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大唐逍遥地主爷TXT下载大唐逍遥地主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唐逍遥地主爷全文阅读

作者:黄金菜     大唐逍遥地主爷txt下载     大唐逍遥地主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一牛顶十头

    阿第三百三十一章;一牛顶十头

    众人夸奖感慨了半天,终于回归了平静,李钰对着邹同林说道;

    “邹管事,那耕牛一口气犁出五百多步,可是用尽了力气,方才停下来的?”

    “启禀郎君,非是如此,皆因张铁匠,从未扶过如此快的犁架,防备不及摔倒在地,某听到张铁匠的呼唤声,这才停下步子。

    只因担心张铁匠摔坏身子,是以还未来得及查看,那耕牛的使用情况。”

    李钰心中有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耕牛根本就是屁事儿没有,换了这种物理原理的新犁,破土开壁,那是轻轻松松。

    一头正常的耕牛,拉上半天犁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这里的人当然不知道具体情况,

    所以,还要慢慢引导,叫他们心里有个底数,以后使用起来也好有个分寸,李钰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吩咐道;

    “哦,既如此,邹管事可前去查看仔细,看看那耕牛还能不能继续拉犁,若是还能拉动,就安安生生的犁他半日,看看半天到底能犁出来多少亩地,

    也好与旧的直辕犁,与二牛抬杠作个比对,否则不上不下的,难以弄出详细数目。”

    “是,某这就前去查看详细,若是力尽,就把耕牛牵回来,若是还能继续犁地,那就不再着急,不紧不慢的犁上半日,看看这一头牛拉出来的新犁,到底能出多少田地。”

    “好,邹管事自去,我与你阿姐就在这里坐着,今日且等个究竟出来,大家都能心里踏实。”

    “是。”

    邹同林着急忙忙的又来到自家耕牛旁边,顾不上和旁边啧啧称奇的众人说话,仔细观察着自家耕牛的状态。

    耕牛这会儿不用犁地,站在当地,悠闲的不行,尾巴还悠闲的甩过来甩过去。

    邹同林可是大行家,只看了一会牛尾巴甩动的节奏,他就知道,这头壮牛犁这五百多步,那是轻松至极,压根儿就没有出什么力气。

    小心谨慎的邹同林,还不是太放心,又围着耕牛走了一圈,捏捏牛大腿的肌肉紧绷着,很有活力,没有一点累趴下的迹象。

    耕牛见天天喂草的主人,围着自己打转,也是亲热的不行,不停的把头拱过来拱过去,上赶着往邹同林怀里蹭。

    仔细查看了两圈的邹同林,终于确定下来,这头牛再这样拉半天也没事,顶多就是累了,晚上歇歇就能解决的事儿,心中有数的邹同林来到张铁匠旁边询问;

    “诸位乡亲们,郎君有命,安安生生犁他半日的地,有没有扶犁的壮男,与某家配合一番,看看这新犁头,到底能厉害到何等地步?”

    张铁匠一生厚道老实,办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今日犁出来的地却是歪三扭四,心里未免有些不大痛快,直接站起来说道;

    “不用找人了,老汉今日扶他半天就是,这次我有了准备,不会再慌乱了,邹管事放心。”

    邹同林看张铁匠又要扶犁,赶紧摆摆手解释;

    “丈人不可,郎君还有大事托付,您老可不能浪费在这田埂上,方才郎君还叫我通传丈人,赶紧回府里继续打造这新犁头呢。

    郎君对别人不放心,只相信您张家的铁匠,这会您老的四个郎君,已经回去府里开工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府里照看着,那可是比犁地重要的太多了。”

    旁边几个汉子都开始起哄;

    “就是就是,丈人可不能来干粗活,这新犁头如此厉害,可得赶紧多打造一些才是,咱们五个庄子加起来多少地了,要是能快点打造几十个出来,岂不是比以前省时省力了太多?”

    张铁匠被众人夸的心里美滋滋,也忘记扶犁不成功的破事了;

    “可不是嘛,老汉可不能在这里长呆着,老汉得回去干活,你们放心,我那四个孩子都是老手,

    家族里还有七八个能人,个个都是厉害的,想来郎君已经安排人去叫了,待我回去照看着,

    这午后的半日,就能弄它十几个新犁出来,明日大家就不必再用那二牛抬杠了,好啦,好啦不敢说了,我得赶紧回去才是正经。”

    “丈人慢走啊。”

    张老实与众人拱手作别,着急匆匆而去。

    邹同林选择了一个身材结实的汉子扶犁,自己从新牵牛,这次他心里有数了,反正不着急,半日的功夫呢,沉住气叫牛也喘个匀实了,犁起地来看慢不慢。

    这会已经是未时过半了,轮到使用耕牛的庄户们,陆陆续续的牵着耕牛来到河道边的田地里。

    听说邹管事弄了个新犁,竟然只用一头牛拉,就能带动,而且比两牛头犁的更快很多。

    许多人都以为,传话的人是得了失心疯病,可是面对庄户们信誓旦旦峙天对地的发誓,却有其事,

    刚来的百姓,赶紧跑到围观许多农户的里头查看,好家伙果然是一个牛啦犁。

    两人一牛不紧不慢的,一会功夫就从那头到了这头,犁出来的那些沟垄整整齐齐,看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大部分百姓都是皱着眉毛,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头牛拉犁比两头牛更快,这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事情。

    就是傻子也知道,两头牛力气比一头牛力气更大,可是为何两头牛拉犁都费劲的事儿,一头牛就如此疯狂,难道他邹管事家的牛,是吃了仙丹灵药成了精?

    邹淑仪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庄户瞪着眼睛观看自己兄弟犁地,起来招呼道;

    “好啦好啦,就犁个地而已,大家又不是没有见过,这也回去吃饱喝足了,牛也歇的差不多了,都上套下犁,别耽误功夫。

    郎君说一会还要来看大家呢,可别到时候来了,大家还没干多少点活出来,那可不好看的,

    都散了吧,没事的站在这里看看学学,以后也有个样子,分了耕牛的,赶紧上套下地,开工了啊。”

    “哎,好嘞。”

    “大管事放心,这就开工了。”

    分了耕牛的,都有些不大服气,心里打着别扭,都觉得自己也是使牛的老手,还不信了,比不过你一头牛拉的。

    如今整个河道两边,上下十几里都是五个庄子换来的土地,加上府里又拿出二十多万贯,买下来那些新的。

    所有的田地都被邹淑仪带领人马,按照李钰的要求,弄得整整齐齐,横平竖直,一块一块的。

    从南往北,分了耕牛的庄户们都开始在准备工作,没一会的功夫,上百头耕牛都开始向前推进,场面相当热闹。

    暂时没有分配耕牛的农户,都现在田埂上,看着二牛抬杠和一头牛拉的新犁,心里做对比。

    二牛抬杠的老犁,不论怎么使唤,还是老样子,慢吞吞的前进,不过耕牛也没有糊弄人,

    眼看着二牛抬杠的耕牛,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头扎着向前发力,血管都一根一根凸起来。奈何速度和以前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再看看邹管事这边,一头牛拉犁,反而是一会一趟过去,一会儿一趟过来,弄得百姓庄户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邹管事家的牛,明显没有出尽力气,晃晃悠悠的走着,时而还摆摆牛头。

    走到半路上,还拉了几坨牛粪出来,牛尾巴想起来的时候,就给你转上一两圈,这踏马是在犁地?

    邹淑仪和邹淑娟两姐妹,如今不用下地干活的,两人坐在一颗刚刚开了花的桃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

    “阿姐,你说郎君脑袋里,都长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能想出来,这种弯弯曲曲的犁头。

    真是太不思议了,我从来没想过,一头牛的力气,竟然比两头牛还大的荒唐事儿,可是今日偏偏又是亲眼所见,叫人不得不服,阿姐你说那小郎君,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怎能就如此厉害?”

    “我哪知道他脑袋里张的什么,还不都是大家一样的张肉,偏偏他的头里想出来的事儿,就是各种稀奇古怪,和常人大不一样。

    就说那酿造白酒的秘法,看看书房里的书,就能倒腾出来那种,辛辣无比,又猛烈如火,吃下去如锋利的刀子一样的美酒,从嗓子眼儿一路划到肚子里。

    五粮液一出世,立马就将卖了千年的浊酒彻底打残,又弄出那铁锅美食,配上五粮液美酒,可真真是爽快无比,叫人欲罢不能。”

    邹淑娟忽然想起来一事儿,赶紧提醒邹淑仪;

    “阿姐,有个事我得说说你,那白酒辛辣无比,你怎么偏偏喜欢吃,吃多了疯疯癫癫的,万一出了洋相多不好?

    我就陪着你吃那一次,又是跳又是闹的,难堪死了,你往后可别吃那么多,要是整日醉醺醺的,万一碰上哪天,郎君找你……

    你正好又一身酒气,没得就惹了人讨厌,多不好?

    咱们几家以前穷的,都没人敢靠近,好不容易起了势,阿姐你又是个带头的,惹的郎君厌恶起来,往后的日子可咋过?

    如今你是这五个庄子上,排的上号的大管事,多少眼睛盯着想找你的毛病,这农耕大管事的位置,又有多少人眼红?

    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娘也跟我说好几次了,叫我抽空给你说道说道这吃酒的事儿。”

    邹淑仪点点头笑着说道;

    “放心吧没事的,你看见我吃的晕晕乎乎那几次,都是和郎君一块吃的,郎君亲眼看着呢,又不是私下里吃的胡言乱语被碰上,

    不打紧的,郎君就是喜欢阿姐的爽快,我心里看的比谁都透彻,要是改的扭扭捏捏,咱们几家以后的成就,恐怕也就基本这样了。

    你想想啊,郎君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不说别的,就单说府里那几十号小蹄子,个顶个的你看谁能骚过谁,为何郎君无动于衷?”

    邹淑娟十分用心的听着,看自己姐姐不说了,赶紧问道;

    “为何?”

    邹淑仪神秘兮兮的一笑;

    “这桃花开后就要结桃子了,阿妹你说,是青涩的好吃,还是熟透的好吃?”

    邹淑娟要听的是郎君……哪里要听桃子的事,胡乱的应付一句;

    “肯定是熟了的吃起来爽快。”

    邹淑仪随口一句;

    “那不就得了,好了咱们别说郎君了,今日郎君打造出这新犁,以后天下的百姓就要受惠了,只是郎君打造出来的东西,太过有悖常理,普通百姓一时间很难接受的。”

    邹淑娟是个没心机的,方才的一番话,听得不明不白,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决定晚上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阿姐今日说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大白天的,又是在这河道上,到处都是人,确实不适合说这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于是邹淑娟打叠了心情,又装回了肚子里。

    顺着邹淑仪的话接了过来;

    “是啊,阿姐说的没错,正常的想法,两头牛比一头力气大,三头比两头厉害,这是人所周知的常理。

    偏偏郎君弄的这个新犁,给反了过来,现在变成了一头牛,比两头牛厉害,百姓们哪里能接受这种古怪的事情,可不就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

    阿姐你瞅瞅,把这些庄稼汉子,给难受的,你看阿姐,那不是咱们后头的邻居齐老五吗,你看他那眉毛皱的,嘻嘻……”

    邹淑仪顺着妹子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可不是嘛,那齐老五,攥着拳头,紧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邹淑仪也乐呵了起来;

    “这齐老五可是个死喜欢抬杠的人,平时一句话就要与人辩论上半天,非要分出个胜负来。

    又是个好打听的性格,你要是跟他说,一个牛拉犁比两头牛拉的还要快,他那吐沫星子,能喷你一脸,非把你说的服服帖帖不可。

    如今他亲眼看着,阿弟只用一头牛,就干过那些两头牛拉的犁,又弄不明白个子丑寅某,可不得难受个半死去?

    我看纳,这齐老五今夜的吃食那是不指望了,不弄个清楚明白,他那性格吃不下饭的。”

    姐妹俩想起来这杠精,今夜就要吃不下饭的模样,一起笑的浑身发颤。

第332章;九齿钉耙,来个更狠的

    李钰和张家的四个铁匠,从河道的田埂上回来,半路上就吩咐一个下人,快速回府,骑马去张铁匠家族里,通知那张家的老手铁匠,全部都来府里开工。

    李钰叫几个铁匠赶紧开工继续打造新犁,这边找到公输家的木匠,激动的吩咐着;

    “郎君上午给我打造的那种犁架犁套,快快给我再弄一些出来。”

    公输家的领头人公输昂,仔细解释着说道;

    “嗯?郎君您不是交代过,这一批柜子,梳妆台要尽快打造成,拉去宫里吗,这正在给宫里制作贡品呢,您看这才做了一半……”

    李钰会挥挥手,打断了公输家的领头人正在解释的话;

    “那个先不着急,皇后娘娘不会埋怨的,赶紧制作上午那种犁架犁套,这个重要,对了你们再给我弄一个方框,这样,这样……唉对就是这样子,要五尺长,宽两尺,按照我比划这样制做就成。”

    公输昂十分不解的问道;

    “郎君,您要这种框架有何用处,没见过谁只要一个框架的呀,做门?这大小也不够啊?”

    李钰也不想做那些无谓的解释,直接下令;

    “你别管了,就做这种出来,两边的横杠,都打九个眼儿啊,上下打通,比大拇指粗一点就成。”

    无奈的公输昂只能服从命令干活,虽然他非常莫不着头脑,却还是对着一群木匠吩咐道;

    “大家先停下手里的活计,都开始打造上午那种单牛拉犁的架子和犁套,我去库房看看找根木料,制作郎君说的那种框框。”

    “是公输管事。”

    一群木匠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开始制作单牛的架套。

    李钰看着木匠们开始动手这才离开去了打铁的院子,和张老实的一个侄子比划了好一会儿,才说清楚想要的大铁钉。

    张老实的侄子也不废话,三下五去二的,一个多时辰就打造了五六十根,半尺长短的大铁钉出来。

    李钰指挥李义几个人,拿了一堆大铁钉跑到前院,公输昂已经做好了六个相同的框框,这会正在一人一个叮当叮当的掏眼儿。

    李钰只得在旁边看着公输昂,终于把第一个框架的十八个眼儿掏的通透,这才拿起一个大铁钉塞了进去,有些紧凑,公输昂还帮着砸了两锤子。

    李钰看着疑惑不解的公输昂,知道不说清楚用途,他今晚恐怕都睡不好的,只能仔细解释道;

    这个做好之后,把十八个大铁钉,全部插下去,上面封住,漏出下面的铁钉,然后放在地里,

    用绳子套在牛脖子的套架上,牛在前头拉,后边站个人上来,来回走两趟,就能把犁出来的大泥巴块头,弄成粉碎。

    这样就方便以后耕种了,等把田地伺候的松软了,咱们再放水淹地,就可以插秧种谷子了。

    其他不种谷子,种粟米,麦子的,用这个九齿钉耙,把犁过的地再耙上一遍,更是作用不小。

    就播种的时候,土地松软,种粮容易破土而出,天下农人就能因此多出一点点的收成,虽然不多,但是总好过没有吧,公输郎君你说呢?”

    公输班听得恍然大悟,双手击掌感叹;

    “妙啊,当真是太妙了,郎君真是心思巧妙,我家老祖的鲁班秘策里可是没有记载这些,不知郎君从何处学来的。”

    李钰严肃的回了一句;

    “公输管事有所不知,鲁班秘策里,虽说没有记载这耙子的做法,不过却也道尽了天下机秘要事。

    比如秘策里没有做柜子,梳妆台的图吧,更没有提起半句,为何公输管事却做的如此巧妙呢?”

    “这……”

    公输昂是有苦难言,心说你还问我,这不都是你弄出来的图吗,你不弄谁知道这玩意儿?

    李钰又轻松的笑笑;

    “公输管事莫要疑惑,说白了,就是活学活用罢啦,读死书是没有益处的,坚决不能死读。

    只需要把里头的基础性东西学会便可以了,剩下的就是活学活用,只要脑袋灵活,想法不断创新,完全可以无中生有吗!

    只要对人们有用的,都可以一件一件,想着做出来,这不就是活学活用了?”

    李钰一番话就像五雷轰顶一样,把公输昂轰击的呆立在当场楞楞出神,李钰知道这种情况就像是顿悟一样,不能打搅他,至于顿悟多少就看他的造化了。

    李钰轻手轻脚的离开,朝着打铁的院子又拐了回去,来到院子里才发现,张家十几个铁匠,已经全部到位。

    就连平时打下手的那些学徒,也都带着过来了,收拾铁锭的,烧火炉子的,还有张老实两个儿子一个侄子,正在敲打锤炼的,整个院子里忙碌的不行。

    张铁匠正在指挥新来的七八个族人,学习三个正在打造犁头的过程,还时不时的指着,地上那已经干透了的泥巴犁头。

    详细解说,其弯曲的地方需要注意些什么,一群人听得聚精会神,李钰也站在院子里头,看的清楚明白。

    对于张老实的眼光和技巧,李钰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在心里感叹着,今日只打了那一个,张老实就像打造了半生一样,说的头头是道,这种人就是天生吃打铁这碗饭的,正宗的业内人士。

    迎香给李钰搬过来一个太师椅,李钰就那样坐着,只到半个时辰之后,三个新犁头,被慢慢打造了出来,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大小都掌控的差不多。

    张老实的其他族人,观看量了整个过程,又得到族长的解释,已经心中有了数,都开始开始摸索着进行。

    院子里四个大铁炉,全是烧的通红,十几个人分班进行,张老实也交代过的,今夜每一个人,都要独自打造出来两个铁犁,夜食自由府里安排,完成任务的,才能收工回家。

    李钰正在看着忙碌的张老实,严格的监督着族人,身边的探春来报;

    “启禀郎君,前头公输管事叫来禀报一声,说是那几个耙子都做好了,郎君可以拿着去河道上了。”

    李钰听说耙子做好了很高兴;

    “哦,太好了,这会还没有天黑呢,咱们这就去,拿上前往河道田地里,当场做一遍给百姓们看看,以后就不用麻烦了。”

    带着三个侍女,李钰快步来到前院,仔细查看,公输昂解释着;

    “郎君放心使用,每个铁钉上头我都加了木料,稳稳当当出不来的,用上十年都没问题。”

    李钰抬起头对着公输昂抱拳;

    “多谢公输家族了,新犁由张家打造,犁架,耙子都是出自公输之手,某代庄户们多谢了。”

    公输昂冷不防李钰行礼,赶紧上前搀扶起来;

    “哎呀郎君,您这是干什么,折煞我也,折煞我也,与郎君的大善比起来,我们这都不算什么的,

    更何况郎君对我,有醒醐灌顶的真言教诲,可是半个老师了,怎敢承受大礼呀,郎君这是害我也。”

    李钰笑眯眯的说道;

    “受得受得,对了,公输管事,这种犁架,与耙子,最近要大力度的打造,咱们庄子里的农户百姓要保证每家一套,一家都不能少了。”

    公输昂拍拍胸口义正言辞;

    “郎君放心,这种小活,把那些木匠叫回来,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如此甚好,不打扰诸位干活了,我等去河道上尝试一番,看看这耙子的能耐如何,李义走。”

    “是,郎君。赶紧的,你们几个把这些抬上走,快点的。”

    “李管事,这耙子拿几个?”

    李义看着家主都出去了,这边还在啰嗦,随口说道;

    “全拿上,快点的吧。”

    十几个下人赶紧答应着,两个人抬一个,起来就走,其实不沉,就是长了一点,两个人一个轻松方便又不累。

    李钰生怕一会没干几下活就天黑,因此有的很快,二三里路,一会儿就到了河道上。

    好多百姓开始行礼;

    “郎君来啦。”

    “郎君万福。”

    “郎君吃了木有……”

    “郎君个头又长大了……”

    乡下人都是庄稼把式,也不会啥规矩的礼仪,五花八门,各种打招呼的都有,李钰也不介意,一路走过去,微笑着和百姓们,点头示意。

    来到邹淑仪旁边的时候,邹家姐妹也没在意,还在瞪着眼睛,看地里的邹同林。

    李钰顺着目光看去,邹同林又换到了另一块地里,不紧不慢的晃荡着,耕牛也是一步一步走着,速度并不快,放眼望去,两块田地都是犁好了的。

    李钰忍不住感叹着;

    “你家兄弟当真聪敏无比,如此速度犁地,平常人可要急坏了的,可是耕牛却一点不累。

    缓冲余地最大,若是半日里歇息个四五次,对壮牛来说,消耗体力更低,这种用牛方法,就是天天干活一天,也是累不坏得。”

    邹淑仪姐妹俩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李钰来了,两姐妹扭过头来,看着李钰说话,只等着李钰话音落地,邹淑仪这才开口;

    “郎君,是何时来的,奴家都不知道呢?”

第333章;不轻不重

    本第三百三十三章;不轻不重

    邹淑仪姐妹俩一听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李钰来了。

    两姐妹扭过头来,看着李钰说话,只等着李钰话音落地,邹淑仪这才开口;

    “郎君,是何时来的,奴家都不知道呢?”

    李钰今日心情大好,又忍不住开始浪作起来;

    “你家郎君我刚来没一会儿,怎么可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邹淑仪偷偷的用余光看了妹妹一眼,发现妹妹无动于衷,这才安下心来;

    “启禀郎君,重要的事暂时没有,不过郎君若是有空,可去家中小坐,奴家新近也找那厨房的大管事刘胜,学了几个拿手的好菜,郎君若是得空还请多加指点一番。”

    李钰盯着邹淑仪旁边更加娇嫩一些的邹淑娟,微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本郎君今日就有空闲,对了邹二娘子,听说你也是厨房里的老熟手。

    怎么不见请本郎君去家里尝尝你的手艺,何时有空闲了,某家也去坐他半日,咱们说些家常话,增进一下感情可好?”

    邹淑娟正要答话,就见自家姐姐抢着答应了下来;

    “如此甚好,淑娟她方才还说,今夜想收拾几个肉菜,请郎君前去聚会一番,咱们也说些农耕上的大事。

    整好这会提起,择日不如撞日,郎君今日若有空闲,可前去淑娟那里……阿妹你说是不是呀?”

    “啊?哦,是的阿姐。”

    “那好,某家应了,那就多有打扰了,邹二娘子?”

    邹淑娟有些紧张的回道;

    “不打扰,郎君登门,蓬荜生辉,奴家也不好拒之门外的。”

    李钰听着邹淑娟那古里古怪的话,有些尴尬的不行。

    邹淑仪扭过头,狠狠瞪了自家妹子一眼,小声呵斥;

    “你都胡说些什么,郎君能去你那里,就是咱们的福分,什么拒之门外,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行不行。”

    邹淑仪娟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擅长应酬说话,总是词不达意,嘴不由心,说话难免要惹人见笑,听阿姐来教训,就低着头答应;

    “是阿姐,我知道了。”

    旁边几个庄户看邹淑娟一个管事的,竟然连个场面话都说不囫囵,全是强忍着笑容,其中一个忍不住的,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惹的邹淑仪黑着脸看过去,那人也知道不对劲,一看农耕大管事瞪着眼睛看过来,赶紧捂住嘴,钻进百姓群里消失不见。

    邹淑仪转过头来,立马又换上了一副面容,甜蜜的笑着;

    “郎君,要不我们姐妹这会回去先准备着,弄些羊肉,买些菜回去,酒倒是还有一坛,不必再去作坊要了的,待会天黑收工之后,郎君直接过去就是。”

    “不着急,收了工回去再忙也不迟,反正又不是着急着夜里出远门,我这还打造出来一物,娘子看看可有用处,李义把耙子拿过来,叫大管事看看。”

    “是郎君。”

    李义指挥下人抬着几个耙子木框走上前来,把木框放在地上,邹淑仪疑惑的看着几个门框说道;

    “郎君这是要做门框吗,有些太小了,高低不合呀?”

    李钰得意洋洋的说道;

    “娘子你再看看,仔细看看,这可不是什么门框,这是我最新打造出来,要发给你们使用的,伺候田地的农具也。”

    “农具?”

    “然也。”

    邹淑仪看了好几遍仍然不知道这是干啥用的,不禁疑惑起来;

    “可是奴家从未见过这种农具,请郎君恕我孤陋寡闻了。”

    李钰知道说不清楚的,开始诱导了起来;

    “娘子先说说,那新犁耕地是不是快了很多?”

    说到这个,邹淑仪当然有发言权的,她在这里守了大半天了,为的就是亲眼看着,一头牛拉的犁到底顶点在哪里。

    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刚开始的时候别说邹淑仪,所有百姓的心都是揪着的。

    生怕耕牛半个时辰就累倒不动,一直到这会快半天了,耕牛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拉着犁走,百姓们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邹淑仪也更加放心了些,这会郎君问道这个,邹淑仪立马回答;

    “郎君弄得这个新犁当真是快的吓人,阿弟他这半天一直在牵牛犁地中间也歇了有四五次,每次都是小歇一会儿,然后复又开耕。

    这会已经犁出来了七亩了,看样子耕牛没有问题,天黑之前再犁三四亩出来应该是可以的。

    这二牛抬杠的老犁可不行,天黑之前能弄出来三亩地,就是很快的了,不过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倒也不必惊奇什么的。”

    李钰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那直曲辕犁,直上直下,不讲究物理作用,没有任何技巧,硬是靠着两头牛的力气,别着朝前走,半天犁三亩都够呛;

    “那娘子再看看,不论是新犁还是老犁,犁过去之后,弄出来的那些大土块儿,按照以前的那些伺候方法,应该如何解决?”

    “哦郎君说这个啊,当然是人力了,犁地过后,拿着锄头,一个一个的敲打破碎,不然没办法播种的,小孩子都知道这个问题。”

    李钰耐心的解释道;

    “这样用人力解决,也太难了,太慢了些,耕种的节令就这十天八天的,都是抢种抢收。

    你们其一用老犁耕的慢,其二又是人力去打碎土块的,白白的浪费了许多时间,人还累的不行。

    关键是错过了节令,最后种下去的种粮不一定全部发芽,或者生长缓慢,可不就是得不偿失了?”

    旁边的一群百姓庄户都是不停的点头,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忍不住说话了;

    “郎君说的,正是那天下农人的可怜之处呀,正是因为这两点,才耽误的许多农人,不能种太多的土地,白白的空着许多,而束手无策,又耽误了时节。

    收获的时候,只有那一点点的产量,交了租之后,还要留下来年的种粮,剩下的唉……所以天下各地每年都有饿死的老人。”

    小老头旁边一个岁数更大的,也接了一句;

    “是啊,老人都是盼着家族能延续下去,自己反正也过了半辈子了,所以饿死的都大多是老人。

    把粮食留给后人食用,哪家都是如此有什么稀罕的,要是咱们没粮食了,我也会和我女人选择饿死来保存后代子孙性命的。”

    “是啊,是啊,丈人说的没错。”

    “可不是嘛,我阿耶当年就是害怕我们没吃的,忍着不吃东西,把他自己过活生生饿死了……”

    “都别丧气了,还好咱们都逃难来了李家庄子里,有老阿郎收留,活了下来,这些年可是没有饿死一个吧,难受什么?”

    “唉,你这话说的,咱们是没饿死,那是咱们命好,遇到了阿郎和郎君,自然不必担心饿死的事儿,可是天下只一个阿郎,一个郎君,其他的地方的百姓依然是年年饿死人的。”

    “正是正是,王老汉说的不假,咱们是没事儿了,天下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还好,有郎君弄出来这等快犁,单是此犁的速度,就能叫天下的农人,耕种的时候,节省至少两天时间,有了这两天空余,所有人的粮食,多少都会增加一些的。”

    “是啊是啊,刘老汉你说的一点不假,我是个贪心的人,今儿静琢磨着,倘若是郎君,再把这快犁再改造一下,

    叫犁出来的大土块儿,直接就变成碎末那就就更美了,那样的话,就不用全家上阵,都没日没夜的去砸土坷垃了,又能省出两天时间,如此这般岂不是更美?”

    “唉我说老王头,你还真是贪心不足呀,你也知道这是贪心?”

    “就是就是,郎君能弄出这等快犁,已经是上天眷顾的美事了,还要贪心不足,你这想法可不是老天爷都要看不下去的……”

    李钰一句话也不说,看着百姓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会终于说到整点上来,李钰大手一挥;

    诸位乡亲们,听我一言,这大块头的土坷垃,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解决了,以后不用在发愁了,也算是给天下百姓弄个实惠。

    大家请看,这就是我叫公输家的高人打造出来的,这木框前后两个横杠,下头各有九个钉子。

    这九个钉子漏出去半尺,绑到牛套上,来回两趟就能把土块弄得粉碎了。

    大家肯定不知道怎么弄对吧,没关系,这里还剩下一头牛没用,哪位乡亲会牵牛使唤牛的,

    出来一个帮我个忙,给特大家弄上一下看看,就都明白了,要不然我在这里说到明天,一嘴白沫还是说不清楚的。”

    李钰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里就热闹了起来,十几个人争先恐后的站出来,都说自己是牵牛的高手,都要帮忙。

    “大家别着急,一个人就成了,不过还需要一个人站上去……”

    李钰赶紧摆摆手,安抚住一群百姓,然后指着其中一个,面相特别老实的小老头说道;

    “这位丈人,就你来牵牛吧,李义,你不轻不重整好合适,一会就站在这个木框上,让牛拉着你跑就是了,当时候注意着脚下,别给弄的太歪歪扭扭就行了。”

第334章;耙子的威力

    旁边的李义跟着答应了一声;

    “郎君放心就是,小人一会学着慢慢掌控,估计也不是太难,应该能学会的。”

    李钰站在木框上头,两只脚分开两边现场演示起来;

    “你看就这样,歪了就用两只脚拨直就行又不是啥难事儿,好了开始吧,丈人都把牛**好了,你别耽误赶紧去,把这家旁边的绳子绑紧点,绑到牛套上……”

    “哎,小人这就去。”

    李钰看着那老者牵牛过来,李义叫人抬着木框放在耕牛后头,一群百姓帮着忙,把两边的绳子固定结实,李义站在了木框上头。

    牵牛的老者呦呵两声,耕牛就开始发力,拉着木框朝前推进,这头耕牛一天不曾下地干活,这会浑身是劲儿,以为又像以前一样,拉的是重犁。

    牟足了劲往前就跑,结果用力过猛,一下子就带着木框冲了出去,木框上站着的李义,没有地方抓扶,一下子就被扯了个四脚朝天,摔倒在田地里。

    一群百姓哄堂大笑了起来,连在场的十几个妇人,也捂住嘴角偷偷发笑。

    几个老头赶紧上前把李义扶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前头牵牛的老者也停了下来,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李钰赶紧上前查看详情;

    “李管事,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李义自己也呵呵的笑着;

    “多谢郎君关心,小人没事的,泥巴地里摔一下有什么打紧,只是这种样子站着,没有个抓扶的不太牢稳,还请郎君明查。”

    李钰沉思了片刻这才说道;

    “嗯……确实是个事儿,要不这样,大家把两边的绳子紧上一些,叫这木框,距离牛屁股近上一半,

    这样的话,摆动的幅度就会小了许多,再找一条绳来,绑定在牛脖子的木套上,留出这边给李义拉住或许能稳妥一些的。”

    李钰话说完,立马就有府里的下人,把二牛抬杠的绳子拿过来,加上去绑定,

    绳子另一边递过去给李义拿着,现场的百姓们,都积极的把两边木框上的绳子解开,又收缩了一小半,弄好以后,牵牛的老头对着李义说道;

    “李管事这下可以开始了吧?”

    “丈人慢些,我这没弄过这种事情,别再给我摔倒了,耽误郎君的大事儿。”

    老头现在牛头那边,歪着脖子过来说话;

    “李管事放心,老汉也无有牵过空犁,这耕牛也是头一遭遇到,

    一时间不好掌控,这次老汉慢慢使唤,尽量慢些,咱们好好琢磨琢磨,待熟悉了再加快速度就是。”

    “如此甚好,我站上来了,丈人开始吧。”

    “哎,得嘞,呦呦,驾……”

    这一回牵牛的老头走的很慢,耕牛也发现,不用发多少力就能带动后头的东西。

    李义又拉着绳子有个着力点,歪歪扭扭走了几十步后,两人一牛也找到了节奏,在李义的吆喝下,牵牛的老汉开始控制耕牛,增加了一些速度。

    围观的百姓看着越来越快的耕牛带着耙子,往田地东边犁过去,都跑到地里,仔细观察着耙子过后的泥巴块儿,果然小了很多,都开始啧啧称奇。

    没多大一会老汉牵着牛又在另一边犁了过来,田地里立马又多出来一两米整齐的痕迹出来。

    那边围观邹同林单牛犁地的百姓,看着一头耕牛拉犁竟然比两头跑的还快,已经觉得够稀罕了。

    没想到这边又冒出来更新鲜的事来,一个老头牵着牛,屁股后头拉着个框框,上头还站着个人,跑的比邹管事的单牛新犁,还要快上许多……

    一会一趟过来,一会一趟过去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于是乎,越来越多的百姓,都朝这边聚会过来。

    听到先前的邻居相亲介绍才知道原来是郎君又弄了新鲜东西,直接这样来回几次,就把地里的大土块打个粉碎。

    许多人不相信,竟然还有这种整法,都跑进地里弯腰查看,这才发现果然是真的,这下好了,百姓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哎呀老天爷,这以后犁地如此快速省事儿,已经是上天眷顾了,没想到郎君又弄出这等利器出来。”

    “可不是嘛,这往后呀,连打砸土坷垃的功夫都要省了,以后伺候庄稼那得舒坦成何等模样了?”

    “是啊是啊,真是不敢想,伺候庄稼也能美成这样……”

    人群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骄傲的说道;

    “那是,你们不想想,咱们郎君那是何等人物?

    当初老阿郎打一辈子仗,最后凭借军功,封了县男爵位,轰动百里,这整个蓝田,就咱们一家功勋,那是何等的威风!

    没想到轮到郎君当家做主,这才多久的功夫,如今可是县伯了呢,就是不知道,这县伯是个几品的官职?”

    旁边一个中年壮汉,像是见过世面的,立马接口;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某家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立马一群人将那壮汉围了起来,嚷嚷着让他赶紧说。

    壮汉清了清嗓子说道;

    “以前咱们阿郎,那县男爵是个从五品上的官儿,后来升了县子就被成了正五品上,

    如今这县伯可是了不得啦,那是四品大员里头的顶级,正四品上,放在朝廷里,那可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李钰听着一群乡下人把爵位直接和官员的等级化了等号,也是哭笑不得。

    旁边的邹淑仪,今年出去四面八方的采购小鸡仔儿,跑了几个月,现在可是见多识广,她知道这爵位是爵位,具体的官职,那是另一回事的,在一旁笑着劝说道;

    “郎君莫要嘲笑他们,乡下人没有见过世面,说个奇闻趣事,那是比什么都认真的。

    再说了,这几个庄子里的百姓,都巴不得郎君当个最大的,也没什么别的想法,郎君听听就行。”

    李钰也是不停点头,他知道这些百姓的纯真,当然不会去真的嘲笑了。

    一群人说话的功夫,那老头牵着耕牛,后边带着木框和李义,就把一块四五亩见方的田地,给来回耙了两遍,最后把牛停在了田埂上。

    所有百姓都疯了一样,去看那耙了两遍的土地,到底是何效果,一个壮汉惊奇无比的感叹;

    “郎君真是神仙下凡,竟然能想到如此奇妙的方法,啧,啧,啧……”

    旁边的几个老头,也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

    “可不是嘛,这四亩半的田地,一家人全上阵,也得打砸它满满半天,郎君弄出来这法子,不到半个时辰,就给整出来的如此均匀,

    咱们以前全家老少都出马,累死累活半天,还赶不上这样跑两趟的,更没有这样弄出来的细碎……

    有了这东西,往后天下的农人,不知道要省出来多少的力气,又能多种一些了。”

    “是啊,你们看看,这弄出来的当真是土地松软,这样种下去的种粮,破土而出肯定是更容易了,

    不说别的,节令的时候,节省四五天时间,抢种下去,再加上如此这般松软细碎的土地,

    一亩地就能多出来一石不止,老汉伺候了快五十年庄稼了,绝对不会猜错,不信咱们以后等着看,若是老汉说的不准,你们吐我脸上,我一句话都不犟……”

    李钰看着开心无比的百姓,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今天总算是没有白忙活,以后自己的农场,生产速度就能有效的提升起来了。

    李钰对着旁边的邹淑仪姐妹,轻松的说道;

    “好了,快天黑了,新耙子经过尝试,确实能提高伺候田地的速度,既然有了定局,我也就不必再担心了。

    这就去你妹哪里摸摸门,免得以后想去串门子的时候,还不知道去何处找寻。”

    邹淑娟这次不敢胡乱接话了,生怕再一句说的不好,又要惹来哄堂大笑,只轻轻的在身后,拉了一下自家阿姐的衣服。

    邹淑仪领会了,微笑着回应;

    “郎君请,咱们这就回去,郎君放心,我家妹子的手艺,虽说比不得府里的大厨,

    可也别有一番家常菜的味道,不会叫郎君失望的,再说郎君整日里大鱼大肉,偶尔换换口味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也。”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河道边的田埂,迎香带着昔春,探春姐妹俩跟在后头,一群人不紧不慢的往庄子里回走。

    一行人走到庄子里的时候,路过蓝田新县的街道上,邹淑娟特意买了只羊腿带上。

    因没有带银钱,只能先赊在账上,还好那卖肉的掌柜,也认识邹家姐妹,知道就是农耕大管事,和二管事。

    再加上县伯大老爷跟随在旁边,屁都不敢放一个,陪着笑脸把羊腿过了称,给足了斤两之数。

    又亲自送到了铺子门口,点头哈腰的做礼告别,李钰连正眼都不曾看上一下,迎香留在最后交代卖肉铺子的掌柜;

    “明日,府里自然会有人来送钱与你,你也不必担心跑了。”

    “不敢不敢,小人有几个胆子,哪里敢如此做想,娘子请回就是,县伯老爷已经远去了,您还是赶紧跟上去吧。”

第335章;女使怒,小商惊,三教九流各有所属

    迎香交代卖羊肉的铺子掌柜,不要害怕邹淑娟赊账,明天府里自然会安排人送钱过来。

    那卖肉的小商哪敢说句二话,连忙陪着笑脸;

    “不敢不敢,小人有几个胆子,哪里敢如此做想,娘子请回就是,县伯老爷已经远去了,您还是赶紧跟上去吧。”

    正要离开的迎香听到这话,立马扭过身来,瞬间就冷下了脸;

    “你都胡说些什么?我家郎君刚刚束发,不及弱冠之龄,叫什么老爷?你到底有何居心?”

    探春闻听这卖肉的,竟然敢说自家家主是老爷,也是怒容相向,立马跟着接了一句,声音分呗也比往日提高了许多;

    “大胆,你放肆!”

    这迎香是县伯贴身的二等侍女领使,其身份地位,在几个庄子里那是相当高贵的。

    前阵子手上受伤,休沐了几个月,没事了也多在庄子里和街道上走动,很多人都知道她的。

    这个蓝田老县过来卖肉的,也认的清楚明白,这领头女使可是万万招惹不得,

    这会儿说错一句,就立马惹了祸事,直吓得那肉铺的掌柜脸色发白,他就是个非良户籍的小商,得罪了人家,分分钟就得脱层皮下来,哪能不害怕?

    这卖肉的掌柜,被迎香呵斥一顿,本就已经害怕的不行,又被探春一句放肆,惊的头上冒汗,

    天地良心,他就一个小商哪敢放肆,即便这会儿吓的一头大汗,肉铺掌柜也不敢去擦拭,赶紧的弯腰做礼;

    “娘子息怒,两位娘子暂息雷霆之怒,小人是个不认字的,就会卖个肉,也不懂那些个细规矩,

    两位娘子可莫要与小人计较,免得下了娘子们的身份,两位娘子息怒,息怒……”

    看着不停做礼的掌柜,迎香又心软了下来,她无非就是性子里讨厌这种缺斤少两的,倒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于他,冷哼了一声,放松了表情;

    “你不懂规矩就不要乱说话,我家郎君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再胡说八道,你这铺子就不要开了。”

    迎香说完带着探春扭头离开,卖肉的掌柜,看着远去的几人,这才敢抬起袖口,不停的擦汗,旁边那个卖粟米的邻居看人走了,才敢凑过来这边;

    “我说吴三郎,你这回可得长点记性了,平日里你就是个嘴松的。

    你看看,我早就说过你早晚得吃这嘴上的亏,这不,今儿个立马就应验了。

    那迎香娘子,可是县伯贴身的女使头领,哪是我等小商得罪得起的人物,没抽你几个嘴巴,都是你今天吉星高照,走了大运。”

    “哎呀我说老邻居,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哪知道这大门户里的规矩,如此斤斤计较?”

    卖粟米的得意的卖弄着见识;

    “这你就不懂了吧,功勋门户,可不是咱们百姓家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人家也不是有意针对你斤斤计较,高门大户里头,可是一个字儿都不能错的。

    这天下百姓,三教九流,什么样的身份地位,说什么样的话,老祖宗都定好了的,哪能胡来?

    你没看那县伯府里,两百多号人伺候着,井然有序,要是都和你一样的不讲规矩,岂不是早就乱了套去?”

    “那是,那是,我以后得小心仔细一些,可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李钰去了邹淑娟家里做客,可把邹淑仪姐妹俩忙的不行,邹淑仪的阿娘听到贵客临门,赶紧跑来帮忙烧火,洗菜。

    整个邹家的人都非常重视,邹淑娟的孩子,被安排出去舅舅家玩耍,生怕吵闹影响了贵客,被乡亲们笑话,不懂礼数,邹淑仪的娘家人,全部调动了起来。

    邹淑仪的阿耶,是做过私塾先生的,很是有些学问在身,坐在旁边相陪。

    邹同林过来之后,坐在下首,看着郎君和自己的老阿耶,谈古论今,滔滔不绝,一脸羡慕的表情,佩服的不行。

    他总是骄傲的认为,自己已经学会了自家阿耶的全部本事,没想到今夜才知,老阿耶如此厉害。

    竟然把历朝历代的大事,说的通透彻底,各种史书记载的那些大人物,老阿耶居然张口就来,如数家珍,与郎君说的不亦乐乎。

    这小郎君也当真了得,刚刚束发,居然就与老阿耶的功力相当,丝毫不逊色一点。

    不论自己阿耶说到哪里,郎君立马就有自己的观点认识,何人当初不该如何如何,何人做的那是相当厉害……

    提起商鞅变法,这郎君说的详细无比,如何提高了秦朝的国力,秦朝又如何得了天大的好处,开始积累雄起的资本,

    再又说道,那汉高祖崛起于群雄,是如何的枭雄一个,直接把各种原因分析的头头是道。

    讲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这段,郎君把一场计谋,说的那是复杂无比,邹同林听得那是的目瞪口呆,好似这小郎君亲身经历一般,

    连阿耶也是不停的点头,等郎君话音落地的时候,也过来凑上几句,两人谈的,那好比是多年的老友不见一样……

    邹淑娟的大门敞开着,两边的邻居,都在门口处伸着头,安安静静的听两个学问人说古论今。

    邹淑娟出来倒洗菜水,见到邻居们看过来的眼神,回厨房的时候,腰板端的更直了。

    一群丫鬟侍女,站在李钰身边伺候,美味佳肴上桌,邹淑仪的阿耶坐在下客位相陪。

    因父子不同席的规矩,整个宅子里,只有老者一个人,和请过来的老友,也是个做过先生的,且在李家庄,德高望重,被邹淑仪的阿耶,尊让到上客位陪着贵客。

    两个老头分坐两边,陪着李钰吃酒吃菜,邹同林规规矩矩的站在阿耶旁边静立不动。

    邹家的女人,都在正堂门口两边站定,等着伺候茶水,本来,邹淑仪要进屋说几句场面话的,还没进正堂,刚到那正堂门口处,老阿耶严厉的呵斥;

    “放肆,今日贵客驾临,乃是蓬荜生辉之喜,岂能容你等妇人上来胡闹,那不是坏了我邹家的门风?

    明日传了出去,不定有多少乡亲,要耻笑咱们不懂礼数,老夫这脸面往哪里搁去,还不退下,更待何时?”

    邹淑仪看着从来不发火的阿耶,满面怒容,也不敢犟嘴,蹲身行礼,小声回应;

    “是,阿耶。儿这就退下。”

    李钰这顿饭吃的,如同嚼蜡,除了两个老头敬酒的时候,说几句祝酒词,另外加一句郎君敬请,其他的整个饭局都是一句话不说。

    大门外又有很多百姓庄户,伸着脖子看大戏,虽然没有人说话,惊动里头,可是这顿饭吃的李钰非常辛苦。

    两个陪他的老头,坐的端端正正,礼数周全到无可挑剔,每每敬酒,两个老头都是两手端平酒尊,抬的超过心口位置,弄得李钰也不能随意,只能跟着学习……

    李钰又不能不吃,因为他后来发现,只有他动筷子的时候,两个老头才拿起筷子来吃菜,

    只要他放下筷子的时候,两人也放下不再动手,只是举起酒尊敬酒,没办法李钰只能拿着筷子……

    总算艰难无比的熬过一次正经的大唐大局,李钰赶紧起身告辞,两个老头带着邹同林,送出门外,拱手做礼,依依不舍的互相告别。

    “郎君贵客驾到,蓬荜生辉,乃事大喜之事,怎奈寒舍简陋,多有怠慢之处,敬请郎君多多包涵,原谅则个。”

    李钰只能头疼的应付着;

    “先生莫要如此说话,某今日未有拜贴到来,不期而至,礼数不甚周祥,还请诸公见谅,又得贵府拜为上宾待之,深感惶恐,他日两位先生若是得空,还请入府叙旧,咱们再次痛饮,今夜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郎君慢走。”

    “然也,诸公回府,某且自去。”

    终于应付完毕各种礼仪,李钰还要端着架子走路,旁边的百姓都在小声议论。

    “你看由家的丈人,果然礼数周全,若是郎君驾到我家里,可要愁死我了。”

    另一个汉子轻轻笑着说道;

    “我说裴铁柱,你能不能别往你脸上贴金了,你就是农耕上一个跑腿的差,又不是管事的,郎君为何要去你家做客?”

    “哎,你可别说,郎君喜欢串门子,大家都知道的,前阵子还串去了刘老汉家里头呢,谁知道哪天就能轮到我家一次,我当然惆怅了,那家伙说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铁柱这次说的不错,上次你们没看见,那刘老汉一家给慌的,我可是在门口从头看到尾,那家人都跟没头苍蝇一般,乱的不行,倒请了两个陪客的,奈何郎君说话那两个陪客的,都插不上嘴,哪像邹先生,与白先生两位,这般高谈阔论。

    最后临走送郎君出来的时候,更是闹了大洋相出来,那刘老汉连做个礼都不会,弄得一群邻居笑的捂住肚子……”

    其中两个汉子躲在人群里,互相提醒;

    “若是郎君哪天,来了咱们家里做客,可得记住了,一定要请这两位老先生坐陪!”

    “那是那是,今夜我可是看的真真的,这两位老先生当真厉害,各种规矩,礼仪,那好家伙,叫我羡慕的不行,奈何拼了命瞪着眼睛看着,还是记不住那些,唉……”

    邹淑仪的阿耶,与白老先生客客气气的朝着邻居们随了一礼,这才回去正堂。

    邹淑娟的阿娘,满脸开心的不行,咧着嘴陪着笑,跟邻居们客套过几句之后,这才关上了大门。

    这边李钰走过的长长的胡同,迎香提醒了一句;

    “郎君,没人看了。”

    李钰瞬间耷拉下两个肩膀,甩了甩膀子;

    “我的娘耶,这也太辛苦了!”

    探春微笑着说道;

    “郎君咱们快些回去,奴婢给您捶捶就不累了。”

    李钰大摇其手;

    “不急不急,快些回去叫厨房做些吃食上来,我真是饿级了的。”

    “啊?郎君您没吃饱啊……”

    一夜无话,只说这蓝田县开国县伯李钰,交代了容娘早点叫醒自己,要带着两个妾室,去往长安城住上一段时间。

    容娘安排迎香三人,早起不要贪睡,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有两个丫鬟伺候着上榻入寝。

    伺候的丫鬟这会看着天就要亮了,小心的靠近容娘的榻边,轻声呼唤着;

    “娘子,娘子该起了……”

    迷迷糊糊的容娘,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这会儿?”

    丫鬟轻声答应着;

    “回娘子的话,卯时六刻了。”

    容娘仔细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这才说道;

    “哦,按照郎君那套说法,应该是早上六点出头,不能再睡了,后院里可有什么动静,郎君起来没,王家娘子和司徒娘子呢?”

    容娘被另一个丫鬟伺候着,一边穿衣,一边问话。

    “回娘子,郎君还在赖床,方才奴婢去看的时候,听说是被探春叫醒了一次,不过这会儿又打起了呼,恐怕至少还得半个时辰,才能从新叫起来。

    其他两位娘子院子里早就亮了灯光,奴婢未敢进去打扰,估摸着那两位娘,子应该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容娘听说李钰又在赖床,咯咯直笑;

    “不到巳时就把郎君吵醒,怎能轻易的弄起来,肯定要赖床的,好了你们随我过去看看,对了咱们这屋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是的娘子,奴婢们昨夜就收拾干净了,穿的用的,全部打好了包袱,只等着装进马车就行,娘子放心,奴婢们各种用度都带的齐整,就是一个月,两个月不回来,都不打紧的。”

    “甚好。”

    如今的容娘做的是后院大管事的位置,抛开那两位未来妾室的身份不说,容娘的地位可是不次于王可馨,和司徒云砂的,早就有了自己的院子,和容娘仔细挑选的,两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除了不放心迎香他们三个,容娘每十日,就会去李钰的屋里,伺候一回之外,其他的时候,都是在自己院子里歇着的。

    带着两个小丫鬟,容娘不急不慢的去往后院,经过月亮门的时候,容娘头也没扭,只顾一路前进,

    不过,耳朵仔细听着东西两院里的动静,两个小院儿动静都不小,估摸着还在准备,去长安城的一应所需。

    一路进了后院李钰的屋里,迎香,探春,惜春三个都已经收拾妥当了,看见容娘进来,都福了一礼;

    “奴婢见过娘子。”

    “奴婢见过大管事。”

    “奴婢见过林大管事。”

    容娘乐呵呵的扶着三个小姐妹,有些埋怨的说道;

    “又不是生人,自家姐妹多少年了,还来这一套干啥?”

    四个人又亲热了一会儿,探春方才汇报情况;

    “启禀大管事,奴婢方才都叫醒了的,这中衣套了一只胳膊,就又躺下了,赖着不出来呢。”

    迎香看着容娘,往床上努努嘴,容娘挥挥手打断了众人;

    “莫要再吵,郎君困乏就再躺会儿也不打紧的,午时赶到长安,能跟上昼食就行。

    你们且收拾郎君的衣衫用度,声音不要太大,等你们收拾好了,郎君估计也该醒了。”

    “是。”

    “是娘子。”

    “好了,你们收拾着,我去前院看看,李义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容娘不等几个姐妹回话,就走了出去,今日跟去长安的还有前院的二管事李义,大管事李忠要留下看守门户的,不能随意调动,只能由李义陪着了。

第336章;偷听

    两个丫鬟打开了二道门,容娘刚走到中院里,就看见大牛啊贵两人背着两个包袱,坐在中院前头的台阶上有说有笑,只听阿贵李钰说道;

    “大牛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凭我赛诸葛的名头,和三寸不烂之舌,去了长安城,我照样还能弄来一桌席面。

    你就只管跟着我,吃饱喝足就是,不过,你可不能老和我抢红烧肉,抢来抢去的,叫人家以为咱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呢,你听见没?”

    大牛一脸崇拜的看着阿贵,心里佩服的不行,嘴上却还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你总说让我注意身份,你不也是筷子不停,那筷子就是你阿耶,你也得让他歇歇吧,别老鸦落在豬身上,光说人家黑,却不说自己。”

    “哎呀我说,你现在学会犟嘴了是不是,信不信我一个人去吃,不管你?

    你可要明白,就那个开酒楼的掌柜,巴不得我天天去他那里白吃白喝,还得高高兴兴伺候着……”

    阿贵一句话就弄住了大牛的软肋,大牛生怕下次不带他去,赶紧摆出一副笑脸;

    “阿贵你说什么呢,我何时犟嘴了,这庄子里谁不知道我大牛是个老实的,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要是不带我去,你就是坏良心……”

    容娘快要憋不住了,这两个一天到晚除了说吃,还是吃,八辈子没吃过一样,咳嗽了一声,容娘朗声说道;

    “大牛,诸葛贵,你们坐在这里作甚,都说些什么?”

    听到身后的声音,正在争论的两人立马刹车,扭头看了一眼,赶紧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礼;

    “见过林大管事。”

    “见过大管事,小人与大牛说着闲话,没什么的,娘子这是……”

    “我去前头看看,李二管事都收拾好没有,还有那厨房这次跟去的都是哪些人?”

    “启禀娘子,方才我俩进来的时候,看着前院里还在忙活着呢,估摸着还得半个时辰才能收拾好。”

    “你俩去找个厢房也比坐在这里强的,地上不凉吗?”

    大牛瓮声瓮气的回答;

    “回娘子的话,有点凉的,阿贵说就在中院等郎君出来,小人是想去厢房的。”

    “郎君还没起来,你们去找个厢房等着吧,坐这里算怎么回事?”

    阿贵瞪了大牛一眼,这才回应;

    “是娘子,我等这就过去,小人是怕一会儿郎君要走了,我等还不知道,所以才坐在这里等候,娘子既然交代我等这就去厢房便是。”

    打发了两个活宝离开,容娘来到前院,看着刚好路过的李义,容娘温和的问道;

    “李管事,厨房里要跟去的都定好了没,具体几个人去?”

    “回娘子的话,厨房里跟去得有,两个大厨,两个二厨,六个打杂的,都确定下来了,正在往马车里装东西,娘子看看还有何吩咐?”

    容娘想了想方才开口;

    “别的吩咐倒也没有,只是那前番,在长安县衙门里,办差不仔细的那几个,可不准跟去一个,你可安排的有他们?”

    李义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启禀娘子,这次没有安排他们任何一个,李大管事和厨房的刘大管事,都交代过了,犯过错误的人,不能带出去,带出去的要清清白白才行,有小人把着关呢,娘子不必担忧。”

    “如此甚好,别的没事儿了,你忙去吧,快速一些,郎君坐马车可是向来不吃东西的。

    一会儿郎君起来,说走就要走的,你们也莫要耽搁,赶紧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吃点什么垫吧,垫吧,早点吃好东西,免得郎君要出发的时候,还得等你们。”

    “是小人记住了,娘子若是没有吩咐,小人还要去指挥他们搬东西了。”

    “去忙吧。”

    “哎。”

    容娘看看也没什么事儿了,带着两个丫鬟又回了后院,走到中院后进的时候停了下来,吩咐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

    “你们两个分别去两位娘子的院子里禀报一声,就说郎君马上起来,请两位娘子,心里有个数。”

    “是,娘子。”

    容娘总是尽着自己的本分做事,这也是所有人都看重她的关键所在,进退有据,张弛有度。

    一身轻松的来到李钰的屋里,容娘还没看清楚局势,就听见榻上传来郎君的声音;

    “娘子,你吃了没有?”

    扭过头看了一眼仔细,容娘拿手里的丝巾捂住嘴角,只见李钰只漏出来一个头在被窝外头披头散发的,打折哈欠。

    “回郎君的话,没有呢,奴家昨晚交代了阿娘,今早给我煮的粟米粥,还有两个小菜。

    刚才去前院查看了一番,大牛阿贵早就来了,奴婢让他们去厢房暖和着,李义也正在安排事务,

    厨房里的人都在装车,两位娘子处,也使人去通传了,若无其他的吩咐,奴婢就回去家里吃饭了,吃完了再来府里,正好郎君也收拾利索了。”

    李钰张开血盆大口,又打了个哈欠这才含着眼泪说道;

    “哦那你回去吧,我是不敢吃东西的,怕吐马车里,一会吃些热水就行了,你快回去吃吧。

    不用管我,都不在这屋里,我正好安静一会儿,你可不知道啊娘子,昨晚我假装睡着了,

    听探春惜春她们两姐妹说话,偷听了半夜,可把我给困死了都,我赶紧趁她们出去吃东西,抽空再睡会儿。”

    容娘憋不住了,实在是笑的不行;“真想不到,郎君您还会装睡呢,这可听见不少秘密了。”

    容娘说着话,还把李钰两边的被褥给往上拉了拉。

    李钰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

    “娘子你可别说出去,不然他们以后都会防着我的,就再也听不到了……”

    “我说当家的,赶紧把这两个菜端过去,一会闺女就回来了,可不敢耽误,吃完了就得出发呢,我再弄两个菜就收工。”

    容娘家里,林氏正在宽大的厨房里,忙碌着,林五看着两个盛菜的陶瓷盆,不解的问道;

    “这大清早的,你弄这些菜给谁看呢,容娘回来就是一碗粥的事儿,铁定是郎君那小厨房,又给做的胡肉饼带回来一堆,吃一个就完事了,你说你个败家的女人,弄这些菜干啥真是的?”

    林氏白了自家男人一眼;

    “你知道什么,她那两个贴身的丫头,不用吃饭?

    你把人家安排好了,人家伺候你闺女的时候,也尽心不是?

    再说了,咱们家里两个大管事的,这就是不吃,也得端出来个样子,免得传出去,被乡亲们笑话……”

    林五一听这话头都是大的,立马反对了一句出来;

    “你说你这妇人一天到晚的,累是不累,整天就想这些没用的,咱们吃几个菜,关别人家什么事儿,吃饱就行了,你说……”

    林五郎刚要发脾气,一句囫囵话还没说明白,林氏就啪嗒一声,把勺子扔在了案板上,

    林五郎立马憋住,把剩下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也不敢再吭声,端起盛菜的陶瓷盆,就往外走,要多利索,就有多利索。

    林氏黑着脸,干脆利索的又收拾好两个菜,和第三次进来的进五郎一人一个端了出来,刚放好在厢房的八仙桌上,就见容娘带着两个贴身丫鬟进来。

    “哎呀闺女回来了,这俩孩子也来了,真好真好,赶紧的坐下,你看阿娘都做好了一桌的菜,就等你们回来呢。”

    “奴婢见过林夫人。”

    “林夫人安好。”

    两个乖巧的丫鬟,规规矩矩的给林氏请安,林氏嘴里叫着;

    “快快免礼。”

    身子却一动不动,直等两个丫鬟福过了一礼,才赶紧上前拉着两人的手,就往太师椅里塞。

    “快坐下吃吧孩子们,哪来的虚礼,咱家不在乎这些的,唉,容娘你也吃啊?”

    容娘心里十分搞笑,你不在乎虚礼,干嘛非要每次眼巴巴的等着人家行礼,不在乎才怪呢……

    “知道了啊娘,您也坐啊,都一块吃吧,对了怎么不见我阿耶呢?”

    “你别搭理他,那个杀千刀的,一大清早,就专门起来和我抬杠,我瞅着他就心烦,赶紧的,你们赶紧吃,别耽误了功夫啊。”

    容娘把手里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取了两个肉最多的胡肉饼,递过去给两个丫鬟;

    “小雨,青儿,给,你两人吃这最大个儿的,不够就吃两个,厨房给我装了七八个管够,咱们自己家里,也别查数,吃饱为止。”

    两个丫鬟开心的接了过去;

    “谢娘子照顾。”

    “多谢娘子,嘻嘻。”

    林氏看着吃饭的三个孩子,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

    “你们可不知道,我家男人可是老阿郎手下最忠心的兵,否则阿郎当年,怎会放着那么多家生子不用,偏偏把小郎君交到我怀里?

    郎君从小就是我养大的,那时候还吃我的奶呢,不过,前头都叫容娘吃的差不多快干净了,

    留给郎君的也没多少,没吃半年多就没奶水了,郎君只能叼个空**在嘴里,叼到两三岁上,才不再吃。

    这后来啊,郎君又长大了一些,不用天天赖在我怀里了,就轮到我闺女陪着伺候,说功劳,我不敢摆谱,可是苦劳嘛,我们家还是有一点的……”

第337章;阿姨

    听着林夫人提起林家两代人伺候家主的往事,三个人都是边吃边听,也没人说话,应答。

    小雨吃完一个胡肉饼,又接过容娘递过来的第二个,喝了两口粟米粥,看着似乎是要冷场了,这才接起了话茬子;

    “夫人,您别不敢提功劳,我们郎君,前两天还说起,吃您的母乳的事儿来着,说您是他的乳娘,这是铁的事实,还说我家娘子陪着郎君长大,也是个有功的呢……”

    小雨说完又开始大吃大喝起来,这话说的,直接美到林氏的心窝子里头了,林氏高兴的说道;

    “此话当真?我是个老实人,你可莫要哄骗我这婆子?”

    小雨还没说话,小青就忍不住了,慢声慢气的开口;

    “启禀夫人,这些都是真的,当时王家娘子,和司徒娘子也在场,便是郎君屋里伺候的二十多个,也都听的清楚明白,小雨没说瞎话。”

    小雨的快嘴巴,生怕一会就成了哑巴似的,赶紧又接了一句;

    “就是就是,奴婢可不敢说瞎话哄骗夫人您,再说了夫人您又不老,脸上又无有皱纹,怎能自称婆子,不知道底子的,还以为您才三十出头呢?”

    林氏平日里可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听到小雨这些话,乐的眉开眼笑,立马抬起两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鬓发,觉得稳妥了,才放下心来,那嘴都快咧到耳朵了;

    “你们这俩孩子,就会哄我个婆子,来来来,这是我昨日去换羊肉的时候,剩下的也没多少,你俩拿去分了,空闲也好买些女儿家的物事。”

    林氏从怀里掏出来一根小绳子穿起来的银钱,看着有两百多个的样子,顺手就往小雨衣襟里塞进去。

    小雨赶紧放下胡饼;

    “不行,不行,夫人这也太多了,太多了……”

    容娘终于开口说话了,还是温柔无比的样子;

    “傻丫头,给你们就拿着,这两年,我们家也宽松了许多,时不时的还有郎君对我的赏赐。

    若是那些年,我阿娘即便想给你们,也得算计着家当,听话拿着,这次去长安就不说了,我一会交代下去,给你两个也每人腾出来两个独立的房间。

    总不能跟了我,再去和大家挤一块儿,这事儿我也没在意,不过郎君都说我两次了……”

    林氏听到这里赶紧扭过头;

    “我的闺女呦,你总算是开窍了,你看看人家王娘子,和司徒娘子那四个贴身的,是何等的气派?

    整日穿的都是新衣,我可听说了,那四个每人都有个小院儿使用呢,府里的房屋那样多,你又是后院的大管事,你这两个贴身的,还要去挤通铺,这脸面上,怎能好看得起来?阿娘早就想说你了……”

    小雨是个急性子,赶紧放下碗,着急着插嘴;

    “夫人您可不知道,我家娘子现在住那个院子,还和夏竹凝萃姐姐他们一样的标准,

    我家娘子已经不拿一等侍女的月例两个月了,可还是委屈着自己,照奴婢说,也该换个偏院儿的时候了,

    且家主都说了,叫我家娘子自己挑选呢,小青姐你说说,我可说的是瞎话?”

    林氏不停的点着头,又赶紧看向小青,小青不紧不慢的斟酌着话语;

    “妹妹你莫要着急,夫人您也别慌,家主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家娘子,这不争就是最大的争。

    如今那四位一等的姐姐,见了我家娘子,不也是规规矩矩的行礼?

    所以啊,住大小院子都不是重要的,家主的意思才是最重的,不过娘子也不要奴婢话多,

    咱们那院子,还是您做一等侍女的时候分配下来的,说句不中听的,不适合您现在住了。

    府里上下之,所以没人乱说话,那是娘子您心善,这些年积累下的名头,和威望撑着。

    且又是陪着家主长大的,若非如此,这住的用的,都和身份不搭,早就被人说三话四了。”

    林氏前边听着一直狠狠的点着头,最后两句一出来,身份和住的用的不搭,着急的林氏抓耳挠腮;

    “你看看,你们看看,你们家娘子,早晚回来都是啥都不说,把我这个阿娘,当做傻子一般的看待,

    你们今日不说,我一直以为,还是拿着两贯的一等侍女月例呢,小雨好孩子,你家娘子现在月例是多少来着,你行行善心,给我这婆子也交个底数……”

    林氏话没说完,小雨立马伸出一只手,林氏奇怪的说道;

    “怎地如此作怪,以前做一等侍女的时候,我闺女是两贯,现在还当着内院第一大管事,就说再加两贯也该是四贯,怎么还冒出来个五了,都没听说过这数啊?”

    小青漫不经心的夹了两块肉,这才顺口一句;

    “夫人有所不知,确实改规矩了,大年下就改了的,如今我家娘子和那两位一样,都是五十。”

    小青说完低着头,又喝起了粟米粥,小雨也是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指头,嘶哑咧嘴的说道;

    “夫人,我和青姐都一贯呢,和迎香姐,白荷姐他们俩一样多,嘻嘻,嘻嘻,我阿娘都帮我收着呢,要给我积攒嫁妆的。”

    林氏应付着小雨的快嘴;

    “哦好好好,你们越多越好啊,哎呀,这以前纳,阿郎在的时候,一辈子就改了两次规矩。

    如今郎君当家了,一年就能改上好几次,弄得大家都跟不上趟了,噢对了,青闺女你方才说什么来着,你家娘子例钱多少,我这一会儿就又给听忘了,

    杀千刀的,大清早就起来与我抬杠,我不老都给他气糊涂了。”

    “回夫人的话,我家娘子月例五十。”

    小青简单一句话说完,又抱着粟米粥,大口吸溜了起来。

    林氏也没当回事儿,顺口就接过了话茬子;

    “哦,五十呀,五十挺好,要我说呀,咱们这小郎君,可真是个大善的,嗯?……什么……闺女你方才说什么五十……”

    林氏话说一半这才醒悟过来,小青丫头说的是五十,不是五。

    小青端着碗点点头,小雨有些迫不及待了,叽叽喳喳的说道;

    “夫人您还不知道?我家娘子都领了两个月例钱了,一百贯纳,够多少穷人家,过三辈子都花不完了……哎哎哎……夫人……夫人……”

    林氏听着小雨说,两个月领了一百贯的话,霎时间就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两眼瞬间发黑,

    浑身发软,再也撑不下去,就往太师椅里出溜了下去,面条一样的……

    这情景,吓得小雨当场大声呼叫起来,小青与容娘也赶紧放下碗筷,凑上前去抢着搀扶。

    里屋的林五郎,知道不好,再也憋不住了,大踏步从里头出来,一把从地上抱起来自家女人,嘴里说道;

    “无妨,容娘你们吃好了就回去吧,别叫郎君起来找不见人,你阿娘就是起来的早,没吃东西,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哦,那我阿娘要是真没事,儿就回去了。”

    “走吧走吧,不用管,小雨小青,谁叫你们收拾的,赶紧放下碗筷,快些给我放下,咱们家里还用的着你们干活吗,真是的,一会儿老夫收拾,都回去,快走快走。”

    匆忙赶走容娘三人,林五把自己女人抱着放进了榻上,伺候着脱了鞋子,拉过被褥盖好,

    林五走南闯北,啥镜头没见过,知道自家女人太激动,一会醒了就好,惦记着外头桌子上的盆盆罐罐,就要出去收拾,儿子一会起来,还要吃饭呢。

    刚要转身离去的林五,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衣襟,扭转身子一看,林氏醒了过来。

    “夫人,可好了些?”

    “夫君不必担忧,奴家就是激动过头,没想到这容娘丫头,如今这等厉害,例钱五十,老天爷呀,便是那些富农,忙活一辈子,也赶不上她一个月的。

    想当初我与阿姨,姨女俩个过的那些苦日子,被正房的阿娘,将我姨女俩个打压的,苦不堪言……那一日两餐的饭,都不敢吃饱,整日都是饿着肚子……

    没想到熬了这些年,总算越来越好了,竟然能过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真真是不敢想的,夫君,奴家求你个事,千万要答应奴家?”

    “夫人,这家里什么事情,一直都是你说了算,老夫又从来不管闲事的,夫人不用和我商量,

    你想做就去做吧,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过年的时候你回去看阿姨,哭着回来,我就知道,

    他们当着你的面,自然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你走了,他们铁定又要给阿姨脸色的,所以我总是不想叫你回去,目的就是叫老人家安安生生,少被打扰。

    我不用猜,就知道她老人家又在那边受委屈了,阿姨她老人家,这一辈子就生养你一个,连个庶出的子都没有,也只有你是她老人家的靠山了,你去接过来吧,不要再把她丢在哪里,孤零零的了,

    你娘家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老夫心里清楚明白,借他们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与现在的咱们家作对。

    一会儿我就去庄子里,找兄弟们帮忙,今日里去上五十个儿郎汉子,给你们姨女撑起腰板,反正阿姨要接来生活的,

    再也不用给他们低三下四了,这一回,狠狠的把他们收拾一顿,非给你们姨女两人出口恶气不可。”

    林氏感激的不行,可是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十分担心的问道;

    “好是好,奴家知道,夫君是个厚道的,也感激不尽,把阿姨接来住上一年两年的,无有不可。

    就是住一辈子,我都不会多说一句,我本就是她的儿,她生的我她养的我,如今她老了,换做我来养活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只是……若要撕破脸皮,娘家人最后翻脸无情,不接受阿姨回去,可如何是好,这落叶归根,人家真不接受死人回去,如之奈何?”

    林五咬着牙说道;

    “夫人不必担心,我也想好了的,把阿姨接过来,将来死了也不必担心他们家不收,我林五给她老人家当儿,给她养老送终就是……”

    林氏一声也不吭,往前挪了挪身子,钻进林五郎的怀里,压抑了几十年的感情,这一刻终于开始发泄出来,眼泪直流,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

第338章;人家背后有人撑腰

    李钰总算是起来了,昔春探春,帮着梳洗打扮,束起了发,用一根红头绳系着扎了个紧。

    “你们都吃过了?”

    迎香笑着点头;

    “回郎君,奴婢们都吃好了。”

    “三位娘子呢,容娘我知道回去吃早食了,剩下的那两位呢?”

    探春一边给李钰披上外衣,一边低着头回答;

    “启禀郎君,方才奴婢去用食的时候,听厨房里端菜的说,早食已经送去了两位娘子的院子里,两位娘子都正在用吃食,奴婢估摸着,这会儿也该差不多了吧。”

    “哦,那咱们屋里的一应所需,都收拾好了没,若是收拾好了就去前头等她们,对了那两个憨货,有没有叫他们去厢房里吃饭?”

    探春见问道这个,立马有些不太乐意,表情上脸瞬间就变了样子,噘着嘴回答一句;

    “启禀郎君,吃了,那两个憨货只要来咱们府里,就是铁定的在家不吃饭赶来的,总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今日早上,那两个憨货又吃了十八个大胡肉饼,还各自喝了一大盆的粟米粥,真真是跟豬一样的胃口,

    奴婢想不通,一个人怎能吃下九个大肉饼,就不怕撑死了去……”

    李钰看着探春稀奇古怪的表情,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奇怪的,去岁我在长安城里的时候,他俩陪着我在东市里瞎逛。

    昼食的那会儿,我们找了个挺体面的酒楼,叫了一大桌席面,因为不太合胃口,我压根儿就吃了没多少,剩下的全都赏给他俩了。

    你们猜猜怎么着,他俩就着一桌肉菜,吃了人家酒楼里,两盆子米饭,把跑堂的两个小二,看的脸色发白,不停的偷偷咽下去吐沫,生怕他俩撑死在人家酒楼里。”

    李钰想起那场面,忍不住笑的扶着探春的肩膀,一只手捂住肚子,屋里七八个伺候的,都跟着咯咯直笑。

    终于忍住了笑意的李钰,再次开口劝道;

    “别搭理他们就行,否则你得气死过去,你看本郎君,就懒得搭理他们两个。

    对于那两个憨货,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事儿你们就别指望了,不过说起来这些,

    这次往长安城里送酒的差事,这两人办的还算漂亮,也进步了不少呢。”

    探春不以为意的撇着嘴;

    “郎君您真是袒护他俩,送个酒的差事,要是再做不好,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省的叫人瞅着心烦。”

    李钰耸了耸肩帮;

    “也是,不过你也得看人家的长处不是,不能总盯着贪吃贪睡的短处不放。

    你看大牛,不论什么时候,你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句话都不抬杠的,多好?

    那曾阿贵,别的本事没有,但是两片嘴皮子,耍的那比谁都溜,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再说了,没有他们的存在去衬托,还怎么显示,本郎君的英明与果断?”

    一群侍女说起两个能吃的,有说有笑的跟在李钰屁股后头,朝前院走去。

    来到前院正厅里,李钰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儿,容娘就带着两个贴身侍女,快步进来;

    “郎君安好,奴婢这边都收拾利索了,两位娘子处,奴婢也叫人去催了,估计这前后两刻钟,就要出来的。

    连带着郎君的一应所需,都装好了车,郎君的几个贴身侍女,所需物事,也都安排妥当。

    后院一共九辆马车,加厨房三辆车,剩下的都骑马而行,具以准备妥当,都在府门处等候。

    前院的厨房,和李二管事的人马,全部就位,郎君那两个跟班,也在府门外牵马坠蹬,只等两位娘子出来,咱们就可以随时出发。”

    李钰看着办事利索的容娘,满满都是赞赏的表情,女人里能有如此本事的可不多见;

    “嗯,知道了。不愧是内院大管事,虽说上任不久,还有些火候不足,不过,何时何地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也算是不错了。

    想如今,你也是做大管事的人了,日后不要再以奴婢自称,免得坠了本郎君的名头,叫人说了闲话去,以后该如何进退,你也要心中有数才是。”

    容娘乖巧的再福一礼;

    “是,奴家知晓了。”

    李钰正要说话,就见司徒云砂,与王可馨带着一大堆侍女,丫鬟进来厅堂。

    两人分别上来见礼后,就站在李钰另一边伺候,只要容娘站在李钰身边,这两人向来是立马站在另一边的。

    李钰斟酌着用词,慢吞吞的说道;

    “娘子如今也是内院大管事的身份,按照族规,可以拥有自己的偏院,先前的刘大管事,刘娘子那院子,任何人都不能去考虑霸占,这个醒我是必须要提出来的。

    另外选择一处就是,你那小院还是做一等侍女的时候,分配给你的用度,

    如今,已经有些不太符合身份了,正好赏赐给你两个贴身的使用。

    待从长安城回来之时,你将这些处理妥当,免得他人闲话,说你这内宅大管事的身份不上不下的。”

    容娘旁边两个贴身,小雨听了这话,立马喜上眉梢,那小青却是面无表情,木头人一样,站的规规矩矩。

    容娘点了点头,欠了下身子,恭敬的答应;

    “是,奴家知晓了,前头任上的内宅大管事,刘家娘子那西北上的大侧院,奴家一直不曾叫人过去影响什么,还是刘娘子和她的闺女,二等侍女刘家妹子,娘俩住着的。

    奴家日日警告下头人,禁止前去打扰,郎君放心就是,这次照旧不会去霸占的。”

    司徒云砂与王可馨对看了彼此一眼,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如故。

    李钰又沉思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

    “如此甚好,你莫要怪我啰嗦,我这都是为你着想的。”

    “奴家不敢。”

    李钰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也是为你好,那刘家娘子虽说被阿耶下了大权,可她那背后的老阿娘,不是你能轻易招惹的。

    老人家做了大半辈子的内宅大管事,风光一时,我看着族里记载的那些旧事,

    老管事可是伺候过,前后三代家主的厉害人物,这后院内宅里,除了历代大妇与妾室,就数人家说话最有分量。

    且与第三代大妇,姐妹称之,又是阿耶的乳娘,其身份在咱们蓝田李氏那可尊崇至极,就是在开祠堂的时候,说话的次数,记载都有九回。

    可见其能也非是一般,今年已经高寿八十有九,过年来府里相见的时候,依然身子结实,还在西北侧院里小住了大半个月。

    若是有人霸占了她老人家的侧院,待来日老管事心血来潮,回来居住之时,叫我如何去面对?

    那西北的大侧院,可是咱们蓝田李氏,第三代家主亲手赏赐,后又传到了她小闺女刘娘子手里,

    再后来阿耶不知为何,却下了她大管事的权,但我翻遍了族里的记载,

    那刘家娘子没有任何错误之处,其接手内宅大管事的一十三年里,做事勤恳仔细,族事里也写的清楚明白。

    上代家主的决定,我这做儿的不好多说,但是你们,可不能做的过分了。

    老管事的男人,当年为了保护三代家主,被四个贼人围攻,死的惨烈无比,那院子是人家凭功得来的赏赐,也是人命和忠心换来的。

    族事里也写的明白,还有三代家主的署名,人家没有失误之处,阿耶也是清楚的,

    谁敢开祠堂收回,连阿耶都守着祖宗的规矩,更别说咱们了,今日既然又提起了这茬,我再叮嘱几句,

    那西北侧院不论多大,哪怕空着许多屋子,也是三代家主署名相赐之物,咱们府里,任何人都不能侵占人家一间。”

    李钰这人是恩怨分明的,上个月里,他在书房把族里记载的事,看了个明白,心里有数。

    所以今日仔细叮嘱容娘,生怕她持宠而娇,挤兑上一任大管事,人家虽说被下了权,可那后台硬着呢。

    李钰怕容娘年轻不懂事,再新官上任三把火,惹出是非。

    万一挑起十九姓氏家生子,跟容娘这外人起势的掌权人,彻底撕破脸面,

    那可是很不好处理的局面,还是提前交代好,心里才能踏实。

    容娘等李钰交代完,这才欠了下身子;

    “是,奴家记住在心里了,不会叫下头人去冒犯的。”

    司徒云砂看了王可馨一眼,见王可馨点点头,心里嘀咕着,看来这些事,王家姐姐也是知道的清楚明白。

    自己来李府,只有不到两年的时光,很多事还都不太清楚,看样子不知道的东西还真多,以后可不能再马大哈了。

    若不然,不知道在哪里就得罪人呢,这李氏,家生子十九大姓氏,盘根错节,上万号人马,可是不能忽略的存在……

    难怪那刘家的娘子,都不掌权四五年了,人人看到她都还要弯腰行礼,就连前院大管事李忠,都对她恭敬无比,却原来人家后头,有个如此厉害的老阿娘给撑着腰呢。

    李钰说到,府里人人都不能侵占人家一间的时候,从西向东看了一遍,眼神扫过的地方,人人点头答应,连王可馨与司徒云砂两人,也不例外。

    司徒云砂发现不远处,一个十几岁的女童,听到不能侵占人家一间的时候,默不作声的向着郎君蹲了个万福礼,

    郎君还点点头笑了笑,司徒云砂立马就看了过去,只见那女童,娉娉袅袅十三余,不过就在豆蔻之年,恐怕还未有及笄,

    却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出来,明显不同于身边其他的侍女,丫鬟甚多,身边跟着的两个丫头,一看就知道是伺候她的。

    且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二等侍女的身份,当真是不可思议,再细看三分,可不就是与那刘家的娘子差不多的模样?

第339章;要变天了

    李钰昏昏沉沉的受了半天的罪,这才进了长安城里,马车正在前进的途中忽然停了下来,一炷香的功夫不见动静,李钰忍不住隔着马车的窗帘叫了一声;

    “来人。”

    马车边的李义随既答应;

    “小人在,郎君何事吩咐?”

    “什么事由,停下好一会了,也不再前进走动?”

    “回郎君的话,小人方才也打听过了,是范阳卢氏的长门大族长,与二房的族长,拉了四五十车物事,刚好今日也进来长安城里。

    他们前头正在路口通行,咱们半路才到,得等他们卢氏的车子过去,才能再次行进,郎君稍安勿躁,小人想着,再有半炷香的功夫,就能畅通无阻了。”

    李钰阴阳怪气的说道;

    “卢氏二房?被我打断手脚那个恶霸,可不就是卢氏家族,二房里头的?”

    “回郎君,正是他家,那家伙就是范阳卢氏,二房里的嫡亲长子。”

    左右无事,李钰隔着车马车的门帘子,与李义闲话家常起来;

    “什么千年的传承,以我看不过就是一群蠢材,否则,怎会教个恶霸逆子出来,哼……”

    “郎君有所不知,方才小人打听了长安城里的百姓,都在等着看他们二房的笑话呢。”

    李钰一听有新闻,立马坐了起来,靠着迎香的肩膀,迎香识趣的掀起来门帘子,李钰跟着问道;

    “什么笑话,你且仔细说来,不要少了一句。”

    李义看自家郎君来了兴趣,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是郎君,咱们车路被堵的第一时刻,小人就赶紧跑去前头,给打听了个清楚,听路边的百姓议论纷纷,小人听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

    原来这二房里的老族长,乃是前朝的大司徒,生性嫉恶如仇,为人公正,处事谨慎,在范阳卢氏的老家那一带,名头很是响亮。

    先前在长安居住的时候,他们二房府里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屁都不敢乱放一个的。

    后来那老族长,回了范阳卢氏老宅里养病,估摸着也是之前压迫的过头了,那老族长前脚刚刚离开长安,

    这边整个卢氏二房里,就像脱僵的野马一样,特别是被郎君打断手脚那个嫡亲的大子卢灌,

    和他舅舅清河崔氏家的几个表兄弟,打的火热起来,那崔家的几个,才是真的坏事做尽。

    郎君您想啊,这卢氏的嫡亲大子,一直被圈着长大,被看的甚是严厉,忽然间最厉害的族长走了。

    他就没了约束,他的阿娘又正在和几个妾室斗得不亦乐乎,也就没人管他了,年轻人又是没有放出去过的,哪经得住催家表兄弟的诱惑,一时间和几个恶霸表兄弟,打的火热。

    于是就开始慢慢的,目中无人起来,还没过多久,便与那另外的几个恶霸同流合污。

    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结果弄得民生沸怨,后来就碰到了郎君,被您给收拾了。”

    李钰恍然大悟,这才听个前后明白,喃喃自语;

    “难怪两位叔父都说,那五家恶霸里,四家都是名副其实,只有这卢氏,是被逆子拖累了名声。

    秦叔父还教我放下芥蒂,与卢继善修好,看来也不是无的放矢。”

    “可不是嘛郎君,听百姓们传言,那卢氏二房的老族长,脾气暴躁,嫉恶如仇,行事雷厉风行,虽说曾经是个文官,可是那性子,和尉迟大将军也差不多了多少,

    所以百姓们才互相讨论,不知道那老族长这次回来,要如何处置那个,被打断手脚的嫡亲大孙,都等着看笑话呢。”

    李钰有些很是不以为意,冷哼了一声,轻蔑的说道;

    “怎么处置?还不是老一套子,雷声大,雨点小,世家门阀不都是这样护犊子吗?

    我倒是要等着看清楚,这前朝的大司徒,如何向那些被欺负过的穷苦百姓交代?

    倘若是秉公处置,那就说明卢氏,确实被那恶霸逆子,给连累了声名,也证实了范阳卢氏,和其他世家有些大不一样。

    要是不了了之,或者还想为大孙报仇,哼哼,我与那卢继善也就是公事公办,没有多余的话说,大家最好一辈子别碰头,谁也不见谁一面,都落个清净。

    他有能力有真本事,那就把郎中的位置坐稳,若是没能力趁早滚蛋,退位让贤,给他上点烂眼的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牵扯到大事儿上,李义就不敢接话了,尴尬的陪着笑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好一个下人跑到了马车前头,弯腰行礼;

    “启禀李管事,前头那卢氏家族的马车都过完了,前头林大管事叫来问问您,咱们要不要开动?”

    李义看着车里的李钰,小声说道;

    “郎君,车路通了,要不您再躺会儿,咱们不要一个时辰就能回大将军府了。”

    李钰放下了车帘子,随口答应了一句;

    “走吧,赶紧回去大将军府,就不用再坐车里难受了,我还空着肚子没吃东西呢,回去了好叫厨房里的人,去生火做饭要紧。”

    “是郎君,小人一会儿就给厨房那些人交代下去,只要回到大将军府里,立马开始生火做饭。”

    李义答应完,这才对着前头来禀报的下人说道;

    “开路,快点回大将军府。”

    “唯。”

    那禀报的下人,带着李义的命令,一路顺着蓝田来的队伍,呼喊着向前跑去;

    “李管事有命,开路了,快点回大将军府……”

    蓝田来的车队,再次开动起来,晃悠到午时三刻,才到了翼国公府邸门前。

    快马前来报信的大牛阿贵,陪着国公大将军府前院大管事,站在门口等了好大一会儿了。

    看到李钰的车队过来,也不浪费口舌,直接派人引导着众人进府,李钰不好一直坐着进去自己的院子,在门口就下了马车;

    “秦大管事,有劳久候,感激不尽。”

    “郎君切莫如此说话,属下见过郎君,郎君安好。”

    整个大将军府的男丁全是战场上下来的,干脆利索的抱着拳头,给李钰行礼问安。

    李钰上前一步,扶着对方的胳膊;

    “快快不要如此,对了,叔父呢可在府中?”

    “回郎君的话,还在金吾卫的大营里,今日出去的时候,大将军就交代过的,昼食不回来用饭,就在大营里吃了。”

    李钰不紧不慢的往里头走着,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在大营里吃饭?叔父怎么有如此雅兴,平时不都是去点个将就回来了吗,难道最近经常这样?”

    “是,大将军这样已经七八天了,属下听程府的老管事说,程大将军也是这般情况。

    最近说是兵部要清点一次十六卫的兵马,还要将儿郎们的岁数,再仔细区分一次,非是以前那般了,这次要把成男以上,二十以下,做个登记造册。

    然后二十以上,三十以下要另外登记造册,那三十之上,又细分为好多种,三十岁到四十岁的壮男是一个等级,四十岁到五十岁的壮男是个等级。

    然后五十岁到五十九的老男,另外合成一个部,单独登记造册。

    这如此复杂的事务,简直叫十六卫的大将军们,忙的脚不沾地,所有十六卫的正副大将军,都在各自的大营里,忙活着登记造册之事呢。”

    李钰听到这些,立马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秦大管事;

    “二十以下,刚刚成男的,经验不足,力气不够长久,是以不堪重用,而五十以上的老男,又不能重用,此两种也就是挑出来,押送粮草,和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刻,才能放出去厮杀。

    陛下要用的,正是中间的那些兵马,再仔细分出前中后,左中右,渭水河边那口恶气,陛下忍了一两年有余,终于要出手了。”

    秦英郡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早上家主临走之前交代,今日这小郎君回来府里,交代自己,要与这小郎君,说些大营里头的事情。

    慢慢的往兵法战阵里引导,家主以为,武将世家不能以文为主,这小郎君学的文采已经足够了。

    是以,家主觉得该是往武将体系里靠近的时候了,也不图他立马出仕,更不想着叫他建立功勋。

    但家主的意思是,趁着这小郎君三年大孝的时间还有两年,多加灌输,多加引导,有事没事的就给他扯些有关军中的话题,待过些日子,就要开始教授兵法战阵之大事了……

    为今之计也没有其他,只是想叫这小郎君对兵法战事,能有个初步的了解,也不至于将来学习的时候一无所知。

    自己方才就是在一步一步的引导,等这小郎君来了兴趣,问到重点上的时候,自己及时的抛砖引玉,告诉这小郎君,要变天了。

    没想到,这小郎君直接夸过许多步骤,不但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而且,还直接说出登记造册的目的,又点明了陛下的用意,反而是叫秦英郡落个目瞪口呆……

    “秦大管事,大管事?”

    “嗯哦,郎君唤我何事?”

    “粮草呢,兵部可有调动粮草,去岁至今,基本无雪无雨,今年肯定要有不同程度的旱情,

    北方人口众多,民间的粮食恐怕还不够用的,朝廷必定不会在北方征粮,南方多雨,稻谷又有两熟,甚至三熟之地,朝廷只能从南方安排调动谷粮了吧?”

    秦英郡狠狠地咽下去几口吐沫,郁闷的回答;

    “启禀郎君,属下也不知道朝廷的调度,不过以属下的揣测和郎君所想基本相同,不出其右也。”

    李钰点点头,看着天空;

    “不用揣测了,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南边的粮食调到北边,虽说耗费颇大,却是稳妥至极。

    能不动北方的根基,自然是最好的,不过陛下也太过谨慎了些,据我所知,我大唐天下,根本就不缺粮食的。

    只是都在世家门阀,与高门大户,前朝功勋,这些人手里掌握着,若是他们的粮食,能拿出来三分之一。

    十六卫的儿郎们,去草原上逛逛,那是轻松至极,可惜陛下步步为赢,稳妥无比,不想轻易的去冒险,既然不想撕破脸皮,那就只能南粮北调了。”

    李钰说完还耸了耸肩帮,表示本来轻松至极的事儿,现在却是十分无奈。

    秦英郡只想赶紧把这小郎君送进去,然后快马出城,去大营里把这些话,全部一字不漏的禀报给自家大将军。

    他怕一会儿就要忘记许多,到时候,说的不清不楚的,岂不是耽误了许多事情,也显得自己办差不利索。

    他虽然听不懂,这小郎君背后的真实意思,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里面肯定是大有文章可做,大将军一定能明白其中的意图。

    着急着离开的秦英郡,只能扯别的话题了;

    “启禀郎君,夫人就在后院书房里,陪着世子玩耍……”

    “哦?小家伙在书房太好了,正好我去给婶娘请安,把这小家伙抓走,他看见我可不得高兴坏了,哈哈哈哈……”

    秦英郡陪着笑脸快速的说道;

    “可不是嘛,世子天天念叨着要回蓝田,夫人就是不松口,可把他给急的,天天都要哭闹一两次。

    这下好了,郎君回府,世子有人玩耍了,肯定又是天天住在郎君的院子里赶不走的。”

    想起那个粘人的小家伙,着急的时候,连个话都说不清楚,李钰满脸的笑容;

    “那是必须的,我都两个月没有抱他了,好了,好了你去忙吧,我去后院请安,你又进不去,跟着我也是没啥事情。

    再说了,我都回来咱们自己府里了,又不是战阵上,还用人跟着保护,你忙你的就是,我不耽误你了。”

    秦英郡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答应了下来;

    “是,郎君,那属下告退了。”

    “去吧去吧,不用多礼。”

    “是,来人呐,还不带你家郎君去往后院给夫人请安?”

    随着秦英郡一声呼喊,旁边立马走出来四个侍女,一个领头的女使答应了一声,就带着另外几个,陪伴在继续左右,朝大将军府的后院而去。

第340章;李钰掌权初次走动

    李钰快步过了二道门,进入后院,往东北方向的侧院书房走去,这后院的书房,他可算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曾经被圈禁闭,饿的头眩眼花,就是在这后院的大书房里,不过以李钰的脸皮厚度,

    非但对这书房圈禁旧地,一点没有脸红,和不好意思的情绪产生,反而是情有独钟,每次来后书房里都是精神奕奕,此一点被程咬金评价,有程大魔王的风范……

    刚进侧院就听见三岁多的秦怀道,奶声奶气的问话声音;

    “阿娘,我的侍女方才给我说,都快午时三刻了,李家兄长,怎么还不回来,您不是说他今日就要回来的吗?”

    秦怀道话音落地,紧接着就传来秦夫人那温柔的劝解声;

    “我的儿,你只要好生吃饭,你家三兄定会到来的,你这样天天不正经用食,那可不行?

    你李家兄长若是听说了,恐怕就不会过来了,一会儿咱们先用昼食,一边吃一边等待可好?”

    秦夫人的话还没有落地,秦怀道那十分不满的声音,立刻就传了出来;

    “阿娘你又想哄骗儿,我记得前天晚上,儿就吃了好大好大的一碗粟米粥,为何李家兄长还不回来找我玩耍?”

    “阿娘哪里哄骗你了,正是因为你前天晚上吃的好,所以我才叫你阿耶,派人骑了快马,

    前去蓝田县上,将你好好吃饭的事儿,说给你三兄知晓,你兄长看你听话了许多,这才决定今日回来看你……”

    秦夫人三言两句就把儿子哄的服服帖帖,只听秦怀道兴奋的叫着;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今日的昼食,就好好用那些吃的,李家兄长就能快些回来了是不是阿娘?”

    “如此甚好,你听话了你家兄长自然就能快速回来的。”

    “可是阿娘,咱们府里的厨子,做的那些真是太难吃了,儿实在吃不下去啊。

    儿在蓝田吃饭的时候,就不用人喂的,我能吃好多好多呢,要是蓝田那些厨子来了,我就能吃多多了。”

    李钰站在院门口,听得偷笑不止,笑够了这才扯着嗓子叫喊;

    “婶娘,孩儿来给您请安了,怀道小屁孩儿,为兄来也。”

    这小屁孩儿可是李钰对秦怀道专用的称呼,别人如果叫出来,秦怀道立马就噘着嘴,不搭理你了。

    李钰叫完一嗓子,就大步流星朝着书房走去,李钰的叫喊声刚落地,立马引起了强烈的回应,里面传来一阵小孩子的惊呼声;

    “哎呀,兄长回来啦,兄长回来啦……啊…啊…哇哇呀……李家兄长回来了呀……”

    “慢些,慢着些跑路,你这孽障,快快快,你们跟上去看着……”

    “是,夫人。”

    “诺。”

    两个侍女赶紧答应一声,追了出去,李钰刚走到书房门口十几步的地方,三岁多的秦怀道,就疯了一样,哇哇叫着跑了出来。

    左手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公输家族给他做的小小木马玩具,一路叫喊着,冲李钰狂奔过来,蹭的一下就蹦跶到蹲下身子的李钰怀里。

    “你这小屁孩儿,有木有想念为兄纳?”

    秦怀道兴奋的小脸发红,不停的点头,给李钰的脸上,这边亲亲,那边亲亲,激动的哇哇直叫,李钰开心的抱着小家伙进了书房。

    放下秦怀道,李钰整理了衣服,弯腰行礼;

    “孩儿拜见婶娘,恭请婶娘福安。”

    秦夫人端坐在太师椅里,满脸笑容的说道;

    “好好好,我儿快快免礼,来来来,叫我仔细看看,这两个月不见,可有长高了一些。”

    李钰对秦程两家的女主人,那是很亲切的,两个大妇就没把他当外人,跟亲儿子一样的亲,李钰听话的走过去,嘴里解释着;

    “婶娘容禀,才两个月不见,哪能如此快速的长大呢。”

    秦夫人有些不以为意的答应着;

    “两个月怎么了,那程家的大崽儿以前,可不就是没几个月的功夫,立马高了两头,都吓我一跳,还以为他是吃了仙丹灵药呢……”

    秦夫人乐乐呵呵的把个李钰扶着,原地转了两圈,有些不太满意的问话;

    “最近你饭食都用了多少,怎么没觉得长大一点呢?”

    李钰见秦夫人问话,只得安安生生的回答;

    “回婶娘的话,孩儿一顿能吃三个胡肉饼,还能吃两碗粟米粥,加一些肉菜。”

    秦夫人有些疑惑的说道;

    “虽然吃的不如你两位叔父多,不过以你这年龄,也算可以了,为何还不见长大,你来说说,你家郎君确实是一顿吃了那些东西?”

    迎香见秦夫人问到自己,上前一步蹲了一个万福礼;

    “夫人安好。”

    “起来吧。”

    “谢夫人,启禀夫人,我家郎君句句属实,有时候饿及了还吃过四个胡饼,粟米粥向来是最少两碗,

    至于那些铁锅美食,倒是吃的不多,大部分都赏给奴婢们了,奴婢不敢欺瞒夫人的。”

    秦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嗯,倒是和大兄一般的厚道,善待下人是对的,你看你阿耶,和两位叔父,

    对待那些手下,都当做是亲兄弟亲子侄一般的,所以那些儿郎们,才誓死跟随左右。

    若是性情凉薄,不掏心窝子,只应付了事,久而久之,祖宗留下的家业,早晚要有败光的时候,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是,婶娘说的对,孩儿记住在心里了,一定不会忘却的。”

    “一大早赶路,你又是个晕车的货,肯定是饿及了,不用你呆在这里陪我,可回你的院子里安排昼食,吃完了也好生歇息一番。”

    “是,那孩儿告退了。”

    “去吧。”

    李钰行过了礼,退出书房门外,秦怀道拉着李钰的一根手指头,两个小短腿,快步跟上,嘴里还在念叨着;

    “兄长,我这个马断了一条后退,可真是心疼死了,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给我接上去?”

    “这有何难……”

    “对了兄长,咱们蓝田那些厨子,你带来没,我吃着他们做的那些,才想多吃饭饭的?”

    “带了,带来四个呢,保管叫你吃个够。”

    “哇呀呀,那太好了,兄长,我还想吃你那种,卤出来的烧鸡……”

    秦夫人看着一大一小兄弟两个,手拉手走出书房,一路上还研究着各种话题,一脸的欣慰,直到两个小人儿,都出了书房的大院子,这才回到书房里坐下。

    想起刚才回话的不是容娘了,秦夫人有些奇怪的问道;

    “大郎这次为何不带那林家的小娘子前来身边伺候,平日里可都是寸步不离左右的?”

    旁边一个一等侍女打扮的女使,站出来一步回话;

    “启禀夫人,带了,不但带了林家的小娘子,还有老县男指定过的那两个妾室同来。

    如今这林娘子,不再跟着郎君贴身伺候了,奴婢方才听蓝田来的姐妹说,那林娘子升了后院的内宅大管事,恐怕下一步就是和老县男指定那两位娘子差不多的身份了。”

    “哦?这是好事儿啊,大兄在的时候,原本要与大郎仔细挑选十几房妾室的,

    奈何只来的及安排两个,就旧伤迸发故去了,大郎若是能为李氏开枝散叶,那九泉之下,大兄也该安心了。”

    “是啊,夫人说的没错,将来咱们世子可也要广纳妾室,多生些子孙,壮大我秦氏家族血脉。”

    “你这丫头,就会捡着我喜欢听的说,不知哄骗了我多少银钱绢帛去,如今还是如此能说会道,

    只可惜,你们也伺候大将军不少次了,却依然没有动静,这壮大秦氏家族血脉的重任,也只能寄托与怀道我儿身上了。”

    提起伤心事,旁边的两三个一等侍女都脸色幽怨起来,还好此时外头传来禀报的声音;

    “启禀夫人,蓝田李氏族人投来拜帖,李大郎后院的三位管事娘子,前来请安问礼……”

    秦夫人简单整理一下衣衫,从新坐的端正起来;

    “后院?拿来我看。”

    “是,夫人。”

    来报信的侍女递上拜帖,秦夫人简单看了一遍,就给身边的侍女收了起来,微笑着说道;

    “还真是写了内宅两个字,看这字儿写的平平无奇,除了李大郎还能有谁?

    叫她们进来吧,再去通传后院小厨房,做一桌席面,端来书房的偏厅,

    告诉他们,用点心思办差,后院厨房里,一共四个大厨,却连合我儿口味的东西都做不好,真真是叫我好生失望。”

    一个管事模样的美丽女子,轻笑着回应;

    “启禀夫人,咱们的厨子都是用心了的,奈何这铁锅美食乃是李家郎君弄出来的,他们又只去学了几个时辰,回来能做的像模像样,也是难能可贵了。”

    秦夫人点点头,也是赞同的;

    “可不是嘛,只学了几个时辰,就想叫他们做出,蓝田的厨子那般火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只是我们堂堂大将军府邸,若是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上等厨子,也太不好看了些。

    大将军军务繁忙,哪有闲工夫来操心内宅的事情,只能我多惦记着了。”

    秦夫人右手边的管事女子,立马接了一句;

    “启禀夫人,那李家郎君最是讲究这些吃食的,当今天下做的最好的厨子,就是郎君府里那些了。

    这次回来府中,铁定又要带上几个能手到来,奴婢想着,咱们可以挑选出两三个厨子,

    叫他们就住在郎君那院子里,咱们这边的事情,一概不叫他们操心,只叫他们与蓝田来的厨子通吃同睡,一心一意学好手艺就是。

    学成之后,咱们府里再来贵客,也能拿出些像样的本事,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好,就按照你说的安排,对了,这大郎年幼,又是我的亲侄子,平日里自然也不用讲究什么虚的,可今日这三个小娘子,第一次用后院的名义来拜我,

    你们都得仔细一些了,这是大郎掌家之后,秦李两府,后院来往的第一回合,

    往日里,大将军厚道总叫我善待家人,我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能过去就过去,不多跟你们计较。

    今日不同往日,该怎么站规矩,你们各自的心里都要有个数,细心一些,莫要叫人家小看了去。

    蓝田李氏千年的世家,又是二房正宗,他日大郎成男之时,便要继承大兄那,陇西李氏第三族老的身份,贵不可言。

    蓝田李可不是那些李氏家族里的分支门户,切不可轻慢待之,堕了大将军府的名头,可都听见了?”

    一屋子二十多个侍女丫鬟,整齐的答应了一声,各自站直了腰板,挺胸抬头,整个一副标准的古代仕女图风格,严谨无比。

    随着下人出去,领了三个风姿各异的娘子进来,秦夫人稳坐当中太师椅里,不动如山。

    秦府两大内宅女管事,分立在秦夫人两手边,两大管事旁边各站了四个一等侍女。

    书房正厅东西两首,再各有八个二等侍女,见司徒云砂,王可馨,林容娘进来,书房里的十六个二等侍女轻蹲了一礼。

第341章;小家碧玉惊人

    秦府内宅两大女管事,分别站立在秦夫人左右两手的位置,两大管事旁边,各站了四个一等侍女。

    书房正厅东西两首,再各有八个二等侍女,见司徒云砂,王可馨,林容娘三人进来,书房里的十六个二等侍女轻蹲了一礼。

    三女方才去了李钰的院子里,都换上了最庄重的衣衫出来,具是绫罗绸缎一身。

    王可馨外穿香色斗纹,锦上添花绣丝氅,大氅下是~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缕丝锦,配的翡翠烟罗绮云裙,

    鬓插皇后殿下赏赐的,上等通透白玉簪,再加上王可馨那四品太守府出身的高贵大方,不怒自威。

    司徒云砂着云霏妆缕,缎织彩绣飞蝶锦氅,大氅下依然是司徒最喜欢的鹅黄色,

    牡丹花纹缕丝蜀锦,搭配的暗花细丝褶缎裙,和王可馨一样插了皇后殿下赏赐的白玉簪子,

    鹅黄色的蜀锦绸缎,配合司徒云砂那书香门第的清淡气息,典雅从容,叫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再看林蓉娘今日,也是绫罗一身,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秀美,莲青色夹线,绣百子榴花缎袍,缎袍下~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锦衣。

    搭配的是藤青曳罗,百花曳地裙,如云的鬓发上,插一支如意黄金钗,两道金穗来回轻晃。

    不论是穿着打扮,和无形中的气质,林容娘都没办法和出身上等的王可馨,与书香世家的司徒云砂做比,

    不过,这一身装扮,可是林容娘的阿娘林氏,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手段,先是叫林五郎请的大统领柳万泉亲自出马说情。

    后又花了重金置礼,这才求的蓝田李氏,家生子奴仆的三大裁缝之一,刘老裁缝,亲自操刀。

    结合着林容娘的特点,最后决定走小家碧玉的路线,再花了三天时间,日夜赶工精心制作而成。

    其手艺那是没得说,便是长安城里人才济济,能做出此等绝活的,也绝对不超过五人之数。

    事实证明老裁缝的定位,非常正确,绝对不能和出身高贵的王可馨,司徒云砂比拼,那是硬伤,因此也只能尽量突出林容娘的个人特点了。

    今天的林容娘,处处都透着小家碧玉的清新脱俗,令人观之赏心悦目,显得别有一番风姿……

    三人进来书房的瞬间,秦夫人就眼睛一亮,仔细在三人的身上细看,这北边第一个,身上的气质不由自主的从内到外,不必多说,定是大兄救出来那太守之女了,

    中间这个,清雅的气息逼人,定是那老学究,司徒先生唯一的爱女无疑,

    此两女若是不提罪臣之后的身份,随便哪一个,都是李大郎的正妻良配,特别是这司徒之女,书香门第,其娘家的清贵,给李大郎做正妻最合适不过了,唉,可惜了这两个……

    秦夫人惋惜的看向,司徒云砂旁边的林容娘,这容娘她可是见过好多次的,今日给她的震撼最大。

    秦夫人从来不曾想过,一个侍女丫鬟,竟然也能收拾的叫人如此惊叹,这容娘今日的装扮,

    再配上她的特点,真真的叫人吃惊,只看今日,这容娘便是做个小家族的大妇,也是绰绰有余了……

    三女进了书房里,三步之处站定,此处也是请安长辈的界限地点,再上两步那就是更近的关系,三女此时的身份,可不能再往前走了,站定后三人同时恭身行礼;

    “拜见夫人,敬颂壶安。”

    “拜见夫人,敬候坤祺。”

    “拜见夫人,恭请福安。”

    秦夫人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免礼,赐座。”

    三女同时出声,感谢长辈赐坐,秦府内宅两大管事,这次带着各自的手下四个一等侍女,给三人行礼问候,众人又是一通忙活,这才重归安静。

    三人脱下大氅,缎袍,由各自跟进来的贴身侍女收在怀里,端端正正的坐下,六个贴身侍女站在三人的身后,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秦夫人看着王可馨说道;

    “离开太守府,进了大兄的府邸,可叫你这孩子受委屈了,这几年可过得如意否?”

    王可馨见问,立马就要站起来回话,却被秦夫人伸手阻止下来;

    “坐着说话就好,咱们李秦程三家,可不是那一般的交厚,老一辈上那可是生死之交,

    连性命都是能拼上的,这后院内宅的来往,自然也不用太过见外,你们也不必拘束,都坐着说话便是。”

    “是。”

    三人都在太师椅里欠了身子,答应下来,王可馨朗声回话;

    “回夫人的话,自从被阿郎救回,又接进了府里,未曾受过一丝委屈,吃穿用度皆是上等排面。

    前番阿郎的恩情尚未有报,郎君承袭爵位之后,又是恩宠加身,奴婢每每思之,只觉苍天有情,才得遇李氏。

    别无长处,也只能将此生的心血,偿还与郎君身上,尽心服侍左右,才能心安了。”

    秦夫人看着王可馨回答的不吭不卑,进退有据,一直不停的点头,心里想着果然是太守之女,

    就是不一样,每句话都是恰到好处,大气而不失风度,真是不错,心里点评完王可馨,秦氏又看向司徒云砂,微笑着问道;

    “往昔,我与司徒先生也有过数面之缘,还曾请教过学问,咱们也不算外人了,汝进了大兄府邸之后,于这学问一道,可有放下?”

    司徒云砂本就是读过书的人,先是经历家破人散,再进县男府修炼,又经李钰点拨,如今可不是书呆子的过去了,欠了半身为礼,司徒云砂说话不徐不疾;

    “回夫人的话,自从进了府里,除了陪着郎君在书房的时候,奴婢是不怎么读书的,只每日里看着女训,学习里头的规矩,以便来日,少出差错,倒是叫夫人失望了。”

    秦夫人听了这话非常开心;

    “不错不错,如此甚好,自古以来,做女儿家的认些大字,知晓道理就成,能掌控自身进退,做事有章法可依,便是大善,

    又不用像男人一样要去出仕为官,所以熟读女训是必须要做的,汝能做到此一点,可见你是个有智慧的。”

    “不敢当得夫人夸奖。”

    “当得,当得,不过我这话你们都要听着才是,女训不但要读,还要记住,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都是好的,若能看的下去,再付之行动,必定终生受益无穷。

    大兄的府邸,乃是陇西李氏的正宗,可非是那等闲之家,一切都要有规有矩的才好。

    你们年轻还不知陇西正宗的厉害,我家大兄出自陇西李氏,带着浓厚的边塞风味,不像中原的五姓七望,那般分的清楚,反而多出来许多的耿直……

    大兄府邸的妾室,可也是要上族谱的,且收房之后都会分下各自的产业,还有银钱绢帛,并有奴仆若干,如此望族,若是没有章法,岂不是要大乱?

    若是熟读女训,又能做好详细,便可在后宅内院,行走自如,与当家大妇妯娌之间和睦相处,如此还怕没有富贵乎?”

    秦夫人这一番话可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三人听着过来人的经验,都是频频点头称是。

    秦夫人看着林容娘笑问;

    “容娘,你阿耶最近可好?”

    “容娘看着轮到自己头上了,赶紧低头回应;

    “托夫人的福,我家阿耶安好,夫人容禀,来时阿耶叫我代他,向大将军请安,也给夫人问好,只是奴婢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出口才是正确,夫人但请谅解一二。”

    “好好好,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了,难得你阿耶还记得我们,说起来了,你阿耶算是大兄带过的儿郎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也是柳万泉手下除了大兄以外,最厉害的队正了,当初有大兄推荐,你阿耶又曾在我家大将军账里,效过两年命的,

    大将军本已给他安排妥当,还是跟着我家大将军,去金吾卫大营里做个亲兵校尉,

    奈何你阿耶,执意跟随大兄和柳都尉退隐,我家大将军也是无可奈何,甚感可惜。

    不过听说你阿耶,也做到了掌权的大管事的职位,以客卿长老的身份,进入李氏祠堂说话,如此也算是可喜可贺了。”

    容娘听到夫人夸奖自己阿耶,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不过这表面的功夫还要做一做的;

    “回夫人的话,不敢贪功,都是郎君厚待之故也,我阿耶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嘴上也说不好个名堂,若不是郎君看顾,岂能掌权,还请夫人明查。”

    秦夫人摇了摇头说道;

    “此言差矣,你阿耶的为人,我也听说过数次了,能得我家大将军挂在嘴上赞同的儿郎,少之又少,

    若没有一点能耐手段,我是不信的,别的不提,只说这步步仔细谨慎,办事又踏实,还能够吃苦耐劳,这些可不是好学的,何况始终如一,保持初心,真难能可贵也。”

    “夫人谬赞了。”

    几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一个侍女进来禀报;

    “启禀夫人,昼食做好了,请教可否端上来?”

    “可。”

    “是。”

    秦夫人打发了下人出去传命,这才笑着对三女说道;

    “午时快过半了,你们也莫要回去小院,就在我这里用食,咱们也好再次亲近一番。”

    “是。”

    “多谢夫人看顾。”

    “遵夫人命。”

    三女知道今日必定要留下来用食的,吃不是主题,把礼节走完整了,才是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这会听夫人安排一起用食,三女哪有不答应的,都是恭敬不如从命,客随主便了……

    秦夫人今天也是心情舒畅,怀道那个泼皮狗儿,跟着李钰去了侧院,叫带孩子带的头疼的秦夫人,骤然轻松起来。

    大兄故去,李大郎在蓝田境内再无长辈,秦夫人心里有数的很,也只能狠下心,充当一回阿娘长辈的角色了。

    一番连消带打,替李大郎唱了个不大不小的黑脸,秦夫人也算是使命完成。

    好在这三女也算机灵,更是懂礼,没有一个胡乱说话的,都是低眉顺眼的答应下来,中间也不反抗一句。

    种种原因都叫秦氏高兴开怀,便笑着邀请三女,前去书房偏厅里就坐用食。

    三女清楚明白,今日吃饭,就是个必要的路数而已,可不是以吃为主的活计,是以各自打起精神,仔细应对……

第342章;清河崔氏风云四起

    河北道东武县,清河崔氏祖宅,一个下人在二道门处,通传禀报以后,得到准许进入内宅。

    下人匆匆进了最后一进院子的内堂,来到屋里,北边的床榻上,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闭目养神,看样子,恐怕最多也就是一两年的事儿了。

    老头眼睛都没睁开,只听得急步进来的脚步声,放在榻里头的右手,悄悄地的在腿边,轻轻点击着,不急不慢……

    进来的奴仆,小心翼翼的来到榻前三步处站定,小声禀报;

    “启禀大族长,长安城里,大族老派人回来老宅看望大族长,已经在二门处侯着,请教大族长,是否放他进来相见?”

    榻上的老头,慢慢的睁开眼睛,浑浊的双眼,依旧茫然无神,沙哑老迈的声音,就像两块木板互相摩擦着,发出来的动静,吱吱的刺激着听众的耳膜;

    “老三回来了?”

    “回大族长的话,未有回来,只是派了下人,回来看望大族长。”

    “哦……就派个下人回来呀,老三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按说我不想见,那就不用见的。

    总算他是咱们大房正宗里的第一族老,也罢,给他这个脸面就是,我还能活几天……

    往后,还要靠着他们那些族老,能人,扶持新族长的,去吧……叫他进来相见便是。”

    这下人哪敢接这种话茬子,这种话题只要接上一句,恐怕……明日就要被争斗大族长位置的那两方势力,打个半死不活,发卖出去了……

    那下人的头,已经底的不能再底了,继续小心翼翼的说话;

    “是,小人这就去放他进来。”

    “去吧,进来见见,也好快些打发出去,老夫今日困乏的厉害,可没有功夫陪下人耗费的。”

    “是。”

    看着到退出去的下人,老头挪着半身不遂的身子,似乎是想要翻个身,屋里伺候的十几个侍女,丫鬟,赶紧上前伺候。

    老头看着其中两个带头的一等侍女,嘴角轻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这上来扶着他翻身的两个侍女,年纪就在二十上下。

    对伺候将死之人,还是经验不足的,总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伺候才好?

    其她的低等侍女,看着两人又是手忙脚乱,干着急,也不敢上手搀扶。

    两个一等侍女领头,看看也躲不过去,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将老头翻了个身。

    许是用力过猛了些,刚被两女扭过身子的老头,轱辘一下就被翻成个脸朝下,趴在床榻上。

    惊的那将死的老头,魂飞魄散,还以为如何了呢,只听见这老头,慌乱的叫喊了出声;

    “哎……呀,七娘救……我。”

    老头被翻了个脸朝下,呼救的声音也有些发闷,不过还是能叫屋里的人听清楚的……

    老头榻后的角落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绫罗绸缎一身,脸上的气质雍容华贵,躺在后头的小榻上闭目养神。

    小榻旁边站着六个三四十岁上下,十分高大,且健壮结实的中年妇人,和两个穿着一等侍女装,四十多岁的婆子。

    一群人都是精神抖擞,尤其是那六个三四十岁的,身体很是结实高大,尽显北方人得彪悍。

    自从那个下人进来禀报,闭目养神的贵妇人,立马睁开眼睛,旁边两个管事的婆子,赶紧指挥几个老侍女,将小榻上的贵妇人,搀扶着坐了起来。

    看着下人出去,这锦绣华服的贵妇,就直接下了榻,六个三四十岁的老侍女,立马站出来两个,蹲下身子,去给贵妇人伺候着穿鞋。

    一群主仆往大族长的榻边走去,还没有走到榻边,就听见榻上老头的呼唤,七娘救我,锦绣华服的贵妇人,直接爆喝一声;

    “放肆。”

    两个字像打雷一样,充分说明这贵人的脾气,是何等的暴躁,洪亮的胸腔发音,显示这四五十的贵妇人,身体状态是如何的康健……

    榻边伺候的一群侍女,听到族长哎呦一声出口,立马心里揪了起来,再听到呼唤七娘,一群侍女吓得赶紧起开,远离床榻。

    众人眼角的余光,看见那群婆子过来,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躲开床榻远远的,以证明自己没有刻薄大族长……

    随着贵妇的一声怒斥,六个健壮妇人,立马窜出来两个身材高大的,

    三两步就夸了过去,抓住两个身份最高的年轻侍女,也就是伺候老头翻身的那两个,二话不说一个大嘴巴就抽了过去。

    顷刻之间,两个年轻的一等侍女就肿了半边脸,一丝血痕顺着两个美人儿的嘴角,就流了出来……

    两个年轻的一等侍女,连犟嘴都不敢,也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赶紧弯腰行礼;

    “七娘子饶命,奴婢知错了。”

    “七娘子恕罪,奴婢真的没有任何刻薄大族长的地方,奴婢就是正常的给大族长翻个身子……”

    那锦绣华服的贵妇,本来也没当个事,刚走到榻边,正要弯腰查看榻上的大族长,

    听到这解释的话,立马扭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正在解释的侍女,无情的声音叫人听了,像是三九天住在冰窖里头;

    “你要和我老婆子抬杠犟嘴?”

    那正在解释的一等侍女旁边,先前打她一巴掌的健壮妇人,立马大喝出声,吐沫横飞;

    “贱蹄子……”

    “啪”

    又狠狠地抽了那犟嘴侍女一巴掌,老侍女还不解气,指着地上的年轻一等侍女严厉的骂道;

    “真是胆大包天,你是活腻歪了,还是吃多了撑的,敢顶我家娘子的嘴……”

    老侍女这次可不是方才了,这妇人用尽了力气,一巴掌就把那解释犟嘴的年轻侍女,抽倒在地。

    那个说七娘饶命,奴婢知错的侍女,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着,嘴角漏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看都不看地上挨打的同伴一眼。

    年轻貌美的侍女,被四十出头的妇人,打倒在地上,也顾不得疼痛,轱辘一下翻个身。

    爬起来就赶紧跪的端端正正,被彻底打肿了的脸嘴,发出来的声音,多少有些含糊不清;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的,请七娘子法外施恩,娘子明鉴,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娘子顶嘴的,七娘子饶命啊……”

    看到求饶的侍女,被打的顺嘴流血,贵妇人这才平息了怒火,指着身边两个健壮的妇人吩咐;

    “伺候族长翻身,仔细一些,下手要有个轻重,若是毛手毛脚的刻薄大族长,老身立时就能要了你们的命去。”

    “是,娘子。”

    两个健妇,小心的搀扶着榻上的老头,翻身朝外重新躺下,奄奄一息的老头,大口出了气息,这才又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屋里总算是回归了平静。

    那贵妇人轻轻的坐在了族长的榻上,给榻上那奄奄一息的老头,紧了紧被褥,这才坐正身子吩咐;

    “把她犟嘴的事儿,记到大族长起居要事薄上,再有下次仗二十,第三次出现,直接仗毙,也不用发卖出去,我崔氏正宗,可不缺那几个卖丫头的银钱使用。”

    旁边两个同样四十多岁的婆子,其中一个站出来福了一礼;

    “是,奴婢这就前去登记。”

    答应了一声之后,这婆子扭着结实混圆的大屁股离开,出了里屋门外。

    长安城崔氏大族老崔跃平派来的下人,刚刚进来,看着屋里的阵势,那下人很是聪明,一语不发,只垂手肃立在门边的位置,耐心等待着召唤。

    榻上的老头,悄悄的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坐在身边那锦绣华服的妇人屁股,连着挠了十九下。

    锦衣贵妇,不动声色的斜了旁边剩下那个婆子一眼,不言不语,那婆子立马会意,蹲了个福礼;

    “启禀娘子,奴婢以为,现在的年轻人毛手毛脚的,就这伺候人的差事都学不好,

    谁知道还会犯些什么错处,不如,还调奴婢手下那群人进来伺候,才能妥当,请娘子明断。”

    锦衣贵妇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如此,年轻人没个轻重,办不好差事不说,做错了还要胡乱犟嘴,真是和咱们当年差了太远,

    看看如今这祖宅的规矩,都成什么样子了,长此以往下去,不要多久,我崔氏的规矩,都要被忘在脑后干干净净。”

    那婆子看着自己的话被赞同,笑着继续说道;

    “正是如此,娘子您掌管这后院内宅多年了,都不曾出过什么乱子,如今,郎君们虽说是孝顺大族长,可送进来后院这些伺候的,太也放肆,

    这贱蹄子竟敢和娘子您顶嘴,是可忍孰不可忍,奴婢以为,今日的事情,应当严厉处置,

    否则,还会有人冒出来,不把娘子放在眼里的,若是不趁着她们犯错杀一儆百,日后……”

    那地上还跪着的年轻貌美小侍女,听到要严厉处置,立马吓得魂飞天外,再听说杀一儆百,心里都是凉嗖嗖的,匍匐着跪了上来,哭着求饶;

    “七娘子饶命,奴婢进来后院伺候方止半年多,实在不知后院的规矩,无意冒犯娘子,奴婢也知道错了,请娘子饶命啊……”

    地上的侍女也不敢大声哭泣,无声的眼泪,哗哗的直流……

    锦衣贵妇人长叹了一口气;

    “罢啦,她从大郎君屋里过来,打杀在后院,老婆子也不好交代,方才我也说过,再顶嘴仗二十。

    我老婆子虽然不是男人身,却也言出法随,就绕过她这一次罢。”

    那建议严厉处置的婆子,恭敬的答应下来;

    “遵命,奴婢不再多说就是。”

    地上的侍女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也是浑身冒汗,赶紧道谢;

    “多谢七娘子法外施恩,谢娘子饶命。”

    “起来吧,以后当差的时候,仔细一些就是。”

    “是,奴婢知道错了,七娘子的教训,奴婢一定谨记在心。”

    “能记住就好,记住了依照你现在一等侍女的身份,往后的大半辈子,必定是荣华富贵,记不住,你早晚要去乱葬岗上就寝的。

    当年我们伺候当差的时候,哪有你们如今这般懒散模样,那些年我们一个字儿都不敢乱说出来的。

    站起规矩,两个时辰都不带挪动一下,你看看我老婆子带出来的这些,哪个不是活的潇洒无比?

    当差的时候多用点心,家主自然看在心里头,静想着糊弄,把人都当傻子不成?

    我老婆子也不迷糊,大郎君,二郎君都是孝心一片,才送你们过来后院,如此就赶你们回去,恐怕你们也是活不过几日的,唉!”

    另一个挨打的侍女赶紧回道;

    “七娘子厚道,这是大房老宅人人皆知的事情,还请娘子再施恩情,不要将我等赶出后院,奴婢等人都要记着恩情一辈子的。”

    十几个侍女包括刚从地上爬起来那个,全部都福了一礼。

    “罢啦罢啦,我老婆子越老越狠不下心了,不赶你们走便是,我也不想做那些坏性命的事儿……

    真把你们赶回去,哼哼,还不把你们活生生的断送了,老婆子什么不懂?心里明镜一样的。

    我掌了快三十年的权,伺候家主三十二年,还是生了庶子的,这内宅后院里头,什么样的稀罕事儿没见过?

    都给你们后头带个话,他们在别处怎么做事,老婆子也管不着,更懒得去多嘴,但是,这清河崔氏的正宗大房后院里,

    可是老身的天下,就是前头那几个屋里的妾室,也不敢小看老身一眼,老身娘家人伺候了二十八代崔氏正宗的大族长,

    其中有十三代家主的乳娘,全部是出在老身的娘家门里,别看我阿娘今年八十了,就是那些个族老,也要对我阿娘礼让三分的。

    老身当年可是大族长看过日子,收进房的正经妾室,还抬了良籍,可不是那通房的丫头,更不是没有靠山的无根浮萍,可以随便叫人捏巴。

    便是当家的大妇,当年在世的时候,我也是伺候的勤恳踏实,问心无愧。

    主母当年,将这后院交与我手,我一直是用心料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些年,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招惹我,所以,老婆子也乐得落个清净。

    今日我再重申一次,离开我这后院,怎么折腾与老身无关,但是进来祖宅的后院,

    不论你是什么风云人物,背后有哪个族老,郎君支持,都得规规矩矩,即便是那些郎君来了内宅,也得给我爬下安安生生的。

    否则,老身这铁心七娘的名头,也不是白叫了几十年的,就是嫡子,庶子,在我这后院犯规,老婆子也敢执行崔氏家法,将其打杀在这内宅里头,都听清楚没有?”

    一群年轻的侍女,赶紧都开口答应;“听清楚了。”

    贵妇人想了想又再开口;

    “你们太不懂规矩了,下手也没个轻重,若是再留这屋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大族长伺候走了。

    今日起,还是在外屋伺候着吧,有事了自然会叫你们进来,还是老婆子的人马进来当差,才能放心踏实的。”

    一群侍女看着结局,并不是赶走自己,只是在隔开一面墙壁的外屋伺候,都是皆大欢喜。

    “好了,好了,都下去吧,免得我瞅着碍眼。”

    一群侍女鱼贯而出,内屋里只留下这锦绣华服的贵人,六个结实的健妇,和一个管事的婆子。

第343章;形势严峻七娘调兵

    打发了十九个侍女离开出去,七娘看向门边的下人说道;

    “过来吧。”

    “是。”

    崔跃平派来的下人,走到榻边站定,弯腰做礼;

    “小人拜见大族长,恭请福安。”

    榻上翻身朝外的老头,睁开浑浊的双眼,不过片刻就精光大冒;

    “起来吧。”

    “谢大族长。”

    下人又朝着七娘再拜;

    “见过七娘子,恭请德安。”

    七娘抬了左手,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免礼。”

    “是,谢娘子。”

    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老头,用很小的声音问道;

    “老三可是叫你带了什么话回来?”

    那下人快速底头弯腰,在老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换人。”

    榻上的老头听得换人两个字,紧皱着眉毛;

    “哦?形势竟然如此严峻?”

    那下人四下看了看,年轻的侍女走的一个不见了,这才从怀里掏出来书信,恭敬的递过去到七娘手里,压低着嗓子,小声禀报;

    “启禀娘子,这是我家阿郎的手书。”

    七娘一把将书信抓了过去,抬高了声音,嘴里顺口说道;

    “哼哼,老三越来越不把我家大族长放在眼里了,就派你一个人回来应付差事?”

    七娘嘴里说着话,手里赶紧将书信查看一遍,发现火漆完好,这才撕烂信口,取出书信,递过去给榻上的老头。

    六个健壮的妇人也非常机灵,一起上来两步,把床榻围的严丝合缝,只留下那四十多岁的管事婆子,警惕的看着房门处一眼不眨。

    崔跃平派来的下人,嘴里有模有样的接话;

    “启禀娘子,我家阿郎身体抱恙,无法长途跋涉,但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大族长,所以叫小人回来老宅,代为探望,请娘子明查。”

    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老头,接过书信,再也不见老态龙钟的模样,快速的将书信展开。

    仔细看了两遍,这才重新装进去,连着撕烂的信口纸条,也放进信封,一把塞给身边的七娘。

    七娘顺手就把书信接过,快速的塞进了怀里,嘴里继续问道;

    “老三派你回来作甚,有什么话要说的?”

    “启禀娘子,我家阿郎交代小人回来探望大族长的身体,可否康健,别的话倒是没有交代。”

    榻上的老头,很小的声音问道;

    “那范阳卢氏,可有动静?”

    崔跃平派来的下人,赶紧又小声回话;

    “启禀大族长,范阳卢氏三房还在观望中……”

    榻上的老头,着急的打断下人的话语;

    “老夫不是问那三房的蠢货,只问你卢氏大房二房的动静,快说。”

    “是,是,卢氏大房,二房,拉了四五十车全是银钱,有当家的大族长和二房的族长带领,还有最重要的几个掌刑罚的族老,全部倾巢而出,去往长安,整个大房二房的重要人物,全都去了长安城。

    他们卢氏要举倾族之力,支持朝廷户部的五粮液事宜,小人半路上就碰到了的,清一色的全是大车马,一车就能顶三车了,恐怕此时已经到了长安城。

    二郎君在长安城里上蹿下跳,联合五姓七望,其他很多世家门户,要和朝廷作对到底。

    还要派人,满天下的寻找酿酒的能人,也要酿造和五粮液同等的烈酒出来,

    想要和户部的五粮液,分庭抗礼,大族老在长安城里忧心如焚,生怕变故出现。

    才叫我连夜出城,回来禀报大族长知晓,小人临走之时,听见阿郎嘴里还念叨着;

    若是再晚几个月,恐怕就要出大事了,小人也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只能连夜赶路,马不停蹄,把一切经过尽数禀报大族长了。”

    看完了书信的老头,本来就身体发抖,这会再听到下人描述,那畜生要和朝廷对抗到底的话,回头仔细分析着,老三书信里的内容,两只手颤抖的更加厉害……

    七娘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扭头一看,床榻上的人,已经激动到无以复加,几乎是浑身颤抖,脸色乌青,嘴唇发黑……

    吓得七娘赶紧抓住榻上老头的手,冷如冰霜的面孔,立马换上满满的关怀;

    “族长,身体要紧,身体要紧,若是此时身体塌了,才是我崔氏满门,真正的劫难呀……”

    老头听了七娘的话,慢慢又恢复平静,小声安慰着;

    “美人儿莫哭,美人儿不哭啊,免得一会儿被那些贱人看见,快快止住,老夫暂时死不了的。”

    床榻旁边几个健壮的妇人,看着七娘掉泪,都着急的不行,其中一个挨着贵妇最近的,赶紧拿出丝巾,给七娘小心翼翼的擦着,生怕弄花了妆,嘴里小声劝解道;

    “娘子千万不敢再哭了,外头十九个眼睛盯着呢,我的好娘子呦,可不敢这样的。”

    七娘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不敢再哭,努力平复着自己;

    “你要是再如此动怒,不等你走,我先碰死在你这屋里,你也知道奴婢的脾气,说得出做得到的。”

    榻上的老头也是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先把这火爆的七娘安抚住;

    “好好好,我以后不再动怒就是,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你先安心下来吧,我的好娘子,可别给老夫添乱了。”

    四十六岁的七娘,摆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噘着嘴扭头到另一边,不吭一声。

    老头又问下人;

    “老三还说过什么,你仔细说来,要说详细一些。”

    那下人努力想了想这才说道;

    “启禀大族长,别的没有了,不过阿郎写信的时候,嘴里念叨了几句,说什么没想到三郎君和李家的郎君,竟然能玩到一块儿去。”

    榻上的老头,听了这话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不用管他,他还是个孩子,整日里不思进取,就知道四处游荡,老夫瞅着碍眼的不行,这才把他打发去阿妹哪里,嘱托阿妹代为管教几年的。

    你回去告诉老三,换人是一定要换的,明日老夫就把换大郎过去,主持大局。

    记住,交代老三不要再掺和大郎和二郎的任何事情,闭门谢客,老夫会叫人去找他的,

    到时候,按照老夫的安排行事便可,去吧,别再叫人生了疑惑出来,在家里住上一两天,再回长安城不迟。

    七娘,他马不停蹄的日夜赶路回来,看着就疲惫的要死,是个忠心的,给老夫重重的赏赐他。”

    “是,大族长放心就是,小人都记住了,回去长安之后,一个字不差的禀报给阿郎知晓。”

    七娘也不生气了,赶紧看向旁边的几个健壮的妇人,好几个人都摇了摇头,只有其中一个,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银饼,不过也就是几两大小,距离大族长说的重重赏赐,实在相差了太远太远……

    众人天天在后院里呆着,也没带过银钱之物,都着急的不行,旁边盯着门房处那管事的婆子,一句话不说,干脆利索的退下左手手腕上的黄金手镯,递了过来。

    七娘直接抓住,放在那下人手中,嘴里说道;

    “老三叫你回来看看,如今你也看过了,我家大族长还是这个样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下去吧。”

    床榻上的老头,又恢复了沙哑的嗓子;

    “你说老三身体抱恙,不能回来,可是比老夫还要严重一些?”

    那报信的下人一边将赏赐之物,放进内衣里头,一边陪着演戏;

    “这,回大族长的话,小人也知道的不太详细,无法说出……”

    七娘又是暴喝出声;

    “你整日跟在老三屋里,他什么病情,你都说不清楚楚?

    当老身是个傻子不成,老婆子看你第一眼,就断定你这厮是个奸诈的货色,给我滚出去。”

    “是,是,是,七娘子息怒,娘子息怒,小人这就退下……”

    “滚。”

    那报信的下人,慌忙倒退着出去,经过外屋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厅堂里,缩回了偷听的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一群侍女一眼,紧接着就快步往外头走去。

    屋里没有了年轻侍女,榻上的老头显得自然了许多,又挠了挠七娘的大腿,努努嘴看向旁边的那个婆子。

    七娘点点头,故意提高了声音,对着那个,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婆子说道;

    “房管事,你去去前头,把你手下调教出来的那些老人,还调回来内屋伺候,

    顺便告诉梁管事,她手下那些也得回来,你们两家轮流,一家三日轮换着,

    大族长如今糊里糊涂,又奄奄一息,不知道会在何时,你们不可懈怠了,哪个敢有冒犯刻薄之处,我立马将她仗毙在这后院里。”

    房婆子跟了七娘快三十年,哪能听不懂意思,装着十分小心翼翼的回答;

    “是,奴婢记住了,娘子放心就是,都是使唤一二十年的老手,且多是自家姓里的晚辈,

    还是身子结实的,娘子只管放心吃喝,奴婢和梁家妹子,一定守住这屋里的门户,不相干的外人一个也别想进来,

    更是不敢刻薄大族长的,能伺候着一天,便是奴婢们的福气多上一天,没人敢胡来的。”

    “如此甚好,立刻就去安排,咱们自己的那些老手调过来,老身才能彻底放心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

    “慢着。”

    刚走出两步的婆子,立马又转过身来站好;

    “娘子请吩咐。”

    七娘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半辈子的贴身死忠,左手的手腕光秃秃的,那黄金手镯已经不在,七娘直接开口;

    “听说你那三郎,这几年在浊酒作坊里,吃的身高马大,还五六丈开外,可有此事?”

    房管事见忽然问道这个话题,不知是何用意,只能不好意的笑笑;

    “回娘子的话,奴婢也不知道,为何那孽障的食量,能顶上三四人的,不过奴婢敢保证,虽然吃的多了些,但是出力干活,那孽障可是不落人后的。

    娘子放心,作坊里的差事,他不敢马虎,否则,奴婢先打断他的狗腿再问详细。”

    七娘点了点头,不急不慢的说道;

    “你和梁家妹子,都跟我大半辈子了,我何时怀疑过你们什么,真是的,说的好像我多抠门一样,食量大些就心疼了还?”

    房管事有些尴尬的回话;

    “奴婢不敢,奴婢哪敢说娘子的不是,奴婢不会说好听话,娘子您是知道的,叫我干活办差,我是不怕的,可是这场面话,奴婢……”

    七娘不耐烦的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俩什么样子,我还能不知,你便是学到下辈子,也难说个囫囵的场面话出来。

    传我的话,把你那三郎调过来,在二道门外,做个护卫守门的二管事,让他自己挑选一些靠得住的作坊兄弟,给他打个下手。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府里的规矩你比我清楚,不经同意夸过二道门的生死线,便是你跟了我半辈子,也要打杀当场的。”

    房管事听了这话,真真的喜出望外,她觉得今天是个吉星高照的好日子。

    家里头老大老二,早就升了管事,唯独这三儿子,还在浊酒作坊里头干苦力。

    一直都是房管事最大的心病,可是前头两个儿子都提了管事,已经是相当恩情厚重了,且之前几年已经厚着脸皮求过娘子一次,为那二儿子讨了一个管事的差,

    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为这小儿子再去央求自家娘子了,可是小儿子整天看着两位管事的兄长,威风凛凛,说不羡慕那是假话,这房婆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今,这块心病竟然如此简单的解决掉,还有什么比这更喜人的呢,房管事眉开眼笑的再福一礼;

    “奴婢替那孽障,多谢娘子照看,奴婢也要感激娘子的恩情。”

    “去吧,去吧,碰到梁家妹子,你也跟她说一声,叫他家那个,在车马管事手下跑腿的老幺回来,

    给你家三郎做个副手,他俩不是打小就光着屁股长大吗,总是好的穿一条裤子。

    今日里我也做个善事,干脆,就把他俩捏到一块当差得了,免得他俩总是偷偷的聚会一块儿,吃酒到半夜里,还找不到人去。”

第344章;崔氏大族长重振雄风

    七娘正在说着话,先头出去登记的那个梁婆子进来,听到说把自己小儿子也要安排过来,做个领头的差,梁婆子同样的心情激动,高兴的扯过房管事的衣服袖口;

    “赶紧去办你的差吧,别磨蹭了,先去把你手下那群骚货弄进来,娘子也好踏实。”

    两个管事搭伙半辈子了,熟的不能再熟,房管事又给七娘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临走还扭头呸了梁婆子一下,很小声的笑骂着;

    “呸,就你不骚,这些年偷偷爬了族长多少次被窝,当我不知道吗?”

    梁老管事立马反唇相讥;

    “你个老货,说的好像你没有爬过一样,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七娘看着一群外人被赶出去,剩下的都是往日里的旧班底人马,心情也是大好,再看着两个手下大将,又开始斗嘴起来,终于露出轻松的笑脸。

    榻上要死的老头,听着以前的侍女打嘴官司,也想起来过去的日子了,轻松把两只手枕在头下,居然不用下人伺候,自己就做到了,还做的那般的轻松……

    七娘看着自己贴身的六个老侍女,笑着吩咐;

    “去弄些热水来吃,我这说了半天话,嗓子都冒烟了,也给族长弄上一碗,最好是放些能润喉咙的苦药才美。”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一个四十出头的健壮妇人,答应一声,出去安排热水。

    还没多大一会儿,房管事就带着十几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进来,守在门口的,站在角落里的,顶替了之前那十九个年轻的侍女的位置。

    看着满屋的中年健妇和婆子,床榻上的老头,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自己的人马重新回归,心里立马就踏实了一多半儿。

    七娘也是轻松的不行,仿佛兵马大元帅一样,审视着自己的一群班底。

    榻上的老头,也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了,竟然不用人扶就自己利索的坐了起来。

    七娘听见动静扭头一看,赶紧又朝不远处的屋门看了过去,旁边的房管事凑过来小声说道;

    “娘子放心,守门的是我男人那四个侄女儿,不用怕的,就是进来个男人,都能弄翻一两个,还怕那些贱蹄子作甚?”

    七娘点点头,对着老头说道;

    “虽然咱们自己人回来了,可还要小心行事的,你要是随便活动,总有一天要露馅儿。”

    老头想象也是,听话的又躺了下去,嘴里解释着;

    “我不是听见那四个小贱人来了,心里有些激动嘛,那四个小贱人,身材模样都是不错的,还顶会伺候人,老夫听见她们回来,就想狠劲的弄她们一回……”

    七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激动什么,你好好躺着,一会我叫人再弄进来几个屏风,放在那边,把门口那里给圈起来。

    你再起来活动也不迟,等屏风挡住门口的视线,你这里折腾着,也好有个遮拦不是。

    再说了,那四个年轻些的,你又不是没玩过,如今那些贱人们,都被赶了出去,剩下全是咱们自己的人马,你就是想玩,随时都可以的,又跑不出你的手心,着急个什么?

    待屏风拿来,你就是下地走走也不打紧的,说起来了,咱们自己的人马总算找了借口弄回来,以后不用整天和那帮骚蹄子圆太极了。”

    “哎对了,你得心里有个数,多想想你的病,方才老三的下人来报信的时候,你差点就背过气去。

    可把奴婢吓的够呛,以后可莫要如此了,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来解决就是,咱们库房里头,那些百年老参,多的是。

    你只要配合先生,听人家的话人家先生也说了,就是再过十年八年都不是不可能,但是切记,怒火中烧,你可不要忘记了。”

    老头拉着七娘的手,眼泪汪汪的说道;

    “老夫这辈子,最最正确的一件事儿,就是把你抬了良籍,收成了妾室,而夫人总和我说,她这一生里,最开心得意的事儿,就是把这后院的生杀大权,交到你的手里,果然你不负众望,把家宅内院给搭理的井井有条。

    然后夫人也放开了手脚,享福大半辈子,不用操心任何事情,你一个人就给夫人办的妥妥当当。

    你是个铁忠的死心眼儿,老夫什么都清楚的,你放心就是,老夫绝对不会亏待与你,你看老夫不是安排你那三个庶出子,跟随了三郎去阿妹那里了?

    跟着三郎,他们四个兄弟也好有个照顾,将来他们给三郎做个掌权的刑罚族老多好?”

    七娘不停的点头,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不再冷着脸了;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的,族长叫那三个孽障跟着三郎,我当时就知道族长的意思。

    说起来了,那三个孽障也是命不好,投胎到我的肚子里出来,落个庶出的名份,若是投胎到大娘子那里,可不就是个嫡亲的了,唉……”

    老头安慰着七娘;

    “你莫要觉得不公平,做个庶出子,老夫就觉得很好,你看吧,一生都不用考虑,争抢族长的事儿。

    多省心啊,你看七弟,八弟他们,啥心思都不用操,跟着老夫安享富贵,一生荣华不用操心挣大族长的位置多好?

    老夫当年挣这族长位置,那些凶险的时候,你难道忘记了,几次都差点就丢了性命。

    要不是你娘家那些族人,次次都是拼了性命,挡住老四派来的那些死士,老夫哪有命活到今天?

    你再想想,你那三个儿子如果都投胎在大妇肚子里,这会儿岂不是和大郎二郎一样,

    红着眼睛拉帮结派,都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若是如此,都是你的孩子,你心里难受不难受?”

    七娘仔细想了想,这种糟糕的情况若是出现,确实能叫她生不如死,这才点头承认事实;

    “是啊,如此说来,做个庶出的,还真就是心安理得了,不过说起来那大郎二郎了,

    他们的阿娘,当年将大权交给奴婢,如此信任奴婢,又对奴婢照顾心疼半辈子,如今,看着她的两个孩儿,斗的你死我活……

    奴婢这心里,也真真是跟着难受的不行,您说夫人她要是活着,可不得着急死了?”

    “唉……是啊,莺莺要是活着,她那着急的性子,可不得急死过去,还好她早走了几年,眼不见心静,也不用看他们死斗了。

    说起来那两个畜生,老夫也是恨的不行,同样是我的儿子,他俩我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

    还是三郎符合老夫的要求,正是托付大事儿的最佳人选。”

    七娘小声劝解道;

    “族长,您真要决定放弃大郎,和儿郎,去扶持三郎乎?

    这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大族长您如此行事,可不得闹出来多少血光之灾啊?”

    老头听了这话,拉着七娘的手,立马甩了过去,小声呵斥;

    “你糊涂,冤枉了夫人将大权交在你手里,难道你还看不清楚,那两头畜生的性子?

    这崔氏上下五房,加上奴仆家生子近十万人口,要是敢交到大郎手里,不出十年,

    啊不,别说十年,老夫揣测,恐怕三五年,就得被李家给满门抄斩,我清河崔氏,旺盛了近千年都不衰败,

    若是交给他掌权,顷刻之间就能把一个千年的世家,毁在他个自大狂的手里,到时候,老夫下了地府,还有何脸面,去见我崔氏的列祖列宗?”

    七娘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看你又要生气,我就是顺口一说罢啦,那畜生那些年,还想着要糟蹋老娘的身子,

    我崔氏确实不能交到此人手中的,只是……交给二郎也不行吗,奴婢看着,二郎倒是个能办事的呢?”

    崔大族长听到提起儿郎,立马警惕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七娘;

    “老夫告诉你啊,你可不要被他的面上功夫迷惑了去,知子莫若父,我再清楚不过了。

    别看他对你阿姨,阿姨叫的亲热,下一刻就敢把你弄死在屋里,还笑呵呵的出来见人,他真真的随了他那些舅舅们,狠毒无比的。”

    “不是吧,平日里他总是冠冕堂皇,说话办事都不是歹毒的人呐?”

    榻上的老头越说越精神,可不像外头传言那般,一年多就得入土为安的人;

    “哼,你当老夫这半辈子的大族长是白当的,他们谁的屋里,出了什么事儿,我心里头都清清楚楚。”

    七娘听了老头的话,有些嗤之以鼻,不以为意的说道;

    “谁敢说您这族长白当?

    可没有白当的,我调教的这些侍女丫鬟,一百多个手下,哪个你没有玩过?

    你看看这屋里伺候的二十多个,哪个人屁股上长个痘痘,谁有几根毛,您应该都清清楚楚吧?

    便是些辈分不同的,您都弄在一块儿,不亦乐乎,当然没有白当一回大族长了。”

    老头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是淫荡的笑着;

    “老夫贵为大族长,她们伺候我难道不是应该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当然要快快活活,才能不浪费这一世为人了。”

    七娘笑呵呵地接过话茬子;

    “应该,奴婢没说不该啊,不过不在一个辈分上的,起码分开轮流伺候吧?”

    老头对七娘的话很有些不以为意,分开还有啥意思……

    对着旁边刚才掏出来一块银饼的健妇勾勾手,那妇人立马过来,开始脱了鞋子,熟练了上了榻,大族长扭头吩咐;

    “脱干净了,叫老夫好好检查一下,你这皮肤,还是不是光滑的和年轻时候一样?”

    七娘笑着呸了一口;

    “她都快四十了,哪能像年轻那会儿的水灵样,再说了当年她十几岁的时候,你也没说她皮肤水灵,

    你要是听我的话,以后好好吃药,在撑上个十年八年,把咱们崔氏,下一任族长安排好,我给你多找些年轻的进来,叫你耍个够。”

    正在高兴的老头,听了这话立马严肃起来;

    “不可,咱们一屋子都是岁数大的,忽然弄来几个年轻的,立马就要惹人怀疑,还是算了,有这些个老人回来,老夫有耍的就成。”

    老头一边说,一边把旁边躺着的健妇伺候的直哼哼;

    “还是咱们这屋里的人,自在,这一年多,那两个畜生派来的,把老夫看的死死的,老夫都不知道肉味儿了。

    别说老夫,这些小贱人们,恐怕也是惦记的不行,七娘你看,这还没弄几下就出水了……”

    老头从被褥里抬出右手,七娘旁边的妇人,赶紧拿过布巾给擦拭干净。

    老头对着拿布巾的妇人吩咐;

    “去,叫人换了房管事那四个侄女过来,那几个小贱人可是很会伺候人的,特别是那个最小的……”

    “是。”

    不过片刻,四个长相差不多的妇人,来到榻边行礼,最大的也就不到四十,小的那个才三十出头。

第345章;大族长的权利

    看着过来的四个侍女,七娘板着个脸吩咐;

    “仔细一些,憋住嘴巴,要是叫出声来,给外头那些蹄子听见,可不饶你们。”

    “是,娘子。”

    老头等几个上了宽大的床榻,美美的上下其手,耍的不亦乐乎,嘴里对着七娘说道;

    “什么事儿都隐瞒不过我,二郎屋里的人,哪一年不消失几个人命,当我不知吗?

    他野心太大,又狠毒无比,和当年的老四一模一样,若是形势所需,恐怕老夫这亲生的阿耶,也可以随便弄死了,

    叫他去长安城主事,总算随了他的心意,哼哼,也是老夫虎毒不食子,终究比不过那卢司徒,下不去手啊。

    就让他去长安城里狂妄吧,总会有人收拾他的,这次若是再把大郎弄过去长安城,他们兄弟两个狗咬狗一嘴毛,不知道要怎么热闹呢,等着看吧。

    等大郎一离开,咱们就能腾开手脚了,把这崔氏的根基,全部换他一遍人手,

    到时候,即便李家放他们活着离开长安,回来也是没有牙齿的老虎了,怕他作甚?

    三年,给老夫三年就可以把下一任族长上任的路清理干净。”

    说道重点的时候,老头下手也更狠了,直把榻上那些妇人,捏的脸红脖子粗,捂住嘴不敢出声。

    七娘也是同意的,嘴里说道;

    “您安排的都是对的,不过奴婢觉得还是越快越好,当年他们没长大的时候,整个崔氏,咱们都不用惧怕什么,

    如今老了老了,我还要担心这个那个的,真真是够了,赶紧的清理干净,咱们想说什么说什么,您就是想耍,也可以随心所欲,多少年轻水灵的,都等着呢?”

    老头抓着一个妇人的头,就按进了被褥里;

    “放心吧娘子,要不了多久了,今晚就叫人公开传话,明日把大房的所有族老全部都叫过来,老夫要开祠堂商量大事儿。

    不过老七老八老九,你可得私下里通知他们,等明日打发了大郎和那几个爪牙,

    叫老八老九,开一个库房,带着银钱绢帛,赶紧去找老三,户部的买卖,不论什么买卖,就是没有利头,也得参与进去。

    有时候啊,不能只想着赚钱的事儿,如今他李家得了天下,又上来个心狠的,

    同样都是争夺族长之位,竟然把亲兄弟的满门,给屠杀干净,可算是五姓七望里,第一狠心的了。

    如此局势,咱们可不能跟他硬来,若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把崔氏带进万劫不复之地,他亲手足的兄弟,都敢满门打杀干净了,何况咱们这些外人乎?

    一旦叫他动了心思,铁定的砍瓜切菜一般利索,所以说,赚钱不赚钱都不是大事儿,跟他们靠近乎点,顺着李家才是重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不开眼的硬来,伤的还是咱们自己,这个道理必须整明白了,一点都糊涂不得。

    再说了,自古以来都是顺天应道,乘势而上,顺势而起,就没听过哪个逆天行事还能得来富贵的。

    那两个畜生,是个大大的蠢材,尤其是心狠手辣的二郎,竟然要和人家对抗到底。

    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老夫恨不得现在就派人去取了他的狗命,免得他给崔氏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说起户部里的事儿了,那卢司徒与我一块长大,相交也是甚厚,几十年间我俩都是互通有无,从来都是共同进退,没有红过一次脸的。

    交厚到如此地步,怎地这次卢司徒不说一声,就先去了长安,也太不仗义了些。”

    七娘苦笑着劝道;

    “您这可是冤枉卢司徒了,人家前几日还派了第二波人马过来,又被你那嫡亲长子给按下去了。

    现在的处境是,大郎抓住中枢不丢,下一步恐怕是想要,假传圣旨了,谁还看不懂?”

    老头着急的说道;

    “所以这次要快速换人,大郎不是一直对老二去主持长安的事,耿耿于怀吗,赶紧趁着机会把他弄走,否则天知道下一步,他还能做出什么蠢事来?

    他拼命想去长安城主持大局,这次老夫就支持他,随了他的心意,公开给他放权就是,不过你可得交代好你那些娘家人,就说是我亲口说的。

    那两个畜生,就是带着老夫的手书,也不能放出库一车银钱,别说一车,就是一个大钱都不能出库,想要折腾,他们两个自己出自己的私房钱就是了。”

    七娘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放心玩你的吧,还不够你忙的,榻上五个白花花的条子肉呢,那十七个库房,早就被我娘家的兄弟们锁住了。

    一匹绢帛都提出不来的,都是真刀真枪的护着,我家大兄说了,没有大族长的亲笔手书,任何人敢靠近,都是格杀勿论。”

    老头听到这话也是满意的不行,一把将七娘拉的坐了过来,左手直接伸进了七娘的锦服里;

    “老夫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收了娘子你进房,但是最最得意的还是,把十七个库房,全部交给你娘家族人搭理,

    家生子里壮男最多的,最忠心的,到底还是你娘家这里,没了银钱,那两个畜生,又没有你娘家的武力支持,其他族老就是全部站在他们那边,也是无用功,都是瞎折腾。”

    七娘害羞的瞪了一眼老头;

    “这么多人呢,你真是的,就不能夜里再说……”

    老头梗着脖子,倔强的呛了一句;

    “怕什么,你是我择好日子,公开收房的妾室,老夫想怎么着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谁敢多说话,再说了,他们这些人里,哪个没有伺候过咱俩行事儿,还怕她们看咋地?”

    七娘乐呵呵的说道;

    “知道,知道,也没人说你什么,对了那四个孩子去了大将军府里,应该没事吧?

    这马上大郎二郎都要去长安城里风云聚会了,又是个顶个的心狠手辣,可别闹出来火星子,我这心里始终有些不踏实的。”

    崔大族长得意的不行,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放心吧,老夫偷偷的安排了你三十九叔,带着他那一支的壮男,跟着三郎与你那三个庶出子呢,还怕什么不安全?”

    七娘诧异的说道;

    “您都安排好啦?奴婢天天这里伺候着,怎么就不知道?”

    老头得意洋洋的说着;

    “你以为老夫就会玩女人?”

    七娘白了一眼;

    “看把你能的。”

    老头笑眯眯的继续说道;

    “别看你那三个是庶出子,老夫也是喜欢他们的紧,都是老夫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能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再说了,又有你个美人儿伺候我半辈子,加上他们三个对我也挺孝顺恭敬,老夫岂能叫他们过得不如意?

    那三郎,在老夫的心里,是要托付大事的,至于你那三个孩儿,就叫他们以后,掌管我崔氏大房的刑罚之事,和带领你娘家那些武力护卫。

    银钱的事上,你更是不必担心的,大郎二郎的那些产业,若是他们不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就能得一世富贵,老夫就给你三个庶出子另外安排家产家业。

    若是敢有狼子野心,老夫都会尽数收回来,全部分给你那三个庶出的,如此这般,你还不放心吗?”

    七娘听着这些安排,也没有太多的惊喜之处,毕竟她半生忠心耿耿,三个儿子又不是那种丧尽天良的坏种性格。

    庶出子也是子,正常的分家,肯定要得到大量的产业的,只是她没想到,族长竟然要把两个嫡亲子的产业,全部取回,分给自己三个儿子,那可是非常庞大的数目了……

    “族长怎么分配都是对的,奴婢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多嘴,不过庶出的,也不是只有我屋里的孩子。

    将来给他们三个孽障分的太多,会不会叫其他屋里头的,都看不下去,毕竟不说夫人那边,我前头还有五房妾室,人家可是都有儿子的。”

    “你怕个什么?老夫是一家之主,怎么分配他们就得怎么接受,再说了,老夫心里也有数。

    越是不争抢的,恭敬孝顺的,自然能分的越多,人人公平,一碗水端平,老夫叫他们个个都没有话说。

    越是争破头的,再心术不正的,哼哼,老夫的脾气偏偏就是这么臭,我就是要叫他一无所有。

    老夫这次分家,要和几十代祖先都大不相同,待老夫孝顺的,真心实意的,老夫一个都不会亏待。

    跟老夫耍花腔的,老夫就大开祠堂,给些产业银钱,直接分出去做分支就是。

    这回我要一次性把崔氏大房收拾的干净利落,给未来的大族长,铺平道路,崔氏也能安安心心的传承下去,

    唉……如果老夫不狠下心来,这传承了八百多年的清河崔氏,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七娘听了这话,也是打了一个激灵,跟着狠狠的点了点头;

    “奴婢支持大族长的想法,早就该快刀斩乱麻了,再不收拾一番,崔氏的名头,就要彻底被臭完了。”

    榻上的崔大族长,仿佛又焕发了年轻时候的振奋,一把掀开被褥,推开几个伺候的条子肉,信心满满又慷慨激昂,压低着嗓子说道;

    “不错,老夫要趁着还没死,先收拾大房,再腾出来手脚,其他四房一个一个的开刀,听话照做跟着大房走的,就安安生生继续富贵。

    不听话的大开清河崔氏祠堂,全部强制收回,族谱上分家的产业,然后开出去做分支门户,

    给三郎留下一个清明的崔氏望族,再保崔氏几百年辉煌,我下去见了祖宗,也脸面有光了。”

    七娘听了这话,惊恐的说道;

    “天爷,其他几房怎么肯乖乖交出产业,那得死多少人去?”

    崔老头不屑一顾的吭声一声;

    “死多少人都值得,只要能把崔氏整理干净,百年后,子孙后代肯定会理解老夫,今天的苦心。”

    七娘看着精神焕发的大族长,眼睛里全是崇拜的星星;

    “奴婢几十年前,就稀罕大族长这种魄力,便是今日,大族长依旧如此雄风,奴婢能跟了大族长,这辈子也真是值了的。”

    崔大族长想豪迈的笑几声,奈何外头还有细作,赶紧捂住自己嘴巴,憋了回去,又小声调笑;

    “老夫当然雄风了,这辈子,你们这些妇人,哪个没有被老夫弄舒坦过?嗯?

    十年前,老夫还能夜御十女不到,别人当老夫吹大气,你们可是亲身体验过的,老夫可说了瞎话?”

    七娘摇摇头;

    “没说瞎话,奴婢年轻那会,天天害怕族长来我屋里,族长每次来,奴婢都赶紧找一群侍女,跟着伺候,族长的天赋惊人,奴婢不是对手。”

    崔大族长歪过头,又问了一句;

    “老夫可说了瞎话?”

    榻上五个条子肉一起摇头,大族长又看向屋里二十几个老侍女,所有人都狠狠地摇着头……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056/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逍遥地主爷最新章节! 作者:黄金菜所写的《大唐逍遥地主爷》为转载作品,大唐逍遥地主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唐逍遥地主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唐逍遥地主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唐逍遥地主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唐逍遥地主爷介绍:
魂回贞观之大唐地主爷花式种田
忆昔大唐贞观世,凌烟阁内二十四。
英雄壮志白发生,功名利禄后人评。
历史恢宏,仍有些许遗憾,
书笔刻画,再现盛世雄风。
五姓七望?秋后的蚂蚱!
找我麻烦?我有西北大汉,奴仆三千!
李钰的梦想~做个最富有的地主大老爷
加入穿越大军的李钰对于土财主的身份不是很满意,也有幻想过自己要是皇子皇孙岂不是更加好玩…
或许是诸天大神听到了祈祷,又或者是命中注定,随着身世之谜,逐渐解开神秘的面纱,还真就是皇帝失散民间的大皇子……
…既如此那就来吧,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灭突厥,平吐蕃,定青海,开发岭南,三下大西洋……
花式种田,有热血豪迈马革裹尸,还有平淡无奇的家长里短,三妻四妾东西两厢。三教九流上下尊卑。细节中体现封建王朝的时代文化,与复杂背景。各种大小人物都能爆发出独特的亮点,一样的大唐不一样的故事,值得阅读体验…大唐逍遥地主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逍遥地主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逍遥地主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