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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逍遥地主爷全文阅读

作者:黄金菜     大唐逍遥地主爷txt下载     大唐逍遥地主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6;大妇~规矩

    卢氏想到就要回归长安城的阿耶,心里非常害怕,五年了,自从那个火爆的老头离开,她就像出了笼子的鸟,撒了绳子的狗儿一般。

    这会才想到,老头又回来了的事儿,心里慌乱的不行,别人不清楚,整个卢氏的族人谁不知道?

    这二房的老族长,前朝就做到了大司徒,在整个卢氏族里,又是仅次于大族长的第一族老,

    还掌管着族规铁律,其身份那是尊贵无比,手段也是铁血至极,平日里德高望重,厚道无比,可脾性起来的时候,一发如雷,迅猛似电,瞪瞪眼睛就叫人不寒而栗。

    整个范阳卢氏,所有的分支门户,包括长房里的人马,提起来这老头,就害怕的不行,生怕犯了族规落到这第一族老的手里,那可是不死也要脱两层皮下来的……

    这第一族老二房族长,一辈子谨慎小心,祖宗留下来的那些老规矩,看的比命都重要。

    对于敢违反规矩的,没有任何情面可讲,便是他嫡亲大子都要打死在街头,如何叫人不惊怕,谁人犯了错误不是胆战心惊?

    凌烟看着瑟瑟发抖的夫人,赶紧上前一步,抓住夫人的手,安慰着;

    “夫人莫要惊怕,阿郎还要几日才能回归,为今之计,夫人应当快刀斩乱麻,将这后院收拾利索。

    否则一旦阿郎回归,后院里的规矩还没有立正,阿郎爆发起来,夫人这正房的位置,恐怕……

    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犯下的那些重错在前头,阿郎掌管整个卢氏家族的规矩,

    归来长安城,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小郎君那些做恶的……拿出来仔细审问。

    到时候阿郎追究起来,许多人都难逃卢氏族规的惩罚,便是咱们郎君贵为下一代族长的继承人,也要受些连累。

    夫人若是能狠下心来,将后院内宅,收拾的规规矩矩,还能有些欣慰之处。

    倘若是阿郎归来,前头有小郎君的恶行要处置追究,要是加上这内宅后院,再无尊卑上下之分,岂不是火上浇油,增添阿郎的怒气?

    那时阿郎岂能放过夫人,夫人千辛万苦终于赢得郎君的敬爱,如今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形势大好一片,若是被阿郎……

    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奴婢也是替夫人着急的不行,这才啰嗦个没完,还请夫人明查,不要责怪奴婢多嘴。”

    卢氏出自清河崔氏,从小启蒙读书,自然不是草包,慢慢的安下心来,也总结出了一些门道,抓着两个忠心侍女的手不松;

    “你二人忠心护主,我又不傻,怎会去责怪埋怨,凌烟,你说的不错,甚是有理。

    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把府里每个角落都收拾一遍,不论是那三个狐媚子,还是奴仆,丫鬟,侍女,全部都严肃起来。

    等阿耶回来的时候,一切依然是规规矩矩,就是追究起来,也只有那孽障一个人的事情,如此也能轻松了许多。”

    “大善。”

    凌烟看到这神经大条的夫人,终于认识到未来的严重,也是大感欣慰,想起来一些大事,凌烟忍不住又多了一句;

    “夫人莫要怪奴婢话多,到时候弃车保帅,是夫人唯一的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各人的路都是各人自己修行出来的,怪不得旁人,夫人皆时,千万不要多嘴一句,免得招惹大祸,动了根本……”

    卢氏怎能听不出话音,急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的说着说道;

    “这……好,就听你们两个的,好了先不说了,你俩赶紧去街上置办行头,待阿耶归来之时,也能和那三个狐媚子并排站立。

    快去快回,一会儿我就叫人去东西两厢,通传她们三人过来,死站规矩。

    先把这内宅,安排妥当再说,明日开始收拾侍女奴仆下人,哪个敢不开眼,立马家法伺候,该打的打,该卖的卖,学学阿耶那雷霆手段,就不信他们不服气。

    至于其他的,就看阿耶回来如何处置了,人人做事都要有代价的,自作孽,也怨不得旁人。”

    “是,那奴婢告退了。”

    “去吧,快去快回,如今我是一刻也不能离开你们两个的。”

    嘴笨的如烟终于说了一次利索话;

    “夫人放心,我姐妹俩也是知道好歹的,定会一心一意伺候夫人一辈子。”

    卢氏想通了先后,也心里有了路数,催促着两人;

    “说什么伺候不伺候,那是叫外人听得,咱们卢氏二房,家生子几千,还缺了你们两个伺候不成?

    以后你俩,也是要被伺候的人了,快去吧莫要耽搁,记住,不要心疼银钱的事儿。

    咱们卢氏不缺那些,我这里的私房钱更是不缺,你两个是我屋里起来的,一定要比过那三个狐媚子,

    金银首饰,他们有什么,你们也得有什么,绫罗绸缎他们穿的什么,你们也跟着穿什么。

    不说夫君给我的,我自己手里,还有娘家的嫁妆,分文不曾动过的,就是比那些分支门户,也绰绰有余。

    所以你俩只管抬高身份,与那三个分庭抗礼,另外把郎君留住多一些,在咱们正房屋里,如此就是大功了……”

    如烟凌烟,满眼含泪,辛辛苦苦了十几年,为奴为婢,此番终于老天爷开眼,彻底翻身了,两个人千恩万谢一番,才被卢氏轰出去置办行头。

    留下卢氏坐在屋里怔怔发呆,想到即将到来的事情,一时间她恨铁不成刚,一会儿,又觉得那废物还不如早点死了心静,连卢继善进来都没发现。

    卢继善满心欢喜的打发走宣旨的官员,赶紧来到内宅,想要与正妻分享快乐,谁知道门外就看着正妻楞楞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夫人,夫人?”

    “哦噢,夫君来了,快快请坐,你们楞着干什么,快去咱们的小厨房,给夫君烧些醒酒的物事拿来。”

    “是,夫人。”

    旁边两个丫鬟答应了一声,出去烧水。

    卢氏换上一副笑脸:

    “方才听下人进来报喜,说夫君高升三级,真是可喜可贺,妾身这里,恭喜夫君高升了。”

    卢氏说完,站起来整理了衣衫深深的蹲了一个万福。

    看到这正妻大妇如此懂得礼节,卢继善本来就十分高兴的心情,再添了三分得意;

    “哈哈哈哈,夫人快快请起,多谢夫人恭贺,你我夫妇已经过二十年了,还在乎这些个俗礼作甚。”

    卢氏脑袋瓜子快速运转着;

    “夫君此言差矣,礼不可废,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老祖宗传下来的咱们可要谨慎遵守才是。

    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我卢氏也有严厉的族规,写的清楚明白,就不说族规铁律约束,还有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在呢,岂能不分大小,乱了礼法乎?”

    卢继善可没吃多少酒的,只顾打发那个员外了,听得这蠢材正妻,说话竟然越来越严谨,行起事来,更是进退有据……

    卢继善诧异的要死,这还是那个女人吗,前后几个月,性情大变呀!

    诧异归诧异,卢继善还是正妻的话,顺着接了下来;

    “夫人说的有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嫡庶有别,大小有分,合情合法,没有说错一点。”

    “妾身多谢夫君抬爱夸奖,正要有事找夫君商量呢。”

    卢继善大方的说道;

    “夫人且慢慢说说来,反正今日午后老夫也不必再去衙门了,仔细听着就是。”

    卢氏想了想这才开口;

    “启禀夫君,妾身觉得,我们二房的规矩,该好好树立起来了。

    阿耶不过十日上下,就要从范阳卢氏老家,回归长安城里,若是规矩还是上下不分,到时候阿耶大发雷霆,何人负责承受?”

    卢继善正在开心的表情,一听到阿耶两个字,瞬间就僵硬在脸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啊,阿耶就要来了,不能再放松懒散了,不过这内宅的事,老夫不便插手,后宅内院向来是大妇的事情,夫人自己斟酌轻重就是。

    只是老夫也有一句相告,夫人决心收拾府邸上下,可千万不要心软,半途而废,以致不能全功,既然想要行动,那就一气呵成,阿耶归来之时,大家也好有个交代。”

    “是,妾身多谢郎君支持,绝不会乱了分寸,来人呀,夫君今日吃多了酒,去东西两厢,叫那三个过来伺候着。”

    “是,夫人。”

    三个丫鬟答应了一声,就出去前往厢房传话。

    卢氏进但今日,刚立下决心,要重整威风,立马就得到一家之主的支持,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看着夫君有些闷闷不乐,卢氏凑过来关心道;

    “夫君高升本是喜事,为何还愁眉苦脸的,可有心事?”

    卢继善再叹了口气解释;

    “两件,其一,阿耶不日就回,到时候一堆堆一件件的,阿耶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不打杀几个性命,恐怕过不去关。

    这个暂且不提,就说今日接的书,虽说高升三级,老夫心里却是也有些美中不足之处,你知道把我调去了何处?”

    “妾身不知也。”

    “调去了户部,仓部司做郎中,以后的差事我不怕,就是不知道,该如何与那李家大朗面对,颇有些尴尬。”

第317章;戴二娘的杀手锏

    卢氏也是愁眉苦脸的说道;

    “怎么调到了那里,可是陛下有意为之,还是刚好此处空缺?”

    “老夫也是不知,是以,揣测难安,如今众所周知,仓部司可是个要出大政绩的地方,若是仔细办事儿,日后的前途那可是……夫人你可懂得轻重乎?”

    卢氏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使劲点点头说道;

    “妾身明白,妾身明白的。”

    卢继善点点头继续说着;

    “朝廷里现在,是穷的一无所有,那李大郎公开将那半成份子交给朝廷,又落在户部的仓部司里,

    这个位置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睛,却落在咱们头上,若不是你那嫡亲大子,去抢夺人家的侍女,老夫自然会和李氏交好,一同办好差事,还怕不能青云直上乎?怎会有今日的尴尬,唉……

    今日得了这份差事,应当是与李家多亲近,才好做出响亮的名头,唉,奈何有前头的那些破事儿,老夫如何自处,才能不惹闲话,又能把差事做好,可真是难死我了。”

    卢氏仔细斟酌了一番,那孽障的事儿,与整个卢氏二房的兴衰比起来,算的什么,赶紧劝道;

    “夫君不要恼怒,事已至此,就是怨天怨地,也不能解决问题,为今之计是要与李大朗修好,配合着将五粮液的买卖做大做强。

    夫君才能再次晋升,我卢氏才能更进一步,是以,夫君万万不可乱了方寸,本末倒置,坏了大事,前番那孽障当街抢人,本就是恶行,那李大郎把他打成废人,也是他咎由自取,就像夫君以前劝我的那些,他若是和其他六个孩子一样,坐在屋里听先生教导学问,难道李大郎能找来府里打他不成?

    如今以妾身看来,他抢人家侍女,人家打废了他,也算那件事结束了。

    夫君何必再去多想,就按照正常的差事办,不吭不卑,该与人交好的就交好,

    莫要因为旧事,给自己的仕途之路,留下困阻,妾身妇人之见,夫君莫要见笑才好。”

    卢继善目瞪口呆的看着往日里傻乎乎的正妻,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狠狠地点点头。

    正要说话,却见三个妾室,打扮的花枝招展,来了后院正堂。

    三个女人两个三十出头,一个不到三十,都是成熟韵味,貌美如花,若非是如此,当初卢继善也不会迷恋……

    这正妻大妇忽然传唤,要她三人来站规矩,把个三人弄得莫名其妙,尽管三人在自己的屋里,不停的咒骂,可依然不敢不遵守。

    三人半路合在一块,也互相问询了彼此,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傻大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三人走进屋里,先是朝着卢继善蹲福;

    “见过郎君。”

    “免礼。”

    “谢郎君。”

    接着又对着卢氏行礼。

    “见过姐姐。”

    “拜见夫人。”

    “夫人万福。”

    卢氏眉毛一宁,端起了架子;

    “三娘,四娘,免礼,起来吧。”

    “是,谢夫人。”

    卢氏打发了两个守礼的起身,这才冷哼一声说道;

    “姐姐?哪个是你姐姐,你一个做妾的,连规矩都学不清楚,这十年里,你是吃的什么饭食?”

    二娘戴桂玉心里咯噔一下,气的牙根儿痒痒,今天不大对头啊,怎么就和自己对上了?

    且看她又闹的什么幺鹅子,没办法人家是大妇,形势比人强,戴桂玉只能心不甘情愿的重新见礼;

    “奴婢拜见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卢氏看着戴桂玉保持着蹲礼,好大一会儿,鼻子都冒了汗,这才说道;

    “起来吧。”

    戴桂玉皮笑肉不笑的回到;

    “谢夫人恩典。”

    三个妾室站在一边,互相看了看彼此几眼,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三个人正在猜测,这傻女人吃了哪门子错药,竟然请的郎君为她助阵,要行家规了?

    三个妾室心里还没有念叨完毕,旁边的卢氏,就悠悠然的开了口;

    “阿耶就在这几日里,要从范阳卢氏老家,回归长安城,多的我也不说,你们都不是瞎子聋子。

    再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府里是该讲讲规矩了,阿耶回来之前,你们三个的屋里,全部都要学好规矩。

    否则,别怪卢氏家法无情,与其被阿耶打杀,还不如我执行家法,将那些犯了错的,打发出去卖了,也能活她一条性命不是。

    所以,自今夜开始,该站规矩的站规矩,该一天请安几次的,就按照礼法来。

    我也不与你们三个为难,别家大户里怎么做的,你们也跟着做就是,都是有样的,不必我再吩咐了吧?”

    三人无可奈何的异口同声;

    “是,遵大妇命。”

    “今日起,你们三人,除了每日请安之外,轮流当值,伺候在正房里,一人一天,早点把规矩学个明白,也免得将来,行错了事,自讨苦吃。

    卢戴氏,今日便从你开始,明日三娘,后日四娘,一轮一天,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虽然是妾室,可也代表着卢氏二房的脸面,

    规矩不是说说就算了的,要学还要做,若是学不会,夜里回去多琢磨琢磨,别叫我抓住了错处,可就有你们吃的罪了。”

    戴桂玉今天可是气的肺都要炸了,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立马说道;

    “启禀夫人,妾身听着夫人的话是一万个赞同的,只是还请夫人明查,我这身子一直不好,

    腰疼病几年了的,还请夫人体谅一二,此事郎君是知晓的,妾身不敢说谎。”

    卢氏什么不清楚?后院里就这几个主子,谁身上有个痣,长在何处卢氏都能背出来。

    她也知道,这戴氏没有说瞎话,确实有腰疼病在身,但是今天就是要给他们下马威的。

    今天必须把大妇的威严,姿态,拿捏个稳稳妥妥,一次性到位,绝不能半途再废,更不能心慈手软,于是扭头看着卢继善;

    “不敢请问郎君,果有此事乎?”

    卢继善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看的透透的,点了点头,也帮着正妻说话;

    “二娘确实摔过一次,从那以后,腰疼病就落下了根儿,却是不假的,夫人主持后院之事,乃是大妇的权利,老夫不会多说一句。

    然,也要以善为本,不能刻薄过分,否则传了出去也不好听,再者积累阴德,终究不是坏事儿,夫人自己也该把握一些尺度才是。”

    卢氏顺从的地下的头回答;

    “是,妾身尊夫命,不会弄得天怒人怨,更不会行那过分之事。”

    “如此甚好,家宅安宁,乃是家族兴旺之根本,阿耶说过,家宅不宁,那就是衰落的征兆,

    三代后必定破败不堪,是以夫人主持后院诸事,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处处祥和,仁厚为本,善心厚道当先开路,规矩铁律并后而行,收其心为上,束身次之,如此何愁不能凑效,成功乎?”

    卢氏仔细认真的听着夫君的命令安排,不停的点头答应;

    “是,郎君心善,又是厚道无比的,奴家记住在心里了,这后院内宅,不会再拖郎君的后腿了。

    妾身更不会胡乱作为,请郎君一心只顾,户部~堂里的公事为重,不必操心这后院的琐屑小事。”

    “嗯,这样最好,这后院就拜托给夫人了。”

    卢继善的一番维护的话说出来,戴桂玉就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郎君还是心里有我的,这贱女人,想借立正规矩的名头,来收拾老娘,我呸……门儿都没有……

    然而卢继善后面的话,又叫她心里冰凉透底,只看卢继善吩咐过正妻之后,又扭头看着戴桂玉;

    “那边我叮嘱了大妇,这边也该告戒你们三人几句了,特别是二娘你,千万不要存心侥幸,更不要想着再去兴风作浪。

    这规矩是必须立正的,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后院有大妇主持,叫你站规矩,伺候着都是平常之事,无有不妥。”

    二娘戴桂玉听到这里傻眼了,以前对她百依百顺的郎君,竟然变了个人样出来,再不像平日里那般维护她了。

    心急如焚的戴二娘,哪能甘心被那贱人摆布,只好不再保留看家的本领,拿出杀手锏来。

    戴二娘说哭就哭,一点都不含糊,眼泪奔腾而出,娇嫩的右手从腰间拿出丝巾,翘起好看的兰花指,擦着眼泪,哭哭啼啼起来,

    声音断断续续,似乎随时都能背过气去,哪个男人见了这等美人儿,不心动?美人儿伤心至此,是个男人都是要心软下来的;

    “郎君……奴家这身子一直不好,怎能一天到晚的站规矩,还请郎君怜惜一二。”

    三娘四娘在旁边看着,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老妖精,哭的跟真的一样,这功夫不知修炼了多少回了?

    这杀手锏使出来,郎君每次都会乖乖就范,看来正房大妇今日想要立正规矩的想法,又要走空喽……

    卢氏正要立威当场,找回十年前正房大妇的威风,却不想这该死的狐狸精,又拿出郎君最容易上当的手段,

    撒泼打诨哭哭啼啼,卢氏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难听话出来……

第318章;胜负

    卢继善对这几个小妾,那当然是疼爱无比的,否则,怎么会宠爱他们七八年,结果导致他们,越来越不像话,将大妇正妻,给生生的逼迫着失去了理智?

    可是今日到了大事头上,只能狠心忍了下来,装作面无表情的看着戴桂玉说道;

    “你的身子,老夫知道的,夫人也知道,心里都有数,你想回去歇息,就尽快把规矩立正,夫人自然会放你回屋。

    与其哭哭啼啼耽误功夫,不如早点努力,学成了规矩,日后无非就是,日日来请安问候的事儿,能掉层皮不成?

    还不是简单至极的事,何需躲躲闪闪,又不是要了你们的命去,天下的妾室,都是这样过日子,你们自然也不能例外。

    这些年我也疏忽大意了,对你们太过宠爱放纵,以至这家宅后院,争斗四起,没有个安宁。

    如今老夫连升三级,阿耶又要归来,不论如何,乱相必须尽快结束,不能再继续下去。

    我卢氏二房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家风,规矩,必须从新拿到桌面上,不能叫人再看笑话了。

    后院里本就是大妇的天下,你们把正妻伺候好了,比耍心机手段要强上千倍万倍。

    且夫人有善心善根,老夫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年阿耶选择她做大妇,可不是无的放矢。

    老夫相信,夫人绝对不是那种恶毒的妇人,更不会把你们,逼到死地无法生存。

    所以老夫提醒你们,不要耍任何花招,今日我可以糊弄你们,他日阿耶回来,

    你们不犯错还好,若是犯到了阿耶手里,会有什么下场,你们应该心里有数,比谁都明白。

    到底是要自寻死路,还是努力伺候好正妻大妇,如何选择,你们也各自揣摩一番,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要我一个一个提点不成?”

    三个妾室这会儿才明白,已经不知不觉的变了天,戴二娘撒娇哭啼的手段,竟然也不起作用了,剩下两女也不敢多生事端,只得忍气吞声,暂时认命了下来。

    自从这三个妾室陆续进了家门,卢氏今日得威风,已经快十年不曾拥有过了。

    如今终于得到夫君的支持,重振家门规矩,大妇的威严再次回归。

    卢氏心里也阳光起来,本来想说的狠话,也随着心情大好,而烟消云散,消失无影;

    “二娘,你莫要做那些无用之功了,安安生生的,守住本分,这一世的荣华富贵,你还是跑不掉的。

    孰轻孰重你也琢磨琢磨,好了,还不给郎君倒水,就没看到郎君吃多了酒,就这等眼色,阿耶归来之时,你们身上的皮,可不得脱下来三层往上?”

    “三个妾室只能点头答应,去到桌边,开始端茶倒水起来……”

    东宫太和殿上书房里,钱得海开心的不行,笑的和三月里的春风一般,不过此时也正好就是三月……

    钱得海从外头匆匆进来上书房,看到皇帝正在写字,放低了声音,凑到跟前;

    “启禀圣人,李县伯已经连续不断拉了七天了,长安城的百姓已经人尽皆知,许多人都盼着,能早点买到斗酒七千的五粮液呢,您看是不是安排一下,开始售卖?”

    李世民心情很好,正在练习书法,也不答话,写好最后一笔,才放下手里的狼毫,轻轻吹了一遍,交代几个内侍;

    “仔细收好,待干了之后,装裱一下送去魏大夫的府里,另外再送去谷米两石。”

    “诺。”

    几个内侍赶紧答应一声,上来小心翼翼的将一副字,挪到角落里放平,等着阴干。

    李世民稳妥的坐下,吃了半杯清水,这才看着钱得海;

    “得海,你跟着朕好多年了,怎么还是如此毛躁的性子,安排?怎么安排,又安排给哪个售卖?

    此事乃是李大朗一手策划而成,后边具体怎么走,他也没向任何人透露,这从何卖起?”

    钱得海赶紧凑上前去,神秘兮兮的说道;

    “圣上,您忘记了,咱们不是有登记在册的那百十家,世家门阀,与豪门富户可用吗。

    可以安排他们售卖啊,再说了,县伯也定好了七千一斗,可以叫那些登记过得大户,按照县伯的规矩售卖就是。”

    “蠢才,你这边胡乱售卖,直接就把李大郎的计划全盘打乱,再说了,李大郎没有说过任何朝廷户部和售卖烈酒之间的分成,这个时候着急什么?”

    李世民瞪了一眼钱得海,又看了书房黑暗的角落里,轻松的问道;

    “这七天里,户部还有人去参与售卖烈酒登记的事吗?”

    书房里一堆的内侍,宫女,那被问的也不现身,只听翻书的声音响了几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启禀陛下,烈酒入仓部司的库房第一天,多了三家,第二天,又来了七家,……

    第七天,增加至三十九户,不过,这其中长安的富户商贾,就有半数以上,世家与分支多了十一个,高门大户多出来十六家。”

    李世民听着这些数字,稍微有些失望,喃喃自语;

    世家就多了十一家,豪门倒是来的不少,富户商贾怎么就如此多了,他们也想凑凑热闹不成?”

    钱得海总是不被采纳建议,难免有些不服气,这次又提了新的想法;

    “圣上,依照奴婢看,县伯的想法不错,应当支持,扶持一些富户,将来也好与那些大户抗衡,挣个长短,总不能一直叫他们卡主咱们吧,您说呢?”

    李世民总算正眼看了钱得海一次微笑着回应;

    “不错,你终于说到了点子上,李大朗这提议可以执行,确实不能总把那些门阀大户当一回事儿。

    富户商贾,没有根基,就是成长起来,也得三代人以上才可,却偏偏又是财力雄厚,不能轻易小看,

    正好拿来对抗那些,成了气候的高门大户,此计策可行,对了,那卢继善最近如何了?”

    黑暗里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启禀陛下,卢继善接书次日,下了朝会,就直奔仓部司上任。

    从高侍郎手里接管了一应事务,七天来,每日都是带着几个胡肉饼,就些热清水食用,

    每天都是从早上忙到夜晚亥时末,方才下值,整个户部卢继善天天都是最后一个回家。

    仓部司的库房里,卢继善指挥下头的人,将大小酒坛整齐摆放,又与蓝田来的刘主薄,天天仔细核对账本数目,差事做的仔细认真,丝毫不乱。”

    李世民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眼睛里却冒着精光,满脸都是欣慰之色。

    钱得海看皇帝的脸色就知道,心情不错,赶紧送上马屁;

    “圣上知人善用,卢继善这次的职位恰到好处,圣上真是大智慧也,奴婢佩服不已。”

    “哦你也觉得朕把卢继善放到仓部司,是个正确的选择?”

    钱得海陪着笑脸说道;

    “启禀圣上,仓部司负责烈酒之事,事务繁杂,又账本太多,

    卢郎中这样的勤恳人,最适合这个差事了,若是去个马虎大意的,恐怕不要一个月,就把朝廷的账本弄得一塌糊涂,圣上启用卢继善,当然是英明无比的决策。”

    心情大好的李世民想起来半个月没有去皇后那里了;

    “哈哈哈哈,说得好,来人摆驾皇后处,朕与皇后今日同用昼食。”

    “遵旨。摆驾皇后殿下寝宫……”

    长孙皇后最近心情也不错,前阵子,那两百斤烈酒,在长安最缺酒的时候现世。

    立马疯传整个长安城,官员贵族,世家豪门,都拥挤在翼国公大将军府里,软磨硬缠的要弄走一些品尝。

    尽管翼国公,公开说明让所有人耐心等待,不久之后就会有七千钱的便宜货出世,

    奈何没人听他的,翼国公秦琼确实是个厚道人,不想叫人吃亏,劝说所有人,耐心等待一月,既可买到便宜的,

    而且烈酒的质量,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降低,但是那些前年沉淀的高门大户,谁会在乎一千贯一斤的酒价?

    要不是翼国公执意要给一些走的近的富户,商贾留下五六十斤,恐怕一天就结束了。

    那些和大将军府有关系的商贾富户,现在对大将军秦琼,那是感激到肚子里,不但不收一千贯,而且卖给他们的只收三百贯一斤。

    叫商贾富户们,感恩戴德,发誓以后国公府但有需要,派人通传一声就是,一定照办不误。

    本来按照长孙皇后的决定,不论这次卖出多少银钱,全部都要充到陛下的私库里头。

    奈何陛下只拿走了,高门大户买走的那些利头,富户商贾那六十斤,卖出来的一万八千贯,都留给了长孙的库房里。

    而陛下拿走的那些,也没有自用,而是一个大钱不留,全部入了户部的国库里,先救急一些必须拨款的重要事情。

    自家兄长主持户部,开年后这两个多月,一直顶着天大的压力,那十几万贯入了国库,虽说不多,但是立马就叫兄长松下一口气,直接告假,睡了一天……

第319章;观音婢你猜猜是谁

    长孙皇后想着陛下如此着急用钱,依然还是给她宫里留下了一两万贯,作为库存,心里暖暖的,正在美滋滋的喝着蓝田送来的清茶,就有宫女进来禀报;

    “启禀殿下,圣人的仪仗队伍,已经在百步之外,马上就要到咱们宫里了。”

    “哦,随我出迎。”

    “遵旨。”

    长孙刚走到寝宫门口,便迎头碰上李世民,长孙就地蹲了一礼;

    “妾拜见陛下,恭请万福金安。”

    “观音婢快快免礼,你我夫妻多年,不必在乎这些的。”

    帝后二人同进寝宫正堂坐下,长孙皇后看着夫君的脸色,就知道又有好事来临了,忍不住说道;

    “陛下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可是有高兴事儿,若是不牵扯朝政,妾倒是想分享陛下的快乐时光。”

    “知我者观音婢也,今日之喜,与朝廷政事无有关联,说来与观音婢听之也是无妨的。

    最近李大郎连着不断,拉了七天的美酒佳酿来长安,很多人都坐不住了,也有新的高门大户,前去户部登记造册,要与户部同共进退,做那白酒的买卖。

    只是其中,富户,商贾超过半数,世家豪门,却只又来了不到三十,颇有些不足之处。”

    李世民对于这次,没有来他几十家上百家世家门阀,高门大户登记,很是有些遗憾的,

    这次的计划,他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世家门阀,豪门大户全部圈进去,一次性弄他个大的,

    等弄出来银钱绢帛,他不但要解决天下各县义仓的事,而且………他还有个非常疯狂的想法,他想出一出渭水之盟的恶气,

    当然了,这惊天的想法,李世民不敢和任何人透露,只在心里期待着,等待着……

    长孙皇后也是不当一回事了,不以为意的劝解着李世民;

    “陛下不必忧虑,七天至少也有几万斗烈酒,入了户部的库房,那些世家门户,哪能沉得住气,肯定也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到底是跟着朝廷走,还是和朝廷对着干,想来不要几日,就能出个决断了。

    依照妾身看来,那些之前摇摆不定的,就在这几天,必定倒向户部这边,至于那些想和朝廷做对的,也要有一部分浪子回头。

    至于狠下心来要和朝廷对抗到底的,妾身也不敢说没有的话,

    不过,根据妾身的判断,最后剩下的缺心眼儿,应该不多了,即便是陛下要清理障碍,也不会坏了大局,动了根基。

    是以陛下不用着急,只等着他们乖乖的去户部登记就是,唯独那孽障处,需要多加留意,别叫关键的时候,歹毒之人去打他的注意。

    说起来那孽障了,惹出如此大的动静,整个计划却只有他一人知道具体详细,这孽障还真是有个忍性的。

    陛下派了几波人下去,还有他两位国公叔父也亲自出动,都不曾套出他的详细出来,真真是个能装的货,想来这次计划,他的后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了。”

    李世民也有些担心的说道;

    “观音婢你说的有道理,歹人打他注意的说法,朕也有考虑的,前不久,就出现六个贼人,五个望风,一个进了他书房,偷走了他全部秘法,扬长而去……”

    李世民一句话还没说完,长孙就惊呼出声;

    “什么,竟然都闯进我儿的书房里了,那些世家当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怎么如此狠心,竟然全部偷走了去,就不怕撑死了肚皮?

    不知此事又如何化解,陛下的虎贲还有两百分散在那里,想来那些贼人应该是走不脱吧,可有抓住那些胆大的贼人?”

    看着平日里不动如松的皇后,这会儿着急的不行,李世民赶紧出声安慰;

    “观音婢休要慌张,贼人全部被砍杀在李家庄子附近,没有走脱一个的。”

    长孙皇后听到这里,总算松下一颗悬着的心,小手拍打的胸口;

    “吓了妾身一跳,我就说前阵子我心神不宁总是睡不好的,却原来是那孽障的府里出了大事儿,

    真真的放肆至极,这都派了死士出动了,下一步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出来呢?

    请陛下明鉴,可不得不妨,前番还只是进了书房偷东西,若是下次,进了我儿的屋里,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妾身这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李世民伸出手抓住长孙皇后的一只手,耐心的开导着;

    “观音婢稍安勿躁,哪有你说的那般轻松,那李家庄多少年都没有去过贼人了,这才有点松懈下来,

    经过了贼人偷秘法的教训,如今柳将军,直接把夜里巡查的人数增加了十倍,

    李家庄本庄,一夜就有四班人马,彻夜不停的巡查整个庄子,一队从东到西,一队从西到东,一队从南到北,一队从北到南,夜夜都是如此。

    每一队人马,都有五个沙场退下来的老府兵带领,再配二十个家生子壮男跟随,四面都是护卫巡查,

    但有歹人出现,一呼百应,贼人想再次进去府里,恐怕比登天也差不多了。”

    这一次总算把长孙皇后焦躁的心情给安抚了下来,长孙皇后长出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还好有那骑兵都尉柳万泉在庄子里头,否则妾身真是不用吃饭了,担心就要担心死了的。”

    李世民随口说道;

    “是啊,若不是那柳万泉在,朕也是要揪心的。”

    长孙皇后眼睛轱辘一转,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陛下,若是没有柳将军坐镇,陛下如何化解以后的危机?”

    李世民何等聪明,长孙一说话,他就知道意思了,只是此事不好回答,可又是个家常话题,李世民想了一下,方才说话;

    “若是没有柳万泉坐镇,自然是要百骑们,加强戒备防范贼人了。”

    长孙皇后也是冰雪聪明的,立马不再多说,立马扯开了话题;

    “既然那柳都尉,增加了值夜的人手,李家庄子又加强戒备,妾身就不担心了。

    妾身这会儿想着,陛下也不担心他把户部的事情弄砸了,就由着他一个人折腾?”

    李世民得意的靠向太师椅的后背里,悠悠然的说道;

    “之所以不担心他弄出差池,皆因朕也猜到了他的一些想法,估计也就那两种花样了。

    朕并不着急,我到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和我猜测的那两种结果,相差不大?

    长孙皇后微笑着回道;

    “陛下的智慧,能猜出来不算稀罕,他就是再能,也跑不掉陛下的画定的圈子。

    如今能做的就是,等他把葫芦里的那些,慢慢倒出来,便能看个究竟了。

    说起来这些,妾身实在忍不住,想要插嘴几句,还请陛下莫要怪罪于妾。”

    “你我夫妻有何不能说的,观音婢你也太过小心谨慎了,大可以说出来,参谋个一二,朕先恕你无罪就是。”

    长孙皇后微微的欠了下身子;

    “遵旨,多谢陛下。”

    “妾身以为,这一回的大事儿影响太广,甚至,能决定陛下的江山,未来多年的局面,陛下应当慎之又慎,重视起来才好。

    尤其是那仓部司的郎中位置,直接代表户部,与那孽障接触,非是能力出众,又做事踏实认真之人,不可轻易用之。

    否则,若与那孽障不合,行起事来,又要制造出诸多绊脚石,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李世民点点头,承认皇后的想法,说法都是正确的观点;

    “不错,观音婢你说的甚是有理,也当真是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我也是这样想的。

    仓部司的郎中,乃是重中之重,至关紧要的差事,若是由一能臣,统筹兼顾,则白酒售卖的事情,顺顺利利,户部也能按部就班的接受那半成份子的利头。

    若是仓部司的新任郎中,与李大郎不合,办起差事来,难免要生出阻碍,这可一点也马虎不得。

    观音婢你聪慧过人,可能猜测这次,我调了何人过去主事?”

    长孙见皇帝询问,随口回道;

    “这个不难猜测,陛下定是调动了当初天策府那十八学士,其中之一亲自出马,才能放下心来。

    若是旁人去做,别说陛下了,就是臣妾都有些担心的。”

    李世民乐呵呵的问道;

    “那观音婢再猜猜到底是谁?”

    长孙皇后一脸轻松的说道;

    “这有何难,杜房两位仆射,总揽大局,主持政务忙碌无比,自然是不能调动的,

    虞世南、蔡允恭、褚亮、薛收、擅长于文,不适合繁杂的账目往来。

    许敬宗,薛元敬,两人治理一方可以,白酒的事情,他们做不来的。

    孔颖达、陆德明、盖文达、颜相时、姚思廉、李守素等人,又擅长于术,

    叫他们著书立作,修改经典,都是好手,不过,拿来处置白酒的事情,恐怕多有不妥,想来陛下也不会考虑的。

    杜房两位仆射,既然不能轻易调动,其他人又不合适,那就只剩下李玄道、苏世长、于志宁、苏勖四人了。

    这四个可都是以其长,而擅名一时,李玄道是山东冠族,以识量著称,苏世长擅应对,于志宁“有名于时,四人都是能臣。

    妾身猜测,陛下定是调动了苏世长出马,主持仓部司的重任,不知妾身猜测的可合陛下心意?”

    长孙皇后可不是绣花枕头,不但饱读诗书,还能洞察世事应对自如,对于这些能臣,重臣,各自擅长的领域,也是清晰无比,如数家珍一般。

    一番话将昔日天策府里的十八能人,分析个通透彻底,李世民也不得不佩服,这爱妻的本事,比起那些重臣,丝毫不差一点……

    李世民抚摸着胡须,认同皇后的看法;

    “观音婢真是厉害,你所料不差,我心中最合适的,最后确实就是苏世长一人。

    不过,最近我也学会了那李大郎的处事之道,剑走偏锋,躲避中宫,这一次恐怕观音婢,你要大失所望了。”

    长孙皇后有些疑惑的说道;

    “噢?陛下竟然没有动用十八学士?那妾身真是猜测不到了。

    不过想来也是陛下的死忠班底,那些人群了,总不会是,陛下安排一个大将军,去坐个郎中的位置吧,天爷,可莫要是那三个憨货才好。”

    李世民看着爱妻滑稽的表情,又想到那三个憨货要是去了,不知道要弄出什么祸事出来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观音婢你放心便是,就是无人可用,也不会叫那三个出去瞎折腾的。

    叫他们三个去主持仓部司,恐怕仓部司里,天天都有醉憨子躺在地上睡觉,我可不敢使用他们,算啦直接与你说个明白就是,我这次用的世家门阀里的人。”

    长孙皇后惊呼一声;

    “啊?”

    “观音婢休要惊慌,朕心里有数,也不是随便乱用的,这次调动的是,范阳卢氏的二房嫡子,卢继善过去。

    此人这几日天天早出晚归,把差事做的非常仔细,倒是没有叫我失望,我很是满意。”

    “还好,还好,若是那卢继善过去,妾身倒不用担心了,终究是前朝大司徒亲手调教出来的,

    想来也不会差了多少,妾身也听说过的,这卢继善很是有些本事手段,奈何家教不严,出了个恶霸逆子,耽误了他不少前程。

    妾身猜测,若不是他那逆子的恶行,恐怕陛下早就要调他来仓部司主事了吧?”

    “不错,观音婢你当真厉害,这仓部司去年就该让他过来的,今天算是迟来的安排吧……”

第320章;新三天臭半年

    “大牛,咱们往长安城拉了几天烈酒了?”

    “回郎君话,八天了,咱们往长安城里,拉了八天的白酒。”

    李钰最近习惯了早起,早上六点多,就爬出被窝,站在酿酒作坊的院子里,看着众人装车,李钰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

    “哦,你们总管是如何安排的,今天还要拉去多少?”

    “回郎君,小人不知道,阿贵出恭去了,等他回来郎君可问他,他应该是知道的。”

    “哦,行那你干活吧。”

    “哎,那我干活了。”

    李钰在酿酒作坊的大院子里,晃晃悠悠,看着忙碌的众人,简单数一下,装车的,干活的下人奴仆,比前几天少了一半还多。

    从北头又转了一圈回来,刚好看见阿贵抱着酒坛子往车上摆放,李钰停下脚步问道;

    “阿贵,今天你们总管事,又叫你们拉多少斗白酒去长安城?”

    “哦,回郎君的话,今天安排出库的八百斗,总管事说今天要装十八车,一次就够,也不用第二回,总管事还说剩下的不多了,慢慢拉,再坚持几天。

    郎君您看,这两天的车都装的比较宽松的,说是十八车,其实紧凑一些,十车就能装走的,您说萧总管事,到底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十八车您说说……”

    看着牢骚不满的阿贵,搬着酒还嘴里嘀咕着,李钰笑了;

    “干你的活,人家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干。”

    “成,小人干活就是了,唉多出来八车,又得多出来几十号人吃喝拉撒呦,这不是明摆着多花钱吗……”

    阿贵干着活还要说,声音大的生怕李钰听不见。

    李钰就当没听见,看着身边装好的的酒车,楞楞出神,阿贵拿出绳子,把酒车拦好,捆绑结实,又前后查看了十八辆车,都稳稳的,这才过来禀报;

    “郎君,俺们都弄好了,今天还有书信交给刘总账不?”

    回过神来的李钰噢了一声;

    “噢,不用了,以后不用再来回写信了,今日你带句话就成,就说叫刘总账禀报他们郎中,把那些登记过的,集中起来,明日,我要去长安城,有事情交代。”

    “噢,放心吧郎君,那俺们出发了啊?”

    “等会儿,你重复一遍,我刚才交代的。”

    “是,郎君你说叫刘总账通知他们郎中,把那些登记过得大户,弄到一块,明天郎君要去给他们安排活干,对不郎君?”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算你说的没错,走吧去了长安正好午时,以后不用显摆了,直接拉酒去户部就成。

    今晚你们也不用回来,明天的酒车,我亲自带队,你们在长安等着我就行,去了叔父的府邸,莫要胡乱走动,安生待在咱们那个院子里,你看好他们知道吗,不要叫人小看了。”

    “哎知道了郎君,好啦都出发,慢点的看好酒车啊……”

    容娘看着酒车都出了作坊大门看不见了,郎君还在出神,小声提醒道;

    “郎君,都走了,咱们也该回府用吃食了,都辰时快半了。”

    “哦,那回吧。”

    一群人出了酿酒作坊,作坊外的号子声吸引了李钰;

    “呦呵,喊号子呢,该上梁了,走咱们看看再说吃的。”

    “是。”

    李钰并没有靠近工地,只站在酿酒作坊的墙根处,背着双手,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放眼望去,正在上梁的有十几座新宅。

    “郎君有所不知,我阿耶最近一直在工地上忙活,听他说,就这十天八天的,作坊东边这一半就要结束了。

    剩下那些小活儿,留些人继续干,大部分人马,都要挪去府邸西边了,从去年开始倒腾到现在,总算要差不多了。

    庄子里多少人都盼着,赶紧修造完了就能分家,好多庄户已经提前把家分好了,只等郎君的房子弄好,立马就能搬出来。”

    李钰扭过身,一边往府里走,一边搭话;

    “我比谁都着急,尽快把咱们本庄先弄好,下头还有四个庄子等着呢,总不能修造十年八年,就叫庄户们等他十年八年吧?

    赶紧弄好了,都搬迁进来,进行其他庄子,尽快叫大家住上新宅,往后还有很多事呢。

    庄户们都住的踏实了,再说银钱进账的事儿,以后事情多了,都来干活,都开月例,大家的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容娘几个人,跟着进了院子,容娘只向旁边一个侍女打了个眼色,侍女就心神领会,赶紧快步离开,去通知厨房端菜,端饭。

    容娘听说都来干活,都开例钱,以为听错了呢;

    “都?现在能干活的,就这几个庄子的修造一事,和砖头厂子,水泥场子,其他也没什么活计呀,再说都来了,那一个月得开出去多少银钱,奴婢都不敢想的……”

    李钰进了前厅老地方坐下,立马就有厨房的下人端进来一桌吃食,摆放好碗筷离去。

    李钰拿起一个胡肉饼,大口咬下去,含糊不清的说着;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以后会越来越多,我的本事都没有开始施展呢,这算个毛线……”

    容娘指挥几个侍女伺候李钰剥鸡蛋,心里嘀咕着,毛线?难道羊毛还能做成线乎?

    容娘正嘀咕着,一个吓人进来禀报,容娘直接问到;

    “什么事,没看郎君正在用食,先侯着,待郎君吃完了再说。”

    “是,娘子。”

    进来的下人赶紧答应一声,站到了一边,垂手肃立。

    李钰不慌不忙的吃完早餐,侍女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这才开口说道;

    “吃好了,让他说吧。”

    “启禀郎君,农耕那边,周管事求见。”

    李钰歪着头想了想对着下人说道;

    “哦,叫进来说话,估摸着是田地都分配完了,该春耕的时候了。”

    “是,小人这就去叫。”

    下人刚退下去,周王氏,脚步轻盈的走进了前厅;

    “奴家见过郎君,郎君万福。”

    “不必多礼,可是田地都分配完了?”

    周王氏弯了下腰,轻声回答;

    “回郎君的话,前日就分配结束了,昨个邹大管事安排,叫大家都歇息了一天,养足了精神,今日要开始春耕了。

    一切事务都准备妥当,所有耕牛全部吃的饱饱的,赶在了河边的田地里。

    今天能轮到使用耕牛的壮男,都已经到位,在地里等着呢,邹大管事叫奴家来请,请郎君去往河道边,主持春耕祭祀之事,然后就可以开犁了。”

    “好,办事够利索,是个靠得住的,我也该去地里看看了,这以后得土地耕种,可是咱们庄子里的头等的大事。

    民以食为天嘛,何况咱们还要酿酒,粮食的消耗,可是惊人的数目,总去购买人家的谷子,也不是个长法,还是咱们自己种出来靠谱。”

    李钰站起身,带了一堆侍女,下人,与周王氏边走边说话,周王氏现在可是过得十分滋润。

    家里的男人,大儿子,都在府里登记过的,跟着自己跑腿办差,除了二儿子没有成男,还在吃闲饭,其他人人都有月例进项,这日子可是羡慕死几个邻居了。

    “郎君说的是,要奴家说,咱们早就该自己种了,前前后后的去拉了别人家多少谷子了,庄户们看着都心疼。

    这得花费咱们多少银钱呢,咱们五个庄子,有用不完的劳力,又有许多土地,赶紧开种,就不用花钱出去买了。

    奴家就不想让郎君花一个大钱的,恨不得一切都是咱们自己种,自己弄出来才好……”

    李钰头也不回,大步往庄子外走去;

    “你倒是个忠心的,当初我点头同意你做管事的时候,只不过看在邹大管事开口的面上,不想伤了他脸子,如今看来,你做人踏实,做事勤恳,是个办差的好手。

    我心里也轻松很多,若是我点过头答应的,都做不好差事,弄得乱七八糟,别人定要笑话我,用人不当,胡乱安排。

    如今不用担心了,你和吕宾都是靠得住的,单是那晚你俩悍不畏死,将贼人拦下,只这一件,做个管事,也是足够了的。”

    那夜拦住贼人这件事,一直是周王氏与吕宾,最大的功劳事件,周王氏也是引以为豪,

    总觉得这一生里,她也就这个事儿能拿出台面了,这会儿又听到郎君提起来脸上有光的旧事儿,周王氏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当不得郎君夸奖,这也是奴家与吕宾命好,刚巧碰上了,咱们庄子的百姓不论被哪个碰见,那贼人都是难以逃脱,就像郎君在祠堂里说的那样,守护庄子人人有责,家家有份。”

    李钰走着路,顺便看了旁边的周王氏几眼;

    “话是这样说不假,可是终究是你们俩把贼人拦住了,功劳当然是有的,也不用推脱。

    如果这都不算功劳,那什么才算真正的功劳,你俩不但有功劳而且是大大的功劳。

    不过功是功,却不能拿着吃一辈子的,往后还要用心做事,仔细办差,辅佐好你们家大管事,别叫外人笑话了你们,

    这才是重中之重,这农耕上的活计,虽说累不死人,可也是个长期的买卖,可别新三天,臭半年才好。”

第321章;春耕~祭品

    李钰继续念叨着;

    “你们家邹大管事,乃是流民难民派里出来的,做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很多时候,也能替你们这些庄户谋些好处,所以辅佐好你们家邹大管事办差,这才是重中之重。

    这农耕上的活计,虽说累不死人,可也是个长期的买卖,可别新三天,臭半年才好。”

    “看郎君说的,奴家等人,也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不会只凭借意气用事的,踏踏实实的办差,才是唯一的正经路子。

    俺们农耕差事这一块儿,虽说是新开的,但是所有跑腿的,包括俺们四个二管事,还有我家邹大管事,都是卖着力的干活,不敢偷懒的。

    大家牟足了劲儿,想要做个名堂出来,叫庄户们都看看,俺们也不是光张着两片嘴,就知道吃那每月的例钱。

    再说了俺们大管事这新官上任,正是要弄个名堂的时候,俺们四个二管事都私下里商量好了,一心一意的辅佐大管事办差,尽早做出一番名头出来,才能对得起郎君您的厚待不是。”

    李钰听着这朴实的乡下妇人,一句一句的唠着,没有一句是耍花枪的,很是实在,李钰非常开心的点着头;

    “不错不错,有这个想法最好,就是要有冲劲儿,有干劲,有不服输的精神头,一点拼命的劲头都没有,那和死人有何区别?

    有这种精神在里头,早晚不论什么事儿都能办好的,碌碌无为,事事都像缩头乌龟一样,可不就叫人恶心死了。”

    周王氏十分赞同的点着头说道;

    “那是,奴家一个妇道人家都明白呢,郎君说的就是好听,那一屋子的书真是没有白读,随便一句话就能卡在精髓的地方,叫人听了觉得无懈可击,很是有理。”

    一群人说着话就出了庄子,越过水泥厂的厂房,李钰还没到河道上呢,就看见前方几百米处,人头涌动,河道这边的田地里,乌泱泱的全是人。耕牛却有没看见一个。

    人群里有那些眼尖的,立马吆喝起来;

    “看小郎君来了,郎君来了。”

    “可不是嘛,郎君要过来主持祭祀了……”

    “大家快看,快看,郎君来啦,郎君来啦,定是过来主持祭祀……”

    李钰看着沸腾起来的淳朴庄户百姓,也顾不上说话了,大步流星的来到河边的田地里,邹淑仪听到手下禀报,已经走出人群,迎接了上来,待走到近前,邹淑仪端正的做礼;

    “见过郎君,恭请郎君万福。”

    李钰上前一步,将邹淑仪扶了起来,郎声说道;

    “快快免礼,邹大管事辛苦了,最近我一直都在忙碌,那酿酒作坊的杂务,这农耕的大事儿,过问的也不多。

    没想到,你们如此快速的,就把这么多田地分配了下去,好啊,好啊,做事勤快又踏实,差事办的也漂亮,本郎君到底是没有选错人呐,哈哈,哈哈。”

    邹淑仪被当着百姓的面夸奖,办事利索,心里暖暖的,搀扶着李钰高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

    “多谢郎君夸奖,奴家等人也是不敢怠慢,生怕耽误了郎君的农耕大事,马不停蹄安排十几天,

    总算是把田地,分配到了每一个壮男,今日正要开耕,这才敢麻烦郎君过来主持大局。

    郎君这边请,香案已经准备妥当,郎君请,慢些,这田地里坑洼不平的……”

    来到香案前,李钰拿了下人递过来的三根清香,带着大家拜了天地,和五谷神,然后将清香,插进桌子上的香炉里。

    李钰这才来得及查看香案,八仙桌上,四角都绑定了红布,桌子上大鸡一只,羊头一个,大豬头一个,插着筷子,旁边还有各种谷粮,煮熟后摆放了五碗。

    前头的三牲是祭祀田地的,后头五碗熟粮,是祭祀五谷神的,祈求诸天大神,能够庇佑农人风调雨顺,祈求五谷大神,保佑能百姓这一季节五谷丰登,收获满满。

    李钰并没有否定,和看不起这古代人的意思,古人科技不发达,把五谷丰登,寄托在神仙身上,农人想要丰收,养家糊口的想法没有错。

    李钰只是觉得,把决定权交给天上的神仙,有点不太稳妥,还不如多研究些科学的技术,帮助农业耕种。

    比如,他可以把灌溉技术带来,使农耕大利,保证丰收,下一步,还要精选出优良的种子,继续培育,长此以往,将来的种粮越来越精品,产量自然就会多上一些。

    他更加不敢小看古代人的智慧,因为他知道,后世里玩的都是祖先们玩剩下的套路。

    古人的河图,洛书,把整个宇宙的规律,弄得清清楚楚,那才是大能。

    在没有任何科技支持的情况下,古人的智慧,已经把后世最先进的科技,观察,测量出来的宇宙九大恒星,运转的时间表格,兑照的一丝不差……

    分两仪,定四方,制八卦,将一年分为多少天,再用闰月补其不足之处,又再分为二十四节气,查天时变化,定四时耕种,

    正是这些传统古文化,才使其他三个文明古国,消失在历史长河以后,

    东方大国仍然屹立不倒,所以,古人的大能之处,李钰一点不敢小看,反而十分尊重。

    古人的智慧,是如何分清楚天上的星辰变化,那宇宙规律的运行,又是怎么被古代大能,总结出来的,李钰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在苦苦思索的李钰,被邹淑仪清脆的声音打断;

    “香已燃尽,开耕,拉耕牛过来,上套……下犁……”

    随着邹淑仪的呦呵声下去,整个河道西边,一排排的耕牛,被赶到了地的另一头。

    两头牛一块,两头牛一起,几百号壮男,开始给所有耕牛上套,再把铁犁放下地。

    汉子们积极的做着准备工作,等待邹大管事的第二声令下,就能立马开动耕地……

    邹淑仪今天是红光满面,她主持的农耕大事,终于落下帷幕,今日正式启动开工。

    先前一直忙碌,四处奔波着买鸡仔的事儿,虽说邹淑仪并没有抵触心理,可她总是觉得,那不太符合农耕大管事的名头。

    她始终惦记着,自己农耕大管事,本分内的正经差……,总算这小郎君,看着五个庄子遍地跑的鸡仔,估计也是新鲜够了,就叫停了四处购买小鸡仔的差,

    这才能腾开手脚,正式走马上任,邹淑仪当然不敢大意,一心一意的办事,想要争口气做个名堂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手下新收的一百七十多个跑腿办差的,全部分下去,给四个管事带领着,天天起早贪黑。

    一百多人带领着几个庄子的壮男,天天都重复着量地,分地,分地,量地,忙的很多人脚都肿了。

    所有人都不吭声,只两三个后生,埋怨了几句,说一天起早贪黑,要忙五六个时辰太也辛苦,

    邹淑仪二话不说,也不骂人打人,自己掏了腰包给三个后生开了双倍的月例,然后就要直接除名。

    三个年轻人也是吓坏了,赶紧回家找长辈解决麻烦,又被各自的阿耶狠揍了一顿。

    这给府里当差,多少人挤破了头想争抢,这一百多个跑腿的,哪家哪户不是到处托人情,四处弯腰行礼?

    好话说尽,才争取来一个名额,这没个忍性的逆子,就跑些路还要嚷嚷,不狠揍一顿,改天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乱子出来……

    三家的长辈,教训出气一番之后,赶紧连夜带着孩子,到邹淑仪家里登门道歉。

    将双倍的月例钱,分文不少又给送了回来,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说尽了好话,加上同来的还有说情的长辈,邹淑仪这才网开一面,又把三人留下。

    不过也公开说清了,若是没干几天又要叫苦叫累,三家直接来领人回去,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三家家长千恩万谢,感激的不行,这才带着孩子离开。

    至此河道上,再没有一个人说累,都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对于来之不易的生活,邹淑仪非常珍惜,倾尽了全力去做,恨不得吃住都在田埂上,赶紧弄出来一些成绩。

    这会儿看着众人给耕牛上好了套,又下了铁犁,邹淑仪凑了过来,轻声说到;

    “启禀郎君,耕牛下套,铁犁落地,今日开耕郎君您在当场,还要请您来扶这头犁的。”

    “啊?哦……”

    李钰惊奇的不行,他哪里种过地,可是这会儿,地头全是百姓人头,李钰虽然不懂这个时代开耕的规矩,

    但是他也感觉出来,百姓们的热情似火,让他第一个犁地,似乎还是很厉害,很牛叉的样子。

    看着周围百姓庄户,热切的目光,李钰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接过邹淑仪手里扶着的木柄。

    李钰的两手紧紧抓稳着木柄,他怕前头那两头壮牛,要是疯狂起来,一定会把他带的摔倒在地,弄个狗吃屎可不好看。

    邹淑仪和他兄弟,两人走到前头,一人牵了一头壮牛,呦呵了一声,邹淑仪手里的鞭子,朝空中一甩,啪的一声脆响,两只牛一起发力,往前开动。

    李钰双手扶着犁头上方的木柄,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扶稳,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田地头,上千个农人百姓,齐声大呼;

    “开犁喽……”

    容娘带着几个侍女,都紧张的跟在李钰的身边,看着十五岁的小郎君,用尽吃奶的力气,憋的脸红脖子粗,可劲儿的往下按住犁把手,

    向前一步一步的艰难挺进,满头大汗直往下流,还是咬着牙硬抗,一声不吭。

    迎香的手已经好了,刚回府里当值两天,就碰上这事儿,她和容娘一样,从小就伺候着小郎君,压根儿就没见过,这小郎君干粗活出苦力,一身的娇嫩皮肤……

    迎香想给自家郎君擦汗,又怕把这郎君别的摔倒了,万一碰伤在犁头上可如何是好?

    迎香着急的不行,却是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给容娘打眼色。

    容娘早就心疼的受不了啦,可是春耕大事,不好多说一句,这么多人看着,民以食为天,扶个犁都不行,也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容娘一直忍着紧揪的心,跟在旁边,对着迎香的眼色,她早就看见了,只能装作不知道,她也是无能为力的,春耕大事儿,这才刚开头,总不能当着百姓庄户的面,请郎君歇息吧?

    容娘本想着犁上几十步,开个头就行了,谁知道这前头的姐弟俩还没完没了啦,一声不吭的牵着牛只顾往前进。

    这要是往年,老县男扶犁,把手,自然能从这头,犁到那头的,可是这郎君才十几岁,能坚持过去吗,一垄地到了东头,怕不是六百步都有了……

    容娘又忍了百步开外,眼看着这小郎君路都走不稳了,随时都能跌倒在地里。

    实在憋不住的容娘,气的冷着个脸,朝着前头三四步开外,还在兴奋中,埋头走路的邹淑仪说道;

    “邹大管事,这犁头也下了,耕也开了,犁出来的也有一两百步,差不多就行了,

    我家郎君才刚过束发,比不得成男,更比不过壮男,还请邹大管事明查。”

    前头的邹淑仪正在兴奋中,她不得不兴奋,往年农耕,这扶犁开耕的,可是老县男亲自动手,牵牛的可是柳大统领,与粮仓大管事。

    别人想上来?你想都别想,这份荣耀可不是谁都能碰的,今年春耕的大事儿,那柳大统领以农耕已经有了大管事为理由,不再参与,主动把位置让了出来。

    邹淑仪也知道路数,和其中情由,柳大统领这是在照顾自己,给自己姐弟俩露脸的机会。

    背后当然还有林五郎说的人情在内了,邹淑仪的心里那是感激不尽,前几天就拿了银钱,换回两只整羊,叫弟弟送去两人的屋里,千恩万谢一番。

    今日这姐弟俩牵牛,两人都是激动的不行,一心一意牵着手里的壮牛,生怕壮牛走的不直,

    想要从田地这头,犁到那头,犁个横平竖直出来,好叫在场的百姓都看看,他们姐弟两个伺候庄稼,可也不是那吃素的外行。

    两个人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各自手里的牛,倒是忘记了,后头扶犁,把手的,才是个十五岁刚束发的少年郎,

    这也难怪,庄子里的百姓,总是不由自主的忽略,这小郎君的年龄,皆因他太智慧了……

    比那六十岁的智者,还要厉害十倍百倍,是以也没人在意这小郎君的年龄具体多少。

    这会儿,听得府里后院大管事一提醒,两人立马就想起来,可不是嘛,后头跟着的还是个孩子呢……

第322章;二牛抬杠

    李钰的头上,像是开了自来水龙头一样,顺头往下流汗,却不得不咬着牙硬扛着。

    毕竟上千人围着呢,可不是矫情的时候,回到府里你怎么撒娇卖萌都可以,可这田埂上河道边,春耕大事,如此严肃的场面……

    李钰听见容娘说话,十分不愿意的样子,语气冰冷,也知道这陪着自己长大的丫鬟就要憋不住了,赶紧开口安抚;

    “没事的……容……娘,本郎君……没事……”

    李钰说话都开始磕巴起来,不似往日那般字正腔圆,皆因这不是庄子里的水泥地。

    这是田地里,坑坑洼洼的,再加上手下的重犁耗费力气,不好走路,李钰又专心的扶着犁把手,说话难免不太整齐。

    邹淑仪的弟弟也没有多想,顺口就接了一句;

    “回林大管事的话,小人都打听过柳大统领的,每年开耕都是从这头,犁过去到那头结束,再说了就剩下三四百步了,一会就能……”

    邹淑仪的兄弟一句还话没说完,就被自家阿姐厉声打断;

    “阿弟,休要再说,快些把牛停下来,立刻停下来。”

    “是,阿姐。”

    李钰知道身后几千个眼睛盯着自己,只能强撑着一口气;

    “没事没事,以前阿耶都能犁到东头去,我也能的,没事儿……”

    李钰还在硬撑,手上的力度已经没有了反作用力,两只壮牛被前头的姐弟二人给叫停了下来。

    总算停下来了,李钰扶着犁把手,勉强站直了腰,旁边的迎香,狠狠的瞪了一眼邹淑仪的弟弟,

    赶紧上去给李钰擦汗,李钰顺手拿过来迎香的丝巾,满头满脸的擦拭着。

    邹淑仪的弟弟看着林大管事冰冷的脸孔,再看着女使迎香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心里也是诧异的不行;

    我招谁惹谁了,这一心一意的牵牛走路,怎么都对我发脾气,真是岂有此理,再仔细一想,邹淑仪的兄弟觉得,恐怕是今天,出门的日子不太吉利所致……

    邹淑仪三步并成两步,赶紧从前头走了过来,看着容娘冷如冰霜的脸色,一声不吭的搀扶着小郎君,邹淑仪十分尴尬的笑笑,

    再看看李钰,一只手擦汗,一只手还紧紧攥住犁把,这都已经停下来了,这小郎君的两只腿,还在不停的打颤……

    邹淑仪哪能不心疼,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歹人,心里又把这小人儿当成了天,

    看着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小人儿,整日里高高在上的,这会来做这下贱的力活,

    肯定是头一遭受罪,再看看这小郎君,还在不停颤抖的双腿,邹淑仪的心里,就像被人拿刀子扎了一般的难受……

    她今日主持春耕大事,只顾兴奋了,压根儿就没想到这茬,两头牛拉的铁犁,就是个成男,都要用力扶住才行的。

    邹淑仪假装镇定的说道;

    “郎君恕罪,奴家都忘记了,郎君刚刚束发,奴家……”

    邹淑仪说不下去了,他也不敢去看李钰抖动的双腿,他怕忍不住一会掉下眼泪,叫人笑话。

    李钰轻松的吐出一口浊气;

    “罪什么罪,人人都能种的地,我为何不可以,我也不是天之骄子,和大家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开耕种地必须学会。

    今日扶不动犁,一则是这犁太沉了些,二则我还没有成男,倘若这铁犁能在轻松上一些,本郎君再长大几年就……”

    看着李钰说了一半的话,也没人在意,邹淑仪只顾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忘记心疼这小人儿了呢,嘴里还在念叨着;

    “郎君说笑了,这铁犁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哪有什么轻松不轻松,都是奴家不好,忘记了郎君的身子还没有长成里。”

    邹淑仪的兄弟,站在一旁也不敢乱说话,那林大管事站在旁边冷着个脸,邹淑仪的兄弟,心里很是有些发怵。

    自己的阿姐,是掌管农耕的大管事,自然有资格说话的,自己的身份可不敢多说一句,没看那二等侍女迎香,都拿捏着规矩,不多说一个字?

    容娘看着李钰发抖的双腿,就无名火上升,她从小就拉着李钰的小手长大,从六岁一直呵护到今天,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这郎君压根儿就没干过任何粗活,一身的细皮嫩肉,哪能扶动这两头牛拉出来的沉犁?

    尽管容娘一头火气,还是强自忍耐着,她是个温和的脾气,没有开口说过狠话的,也不想去把邹淑仪得罪太狠。

    怎么说人家也是农耕大管事,身份地位只在自己上头,只仅次于柳大统领,和粮仓大管事同等级别,在这五个庄子里那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容娘也不好胡乱发火,只能对着一边的迎香冷声说道;

    “迎香,你歇几个月不干活,就忘记怎么伺候人了是不是!还不扶住郎君,难道要等着人倒在地里,再去搀扶不成?”

    迎香哪里见过,这平日里对自己好的不得了的林家姐姐,竟然有这等说话的口气?

    让自己感觉那种冰冷,像是站在三九天的旷野里,叫人浑身凉嗖嗖的,赶紧忙不失的答应了一声,就去搀扶着李钰另一个胳膊;

    “是,是,是,大管事息怒,奴婢知道了。”

    李钰仿佛没有听见众人说话一样,仔细盯着脚边,那埋进土里一多半的铁犁。

    李钰前世没种过地,可是去手下干活的民工家里,做客的时候,见过很多次了,也亲眼看过农民犁地,

    犁过去之后,土都是直接翻在另一边的,可不像这里的样子,土被犁起来是往前翻出去的。

    李钰记不清楚了,历史课本上,到底是唐朝就有的曲辕犁,还是宋朝才出现的曲辕犁?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研究这些,李钰甚至有些后悔,怎么早就没想起来这个事呢?

    这个时候,肯定是直上直下的犁头,要不然,土也不会朝前头翻过去,更不可能要两头壮牛拉犁。

    李钰不动声色的看着旁边邹淑仪的亲兄弟,朗声说道;

    “邹管事,你来把这犁头起出来,我看看为何,这地犁起来如此的沉重,再回去书房里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好叫以后开耕的时候,速度快上一些。”

    “是,郎君,郎君要是查看一番,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邹同林一听郎君说要改进犁头,兴奋的不行,赶紧蹲下身子,把铁犁头起了出来,交给郎君查看。

    他的脑子想的简单,尽管他也知道,千百年来人们一直这样犁地,可是邹同林依然固执的觉得,只要郎君想做的事儿,就没有做不到的。

    没看自己现在住的红砖大瓦房,那叫一个气派,屋里白哗哗的墙壁,好家伙都怕摸脏了呢。

    院子里那叫一个干净,他没去过长安,但是他觉得,就是长安城里,应该也不过如此了,甚至都不一定有自己家院子里干净整洁……

    李家庄在邹同林的认识里,就是天下最干净的地方,连夜香都有专门的通道流走呢。

    只需要每次出恭后,接上小半桶水冲一下,茅房就臭味很小很小了,对穷苦百姓来说,依然存留那些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庄户们现在的生存环境,那简直就是王公贵族们的层次,又能天天吃饱肚子,郎君还说,以后能天天吃到肉,而且家家都能天天吃上肉,还有什么是郎君做不到的呢?

    李钰看着铁犁头被起出来的瞬间,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是铲刀又宽又大,直上直下,没有任何弧度,就像直来直去的尉迟恭一样。

    李钰挣脱身边侍女的搀扶,蹲了下去,把犁头上的泥巴扒拉干净,仔细抚摸着犁头,扭过头问邹淑仪;

    “娘子乃是负责我农庄耕种的大管事,我来问你,这两人牵牛,一人扶犁,三人半日可开耕多少田地出来。”

    邹淑仪也想叫这小人儿,赶紧在弄出来一种,能叫快速耕种的物事出来,尽管他也知道不太可能,毕竟千年来都是这样耕地的?

    不过她对李钰,那是更加盲目的信任,自己也是伺候十年庄稼的老手了,哪能不知,听到李钰问话,考虑都不考虑直接回答;

    “启禀郎君,两头壮牛喂饱的时候,再碰上雨后,土地有伤,三人两牛,半日里就可以开耕出来三四亩田地。

    郎君您看,前日有雨,这土地伤口还没退去,所以今日咱们犁起来,就比晴天里轻松了许多,

    两头壮牛走了这一两百步,也不算太累,若是不下雨的天,地没了伤口,半日两亩,都够呛的。”

    李钰微笑着说道;

    “不错,你是个熟手,说的基本都是行话,以本郎君查看,咱们这二牛抬杠,用的是长单直辕,

    犁头宽大,又长,不宜破土,破土后松了的土又堆在前头,更是加大了阻力,必须改进一番,从新打造才成。

    若不然,不但人出力,牛也要累个半死,应当改进成一头牛就能拉动的,这样就能提高耕种的进度,省时省力,岂不是方便至极?”

    邹淑仪皱着眉头说道;

    “奴家相信郎君的本事,可是这二牛抬杠,单直长辕,铲刀宽大,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上千年了不曾改变过,且两头牛拉犁,也是天经地义,且这犁架如此宽大,一头牛又改如何套架,奴家实在是想不通的。

    况且奴家都三十了,还从未听说一头牛就能拉动……不知道郎君要如何改造?”

    李钰神秘兮兮的一笑;

    “山人自有妙计也,不但要改造铁犁,这犁架也要改造,邹管事,你立刻派人,去通知小王庄的铁匠头领张老实,

    叫他现在立马去府里打铁的院子聚会,记住,叫他带上他那几个最出色的子侄,那四个人全部都要去,一个都不能少。

    快去,这里的开耕事宜,自然有你阿姐照顾,你赶紧去通传,不要耽误某家的大事。”

    “哎,郎君放心,小人立马就去,现在就走。”

    邹同林兴奋的答应一句,也来不及和众人做礼,撒丫子就跑了出去,钻进人群不见踪影。

    李钰想着,这次的发明创造,一家伙就能改变,整个天下百姓,耕种难,犁地难的大事了,皇帝陛下这次,总该给自己封个异性王爷当当了吧?

    蹲着好一会儿的李钰,幻想着自己封王爷的场景,到时候,自己也穿着那~纯黑色的王爷袍子,四爪金龙绣在前胸后背,那是何等的威风?

    想到这个场景的李钰,狠狠的咽下去几口吐沫,想要站起身来,再慷慨激昂的发表几句煽情的话,

    奈何方才咬着牙,犁了那一两百步之后,这会儿的两条腿,有些不太听使唤了一样,软绵绵的,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

    不但没有站起来,半途中双腿一软,再也使不上后劲儿,就那样一屁股又坐了下去,屁股和土地狠狠接触了一次。

    慌的身边的三个侍女,两个大管事,都是惊呼出声,赶紧上来把李钰围成了一圈,当场就把他给抬了起来……

第323章;玩泥巴的伯爷

    李钰被几个女的提溜起来,感觉很是没有面子,尤其是人高马大的邹淑仪,像抓小鸡一样拎着他的后背上的衣服……;

    “哎呀,赶紧放我下来,快点放下,你们真是的,我还有事儿要忙呢……”

    “哦,哦,哦……”

    “是,郎君。”

    迎香放下李钰被架起来的胳膊,关心的问着;

    “郎君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能有个啥事,容娘我来问你,今天府里可来了木匠?”

    容娘这会儿,看着郎君被几女个人给抓起来的滑稽镜头,也不冷着脸了,笑着回答;

    “启禀郎君,昨日前日郎君给那些木匠休沐了两天的假,今日结束都来了,铁匠虽然不来了,可是木匠一直没有断过,您不是要给那些将军们,打造柜子梳妆台吗?

    还有宫里,那么多房子都需要太师椅八仙桌什么的,木匠压根儿就没停过手,早上那会儿,我还瞧着,公输家来了三个师傅呢。”

    李钰眼睛轱辘几下就转了两圈,心不在焉的说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快走,咱们也回府里,本郎君今日就要改造这直上直下的直辕犁刀,包括犁头,还有犁架子,全部都要改造,时间紧迫可不能耽误了。”

    邹淑仪拍打着李钰屁股上的泥土,嘴里唠叨着;

    “郎君既然有事,那就且去,奴家还要主持开耕呢。”

    容娘嘴里答应了一声,也来拍打着李钰屁股上的泥土,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意的,什么时间紧迫,又没人定下规矩,必须几时改造成功不是?

    再说了,几千年来大家不都是这样耕种的吗,改造犁头的大事儿,岂能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功成的,就是改它一年两年,也是正常至极,又何必急在一时……

    李钰可不这样做想,他想到改造铁犁的大事,马上就能给天下的农人,穷苦百姓,带去福音,心情大好,顺手抓了一把邹淑仪的***荡的笑容满脸;

    “不用拍了,娘子去忙农耕的事就成,不过也不用太着急,明天就是地里的伤没了,本郎君也照样叫你们,把春地都开荒一遍,保管犁的又深又有力……”

    李钰把“深”和“力”两个字,重重的咬着说了出来,容娘几个未经人事的丫头,自然是不懂的。

    邹淑仪生过两次孩子的人,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一样,心里羞的砰砰直跳,表面上却还得装的无所事事得样子,将李钰一群人送到了地头,这才安排百姓;

    “郎君已经扶过了头犁,大家可以开始了,统一开始啊,趁着这会儿还早,每三人一伙,午时三刻的时候,争取要犁出来至少三亩……”

    李钰看着田埂上的百姓,欢呼雀跃起来,洪水一样的,奔向成排的壮牛,三人一组熟练的套上二牛杠,再把铁犁扎下田地……

    李钰感慨万千,难怪说民以食为天,百姓们把土地,和伺候庄稼看的比命都重要,还如此激情……

    只看这些要下地干活的壮男,成男,李钰明显感觉出来,他们对土地和庄稼的热情,简直如火焰一般,疯狂的燃烧着血液里的激情……

    李钰更加坚定,要把曲辕犁快点弄出来的决心,带着一群侍女回到府里,一眼就看到了李义,赶紧叫住他在一边;

    “李义,过来过来,我有大事要交代你去办。”

    李义听到家主的呼唤,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盆,撒丫子就跑了过来,边跑边叫着;

    “哎,来啦,来啦郎君。”

    跑到府门口的李义,来不及放下木盆,就那样抱在怀里,一脸笑容的弯腰行礼;

    “小人见过郎君,郎君恭请安好,小人给郎君请安了。”

    “不必多礼,快起来,自家府里又不是祭祀之日,不用这样……”

    李义一脸期盼的看着家主,他太想办成几样大事了,四五代祖先都把这差事做了一遍,传到他手里,还是个二管事。

    竟然都没有再进一步,他始终觉得,几代祖宗都没能当上个大管事,真是个很大的遗憾,这会儿一听说郎君有大事交代,立马就高兴的不行;

    “郎君,不知今日要给小人安排什么大事,您放心,小人不论何事,都能像李忠大管事那样,给办的妥妥当当,郎君您赶紧交代吧,小人听着呢。”

    李钰拍了拍李义的胳膊,不紧不慢的说道;

    “很大的差事,做好了你就是功劳一件,我叫他们在族事上,把你办差的经过,仔细认真的好好多写几句,记录个明明白白如何?”

    李义听了这话放下怀里的木盆,兴奋的搓着双手;

    “好好好,多谢郎君,多谢郎君,小人一定用心办差,把差事办的漂漂亮亮,他们记录的时候,也能多写几句好听话出来,郎君您快说吧,小人都等不及了……”

    李钰两只手比划着;

    “你现在立马去给我挖来一些泥土来,要这么多,这么多……”

    李钰比划出来的,大约和床榻那么大一堆大小的样子。

    满心期待的李义,听到叫他去挖泥巴,一脸失望的说道;

    “郎君要霍泥巴玩耍?这可不是啥大事儿啊郎君,这……如何记录进去……”

    李钰神秘兮兮的解释;

    “怎么不是大事儿,一会铁匠们就要来了,本郎君要用泥巴做个样子出来,把耕地的铁犁改造一番,好方便农人耕地。

    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儿,后世人总要查清楚那泥巴做的样子,是何人弄来的吧?

    所以说这弄泥巴,可是大事儿中的大事儿,你的名字也会被记载进县治,供后人子孙考究的,还不快去,别耽搁我的大事儿,快点的。”

    李义听了解释,立马笑的合不拢嘴,刚转过身子又再扭了过来;

    “郎君,一会那泥巴整回来,能不能叫小人霍泥巴,小人最会这个了,从小就是高手……”

    “成,一会交给你做就是了,快点去吧,一会张老实他们就来了。”

    “哎,哎,小人立刻去办,立刻马上……”

    李义答应着就跑出了府门外,李钰打发走李义,就和院子里的木匠讨论起曲辕犁的犁架子。

    说的三个公输班家族的能人,一脸的莫名其妙,着急的李钰拿来纸笔,将犁架子歪歪扭扭给画了个大概出来,又把双牛架,简单说了一遍。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公输家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郎君这犁架确实小巧玲珑,也比老套架子好看的多了,奈何这种小架子,只能套一头牛的,弄来没用啊,根本拉不动铁犁,

    基本就是个花架子,不实用的,我看郎君还是按照祖宗留下来的二牛抬杠打造才好,我等几人都打造过不知道多少了,

    经验额丰富,半日就能打造出来七八个,保管套在牛脖子上,和安装铁犁上,都是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李钰阻止了滔滔不绝,推销自己手段能耐的公输族人;

    “不不不,我不要那种,我就要这种小架子,而且就是套一头牛用的,你们就按照这种样子,和尺寸先做一套出来,等铁匠打好了新的铁犁,咱们试试看,到底能否行得通,好了赶紧干活吧。”

    李钰看着公输家族的几个能人,还想要继续抬杠,赶紧抬起手阻止了下来,三个匠人也只能服从安排,郁闷无比的去木料库房,挑选合适的木料。

    李钰刚安排了木匠,这边李义就带着四五个奴仆,抬着四五大筐泥土回来,李义指挥着众人;

    “抬到铁匠铺那院子里,再去打几桶水过来,快点的别耽误阿,本管事今日可要做大事儿的。”

    路过李钰身边的时候,李义特地停下来又问了详细;

    “郎君,不知这泥巴要弄成什么样的干湿程度才好,您说个准数,小人也好下手去办。”

    “不能太湿太稀了,要能柔成面团那样的才行,方便捏样子出来知道了吧,去吧,我这这里等着张老实他们过来。”

    “是,郎君,小人明白了,就是捏泥人儿那样的,郎君放心,这个小人可是最擅长的,小的时候我还跟捏泥人的匠人,学过几天,保管把这泥巴弄得干湿正好,郎君捏起来省时省力。”

    李钰听说这话,频频点头;

    “不错不错,还好这事儿找了你办,换个人还不一定能整明白呢,去吧,既然你还跟捏泥人的学过几天,我就更加放心了。”

    “哎,那小人去了。”

    李钰是吃过早餐的,奈何忙活一个多小时又饿了,只能吩咐厨房炒两个菜,再把没喝完的粟米粥热上一下,端了过来。

    等李钰在正厅里,吃过了第二顿早餐,顺口问迎香;

    “你家大管事呢?”

    “回郎君的话,去后院了,郎君有何吩咐?”

    “哦,没事,那打铁的张老实他们来了没有?”

    迎香想起来,刚才看到的李义,那莫么大个人了,还在打铁院子里玩泥巴,玩的是不亦乐乎,强忍住笑意回答;

    “启禀郎君,来了好一会了,在打铁院子里,看李管事玩泥巴呢。”

    李钰擦干净了嘴角,又漱了口,洗了把脸,这才说道;

    “走咱们去看看,我不参与,李义就是玩到明年,还是不知道要弄什么。”

    “是郎君。”

    一群人前呼后拥的跟着李钰来到打铁的院子,张老实带着两个儿子,和几个侄子,正在院子里饶有兴趣的看李义弄泥巴。

    看着李义弄得身上全是泥巴汤汁,几大团泥巴,果然弄得不干不湿,恰到好处。

    李钰也是乐呵呵的,一边叫迎香帮自己卷起袖口,也蹲下去在李义的一边,亲手上阵。

    还好是泥巴做样子,一个不对还能随时修改,这里不对,加一点,哪里不对去一点,

    弄了半个时辰,一头大汗,李钰才做好一个,和后世的曲辕犁差不多的犁头出来。

    张老实这才看明白了过来;

    “郎君,您这泥巴做的,是个犁地的犁头吧?”

    李钰抬起头看着张老实;

    “丈人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不错,我做的正是犁地的犁头也。”

    张老实好心的提醒道;

    “启禀郎君,这犁头,老汉也打了半辈子了,最是简单不过的东西,抓紧一点的话,一天能弄出来十几二十个。

    不过郎君这犁头,怕是弄错了吧,怎么还带拐弯的,和祖先传下来的犁头,大不一样啊,这要是弄出来,能犁地乎?”

    “丈人放心,能犁,既便是不能犁地,就当做个玩意儿好了,一个做不好咱们就做十个,慢慢改进,总能做出来一个能用的不是?”

    张老实听着心里嘀咕;这根本就不是常用的犁头,怎么能下去犁地?得,你说了算,反正铁锭都是您出,打坏了可不能怪我们。

    “好了好了,别看了,生炉子,把铁锭都拿出来,准备着,走吧。”

    张老实招呼自己四个子侄,开始动手,烧火的烧火,搬东西的搬东西,张老实拿着尺子,就要上来比划,李钰做出来的泥巴犁头。

    李钰赶紧阻止道;

    “哎哎,没好呢,丈人,这个就是个大概样子,可是还不太满意,你们先生火,我在做两个,等一会做的有经验了,用最后一个当做样子比对。

    哦对了,丈人,您坐下,坐下,坐着看我弄泥巴,这样对一会要做的铁犁,也好熟悉一番不是。”

    “噢,噢,好好好,那老汉这就坐了,多谢郎君赏赐座位。”

    李钰头也不抬,只顾一心摆弄手里的泥巴;

    “坐吧,坐吧,又没有外人……”

第324章;火星四溅

    李钰听着铁匠张老实,感谢赏赐座位的话,头也不抬,只顾一心摆弄手里的泥巴形状;

    “坐吧,坐吧,又没有外人,咱们庄子里的铁匠,就属你们一家最厉害了。

    这次改造铁犁的大事儿,还得你们张家人,亲自出马才行,别人纳,我可是不敢放心的……”

    听着这位高贵的开国县伯,夸奖他们张家祖传的手艺,旁边张老实四个干活的子侄,都是自豪的不行,也越发卖力起来,张老实的心情也是畅通无比;

    “多谢郎君抬爱,老汉一定尽心尽力,把郎君这次的大事,弄的整整齐齐,不叫郎君失望。

    不过,老汉可不敢保证,这种样子的犁头打造出来之后,能开耕犁地,还请郎君心里有个数,可不是老汉不出力气的……”

    张老实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个先说清楚,打造个和郎君这泥巴捏出来的犁头,一模一样的形状,张老实一点也不害怕,

    无非就把是直上直下,给变成了拐弯的犁头,张老实甚至不用出手,两个儿子,和两个侄子都能打造的分毫不差。

    奈何这种玩意儿弄出来,到底能不能用,谁也不知道,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这种古怪的拐弯犁头。

    所以,必须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一会儿落了埋怨,还要坏了自己的名头。

    李钰说着话,又捏出来一个犁头样子,拿了一个铁片,仔细的修整过来修整过去,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张老实;

    “你放心吧,只要你按照我这样子打造出来,别给我变样,能不能犁地,没人怪你们的,我就是弄个玩玩而已,不用当真的。”

    张老实听到说是弄个玩玩,心里就踏实了许多,放松下来的张老实,也加入到玩泥巴的行列。

    “郎君既然说是弄几个玩玩,那就好办许多,老汉也就不担心到底能不能犁地的事儿了,

    老汉看郎君弄了两个,也有些看明白了,不如,老汉按照着郎君捏出来这样子,也弄一个出来,郎君看看成不成。”

    “行啊,这些泥巴还够两三个呢,丈人也弄一个,你看我这个就比刚才那个好了许多,就按照这个标准进行就是。”

    张老实看李钰答应下来,也不多话,直接就卷起了袖口,抓过泥巴就开始干活。

    这一大把年纪了,忽然玩起了泥巴,张老实也有些兴奋的不行,心情大好的张老实开起了玩笑;

    “成,郎君放心就是,老汉小时候也玩过泥巴的,一定捏的和郎君的这个一模一样……”

    迎香带着昔春,探春,把李义几个仆人给赶到了一边,三个二等侍女,围在李钰旁边蹲着,时不时的给李钰擦擦汗。

    几个女孩子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看的也是童心大起,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揉揉捏捏。

    可是再看看自己干净白皙的小手,皮肤水嫩嫩的,又不忍心弄脏了去,几个人又悄悄打断了想要尝试的念头,要是指甲里都是泥巴,郎君不得笑话死,多不好看呀?

    李钰只顾一心一意干活,累死累活的,终于弄好了第三个,看着地上三个成品的泥巴犁头,一个比一个规矩,第三个已经很接近,前世他在农民工家里看到的犁头了。

    李钰开心无比,看到张老实一个也没弄好,还在埋头苦干,李钰正要说几句,张老实弄得也太慢了些,

    却看着张老头,不紧不慢的拿着铁片,把泥巴犁头,拐弯的弧度部分,一点一点掏下来,人家做的第一个比李钰做的第三个,还要规矩十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李钰郁闷的说道;

    “丈人,您以前是不是做过这种犁头?”

    张老实正在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里的泥巴犁头,听到李钰的问话,赶紧抬起头来回答;

    “啊,木有啊,老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古怪的家伙什儿,我就是按照郎君做的样子,比葫芦画瓢,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合着郎君要玩的那种样子?”

    李钰郁闷的说道;

    “得了,你弄你的,不用搭理我,你捏这个就是我想要的样子,不过,这犁头下面的铲刀,最好不要都这么厚,太厚了不容易起土。

    起头的时候,要有棱角,可以锋利一些的,如此也能方便起土,铲地。

    但是后面的锋背,要像斧头那样,这样才能加大后挫力,效果更佳,还有啊丈人,这个弧度可以再掏空一点点,这样的话,泥土翻起来就自己倒向另一边了。”

    “哦哦,好好好,老汉再仔细收拾收拾,郎君请放心,老汉记住了的,您赶紧去洗手吧。

    等老汉捏好了,先不打造,等着郎君再来检查一遍,看看对是不对,再说打造的事儿。

    要是不对劲,咱们还能再改,如果打造出来,想改就麻烦了许多,再说了,只要把样子弄好,打造就简单多了,

    半个时辰的事儿,老汉不用动手,他们四个就能给郎君弄得分毫不差的。”

    “嗯嗯,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这几个子侄儿,个顶个的都是高手,我又不是没见过。”

    蹲在张老实旁边的四个壮汉,听着李钰夸奖的话,个个都是满脸通红,

    更加认真的研究着,地上的泥巴犁头,都在心里想着,一会干起活来,可要弄得漂亮点,绝不能叫郎君失望。

    李钰洗了好几遍手,才把指甲里的泥巴清洗干净,还是昔春,探春,迎香三个人一块动的手,否则今晚吃饭,就得顶着黑指甲了。

    李钰唱着,咱们那个老百姓啊,今个要高兴,一路走向前院的木匠阵营里。

    公输家的人都在忙着打造梳妆台,李钰正想要问,犁套和犁架做好了没有,旁边的李义就先发现了旁边的东西,高声叫道;

    “郎君您看,郎君,做好了的,你看合适不合适?”

    李钰看着李义拿过来的新做的发白犁架子,和牛脖子上的犁套,也看不出来到底何时不合适,只能对着李义说道;

    “你去牵头牛过来,咱们把这套架给装上去,看看合适不合适,别叫牛带着不舒服了,影响犁地。”

    李义还是第一次听说,竟然要考虑牛带着舒服不舒服,楞的大张嘴巴,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钰伸出一只手,在李义眼前晃荡晃荡;

    “嗨嗨,李管事,你老人家这是发的什么楞,叫你干活呢?”

    迎香,昔春,探春,三个侍女看着李义发呆的样子,拿丝巾捂住嘴角,咯咯直笑。

    回过神来的李义,赶紧连声答应着;

    “哦,哦哦,启禀郎君,咱们庄子里的壮牛,今天都被邹大管事带去河道上开耕犁春地去了,小人这就去拉一头回来。”

    李钰认真的说道;

    “去吧去吧,不过不用麻烦再牵牛回来,你告诉邹大管事,留一头牛不要使唤,留着力气,等我新犁弄好了,好去试试效果到底如何?

    要不然,牛都让他们用的筋疲力尽,等我这犁头做好了,牛没劲儿了,到底是我做的不好,还是牛不好?

    所以要留一个牛别用,你现在去河道上,这会儿那些壮牛,才下地不到一个时辰呢,还来得及,挑一头结实的,留着一边吃草就行。”

    “好嘞,小人立马去办。”

    李义干脆利索的回答一句,带着两个手下,匆匆出府而去。

    李钰扛着犁架,叫迎香等人抬着弯曲的木头套杠,再次来到了打铁的院子里。

    进了院子的李钰,眼睛立马一亮,因为张老实把一大块泥巴捏的犁头,做的栩栩如生,大小厚薄,就跟前世里,他看到过的曲辕犁一模一样。

    “丈人当真是厉害,如此手巧,做的太好了。”

    张老实做好有一会了,爷五个正在蹲着研究,一会该如何下手打造,这种拐弯带弧度的犁头,见李钰进来,都站了起来迎接。

    张老实开口笑道;

    “郎君来了,做好有一会儿了,等着郎君过来查看呢,您看还要不要再改动哪里,如果不用改动,那就照着这种样子打造了。”

    李钰赶紧摆摆手说道;

    “不用,不用,就按照你做的这个样子,完完整整的弄出来个铁的就行。

    千万不要改动任何地方,本郎君要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东西,快点开始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若是此物打造出来能用,本郎君重重有赏。”

    张老实乐呵呵的笑着;

    “不敢贪图郎君的赏赐,郎君放心就是,午时就能弄出来一个成品的使用,火炉已经到位,铁锭也弄好了,等的就是郎君一声令下,立马就能开工。”

    李钰搓着双手,兴奋的小脸发红,跨时代的科技进步,就要从自己身上推动了。

    还真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他也想看看,自己这只小蝴蝶,到底能带动多大的风暴,李钰催促的声音都有些轻微发抖了;

    “好好好,赶紧开始吧丈人。”

    张老实也不废话,直接转过身,大手一挥胸腔发音,高声叫道;

    “孩子们,开工啦。”

    “是,阿耶。”

    “是,叔父。”

    李钰刚准备要凑到火炉前头,仔细的查看,他想亲眼看着曲辕犁的生产过程,没夸过两三步,就被戴好了牛皮围裙的张老实,给挡住了去路。

    张老实又笑呵呵的说道;

    “郎君容禀,火炉那边第一是温度太高,第二是火星四溅,

    郎君没有打铁的经验,受不住火炉的热度,再者说了,老汉怕飞出来的铁沫子,烧伤了郎君的皮肉,可就不美了。

    是以,还请郎君就在十步之外查看,我等众人,一定会仔细的敲打……”

第325章;功成

    李钰被禁止靠近,那打铁的炉子附近,只能现在十步之外观察,五个打铁匠人的一举一动。

    反正左右无事,就安排李义搬来一把太师椅,又叫探春冲了一杯清茶,吃的津津有味,看着张老实指点四个子侄。

    两把铁锤上下翻飞,叮当哐当,砸个不停,李钰是不喜欢噪音的,他喜欢安静的环境,所以府里上下,只要看到他出现,都不会再闹哄哄的。

    今日张老实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指挥四个壮汉干活,他有个小心思,生怕这奇怪的铁犁,打造出来以后,不如以前的直犁耐用,开耕起来,还不如以前的直辕,那岂不是要毁了,他李家庄打铁第一张铁匠的名头?

    李钰哪知道这些,只觉得张老实很负责任,监督的很仔细,严把质量关,一点不符合要求,就要四个子侄从新进行。

    李钰觉得,很有必要重重的赏赐,这李家庄第一铁匠,就没有能难住他的东西你说。

    李钰看着火炉子怔怔出神,心里已经在幻想,金銮殿上,千古名君皇帝陛下,慷慨激昂的宣布,封李钰为异性王爷。

    旁边的内侍手里端着木盘,里面放的是纯黑色的王爷服,前后心口都绣了四爪金龙,只比皇帝陛下那五爪金龙,少了一个爪子……

    “郎君,郎君?”

    迎香连叫两声,都没有叫醒正在傻笑的李钰,没办法只能轻轻的拍了拍李钰放在太师椅上的手,再次呼唤着;

    “郎君……”

    “嗯,哦,娘子叫我何事?”

    回过神来的李钰,看着迎香,急忙问道。

    “启禀郎君,午时三刻了,该去用昼食了,今日这五个铁匠,如何安置,是去前头和木匠们一块,还是另外安排请郎君示下。”

    “哦,你说这个吃饭的事儿啊,拢共就六个木匠,加公输家那三个高人,也才只有九个,就叫张老实他们也过去吧。

    木匠,铁匠凑一块吃,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能互相说说话,热闹热闹,安排前头的厨房,给他们做两桌席面,端去厢房里。

    十几个人有点挤,那就坐两桌吧,反正他们干活下力的壮汉,都食量甚大,分成两桌叫他们能吃饱喝足。

    都是老实巴交的汉子,咱们得多心疼他们,另外,今日我心情高兴,木匠,铁匠都每人赏赐一匹粗布,再两百钱,

    李家庄第一铁匠张老实,制作泥巴犁头有功,又监督打造铁犁认真仔细,赏一贯以后咱们庄子里就得赏罚分明,有功必须大赏,有过也不能糊弄,去安排吧。”

    “是,郎君。”

    “哎,还有一句,顺便把李义也赏赐了,我说了,他弄泥巴也有功,说话就得算数不是。”

    “是郎君。”

    迎香点点头,扭过身子对两个好姐妹轻声吩咐道;

    “探春,你去前头厨房交代,给木匠,铁匠做两桌席面,做好了送去前院,东厢房的小偏厅里。

    昔春,你去中院郎君的厨房那儿交代,还是老样子,六个菜一锅米饭,对了,今日林管事不在府里用食,就剩咱们三个陪着郎君了,米饭可以少打一点就行。”

    李钰听到米饭少一点,就忍不住插嘴一句调戏;

    “唉,这米饭可不能少,要是少吃了一口,你没到晚上就又开始叫肚子,依我看容娘那份不用减去,你们三个分一下就能解决了不是……”

    迎香本来就个子大,吃的也多,总是容易饿,这会看着郎君调笑她,弄得很不好意思起来,扭捏的埋怨了一句;

    “郎君……”

    昔春,探春,捂住嘴笑着离开打铁的院子,去前头安排午饭。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吃饭就要吃饱,我也没别的意思,民以食为天嘛,我最怕的就是吃不饱饭。

    所以总是觉得,不论去了哪里,吃才是第一位重要的事情,你们跟着我还要吃不饱,

    传了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这家主身边的人,都要饿肚子,以后谁还愿意跟着我?”

    迎香简单的害羞几秒钟,就恢复正常,甜甜的笑容一脸;

    “郎君不必多说,奴婢怎能不知郎君的好,府里上下也没人说这些的,就是几个庄子里,也没人说郎君一句不好,这么些年了,也没饿死过一个不是,郎君,您看像是好了。”

    “哦。”

    李钰刚哦了一声,扭过头就见张老实走了过来,轻松无比的汇报着;

    “启禀郎君,打好了,请郎君查看,几乎与那泥巴犁头,分毫不差的,郎君要是想玩把,随时可以安装犁架,套上牛脖子就能下地。”

    李钰点点头起来走到前头,果然一把曲辕犁静静地摆放在地上,与旁边的泥巴犁一模一样,李钰转了一圈,觉得与前世的犁头没什么两样,应该能用,大胆的提议;

    “就按照这种样子,吃过昼食,再打它五六个出来,明天开始,把百姓手里的直犁,开始收回来重新弄,都换上这种新的。”

    张老实谨慎的说道;

    “郎君,您不是说弄出来之后,您拿去开耕闹着玩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要给庄户们使用了?”

    李钰耐心的安抚着讲老实;

    “丈人有所不知,开始的时候就是弄来玩耍的,我的意思是,一会儿吃过饭,我拿去河道边的地里,来回耕两亩地玩玩看,

    要是没有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直辕好用,那就留着我自己玩好了,若是速度比直辕的犁头快,那还不赶紧给咱们几个庄子的百姓换换?丈人您说呢?”

    张老实小心的回着话;

    “嗯,我看郎君午后先去地里套上牛背,玩一下试试看,到底能不能行再说,若是能行,咱们再打造也不迟,毕竟这种奇怪的犁头……”

    李钰点点头;

    “恩,丈人说的有理,试试肯定要试试的,只是我心里已经有了定数,吃过昼食你们歇息片刻,就开始打造。

    我去河道上也就半个时辰回来,好啦,本郎君已经交代厨房,给你们和木匠,做了两桌席面。

    你们且去前头,歇息一会等着吃饭用食就行,吃饱喝足了,午后也能加紧干活。”

    “成,就按照郎君说的办,那我等就去前院了。”

    “嗯嗯,去吧去吧。”

    李钰头都没抬,只顾翻来覆去检查,这新打造的铁犁头,李钰发现细心的张老实,还留了三个小洞,估计是方便上下调整犁头,与犁架的位置高低,与犁地的深浅。

    五个人正要出去,经过李钰身边的时候,迎香朗声说道;

    “郎君赏赐你们每人一匹布,两百钱,丈人一贯,何不谢了礼再走也不迟?”

    如今几个庄子的百姓,都习惯了郎君的赏赐,知道府里的郎君,是个乐善好施的,张老实也不拒绝,带着四个人谢了赏,众人才出去前院吃饭。

    李钰新鲜的不行,像是孩子得到了新玩具一样,抱着犁头,把犁架装上,叫迎香扶着不动,

    李钰前后转了两圈,看着像是那回事儿,直到新鲜够了,这才带着迎香,去往正厅里吃饭。

    这边木匠铁匠,在厢房里坐了两桌,众人客气一番,见了礼,这才落座。

    公输家的三个高手,坐了上座相陪,和李家庄第一铁匠张老实坐了一桌,本来张老实要让公输家三个高人上座的?

    公输家的三个高人,以张老实岁数大了,又是第一铁匠的名头婉言拒绝,

    这是公输家的规矩,以个人能力长短定位身份,这是公输家千年不动的习惯,张老实作为李家庄第一铁匠,理所应当的要坐上座了。

    待饭菜上桌,众人不言不语的吃完了一顿饭,下人侍女过来收拾了桌子上的残茶剩饭,一群人这才开始互相说起了话。

    一个庄户木匠,提起了铁犁和木架的事情;

    “丈人,今日巳时有半,郎君叫我等打造了一套木头犁架,犁套,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丈人有所不知,小郎君叫我等打造的,竟然不是祖先传下来,那二牛抬杠的犁套架子。

    反而是小巧玲珑至极,虽说好看的不行,可却是一头牛拉的犁架,这种奇怪的犁架,我等从未听说过。

    这一头牛如何能拉动犁头,小人实在不解,又听说丈人在打铁的院子里,弄出一个新鲜的铁犁头,不知是何等模样,可否说上一说,叫我等也开开眼界?”

    张老实的大儿子吃了两尊白酒,这会有些满面红光,听百姓见问,第一个接话;

    “兄弟有所不知,郎君今日叫我等前来,说是要改造一个能快速犁地,且只用一头牛,就能拉动的犁头出来。

    给天下农人,做些有利的事来,这等积累阴德的事情,我等父子五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先是郎君用泥巴做了两个样子,之后,我阿耶仿照郎君做的那泥巴犁头,亲自动手捏出一个更加好看的,和郎君那一模一样的泥巴犁头样子出来。

    郎君大喜,就叫照着我阿耶捏出来那个打造,一直忙活到午时三刻,方才弄出一个,样子是分毫不差。

    郎君开心高兴,这才赏赐了咱们,不是我说大话,只要你给个样子,有我阿耶坐镇指挥,就没有打造不出来的东西,不论你捏个什么古怪的犁头出来,都能给你原样弄成。”

    张老实的大儿子说起来这个自豪的挺胸抬头,百姓木匠都开始恭维起来,张老实的一个侄子也是大声赞美自己的叔父;

    “诸位都知道,咱们五个庄子,我家叔父那是铁匠第一人,这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郎君知人善用,把打铁的事情托付给我家叔父,铁匠院子里的事儿,一向都是我家叔父说了算的,今日更是再建新功,亲自捏出来一个泥巴犁头,又得了郎君一贯的赏赐,……”

    先前说话的木匠高声赞美着;

    “丈人第一铁匠当然是名不虚传了,我李家五个庄子,谁人不知丈人的厉害之处。”

    另一个木匠也接起了话茬;

    “正是如此,这名传天下的铁锅,可不就是丈人带头给弄出来的,连至尊都封了丈人第一锅的名头,丈人可是我李家庄的宝贝啊。”

    众人的说话,叫张老实的四个子侄听了,心里美滋滋的,都是高兴的不行。

    自家阿耶不但是李家庄的宝,更加是他们张家全族的宝,自从打造第一口铁锅之后,整个张家的族人,那是水涨船高,节节高升。

    处处受人抬举不说,生活上也是大不一样,再也不是以前那种穷的叮当响的时候了。

    补丁打补丁的衣服,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现在张家全族老小,人人都是两三套新衣,来回轮换着穿,要多气派就多气派,羡慕的邻居都直流口水。

    张家是打铁出身,族人也没有多少,全族只有十六户,但是就这十六户,家家的成男都会打铁,所以家家都得了不少赏赐,生活才能大变样……

    张老实是个老实人,听众人抬爱自己,赶紧抱着两手,给在座的乡亲们一一回礼。

第326章;乡下人最关心的事儿

    张老实听到乡亲们的夸奖,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行,但他终究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把式,赶紧抱着双手,四面做礼;

    “愧不敢当,不敢当纳,乡亲们太抬举我了,我老汉就是个打铁的匠人,哪敢胡乱张狂,诸位可莫要再夸了。”

    公输望笑着抬手回了一礼;

    “不敢请教丈人,我等都是乡亲,也是种地为生的百姓,都想知道那新打造的犁头,是否真的如府里传言的那般,要比直犁耕田快上一半?

    若真是如此,郎君这番作为,可是给天下的穷人,都带去了福气呀,往年碰到耕种的时候,有多少百姓,都是因为借不到耕牛,愁的吃喝不下,不能入睡?

    又有多少穷苦人家,等待别人耕种结束,终于轮到自己借来壮牛的时候了,

    却已经快要过了耕种的节令,因此上,全家人都不敢怠慢,拼了性命的在地里劳苦耕作。

    还有那些终于借来耕牛的,吃饭都不敢胡乱进行,生怕耽误了耕种的大事儿,只在耕牛歇息吃草的时候,才能停下身子解解困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节令到来的时候,就那有数的十几天光景,即便不敢耽误一天,也只能耕出来有限的土地。

    偏偏咱们祖宗传下来的开耕犁地之法,又是其慢无比,只能看着多余的土地望洋兴叹,束手无策。

    一头壮牛都拉不动犁头,更别说人力了,就是有心拿着壮汉顶上去,十个也比不过一头牛的力气。

    因此,天下农人,对于耕地犁地的事儿,没有哪个是不发愁的。

    伺候庄稼穷人百姓都不怕出力流汗,唯独这犁地的事儿,难倒了不知多少汉子。

    若是这新犁出来,真的能快上一半,那简直是天下所有穷人的大喜事,郎君这可是大善之举,必定上天保佑,公侯万代的。

    而丈人第一个做出此物,也势必要被天下的穷人百姓敬重,这新犁是丈人指挥打造之物,丈人想必对必须物,是知道到深浅的,还请与我等百姓说个详细,也好安抚穷人,对农耕大事的惦记……”

    张老实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一辈子都不曾说过一句不稳当的轻狂话,这会儿被公输家的高人相问,心里也是哭笑不得。

    再看着一众庄户木匠,那殷切的目光,他也是伺候大半辈子庄稼的人,哪能不懂农人的辛苦?

    又如何不知,这些乡亲们的情况,张老实实在不忍心说出想反的话来,破坏众人美好的憧憬。

    这天下有多少人家,明明手里有一两百亩田地,可是却因为耕牛犁地太慢,能耕种出来三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剩下的土地空闲,干着急木有办法,若是能提高一半的犁地速度,那肯定要增加许多耕地的,

    天下的穷人,也能因此多一些粮食,来填饱肚子……

    张老实也想告诉众人,新打造的犁头非常厉害,确实能快上一半的速度,奈何那奇怪的犁头,别说见过,张老实压根听都没听说过,叫他从何说起?

    可是一群人期盼的看着自己,若是说出叫人丧气的话来,未免也太煞风景了些……

    回想起郎君那肯定的话语,和坚定的态度,张老实再想想,郎君半年来的作为,每次都是言出必行,没有哪次是说了空话的,张老实觉得或许这次,也能依旧如此……

    他个人觉得,新犁速度能提高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不能提高一半速度,想来稍微快一点,是完全可以的。

    于是张老实这辈子,第一次在没有全部印证的情况下,说出了底气十分不足的话来;

    “根据老汉的推测,这新打造的犁头,应该比以前的直犁,要快上一些的,但是,具体能快到什么程度,老汉心里可也没有个确定的底子说与大家。

    不过,乡亲们但请放心,郎君方才有过交代,待一会儿用过了昼食,就要亲自去河道上的田地里,放架上套,犁上一亩两亩地,来做个详细的比对。

    我老汉想着,郎君读了一个书房的书,又是聪慧无比,应该不会无的放矢。

    咱们等着郎君下地之后,回来再说详细,若是去尝试回来,速度并不是太快,咱们郎君肯定是要重新修改打造的。

    到时候我父子五人,一定倾力相助,按照郎君的交代,指点干活,尽快将新犁弄成就是。

    我张家的族人,别的也不擅长,就会个打铁的营生,只要郎君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张家的族人就是不吃饭,也要把活干好。

    绝不会偷懒一点点,何况这也是对咱乡亲们有利的事情,更是要尽力而为的。”

    张老实这番话说的,也是多少有些气虚,看着大家期盼的目光,张老实最后,只能草草结束,说的含含糊糊。

    只重点说明,自己等人一定会用心干活,始终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到底能不能快上一半的肯定话,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个后手。

    但是在场的众人可不这样想,听到最老实的张老实,都说能提高耕种开荒的速度,全都是大喜。

    如今五个庄子的农户,家家都分配了不少的田地,虽说是重新分配了,府里也说过肯定的话,不论每家每户产量如何,都会每亩地给庄户们两石谷子的分成,

    可是固执的农民庄户,始终觉得月底就是从新换了几块地耕种而已,你种不出来谷子,难道真的要去找府里拿粮仓那些备着五个庄子救命的不能粮给你贴补不成?

    还是把自家分配到手的田地种好了,才是最踏实的,都依然还是像以前那样担心着,若是耕牛轮到自家使用的时候,快过了那几天的节令,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这新犁的开耕速度,非常非常重要,若是新犁能提高许多速度,自然就能节省出来宝贵的时间,

    对于节令到来的时候,节省一天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若是速度提高一半?那节省出来的好几天,对穷人百姓来说,可不就是人人欢喜的大好事儿……

    这会听到张老实的口里,说出了肯定的话语,在场十几个木匠,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众人对张老实做人的那种实在劲儿,也是狠狠地夸奖起来,

    反而弄得张老实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心里暗下决心,不能在这里磨牙放屁,闲坐下去,一会儿一定要盯着郎君,

    待郎君出去试验新犁的时候,必须要亲自跟上前去,看个仔细究竟出来。

    若是不行,也能在现场总结个经验,回来也好及时调整,那新犁的各个角度,以期望能给穷人做些善事善举,也算积累一些阴德。

    同时也把这辈子,唯一一次不踏实的话落实到位,免得坏了大半辈子的名头,临到老了还要去惹人见笑……

    不说那边厢房里,十分不踏实的张老实坐卧不宁,只这边前院偏厅,李钰惦记着曲辕犁的实验大事儿。

    也顾不上细嚼慢咽,匆忙间扒拉一碗米饭,就要出门,去往河道的田地里。

    他想要赶紧实验一下,曲辕犁的厉害之处,看看自己按照回忆弄出来的,到底合适不合适,有没有前世那种效果……

    迎香,昔春,探春三人,在李钰起身后才能坐下吃饭,这刚端起饭碗,郎君就要出去,三人没办法只能放下碗筷,迎香直接对着两个好姐妹说道;

    “你俩安心吃饭,我陪着郎君前去就是。”

    刚走出两步的李钰,听到身后迎香的话,这才想起来,三个侍女刚坐下开吃,还没有吃饱呢,听迎香说不吃饭也要跟着伺候,李钰立马就转过身来;

    “你们慌什么?安心吃你们的,本郎君由李义他们跟着就行了,你们又不会犁地,去了能干啥?

    给我老老实实坐着吃东西,真是的,瞎几把折腾,自家庄子上,还有一群家生子跟着在身边,谁能把我劫走不成?”

    “可是奴婢……”

    迎香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又被李钰打断。

    “没有可是,你们都给我坐下吃肉,吃的饱饱的,身子骨结结实实的,比什么都好,不必再说了,我去找李义去。”

    李钰说完大步流星而去,着急匆匆的出了前院偏厅。

    三个侍女只好重新坐下继续吃喝,探春感叹道;

    “咱们姐妹能生在这样的府里伺候,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还好这差事能一辈子都呆在府里,

    阿娘天天啰嗦叫我仔细当差,将来还能把差事,传给下一代闺女呢,如今我都没有婚配,还提什么下一代子孙?”

    昔春也凑起了趣味儿;

    “可不是嘛,先前阿郎在的时候,我就觉得咱们姐妹真够好命了,如今郎君当家做主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享福,

    真真的不敢相信,天天都能吃肉,还天天能吃席面,你们不知道啊,去年年底的时候,

    我下值回去休沐,和阿娘说,我与探春天天都能吃到席面儿,阿娘还说我胡吹大气呢,便是我阿娘当年,作为一等的侍女,跟在阿郎身边伺候,都没吃过这等席面。”

第327章;出生就带着月例

    探春认真的反驳道;

    “阿姐你说的不对,当年也没有席面的说法,这铁锅炒菜的美食做法,还是郎君想出来的呢,阿娘当年做一等侍女的时候,压根儿就有没有这些,叫她怎么吃去?”

    昔春放下筷子,强自辩解;

    “可不是嘛,当年确实没有,不过你也不要犟嘴,阿娘当年虽说贵为一等,整天贴身伺候阿郎,却也是不曾有过咱们这种待遇的。”

    探春听了自己阿姐说的话,也觉得在理,说的也是实情,便点点头赞同,又开始吃喝了起来。

    迎香听着两个要好的小姐妹,说的开心无比,自己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闷声不语。

    探春看着平时憨厚的迎香,忽然唉声叹气了起来,有些十分诧异的问道;

    “迎香姐,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叹什么气啊,来来来,我给你夹块儿回锅肉,

    郎君知道咱们仨,喜欢这个肉菜,总是不舍得吃几口,都留给咱们了,我这心里看的比谁都清楚。

    哪一班姐妹喜欢吃什么,郎君就总是交代厨房做什么,像白荷姐姐喜欢吃炒竹笋,郎君就交代李义他们,弄新鲜的竹笋回来炒肉。

    可是炒了端上来,郎君每次就是简单吃两口,只盯着别的菜吃,郎君这种女儿家的心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如此会疼人……嗯?吃啊迎香姐,你发的哪门子呆?”

    迎香又长叹一口气,这才幽怨的说道;

    “郎君是什么人,什么秉性,几个庄子都清楚明白的,瞎子都知道郎君是个大善人。

    我叹气是因为,你们都是家生子,可以呆在府里一辈子,只有我和林大管事,俺俩是外头的,是良民户籍。

    早晚都要嫁人的,等嫁了人,可就要离开府里了,林大管事咱们也看的明白,

    估摸着十有八九是要收房的,没看那空了几年的大管事位置,郎君力排众议,一手硬是把容娘姐扶着,给上了位。

    可是我呢,我家里最近正在给我张罗婚事,我看见那些媒婆上门,恨不得打死他们。

    因为他们要是把我的阿耶说动了心,我就要嫁人了,一旦嫁出去太远,就是郎君松口,同意我继续呆在府里伺候,

    可是我难道不要家了吗?再说将来的夫君会不会同意,还是两说呢。

    现在还有我阿娘阻拦着,总是劝我阿耶,再等等,再看看,多比对几家的郎君,好选择个如意的出来,可我比谁都清楚,总不可能阻拦一辈子吧?

    我也明白,是该大婚嫁人的时候了,这是每个女人的命,谁也躲不过去的……

    我这心里头,越想就越闹心,所以赶紧逃了出来,回到府里当值,我心里才能快活一些,否则,我真是要被逼疯了。”

    迎香诉说完委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落下,慌得探春,惜春两姐妹,放下碗筷赶紧拿丝巾给迎香擦拭……

    这三个和容娘,他们四人总是一班当值,好的跟亲姐妹一样,听到迎香的难受处,昔春,探春也是替她难受的不行。

    可不是嘛,探春想着自己和昔春,都是陇西过来的家生子后代,啥也不用考虑,只等着将来,郎君在家生子十九姓氏里,给指定个靠得住的,然后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即便以后嫁人了,府里最多给你三五天的休沐,然后,你还得安安生生的回来当值办差。

    只有生孩子的时候,才能放你回去半年,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会非常的无奈。

    可是,对于能进来府里当值的家生子来说,可是人人羡慕的差事了。

    灾荒年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穷人都想卖身为奴,做李氏的奴仆,可是却艰难无比,大部分想进来这个圈子的穷人百姓,都被阿郎给生生的阻拦住了。

    除了陇西带来的家生子,这四代家主,包括阿郎加起来,也就收了七十三户新人进来,可把那些人给高兴坏了。

    因为一旦成了李氏的奴仆,你家所有的男女老少,都由李氏养活了,吃穿不愁,用度不愁,住房不愁,几乎一辈子不用发愁,世世代代都不用发愁,再也不用担心,灾年无粮要易子而食的事儿了。

    李氏的家生子奴仆,是逃难来的百姓庄户,最羡慕的人群,除了那一张纸约束着,说起来名头上是奴仆,

    其他的地方,简直比一些富农都过得滋润,但是,这还不是最厉害的,让家生子也要羡慕的,就是进府里当差了。

    几百大户家生子奴仆,人口繁衍生息了五六代,哪家哪户都是几十口人往上,有的大户里头,一家都上百口人之多。

    这过万的奴仆,能来府里当差的,不过一两百人而已,蓝田李氏二房,都是陇西传下来的老规矩,只要你进来府里,就是世世代代传下去的差。

    就像昔春,探春的阿娘,当年就是伺候阿郎的一等侍女,按照李氏的规矩,可由后代子孙挑选一人入府。

    若是没有闺女,后代只有男丁,进来府里就是个一般的管事,若是闺女来继承,依然还是个一等的身份。

    这是陇西李氏,千百年的规矩传统,虽说没有文字记载和规定,但一直被这样执行着到今天。

    探春,昔春的阿娘,那可是出了名的有能耐,还会精打细算,与粮仓大管事马本初,那是五服上的族亲,侄女关系。

    探春的阿娘,早早就做好了打算,央求马大管事出面求情,又以降低身份为条件,自己提前退下去,换取了自家两个闺女,同时入府的机会,做了个三等侍女。

    这一家就来了两个丫头进府,立马被一起长大的姐妹们效仿,能在府里当差的,哪个没有娘家,哪个后头没有些势力?

    于是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比对着探春老娘的标准,陆陆续续,送了两个闺女进来,也有一个闺女的,就把自己娘家侄女,添进来一个凑数。

    所以,导致府里有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一等侍女,身份最高的也就是几个二等了。

    由此可见,能来府里当差是多不容易的事儿,落到谁头上那简直就是老天爷开恩,上辈子积德了。

    可是探春,惜春也知道,这迎香姐,和她们这些丫鬟不一样的,她是个良民,且没有入奴仆户籍,

    她是当年阿郎喜欢的,和林大管事一样,是阿郎亲自认定,并且接进府里,陪着小郎君玩耍的。

    蓝田李氏,实在没有这种外人当差进府的例子比对,谁也不敢肯定,迎香成家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呆在府里。

    是以探春两姐妹,有心想要安慰迎香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个人一个人抓住迎香一只手,默默的陪着迎香一块闹心。

    冷不丁的,探春冒出来一句;

    “迎香姐,我有个法子,不知道成不成,你要不要听听,要是你肯同意,铁定能和我们一样,留在府里一辈子的,将来还能把这二等侍女的身份,再传给你闺女…,你闺女就也能一辈子不愁吃喝,住在府里享受了…”

    迎香是正在瞌睡没有枕头,不等探春说完,立马着急的打断她;

    “是何办法,妹妹快些说来……”

    探春自以为聪明的说道;

    “你可以跟你阿耶说说,加入俺们李氏为奴仆阿,这样你就可以一辈子住在府里享福了。

    这二等侍女的差,到时候你还可以叫你儿子进府继承,不过大都是叫闺女进来继承的,不过我听李大管事说过,可以调换的……”

    迎香以为探春会想出什么法子,原来是这个,不由的松开抓住探春的手,再重重的叹口气。

    探春以为迎香看不起她奴仆的身份,很是有些不太高兴,撅着嘴说道;

    “迎香姐,你莫要看不起俺们这些做奴仆的,虽说比不得你们都是良民户籍,还有自己的土地田产,

    可是俺们李氏的家生子,还不稀罕那张户籍破纸呢,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

    你看俺们李氏,从陇西过来两百多年,啥时候饿死过一人?冻死过一人?

    连房子都是家主管的,哪家那户没有个十几贯的家业?良民户籍的百姓家里能拿出来三贯两贯?”

    迎香看好姐妹有些误会了,就解释起来;

    “好妹妹我哪有看不起你们身份的,我家当年好多人逃难出来,路上饿死了一大堆,等碰到阿郎将我们救离苦海,已经剩下了一小半了,

    我阿耶他们那些活下来的汉子,心疼的直哭,总算被阿郎安顿下来之后,再看看你们李氏家生子,活的那叫一个滋润。

    我阿耶和族人商议,想要加入进来,也算报答阿郎活命之恩,也算给族人找个依靠,

    永远不再饿死人,奈何提两次,阿郎都没有松口,所以我听你提这办法出来,也是无奈的很了。”

    探春听了恍然大悟;

    “哦原来你不是看不起俺们啊,那就好,迎香姐咱们姐妹一场,你要是看不起俺们,我这心里可是难受的紧,只要你不看不起人,这事儿我一个人就能给你弄成喽!”

    “妹妹你这话莫不是来哄我开心的?”

    “你别不相信我,我和上任内宅大管事的闺女刘小娘,俺俩关系很近,你不信问我阿姐,她知道的清楚。”

    昔春看迎香看着自己,也点点头;

    “我阿妹没有骗你,她经常和刘小娘吃住一屋,还一块去拜会过那上上任的内宅大管事。”

    迎香诧异的说道;

    “你们说的,可是住在后侧院那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

    她能成个啥事儿,就是她啊娘也被上代家主下了权,已经不做大管事四五年了,她一个丫头片子,可能成吗……”

    探春神神秘秘的说道;

    “迎香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俺们家生子三百多大户,敢不给他们娘俩脸面的,几乎没有几个。

    她们家可是顶顶厉害了,你看你来府里陪着郎君七八年,也算是一块长大了吧,

    苦熬了八年,伺候郎君尽心尽职,也算苦劳一场,如今也才刚刚升为二等侍女。

    人家刘小娘,从生下来就是二等了,还没伺候过任何人的,平日里可都是被伺候着长大的。

    且刘小娘子,从出生后就开始拿二等侍女的月例,你想想,人家要是不厉害能这样吗?”

    迎香哪听过如此新鲜的事儿,立马惊呼一声;

    “什么?竟然有人出生下来,就是二等侍女的身份,这不可能吧,府里的侍女,等级晋升要年年审查,还要前院大管事,与后院大管事签字画押。

    还要从来不犯错处,但有一丝疏忽,这一生人里,便再没有机会晋升了,为何她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就能是个二等,别人辛辛苦苦十年才得晋升,她这……这也太蹊跷,太儿戏了些?”

    旁边的昔春也开口了;

    “探春没有骗你,府里的差都是从上一代手里接过来的,这没什么稀罕,只是大部分都是长大后接手,然后开始拿月例。

    不过什么事儿,它总有那一两个例外的,这刘小娘就是个例外了,而且我告诉你迎香姐,

    林大管事别看现在风光,只要那刘小娘长大,这内宅大管事的位置,就还得给人家还回去。”

    迎香奇怪的问道;

    “这是为何,咱们家大管事有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就得给她让出去?”

    昔春笑着说道;

    “迎香姐这你懂了吧,人家祖上在陇西,就是内宅后院的大管事,而且陇西那边,还有许多亲戚来往着,陇西的族老都认识好几个呢?”

    迎香听到那丫头片子的后台竟然如此厉害,着急的问道;

    “那我家族人的事儿,到底能成不?”

    探春拍拍自己心口说道;

    “放心就是,不用郎君同意,咱们李氏每一代,多少都会收一些奴仆进来补充人数的。

    郎君又不懂这些事情,我去求得刘小娘答应,这事儿就能给你整个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可了啊,最多就是你家,你们那十几家子,我可是没有办法的……”

第328章;人多不好下手

    李钰快步来到前院,整好看到李义从厢房里出来,立马招呼着;

    “李义,你可有用过昼食?”

    李义小跑过来回答;

    “启禀郎君,刚刚用过的,小人知道,郎君午后要去河道上的田地里试犁,所以不敢耽误,很快速的吃了饭,正要找郎君说事呢。”

    “哦。说吧有何要事?”

    “是,郎君容禀,小人怕邹大管事她们,昼食回来庄子里用,这不是耽误事吗,等郎君去河道上的时候哪还有人等候?

    是以小人叫前院的厨房,做了些米饭,又安排了六个菜,送去了河道上,好叫邹大管事,她们那些领头的,不用回来庄子里吃饭。

    这样就能等在河道上了,咱们不必着急,邹大管事她们几个,这会一定是在田埂地头用食呢,郎君这下可以放心的去了,不会没人伺候的。”

    李钰越看越觉得李义顺眼了,高兴的排着李义的肩膀说道;

    “很好,不错不错,你很懂事,好好干,我看好你,听说你家五代都是二管事,我看到你这里要有突破,只要你用心办差,或许能打破五代二管事的局面,也说不定。”

    李义听到这里狂喜无限,兴奋的表示忠心;

    “郎君放心,小人继续仔细当值,小心办差,升不升的都无所谓,只要能安心的,伺候在郎君左右就是了。”

    李钰看着言不由衷的李义;

    “你看你看,说瞎话,我一听就知道你在说瞎话,一说到升起来,你笑的贼眉鼠眼的。

    高兴成这样了,嘴里还说着不在乎,你可蒙不住我,你也不用学那些花言巧语,在我这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只要你认真仔细,有能耐的就要放在需要的地方,照顾更多的事,没什么见不得人。

    走吧,去叫些人马,把犁头,犁架,犁套都带上,咱们主仆去河道上试试,这新犁到底能不能旗开得胜,一试便知。”

    “是郎君,小人这就去安排人马,郎君稍候片刻。”

    “去吧,我就在府门口等你。”

    李钰一个人背着双手,还没到府门口,就碰见第一铁匠张老实,迎头走来,李钰热情的打着招呼;

    “丈人用过昼食了?”

    张老实坐在厢房里都没心情,一辈子没说过瞎话的他,对那古怪的新犁头,很是放不下心,想要亲眼看着新犁下地……

    是以也不敢在厢房里久坐,找了个借口出来,等候在前院里,刚出来没一会儿,就看见这小郎君过来打招呼,就走上前来回话见礼;

    “多谢郎君惦记,老汉吃过了,且也吃的饱饱的,只因新犁乃是出自张家之手打造,老汉也想跟着郎君,前去河道上出把子力气,还请郎君不要嫌弃才是。”

    李钰巴不得多去些人马,也叫大家看看自己设计的东西,是何等牛叉,何等厉害,就碰见张老实要去河边,便热情的回道;

    “这当然好啊,我正想邀请丈人同去观看新犁下地,在此相遇,最好不过了,丈人少待片刻,李义他们去拿东西了,马上就能出发。”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李义带着七八个奴仆,抬着犁头,拿着配套的木架,牛套,等物,从侧院出来。

    李义走到跟前严肃的像是要去打仗一般;

    “启禀郎君,都带齐整了,可以出发了。”

    “哦,那就走吧,你放松一点,什么出发,此去河道上,不过就那二三里地,叫你说的,跟千里之外一样……”

    李钰一边朝外走,一边嘟囔着,众人跟着旁边,加上五个铁匠,十几号人马,浩浩荡荡的杀到了河道的田地旁边。

    河道边的田地里已经没人了,壮男,成男都回庄子里吃饭去了,留守在这里的,就剩下负责农耕的邹淑仪,和手下四个二管事,邹同林,邹淑娟,吕宾,周王氏,

    五人身边,两头结实无比的壮牛,悠闲的啃食着地头,刚长出来的青草,牛尾巴时不时的还打转两圈,驱赶蚊虫……

    五人听说那小郎君昼食后,要带着新改造的铁犁,来河道上下地耕种,几个人商量好了,中午不回庄子,就在地头等着郎君到来。

    否则,谁也不知道郎君,到底啥时候会来,所以才决定不回去吃饭,坐在地头等待。

    庄稼人少吃一顿也饿不坏的,谁知道那府里的二管事,直接派人送来六个菜,和一锅米饭,

    还每人一个胡肉饼,另有一斤白酒,五个人就坐在田间地头,大吃大喝起来。

    分吃了二三两下肚,整个上午的劳累,因为二两白酒消失无踪,酒足饭饱之后,五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着家常里短。

    才半刻钟的功夫,就见郎君带着一群人马,来到河道边上,邹淑仪第一个站起来迎接上去;

    “奴家见过郎君,郎君安好。”

    李钰走上前去,想要搀扶邹淑仪,顺便占些便宜,却又想到,身后还十几双眼睛在看着,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直接下手,伸出去的双手,便又停留半空,做个虚扶的姿势出来;

    “不必多礼,你们读书认字的,就是礼多,这还在地里,多有不便,都随意一些,对了李管事给你们送来的饭菜,可够吃饱?”

    “回郎君的话,都吃的饱饱的,多谢郎君惦记。”

    李钰放松着心情开起了玩笑;

    “今天这顿饭,可是李义自己安排的,不要承情在我头上,否则人家好心好意,落个空,没人感谢可不太美。”

    邹淑仪笑着看着跟上前来的李义;“那就多谢李管事照顾了。”

    李义看着农耕大管事邹淑仪,还真的轻轻福了一礼,赶紧弯腰;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小人分内的差事,邹大管事可莫要如此。”

    众人有说有笑的聚会一块儿,邹淑仪轻声问道;

    “听传话的下人说,郎君早上开耕之后就回去琢磨了半日,得第一铁匠家族相助,打造出一种新犁,耕种起来,比老旧的直犁,要快上一倍,奴家都有些等不及了,奴家负责这农耕事宜,如果有这等犁地的利器,以后可要省心的多了。”

    李钰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张老实就赶紧接过话茬;

    “新犁头是打造了出来,不过还要套牛下地,犁上几个来回,最好是犁它两三亩,才好有个对比。

    没有比对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不过以郎君之能,改造出来的物事,速度上肯定会有所提高的,郎君,不如咱们这就开始吧?”

    这张老实是个非常老实的人,说上一句不踏实的话,就能惦记的吃不下饭,郎君上午只说,能比以前的老犁头快些,

    府里就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能快上一半,这才没多大一会呢,传到田地头,农耕大管事的嘴里,又成了能快上一倍。

    张老实的头上已经冒汗了,他觉得还是赶紧把铁犁套上,开上一亩地,叫大家都看个清楚,要不然这传言继续下去,天知道明天,后天能疯传到何等地步?

    他张家铁匠打造出来的东西,要是和传言不符合太多,那张家的名头怎么办?是以张老实比谁都着急上心,想要赶紧催促李钰,开始尝试……

    李钰看着一群兴奋的男女老少,大手一挥;

    “好,那就直接上套,下犁就是,看看这新打造的犁头,到底能有些什么能耐?”

    李义开始安排手下,牵牛过来,上套的上套,装犁的装犁,战场立马忙碌了起来。

    张老实第一时间,就抢过了木架拿在手里不丢,两个府里的下人只好随他,就着木架把新犁头安装固定,又打上销子,弄得紧紧的。

    邹淑仪看着拉过来一个壮牛的李义,指挥下人上套,赶紧凑近李钰旁边,压低着嗓子,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启禀郎君,弄错了,郎君没有伺候过庄稼有所不知,这套架的不对头,该用二牛抬杠才是,

    犁地哪有用一头牛开耕的,要不咱们赶紧停下,奴家叫兄弟赶紧回去,拿一套二牛抬扛的犁架套过来,再下地不迟。

    否则一头牛铁定犁不动土地,岂不是要闹出来天大的笑话,传了出去,对郎君的声名……也不大好,还是赶紧停止下来……”

    邹淑仪十分紧张这小人儿的名声,生怕闹出洋相,赶紧善意的提醒,希望能阻止,马上就要到来的笑话场面。

    李钰不动声色的用手碰了一下,这一米七五的大块头,大长腿的美人儿,朗声安抚道;

    “娘子不用担心,我虽然没有伺候过庄稼,可我读过书呀,且农耕要术,本郎君可是背的滚瓜烂熟,

    怎能不知,犁地要两头牛齐出的常理,只是,本郎君这新打造的犁头,非比寻常。”

    李钰一边解释,一边指着地上装好的工具;

    “娘子你看见没,这弯曲的部分,能顺利的把犁翻的泥土,送到一边,如此就不再碍事儿了,

    这斜着的犁刀,又能挺松的破开田地泥土,娘子再看这里,这木头犁架,斜插着向下,带着一点弧度,扶犁的人能抓的更稳,能方便用力。

    如此这般,此消彼长之下,阻力减少了十倍不止,根据常理揣测,一头牛犁地足够用了,且还是绰绰有余。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一头壮牛配上这新犁头犁架,耕慌开地,应该比两头牛拉的,那老旧直辕犁刀,更加快速许多,也能轻便许多,说夸大一点,就是两头骡子,都能拉着向前。

    就怕一会儿干起活,壮牛疯跑起来,扶犁架的汉子,习惯了老犁的力气,对这新犁难以接受,会大吃一惊,若是反应不及,恐怕还会弄个狗吃屎在地,哈哈,哈哈……”

第329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啊第三百二十六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听李钰说他会读书,邹淑仪尴尬的要命,心里想着,知道你读书多,可是读书和种地是两码事啊?

    你会读书,不代表你会种地,天下的百姓,就是傻子都知道,二牛拉犁,只用一头牛拉,你把牛打死,都没办法拉动多远的。

    唉……看着李钰自信满满的表情和态度,邹淑仪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这小郎君,一会儿吃了瘪,再换二牛杠了。

    这会儿估计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算了……男人吗,让他尝试一下失败,未免就一定不是好事。

    太顺风顺水了也不好,想好了的邹淑仪,决定不再阻拦李钰,走过去一边,交代了亲兄弟邹同林,一会由他牵牛,掌鞭。

    邹同林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的阿姐,努力辩解着说道;

    “阿姐,这一头牛怎么可能拉动,就是前日里下过雨,地里也有伤,犁起来能轻松了许多,可一头牛也最多就能带动个百步,差不多就累要趴下了。

    这查看新犁进度,当然还是得照着老规矩,二牛抬杠,不到两亩地就能看出来,新犁到底能不能比过老旧的直辕犁,要不你再给郎君好好说说,把这剩下的一头牛,也给套上,搭把劲儿,也能看出来个真假仔细……”

    邹淑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家兄弟,脸色不悦的说道;

    “说什么,郎君他没伺候过庄稼,又不懂这些的,否则怎么会只用一头耕牛,我也说过了的,可是郎君听不进去,能有啥办法?

    还倔强的认为他那新犁,一头牛拉,比两头牛还要快很多,我还能再说什么,让他碰一鼻子灰,自然就会安生了。

    再说了,这郎君的心思又不坏,就想着为天下穷苦百姓,打造快犁,这是大善的事儿,咱们得支持郎君,知道吗?

    我可告诉你啊,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犁不出来百步之外,郎君脸面上太也无光。

    你是使牛的行家里手,一会把牛弄顺了,可劲儿的拉犁,怎么着也给郎君弄回来些脸面,最好拉他两百步开外才好,这样输也输的光彩一些不是。”

    邹同林也是有能耐的,可是面对自家阿姐转述的话,还是忍不住目瞪口呆,诧异的不行;

    “一头牛比两头牛更快,还要快很多,阿姐这……这简直是……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你还要我一头牛拉出两百步开外?

    邹同林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摸邹淑仪的额头;

    “阿姐,你怎么想的?莫不是阿姐你得了伤寒,给热糊涂了吧……”

    邹淑仪啪的一声,打掉兄弟伸过来的右手;

    “得什么伤寒,没病,你就记住阿姐的话,咱们一家,还有表弟,还有我好姐妹周家姐姐,不都是靠着郎君起的势?

    做人可别忘了本,尽量多犁出去一段,好歹也能给郎君掩盖一些不好的,至少这样,也能难堪的轻一些不是。

    否则,要是一心一意改造的新犁,还不如直辕犁好用,传了出去,郎君面上太也没有光彩。

    再说,郎君一心一意改造犁头,不也是为了天下的穷苦百姓,这初心是好的,我得口干舌燥,罗里吧嗦,你到底听见没有?”

    邹淑仪看着兄弟还在撇嘴,直接上手,一把就拧住了邹同林的一只耳朵。

    邹同林冷不防阿姐又来这个,疼的赶紧开口求饶;

    “哎呀,哎……阿姐快快放手,我听见了,快些放手,我现在可是管事的身份,不能再这样了……”

    邹淑仪乐呵呵的笑着,放下了右手;

    “瞅你那样子,还管事呢,别说做个管事,就是做个大管事,长到一百岁,阿姐照样敢拧你,你信不信?”

    邹同林这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得的,赶紧后退了两步才站定,手上快速的揉着耳朵,脸上陪着笑容;

    “那是,阿姐你的脾气,谁敢轻易招惹,反正我是不敢的,得了,一会我把牛使唤好了,一定给郎君犁出去两百步开外,这总行了吧。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阿姐,一头牛你叫它犁两百多步,今天算是彻底废去求了,就是明天也不能再用的,得让它好好歇歇。

    不能因为是牲口不是人,就往死里使唤,再说了,这一头最壮的,还是你这大管事的名头,

    才分给咱们邹家养活的,自己家里的壮牛,你不心疼算了,我可不能跟着你学。”

    邹淑仪看着刚刚套上犁前架的壮牛,声音充满了无奈;

    “阿姐怎么不心疼,百姓伺候庄稼全靠壮牛打头,天下哪个农人不懂这些,让一头牛拉犁,还得两百步开外,阿姐也是心疼的要死。

    不过今日的事,必须得如此进行,等一会累倒了,让它好好歇两天,再喂些豆饼,这头牛,阿姐也给他割过十几次青草,有感情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李钰在另一边呼唤;

    “娘子,你干啥呢,这都弄好了赶紧过来吧,瞅瞅从哪块地开始。”

    “哎,来了,来了。”

    邹淑仪嘴里答应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郎君,这两块地都没开耕,随便挑个地方开始就成。”

    李钰看着眼前的田地,想要找出来一块儿,容易下手的,或者软和一点的,

    毕竟他前世也没有犁过地,不过,根据上午他扶犁那会儿的经验来看,把泥土硬是扒开一道口子,不是个轻松的活。

    他只扶着走了两百步不到,就累的是精疲力尽,所以,尽管这会儿换了曲辕犁,李钰的心里,还是有些后遗症的,李钰查看着田地的硬度,嘴里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哦,那好,一会儿是何人牵牛?”

    邹淑仪见问道这个,自豪的说道;

    “启禀郎君,是奴家的亲弟弟邹同林牵牛,郎君放心,别看他岁数不大,对牛的脾气秉性,摸得熟透,是个有经验的老手,有他牵牛,郎君就不用忧虑的。”

    “嗯,如此甚好,早上那会儿,我就发现,壮牛牛在他的手里,非常的听话,哦对了,这是咱们几个庄子里,打铁第一人张铁匠。

    别看丈人六十出头了,可是那一身的功夫可是不能小看的,力气也足够,刚才丈人说,他想亲自扶犁,看看这新打造的犁头,到底能耐如何,我也同意了的。”

    邹淑仪知道张铁匠的名头,还知道这人是个老实无比的汉子,邹淑仪礼貌的笑笑;

    “丈人扶犁那当然是行家里手,早就听说丈人伺候庄稼,也是大能,总能多产小半石,丈人请。”

    张老实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

    “大管事抬爱了,别的本事没有,就打铁和伺候庄稼,两件事还做的算是过得去,大管事先请。”

    两个人一块儿走到了地头,耕牛的旁边,张老实赶紧和邹同林开始沟通了起来;

    “邹管事,你一会儿可得好好使唤这牛,依照老汉揣测,这种弯曲的犁头,应该是要比直辕犁强上一些的。

    不过,强是绝对要强的,可是却换成了一头牛拉犁,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所以咱俩这里得先商量好,一会仔细配合起来,才能事半功倍。”

    邹同林方才得了阿姐的交代,早就心里有数了,轻松的回道;

    “丈人放心,我省得轻重,一会我直接把牛使唤得,拿出全部力气出来,好歹也给应付过去今天的脸面,再说其他。”

    张老实听到邹同林如此配合,总算将不稳当的心,给安抚下来大半,总算有个明白事理的,又是玩牛的行家,应付过去再说吧……

    这下张老实不再担心,出现太过尴尬的局面了,两人又说了一些互相配合的经验,这才把牛赶到了田间的地头,准备正式开始启动。

    待两人把一切用度,都弄个差不多了,正要要开始行动起来。

    李钰站在十几步外,大声吆喝着说道;

    “差不多得了,赶紧开始吧,丈人记住啊,别死脑筋,要是真不行,咱们回去再改改,不行就停下来歇歇,人和牛都喘口气。

    若是新犁可以,速度太快,丈人可得小心应付,别把自己给绊倒了去,安全第一,毕竟丈人六十出头了……”

    张老实听着前头一句,觉得郎君说话挺稳重,真不行回去再改就是了。

    可是这后一句,也太不靠谱了吧,还速度太快,要小心应付,就安排这一头牛拉犁,能多快,还能飞起来不成?

    能拉动个百步之外,耕牛就要精疲力尽了,还快呢,唉……

    张老实无奈的摇摇头,孩童终究是孩童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邹同林听着李钰吩咐,速度太快的时候,可要小心应付,别把六十多的张铁匠给绊倒了,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能有多快?比人走路还快?

    心里想归想,郎君发话了,总得答应不是,两人答应了一声,邹同林慢慢走到壮牛跟前,把牛的四个大腿全部,抚摸了一遍。

    顺手捏捏牛腿上的肌肉,最后走到前头,抓了牛脖子四五次,这才一只手牵着牛套,摆好了姿势。

    说来也怪,耕牛自从邹同林停下,不再抚摸之后,立马浑身的肌肉开始收缩,聚会力气,只等着鞭子声响,立马就能开动。

    站在后头的张老实,趁着还没开始耕地,赶紧又给牵牛的邹同林,打过去了一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的沟通着。

    李钰看着两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还是一动不动,忍不住出声催促到;

    “两位,赶紧开始吧,本郎君都等不及了……”

    “成。”

    张老实看着前头牵牛的邹同林说道;

    “好了,老汉已经抓稳了,邹管事随时都可以开始的……”

第330章;惊世

    张老实看着前头正在牵牛的邹同林说道;

    “好了,老汉抓稳就是,邹管事随时都可以开始的……”

    “得嘞,走你。”

    “啪!”

    邹同林扬起来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个鞭花,啪的一声脆响。

    早就准备好了的耕牛,又像往常一样,牟足了劲儿往前冲去。

    邹同林一心一意的记着,阿姐交代的话,要给李钰挣回面子,赶着牛扎着头往前走,也没注意其他的,他只有一个任务。

    就是把牛使唤好,犁出来的垄沟,必须横平竖直,才能显示出他邹同林得能耐。

    耕牛歇息了半天不曾干活,这会也是吃饱喝足,像往常一样上班干活。

    唯独感觉不对劲的就是铁匠张老实了,刚开始的几个呼吸,他有些诧异的,没想到一个牛拉犁竟然轻松开头,破土而走非常顺利。

    可是没有七八步,张老实就顾不上其他的了,他必须用尽力气才能保证,正在飞速前进的铁犁,犁的垄沟不歪不斜。

    张老实伺候庄稼不知道多少回了,从来没感觉过如此速度,有些防备不及,只顾低着头,看着铁犁把泥土翻出来,再倒向右边,整整齐齐的,张老实有些头晕眼花……

    地头的李钰紧攥住的拳头松开了,崩了起来,欢呼雀跃;

    “噢耶,成了……”

    地头的田埂上,除了李钰,剩下的一二十号人,全部呆若木鸡,一脸麻木不仁的表情,看着顷刻间就跑出去两三百步的两人一牛。

    如此下去,怕是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开耕到田地的东头的河道边上了,这块地的东西长度,可是有一千步开外的呀……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实在忍不住就感叹了一句;

    “俺的娘唉,这比俺吃饱饭,出去走路的时候,还要快上许多……”

    张老实的大儿子,目瞪口呆的站在人群前头,嘴里喃喃自语;

    “老天爷呀,这还是耕牛嘛……”

    邹淑仪大张着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邹淑娟拿小手捂住嘴巴,依然憋不住,终究还是惊呼出声。

    李义瞪大着眼睛,不敢眨眼,他怕闭上眼睛再睁开,这梦一样的场景就再也没有了。

    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地里的两人一牛,都在心里加油呐喊,希望赶紧犁到那一千步开外的河道边,耕牛再累倒下。

    冷不防地中间扶犁的张老实,一个踉跄,被脚下的土坷垃,绊倒在地,前头牵牛邹同林,还在一心一意的赶着牛往前冲。

    爬在土地里的张老实,也来不及坐起来,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抬起头高声呼唤;

    “邹管事,停下,快点停下,赶紧停下……”

    邹同林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耕牛忽然加快了速度,比他还跑的快,又听见后头有人呼唤。

    小跑着的邹同林,忙里偷闲扭头一看,那扶犁的张铁,正匠趴在地里高声大叫。

    邹同林来不及查看情况,赶紧将耕牛安抚下来;

    “喲,喲喲……”

    终于制止了疯狂前进的壮牛,邹同林还以为张铁匠怎么了,赶紧朝张老实跑去,想要看看张老实摔的如何了。

    后边地头的一群人堆里,也冲出七八个,从田地里狂奔过来。

    两头的人还没跑到张铁匠的身边,就见张铁匠,干脆利索的趴了起来,也不拍打身上的泥土,疯了一样朝着耕牛跑过去。

    邹同林正在朝西跑,没跑十几步,张铁匠就在地上窜了起来,从自己身边又跑了过去。

    弄得邹同林莫名其妙,急忙调转身形,跟着跑回耕牛的身边,来不及喘口气,邹同林就朝着蹲在地上,抱着铁犁查看的张铁匠,连声询问;

    “丈人,摔的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张铁匠连忙摆摆手说道;

    “不用担心,老汉没事,老汉没事,你赶紧看看犁过来的地深浅如何,能不能用?”

    邹同林这才扭头查看,地头的七八个人也刚跑了过来,邹同林看完犁过去的地,心里有些很是不舒服,埋怨着说道;

    “丈人,我邹某人今日赶牛,可是一心一意的,奈何您老人家这扶犁的把式,也太差劲了些,您看这犁出来的地,都是歪三扭四……”

    张铁匠不好意思的笑笑;

    “邹管事莫要怪罪,确实是老汉的不是,连累了邹管事的努力,只是事出有因,老汉扶了大半辈子的犁架,还是第一次经受这等犁地开耕的快劲儿,没有防备,便慌乱了许多,这才犁的歪歪扭扭,还请邹管事恕罪则个。”

    张老实态度诚恳,直接道歉,把个邹同林弄得下不来台面,憋的脸红脖子粗,不过只犹豫片刻,良好的教养立马支配者邹同林;

    “丈人莫要这般,某也是糊涂了,嘴快不该埋怨的,丈人且看在某少不更事的份上原谅一二。”

    邹同林说完,就站在地里整理了衣衫,弯腰做礼。

    “使不得,使不得呀邹管事。”

    张老实道歉之后,正要从新查看犁头,却见农耕管事给自己陪礼,赶紧站起来扶住邹同林。

    此时田地头那八个跑过来的,刚好走近两人身边,其中一个府里的下人,扯着嗓子叫喊着;

    “邹管事,您看这一会的功夫,就犁出来五六百步了呀,郎君改造的新犁,当真是厉害至极,果然比两头牛拉的犁架,还要快速了许多,您看看……”

    另一个汉子也接了一句;

    “是啊邹管事,这等速度拉出来的犁,便是张老汉伺候了半辈子庄稼,也防不胜防啊。”

    “嗯?”

    邹同林一心一意的使唤耕牛,想要给郎君挣回些脸面,太过专心,就想着一口气把耕牛的力气使尽再收工,他怕一头牛拉犁太沉重,一旦缓口气就再也拉不动了,所以没工夫查看别的,等张铁匠摔倒之后停下来,他又埋怨精心精意的牵牛,张铁匠扶犁都扶不好,犁出来的地歪七扭八,这么多人看着,别人还以为他邹同林连个牛都牵不好呢,因此只顾埋怨了,

    这会经过大家提醒,邹同林才发现,不知不觉的,两人一牛已经犁出来五六百步了。

    邹同林仔细用眼睛衡量,已经犁出来的沟垄长短,确定有了五百多步,这才惊呼起来;

    “这不可能啊,某家可是使牛的老手,一头牛拉犁,撑死了也就两百步出头,就得累趴下去,根本不可能犁出来五六百步,就是用鞭子抽也抽不出来五六百……”

    先前说话的下人笑着劝道;

    “邹管事您看,小人刚才是走着过来的,郎君交代小人一步一步量过来的,小人不敢说谎,真的量了五百六十八步,请邹管事明查。”

    邹同林看看身边几人,没有说话,从牛屁股开始,一步一步走到了地头李钰这边,心里仔细默念着步数。

    地头一群人都在热烈的讨论着,新犁的厉害之处,李钰看着走过来的邹同林,笑着问道;

    “邹管事,你亲自量的到底有多少步?”

    邹同林挠了挠头回答;

    “启禀郎君,方才郎君派人量的是五百六十八步,小人又量过来是五百六十一步。”

    邹淑仪插口说道;

    “各人腿脚有长短,差几步也是正常,总归就这一会就弄出来五百多步这是不争的事实跑不掉了。

    恭喜郎君,改造出如此利器,又为天下农人解决了一大事也,此功乃是阴德之功,虽然不是朝廷的差事,也没人来评定功劳大小,但是这是大大的阴德,天下农人都会因此而少出多少力气,又因此要多耕种多少良田,也会因此而少饿死很多人,这回的功劳一定会感动上天的,郎君必定是一生顺利,公侯万代,富贵一生平安一生。”

    李义也凑过来严肃的说道;

    “启禀家主,邹大管事所言甚是,这打造新犁的功劳,老天爷一定会给家主记上的,家主真乃大善之人纳。”

    李钰听着百姓们,发自肺腑的夸奖,心里舒服的不得了,浑身汗毛孔,都是美滋滋的,今日实在是拿不住架子了;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某家难道是为了功劳乎?

    某家是看天下农人辛苦,每到耕种之时,因为怕错过节气时令,往死里干活,还依然是耕种不及。

    我一想到天下穷人的苦难,我这心里就难受的不行,食不下咽,寝食难安呀。

    于是,我在书房里查看几个月的书籍,又仔细推敲了许久,这才想出来这个新犁的样子。

    昨日我一夜都睡不好,今天赶紧来河道上查看开耕事宜,果然两头牛拉犁,还是艰难无比。

    回去府里,就马不停蹄安排铁匠打造出来,就是想给天下百姓解决一些苦恼的。

    如今看来天不负人也,我几个月的煎熬,没有白费苦功,只要能为穷人做些踏实的事情,本郎君就再熬一个月不睡,也是值得的。”

    李钰说完动情诚恳的话语,还拿衣服袖口擦了擦,拼命努力才挤出来的几滴眼泪。

    李义在旁边看着家主,攥着拳头,狠狠地说了一句;

    “家主真是太善了……”

    邹淑仪靠近李钰身边,红着眼睛哽咽着关心道;

    “郎君,何以为了穷人,累的煎熬数月歇息不好,可真真是苦了郎君了,该好好珍惜身子才是的。”

    三步之外的邹淑娟,听到李钰为了给穷人百姓排忧解难,一个月都吃不下,睡不香,感动的眼泪直流。

    几个庄户百姓站在一边,也是黯然神伤,想到这小郎君才刚刚束发的年纪,正是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的时光,

    却要为了穷苦百姓,煎熬数月,此种情怀真是感天动地的大善,不知熬了这么久,睡不好,吃不好的,这小郎君的个头,以后还能不能长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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