道;
“去叫下人们弄些椅子过来,都一把年纪了,这样站着,不像样子。”
“诺。”
“家主不用如此,我等站着就好,不知家主召唤,有何事吩咐,但请说来,我等遵守照办就是。”
“丈人不必过谦,先人传下来的礼仪,岂能只做口语使用,
尊老爱幼,乃是传统美德,即便是家生子,也是出力劳苦一辈子了,哪能就这样站着说话。”
说着话的功夫,丫鬟带着一群仆人抱着椅子进来……
“谢家主赏坐。”
一群老头谢过了礼,就悄无声息的开始找位置坐下。
等着几十个老头都坐下,李钰才开始正式发表意见;
“今天召集各位族老,主要说两件事,
其一府里要加大白酒作坊的酿造一事。
铁蛋对本郎君说,还是家生子牢靠,某也觉得,很是有些道理,
开了春,就要再增加几个作坊,新的管事,已经有几个了,就叫铁蛋照看一个作坊。
后庄的张乘风被歹人折腾了半夜,不说一个字的秘法,忠心耿耿,他大儿子某也见过,就叫照顾一个作坊。
现在的酿酒作坊里,刘管事,他两个儿子跟随他学了十几年的手艺,也可做个管事。
如此一来,府里开春要增加四个院子用作酿酒。
单是人手上,就得一百多人,还不说明年府里要修造一个大大的独立院落,用来酿酒。
为以后做准备,至少要几百人来学习这酿酒的秘法。
某家听从铁蛋的提议,决定从咱们家生子,十六姓氏家族里,挑选一些身强体壮,不怕吃苦不怕累的年轻人出来。
这月例的事,按说都是家生子,也可有可无,不过都是自家人,也不能亏待了,就暂时定为百钱一月。
诸位族长族老,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大家共同商讨一下。”
李钰看着坐在最外头的十九个老头,猜测这前头的应该是十九个族长了吧?
坐在东边第一位,第二位的就是改了李姓的李忠的太公,和李义的太公了。
这两人曾经年轻的时候,就是这府里的大管事,二管事,穿的也颇为光鲜,精神面貌也非常的在状态。
家生子十九姓氏,十九家族,也以此两人为头。
只见李中的太公与旁边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点头之后,才起身说话;
“家主的安排,就是咱们李家的走势,家生子共十九姓十九族,都应尽心竭力。
当初,咱们从陇西李氏,搬迁过来的时候,就有三百八十六户,十九族,
如今虽是都未分家经过,不过人头上,经过这四代的繁衍生息,已经番了数倍不止。
家主所说的两百多劳力,顷刻之间就能凑出,只需交代一声即可,不必有任何顾虑之处。”
说完这老头还规矩的行了一礼才从新坐下。
这次李义的太公也站了出来;
“李大族长说的都是实情,在场的想来也都是赞同,只是小人还有一事,需向家主说明。”
“族长有话不妨说来当面。”
“是,这出两百个劳力不难,可是,这人来了酿酒的作坊,
小人也听他们回去说了,大部分时间,都在作坊里干活酿酒,这样的话,恐怕人头上分到的田地,要种不过来了,请家主定夺。”
“族长请坐,这确实是个事,不过,府里正在对田地一事,进行整和归拢,想必大家都听说了的,
往后田地越来越多,需要耕种的劳力也不会少了。
不过,府里也是有计划的,开春之后,就将所有河道两边的土地,全部安排好。
以后也不用再去划分,这一块是哪家的,那十亩是谁的了。
就按照人头去分,成男分多少,壮男分多少,老男分多少就是。
包括咱们家生子,也包括五个庄子的农户,全部如此划分。
以后每个人需要伺候的庄稼,就在一块地上,更不需要东边跑两天除草,西边去几天松土,这样就减少不必要的浪费,又能加快进度,抢收抢种。
再归拢一起治理,不再各自为政,比如,需要浇灌的时候,水车把水抽上来,这边就不要再分谁的地,谁的田,
有几个管事的,统一安排,大家一起,将水沟挖好,一块地浇水后,将田垄堵住,进行下一块,
按部就班,统筹进行,共同协作,如此省时省力,就不用耗费太多劳力了。
这般进行如何,你们也各自商讨一下。”
一群老头这才开始三三两两的互相小声说话,其中一人和其他人商量过后直接站了起来;
家主的意思,我等都明白,只是不知,这成男分多少,老男又分多少,请家主示下。”
李钰对这里的劳动力投入和产出,不太清楚,或者说一无所知,就是前世,他也没有种过地,算是小白一个,这个问题上还真没有发言权,只能问计与众人了。
“诸位族长,族老,有何看法不妨说出来,大家商讨决定,本郎君也没下过地,实在不好说出来个子丑寅某。”
只见族长一排的后面,一个族老站了起来道;
“启禀家主,成男力气虽猛,却没有后劲儿,四十亩恐怕都艰难,
老男虽然伺候了一辈子庄稼,却是心有余力不足,三十亩都不好糊弄,
只有二十八到四十八中间的壮男,力气充足,后劲也够,
按照往常的经验来看,壮男若是牟足劲头,可耕种八十亩上下,还请家主明鉴。”
另一个老人,也站起来应声而和;“正是如此,刘家的族老说话,颇为中肯,
我也赞同,基本就是这些数了,再多恐怕要累坏人的。”
大厅里一群老头,纷纷发言,表示说的一点不假。
李钰也是有考虑,有这些人说出来的经验,叫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不论这几百户家生子,还是其他五个庄子的农户,都是他这一世立足的根本,哪能往死里使唤的。
可不能学习那万恶的资本家,轻来轻去搬倒山多好。
一次性把人弄的半死,不出十年,五个庄子全是一群伤力劳损病,那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大大的不划算。
“诸位族长,族老,且听我一言,不论家生子,还是庄户,都是人,不能往死里逼迫,
咱们活着,不都是盼望着,能更好的生存下去,过上更舒服的日子,既然如此,岂能与初衷背道而驰……
第227章;家主万万不可进去万劫不复之地
李钰站了起来侃侃而谈;
“咱们活着,不都是盼望着,能更好的生存下去,过上更舒服的日子,既然如此,岂能与初衷背道而驰。
这成男,虽已长成,却是力气不足,四十亩是有些多了的,就三十亩已经不少。
老男虽说还能下地,也是风烛残年,按说已经是该安享晚年,逗弄子孙的时候了。
就是点了府兵,朝廷里也有规矩~六十而止。
是以本郎君认为,今后六十岁以上者,不用再出力劳作,真要身体不错,又闲不住的,可以帮助自家的孙子,搭个手就行。
四十八到六十之间的老男,只分二十亩足以,不知如此安排,他们能做到否?”
李忠的太公,第一个站起来表态,感谢家主宽宥。
剩下的陆陆续续站起来,有的说家主宅心仁厚,有的说家主心善,总之是非常赞同,年轻人三十亩,老年人二十亩的决定。
“家主,不知那壮男要耕种多少田地才可?”
李义的太公,站起来又问了一句。
李钰想了想才说道;“方才诸位所说,我也考虑了一下,壮男耕种八十亩还要牟足劲去干。
这有些不近人情了些,就每人六十亩好了,也不用太吃力,否则到了老年时,便要留下一身的伤病,太不划算了。”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开始又是一番赞美的话语送上。
李义的太公并未坐下,而是又问了一句;
“家主今日说有两件事,这第二件,可否一并说来?”
“嗯,这其二吗,就简单的多了,开春之后,既然要从新修造粮仓,和酿酒的大作坊,当然是要规划土地了。
本郎君将其规划在,府里东隔壁的地方,前面与府邸相邻作为酿酒作坊。
后面与老粮仓隔壁,再修一个出来,如此就要占用很多,之前的老宅子了。
大家虽是搬迁去了新屋,这老宅子确是都有后代留守,是以今天这第二件事,说的就是搬迁的事。”
李忠的太公,再次站了起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郎君有所不知,咱们从陇西李氏过来的时候,人口不多,倒也够住。
可是经过四代人繁衍生息,如今,家家都是爆满。
先前,大部分都是在院子里,加盖些小屋,才能住下。
如今新宅子虽然分配到每家每户,可是仍然还有人,不愿意继续跟过去,拥挤在一起。
所以宁肯就在老房子里,也想图个宽松,并非是抵抗家主之前的搬迁命令。
请家主莫要误会下头的孩子们,要责怪,请怪我们这些老家伙吧,是我等没有做好,给家主添了忧愁,惭愧,惭愧呀。”
“李族长且先坐下,某也知道,大家的难处,才一直不曾提起这些的,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
“是啊家主,这家家都是老少成群,便是新宅子足够宽大,奈何人口太多。
还是个不够住的局面,小人也纳闷了,当初我一家二十多口,一个院子也住下了,
如今……这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又不知到底是为何?”
李钰微笑这解释;“没有什怪异的地方,很简单,你没有八仙桌的时候,都照样吃饭了。
如今有了一个八仙桌,反而不够用了,大家不都是如此吗?
很多家也请了那些木匠,又添置了一些,道理就是这样,
说到底终究还是宅子不够,若是需要分户的壮男,每家分给他一套宅子,不就没有住不下的事了?”
这话说的众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个却皱着眉头;
“家主说的是一点不错,只是每个壮男,再分上一套新宅子,这又得浪费多少银钱呀,
阿郎当年接过家业的时候,一辈子,都不舍得乱花一个大钱的,
如今家主接任,上来就将咱们庄子,来个大修造,虽说都住的是满心欢喜,
可是如此这般折腾下去,这四代人积累起来的家业,可不就是要给折腾的差不多了。
若是为了住上新房,就把咱们李家的家业折腾净了,小人觉得,还不如住那老房子里,心里踏实一些。”
“就是就是,三弟这话,我也赞同,咱们李家四代人的家业,可不能一年给他弄没了,否则,这后代儿孙还如何生活?
家主您说呢,小人很是觉得,不该再大力修造了,
不如这剩下的老宅子,就那样住着吧,多少年不都过来了吗,
如今能吃饱穿暖,还有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请家主慎重思虑。”
“请家主三思”
众人见最有智慧的马老三,都惦记着此事,也想起来了李家的家底并不算太厚实的事来。
马老三做了一辈子的账房大管事,那可是精打细算出了名的,他的顾虑该好好考虑才是。
众人都觉得,马老三说的太对了,这家家都有一大群后代,一族的姓氏,就十几大家同族同宗,后辈儿孙的事,可不能马虎大意。
这一代是享福了,后头儿孙呢,你叫他们喝西北风去,宁肯自己吃个半饱,也得留给后来人,这是傻子都知道的道理。
看着一群老头,刚才还开心的不得了,这说起又要大力修造庄子,立马都谨慎的不行。
仿佛自己,已经把祖先的家业败光了一样。
李钰觉得不是显摆,倒是很有必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赚钱能力了。
咳嗽了两声,待整个偏厅静了下来,李钰激情的演说着;
“诸位族长,族老,不必担心,我们李家经过四代的沉淀,如今也该是厚积薄发的时候了。
好叫诸位知晓,日前在长安城,我与阿耶往日的兄弟,那些朝廷的大将们,都军商议好了,
这白酒的买卖,想要做到进入天下百姓之家,非是一家两家出力就行的。
是以,那些叔父长辈们,都随了份子,凑了些银钱出来。
叫我把酿酒的作坊大力扩充,将来也好将白酒的买卖做的更大,甚至做到全天下每个角落里。
那些银钱,已经安排柳统领,带着老府兵们,天不亮就去了长安,往府里拉钱。
咱们不必害怕没有银钱使用,尽可将庄子的修造结束。”
“可是家主,那银钱也是用来酿酒的花费开支,怎敢挪用过来修造庄子。
如此这般,将来酿酒的事上,没有银钱使用,岂不是更大的危机,
倘若只是庄子里的事,还都好说,可是牵扯了朝廷那些大将军门户,岂能随便糊弄过去,
若是得罪了那些功勋贵族,阿郎已经不在,何人能够抵挡?”
李忠的太公,一辈子小心谨慎,从来不曾出过差错,
这会听说,家主要将大将军们的银钱,挪来修造庄子,
吓的脸色发白,说道最后已经开始,身体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李义的太公,也赶紧站了起来支援;
“启禀家主,李大族长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家主虽然贵为县子爵位,可是得罪了一群的大将军,这如何使得,又如何是好啊。
家主万万不敢动用,那些将军们的银钱,我等就是住草屋,烂房,也不敢叫家主,做出这等危险的事来,
还请家主三思而后行,才是上策啊。”
这前有智慧的马老三,提起,后有这两大带头人的说话,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希望李钰,别走不回头的道路,惹下那塌天的大祸。
这规规矩矩的场面,聊着聊着就弄得草木皆兵,剑拔弩张,叫李钰也是哭笑不得。
“诸位诸位,安静下来,本郎君还未说完一半呢,何必就如此惊慌,乱了阵脚?”
众人看家主大声说话,都又从新坐了下来,不过,虽然不好开口说话,却是互相点头,互相看看周围,
那意思是,坚决要阻止家主,这有可能毁掉李家的错误决策。
李钰看看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才开口解释,他不得不解释不然把这群老头吓坏了怎么办?
“诸位族长,族老,本家主心中自由定数,不会将李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酿酒的事,我已摸索了门道,咱们得美酒,比长安城最好的浊酒还要好上十倍,
诸位可是都有品尝过得,之前也叫各自家族后背,分了一些回去带给长辈。
大家说说,这如此美酒,若是和那最上等的浊酒一般,十千一斗,可值得?”
“这倒是绰绰有余,家主那先秦的秘法果然厉害,小人活了七十又六,
也曾跟随阿郎,东西奔走,却从未吃过如此美酒佳酿,便是十千之数,都是少了的。”
李忠的太公,像是回味起了白酒的滋味,还砸了咂嘴。
“那本家主且来问你,咱们的美酒,若是卖上五千一斗,那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你不说亏与不亏,直说五千一斗,如何?”
“这,如果不计较成本,单说五千一斗,那些功勋贵族,与豪门大户自然不用说,
只说一般的富户,和一般的官员,恐怕都要乐开了花,还不得抢着购买。
只是不知,这五千一斗的买卖价格,又要亏损多少银钱,还请家主明示。”
李忠的太公心想,五千一斗肯定是卖的大好了。
能不好嘛,不知要亏了多少去,这种打开买卖路子的降价之法,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好能好到哪里去?
所有老头几乎都是这样想的,纷纷朝着李大族长点头,暗暗传达自己的意思。
“倒也不会亏损,本家主的先秦秘法,耗费的谷米,一石可出成酒数斗。
成本加上人力,车马,也就千钱一斗,卖五千之数,难道还怕亏损不成?”
这话一说完,整个偏厅里,全是倒一口凉气的嘶嘶声。
不等众人继续反应,李钰就托盘而出;
“如今卖五千之数,虽然能叫更多富户吃得起,不过,想要走进千家万户,那还是万万不能。
正常百姓还是吃不起的,本家主也想好了对策,这年关将近,我要拉上百车前往长安,
只卖五千一斗,如此这般,先赚他一些银钱再说,也顺便将五粮液的名头,在长安城里彻底打响。
待来年春暖花开,五粮液的名头贯穿长安城之时,再降低至三千之数。
那时候,长安城的百姓,便都可以吃上这五粮液,诸位还担心没有银钱使用乎?”
这下一说,一群老头才安心了下来,不过带头的几个,还是谨慎小心,李大族长又站了起来;
“家主,若是有如此巨利,挪上一些,也无有不可。
只是也不能弄得窟窿太大,以导致来年填补不上,却是麻烦,还请家主明查。”
这领头羊一说话,剩下的都开始纷纷附合起来。
“诸位放心就是,这酿酒所需的粮食,也用不了太多,毕竟这次要拉回来一百多万贯银钱……”
这李钰一百多万贯的话,刚说出来,就有一个老头应声而倒,从座椅上滑落下去。
大部分老头都捂住心口,不停的喘气,那几个五十出头的,赶紧将地上的老头扶起来坐好,
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好大一通忙活,才将老头弄醒过来。
醒过来的老头,向天长出一口浊气道;
“我的阿娘哎,一百多万贯纳,我活了快八十了,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数。”
旁边一个五十出头的接口;“可不是嘛,这比前四代家主积累起来的,还要多上许多嘞。”
“你先坐好吧三叔,家主还没说完呢。”
“哦,好,好好,我这坐好就是。”
李钰看看救过来的老头,已经相安无事,也放心了下去,要是说说话开个会,就吓死一个家生子的长老,可要笑死多少人?
“仔细斟酌了一番用词,李钰才敢开口说话;
“这些银钱,只需动用小半数,就可以讲酿酒的差事,支撑到赚钱的时候。
如此这般,一直不停的赚钱,就永远不需要动用剩下的那些,剩下的大半数,可不就是咱们府里的了?
因此,诸位不必担心,且不说,修造房屋的劳力不用给钱,都是自家庄户的匠人。
便是红砖,黑瓦,水泥,也都是咱们自己,制造出来的。
只需要买些木料,用作梁柱即可,就是将五个庄子全部修造完,也不过用掉几万贯而已。
所以诸位,更不需要担心,本家主将李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这庄子的修造一事,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岂能半途而废?”
“如此这般,家主的决定,自然是可以施行,我等也都赞同家主的话,势必尽心全力的支持下去。”
李族长又是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既然人家郎君都想好了一切,还就干吧,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第228章;老鼠~贼
“兄长,小弟有礼了。”
李钰进了萧统的家的大门,在院子里就开始行礼。
“哎呀,是贤弟来了,愚兄还礼了,贤弟快快屋里请。”
吃过早饭的萧统,还在新鲜这座大院子的各个房间,昨晚与邻居们畅饮半夜,萧统还未来得及观看,这新家新宅。
今日起来吃过饭,才来得及仔细查看,越看心里越是舒坦,干净的庭院,除了两三个留着种树的土窝,其他地方,连一点泥巴都找不到。
水泥地面,打造的平整结实,妻妾老小对这新居,除了满意,还是满意。
就是长安县衙,和这里比起来,也成了可比窝棚的存在。
老母亲住的榻上,温暖如春,这边烧火那边,整个屋里都是暖和的,还不见一丝烟熏火燎的气味。
正自开心,却见李大朗,已经到了院子里。
“兄长,不知伯母,可曾起来,待小弟前去问个安,咱们兄弟也好说些正事。”
听到这里,萧统立刻正了身子,欠下了腰身;
“有劳贤弟挂念,家慈已经起身,也吃过了的。”
带着李钰进入正堂东边,上首的屋里,李钰还未进去,就听见那老妇人的声音,苍老中带着喜悦;
“可是吾儿大朗来了?”
几步走进屋内,那慈祥的老妇人,坐在干净的榻上,正微笑的看着门口,等待着李钰的进入。
“见过伯母,伯母安好。”
“吾儿快些起身,哪来这么多规矩。”
慈祥的老妇人,急忙伸手,虚扶在半空中。
“伯母,昨日车马劳顿几个时辰,又换了居住之地,也不知伯母安歇的可好,又是否习惯?”
老妇人亲热的拉住李钰的手臂,开心的笑道;
“好好好,有劳吾儿惦记,还多亏了你的照顾,这一家老小,不但免去了回川蜀的辛苦,
还能住上这等气派的新宅,当真是喜事一桩,老身更是一切都好。
只是,吾儿这个头,却并不高大,
平日里,可要多吃一些肉食才行,有道是,身大力不亏,长高高的最好。”
李钰还未搭话,搬进新居的萧统,就兴奋的插了一句;
“阿娘,贤弟才止十几岁,以后还要长……”
“放肆,老身自和侄儿说话,还要你来提醒不成,
只搬个新宅,就叫你得意忘形至此,连规律礼仪都不顾了,成何体统!这以后还能当大器?”
老妇人对儿子轻易的插话,明显是有些不满的情绪,轻声呵斥了几句,脸上挂起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萧统这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放肆两个字打断,他知道,已经惹了祸事,
赶紧弯下腰,直等自家母亲将话训完,才小声相劝;
“请阿娘息怒,阿娘息怒,儿再也不敢了。”
萧统的两个妻妾,在外头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进来,
见自家男人正在受训,也不好说话,规规矩矩的伺候在榻边。
这汉朝萧何的后代,当真是规矩严谨,做母亲的说话,
萧统作为儿子,都不能胡乱插嘴,李钰直感叹,这家规门风真是叫人羡慕至极。
为了替萧统解围,李钰赶紧对老太太说道;
“启禀伯母,侄儿想与兄长说些话,还要托付一些大事。”
床榻上的老妇人,又切换了一副温和的笑脸出来;
“快去,莫要为了老婆子耽误了大事。”
“那伯母,我们这就去了。”
“好好,
铁牛,老身与你唠叨几句。”
“是,阿娘请讲当面,儿谨记教诲。”
正要转身离开的萧统,又停了脚步,重新站好,态度恭敬无比。
既然有话要说,李钰也就安静的等待一边。
老妇人望着窗外,面色平静,说话四平八稳,仿佛又想起了祖先的荣光;
“咱们萧氏一门,也辉煌过一百多年,跟着汉王打拼天下。
也曾位列公侯,如今没落了,老身也知道,乃是天意如此,
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永远好,风光了一百多年,已经很是不错了,哪能祖祖辈辈都风光下去。
汝在长安任县令之时,也辛劳为民,勤政奉公,老身心里清楚的很。
奈何时不待我,也是天命不该在这一代,重新收拾家族荣耀。
非汝之过,如今你离开官场,跟了大朗来到蓝田,老身是有些遗憾的,祖先的风光恐怕很难在你手里恢复了。
不过,咱们身后没有什么后盾靠山,凭借你一人之力,想有一番作为,实在不易。
眼下这样也好,一来,离开了官场是非,一家老小也跟着踏实,
这其二嘛,跟着大朗你也可以积累一些家财,为萧氏子孙,创下些许基业,以便后世子孙,时机成熟之日,厚积薄发。
日后跟了大朗,还要像在长安县上那般,严己律身,规矩做人,本分行事,莫要手长,去抓那些不属于自己的银钱,汝可知晓?”
“回阿娘话,儿记住了。”
“去吧,记住就好,跟着大朗做事,多吃些苦,别怕劳累,力气是奴才,用了还回来,老身就不啰嗦了,你们赶紧去说正经事吧。”
“是。”
“侄儿告退了。”
兄弟两人先后走了出来,萧统笑道;
“贤弟,不如去西厢里,坐下详谈,如何?”
“行啊,对了兄长,伯母年近古稀,头脑却如此清晰,说话行事,都按着章法进行,当真了得。”
李钰和萧统走着聊着,就进了厢房厅堂。
待两人坐下,萧统才回复道;
“贤弟有所不知,家慈出身良好,乃是前朝的勋贵门户,也读了不少的书,
于这大道理上,可是丝毫不含糊一点,我家又是萧氏正宗血脉,
阿耶在时,就是上一代萧氏大族长,是以门风严谨,规矩也是不少,贤弟肯定也不习惯吧。”
李钰尴尬的笑笑;“确实有些拘束,不过对后辈要求严厉一些,也没啥坏处不是。”
“对了,贤弟今日前来,说有要事,不知是何事嘱咐?”
李钰想了想,才缓慢开口;
“兄长刚来新地,按说应该熟悉一段时日,再说正事不迟,
奈何如今的李家庄,要做的事太多,只能劳烦兄长出手相助了。”
“贤弟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你我兄弟一场,有什么不能说的,还熟悉什么,直接说吧,要愚兄如何行事。”
李钰尴尬的笑笑,本想说些场面话,人家直接就给戳破了西洋景,到底是做过县尊的,自己这两把刷子,递不上招啊。
“是这样的,路上咱们不是说道那大型酿酒作坊的事,今日小弟可不是睡到巳时方起了,
这一大早我就和家生子那十九姓氏的族长族老,商讨过了,
这才赶来你这里,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就成,只是,我府里的两个管事,处理府中的事物,倒也中规中矩,可这种大事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些。
所以小弟想请兄长出面,担任酿酒一事的总管事,所有和酿酒有关的事物,都托付给兄长,包括将来的粮仓,稻米的收购,
所有酿酒作坊如何进行,各个小作坊又如何处理,如何统筹等,
小弟也说不好,反正就是,和酿酒有关的一切,都要有兄长点头处置,才行,以后我就不用操心了,免得胡乱指挥,反而本末倒置。”
萧统倒是不怕这些,长安县人口几十万,各种各样的事一堆,他都干下来了,还说这酿酒的作坊?
“贤弟,愚兄没有话说,只是我一个外边来的,刚一过来,就拿了大权,这可不太合适吧。”
李钰可不讲这些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五个庄子,可是他的王国。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兄长放心就是,咱们这庄子的庄户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不会排斥你的。
再说了,小弟可是这里的大家长,最大的哦!
只要我决定了得事,庄子里都会拥护的,兄长有啥不放心的,快快说完,然后咱们回府里用昼食。”
“这……”
“哎呀我的萧兄,亏你也是宰相之后,怎么如此磨磨叽叽的,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吧。”
李钰能不着急吗,这萧统可是个大才,做那一方县令真是委屈了,李钰这里缺什么?
不缺银钱,不缺忠心的手下,最缺的是啥?~唯有人才而已。
骑兵都尉柳万泉,冲锋陷阵,那绝对是一把好手,
保护几个庄子的安危,那没话说,去长安城拉银钱,更不用担心。
只是也仅限于此了,除了打架斗殴的事,你找他也是没用,别看块头不小。
后宅内院倒是有两个厉害的,一个思路清晰,账目明白,还反应快速。
另一个统筹大局,也不是一般人物,奈何都是女儿家家的,一件事两件事,暂时委屈一下可以,总不能天长日久的总在外抛头露面,那也不合适啊。
公输族长可是个相当厉害的了,人老成精,就没有不会的,
别说几百人的酒厂,人家几千人的工程,都给你安排的严丝合缝,管理的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可人家除了有关工程上面的事情,其他的全都没有任何兴趣,
自己也去客客气气的请了两回了,四大坛美酒倒是收下了,正经的,却始终连个屁都没答应。
李钰缺的就是萧统这种方面俱到,能抓管理的高层人员,当初在大牢里,一听说他有可能要被开除,李钰立马就打上了注意,为的就是今天的事儿。
“成,贤弟如此看的起我,愚兄也不矫情了,接下了这差事。”
李钰听见这话眉开眼笑的,
“既然兄长答应了,今日就去府里吃,我叫厨房弄一桌地道的席面,兄长有所不知,最近我研究出来一个新鲜吃法,今天叫兄长尝尝。”
萧统除了在大牢里那些日子,能跟着大吃大喝之外,其他时候哪有多少机会,吃那些漫天要价的席面?
听说又有新鲜的吃法,赶紧问到;
“是何等吃食,愚兄这刚吃过还没多大一会,听贤弟这么一说,
又要饿了,不如咱们边走边说,先去府里如何,
若是我阿娘听到,我这馋嘴的话,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
“那是,那是,”
两人像老鼠一样,开了厢房的门,蹑手蹑脚的出去。
萧统门外,李钰的几个丫鬟,和仆人,看着两人,贼一般的走路姿态,
都是目瞪口呆,一个堂堂县尊,另一个是县子爵爷,怎么如此这般做怪……
第229章;
“兄长,这席面也吃了,作坊你也去看过一遍了,
下人们都交代过的,你这酿酒作坊总管事的身份。
下一步需要如何做,就看你的了。”
李钰这开头一句,就充满着无赖的口味,吃你个席面加半斤白酒就讹上了还?
还好萧统也不计较,知道李钰也是玩笑话,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
萧统方才开口道;
“贤弟先说说,想要日出多少白酒,说个限度出来,愚兄也好下手的时候,心里有个数。”
“一万斤!”
看着李钰伸到自己的面前的一根手指,表情严肃,萧统心里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这一天一万斤白酒,这一年得有多少银钱,要被这李大朗赚去?
“贤弟若要日出一万,就要统筹安排,详细计划。
其一,需要专门的粮仓,储存谷米,
其二,需要贤弟交给我的,五个作坊同时运转,
其三,要给我留下随时可以调动的银钱,好去采购谷粮。
其四,需要培养一批手头熟练的匠人。
其五,需要至少三个先生,登记诸般事物,与进出账目。
其六,愚兄需要一定的权威,对于不听调度的匠人,我会给他们一些对应的处置,
吃苦耐劳的人,就要有相应的奖赏,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即便如此,还要先熟练上半月才行。否则不堪使用,也难以做到贤弟说的数目。
还不说配套的车马队伍。打杂的苦力等等。
倘若这些没有,那就无从谈起,更别说以后卖与全天下人了。”
萧统到底是做过一个大县的父母官,只思索片刻就将条条框框给摆了出来。
李钰也是佩服了,一会的功夫,人家就大概把要做的事情,梳理了一遍,还说的有板有眼的。
既然人家这就走马上任了,自己也得表个态,李钰严肃的说道;
“兄长放心,既然把作坊的事都交到你手里了,你说了算,
人手的事,我早上已经和十几个族长说好了,今天他们就会回去抽调青壮两百人。
至于几个作坊怎么分配,如何进行,兄长看着办就是。
粮仓,暂时可以借后头的大粮仓,用它多少,就从长安拉回来给他补上就是。
反正也快过年了,这剩下十几天就是叫匠人们,熟悉一下酿酒的差事,待开春,你们都差不多熟练了,就开始放开了酿造。
这边我也和公输族长商议过了,开春后,第一件头等大事,就是修造作坊和粮仓重地,
且周围的老宅子就这两天就要最先拆除,明年开春,不用废话,直接破土动工。”
至于银钱的事,开春以后,需要多少,你说个数,直接给你安排一个小库房存放,你需要怎么调度,可以自己去安排。
车马的事,这几天就安排庄户们出去采购一些回来,骡子,驴子便宜还能吃苦耐劳,就都多买一些回来。
剩下的慢慢添置,等酿酒重地修造完毕,你就可以大力进行,我也不再多说一句,毕竟小弟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贤弟放心,只要一切具备,无非是开头要乱上些日子,最多一个月,就能各就其位,日出一万也不是难事。”
“太好了,不过还有一事,需要兄长劳心费神,我欲置办一些田地,再把五个庄子的土地全部归拢起来,不出两年,咱们以后就不用去外头采购米粮了。
最近庄子里都在找别的庄子置换,我说过的话,一亩地补给庄户们一百钱,柳叔已经带了护卫车队,去了长安,也差不多快回来了,一会庄户们就要过来登记造册,顺便领取银钱,这如此杂乱的场面,兄长整好有用武之地,就帮忙照看一下。”
李钰说完还给萧统挤眉弄眼的笑笑。
萧统算是看出来了,这生怕自己闲了一会。
“贤弟放心,此事交给我就成,银钱拉回来,留下一些,再安排几个账房先生,来一个领一个走一个,有何难处?”
萧统也想好了,既然都来投奔了,不拿出点本事来,别人能服了你的调度?
今日整好是个机会,就露上两手,也叫这李家大朗看个高低。
“郎君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当值的秋香,见郎君坐了起来,就赶紧过来伺候。
揉了揉眼睛,李钰问到;
“这都什么时辰了,看着像是要天黑了?”
“回郎君,申时都快过去了。”
秋香乖巧的回答了李钰。
“申时都快过去了?
那前院里,庄户们都来没有?
还有柳叔拉银钱可回来了?”
“回郎君话,柳大统领已经回来半个多时辰了,庄户们都在排队登记中。”
“哦,那我得起来去看看,也不知都进行的如何了。”
李钰爬起来就穿衣服,侍女又给他梳好了两个大包,这才往前院而去。
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声,也没有收租纳粮时的乱哄哄。
李钰来到前院的时候,看到的是四条长龙。
前院中间,摆放了四张八仙桌,坐着四个账房先生,每一桌的旁边都放了五六筐银钱。
轮到谁,就上来登记造册,然后有专门的人核对,再有府里的下人,数出来对应的钱数。
领了银钱的,就从侧面离开,然后下一个。
整个前院,基本没有人多说话,排队的百姓都伸着头,盼望快点轮到自己,
领了银钱的,欢天喜地而去。萧统正坐在四个桌子后头,一个太师椅里,静静的看着人来人去。
李钰心里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是专业人士?
这就是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人家这场面安排的,井然有序,规规矩矩。
哪像自己当初,安排收粮食那会,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难怪前世那些企业,都要高薪聘请总裁,经理什么的,还别说,什么事儿,就得什么人来干。
放下心来的李钰,这才想起那些银钱来,转身就匆匆而去,来到地库入口,就见府里的家生子们,都在一筐一筐,一堆一堆的,往里面搬运。
这府里的规矩是,外人只能将银钱弄到前院,
这入库的差事,除了家生子奴仆,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的,
就连账房先生,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全是家生子的派系。
“不用多礼,你们忙你们的,先生们呢?”
“回家主的话,萧县尊调配去前院四个,剩下的全被叫回了府里,
这会儿,都在前后两个银钱库里忙活,王家娘子带着管事,在后头库里,登记,
司徒家娘子,带着账房在这个库里核对入库的数目和成色。”
“好,那本郎君也下去看看。”
“是。”
几个仆人同时闪开了两旁,几个侍女也都留在了库房外头守候。
李钰顺着地库入口的台阶,就走了进去。
下了地库,只见十几个账房先生,各自忙碌,仔细查对每一筐银钱,然后才能往身后的内库里搬运。
一群家生子奴仆,各自排队在不同的先生面前等待查验。
司徒云纱,正在拿着两块银饼过称,然后又仔细端详银饼的成色。
见李钰下来,所有人都开始行礼,李钰直接摆摆手,叫大家各忙各的。
“郎君来了,”
“娘子看什么呢,如此专注!”
“回郎君,奴家在看成色,今日柳叔拉回来几十车,其中有娟,有银饼,银块,还有金饼金块,不过大多数都是银钱,单是绢就占据了十分之一还多。
郎君请看,这新饼成色可是非常一般,恐怕拿去换银钱的时候,折损不小。”
“我就不用看了,这不是有你们的吗,成色不成色的,也无妨,都是赚来的,还要不满足吗?
这些绢太多了,明年拿出去换成稻谷回来酿酒,又不是银钱有他干啥?”
司徒云砂诧异的看着李钰;
“郎君怎么说些这话,这绢可是通用的,很多时候比银钱还要瓷实一些。
全拿去换了粮食不是可惜,”
来自后世的思维,叫李钰觉得,拿一匹绢当钱花,也太难以接受了,他总觉得银钱才是硬通货。
“对了,娘子,今天拉回来大约多少,”
李钰关心的数目而不是绢。
“柳叔说是大概有三十万贯,奴家按照郎君的吩咐,前日已经把这外库里的,全般去了后头,
今日,又挑选成色上好的银钱银饼,金块,往后库,塞了不少。
这样再拉几次的话,恐怕前后库都要满了。”
“快满了?这才多大点,就要满了?
长安城里还有一百多万呢,咱们库房也太小了些,不经装啊。”
“噗嗤……”
司徒云砂笑着说道;
“当年咱们李家的祖先,修造这两个地库的时候,哪会料到,后世子孙如此厉害,竟然一次弄回来近两百万的银钱。
就是奴家与王家姐姐,初听这个数目,也是心肝都快跳出来了。”
“这有什么,以后还有更多的银钱进来,难道要吓死过去不成?
再说了,一部分都得花掉的,也不全是咱们的。”
“花掉,郎君,这一百多万纳,可不是一百多钱,如何花掉?”
李钰刮了下司徒云砂的鼻子,
“亏你还掌管府里的账房,怎么忘记了,这些钱,还要去买稻谷酿酒呢。
开了春,修造了粮仓,至少也得,拉回来十万石粮食吧,难道不用花钱?”
“哎呀,可不是嘛,奴家只顾高兴进了这么多银钱,却忘记了还要购买谷梁的事了。
那照郎君的意思,这些都不咱们得,只是寄托在这里,为何还要吩咐往后库里拿钱呢?”
“这就是本郎君的本事了,粮食买一部分,够用就行,比如咱们只存上三个月或者半年的用度,
这之后呢,酿造出来的五粮液,就卖出来银钱了,
再拿着赚回来的,去维持开支用度就行,这些银钱可不就是,永远都留在了咱们的库中?”
尽管司徒云砂十分聪明,又如何敌得过一千多年的,人类的智慧结晶。
后世的集团公司,那七天制服,让七天的银钱,永远留在了自己口袋,
只用第八天的去支付第一天的,都被用烂了。
可是在踏踏实实做生意的唐朝,这个理念无疑是很新鲜的,当然也是无耻至极的。
司徒云砂小声凑到李钰耳边说道;
“郎君这计谋可不是要把那些将军们坑了?
“坑什么?
不过就是周瑜,黄盖罢啦……
好啦,不说了娘子,紧着成色好的,上等银饼,金豆,银钱
往后库里多拿一些,这前头的,留着以后去换谷梁使用……
第230章;断
“啊贵,你都说清楚了?”
“启禀郎君,都说清楚了,大将军也说了,长安城里,那些将军们找出来十几个铺子,很容易的。”
“找十几个铺子是很容易,问题是都扎堆在一排有个什么用处?
本郎君说的是,在长安城里找的铺子,要在各个角落里都有才行。
你到底是怎么听得,又是怎么跟叔父说的?
你从头说,碰上你们俩我真是服了,大牛像哑巴一样总不说话,你又是个指望不上的,唉……
李钰又后悔的不行,不该安排这俩人去长安城报信的。
两人回来两天了,这眼看再过六天就过年了,
让他俩去通知秦琼,安排好铺子,明天准备去长安大动干戈,
生怕出了差错,还提前两天让他们去说,结果回来两天了,还是说的驴头不对马嘴。
阿贵也很郁闷,两天了,郎君问过来问过去的,
结果把他也给绕迷糊了,这会实在弄不清楚,到底是哪里说清了,哪里没又说清,只能硬着头皮再说一遍。
刚要端起茶碗润润嗓子,李钰就看见大牛在傻乎乎的,站在旁边跟没事人一样的表情,李钰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牛又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肚子里正好也饿了,咕隆,咕隆叫了两声,就顺口问道;
“郎君,今天的昼食,咱们还吃烤羊腿?
李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今天不吃烤羊腿了。”
“那今天吃什么,小人觉得总不能老是吃烧**,有些太浪费了,那些母鸡还能下蛋呢?”
“今天也不吃鸡,也不吃羊腿,今天吃人腿。”
“怎么能吃人……”
正在说话的大牛,被啊贵拽了一下衣角,一抬头就看见自家郎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赶紧闭住了嘴巴。
啊贵眼看郎君就要发火,赶紧说话解围;“启禀郎君,我们俩去了大将军府之后,先是回了咱们的那个院子里……”
“你直接说,就说你们和叔父说话的经过。”
李钰无语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阻止啊贵再说废话。
“是是,郎君,小人当时跟大将军说,我家郎君说了,两日后,会拉着很多五粮液,来长安城售卖,
请大将军,在长安城的各处,弄出来十几个铺子,
再叫下人们,放出风声,两日后就有五粮液售卖。”
说到这里,啊贵停了声,看着李钰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自己心里也轻松了许多,看来得按照郎君的意思说才对,
至于那天,到底是如何说的,被郎君问来问去的,早就记不住了,不如就顺着郎君的话,加几句进去,也好糊弄过去赶紧吃饭……
“后来尉迟大将军说,他家就有两个铺子,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现成的,拿去就能卖。”
这一句,阿贵可说的是实话。
“嗯,我要的就是这种铺子,这边一个那边一个才好,你继续说,还说了什么?”
李钰听说尉迟恭两个铺子相隔很远,心里高兴了一点。
“是郎君,大将军说,当晚就和老兄弟们弄一起商量商量,又说还要找陛下说了这事,
程大将军还说,这兔崽子,断了长安城十几天的五粮液,都不知馋坏了多少人,”
阿贵模仿者程咬金的模样说话,还两个手掐在腰两边,架势倒也像是那回事儿。
李钰总算听到些有用的,露出了微笑;
“你说说,当时那几个叔父,还说了什么,咱们十几天都不去卖酒,他们都是什么意思。”
“是,当时程大将军说,牛大将军不要脸,骗吃了程府最后几斤白酒,小人听他们抬杠了半天,
也听不大懂,不过其中好像牛将军说,好几家大商贾富户,
托人问了牛将军,叫帮忙打听打听,卖酒的侄儿,到底啥时候再来长安。
还叫牛将军,到时候也通传他们个信,也好多买一些存着,免得没有卖的时候,又要馋嘴。”
“嗯,不错不错,这就对了嘛阿贵,你说了两天了,一直不明不白的,今天总算是说了个清楚,大牛,去交代厨房,今天午时吃烤羊腿。”
“是郎君,”
看着欢天喜地,去厨房报信的大牛,李钰忽然觉得,大牛也挺可爱,
这种人也不用想什么麻烦事,吃了睡,睡了吃,真是叫人羡慕。
“看来本郎君断了十天的酒,确实急坏了不少人。”
“可不是嘛郎君,别人我也不知道,只看那几个大将军的馋嘴样子,真也急的够呛了,
小人想着,这次再去卖酒,和以前就大不一样了,
第一次的时候,没人知道咱们的酒有多好,
这一次再去,好多人都等着盼着呢,就不说富户,单是长安那些文武官员,都不够卖的。”
“嗯,虽然那些世家门阀,功勋贵族,大门富户也能他赚不少,
不过以后的眼光,还是要长远一些的,咱们最终的目的,
是要将五粮液卖给天下百姓,可不能只盯着那些高门大户。”
“那是,小人就是再糊涂,也懂这些的,高门大户有几个,还是老百姓占据了多数,卖给百姓当然会赚更多的银钱。”
“这点上,你倒是明白了不少,算啦不问了,叫他们上菜上饭,
吃过了饭,也去几个作坊里看看,这几天那些新来的,都干的怎样了。”
吃过饭的李钰独自带着秋香,几个侍女去了东厢房后院,
这里接着七个小院子,如今都划分给了萧统,不是酿酒就是存放成酒,
走进院子里,遍地都是端着碗吃饭的青壮汉子,都是二十多岁,正是龙精虎猛年龄,看家主来了,都要起身行礼,被李钰强烈的制止了下去。
扭头一看,萧统也在角落里和刘管事边吃边聊。
李钰明显觉得很是诧异,已经交代过厨房了,自家兄长可以吃小锅饭,而且府里又不是就一个厨房,一处是给主家做饭的,
一处是给下人做饭的,一处是专门给这些管事做小锅饭的,
如今酿酒的家生子来了两百多个,又专门腾出来一个大厨房。
萧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要来处理酿酒的事情,一问三不知那可不行,所以这几天一直和匠人们一起吃饭,干活的时候,他也亲自下力,把整个酿酒的过程熟悉了两遍,还要不停的请教刘管事的半生经验,可谓是深入人心,
本来对一个外头人来坐镇总管事,这些家生子是很有意见的,奈何家主说了,谁也无法反驳。
却不相这县尊大老爷出身的总管事,居然和他们一同干活,吃饭也不去管事的小灶台。
顿顿都是和他们吃一样的大锅饭,还吃的津津有味。
众人这才慢慢的改变了看法,与萧统亲热了起来。
“贤弟,你来啦,”
“兄长不用起来,你吃你的,吃你的。”
就看着大家有的席地而坐,有的靠在墙角,有的蹲在墙边,干脆也一屁股坐在了刘管事的对面。
惹的秋香几个侍女,不停的埋怨,说地上太脏,岂能是家主坐的。被李钰又给制止了。
“两位,明天就要去长安城售卖了,这存酒到底有多少?”
萧统直接张口就来;“贤弟,眼下,共计存了,两千六百八十斗。
明天若是全拉长安,一车也只能装下二十坛,一次拉过去大概要一百三十车。
是否一次拉走,贤弟你自己定夺就是。”
“这有了兄长在,就是不一样,数目详细,连多少车都算的现成的,小弟佩服,看来小弟很有眼光啊。”
“贤弟见笑了,随便来个记账的都能弄清楚,为兄也没出多大的力气,
这几日一直在学习刘管事酿酒的活计呢。
贤弟将大事托付,为兄可不敢大意,想着既然要做这个差事,就得从里到外,都心里清楚明白,才能踏实。”
汇报完毕,萧统咬了一大口,胡肉饼,又开始吃喝了起来。
长安城,太子东宫,太和殿东偏殿,李世民正与皇后说着话,钱得海就凑了过来;
“陛下,翼国公大将军秦琼,觐见。”
“哦,宣,”
“诺。”
“宣,翼国公,左金吾卫大将军~秦琼上殿。”
“臣拜见陛下,吾主圣安。”
“爱卿免礼,赐座。”
谢陛下。
臣拜见皇后殿下。
“大将军无需多礼,快快坐下。”
“谢殿下!”
“爱卿午后进宫,可有要事?”
“陛下容禀,蓝田李县子,逼逼人来报,说要来长安城售卖五粮液白酒,叫臣安排一些店铺子,
臣昨日已经和老兄弟们都商量过了,大小找出来,二十六家铺面,分散在长安城各处坊里街面上,今日特来禀报陛下知晓。”
“哦,总算来了,这五粮液的辛辣,与厚纯,天下也只此一家,别处再也无法寻找。
李县子,断了长安的美酒已经一十三天了,所有人只能挨打饿十三天,
朕也十几天没吃到了,明日就不必再辛苦忍耐了。
说起来,这断货的十几天,爱卿可知道各家的反应?”
“启禀陛下,这十几天,臣的家中,就从来没有断过客人,
每日里不太交厚的同僚,都来纠缠五粮液的消息,文武都有,
还有那些商贾富户,也都托了人情,想在来酒的时候,抢先购买一些。
大朗若是今冬不来,恐怕这长安城的元正,都要过得失去一些颜色了。”
“这孩子,不好好的卖着,非要断上十几天,
前几日本宫去给太上皇请安的时候,还被问起此事,只好将存下那五斤,送去给太上皇享受。
弄得前日里,杨妃妹妹来本宫那里,都无有美酒助兴。
这不知又是倒腾的什么怪主意,整日里就没个正形的样子。”
第231章;言而有信
长孙皇后看似埋怨的说道;
“昨个,杨妃妹妹来本宫那里,都无有美酒助兴。
也不知这大朗,又是倒腾的什么怪主意,整日里,就没个正形的样子……”
李世民轻哼了一声;
“什么主意,他无非就是让想吃他酒的人,保持在一个饥饿的状态,
好等他拉来美酒的时候,叫大家哄抢罢啦,雕虫小技,贻笑方家。
谁还看不出来?
也就是能哄骗观音婢你。
“爱卿你说是不是这样?”
秦琼当然知道了,不这样怎么赚得银钱?
“陛下圣明,一语中的,大朗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要让长安城想吃酒的,都馋嘴的不行,又买不到一斤。
之后,再售卖五粮液美酒,才可收到奇功。”
“这孽障,整天就是那些,鬼精灵的心思,真不知他是如何想到的。”
秦琼什么都清楚,却装作木头人一样,我啥也听不见。
看着长孙皇后,嘴里把李钰说的厌恶至极,
脸上的表情,却恨不得将他夸上天去,李世民不忍不住,开始左右摇头。
这是没救了,如今看来,谁要说那孽障一个不好,恐怕这观音婢,就第一个不答应。
“以爱卿看来,这次售卖,能否赚到银钱?”
收拾了心情,李世民又把重点放在了钱上。
上次弄了几百万贯,李世民最近,说话都是财大气粗的样子。
前几天的朝会上,兵部上了奏本,说是要更换兵器,装备三军,来提升十六卫的战力。
李世民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准了,还批示~即刻进行。
把满朝文武都惊呆了,两百六十万贯银钱啊!
陛下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朝廷的银库,横竖也只剩那两万贯上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这满朝文武,谁还不知?
前几日,为了争抢两万贯修造义仓的银钱。
朝会上,吵的像东西两市一般热闹,今儿个,这两百多万贯?
你大袖一挥,倒是挺潇洒……
五姓七望那些世家门阀的官员,都在心里暗自高兴。
装吧,叫你大方去吧,过过嘴瘾,哪个不会?
这可是两百多万贯纳,可不是两千贯。
过两天,兵部拿不到一个大子儿,看你李世民如何收场。
也不是李世民挥霍无度,心里没数,半个月时间,就把那六百万的银钱整出去一半儿。
主要还是,哪件事都是必须行动的,就没有一件是能拖的。
这李世民自己,也纳闷的不行,以前没有这几百万的时候,不也熬过来了?
如今有了几百万贯,不但全都有地方花,还显得非常捉襟见肘,
李世民恨不得,再它弄两三次,才心里踏实。
毕竟是家中有余粮,地主不慌张嘛。
谁叫自己,想做一个千古名君来着?
这想要一个盛世大唐,没有银钱支撑,
难道,靠耍嘴皮子功夫,就能做到?
这样样都得花钱,处处都有需要,大唐天下,几百万户子民,哪里都得照顾,光耍嘴皮子可不行。
“启禀陛下,这得看大朗拉来多少五粮液了,
若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两百斗的,左右也就是千把贯的数。”
秦琼根据李钰这四次,拉来售卖的数目,自己觉得,基本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李世民听到这次,只有千把贯,很是有些失望。
不过回头想想也能通达,这买卖上的事,也是一步一步来的,哪能一口吃个胖子。
仔细算算,他弄来一次千把贯,也算不错了,毕竟只是个开头嘛,以后不定能赚多少呢。
再想到那千把贯,还有自己一半份子的,也得谨慎处置,别叫谁黑了去。
虽说没有给他出银钱,可自己这九五之尊的皇帝,都给他做后盾了,还不值它个几百万贯?
“虽说是,只有千把贯,可也是真金白银纳,爱卿不可小看。
只要这次赚了,往后不知道要有多少个千把贯进账。
是以,这第一次公开售卖,也要多仔细一些才好。”
“陛下圣明,确实应该仔细对待。”
李世民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秦大将军了,这一千贯里头,还有自己五百呢。
前阵子,后宫里还紧衣缩食,处处都紧张的不行,这能吃饱饭的日子,才过去几天?
五百贯,放在前几个月,可是要慎之又慎,重之又重的考虑,才能花出去的。
“嗯,不是朕太过谨慎,而是那李县子,终究是个孩童,
且还有几十位卿家的份子在里头,岂能儿戏。
再说他一个孩童,又没做过这么大的事儿,恐怕也不好处置。
万一……再把爱卿们的赚头,弄得乱七八糟的,可如何是好?”
“陛下所虑,正是重点,还请陛下定夺。”
都是君臣老搭档了,李世民一开口,秦琼就知道什么意思。
长孙皇后哪里不知其中之意。
立马接口道;
“启禀陛下,妾身宫里头,倒是有些能算能写的,
左右也就是几天的事,不如就放去铺子里帮个忙照看着。
也免得将军们的赚头,出了差错,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大善。”
李世民抚摸着胡须,点了点头,表示很有这个必要。
腊月二十五,距离过年也就五天时间了。
过了冬至的天,就开始亮的早了。
不过,这早上四点,依然还是漆黑一片。
蓝田县李家庄,开国县子府里,那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孔武有力的精壮汉子们,来回穿梭,将一坛坛的美酒,装满一个个的马车,用草绳仔细围好,忙碌的场景,都赶上过年了。
“好了,这一车不要再装了,拉出府去。”
“是总管事。”
萧统昨夜就在府里前院,下人的厢房里将就。
生怕起不来,耽误了今天的大事儿。
转身看到一个下人空着两手,萧统一把就拦住了;
“你,去二道门那里问问,看贤弟起来没,今日,可不能再睡到巳时了,再去催催。”
“不用催了,兄长,小弟起来了。”
李钰打着呵欠,走进了存酒的院子。
“贤弟,今日就拉四十车?”
“正是如此,这四十车今天拉去,就叫他们回来,晚上可歇息歇息,
明日一早,兄长还是这般安排,叫另外四十车,发去长安城,我在长安,叫人接应就是。”
“贤弟,如此这般四次,可不是剩下一天就要元正了?”
萧统实在想不通,庄子里,也有足够的车马,
要不一次拉去,要不分两次弄完,为何要分四次折腾?
李钰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
“兄长这就不知道了吧,统筹安排,做总管事,兄长是把好手,
可这术业有专攻,于售卖一道上,也是大有学问的,不足道也。”
“贤弟总有奇思妙想,愚兄也是佩服的紧,想不通就不想,愚兄只管干活就好。
反正有贤弟在,我也落个清闲不是。”
两人正在有说有笑,一个下人上来禀报;
“启禀家主,总管事,酒都装好了,一共四十车,五百三十斗。”
“装好了那就出发,
兄长,你这下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了,小弟这就去啦。”
“贤弟慢着,总是晕,还要吐,这一路又要受罪了,今早起身可有吃过东西?”
“多谢兄长挂念,别担心,小弟啥都没敢吃,好了好了,不说了赶紧出发,六十多里呢。”
拉酒的啦空坛子的,加起来五十多辆马车,一两百号人马,乌泱泱的,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李钰蜷缩在马车的被窝里,无奈的承受着一路的颠簸。
看的旁边的容娘,心疼的不行。
这几天可不是她当值,不过听说要去长安,容娘不放心,就跟了上来。
摇摇晃晃的几个时辰,总算是到了长安城的通化门处。
“郎君,到了。”
容娘小声呼唤着,将似睡似不睡的李钰叫醒了过来。
“到了?什么时辰?”
容娘把头伸出去,看了一会又缩进来汇报;
“奴婢看城门已经打开,估计是刚到巳时吧。”
“哦,九点多了呀。
还好,还好,那些天,放出去的风声,可说的是今日午时三刻,开始售卖五粮液。
总算今天没有耽误,这得赶紧回大将军府。”
容娘奇怪的问道;
“郎君为何将巳时说成是九点?
奴家还从未听别人说过呢。”
“哦,本郎君觉得,十二个时辰也太麻烦,就把它分成二十个钟点了。
用一到二十四分别代替,从子时的一半,算是一点开始,
然后到晚上的夜里,又到了子时半,刚好是二十四,就这样记着非常省心了。”
“郎君,奴婢心里想不明白,这子丑寅某,十二个时辰多好记的,
为何还要分成二十四个,如此麻烦,还怎么省心?”
“额,这是本郎君自己弄的,你们还按照老办法就成,不必计较太多就好了。”
“哦,奴婢知道了,等进了长安,回到大将军府里,郎君就能歇歇了,再忍一会就好。”
容娘说着话,还拿丝巾给李钰擦了头上的冷汗,看样子难受的不轻。
李钰换了个姿势应了一句;
“回了大将军府,可不算没事儿了,也不能消停,
赶紧叫各位将军的下人带着,把酒拉去各个铺子里,才好安顿下来的。”
“放心吧郎君,一切都在郎君的控制下进行,不会出差错的。
等回了大将军府里,叫下人们去售卖就是,郎君也可歇息一番,也好用些肉食,
奴婢阿娘说,郎君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一些肉食才好。”
“不可,今天不是往日,怎么懒散都行,
说好了午时三刻,开铺子,必须准时。
这做买卖,仁义礼智信都得有,尤其是这个信字,至关重要,
今后咱们的所有买卖,都得遵守这些,否则必定不会长久。
为了一个信字,少吃一顿也无妨,晚吃半天,若能换来百姓的信任,更是值得。”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通化门,城门处的军侯,例行公事的查看了一下。
依然还是那几个老府兵,看到李钰的时候,充满了热情,李钰也用善意的微笑回应着。
今日秦琼的府里,可是人多的不行,不但上次凑份子的三十多家来了,每家都还来了好几个人,
安排有铺子的,还带了下人过来,一大早就来了秦琼这里,
这投出去二十万贯,半个月就能见到回头钱,哪有不高兴的?
都是兴致勃勃的想来看看,自己这酿酒的买卖,第一次售卖,到底能弄出来个什么名堂。
说白了就是看看,能赚多少,以后心里也好有个数。
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尉迟恭有些沉不住气了。
“叔宝,你没记错日子?”
秦琼看着昔日的兄弟们,战阵上厮杀都没有如此紧张的。
就出声安慰起来;
“敬德放心,诸位老兄弟放心,没有记错,就是约定的今日午时三刻,各处铺子都要开门售卖。
且某已经安排了人,在通化门处等候,一有消息立刻快马来报,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一直不说话的李靖,也开口安慰尉迟恭;
“敬德宽心,那蓝田到此,六十多里,也不是行军打仗,自然要慢上一些的。
老夫猜测,也差不多该到长安了,大朗又不是没心没肺的,
怎能不知这第一天的要紧之处?
我等再稍后片刻,说不定一会就到了的。”
牛进达心里着急,面上也只能宽松几句,可别把尉迟恭这老匹夫给急坏了身子,多不好;
“李尚书说的不假,大家都等着吧,你这老杀才,不等又能如何?”
“老夫这不是着急吗,我可是投了银钱的?”
尉迟恭横着脖子,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立马引出所有人的起哄。
都数落起来,哪家没有投银钱?
“报,”
正在热闹的正厅,被传令兵的吆喝声弄的鸦雀无声。
秦琼今天特意从大营里,调拨了八个军侯,在通化门处等待,交代过的,一有情况就快马来报。
“报大将军,贼兵……额,郎君一行人马,已经进了通化门。”
“知道了,你下去歇息吧。”
“唯!”
尉迟恭高兴的冲到正堂门口,往外张望,嘴里还念叨着,来了来了,总算来了。
惹的一群将军苦笑摇头……
第232章;狡诈
李钰从蓝田带来的几十辆车马,终于到达了延寿坊,翼国公大将军府门口处。
下了马车,李钰还来不及消停一会,门口的护卫头子,就立刻凑上来禀报;
“郎君,各家的将军们,早就来了,正厅里等着呢,您赶快进去吧。”
“哦,好。”
正堂里的一群重臣,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以前了,不好去门外,只能憋在正堂半天。
看着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李钰,尉迟恭开心的摆手;
“贤侄快来,贤侄啊,
老夫可是等你半天了,这饭也吃不下一口……”
“侄儿拜见尉迟叔父。”
“哎呀呀,不用那些虚的,你这次……”
“叔父,侄儿先给众家长辈见了礼,再说详细可好?”
“额,行,好好,”
见过了礼,一群人立马将李钰围在了中间,只有那几个自持身份的,李靖,李绩,房玄龄等人还坐着不动。
牛进达最先说话,着急问道;
“贤侄,这今天拉来多少?
至少也得两百斗朝上吧,少了,还不够咱们自己分的?”
尉迟恭一听牛进达说分,就忍不住一头火气,
他大部分身家,都投了五粮液,巴巴的等着看,
到底能赚多少银钱,你这都分去吃了,如何能成;
“你这杀才,分什么分,谁也不能分,这是赚钱的买卖,陛下还等着呢。”
尉迟恭的话说出来,立马的到满堂的赞同。
牛进达也是第一次,被尉迟恭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憋着脸,等待李钰下文。
清了清嗓子,李钰直接说道
“启禀诸位长辈叔父,侄儿拉来了五百三十斗。”
“好好好,叔宝还说最多两百斗呢,这一回就拉来五百多。
哎呀叔宝呀,这孩子真是辛苦了。”
尉迟恭笑的合不拢嘴,高兴的拉着秦琼。
秦琼微笑着回应;
敬德且放宽心,大朗做事,不会疏忽的,
如今已经巳时过半,咱们可不能耽误了时辰,落下言而无信的名声。
以兄弟看来,先把五粮液拉到各个铺子里,才是正经,
等卖出了银钱,今夜我等兄弟不醉不归就是。”
“对对对,叔宝说的有理,
我还有两个铺子呢,皇后殿下安排的内侍,恐怕早就到了,
可不能再耽搁,众家兄弟,我先去了啊……”
尉迟恭一句话说完,不等众人回应,就要转身离开。
李钰赶紧出声阻拦;
“叔父请留步,这还没说好呢,
几家铺子,每家分去多少,总得弄清楚吧,别弄乱了阵脚。”
李靖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敬德莫要慌张,看大朗如何安排,再行不迟。”
众人都七嘴八舌的,表明自家的铺子,在那条街等等。
李钰也将每家铺子,分得多少做个简单的安排,
又重点重复,必须每家都有一个自己府里的人坐镇,
售卖的时候,不能阻拦,得有自己安排的下人做决定等等。
商议好了之后,一群人这才朝门口走去,看到府门外几十辆马车,装的全是美酒,
个个激动的不行,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伙的买卖,哪个不着急去赶紧变成银钱?
李钰最后一个出发行动,拉着三百多斤五粮液,赶到了秦琼的铺子,也顾不上吃饭了。
铺子门前,已经围起来一大群人。只能从后门进去。
指挥下人赶紧将白酒分成两斤一壶,分装完成之后,还有半个小时到预定开门时间。
“不等了,大牛,啊贵,开铺子。”
“开铺……”
随着一声吆喝,几个下人就去摘门板。
和以前超市开门几乎差不多。
人群蜂拥而进,唯一的区别,这里没有大爷大妈。
来的不是贵族家派来的下人,就是那些富户的管家了。
很多富户都是本人亲自到场的。
“诸位,诸位贵客,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李钰扯着嗓子,安抚了人群,等安静下来,李钰才继续道;
由于,我家的五粮液,酿造的有限,是以每人只能购买两斤。”
这话一出口,立马就惹来人群的爆炸声。
“你这郎君,又不是不给你银钱,为何只卖两斤?”
“正是,正是,我们可都带够了银钱来的,先给我来十斗。”
一个管家模样的,说话老气横秋,看着似乎是来头不小。
“这位贵客,不是某家不多卖,实在是,这人间佳酿,出之不易啊,
且今日,也拉来没多少,这位贵客一口气就都要了,
其他人如何处置?
总不好都给你一个人拉走吧,诸位贵客都说说……”
李钰话一落地,人群里就开始起哄了。
“正是如此,凭什么你一个人就拿走了……”
“就是,就是,我们等半天了,你来一家伙弄走,这是何道理?”
“刘七,你当我不知吗?
你家郎君,就是个五品的,还敢口出狂言,
一次十斗,那我是不是得全包了去,
哼!口气倒是不小。”
得,李钰看这阵势,估计这位来头更大!
李钰装模做样的,朝着人群拱手做礼,;
“诸位贵客,都是小店的衣食父母,不如,今日且按照一人两斤来买,
待明日,再有美酒拉来,诸位还可购买如何?”
“好是好,可你这一次两斤,还不够我家侍郎一顿吃的。”
“就是,我家贵客从来不断,二十斤还能拿来招待一次,
这两斤嘛,还真不够我们家主自己吃的。”
“就是天天有卖,也无济于事呀!大家说对不对……”
李钰也不去管柜台前,乱哄哄的场面,直接叫大牛啊贵,将两斤一壶的,拿出来几十壶放在柜台上。
啊贵打起精神卖弄起来;
“哎,各位贵客请了,有需要买这神仙酒的,
还请那边交钱,一壶两斤,
一贯银钱,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了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了啊……”
人群里一个中年人,也不说话,直接去柜台东边,交了一贯银钱,这边领了一壶,扭头就走。
正在嚷嚷的人群,一看都开始了,得,也不吵了,
赶紧交钱领货,这要是被别人抢没了,回家如何交差?
家主等了半个月了,你空手而归,还不得挨板子?
一炷香的功夫,拿出来的一百多斤美酒,瓜分了干净。
许多人还不肯离去,将美酒打发同伴送回府里,
自己却留在铺子里,想看看还是否能弄些便宜。
李钰众人正要收工回去吃饭,一个眼尖的贵客,叫了起来;
“你这郎君好不实诚,说是卖完了,为何某家看到你身后,还有许多坛子?”
那贵客说完还故意将身子,倾斜好多,盯着李钰身后的脚下。
留下的十几个客人,连忙凑了过去。
“可不是嘛,你这郎君太小气了些,这里可还有许多的?”
“就是就是,小郎君,快快拿出来,我等再买两斤。”
李钰十分为难的哭丧着脸,
“诸位贵客,这些是我留给叔父长辈们的,
可不敢卖给诸位,否则也太不好交差了,诸位见谅诸位见谅啊?”
最先说话要十斗那个,又开始冒了出来;
“你什么叔父,竟然敢要这许多去?”
“贵客有所不知,尉迟叔父好酒,每日都要七八斤才能过瘾,
卢国公,程叔父,那也是千杯不醉,还不说……”
李钰这番话直接把长安最不好招惹的那些说了一遍。
人群里才安静了下来。
若是别人还能说几句,这些大将军们,还是不说话为妙,
免得惹了那几个憨货,打死你都是正常。
众人看看没戏,也抢不过那些大将军们,正准备离开,
先前发现美酒没有卖完的那个,又扯着嗓子吆喝;
“小郎君,你方才也说,明日还有美酒拉来,
不如明日,再给你那些叔父留下,这些就再卖些给我等如何?”
阿贵也凑了倒跟前;“是啊郎君,大将军们也没说何时要,这些……”
“你胡说什么,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是,郎君。”
什么情况?
正要离开的一群人,明显看到李钰挤眉弄眼的,朝阿贵打眼色,难道这些不是送给将军们的?
发现美酒那个客人,这次直接走上前来,将一大把银饼,金豆放在柜台上,
“这位小郎君,就可怜可怜我吧,今日若是只买了两斤回去,我家郎君还不打断我的腿去,
这些银钱,至少也有一百多贯了,就再给我十壶如何,
反正郎君明日还要拉来的,就是明日,再给你那些叔父留些,也不晚嘛……”
“这个……”
一看快说动李钰了,剩下的赶紧凑过来应和,都表示,愿意出同等银钱再买十壶。
李钰纠结了半天,无奈的说道;
“也罢,谁叫我心软呢,见不得你回去受罚,
不过,只能给你十斤,若是你要,就此成交,若是……
“要要,郎君快些取来。”
阿贵得了命令,赶紧又拿一个小坛子,打了十斤出来,递了过去。
那人眉开眼笑的,抱着坛子就走。
剩下的十几个,看抱着酒坛子离开的那人,欢天喜地,
哪肯落在人后,纷纷上来抢购。
银钱不够的,拍胸担保,说不出半个时辰,就有人送来,一个大钱都不会少了。
叫李钰只管放心打酒便是。
没一会的功夫,就将剩下的一百多斤,又分了个干干净净。
看看这次确实没有了,众人才不舍的离开。
李钰走到收钱的宫人身边,问道;
“如何,今日得了多少银钱?”
“县子还请莫要催促,
这银钱有些多了,咱家正在数,正在数……
皇后派来的内侍,赶紧擦了一把汗,仔细计算。
心里念叨着;
好家伙,十斤就卖了一百多贯,这一斗酒,可不比最上等的浊酒还要贵了许多……
第233章;憋一肚子坏水
皇后寝宫正殿。
李世民午睡了片刻,刚起身。
宫女伺候了梳洗,由长孙皇后陪着,刚坐下没多久。
内侍统领钱得海,满面春风的进来,笑着汇报情况;
“陛下,方才下头人来报,县子的五粮液白酒,都卖完了,这会已经回大将军府里赴宴了。”
李世民颇有些诧异;
“如此快速就卖完了?不是说这次拉来五百多斗吗?”
“对啊,本宫也听说这次拉来的可是不少,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净了?”
“启禀陛下,殿下,确实是拉来五百又三十斗,比前几次都多出许多。
只是分散到长安城,四处的铺子里,一间铺子就分那十几斗,二十斗的,压根儿就不够抢。
派出去的百骑回来报说,开铺之后,差不多一炷香就没了。
只是陛下就寝小歇,奴婢不敢打扰,是以陛下,和殿下都不知道情由。”
“看来这长安好酒之人不少,也被憋坏了的,十几天不见一滴,哪能不着急。”
“殿下说的正是,听说没开铺子,门口就堵了一堆人。
多是世家门阀,与功勋贵族家的管事到场。
那些富户商贾,身份低微,拿着银钱也不敢上前的。
是以,他们还弄不到手里,白拿着钱去了一趟,落个干着急。
奴婢也觉得,那些富户们,怪可怜见的。”
长孙皇后心软,听说富户们都买不到一点,也有些同情他们。
扭过头对着李世民说道;
“陛下,这孩子就不好多拉一些,
毕竟那商贾富户,也是陛下的子民呀,
拿着银钱却买不到一点,还真是有些可怜见的。”
李世民冷冷的来了一句;
“可怜?
他们灾年里,哄抬粮价的时候,怎么不看看,朕的那些灾民可怜不可怜?
观音婢也不用惦记他们,你那宝贝义子,能看着他们手里拿着银钱花不出去?
等着吧,指不定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来。”
说起这个,长孙也忍不住笑了,;
“可不是嘛,陛下总是能猜中他的痛处,
这孩子,整天都是些鬼精灵的注意。
估摸着,也不会放过那些富户手里的银钱,就看又要怎么折腾他们了。
那些商贾富户,也就是对着百姓,灾民耍耍威风。
这对上我儿,可是要差上许多了,收拾他们一番,也当是给百姓们出出气好了。”
李世民还是头一次觉得李钰的想法符合他胃口的,收拾富户他可是双手赞同;
“这件事儿上,朕还真是支持他,
要收拾就狠狠收拾才好,
朕巴不得,把他们的银钱通通弄出来,给百姓们也做些好事,
奈何就像观音奴婢说的那般,都是朕的子民,那些富户商贾,又好好的经营着,哪能胡来乱来?”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见长孙派出去的,内侍总管夜庆芝回来了。
“奴婢拜见陛下,殿下。”
长孙皇后手一摆;
“起来吧,这都消停了,也给陛下说说情况。”
“诺。”
只要进账,不论多少,李世民都是开心的,对着长孙笑道;
“今天这五百多斗美酒,顷刻间卖了个干净,朕那份一千多贯,也该拉回来了吧。”
长孙今日也是高兴,笑着回话;
“陛下放宽心,妾身派出去那些,都是手脚麻利的,
每家铺子一个,定给陛下算的妥妥的,决不会少了一贯。
庆芝,那一千贯银钱,拉回宫里了吧?”
“回殿下的话,只有距离东宫最近的一家铺子,尉迟大将军的那份拉了回来,
尉迟大将军这间铺子,分去了三十斗整,
共计售卖一千三百六十贯,咱们拉回来六百八十贯,
半数绢,半数银钱,少于银饼金豆,
不知是交到朝廷户部,还是进陛下的私库,请陛下明示,奴婢也好叫他们入库。”
李世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以然,扭头看向长孙皇后;
“观音婢,这提前都说好了,卖五千一斗,这五百多斗美酒,可不就是两千多贯?
怎么这三十斗,又卖了如此多的银钱,当真是怪异至极!”
“是啊,妾身也是摸不着头脑。
庆芝,到底是何缘故,你细细说来。”
“诺,回殿下,奴婢在尉迟大将军的铺子里盯着,
李县子安排了下人售卖,奴婢就只管收银钱一事。
那售卖的下人,只出了一半,就要关铺子,勋贵门户的管事们,也无可奈何,
尉迟大将军府里,一个管事冒充买酒的客人在其中,
就吆喝起来,说是明明看见还有许多,为何不卖。
李县子府里的下人答说,要留给自家郎君的长辈,
却禁不住在场买酒的客人劝说,
尉迟大将军府里的那管事,又假模假样的拿出一百多贯银钱,
说可怜可怜他,否则买不到白酒回去,定要受家主惩罚,
县子府里的下人,不忍心看到那管事的回去受罚,就将十斤五粮液出售给他。
剩下的也都开始起哄,也要拿一百多贯换十斤。
就是这般了,三十斗白酒,卖了一千三百多贯银钱。”
李世民可不管你使啥手段,只要不出格就行。
他关心的是能弄回来多少。
“如此这般,这次咱们能得多少?”
“回陛下,奴婢也不知其他铺子,不过根据县子府里下人所说,二十多家铺子,差不多能卖出几万贯吧。”
长孙一听说卖了上万贯,惊奇的要不得立马问道;
“就拉来五百多斗,卖了这许多银钱?
庆芝,你可弄清楚了?”
“回禀殿下,奴婢也不知道内情,
那县子府里管售卖的那人,和尉迟大将军的管事,二人说话,奴婢在旁边记账的时候,听来的。”
“陛下,若真是这般,那今日就能拉回来上万贯了?
这和劫道的有何区别?
妾身怎么听着有些太玄乎了?”
李世民不以为意的道;
“玄乎什么,朕觉得很有可能,他那脑袋瓜子,
能安安生生的售卖下去,才是怪事了。
等着看吧,这还只是世家贵族,和朝廷的官员。
那些商贾富户,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指不定他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长孙听皇帝说那孽障肚子里憋的坏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第234;陛下,大事不好了
长孙听得自家夫君,说那孽障肚子里憋的都是坏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陛下莫要怪他一肚子坏水,正是这坏水,前阵子给陛下弄出来几百万贯,才解了燃眉之急。
且今天,又弄出来一万有余,倘若这一肚子坏水,日日都是这般进账,陛下也就不用担心,朝廷的库存空虚了。”
刚才还好好的,这提起来那几百万,李世民的心情又糟糕透顶;
“唉……观音奴婢你有所不知,那几百万贯银钱,如今,只剩下二十多万了。”
“啊!”
长孙皇后一听几百万就剩下这点了,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陛下,按说后宫是不能干涉朝政的,只是妾身有些话忍不住想说,还请陛下恕罪则个。”
“你我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又不是在朝会上,也不是讨论政事,
不过是夫妻之间,说些家常话罢啦,哪有许多的忌讳,观音婢你尽管说来就是。”
“谢陛下宽宥,
妾身想说的是,往日里过得紧巴巴的,也就那样了。
如今那六百万的银钱,这才一个月不到,就剩下二十万了,当真是吓坏了妾身。”
“唉,谁说不是,朕也和你想的一样。
这以前吧,一百贯银钱的支出,都要慎重考虑一下,十万八万贯的,也能咬着牙撑上两三个月。
这多出了几百万贯,非但没有盈余,反而还多一些饥荒出来,朕自思之,也是怪异至极。
说起这些,观音奴婢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兵部上奏,要更换十六卫儿郎们的兵器铠甲,
此乃国之利器,怎能拖延,朕自然是大力支持的。
满朝文武还不相信,以为朕是夸口。
等兵部领了那两百多万的银钱出去,那些文臣这才醒悟过来,一时间,各种奏请下拨银钱的折子,雪片一样飞来。
偏偏还都是十分紧要的,这里要钱,那里要钱,
竟然没有一个是不要银钱的,唉,这朝廷的银库,就没有不缺钱的时候……”
别说长孙皇后了,李世民自己说着说着也是哭笑不得。
“也真难为陛下了,这新朝初立,百废待兴,
天下万民,都是嗷嗷待哺,处处都需陛下操心。
这需要用到银钱的地方,也确实很多,还好那孩子折腾出来美酒佳酿,能缓解一番。
且这次,又有一万多进账,听庆芝所说,明日还要拉来一些白酒售卖,
以妾身看来,朝廷里虽说也不充盈,却至少还剩下二十多万可以支撑,
陛下的私库,却已经捉襟见肘多时了,
不如,这次售卖的银钱,就充了陛下的私库如何,
妾身愚见,还请陛下定夺。”
长孙皇后熟知自家夫君的跟底,
如今夫君的私库里,老鼠都没有一个,已经空的不能再空,
做皇帝的,现在连个臣子的家底都不如,也真是叫人惆怅,
趁着这次,那孽障又倒腾出来这一万多银钱,赶紧劝劝自家夫君,先把私库,充实一些,才是正经事儿。
李世民何尝不想?
他早就想充实些银钱,进入自己的私库了,
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这等的就是,李钰这次来长安卖酒,
本来想着,弄个三几千贯就行,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能折腾出来这些花样。
自己弄几个人,唱了红脸又唱白脸,几十斗白酒,也能榨出来上万贯。
可真是意外惊喜了,长孙皇后的一番话,直接说道他心坎里去了,哪有不同意的。
“大善,就按照观音奴婢说的办。
得海,你去跑一趟,将银钱都拉入朕的私库。
这几天,李县子若是还有白酒买卖,全部充进去,不用再入户部了。”
“诺,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钱得海欢喜而去,李世民不禁摇头感叹;
“观音婢,你说这银钱之事,就如此勾引人的魂魄?
人人见了都是喜上眉梢,竟是没有一个不爱银钱的。”
长孙听到这里微微一笑;
“陛下怎么会有如此疑惑,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谁还嫌弃银钱多了扎手,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也是,倒是朕烦心朝廷的事,钻了牛角尖。
对了,说起这卖酒的事,观音婢你派出去的人,可要叮嘱仔细一些,都是朝廷重臣,算错了那边,都不好看。”
长孙皇后跟了李世民快二十年了,哪能不知自家夫君的心思?
“陛下放心,妾身放出去的,尽是些能写会算的老手。
陛下那些银钱,一贯都不会短少的,至于那些将军们的份子,妾身就不好插手了。”
“只要拉够咱们得,将军们那些,就别再掺和了。
就是这些,都是平白多出来的,再不叫臣子们得些好处,谁还能信服于朕?”
“陛下所言极是。”
李世民刚说完话,就看见内侍钱得海进来,面色还带着些古怪,就顺口问道;
“出了什么事?”
“启禀陛下,”
“樊国公左骁卫段大将军,在大业坊的铺子,被几家浊酒铺的人给砸了。”
李世民面色不悦的问了一句;
“段志玄的铺子被砸了?”
“正是,奴婢刚听百骑回来禀报的,说是那几家浊酒铺子,看段大将军的白酒卖的太好,
心生妒忌,因段大将军,平日里也不声长,是以那些贼人,以为背后无主,就去闹事儿,还砸了铺子。
段大将军大发雷霆,和牛大将军一块动手,
去那三家浊酒铺子,回砸了个稀巴烂,又将闹事儿的几个,揪出来狠打一顿,送去了长安县衙。”
“陛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段大将军,即便再不张扬,难道左右铺子那些邻居,都不知道背后的主家是何人?”
长孙皇后面色凝重,显得十分关心此事。
李世民黑着个脸;
“观音婢你猜的不错,哪有如此简单,朕就知道,这白酒出世,必定要惹出祸端,
只是没想到,他们第一天就忍不住动手了。”
“陛下,大朗弄出来的美酒,可不就是压了他们的买卖,那些世家站在背后如何能善罢甘休,
不闹事反而是不正常,这冒出来也好,陛下也能借机会看清楚,到底是那些人在挑事。”
“不用猜,朕都清楚,除了那些世家门阀,和前朝的功勋贵族,没有旁人了。
怎么,你如此古怪,还有何事,一并说来,朕倒要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总不会还有铺子被砸吧?”
“诺,回陛下,被砸的还有……”
“说,朕听着呢。”
“诺,被砸的一共九个铺子,恐怕明日,李县子拉来的白酒,只能去剩下那些铺子里售卖了。”
李世民一听说砸了九家,脸黑的像天上的乌云一般,
表情冰冷的问道;
“你倒是说说,都砸了哪些大臣的铺子。”
钱得海抬头看了长孙皇后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小声回到;
“还有左武侯大将军,长孙尚书的店铺也……”
“啪……”
长孙皇后一掌拍在八仙桌上,
怒斥一声;“放肆,欺负长孙家族无人乎?”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这非是奴婢所为,和奴婢没有干系呀……”
钱得海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如此这般模样,
还是对着自己恶狠狠的,哪像平日里的亲和?
可把他吓了一跳,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李世民听说长孙无忌的店铺也被砸了,就知道皇后铁定要生气,赶紧好言相劝;
“皇后莫要动怒,为了背后的那些蠢材不值当。
朕的心中自由定数,
得海你说,剩下的七家还有谁。”
李世民的脸色,此时已经没有表情了,
这明显是故意为之,
根本不是钱得海汇报的那样,不知背后的主家是谁,才闹事儿的。
钱得海快速的将剩下七家说完,又把事情经过,全部重复一遍,就悄悄退到了一旁。
李世民嘴里平静的念叨着;
“段家,长孙家,刘家,房爱卿,公瑾,张亮,敬德……
这些……全是朕的心腹大将,也是没有根基的新朝功勋,
看来上次的那事,他们不但没有吸取教训,还都憋着呢……
不好,有敬德家的铺子在内,
得海,快速派人,分头行动,
翼国公家,敬德家,牛爱卿家,卢国公府,都要派人,
传朕的口谕,将那三个憨货,全部带来宫里,迟了可是要生出大祸,速去。”
“遵旨。奴婢这就去。”
钱得海也吓得不行,赶紧小跑着出去传旨,
他可知道的清楚明白,惹毛了尉迟大将军,
那等于是惹下了塌天大祸,那尉迟大将军,脾气暴躁如雷,
瞪他一眼,就能把人打个半死,这砸了他的铺子,那还得了,岂能叫你挺松过关?
“陛下,是否把段大将军也招来宫里?”
长孙皇后害怕段志玄火头上,再惹出来大事,就赶紧提醒一句。
“皇后莫急,段爱卿与牛卿家虽生死之交,却不是糊涂人,只要将牛进达那厮弄来宫里,
没人挑唆,再加上段爱卿也去砸了人家三个铺子,算是出了气了。
应该不会再生锅端,倘若两人一起,牛进达那厮,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色,
段爱卿又是那厮是生死兄弟,店铺被毁,他岂能不去惹祸?
且知节,与敬德,进达三人,于外人看来,互相不和,
朕的心里,可是清楚得紧,这三个憨货,向来是同进同退,
好的穿一条裤子,如今敬德那店铺同时遭殃,这三人,哪能善罢甘休,
得尽快将他们三个弄进宫里,不把他们三个看起来,朕这心里如何能踏实。
一个处置不好,就要和世家门阀,提前撕破脸皮,
朕登基还不足一年,可不是冒险的时候……
第235章;将军府里的大管事
“秦管事,请上座,请。”
长安城永和坊,贵阳大酒楼,二楼雅间内,七八个商贾富户围着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
“哎呀呀,吴三郎,莫要客气,莫要客气,诸位都请坐,请坐。”
一群人客气一番后落座。
一个五十出头的富户首先开口:
“今日,听说贵府的侄儿,拉来了美酒五粮液,到长安售卖,
我等这里先恭喜了,贵府的侄子,当真是大才也,
竟然寻得先秦酿造的秘法,以后天下百姓都有口福了。”
秦琼府里的大管事,秦英郡,大大咧咧的坐在雅间上手位置,气定神闲的说道;
“诸位客气,某家替郎君多谢诸位称赞,多谢。
不过话说回来,我家郎君还真是颇具慧根,
先前,打造八仙桌,太师椅出来,叫天下百姓解放了双腿,
后又制作铁锅,美食,满足百姓口舌之欲。
如今,又酿造出这等神仙佳酿,这每次出手,皆非凡品,也确实当的大才一说了。”
“正是如此。”
“然也。”
“当得,当得。”
这七家富户,哪个不是做了半辈子的买卖,人老成精,都是老油条了,立马爽快的送上马屁一堆。
第一次说话的那人,看着似乎是七人中的领头羊,开口让道;
“这酒菜已经上齐了,大管事请,
虽说,没有贵府里售卖的五粮液醇厚,确也是长安成城里最上等的浊酒了,
此浊酒十五千一斗,大管事今日先将就一下,
来来来,先吃菜,吃菜。”
秦英郡客气的谦让了一番,这才拿起筷子,
虽说都是低等身份的商贾富户,不过这礼法上,倒是一点不含糊。
直等着秦府管事夹了一筷子,剩下七家富户,这才开始动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领头的吴三郎趁着管事秦英郡,落下筷子的空挡,拱了拱手问道;
“不敢请教,贵府的侄儿,那李县子此番,拉来多少美酒,”
“好叫吴家郎君知晓,这次我家郎君拉了五百多斗五粮液,
只是咱们长安城的百姓,竞相购买,一炷香的功夫,就给弄了个精光,
还好明日,还有五百多斗拉来长安。
诸位有所不知,百姓们都盼着再拉多一些,都不够卖的呢。”
秦英郡说完又开始大口吃喝了起来。
七家富户互相看了一眼,均在心里想着,什么长安百姓购买云云,净扯些没用的。
全都是那些官员,功勋贵族,世家门阀抢去了,
他们这些富户,都不敢到跟前竞争,害怕惹恼了那些大门大户,
那些百姓,敢去上前挣抢购买?
“贵府这种神仙般的美酒出世,百姓疯抢也是常情,
谁叫只此一家呢,这天下人哪个想吃,都得找贵府的侄子购买,旁处也无有售卖呀,
大管事吃菜,吃菜。”
秦管事今天来赴宴,也是心知肚明,家主早就叮嘱好了说辞,
郎君也交代过数遍了,怎能不知这些人心里的想法?
又吃了一通,才放下碗筷,装作随口一问;
“对了,诸位都是此道好友,今日可曾去打上两斤?
不是我夸口,实在是那五粮液,比这浊酒不知强了多少,
自从有了五粮液出世,某家再吃这等浊酒,显得没滋没味了许多,
这人呐,真见不得好东西,整天就馋嘴这一口两口的……”
秦英郡说的煞有其事,还摇头晃脑的,似乎还在回味,那五粮液的贵处……
废话,谁不知道那美酒的滋味,厚重香甜?
先前总有人在街坊里跑着售卖,众人都是吃过的,
且每天都要安排下人,四处寻找那些卖酒的车马,
那美酒五粮液,配上这铁锅美食,当真是绝配,
最多三五天,就得吃上一回,不然那肚子里的酒虫都压制不住。
奈何忽然就断了货,接连十几日,不见卖酒的小厮出现在长安,
这群富户早就不耐烦了,整天馋的那是夜不能寐,
对于他们这些低等的商贾来说,又不缺银钱,积累大半辈子的财富,十辈子也花不完,
唯一的乐趣就是享受了,自从铁锅美食出世,他们顿顿都是一整桌的席面,
反正话费的银钱又不多,自家又有厨子。
享受起来那是美美的,
再后来,出了美酒五粮液,日子更加滋润了,
平日里,这些人互相聚聚,吃着美酒佳酿,晕晕乎乎的,再去平康坊找上几个老相好,快活快活,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
可这美好的日子,都被这该死的五粮液打破了,众人已经十几日吃不到一口了……
总算又拉来不少,可是这些富户,哪敢去和朝廷里的官员,世家门阀挣抢,自家有几斤几两,都是清楚明白的。
不过商人也有商人的路子,明着不敢去抢买,私下里可以走走后路嘛。
这不,吴三郎,就和大将军府的管事,交厚多年,颇为熟悉,几个人一合计,就计上心头,将这秦大管事给请了过来。
其中一个有些着急了,还不等吴三郎说话,就插嘴起来;
“大管事有所不知,我等倒是想去卖他十斤回来,
只是百姓们,将各个铺子围的铁桶一般,我等体胖身宽的,
也挤不进去啊,是以将大管事请来,想要请教一番,给我等也指条明路,还望大管事,不吝赐教。”
“正是,真是。”
“还请大管事伸出援手啊。”
“大管事若是插手此事,我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奉承起来。
别说这秦府的管事喝不下去浊酒了,就是他们自己,吃着以前的上等美酒也成了泥巴汤,
实在难以下咽,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
不吃那五粮液还好,吃了一回就再也不想碰浊酒了……
大管事秦英郡开始装起了糊涂;
那明日再拉酒过来的时候,你们可要,使劲往里头挤了,不然一会的功夫,就又没有了。”
领头的吴三郎也不想再躲躲闪闪,直接就把话挑明了;
“秦兄见谅,兄弟就直说了,明日即便再拉来几百斗也不够那些世家门阀,功勋贵族买的,哪能轮到兄弟们,
是以请兄长想个完全之策,我等众人,也不会叫兄长,白白跑腿的。”
“这个……你们说的倒也是实话,几百斗确实还不够,他们那些官员世家吃的,如此下去岂不是一直吃不到美酒?”
“正是如此,兄长英明。”
吴三郎赶紧拍上马屁,众人高声随和。
“也罢,谁叫我吃了你们的席面呢,有道是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就给你们想个法子,也不算过分。
那李县子送给我家大将军的,倒是有几十坛子,不过我家大将军也是出了银钱的。
大将军什么脾性,诸位也知道,从来不贪便宜。”
“那是,那是,翼国公的美名,长安城哪个不知,那个不晓?”
吴三郎看有戏,赶紧接过话茬,他自己算是最馋嘴的了,惦记的不行,酒虫都快爬上来了。
秦英郡等吴三郎话音落地,这才继续说道;
“只是我家,就大将军一人吃酒,又身体抱恙,吃不了那许多。
是以,那些美酒也就是放在库里,壮壮门面。
为兄添为府里的大管事,也多少能与家主说上几句,
这样吧,今夜回去,我就与大将军说了此事,倘若事成,也算全了咱们兄弟一场,
若是不成,诸位也别怪愚兄,毕竟,我就是个下人嘛,力有穷尽不是。”
“大管事太客气了,谁人不知,秦大管事您可也是一方人物呀。”
一个两百斤的胖子,赶紧谦虚客套了起来。
“正是正是,这长安城里,各大功勋贵族的大管事,您秦老哥可也是排的上号的。”
吴三郎看秦英郡松口了,也高兴的不行,越发的敬重起来。
秦英郡赶紧摇头晃脑的,还一直摆手;
“哪里,哪里,这长安城藏龙卧虎,可不敢夸大,不敢当,不敢当啊。
对了,我家大将军万一若是同意匀一些出来,诸位可不能叫我难看,那银钱事上……”
秦英郡,话还没说完,立马就被吴三郎打断;
“兄长说的这是哪里话来,我等几人,平日里的买卖,也曾被大将军照看,
便是没有这五粮液的事,孝敬一番,也是应该,诸位以为如何?”
吴三郎说完,扭头看着桌上的其他人。
那两百斤的胖子,第一个站起身来;
“三郎说的不错,去年我被郑家欺负的时候,还是大管事您,托了大将军才给我上下说合成的,
秦大将军,那忠勇仁义的名头,天下人哪个不知,
就是没有这五粮液的事,
我周**,能孝敬些银钱进去,也是应有之意,
去年的事,小弟就托过大管事,想要递进去一些,
奈何大管事当初死活不允,小弟一直心里惦记着呢,
这次怎好叫大将军亏本,来满足小人的口舌之欲,
若是如此,也太不厚道了些。”
众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起哄。
说秦大将军怎么怎么照顾他们了,怎么怎么仁义了。
这确实也是实情,秦琼此人,为人厚道,对于街坊附近这七八家富户确实有所照顾,
关键的问题是,这七家,做买卖不会缺斤少两,
也不做丧尽天良的事,这一点才是秦琼,做个顺水人情的基础条件。
否则一切免谈!
“诸位的心思,愚兄知道,不过这五粮液的事,可不是我家大将军找上诸位要钱的,
愚兄也是紧着咱们兄弟一场,做个顺手人情,
成与不成也是两说,可别事情没弄成,传出去我家大将军,喜欢银钱的事来,可是不太美了。”
“哪里哪里,大管事也太多虑了,我等怎会那种人?”
“兄长放心,我等平日里什么样,兄长也是知道,不会胡来胡说的……”
第236章;这边下套那边上吊
大管事秦英郡也知道,该松松了,也不能一直绷得太紧;
“愚兄也没有其他的意思,诸位只要不在银钱上,叫我为难就成。”
“秦兄放心便是,我等也知道今日的酒价,
那些要留给李县子叔父们的礼物,卖到了一百多贯十斤,
我等也不叫秦兄作难,直接两百贯十斤可好?”
秦英郡听着两百贯只为了十斤白酒,直感叹这些人怕是得了失心疯了,偷偷咽下去一口吐沫,秦英郡故作轻松的说道;
“多少银钱倒不是重要之处,
只要脸面上好看些,愚兄说合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说成的希望,也能大上一些不是。”
“正是,正是,来来来小弟敬兄长一杯,兄长请。”
“贤弟请。”
“诸位兄弟,不能再吃了,愚兄这就回去,
好歹也用上一番苦心,哪怕给众家兄弟,弄上十斤二十斤的,
也叫众家兄弟的脸面,在长安城的富户圈子里,好看上一些。”
还是吴三郎带头说话;
“正是如此,秦兄也知道,我等众人,就是有几个不过天命之年,也差不多了,也无有其他念想,家财称不上多,倒也够用,
如今剩下的,除了脸面上的事,也没有其他值得卖力的了,
兄长回去,可要用些力气,弄出来多少是多少,
当然了,还是多多益善。”
“大管事放心,我等不会亏待大管事的,必有重谢。”
其中一个不怎么说话的,终于也开了口,还是直奔主题。
人家如此赏脸,在不知趣,也白混了大半辈子了。
“好说,好说,主要还是吴家兄弟,和周家兄弟的面子要紧,至于谢不谢的,也无关紧要,好了,也不多说,愚兄去也,诸位等我消息便是。”
“大管事请。”
“兄长请。”
“秦兄请。”
众人赶紧起身相送,尤其是吴三郎,和周**两人,大将军府里的大管事如此看待他俩,
岂能不热情,将秦英郡一路送到酒楼门口,这才挥手告别。
两人送过秦英郡,高兴的回到雅间里坐下,
这将军府里的管事一走,剩下的都是自家兄弟了,
总算不用再拘束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就讨论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给吴三郎竖起了大拇指;
“三郎当真好本事,和翼国公府的大管事交厚至此,却瞒着我们兄弟这么多年,该罚一盏。”
吴三郎开心的大笑起来;
“好好好,兄弟认罚就是。”
另一边两三个人,也围着周**,询问走的什么门路,
竟然挂上了国公府的线,将兄弟们,都忘记到了脑后。
周**今天可是显足了面子,美美的吃了一满盏,这放下酒尊,仔细道来;
“众家兄弟有所不知,去年三月的时候,那世家门阀的郑家,
欺负我背后无人……
不说那边商贾富户,被李钰安排秦大管事去下套。
只说这边尉迟恭,亲眼看着自己的一个铺子,
一炷香时间,就卖空了几十斗美酒,直乐的合不拢嘴。
打死他也不敢想,不过就那几十斗白酒,居然能榨出来,上千贯的银钱。
尉迟恭急的一个人,躲在铺子后头的小屋里,拿了一大捆算筹,
摆弄了好大一会儿,还是算不出今天五百多斗美酒,到底能卖多少银钱出来。
更算不清楚,自己那二十万份子,能分到多少,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这就是个开头,来年大卖的时候,肯定要比这小打小闹的,厉害上许多。
开开心心的回到府里,准备换个衣衫,就去翼国公府邸赴宴。
“族长回来了,见过族长。”
管事的尉迟庭,乃是尉迟恭刚出五福的族弟,也是个穷苦出身,
自从尉迟恭从龙以后,以尉迟家族,族长的身份,
把老家穷的掉渣的家族,都弄来了长安享福,
机灵一些的,安排到大营里点选了府兵,
厚道老实的,尉迟恭不放心,就弄到府里做个管事什么的。
想要识别尉迟家族的人,非常简单,他们尉迟家族的基因特点非常容易辨认,清一色的北方壮汉。
尉迟恭今天十分高兴,还哼着小曲儿,背着双手。
“哦,阿弟呀,走走走,
你快去换一身上等的衣衫,我带你去叔宝的府里,见识见识。”
尉迟庭看族长高兴,也跟着高兴,;
“族长稍待片刻,小弟立马去换。”
“快去,快去。”
高兴的尉迟恭匆忙进入后院,半路上碰见正妻,
也不说话,拉了衣袖就走,进入屋里才兴奋的说道;
“夫人可知,今日咱们铺子里,那些美酒,卖了多少银钱?”
尉迟夫人为了那二十万贯,都闹腾一个月了,
今日那李县子拉酒来长安,她也一直惦记着呢。
这会听自家夫君说起此事,凑上前去,着急着忙的问;
“当家的先说说,都拉了多少美酒来长安?”
尉迟恭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得意的放在正妻眼前;
“五百多斗,这次可比以前拉来的,多多了夫人。”
尉迟夫人,满心想着趁过年的时候,拉来个几万斤白酒,赶紧卖出些银钱,也好心里踏实,
这一听之下,竟然只有五百多斗,瞬间就炸了毛,嗓音提高了十倍不止;
“什么?
才五百斗,按照之前卖的酒价,斗酒五千,才两千多贯,
还要分给陛下一半,剩下的不过千把贯,
咱们这三十多家去分,这要几辈子,才能把那二十万家业挣回来呀,
老天爷呀,这日子是过不成了,
你去,你这就进宫,禀报至尊,
咱们不干了,把那二十万家业要回来,
你要不去把我那二十万家业要回来,我就不活了,
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天爷呀……”
别看尉迟恭脾气火爆,除了李世民谁都敢打。
这回到家里,立马就安生的不行,大半辈子了,从来就没在正妻面前威风过。
这少年夫妻老来伴,尉迟恭夫妻两人,那是从最可怜的平民百姓里走出来的,
起先打铁的时候,正妻起早贪黑,不知受了多少苦头,
如今终于起了势,夫妻两人恩爱无比,相敬如宾,除了这次二十万的事,从未红过脸。
自从那二十万坚持拉了出去,尉迟恭整天最怕的就是回家……
这会听到正妻,嗓门越来越大,紧皱眉毛,耷拉着头,
准备听她发完火再解释,谁知道这妇人性烈如此,还真去撞墙。
赶紧抢上去一把抱住。
“哎!哎!哎!
哎呀夫人纳,你就不听我把话说完……”
尉迟夫人一边干嚎,一边怒斥;“叫我怎么听,阿?
拢共就那五百多斗,还能卖个天价不成?
难道他李家的崽子,能卖个百贯一斤的花样出来?”
抱住正妻的尉迟恭赶紧劝解;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听我一言……”
“我不听,上次奴家就不该让你拉出去……
你去不去,
你不敢去找陛下是不是,好好好,奴家自己去。
来人呐,取我的冠带霞披来,我好歹也是三品的郡夫人,
你不去,我去,
我亲自去参拜陛下,咱们尉迟家不贪那个便宜了……放开……
尉迟恭看进来几个丫鬟,赶紧喝斥道;
“出去,都出去,取什么衣衫……”
“诺。”
“诺。”
两个丫鬟刚踏进屋里一步,就赶紧又退了出去,守候在门口。
“夫人且不要如此,那李大朗可是神通无比,
今天就我去那个,咱们的铺子里,只卖了三十斗,就弄出来一千多贯啊夫人……这要是……
“什么?”
尉迟恭想赶紧把事情说个清楚,奈何话刚说出来,就被打断。
尉迟夫人听说三十斗白酒,一千多贯,也顾不上不闹腾了,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这莫不是来哄骗奴家,好叫我宽心的?”
“夫人说的哪里话来,老夫这大半辈子了,何时哄骗过你?”
“夫人且坐……哎,这就对了,
好好坐着,听老夫与你说个明白…………
尉迟夫人听完事情经过,心里舒坦,面上却不以为意;
“那李家的崽子,尽是些鬼主意,也就他才会想到,
这卖一半留一半的事,还打着留下部分美酒,给各家长辈送礼的旗号,来哄骗人,我呸,”
尉迟恭见夫人总算是不生气了,也就放下心来,
知道她是故意如此说话,哪次李钰来,她不都是稀罕的跟自家崽儿一样。
“他李家大朗说给长辈们送一些五粮液,怎么不见送来咱家?”
“夫人有所不知,牛进达那厮也是说不够分的,
老夫第一个就不赞同,当需赶紧卖回银钱才是正道。”
尉迟夫人这会也不生气了,眉开眼笑的;
“当家的,你这次可算是说对了,可不能分,都拿去分吃了,去哪里弄钱?
忍忍口舌之欲,还要给子孙后代,积累些家业才是大事啊。
牛进达那杀才,整日里无酒不欢,当家的这次可得把他看住了。”
“夫人放心,这次一定看住他,哦对了,只顾与你劝解,
约好了今夜,去叔宝家赴宴呢,都给忘记了,
赶紧的,给老夫找一身衣衫换上,我得去看住那匹夫。”
尉迟夫人这次也不叫丫鬟进来了,亲自动手,取了衣服,伺候尉迟恭换装。
这回总算是安抚住正妻,以后再也不用发怵回家的烦恼了,
尉迟恭穿戴整齐,就安心的扬长而去。
门外伺候的几个丫鬟,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刚才还闹腾的翻天地覆,一会的功夫,就又好啦?
第237章;点我亲兵三十,去砍他几个狗头回来
一身轻松的尉迟恭来到前院正厅,族弟尉迟庭,已经收拾好在等候了。
正要说话,就见院子里一路小跑,过来一个下人,慌张的叫着;
“族长,不好啦,出大事了,族长……”
尉迟恭眉毛一拧,不悦的说道;
“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稳住慢点来,先把气喘匀了再说。”
“是,呼……族长……呵……
您前脚刚回来,咱们那个铺子,就被人给砸了……”
“嗯??”
尉迟恭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如此荒唐的事情,叫他很是诧异,砸他家的铺子,不太可能吧……
“什么铺子砸了,谁家的,你再说一遍。”
“是,族长,那些世家支持的浊酒铺子,有两家联合了起来,去了三四个活计,把咱们一个铺子给砸了,
砸完之后人也不跑,就那么等着,县衙已经把人都抓进大牢了,请家主定夺。”
“什么?真是气煞我也。”
这还了得,蹬他一眼都敢打你个半死得人物,砸他的铺子……
尉迟恭这次听得是清清楚楚,还真是砸了自己的店铺。
霎时间就怒火攻心,旁边的大管事尉迟庭,也是须发皆张。
北方人特有的火爆脾气,立马暴露无遗。
“啪……”
尉迟恭一把抓起将桌子上的陶瓷摆件,扔出半间房开外,摔个粉碎。
尉迟恭之所以张牙舞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出身低微,
朝廷里的文武官员,皆有来路出身,唯独他自己,从良民百姓,爬起来,
既无家族背景,又无深厚的底蕴沉淀,全靠一身勇武,拼命厮杀,才得来如今的身份地位。
某种程度上来说,尉迟恭的火爆脾气,不通文墨,素质偏低,只占据了三成,出于自保的潜意识,就有七成。
尉迟恭是个打人不废话的,直接爆喝一声;
“来人,
聚我尉迟家族的血脉,再点我亲兵三十,
老夫要叫他们狗头落地,敢欺我尉迟家族无人,绝不轻饶……”
“是,族长。”
报信的下人,满脸激动,兴奋的跑出去传话,一路上扯着嗓子呼唤家族成员。
“族长,小弟这去,点三十亲兵来见。”
尉迟恭扭头看着尉迟庭;
“速去。”
“是。”
尉迟恭黑着脸,站在前院的正堂门口,接过下人递来的铁槊,往地下一顿,不动如松,
铁塔一般,威风凛凛的注视着,满院子奔跑的族人。
尉迟宝林刚从外头回府,看着大动干戈的家人,不禁吓了一跳。
拉过一个族人,三言两语就问清楚了真相。
尉迟宝林虽然比他老子,要稳重许多,可那是没事的时候,
这都欺负到头上拉屎了,哪还能保持平日的洒脱,
二话不说就回了自己屋里,拿起三十斤的铁槊,就直奔前院。
“阿耶,可知是哪家的贼人?”
尉迟恭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喝道;
“老夫可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刑部衙门里的堂官,难道还要去查办问案不成。
如此欺压我尉迟家族,
不论是谁,也不管他几家,不砍杀他几个狗头回来,难出我胸中恶气。
你庭叔父已经去点亲兵三十,待人马整齐,老夫就叫他们知道,我尉迟家族,可不是谁都能欺的。”
尉迟恭已经是怒火攻心,话一说完,就将手里一丈长短的铁槊底端,狠狠地砸在地上,青石板应声崩烂一角。
还是那个报信的下人,再次跑近前来;
“禀报族长,陛下身边那个钱统领来啦,已经到了府门外。”
“哦!宝林吾儿,快快随我出府迎接。”
“是,阿耶。”
父子两人,将铁槊交给下人,就快步往府门外走去。
尉迟恭再火爆,也不至于乱了方寸,这天下间,他只敬佩和忌惮皇帝李世民一个,
先不说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文武双全。
只说这尉迟家族,上下满门的富贵,可全部得仰仗于陛下一人。
他可一点不傻。
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只要抱住陛下的粗腿,还怕谁来?
钱得海奉皇帝陛下的旨意,前来通知几卫的大将军进宫。
哪敢怠慢,骑马带人,亲自来尉迟大将军府里宣旨。
到得大将军府门处,那边有人进去禀报,这边钱得海,也顾不上等着迎接的礼仪了。
带着两个内侍,就急忙朝里面走去,刚进府门,就见整个大将军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人来人往,还都带着铁枪,铁槊,钱得海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来晚,陛下当真料事如神。
这尉迟大将军,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了,若今日来迟一步,恐怕这猛人就要出府闹事去了。
“钱内侍,老夫这厢有礼了。”
尉迟恭刚出院子,就和钱得海在前院的隔墙处相遇。
“不敢当,不敢当,大将军不可如此多礼,咱家还礼了。”
“不知大将军府里,为何这般人来人往。”
钱得海装的一无所知的样子。
“里面请,也无有他事,族人们久不活动,老夫恐他们武艺生疏,特来操练一番,请。”
“大将军请。”
尉迟恭大手一挥,院子里忙碌的众人,皆四散走开,躲进两边的厢房不见人影。
父子两人陪着钱得海,一路寒暄,来到前厅正堂。
分宾主落座,尉迟宝林行过了礼,站在自家父亲身边一动不动。
“不知,统领今日造访,有何要事?”
尉迟恭疑惑的问道。
钱得海严肃的站起身来,将来意说明,
尉迟恭也整理了衣服,接下皇帝的口谕。
“今日朝会上还见过陛下,也未没听说,有大事商议,统领可知,其中情由?”
钱得海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把尉迟恭弄去宫里,怎肯说出内情,装模作样的答应道;
“回大将军,咱家也是不知,
不过,看陛下的样子,甚是着急,还望大将军不要拖延,咱们这就进宫如何?”
“好,好,老夫这就随你进宫,
宝林吾儿,且把族人都先安抚好,待我去宫里拜见过陛下,回来再行操练不迟。”
“是,阿耶放心去见至尊,儿明白的。”
钱得海面上随和,心里却是清楚明白,这明摆着,是叫人马准备齐整,
只等从宫里回来,就要去报那砸铺子的仇,谁还看不出来?
两人也不说话,骑马来到东宫外,下了马匹,尉迟恭才发现,牛进达程咬金也已经到来,正在递换腰牌。
这进了宫,钱得海就不再惧怕他们出去闹事了,远远的站在一边。
尉迟恭上前一步与两人打了招呼,;
“知节,进达,又不是朝会,你二人何以也来宫里?”
牛进达黑着个脸没好气的回道;
“别提了,我家兄长今日卖酒的铺子,被些贼人砸了,
我等怎能咽下去这口恶气,回去将那几家铺子也砸了个干净,
还不解气,正要与知节调集家人,去砍几个狗头出气,
陛下派的内侍,就传来口谕,要我与知节进宫,说有大事商讨,
也罢,一会进了宫里,说完了正经事,再去报仇也不晚。”
三人疾步而行,尉迟恭惊奇的问;
段将军的铺子也被砸了?
实不相瞒,老夫的一个铺子也遭了殃,我正要点齐整人马,去砍杀一通,
却被陛下的内侍统领,将我唤来,喏那儿呢!”
尉迟恭说着还朝前头的钱得海努努嘴。
牛进达看程咬金只顾走路,一句话也不说,有些不高兴了;
“兄长,你这是为何,
这进了宫,也不说个半句,咱们兄弟一个槽里搅拌吃食多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怎么着,总不是怕惹了祸事吧?
这会听说兄弟们被欺负,就不想插手了?
那倒也是,老杀才你说说,这砸了你家铺子,和我家兄长的,
到是咱们程大将军的,那些门面店铺都完好无损,人家也确实犯不上跟着惹祸不是?”
尉迟恭到底岁数大了些,赶紧推了一把牛进达;
“匹夫,你这臭嘴就不能少说几句,知节怎会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再说浑话,老夫可就要翻脸了啊。
知节,咱们三人交厚多年,你也知道大家的脾性,
别往心里去,就当他用嘴放个屁就是了。”
程咬金听尉迟恭上来劝解,这才拧着眉毛说了开来;
“这厮的嘴里,就没出来过人话,我与他一般见识,怕是难以长寿,早晚都得气死升天。
某家是想着,只有老段的铺子被砸,还能说是浊酒铺子里那些蠢货,没有打听清楚背景,偶尔所为。
怎么你家的店面也被毁了,
这可有点不对劲儿,方才你也说了,那些人砸了铺子也不逃窜,
就等着衙门里去抓人,这太古怪了些,某家揣测,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并非巧合。”
三人的组合中,程咬金一直就是领头的角色,最是心思慎密,闻听这话,都开始心里疑惑了起来。
牛进达也不埋怨了,歪过了身子询问;
“那依兄长的意思,这些贼人是受了谁的指使,敢来如此嚣张?”
尉迟恭边走边看着程咬金,他也知道自己的事儿,打仗冲锋,那毫不含糊,可要是不打仗的事儿,还真弄不明白,太多的弯弯道道。
“这满朝文武上千家,我哪里知道是谁的阴谋,
不过想来也不难查找,只看那些浊酒铺子,平日里与谁人亲厚,找出来背后的靠山,就清楚明白了。”
“知节说的不错,咱们去打杀了那些浊酒铺子的人,
也出不来鸟气,还是要将那背后的阴人,抓出来才是。”
尉迟恭若有所思的总结着。
牛进达看尉迟恭说的煞有其事,弄得跟诸葛武侯一般,忍不住调侃了起来;
“你这匹夫,最近说话总是叫我觉得有理,
今日巳时,在秦府里还说,不能分吃那些美酒,要拿去换钱,
这会又开始顾全大局起来,难不成,你这老了老了,
还学那二李一般,想混个三军统帅不成,哈哈哈哈……
第238章;相声演员……
“郎君,慢点吃,一会那边正厅里还有酒宴呢。”
容娘拿丝巾擦了李钰额头上的些许汗珠,关心的劝解着。
“嗯……嗯……”
李钰嘴里吃着饭,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
他太累了,一大清早四点起来,从蓝田赶过来长安,因为怕晕车,不敢吃不敢喝的。
总算到了长安城,又马不停蹄的去铺子里卖酒,
还要配合自己人,演戏给那些买酒的人看,真的很累。
收了工,这才回到大将军府里,厨子赶紧弄了一桌子端上来。
风卷残云一般,就把桌子上的四五个菜打扫干净。
李钰捂着肚子,靠向太师椅的后背里,
“呼……嗝……”
旁边的昔春,指挥两个三等侍女过来收拾桌子,容娘擦净了李钰的嘴角。
李钰仰着脸,看着屋顶的房梁,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容娘,我写的那个账本呢?”
“这儿呢,郎君,”
容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账本递给李钰。
容娘不解的问;
“郎君,不是有各家的账房先生登记吗,郎君何必还要麻烦自己。”
“他们?”
“你指望他们把来去的账目,弄清楚,恐怕都明天了。
那些大将军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是伸着脖子惦记着。
一会我去了,肯定要问,所以本郎君,就先弄个明白清楚,一会去给他们念上一遍。
好歹人家都投了银钱的,也该叫各家长辈心里有个数不是。”
“哦,这样呢。
怪不得郎君回来,不吃饭就埋头苦干,原来是要给那些大将军们些惊喜啊。”
容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两人正说着话,跟班的曾贵,就从外头小跑了进来,凑到李钰跟前;
“郎君,大事不妙啊,这下可是出大事了。”
“瞧瞧你那副德性,整天慌里慌张的,就没个稳重的样子,什么大事,这还能天塌了不成?”
现在的李钰,可不是当初刚穿越来那会了,吓得整天蛋都提溜着。
现在也摸清楚了府里的一切,几个庄子里,上万的庄户,就是他最踏实的底子。
再加上两个国公大将军,做叔父,又和最牛的一领导,合伙做生意,还攀高枝,攀上了万岁爷。
如今,可是财大气粗,底蕴深厚,一般的大事儿,还真不放在眼里。
曾贵着急的手脚并用,赶紧比划着,解释原因;
“启禀郎君,方才,有人把段大将军的铺子给砸了,
然后牛大将军和段大将军,一块,带了家人,
又去把对方的铺子给砸了,
后来听说,牛大将军发了性,六亲不认,把尉迟大将军的一个铺子也给砸了,
也不知道尉迟大将军,会不会找牛大将军和段大将军拼命,
现在到处都在砸铺子呢郎君,可了不得了,
依照小人看,咱们还是赶紧打道回府吧,
这长安城里,怕是要大乱了郎君呐,咱们回了蓝田就不怕了……”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
李钰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曾贵。
“不是啊郎君,您这样看着小人,小人心里有点发怵,
还有林大管事……他们都这样看着我,我有点……”
李钰拍拍额头这才说道;
“呦呵,还羞答答的模样,你这说的吐沫横飞,激情四射的,大家不看着你,还能看谁去?”
旁边站着的容娘,拿丝巾掩着嘴角强忍着笑意,都不敢看曾贵的样子。
后面的二等侍女探春,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赶紧低下头,用手捂住嘴巴。
“启禀郎君,小人真的没说瞎话,外头现在,都传的满城风雨了,郎君您不信,可以问问大牛,就知道了。”
李钰看着后头跟进来的,另一个大神,开口询问;
“大牛,你说说,到底是不是阿贵说的那样?”
“回郎君,这次阿贵没说瞎话的,外头真的是砸开了,
只是小人脑袋不好使唤,到底是谁砸谁的铺子,小人没弄明白。”
看着大牛一脸严肃的表情,李钰估摸着,砸是肯定有人砸了……
不过到底谁砸谁的,还得从新问清楚才是,;
“还是你来吧,继续表演。”
“表演?郎君表演是啥?”
“就是继续像刚才那样比划,顺便把事情说清楚喽。”
李钰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郎君放心,小人不比划就是,小人这次只说事情就成。”
“哎呀天,你赶紧说吧。”
李钰对自己,从大牢里弄出来的两个活宝大神,也是无语至极。
“是是是郎君,郎君不是和尉迟郎君交厚吗,
小人最后特意打听清楚了,尉迟大将军府里,说是要去城外的大营里,
点上三十个带甲胄的军士,要回来,砍杀牛大将军,和段大将军的狗头……
“噗……”
李钰听见曾贵说两卫大将军要大动干戈,刚喝下去的漱口水,直接就喷在了曾贵身上。
接过容娘递过来的布巾,李钰慌忙擦净嘴角,这才呵斥起来;
“你放屁,尉迟叔父,牛家叔父,和咱们程大将军,这三个人好的穿一条裤子,
平时里或许动过手,可那都是小打小闹,怎会像你说的这般,竟然要点上亲兵,拼杀死活?
你到底是怎么打听的,一会这个大将军,一会那个的,又砸过来砸过去,本郎君都听得迷糊了。”
“郎君是真的呀,所以我才说咱们得赶紧回蓝田,这长安城恐怕顷刻间就要大乱了。”
“行了,行了,你闭嘴吧,就你这几句,放在外头,足够被县衙抓去打板子了。
本郎君也知道,问你也是白问,你就歇着吧,
无非就是那些卖浊酒的铺子,看咱们五粮液卖的火了,心生妒忌。
这同行是冤家,就是砸铺子,八九不离十,也是那些人干的。
等我去了正堂,就一切知晓了,大牛,你看着他,
别让他出咱们的院子,嘴痒了,就和咱们府里的人说,免得出去丢人现眼。”
“是郎君。”
李钰不急不忙的走了出去,这在大将军府里,他是不用别人跟着的。
“林管事,小人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林管事?”
“你与他们说吧,我去歇息,昔春,等郎君今夜赴宴回来,你可记得叫我起来。”
“是大管事。”
昔春看看也没人了,就咯咯笑道;
“阿贵,你家的女人,几天没收拾你了?”
“我说的是真的,和我家里的女人,又有何干系。”
曾贵觉得,昔春这话,问的很是有些毛病。
旁边的探春,也凑了过来,
“阿贵,你要是和大牛一样,吃了不说话,也没人说你什么。
可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来,郎君说的那种人物了。”
“哪种人物?”
探春故意装作严肃的表情问道;
“你先说你一天三顿,加起来有没有一桶饭?”
“这肯定啊,我一天不吃一桶,夜里睡不着的。”
曾贵被问的莫名其妙。
“郎君说的那种人,就叫饭桶,一天能吃一桶的就是饭桶,”
探春实在绷不住了,勉强说完这句,笑的弯下了腰去。
实在的曾贵,见众人把他千辛万苦打听来的消息,不当回事儿,很有些着急;
“你们别笑啊,可得小心了,若是闹起了乱子,
到时候,你们紧跟着郎君,别走丢了,我和大牛保护你们回……”
门外的李钰,听了这一小会儿,可劲儿的摇摇头,
叹着气,往大将军府的前院正堂里走去。
翼国公大将军府的正厅大堂里,今天是客满为患。
几十个将军欢聚一堂,互相庆祝着今天五粮液的大好事情。
六张大桌子,几乎快坐满了,秦琼陪着李靖,李绩,房玄龄,杜如晦,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低声交谈。
酒菜已经摆上了桌面,有些桌子,已经开始吆五喝六的进行了起来。
李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热闹的画面,和曾贵说的马上就要大乱的情景,根本就不搭边。
好心情的李钰,一桌一桌过去行礼问安,老将们看见财神爷来了,
一个比一个热情,拉着李钰喝了好几杯。
李钰也不想扫大家的兴,每次都是盏到酒干,次次见底。
惹的叫喊声不断,把整个宴会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等走到上头主位秦琼这一桌,李钰已经有点上头了。
“侄儿这厢有礼,给诸位叔父问安了。”
李靖依旧和秦琼那样四平八稳,不悲不喜的说道;
“大朗免礼。”
李绩眯着眼睛,微笑的看着李钰点点头。
房玄龄还是见人就笑;
“贤侄真好本事,这次可叫他们出了回血。
不过自古以来,物以稀为贵,那些功勋贵族世家门阀,你卖的少了,他们还觉得趁不上身份。
明日,大朗再去售卖,可得改变一些策略。
也不必每人十斤,直接一坛三十斤,价高者得之,如此一来,必有人多买,也有人买不到,五粮液就更加火热,岂不是更妙?”
旁边的老搭档杜如晦,接过了话茬子;
“然也,一家就出那一百多贯的事儿,还算不上出血。
依照老夫看来,大朗就该说明酒价,五百十斤,自然会有人愿者上钩。”
李钰听得目瞪口呆,难怪这两人号称房谋杜断,享誉千年,还跑到教科书上。
如今看来,确实有些本事,这房玄龄真是厉害,居然价高者得之,这个,和后世的拍卖行何其相像?
杜如晦当真不亏了那善断的名头,
今天刚看到一些甜头,就立马将市场反应抓在手里,直接建议自己明天去卖,五百贯十斤。
如此快速的反应能力,也难怪能做到,秦王府十八学士之首。
本来还觉得,今天自编自演,十斤卖了一百多贯,已经是天价了,没想到这两人更狠……
“两位叔父的谋断,惧是高人一等,侄儿钦佩,只是,再抬高许多银钱,会不会有点过分了些?”
李钰害怕引起市场反弹,颇有些纠结。
秦琼看李钰皱着眉头,犹豫不决这才出口;
“你了放心去做,你两位叔父之能,早就将全盘都看个清楚,就是有事,也有我们这些老家伙顶着,你只管放开手脚便是。”
“善。”
惜字如金的李靖,直接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李绩眯着眼睛笑道;
“明日也可不卖,关门大吉。待他们吃不下饭的时候,再拿出来。”
李钰稍微有些上头的脑袋瓜子,立马被这几个人精刺激的清醒不少。
谁说古代人好忽悠的?
这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每一个都把事情看到透亮,没有一个是吃闲饭的……
“可是众家叔父,侄儿听说,咱们的铺子被人砸了,可有此事?”
李钰尝试的问道。
秦琼知道,有些事有些话,这些人不方便说,自己就不同了,于是不等别人说话,就直接劝解;
“确实有几个铺子被贼人砸了,本来想着,由你那几位叔父,去折腾一番,也未尝不可。
奈何,陛下怕事情闹大,将你那三位叔父弄去了宫里。
如此看来,陛下还是考虑的大局为重,暂时不想和他们闹翻,
不过这些都与你不相干,你只售卖你的五粮液就是。
其他的不用操心,他们不好对付,咱们也不是泥巴捏的,等你几位叔父回来,再做定夺不迟。”
“是,侄儿知道了。”
秦琼一脸微笑着说道;
“今日一共卖了多少,你可有数目,若是详细,就说与这些长辈们,也叫长辈们开心一番。”
李钰自怀里掏出来,记账的本子,用手沾了下嘴角,翻开到第三页,简单看了一遍。
旁边一桌的常何,早就听着这边的谈话内容,这会听说要总账,赶紧站了起来;
诸位老兄弟,且先停上一停,大朗要将总账数目拿出来了,都先停下来……”
正在热闹的场面,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都瞪大眼睛看着这边。
李钰转过身,对着大堂里,又翻开一夜;
“申时三刻,截留下来的一百五十斗白酒,分别卖给长安城的三十一家富户。
以两百贯十斤的酒价出手,得钱三万六,应分与陛下一半,剩下的才是咱们的……”
李钰这话刚一说完,正堂里立马一片,倒吸一口冷气的嘶嘶声。
其中好几个人都拿袖口去擦头上的汗珠。
众人心里都在默默地回忆,当年,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拼命厮杀一场下来,陛下赏赐个千把贯,都要高兴上半月。
这一百多斗酒水,便弄出来几万,听着真是又舒坦,又别扭。
李钰又翻了一页,仔细念道;
留下三十斗,将其余三百,分了二十多家铺子售卖。
其中尉迟叔父家,两个铺子,一个得钱一千三百六,另一个铺子得钱两千九百又四十,…………
二十多家,共计得钱四万三千七,零头不计。
这些照样的给陛下一半……”
好几个将军都在袖口里,偷偷的计算着自家能拿多少。
秦琼一桌五人,尽管心里有些准备,却还是不妨,这第一天就能弄出来这许多的银钱。
连李绩,也表情放松了许多。
房玄龄,杜如晦二人,虽说是书香世家,可也就是吃饱不饿,多少有些余下的。
这一天就能分到手里千把贯的事,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两个老搭档窃窃私语,均是满脸的笑容。
一群将军们,也都开始三三两两的讨论了起来。
整个宴会彻底被李钰推上情感的巅峰……
第239章;陛下,应将他们满门诛杀才是
李世民在太和殿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如今不是和世家门阀,撕破脸的时候,他生怕那几个憨货,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弄得不好收场。
就在太和殿走来走去,看到钱得海进来,直接上前几步问道;
“如何,可去的及时?
他们几个,应该还没有惹出来乱子吧?”
钱得海一脸轻松的回道;
“启禀圣上,幸不辱命,
奴婢去的时候,尉迟大将军正拿了铁槊,在集合族人呢,
好险纳,还好陛下料事如神,
奴婢若是晚去一炷香的功夫,恐怕,就要带着家将,出府而去了,陛下当真是英明神武至极。”
李世民听到把几个人恰到好处的阻拦了下来,才放松下去。
这会儿听钱得海,又拍上一溜烟的马屁,李世民不由自主的得意起来;
“哼,就他们三个,朕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人呢,都带进宫里了?”
钱德海圆满完成任务,也是轻松无比,一脸笑容的回答;
“启禀圣上,
三卫大将军都来了,在殿外侯着呢。”
“宣。”
“诺。”
钱得海转这才转过身,又亮起了招牌式的嗓门;
“宣,
鳄国公,右武侯大将军,
琅邪郡公,右武卫大将军,
卢国公,右金吾卫大将军,
上殿见驾。”
随着殿外一声重复,程咬金三人,陆续走了进来。
“臣等拜见陛下。”
李世民从新走回案几后坐下,这才四平八稳的说话;
“三位爱卿免礼。”
“谢陛下。”
尉迟恭最是性急,直接开口询请示;
“不知陛下唤老臣前来,有何要事,还请陛下明示。”
“哦,也无有他事,
只是今日,那蓝田县子,又叫人送来几坛子美酒佳酿,
朕回忆起当年之事,咱们一般老兄弟,一起吃酒,吃肉是何等快活,
忍不住又想从来一遍,这才叫人去请你等过来,也好重现当年的场面。
又叫厨房做了几个小菜,立马就会端上来,今日不论君臣礼仪,只叙兄弟之情可好?”
尉迟恭被李世民这一番说辞,弄得有些头晕,却也不好拂了皇帝的脸面,只能应承了下来;
“额,陛下有此雅兴,老臣自当奉陪便是。”
李世民看着诧异的牛进达,一脸轻松的调笑道;
“如此甚好,进达,知节两位爱卿,可是不想与朕同乐?”
“陛下宽心,老程今日就陪着陛下痛饮一番不醉不归就是。”
牛进达一看就剩自己了,赶紧也表态,要陪皇帝进行。
李世民这才满意,扭头看着钱得海;
“得海,叫人去催促一下,这厨房里,今日上菜如此的艰难。”
“遵旨,”
钱得海装模作样的指挥一个宫女,前去厨房催促。
又转身看向皇帝;陛下,在何处吃酒,请陛下明示。”
李世民大手一挥;
“今日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偏殿里既可,快将桌椅摆好,我们老兄弟要痛饮一番。”
“诺!”
尉迟恭看了牛进达,程咬金一眼,心想得了,今天哪里也去不成啦,就安安生生陪着吃酒吧。
三人,等李世民坐下上首的位置,又招呼他们落座,这才谢过一番,各自坐下。
宫女内侍,整好端进来美酒,肉食,一会就摆满了一桌。
看样子早就准备好了的。
“来来来,三位爱卿尝尝,这厨房里最近可是用心了的,做出来的吃食大有进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世民不经意的顺口来了一句;
“尉迟爱卿,听说你在操练族人武艺,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尉迟恭的铺子被砸个稀巴烂,本来就一肚子气。
中午又没怎么吃饭,只顾忙碌五粮液的事,
这会连续吃了三大杯白酒,已经有些上头了,听李世民问起,
也忍不住就直接说了出来;
“陛下有所不知,今日李大朗的白酒售卖的甚好,本是要开心的,结果臣的铺子被砸了一个,
气的老臣是怒火攻心,正要点齐了族人,去砍杀几个后头出气,还未有进行,就被陛下召唤来宫里了。”
尉迟恭洋洋洒洒的将不开心的原因说了一遍。
牛进达也赶紧将自家兄长的事,凑合到一块,说了个大概。
李世民挥挥手,旁边的钱得海立马会意,
赶紧带着一大帮伺候的宫女退下,整个偏殿,就剩下君臣四人。
“知节,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启禀陛下,臣觉得这不是巧合,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所为,且不是一家两家,臣猜测恐怕那些世家门阀,参与了不少,
大朗的白酒出世,损害了整个长安城的浊酒铺子,
有些反应也算正常,可是两家大将军的铺子,前后都被砸毁,这就耐人寻味了,
咱们不得不防,谁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想的什么。”
李世民悠悠然的接了一句;
“不错,知节说的有道理,
你们可知,赵国公的铺子也在其内?
方才我在皇后处小歇,观音婢听了这消息,雷霆震怒,
我好言相劝,才将她的怒火平息下来,这才连忙招见你们进宫商议。”
尉迟恭正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听见这番话,来不及咀嚼,赶紧一口吞下肚子;
“啊?
陛下,这些贼人竟敢如此猖狂,欺负到皇后殿下的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陛下,老臣以为,这次应当杀鸡儆猴,绝不能心软。
否则,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别的幺蛾子来,请陛下速速决断。”
牛进达也听懵了;
“我的老天,敢去砸皇后殿下,娘家的铺子,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陛下若是再不震慑宵小之辈,恐怕他们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如今虽说砸的是,我等重臣的铺子,可这等同是给陛下示威,可不敢放任他们所为呀。”
牛进达苦口婆心的劝解着。
李世民漫不经心的看过三位手下爱将,尉迟恭,牛进达两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动用手段,
程咬金一句话不说,坐在那里沉思,李世民这才停下手里的筷子,不急不缓的询问;
“那依照两位爱卿的意思,此事应该如何处置,且说个详细,朕也好参详参详。”
尉迟恭赶紧抢在牛进达头里,激动的说道;
“陛下,老臣以为,应当把幕后主使,全部纠察出来,砍头示众。”
“噢?”
“陛下”
牛进达生怕尉迟恭又要抢了头功,将身子凑了过来,急声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尉迟大将军说的不错,不但要查出来,还要诛杀他们满门,这才解气。
敢欺负到皇后殿下的头上,臣就心中不服气。
陛下只要一句话,臣立马就像当年那般,去砍杀他们个干干净净,给殿下出气报仇,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牛进达一斤白酒吃下肚,精神焕发,提起杀人放火的事儿,
激动的满脸通红,只等着皇帝下令,就可以去大展拳脚……
李世民不动声色的追问道;
“倘若像知节说的那般,不是一家两家,却是十家八家,或者更多人参与此事,可如何是好。”
牛进达听到这里,激动的浑身发抖;
“陛下怕他作甚,就是三十家五十家的,臣也能将他们满门诛杀,
陛下只管下诏就是,臣拼尽全力,也要将陛下交代的大事办好,”
“正是如此,陛下,牛大将军说的是,
敢欺到皇后殿下的头上,老臣以为,有多少就该杀多少,
也叫其他人都知道,陛下的威严,不可冒犯,犯之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尉迟恭说话,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程咬金看着昔日的两个好兄弟,张牙舞爪,激动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去杀人报仇一样,
再看看对面的陛下,程咬金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低头皱眉,装的正在慎重思考,此杀人大计,是否可行。
李世民夹起一块肥肉,也不吃下去,就着姿势看着两人;
“嗯,两位爱卿所言甚是,这都砸到皇后娘家了,倘若不严加惩处,太也说不过去,再说,朕这脸面往哪里放去?”
李世民说完,才把肥肉松紧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陛下圣明,就是如此,不杀了他们那些狗贼,难消心头之恨。”
尉迟恭说话的样子,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心中暗道,敢砸我尉迟家族的铺子,哼哼!老夫叫你们顷刻间就狗头落地。
牛进达直接了当来一句;
请陛下下令,臣当效犬马之劳。”
李世民咽下去一口烂肉,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
“也好,此事就交给两位爱卿去办,可不要走脱了一人。”
尉迟恭站起身子,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帅帐里,
“得令,”
“陛下放心,臣人老刀不老,倘若走了一人,臣愿提头来见。”
尉迟恭仿佛看见那些贼人,被自己一铁槊扎个透心凉的场面。
牛进达也表示了决心,一定把那些幕后黑手,全部杀个干净,给皇后殿下出气。
“两位爱卿且先坐下,不必着急一时,坐下说话。”
这终于拍板决定下来,两人也踏实了许多,稳稳当当的坐下。
程咬金一副单手捂脸,惨不忍睹的样子,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朕还有一事,两位爱卿可得为我解惑。”
“陛下请讲当面,老臣万死不辞。”
尉迟恭把自己的胸脯子,拍的那是啪啪直响。
牛进达有些不太高兴,当年这尉迟老黑,总抢他的功劳,
都多少年了,这老不要脸的,还是这般抢着表现,牛进达哪肯落在人后,也跟着表态;
“陛下请明示,只要陛下说来,臣就是不要了吃饭的家伙,也要给陛下办到不可。”
李世民慢条斯理的说道;
“朕之所虑,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位爱卿,不必抛头颅,撒热血就能办到,
朕在想,倘若把那些参与进来的门阀世家,杀个干净,这势必要空缺许多位置出来,
尉迟爱卿。”
“臣在,”
尉迟恭觉得有点心里不太踏实,答应着也多少有些迟疑起来。
“朕听说,你的族人不少,倘若将他们杀个干净,这朝中无人可用,尉迟爱卿的族人,可能担当重任乎?”
“这……”
“爱卿教我。”
尉迟恭憋的脸脖子通红,只的如实回答;
“陛下,他们都是些铁匠出身,恐怕……恐怕不好胜任……”
牛进达总算听出来了话音,匆忙将身子坐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筷子就去吃肉夹菜。
李世民一个也不打算放过,扭过头,看着牛进达,慢吞吞的问;
“牛卿家,你的族人,可能坐堂问案,梳理政务?”
“回陛下,……臣的族人……都是乡下人,多有不识字的,不好去各大衙门里办差……”
牛进达这是在说谎,他老爹当年也就是个主薄,已经是家族里唯一的文人了。
那些族人不是很多不识字,而是基本都不识字。
李世民心里清楚明白,也不去揭穿牛秀。
“唉……”
朕也想快意恩仇,将乱麻一刀斩断,奈何这天下万民,不得不考虑,朝中大小事务,不得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