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吃货掌大权
“启禀圣人,都回来了,这是六只五香烧鸡,那三位送过来的,孝敬您的呢。”
李世民趴在黄昏的案几前,忙碌的批阅着奏本,听见钱得海的话,这才抬起了头;
“噢?他们三个回来了?安排人给皇后那边送几个过去,改善一下,最近宫里的吃食,确实也太清淡了些。”
钱得海连忙凑过来笑眯眯的回话;
“启禀圣人,不用的,三位皇子都是一般的模样,给您松了两个,给皇后殿下送去两个,自己留了四个,您那二郎还送了两只去给杨贵妃呢。”
“怕都是乳娘们教的吧,依照他们八九岁孩童的性格,恐怕是一个都不舍得送人。
就说李泰吧,整天馋嘴的不行,恨不得把鸡骨头都吞下去,若不是他的乳娘管教于他,他能舍得一次送出四个才怪?”
“圣人容禀,乳娘不就是叫她们管教皇子的吗,若是这些臣子的礼仪都不会管教,那还要他们作甚?
一只都不知道给您送,那岂能是臣子所为,若是那般,可以直接把他们的乳娘仗毙了。”
正要继续批阅奏折的李世民,忽然问了一句;
“那李大郎今日的宴会如何了,可有成功乎?”
钱得海见提起这个,立马来了精神,强忍着笑意回答;
“陛下,说起这个了,奴婢可是打听的清楚明白,听说好几家大将军的郎君,打架斗殴,一群小郎君大闹宴会,那是好不热闹。
只勉强说了个开头,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奴婢就知道是这个结局,和一群孩子商量买卖,哪有成功的道理?
李县伯看看也是没有办法了,最后只能赶紧开席,先叫一群小郎君吃饱喝足,不哭不闹再说其他。
听下头人回来禀报说,午时那会儿,大人都没吃酒,这会儿小的都送走了,他们才开始正式商量,估摸着也差距多了吧?”
“知道了,先不忙了,安排厨房上些吃食吧,朕吃饱了也好与两位仆射商量大事儿。”
“诺。”
钱得海答应了一声,就吩咐书房里伺候的内侍,下去传膳,心里嘀咕着,今日没有安排召见两位仆射的事儿啊……
李世民用过了夜食,一个人美美的吃了整只鸡,喝了两碗粟米粥,这才停手,吩咐钱得海;
“把这些剩下的,送去四贵妃处,每人一只,剩下的一只送去太极宫给阿耶享受。”
“诺。”
李世民交代完毕,起身散步回到书房里坐下,还没多大一会儿,内侍就进来禀报;
“启禀圣人,房杜两位仆射求见,已在书房外等候。”
“宣。”
“遵旨。”
不多时房杜两人并肩而进,行礼问安拜见之后,被李世民赏赐了座位,坐下后的两位大能互相看了一眼,依然是房玄龄最先说话;
“启禀陛下,蓝田李大郎那宴会已经结束了,去的人不论大小都各回了府邸,臣等特来禀报陛下。”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说道;
“两位爱卿仔细说说,那李大郎,与那一群半大孩子,都是怎么安排的,朕倒是好奇,他出了精于吃食,再倒腾个白酒的秘法之外,还能弄出个什么买卖?”
房玄龄抚着胡须微笑应对;
“遵旨,陛下不必着急,听臣仔细道来,臣怕耽误陛下的大事儿,直接派部里一个机灵的跟着去的,
原来那李大郎,早就在心里算计好了一切,今日就是和大家伙透漏个大概消息,然后再大概定下日子出行,提前准备。
想要参与的,只需要拿出银钱绢帛,凑上份子钱,他们还想弄些绢帛丝绸带上,与茶叶铁锅一同装车,
就是不知道行走路线,最后与驻守过边防的几位偏将,单独说了个把时辰,这才放那些副将出来。”
李世民一只手敲打着案几,显得有些不太放心;
“听得海所说,那李大郎只派他那两个跟班的大牛,阿贵前去,那两个大个子,朕也有所耳闻,
吃酒吃肉倒是一把好手,只是这如此大的事情,竟然交给两个不认字的去主持大局,且还不懂行军之法,这可有些不太妥当吧?”
杜如晦笑着问道;
“陛下可是想派一些十六卫的儿郎同往,再出两个将军一路护送?”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这才慢吞吞的说道;
“朕也是带过兵的,怎能不知其中的门道,倘若如此当然是最好,不过,那草原上的贼子,可也不是瞎子,草包,真派一团人马出去,恐怕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房玄龄不停的点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接过了话茬;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臣与克明商讨一路,都觉得不能有十六卫的儿郎,出现在商队里。
否则必定败露,坏了大事,到时候别说换人家的战马了,恐怕还要将一堆人的性命,全部留在那茫茫的草原上。
是以这次李大郎的想法,从大局上来说,没有错处,只是那两个大个子跟班……主持大局,说实话,臣这心里也是没有谱子的。”
李世民看看房玄龄,又看看皱着眉头的杜如晦,三人都是一脸忧虑的脸色,李世民的心里更加的不放心了,试探性的问道;
“克明,你觉得那两个货,能否胜任重开丝绸之路的角色?”
杜如晦见皇帝发问,眉头紧锁,小心仔细的斟酌着语句;
“回陛下的话,臣也想到了许多细节,那大牛,阿贵,不认识一个字,还性情耿直,细细想来确实和那些野蛮人,有许多相同之处。
臣等两人也仔细分析过了,若是派户部的官员,出动两三人去出谋划策,倒是能把那些草原贼子,绕的晕头转向,可是等那些贼子反应过来,立马就是一场祸事,是以我等两人也是犹豫不决。”
房玄龄看看老搭档,又看着点头认同的皇帝,沉声开口;
“陛下明鉴,别说户部那些人,咱们朝廷里的三省六部,随便拉出来一个五品官员,都能应对自如,把这些事做的漂亮精彩。
只是草原上那些贼人,最忌讳的就是聪明人,如果真的派去了,肯定要惹出麻烦,还不如大牛阿贵两人,憨憨的,直来直去的好。
陛下您想啊,他蓝田李氏,乃是陇西正宗,族里可不是人人都不认识字的,以臣揣测,蓝田的庄子上,比这两人聪明数倍的管事,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
为何那李大郎,有人才却放着不用,偏偏派两个不认识字,连账都算不清的去统领全局……”
“不错,朕一直都在考虑这个,他那庄子里的管事,一个比一个能耐,却点着名安排这两个大个子,当真是有些……有些……”
李世民连说两个有些,终究还是忍住了话头,没再继续说下去,杜如晦直接说道;
“陛下,臣以为,可安排那大牛阿贵两人,明日起,去秦程两位大将军的大营里,
教授些简单的兵家之事,以防不测,也不图他们顷刻之间就成为将才,只学些简单的,
一是防患于未然,再者也能提高两人的警惕性,不至于出了什么事情,慌乱无策。
再令驻防过边关的那些将军,与他两人多说些草原那边的情况,增加这两人对草原的熟悉程度,便是去了那边,心里也大概有个谱子,还请陛下明鉴。”
房玄龄看着老搭档说完,赶紧接了一句;
“启禀陛下,万万不能派户部的那些精明之辈,前去教授那些斤两之间的能耐。
李大郎选中他两人,以臣看来,最重要的恐怕就是那份纯真天性,若是斤两之间,学的和那些聪明绝顶的商贾一般,怕是要本末倒置,得不偿失,请陛下多加考虑。”
李世民也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哪能想不到这点,只是心里也忍不住想着,明天要不要派户部的能人出来几个?
稍微点拨那两个憨货一点点,别叫太傻了,去换不回几匹马来,刚一想到这里,
最擅谋略的房玄龄,立马就出声提醒,李世民的心里,多少还有点犹豫不决的心绪,顷刻之间就有了决断;
“唉,两位爱卿所言,都是精明果断,朕当纳之,只是……朕向来行事,多是谋定而后动,又需纵观全局,唯独这次,派两个吃货,还都是不认字的去掌大权,
朕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可是也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这丝绸之路重启,那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儿,本当有朝廷仔细研究商讨,定出详细,再选定能人出面才是。
不过这般行事,恐怕商量好想法,就得两三年出去,这李大郎倒是速度挺快,可仓促之间说行动就行动,便是咱们君臣三人,也无法照顾太多。
罢啦,罢啦,朕也赌他一把大小,这次就试试看,那两个憨子,到底能不能全功而归……唉!”
房玄龄看皇帝虽然有了决断,可还是放心不下,连忙出声相劝;
“陛下不必忧虑太多,大牛阿贵两个,确实不太聪明,可那蓝田的李县伯,却是精明无比。
别看只有十五岁,以臣看来,和那做了一辈子买卖的老商贾,也不遑多让,从他制作铁锅美食开始,臣就没见过他吃亏一点。
把那些富贵大户,商贾豪门弄的团团乱转,银钱绢帛拿走一堆不说,还叫那些出了血的,笑的合不拢嘴,真真是卖了人,还得帮着他数钱,陛下还怕他吃亏?”
李世民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样,从来就是只有他占便宜的,小小年纪家里弄了上百车的银钱绢帛,还说的冠冕堂皇,
什么做本金用的,什么要买粮食谷子造酒,即便如此还天天哭穷叫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饭都吃不饱呢?
第362章;左右仆射夜访大将军府
杜如晦也跟着劝解李世民;
“陛下且放宽心,民间商队走商赶脚而已,请陛下恕臣直言,假设丝绸之路重开,自然是皆大欢喜之事,即便换来三五十匹上等马,也是好的。
至于这次到底能换多少匹马回来,以臣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丝绸之路的再次开启,这才是关联天下民生国计,影响陛下的江山,传承百世的大因也。
倘若商路依然不好通达,咱们朝廷也无有损失,不过就是几十家文武重臣,亏损一些银钱绢帛的事儿,又不是过不去的坎。
更非是要死要活的严重局面,况且胜负具在五五之数,也未必就不能功成,李县伯不说其他,单说他身上的福贵之气,就是陛下的一员福将。
自他从蓝田传出名头至今,咱们也是屡屡受益,陛下当年也说过,带兵大将能顺利功成,即便是运气,那也是好的。
运气好福气高,便是可取之处,是以臣以为,即便一两件事做不成,也不能代表什么。
只要李大郎能给陛下和朝廷带来福气,运气,就是叫人欣慰的事情,何况李县伯于这生发之道,可是厉害至极。
单说这白酒一事,倘若做成了,以后经过岁月的沉淀,其威力之惊人可见一斑,只赋税就是不可忽略的存在,更别说陛下您还有半成的份子。
假以时日,朝廷必定是富贵无比的局势,等朝廷有了足够的银钱绢帛,百姓又衣食不缺,
可不就是像李县伯今日所说那般,民富又国强,那是何等的盛世场面,到时候陛下定会流芳百世,被后人子孙传唱千古……”
房玄龄还是第一次见识老搭档,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也是频频点头;
“陛下容禀,克明所说,都在重点之上,陛下不如放开手,叫他们折腾一番,试试到底有没有效果,再做定夺,倘若能重开丝路,那是上上大吉,若是功效不佳,便不再应允第二次,只教他在咱们这里折腾就是了。”
李世民听杜如晦难得的说了许多话语,更是描述未来的盛世,还是首次公开发表言论夸赞自己,心情大好;
“两位爱卿所言都是有根有据,那就照此办理,至于如何行事,两位爱卿商量既可,不过就是不安排十六卫的儿郎跟随,至少也要派一些健壮的奴仆跟随吧?”
“遵旨,陛下放心,这个问题臣等一定会提醒李县伯注意的,陛下若无有其他吩咐,臣等告退了。”
李世民一脸轻松的挥挥手;
“准。”
“那臣告退了。”
房玄龄也跟着杜如晦站了起来,行礼做别;
“陛下早点歇息,注意龙体安康,臣也告退了。”
房玄龄与杜如晦退出上书房,两人边走边小声说话,杜如晦还是小心翼翼;
“大郎托付你我的事,也算是有了定局,不如你我再辛苦一趟,去秦大将军府里走上一遭,把陛下同意的事说与他听之,也好叫他睡个安稳觉如何?”
房玄龄轻声笑了一下;
“你又何必问我,咱俩向来秤不离砣,砣不离称,你有心要去,我陪你便是,就今日他单独托付两家的孩子带回来那只烧鸡,再跑上一趟也是值得。”
杜如晦难得来起了玩笑;
“为了一只烧鸡,你我两个宰相重臣,就去跑上一趟,未免有些太过洋相,以我看至少也得两只,才能显得物有所值。”
房玄龄看老友说笑,也是忍酸不禁,一路调侃着;
“这也不难,一会儿去了秦府,我在旁边给他提个醒,保准咱俩临走的时候人手一只回去。”
“哈哈哈哈,玄龄你这话说的,好像老夫成那馋嘴的猫。”
两人出了宫门,下人递过来缰绳,众人一块上马,来到秦琼府邸门口,房玄龄府里跟着的下人,其中一个当头的最先下了马,对着守门的护卫说道;
“左右仆射到来,有请兄弟通报一声,放我等进府。”
“守门的护卫看这开口说话的护卫,还是白天来过的,再一听左右仆射都来了,哪敢怠慢,立马安排几个手下兄弟;
“扶杜尚书他们下马,直接进府,三郎你快进去禀报大将军,就说两位仆射来了……”
那个被点到名字的三郎,答应了一声,飞快的朝院子里跑去,房玄龄杜如晦两人,同时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下人,不急不缓的朝着秦琼的府里头走去。
还没到前院正厅就碰到了前来迎接的左金吾卫大将军秦琼,秦琼抱着拳头,朗声说道;
“琼拜见两位仆射,两位尚书驾临未有远迎,恕罪恕罪。”
房玄龄万年不变的笑脸,依然如故,紧步上前扶着秦琼,要多亲热就多亲热;
“大将军莫要如此,同殿称臣,同僚一场,私下里又是交情深厚,还来那些虚礼作甚?”
杜如晦也是微笑的看着秦琼;
“正是如此,都是十几年的矫情了,叔宝别见外,咱们里头说话,我们兄弟两人,为了大郎的事奔走东宫,这会儿刚刚出来,生怕那侄子惦记,便直接来了贵府相告,希望能叫侄子,放下心中的不安,也好踏实就寝。”
“多谢两位仆射,琼代那不成器的拜谢了,两位贵客正厅里请,来人,告知你家郎君,两位仆射为了他的事情,夜入东宫,他还不出来拜谢叔父,更待何时?”
秦琼身边一个下人,立马抱拳出位,猛喝一声答应;
“唯!”
“两位尚书请。”
“请。”
“叔宝也请。”
不说这边秦琼,将两位仆射请进正厅,山水白虎画堂里就坐款待,直说那边,李钰把怀里睡熟的秦家小弟,
交给他的乳娘抱去就寝,两人刚换了手,秦怀道就被惊醒,睁眼一看是乳娘抱着他,立马不依不饶,扭头查看兄长正在旁边,又伸开双臂,哭着鼻子要李钰继续抱着他。
李钰对这个小家伙可是十分喜爱的,赶紧又接了过来,刚抱在怀里,就有李义进来;
“启禀郎君,前院二管事来传,说左右两位仆射为了郎君的事,去了宫里跑腿刚回来,大将军交代叫郎君前去拜谢两位仆射。”
李钰轻轻拍着抱着的秦怀道后背,哄他入睡,嘴里轻声说道;
“知道了,这就过去。”
李钰说完抬脚就走,李义指挥几个下人打灯笼走在旁边,迎香带着探春,昔春跟随左右。
秦怀道的乳娘,侍女,一大堆人马严格划分等级,井然有序的追着李钰,行走在后头,整个一副功勋贵族的奢侈画面显露无疑,快赶上红楼里的场景了。
一群人来了正厅,房玄龄杜如晦秦琼正说说笑笑热乎着,李钰把困的不行的秦怀道交给旁边的乳娘暂时抱着;
“听话阿弟,我给几位叔父行了礼再抱你。”
秦怀道眯缝着眼睛点点头,李钰整理了衣衫,弯腰下拜;
“侄儿拜见两位叔父,有劳两位叔父大驾,侄儿感激不尽。”
杜如晦亲切的看着李钰不停的抚摸自己的三寸胡须,房玄龄微笑着说道;
“贤侄免礼。”
“谢叔父。”
李钰又对着秦琼行过问安礼节,这才接过乳娘手里的小家伙,秦琼看着自己唯一的的爱子,被李钰稀罕到这种程度,老怀大慰。
小兄弟两人很是亲近,这淘气的狗儿,像小蛤蟆一样,趴在李钰的怀里,正要入睡。
秦琼的脸上依旧是古井不波,但是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神,要多温情就多温情;
“坐吧,坐着回话就行。”
“是,叔父。”
李钰刚坐下,秦琼就大手一挥,吩咐屋里的下人;
“全部退下。”
“唯!”
“是。”
“诺。”
看着所有下人鱼贯而出,房玄龄最先开口;
“陛下哪里,我们两个老家伙已经去禀报过了,陛下也准许了你的想法,同意你放手一搏,这次你可以安心准备了。”
李钰抱着秦怀道,找了个合适的坐姿,也是小声回应;
“启禀三位叔父,准备的事,侄儿已经准备了许久,只等南方的茶叶拉过来,就能立刻动身。
那些打造好的铁锅,在库房里存了足够的量,库里的绫罗绸缎,我计划这次拿出一半,各家也要快速准备丝绸等物。
下人飞鸽传书,再有三天路程,茶叶就能拉回蓝田庄子里,共计六十三车,时间紧迫,不好耽误的,大话我不敢说,但是我敢保证这次的买卖,不会空手而归。”
杜如晦立马接过了话茬;
“各家只需要准备绫罗绸缎吗,可还需要别的,万一真的能成,换回来的牛马羊,如何弄回来,这也是最大的难题。”
房玄龄也跟着点头说道;
“克明兄说的对,若是万一真的换了许多活物,可如何给弄回来,这可是天大事儿。”
秦琼仔细考虑几番,开始发表意见,不过话语间没有了往日的自信,反而还带着不少迟疑;
“既然不能派十六卫的儿郎护送,……那是不是可以在换回活物之后,叫儿郎们化妆成百姓,或者下人奴仆,前去边关处接应一番,两位仆射看看可否如此进行?”
秦琼的话音刚落地,杜如晦直接就下了定语;
“不妥,叔宝叫儿郎们化妆成百姓奴仆,虽说可遮人耳目,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商队出动,草原上那些贼子,必定一路尾随,打探究竟,
那些人与我汉人的儿郎多有接触,十六卫的儿郎们,行走之间兵营里的气息自然外露,与百姓对比一下,太过明显。
岂能瞒过草原上的探子,若是事情败露,丝绸之路重启就变成了一锤子的买卖,于我天下百姓是个大大的损失,对朝廷更是……
是以这次中原百姓,代替朝廷打通商路一事,朝廷不可沾手,绝对不能染指分毫才是王道之棋。”
秦琼也是皱着眉头,压低着嗓子解释;
“某也是觉得不太妥当,所以说起来也没有底气,若是不叫儿郎们出马,单指望一群没有经验,又没有走过远路的百姓去做,这……”
房玄龄听到这里轻松的插话;
“大将军不要烦恼,可多安排下人奴仆前往,为今之计只能以数量弥补不足之处了……”
第363章;栈道也修陈仓亦度
房玄龄听到秦琼的担忧,一脸轻松的插话;
“大将军不需烦恼,可多安排下人奴仆前往,为今之计只能以数量弥补不足之处了。
以我看来,这次通商之事,就应该全程交给百姓才对,便是功成之后,也要有大牛,阿贵他们,带着那些换回来的东西,去东西两市自由交易。
不重要的可自由买卖,倘若真的换回来战马,则该有十六卫大营,按照往常购买战马的旧例进行便可,切不能直接送给某个大营里多少,某家大将军多少。
整个来回的过程,都要和朝廷彻底分的清楚明白,如此才是长久之计,若是与朝廷纠缠不休,一是惊了草原上的野蛮人,
再者朝廷里鱼目混珠,良莠不齐,再扯来扯去的,麻烦多过了利头,反而得不偿失,最后势必要不欢而散,这可不是陛下想要的。”
秦琼也跟着点点头,看向李钰,皱着眉头问道;
“大郎你有何说词,可趁着两位仆射的面说个大概,不足之处自然会给你安排详细,两位仆射日理万机,不可能就为了你这事,什么也不做,围着你转的。”
“是叔父,侄儿想的和两位仆射大致相当,商队的事,不论来去,都尽量避免不和朝廷过多接触,只那朝廷所需之物,只卖给十六卫便是,随行就市也不必抬高价格。
此次行商之路,我想的是,以我蓝田李氏为主,参与份子的叔父家里就不要掺和进来了,只送来银钱绢帛,丝绸锦绣既可。
至于出去的队伍,也早就有了安排,五个庄子里的庄户,肯定要去上一些的,不过,还是要以家生子奴仆为主的。
顺便到了陇西,休息停顿,再把我的书信,带回族中大族长之处,届时陇西大房也可参与其中,以后把那里作为前站,就会有许多便利之处了。
另外,长安城的富户商贾,我也要带上几家同往,这才像是走商的正经样子,不过具体到了那边,如何做买卖那就各凭本事了。
若是有商贾不开眼,把草原上的野蛮人当傻子糊弄,丢了性命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大牛阿贵两人我会仔细交代,不可贪婪,定下个准数,日后交易也好有个尺度效仿。
只是族里虽说有些回过陇西的老手认识路,但大牛阿贵,还是第一次掌权,恐有些不知所措。
又不好安排太过精明的前往,这次我计划叫几个管事同行,但是到了陇西,就叫同行的管事停住在大房正宗里,不得前行。
一切草原上的事务,都完全交给他两个人负责,毕竟草原上的汉子,大多排外,又性情耿直,去几个精明的没有任何好处,
还不如大牛阿贵两人,哪怕少赚一些利头,也好过惹的人家不痛快,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多少都会有些收获的。”
杜如晦听见李钰担心两个跟班的难以顾全大局,直接就开口打消了他的疑虑;
“这个陛下也有考虑过的,还召命我兄弟两人,看机行事,大牛阿贵可从明日开始,去叔宝的大营里住上几天。
老夫自然会安排一些,熟悉草原路程,和草原人性情的将军,去大营里教授他两人……”
李钰听到找人教授那两个憨货,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启禀杜叔父,有熟悉草原事务的将军们教导,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我也求之不得,只是……倘若把他俩教的面目全非……”
房玄龄看着李钰担忧的表情,哈哈大笑;
“大郎你莫要忧虑,你杜叔父之能,自然会考虑的仔细认真,决不会有疏漏之处。
你且放宽心,不会有户部官员出现的,你那些想法,老夫兄弟两人都看的通透,
他两人的那份纯真憨厚,最是重要,若是变得如市井小商那般,斤两之间寸步不让,又奸诈无比,你也不用派他二人前去了。
若是想要安排精明的,一抓一大把,何至于还叫两个不认识字的,憨厚之辈去掌控大权,老夫说的可合你的心意乎?”
房玄龄一边说着,李钰一边不停的点头,等房玄龄说完,李钰赞同的说道;
“正是如此,对那些草原上的汉子,也只能用彼之矛,攻彼之盾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俩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一准能凑奇功。”
房玄龄不动声色的说道;
“好了,正经事也说完了,明日通众家兄弟,各自准备丝绸锦绣,银钱绢帛就是,为了你这事儿我兄弟两人夜食都没来的及吃呢,叔宝可有什么吃食,弄一些出来咱们老兄弟填填肚子可好?”
秦琼听了这话,忍不住手抚额头,连连至谦;
“房仆射恕罪,两位尚书见谅则个,还好是自家兄弟,某只顾忧虑了,竟连酒肉都无有安排,当真是失礼至极,失礼至极呀!
两位仆射少待片刻,正好大郎从蓝田带来的烧鸡,还有若干,先弄两个上来,两位品尝一番,
咱们兄弟吃上两杯五粮液,叙叙旧情,来人呐,速速交代大郎那边的厨房,整治一桌席面上来,我与两位仆射吃上几杯。”
李钰也知道三人想说些贴己的话,自己一个小辈的,若是一直不走恐怕不太合适,抱着怀里睡熟的小家伙,李钰起身告辞;
“三位叔父且坐,怀道睡熟了的,侄儿去将他放下,天色已晚,一会儿侄儿就不过来侍奉三位叔父了,恭请三位叔父多多见谅。”
秦琼点点头,看向自己睡着的爱子,旁边的乳娘看李钰起身,立刻指挥秦怀道的侍女,将手里带着的小被褥,搭在了秦怀道的身上,以免出去院子里着凉。
看着小被褥盖了儿子的身子,铁血大将军这才扭头过去,房玄龄笑呵呵的答应;
“大郎且去,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要再瞎三话四一通的,恐你也听不下去唠叨,还不如回去就寝安歇。”
杜如晦也交代起来;
“你回去交代那两个大个子,明日随大将军去左金吾卫大营就是,其他的你自己多操心。
至于这两人你就不用管了,虽说一时间也教不会太多,不过把草原上的局势,和地理要冲说个大概还是没有问题的。”
“是,那侄儿告退了,这怀里还有个小家伙,侄儿不能全礼还请三位叔父宽恕侄儿礼数不周之处。”
秦琼只摆摆手,房玄龄微笑着点头回应,杜如晦直接开口;
“多礼什么,又不是外人,将来你别忘记了杜构就行,噢,还有你房叔父那几个崽儿。”
“哪能呢,今日午后,杜家大兄和房家几位兄长,我们一大群的兄弟,还说了半下午的话呢。
杜大兄还约定要等我去仓部司熟悉一圈之后,就要大摆宴席,请众家兄弟在叔父您的府上聚会呢,只怕到时候,又要弄得狼藉一片,可有的下人收拾了。”
杜如晦一听去他家聚会,波澜不惊的面孔立马就笑逐颜开;
“怕个什么,下人打扫地面,伺候主人那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们能多聚会那是好事儿。
老一辈的不是交厚就是相熟,你们这小字辈的,正应当多加往来才是,也好再叙祖辈的兄弟之情。
你们随时过去,老夫都欢迎之至,只是那孽障虽说有了年岁,却是口无遮拦,性子又有些暴躁,
老夫总是担心他,将来照顾不好家族之事,你虽说年岁不大,可是与程家大郎一并,被称为公认的稳妥,以后多看着他点,多磨磨他的野性……
老夫这里可要感激不尽的,当年我与你那老阿耶可非是生人,在一块吃了不知几十次的浊酒,你可要好生看待这老一辈的交情纳。”
“是,叔父的教导侄儿记住了,不过杜家大兄,那不是野性难驯,那是流淌着您的英雄血脉,
骨子里嫉恶如仇,有一颗仁善之心,又急好公道,外人不知内情,哪能把杜家大兄的本质,看个明白?”
杜如晦听得这话,笑容满面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胡须,再用些力气恐怕就要抓下一些了;
“哪有你说的这般好……”
杜如晦还没有说完,房玄龄就接了话茬子;
“克明兄,你就放他去吧,平日里兄长你可是金口难开,今夜怎么如此有兴趣,滔滔不绝了这是?”
杜如晦赶紧催促着;
“大郎且去,且去就是。”
“是。”
李钰离去后没多大一会儿,厨房就端上来五个菜,另外加了一只烧鸡,三个老兄弟边吃边说些旧事,怀念过去那些苦日子,刚碰了一杯酒,吃下肚中,下人就拿着两个包裹进来;
“启禀大将军,这是李家郎君叫人送过来的,说是给两位仆射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上回去给夫人们品尝的。”
“知道了放下吧,里头几只?”
“回大将军的话,郎君说平日不舍得杀吃那些大鸡要下蛋的,还要养小鸡仔,
所以只给宫里送了些,剩下的也不多了,两位仆射每家分了两只,剩下那最后的一只,世子明天还要吃呢。”
“嗯,下去吧。”
“是。”
秦琼听着只每家分了两只,多少有些尴尬,人家饭都不吃,去给你跑腿,你就这样小气,有点说不过去。
秦琼是个厚道人,他的思维里,至少也得给每家十几个,才算是感谢人家跑来跑去的情意,赶紧开口解释;
“两位仆射恕罪,确实剩下的不多了,两位就先带两只,等他日再有的时候,某亲自派人多送一些去府上,给嫂夫人们吃个够。”
房玄龄看了杜如晦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你看,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想吃还不简单,这不就实现了吗?这会儿一桌子美味佳肴,又吃着长安城买都买不到的烈酒,临走还得拿两个回去,多美!
杜如晦赶紧客套两句;
“叔宝你这话说的,太也见外,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想当初在天策府那会儿,咱们一根葱就着两壶浊酒,也是吃的痛快淋漓。
哪有现在这种好享受,这蓝田独家秘方弄出来的烧鸡,那是天下独一份,谁人不知?
上次陛下赏赐了魏大夫两只,可把多少兄弟都馋的不行,这等稀罕少有的,两只就不少了……”
房玄龄也开始凑趣起来;
“可明兄,咱俩在叔宝这里,尽量吃饱喝足,省下这两只拿回去,全都给正妻大妇享受如何?”
这话一出,三个老兄弟都是开怀大笑……
第364章;崔广急夺权
河北道同往东都洛阳的管道上,三十多辆马车组成的队伍,徐徐而行,整队人马竞相赶路,已经是人困马乏至极。
队伍前方一个中年汉子,快马疾驰到队伍中间,一座超级豪华的马车边,抱拳行礼;
“启禀郎君,天色就要昏暗,可否就地扎营,请郎君示下。”
豪华大马车的门帘子一直是掀起来的,一个臃肿不堪的肥胖中年人,懒散的靠在马车门框上怔怔出神,听得下人汇报,这才收起心思,沉声问道;
“今日赶路几多?”
“回郎君的话,今日已经赶了九十里有余,人困马乏至极,再不歇息停留,就是强撑着继续,也走不了多远的,请郎君明断。”
马车里的中年人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话;
“此处距离洛阳城还有多远?”
“回郎君,还有一百二三十里地就要到洛阳城了。”
中年肥胖男人点了点头;
“嗯,那就停下来生火造饭,先不要安营扎寨,人吃饭,马喂草,歇息两个时辰,再行二十里,若是遇到小镇就找地方歇息。
若是四下无城,就地安营扎寨,明日天黑到达洛阳城,好生歇息一日,再往长安进发。”
“是郎君。”
答应过后的汉子,调转马头,直接又朝队伍前方打马跑去,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呦呵;
“停车止步,停车止步……”
随着骑马的汉子疾驰到队伍前方,整个车队慢慢停止下来,靠在官道一边,许多人都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队伍里有人出来解开马鞍,放马匹解套吃草。
负责吃食那二十几个厨房的人马,歇息片刻就开始忙活起来。
豪华马车早就停下,马车里的肥胖男人并未着急着下车,依然靠在门框上,看着远方的庄稼地。
没错,这就是千年的家族,曾经与皇帝分治天下数百年的五姓七望之一,河北道清河崔氏,正宗大房的嫡亲长子崔广了。
靠在马车的门框边,崔广嘴角带着胜利的笑容,美美的回忆着,想起前几日那完胜局面,崔广心潮澎湃,身心皆爽。
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崔广依然激动无比,他这次终于打败了一直压着他一头那精明的二弟,开始踏上清河崔氏的权利中心……
濒临死亡的老阿耶,在人生最后的旅途中,再次开了祠堂,召集所有族老商讨大事。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在崔氏祖先修造的,那雄伟壮观的大祠堂里进行,而是在老阿耶的床榻前坐了一群掌权的族老。
只要是在清河崔氏老窝的族老,全部都有参与,年迈的老阿耶终于清醒了一回,大开祠堂,下了二弟那长安主事的大权。
崔广提前两天,就从派去后院伺候的一等侍女嫣然嘴里,得知了要大开祠堂的消息,那贴身的小美人儿果然没叫自己失望。
前几日差点叫那铁面铁心肠,又心狠手辣的七娘子,打杀在后院里,对于最疼爱的美人差点被打杀,崔广也是心疼的不行,却又无计可施。
那该死的贼婆子,娘家是崔氏家生子奴仆的第一大姓,周家大家长的嫡亲闺女,还是周家这一代唯一的闺女。
经过近千年的沉淀,清河崔氏庞大的吓人,可是,崔广比谁都清楚,这家生子奴仆周家,也是成了气候的,族里男丁众多,当家的家长,还代代都是崔氏大族长的心腹之人。
那贼婆子身后有周家撑腰,强势霸道了几十年,真打杀了犯错的侍女,他崔广还得咬着牙,假装不知,自己吞咽下去。
天可怜见的,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一回,想起来他崔广了,到底没有白疼嫣然,美人儿挨了打一声不吭,忍辱负重,继续委曲求全。
竟然打探出重要的大事回来,二弟在长安城里主事,好像是和三叔闹得很不愉快。
阿耶最倚重的三叔,今年直接不回崔氏老宅,只派了个下人回来看望阿耶,此事被那贼婆子查清楚后,告知了老阿耶,结果惹的阿耶很是不开心,要开祠堂议事。
得了惊人消息的崔广,不敢耽误,两天里秘密会见了一直支持自己上位的三个重要族叔,几人东奔西走,又出了重金拉了两个一直保持中立的嫡亲叔父过来帮忙。
两位保持中立的族叔,答应出手相助,同意说话帮忙,终于在阿耶的床榻前,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二弟那边的势力。
趁着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将二弟办事不利,行事不稳不适合掌管大权的事,狠狠地说个通透。
迫使老阿耶阵前换将,将二弟的大权当场卸下,改由他这个嫡亲大子前去长安城,接手一切事务。
正在回忆的崔广,被手下最心腹的大管事岳云凑上来打断。
“郎君,还在想事呢?”
回过神来的崔广一看是以最心腹的人,立马轻松的笑着;
“噢,是子鹏纳,我当是哪个,这赶了半天的路,你不在车里好好歇息,找我何事?”
大管事岳子鹏,认真的说道;
“启禀郎君,小人还有些担忧之处,想与郎君商讨。”
正在高兴的崔广,刹那间就收起了笑容,一脸诧异的问道;
“担忧,担忧什么,你且仔细说来,我也好心中有数。”
岳子鹏严肃的点了点头;
“是郎君,其实也没有别的,就是小人觉得,二郎君恐怕不一定会心甘情愿的配合咱们。
他接手长安城的事务,已经一年有余,恐怕各处早就换上了他的心腹之人坐镇。
咱们这次前去,直接拿了他的权,他哪能安安生生的拱手交出来,郎君千万不可不防啊!”
“啪”
崔广一听到那该死的仇敌,就恨不得立马派人把他碎尸万段,再杀光他的妻妾儿女,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崔广一巴掌狠狠拍在马车的门框上,满脸怒容,在马车门口下人的搀扶下,
把肥胖的身躯挪到了地上,崔广的两只脚刚一落地,就愤愤不平的甩开两边,下人搀扶的手臂,不屑一顾的喝道;
“他不想放手又能如何,这是大族长开了祠堂,当众定夺的,也经过多数族老的支持,又公开写进了大房祠堂记录里头。
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便是皇帝陛下,也无法插手我崔氏的族内之事,他崔老二难道还要违抗大族长的命令吗?
我凉他也不敢抗命,敢违抗大族长的命令,咱们立马派人赶回老宅,请各位族老主持大局,迫使大族长收回他的产业,叫他变得一无所有。
哼,我就不信了,他一个过了期的人,还有哪些人愿意为他卖命,那些族老一个比一个精明,眼睛毒着呢。
见风使舵的事儿,他们最是拿手,如今我带着大族长的手书,又有崔氏正宗的印记画押,难道还有人站出来公开抗命不成,真有哪个不开眼的出头,咱们先打杀几个,杀鸡儆猴不怕他们不老实。”
岳子鹏口干舌燥的劝解,生怕这隐忍了多年的主子,一朝得势就忘记了一天改吃几顿饭;
“郎君说的自然是不假,此事已成定局,小人怕的不是他违抗大族长的命令,小人是担心,他身后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郎君您想啊,咱们崔氏大房,有三位掌刑族老一直都是支持他的,两个在崔氏老家,已经被咱们打败了阵势。
不过那长安城里,咱们大房的族老还有两位,三族老一直都是中立的,两不相帮,如今又与他不对头,自然也不用害怕。
那二族老可是从小到大,都鼎力支持他的,且二族老,又与崔氏二房的族长交厚几十年,其嫡亲次子又与崔氏三房,第一掌刑族老的嫡三子,娶的是同一家的闺女。
二族老与三族老皆是大族长的嫡亲兄弟,身份尊贵无比,又位高权重,咱们一直不得二族老和三族老的待见,
否则,哪能被他个老二欺负一头多年,郎君如今,虽说名正言顺的上了位,但以小人之见,二族老,与三族老,不可等闲视之,更不能彻底撕破脸皮,否则必成大患呀郎君!”
肥胖的崔广也是着急的不行;
“子鹏你说的很是有道理,咱们确实不能和两位嫡亲叔父闹僵,咱们日后想要再进一步的。
两位嫡亲叔父可不能得罪死了,否则必成大患,即便二叔从小就喜欢那该死的瘟神,咱们也不能与二叔撕破脸皮,不然,即便做了大族长,也是步步受阻,处处都有不痛快。”
看着郎君这次终于考虑到大局,不再骄傲自大,岳子鹏也放心了许多,长出了一口气。
崔广盯着岳子鹏的脸,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子鹏,你是同我一块长大的,又大我好几岁,一直掌管咱们屋里的大小事务与何处产业,经验丰富至极,
你说说,若是长安城里的那些奴才们,不服管教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任由他们出来唱反调吧,倘若咱们也处理不好长安城的事务,岂不是显的同样面上无光。
还如何竞争大族长的位置,眼看阿耶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再不努力,还等待何时?”
看着一脸焦躁的主子,岳子鹏赶紧出声劝解安抚;
“郎君稍安勿躁,不必惊慌,之前几日,我在下头收租对账,来不及赶回,但是我有书信带回去,建议郎君请四族老,与六族老先行一步去到长安城里,给郎君您坐镇的事儿,不知郎君可有办理?”
崔广这一点是个可取的,他知道自己性格骄傲自大,处理事务难免骄横跋扈,办不好差事不说,还要四处得罪人。
但他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听进去劝解,特别是一直支持自己的四叔父,六叔父,还有这眼前从小照顾他到大的岳子鹏。
只要这三人开口,立马就能安抚住崔广,这三人的话,崔广也最是听得认真。
听得岳子鹏询问,崔广立马点头说道;
“安排了安排了,我偷偷接到你的书信就没打开,直接当夜偷偷去找了两位叔父,两位叔父看了你的书信,商量了好大一会儿,才放我出来,第二天开了祠堂,直接就找了理由借口,去了长安城,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有两位叔父坐镇长安,再有子鹏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那个该死的瘟神,我不信他能逃出子鹏你的算计,只要咱们步步稳扎稳打,一定能把他彻底压的死死的,叫他一辈子翻不了身。”
崔广说到这里,牙都咬的紧紧的,那表情,恨不得撕吃了嫡亲的兄弟,岳子鹏听到这里,再多放下几分惦记,一脸轻松的笑着;
“既然有两位族老去长安坐镇,虽说抵不过二族老三族老,却也不妨事了,三族老那一直都是中立派的代表,向来两不相帮,只听大族长的命令行事。
只要压制住那家伙,登上大族长位置的时候,三族老立马就是郎君的亲信,可以托付重任。
到时候,二族老就是再不愿意也回天乏术,届时少了一大半的阻力,不出五年,郎君就能把咱们崔氏大房,料理的清楚明白。”
听着最聪明的心腹不慌不乱的分析局势,崔广心里慢慢踏实了下来,但想起长安城已经被那该死的瘟神经营了一年多,又有些烦心;
“子鹏你还没说咱们去了长安以后该当如何呢?”
“郎君莫慌,一步一步来,咱们去的光明正大,就不怕谁跳出来阻拦,郎君带着大族长画押的手书,接手长安的一切事务,都是名正言顺。
若是有不开眼的小丑蹦跶,哼哼,郎君也不要发怒,请大房四位族老出面主持公道便是,咱们连手都不用动的。
三位掌管刑罚的族老,和一位主持买卖的族老坐镇长安,郎君您何必去生闷气,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不就完了?
二族老可是我大房执掌刑罚的第一族老,到时候他咬着牙也得把他们自己人亲手打杀,郎君您只需要找长辈解决困境,就能祸水东引,硬拼可不是智者所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广仰天大笑,得意至极,大笑之后的崔广,指挥下人全部散开,这才对着岳子鹏说道;
“子鹏,那该死的心狠手辣,畜生一般的歹毒,又养了许多死士,咱们可得小心一点……”
岳子鹏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郎君不必担忧此事,这次我带了我们岳家儿郎一百三十六人,个个都是和东突厥,那些野蛮人厮杀过数阵的彪悍男儿,就他那些死士不动便罢啦,敢有丝毫举动,立马就叫他们人头落地。”
“好好好……”
崔广听了这话,一连三声叫好,高兴的浑身颤抖,开心的想要大声呼喊……
第365章;崔氏元从禁军
长安城最西南角的永阳坊,在傍晚的时候,总算迎来了一些人气,路上的行人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都陆续回到各自的家中。
最后一排的豪门大宅里,瓦罐破碎的声音一直响了半盏茶左右,偏厅里伺候的十几个侍女,吓的瑟瑟发抖,都躲在厅堂四边的角落里,不敢出声。
把眼前最后一个陶瓷花瓶摔个粉碎的崔旺,看看再无东西可以破坏,这才一屁股坐进了太师椅里,呼呼喘气。
整个府邸的下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阻拦的,也只有崔旺最贴己的大管事胡维杰了,胡维杰小心翼翼的劝说着;
“郎君息怒,郎君息怒,这个时候郎君越是气个半死,那边越是开心无比,咱们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大当,以属下看来,郎君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一切照旧,叫那边捉摸不透才是上策?”
胸膛起伏了好一会儿的崔旺,扯着他那独有的阴沉嗓子;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不甘心罢了,崔老大到底使的什么计谋,竟然叫不理事务一年多的阿耶开了祠堂,
还把咱们的大权下了,当真是匪夷所思至极,也叫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凭五叔和六叔的能耐吗?恐怕不尽其然……”
胡维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纸片,咬牙切齿的说道;
“郎君您有所不知,我刚刚接到老宅的飞鸽传书,咱们的人,打听到一些秘事。
原来开祠堂的前两日夜里,五族老偷偷去见了七族老,而六族老也去八族老的府里,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偷偷回家。
郎君您和二族老都不在清河老家坐镇,单指望家里那两位叔父……如何能抵得过他们?”
崔旺等胡维杰说完,接过他手中的纸片,仔细的看了一遍,把纸片攥住在手里,两手握成拳头,脸上青筋暴露,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恐怖了三分。
“难怪能说动阿耶大开祠堂,却原来,是请了两位中立派系的族老出山,且又是阿耶那边的人马。
我说呢,大族长都老糊涂的人了,整天说话都是扯不清爽的,为何忽然来了兴致,还开祠堂议事?
七叔八叔向来中立,只听阿耶的命令,这次竟然靠向那边,不知他又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请动这两位大神出马,哼!”
“郎君先不要管他们花了什么代价,如今那边可是趾高气昂,又是来的光明正大,郎君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应对吧。
总不能乖乖的把经营一年多的局势,拱手相让出去,这也太气人了些,咱们在这里辛辛苦苦,结果为他那边做了嫁衣,唉……”
正要说话的崔旺忽然想起一事,赶忙问道;
“对了,只顾生气,我教你安排人去请二叔前来,你可有去办?”
“启禀郎君,早就去请了,恐怕这会也该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先不说别的,等叔父来了,看叔父怎么安排,再说详细。
你通传下去,咱们各处的人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莫要慌乱,一切都有我和叔父安排,变不了天的。”
“是郎君,郎君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下头人不会出乱子的,就怕过几天那边来了,耀武扬威的,难免刺激咱们的儿郎,恐怕要生出一些祸事。”
崔旺着急的说道;
“所以我才叫你安抚咱们下头的人,这个节骨眼上,先安抚住咱们自己的人才是重要,都冷静下来,才能应对下一步的事情。
本来这会儿,就是对咱们不利的,若是再先自己乱了阵脚,那就更麻烦了……”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下人进来偏厅禀报;
“启禀郎君,掌刑第一族老来了,马车刚进府门处,不要片刻就能去到正厅,请郎君出迎。”
崔旺听了这话,赶紧从太师椅里站起来一连三声催促;
“快快快,维杰快随我去前院里迎接叔父到来。”
崔旺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了出去,大管事胡维杰立马跟在后头,走着路还不忘记交代下人;
“快把这偏厅收拾干净,东西莫要往外扔,收拾起来等族老走了再说,再从新换上新的摆设。”
“是大管事。”
“是。”
“是。”
崔旺带着胡维杰,与几个贴身侍女,紧步来到前院,刚到正厅门口,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
迈着方步,不急不慢的往正厅里走进,身后跟着十几个奴仆,下人,可不就是崔旺的强力后盾,清河崔氏第一掌刑族老崔有德。
看见快步出来的崔旺,崔有德只瞄了一眼,复又抬脚进了正厅,来到上首主位坐下,崔旺哪还有往日的潇洒,着急着忙的跟了进来。
“儿拜见叔父,恭请福安。”
崔有德悠悠然的开口;
“起来吧。”
“是,谢叔父。”
正了身子的崔旺,抬起头就是连珠炮一样的话语;
“启禀叔父,大事不好了,咱们老家出了大事,前几日大族长召集老家所有的族老开了祠堂,
把儿这长安城主事的大权给下了,改有大兄负责接手长安事务,恐怕此时,大兄他的人马,已经在路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崔旺被下了大权,眼看竞争族长的势头被生生的掐灭,哪有不着急的,说话十分快速,不过还没说完整,就被威严的崔有德直接出声打断;
“你慌张什么,又不是夺了你的族长继承权,不过就是个长安的主事之位罢啦,不到最后关头,胜负还未定秤,你就慌乱成这等样子,岂不是自乱阵脚?”
崔旺被呛了几句,也来不及仔细品味,赶紧接口;
“可是叔父,失去了长安主事的位置,此消彼长之下,儿就无法和大兄再挣下去了,我的好叔父呀,儿哪能再沉住气,您老人家赶紧给出个主意吧。”
崔有德狠狠的瞪了崔旺一眼,出声呵斥道;
“瞧瞧你那点出息,这个事儿就把你弄成这样,若是将来做了大族长,那事情更多了,到时候遇见更大的事情,你还能如何处置?”
被呵斥一顿的崔旺,总算冷静了下来,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的看着崔有德;
“是叔父,儿知错了,这里恭听叔父教诲。”
崔有德拍了拍衣衫的下摆,抬起头来看着崔旺;
“这才像那么回事儿,当年老夫也是像你这般的慌乱,也同样的被下了这长安城的主事位置,只是那时候,这里还不叫长安城,还是老名字,叫大兴城呢!
当年老夫慌乱之下,做出一些失误的决定,结果就与大族长的位置彻底失去了缘分,输给了你的阿耶,时至今日,还是老夫的一块心病。
如今,看着你处处都和老夫那时候一模一样,我真是不忍心看着你,在重要的时刻,重走我当年的旧路。
是以老夫提心你,首先,长安城的主事虽然重要,倘若做出一些成绩,也确实是更容易坐上那个位置,
但并不是说,不做长安城的主事,就没有了资格再去竞争,再者说了,你也没有彻底失败,大兄也并没有宣布,下一任大族长的最后人选。
所以不能慌乱,也不能气馁,更不能慌不择路,胡作非为,先稳住自己的阵脚,再说其他。
机会有时候也是等来的,局势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蛰伏起来,韬光养晦。
等到时机到来的时候,出手就是惊天妙手,到时候所有族老都睁眼看着的,再有老夫亲自出马,还怕那位置跑了不成?”
有了这定海神针坐在这里,崔旺焦躁的心绪,才慢慢稳定下来,他终究不过三十岁出头的人,真的遇到了大事上,和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族老们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火候的。
“那叔父,大兄来了之后,儿应该怎么做,真的将一切事务都交给他手里?”
崔有德看了崔旺一眼,慢慢吞吞的说道;
“当然要交了,不然你想违抗大族长的命吗,你有那个胆子吗?
这可是开过祠堂定下来的,你敢违抗大族长的命令,清河崔氏顷刻之间,就能叫你一无所有。
即便大兄卧榻不起,半身瘫痪了,也没人有胆子去违抗大族长的命令,更何况是开过祠堂商讨出来的局面,谁敢违抗一句,崔氏五房正宗就要群起呼应,那还了得?”
崔旺很是有些不服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是叔父,叫孩儿拱手相让,这苦心经营了一年多的局势,儿真是不甘心呐!”
崔有德生怕这和自己最是相象的侄子,急火攻心一下,利令智昏做出傻事,便耐心的解劝着;
“你不甘心又能如何,你别忘记了,你阿耶虽然是瘫痪在榻,这崔氏可是没有病的,所有地方都是正常运行着。
别说你了,就是老夫都没有胆子,敢去和整个崔氏五房正宗相抗衡,那是愚蠢至极的行为,千万莫要为之。
你最好收起心思,我崔氏的力量,比你想的还要厉害许多,大族长只要还能说话,只要犯了族规的,大族长一句话就能把这五房里头,任何一个人,一生拥有的荣华富贵,和所有大权,全部化为乌有,成为灰烬。
别看老夫添为掌管刑罚的第一族老,却始终调不动,崔氏家生子里第一大姓的周家。
他们周家的人马,老夫一个都无法调动的,那是八百多年来,只服从崔氏大族长一人的铁腕力量。
你难道不知,那周家就是崔氏大族长的元从禁军,周家一出动,就是必死之局,不死不休。
只要你阿耶的大族长令牌一出,只要你阿耶的嘴还没有瘫痪,哪怕说出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那周家的大家长,接到大族长令牌的那一刻,立马就会调动周家所有的壮男,开始安排布局,被追的叛逆就是个死人了。
周家一旦接到大族长的令牌,就会满天下的追杀叛逆,跑到天涯海角,也得被抓回清河崔氏的老宅,受那三刀挖心的酷刑。
八百多年来,族长令牌出动了一十二次,周家从来不会叫人失望,也没有一个嫡亲子,能躲得过去,全部被抓回来挖心而死,所以,那族长令牌一出现,就是个死局,谁也解不开的。”
崔旺耳朵里听着叔父的解劝,心里是很不服气的,心里想着,我可不是之前那十二个无能的,我从十三岁就开始训养自己的死士,上千个忠心耿耿的奴仆,便是将来有个万一,想要抓我哼哼……
崔有德哪知道这侄儿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可不得把他吓个半死,这会儿依然是喋喋不休;
“你们两个兄弟都忽略了这些,一门心思的想着,去和周家作对抗衡,却不知那周家的重要性,唉……蠢材,真真的蠢材也。”
崔旺听见周家这两个字,立马就想起来,那该死的贼女人了,浑身抱劲儿,紧紧攥住两个拳头;
“叔父,您也不是不知道,儿养了十几年的跟班小厮,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当年只犯了一点错处,就被那贼婆子,给仗毙在中院里,儿听到出了事,一刻都不敢停留,生怕贼婆子下毒手,半柱香的功夫就跑到中院,
可是看到的,却是我那忠心的小厮,死不瞑目的眼神,下人告诉儿,他临死的时候还在大叫,郎君救我,
这口气叫儿怎么咽下去,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儿不去招惹那贼婆子就行了,难道还要我去卑躬屈膝不成,请叔父恕儿难以做到……”
崔有德长叹了一口气;
“唉,老夫成家之后,就搬离了祖宅,对于你们那些事,也不好插嘴的,当初,你在老夫的屋里过得潇洒如意,你非要回去老宅子里掺和,那七娘子,号称是铁心七娘,你当是白叫的?
再说了,当年还是你阿娘,亲手把后院的生杀大权交在她手里,宅内的事,人家当然有权定夺的,谁能有啥法子?”
“唉……当年阿娘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咋的,竟然把大权交给她一个奴仆出身的妾室,我真真是想不通透。”
“你也别想不通了,七娘当年伺候你阿娘的时候,那可是把崔氏的规矩守得严丝合缝,无可挑剔,从来不逾越半步的。
对你阿娘又是死忠,你阿娘把大权交给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再说了,你阿娘也没看错人,七娘虽然冷酷无情,却对你阿娘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最后的那几个月里,又衣不解带伺候到主母咽下去最后一口气,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人家也不是没有可取的地方。
这说起她了,当年我与大兄竞争大族长位置的时候,不论才能,还是威望,或者是各自统领的权势,你阿耶都与老夫不能做比。
可是为何你阿耶胜出了,还不是因为他纳了七娘为妾?那七娘是周家那一代上唯一的闺女。
娘家的几十个兄长,都把她稀罕的不行,七娘死死的站在你阿耶那头,生生的把老夫的大族长之位给夺走了。
虽然所有的周家人,还是保持着崔氏的老规矩,不帮任何人,只服从大族长的号令,可是,有七娘在你阿耶身边站着,老夫怎能敌得过大兄?
这也是后来这三十年里,老夫顿悟出来的,偏偏你们兄弟俩,都和七娘不对头,连带着周家看你们兄弟,也是处处不顺眼,当真是不知轻重,唉……”
第366章;清河四蠢
崔有德提起来当年的失误之处,悔恨的只摇头;
“这也是后来这三十年里,老夫顿悟出来的,老夫不是输在你阿耶手下,而是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偏偏你们兄弟俩,都和七娘不对头,连带着周家那些人,看你们兄弟,也是处处不顺眼,当真是不知轻重,唉……”
“叔父,那贼婆子不过就是个靠脸蛋姿色上位的,怕她作甚,何况她只掌控老宅,出了老宅,谁在乎她的脸色?
叔父不必如此忧虑,只要咱们联合其他重要的族老,儿再做出来一番成绩,最后的时刻,阿耶咽气前,咱们获得大部分族老的支持,未必不能功成?”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不过老夫提醒你,莫要和周家作对,千万不要小看他们,特别是七娘子,你可以不必理会,但绝对不能与之为敌。
他们周家,世世代代只听从大族长一人的命令,也并非针对谁,等你坐上大族长位置以后,他们自然就会为你所用。
这之前你不能招惹他们,还好你大兄和你一样,不招周家待见,否则你也不用挣了,有周家帮助你大兄,你做的再好也是无用之功。”
崔旺听见叔父提起这个,宽心的回话;
“大兄那边叔父您尽管放心,大兄目中无人,自持崔氏嫡亲长子的身份,当年把七娘二兄的第三子,打断那一条腿,这些您都知道的。
为此,大兄他彻底把周家给得罪了,他能得到周家相助,那猴子都会笑了,哈哈哈哈……
咱们虽然得不到周家帮助,但至少不是敌人吧,起码此路不通,还能去往别处,至少于周家不是敌人,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是?”
崔旺想起来死对头,当年年轻气盛犯下的不可回转的错误,彻底得罪周家,开心的想要跳起来。
崔有德看着满脸喜欢表情的侄子,冷不丁来了一句凉的;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阿耶可不是只有你兄弟两个嫡亲子,后头还有个老三呢!
此刻还在你姑姑家里住着,那老三可是和周家走的很近,七娘那三个庶出子,从小就和老三一块长大,三个人好的穿一条裤子,你的多加留意,此处不可不防啊!”
正在高兴的崔旺,刹那间笑容就僵硬在脸上,愣过片刻才恢复了正常,崔旺严肃的说道;
“启禀叔父,老三哪里,儿也没敢放松,天天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咱们立马就能知晓的。
不过也不必太过紧张,想当初他在清河老家的时候,整天走鸡斗狗,不务正业,就知道四处流浪,招惹是非。
前年还带着那贼婆子生的三个蠢货,在青楼里和范阳卢氏几个嫡亲的孙子,争风吃醋。
一群世家子弟,在青楼里大打出手,咱们崔氏和范阳卢氏世代交厚,两边的下人哪敢动手相助?
也是他们四个家伙运气不好,人家那边当时兄弟七八个,直接把那四个蠢材给揍得呦,叔父您在长安无从知晓,老三当年被人家打的鼻血直流,披头散发,真是丢尽了我崔氏的脸面。
大族长得知此事,气的是浑身发抖,当场就昏倒在地,说起来大族长瘫痪的事儿了,还不是他给气的?
这些年叔父您不在老家,不知道详情,当时老家许多族老都是看不下去的,要找大族长理论一番,想把他们四个治罪。
大族长醒来后实在没办法了,治罪老三还没什么,大族长还不是担心,收拾了那贼婆子的几个儿子,怕惹的周家人心里不痛快?
这才把他们四个蠢材给打发来长安,交给姑姑教训,也算是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把大族长气的瘫痪在榻上两年了,还有脸面来挣这大族长的位置乎?”
崔有德听到一个滴亲子带着两个庶出兄弟,被打的披头散发,也是微笑起来;
“这事儿老夫也是知道的,不过不是太清楚罢啦,我只知道你阿耶被他气的瘫痪在床,却不知太多其他的详细。
听你这么一说,也确实太丢脸了些,老三的名头算是毁了一半,想要挣大族长的位置,恐怕还真是够呛。
不过,他与周家走的甚近,经常和那三个庶出子一起,在周家一住就是几个月,半年多,这不可不防啊。”
“叔父您放心,儿一直关注着老三呢,他来了长安城里,还是死性不改,您不知道,前阵子儿去姑姑那里请安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他们四个蠢货。
那几个家伙正在被罚跪,不知道又犯了什么错处,四个人都被抽了鞭子,背上的衣衫都抽破了,那几个蠢材,就那样直挺挺的跪着在后院里。
当时可把儿给憋的辛苦,又不能笑出来,哈哈哈哈,叔父您说说,这种到处惹事生非的蠢材,还怕他来挣大族长的位置不成?
何况老三也没那个心思,他整日里想的就是吃喝玩乐,您还不知道吧,有些事姑姑是瞒不住的。
再上个月,他们四个家伙,还去平康坊里最贵的青楼,牛气冲天的包了四个当红的头牌,美了两天一夜。
结果最后带的银钱不够结账,想要记账上,人家长安城的青楼,又不认得他们几个是谁,不给银钱绢帛,说的天花乱坠,还是不放人出来。
最后实在憋的没办法了,老三只能派跟班的两个小厮,回去姑姑哪里请救兵。
本来找的是二表兄程处亮出面解决,奈何所托非人纳,二表兄号称程大嘴,那能是白叫的?
不到一个时辰,大将军府里头就上下皆知,姑姑没办法了,只能派了管事的,拉了一万三千多贯去青楼里,这才把他们四个蠢货给赎了回去……”
崔有德听说那四个人,两天就花了一万多贯,也是吓了一跳;
“什么?一万多贯?他们几个只在青楼里两天,就嚯嚯这么多?”
崔旺提起这几个蠢材,暂时忘记了大权被下的烦恼,眉飞色舞的继续说话;
“啊对啊,儿可不敢欺瞒叔父的,您不信派人去平康坊里头,那个青楼里打听一下便知真假,儿可没有亏说他们几个一点,儿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崔有德也是不停的摇晃这脑袋;
“难怪大兄要把他们从老家赶出来,换成了老夫,他们这些作为可不得把我气死过去。
还好老三无心大族长的位置,又只顾吃喝玩乐,否则可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有周家在后头鼎力支持,可不敢小看的,但凡大兄有一丁点儿意思,将位置与老三,你无论如何都是敌不过他的。
还好这几个家伙,就知道惹祸享受,不用说了,这一万多贯又得你阿耶来擦屁股的。
就是千年的世家,也经不住这样腾腾啊,如果老夫是一族之长,可不敢把大族长的位置,传给这等败家的玩意儿。
这种嚯嚯法下去,不出几年就能把崔氏的家业,给败的干干净净了,即便如此,你也要把老三看住盯紧,谁知道他啥时候醒悟过来,改邪归正了,要掺和一脚进来呢。”
“叔父您放心,儿会死死盯着的,不过儿始终担心的,还是大兄这边,不出五六天,恐怕他那班人马就要来到长安城里了,到时候,咱们该如何做才能进退自如……”
“如何做,当然是按照大族长的手令做了,你也别想着生出什么是非,安安生生的把所有长安城的差事交接过去。
先占住了顺从的态度,将来别人想拿你的短处也无从下手,若是你在下头做些小动作,阻止大郎来接手,最轻的也是老家来书信,叫老夫主持公道。
严重起来,那可是麻烦得紧,老夫添为崔氏大房的掌刑第一族老,真被逼到那时候,只能咬着牙处置你手下的那些人马了。
所以,你就安安生生听叔父的话,别招惹是非,等他崔大郎接手了这边的事务,看看他如何处置再做定夺。”
崔旺十分不甘心的说道;
“是,儿听叔父您的,顺从大族长的手令就是。”
看着崔旺这般不情不愿的态度,崔有德又有些不忍心了,这和当年的自己何其相像,忍不住的崔有德开始开导崔旺起来;
“你也不用灰心丧气,大郎即便是得了长安城主事的位置,能不能做好,还是另一码事儿呢。
就是你安安生生,不给他添堵,这崔氏家生子里,二十几大姓,还有十几个族老的产业在里头,各方的势力纵横交错,复杂至极,牵一发就能动全身。
你们几个小的,老夫都是看着你们从小长大的,谁有啥本事,老夫这心里头,也是清清楚楚,就大郎那点能耐,狂妄自大,得罪人他倒是最拿手的,至于出来做事办差,老夫可不敢苟同。
这些年里,要不是他身边那个大管事,左右逢源的给他兜着,又有老五老六,在后头看顾,三个能人来保护他一个,恐怕他早就被大族长召集族老,大开祠堂,将他定罪受刑了。
你还怕他作甚,你先守住自己不犯错处,就等于是先立在了不败之地,咱们只等着他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立马把他的错处,扩大到不可掩盖的地步。
到时候只要他一个忍不住,那狂妄的性子,再死灰复燃起来,必定要再做出利令智昏的事来。
老夫作为掌刑第一族老,也不是吃素的,他犯的错小还则罢啦,要是错处惊人,老夫立马召集四名以上掌管刑罚的族老,强开祠堂,把他就地打杀。
到时候,任他背后那三个能人再厉害,也不敢和我崔氏的族规抗衡,再说了,你阿娘活着的时候与老夫甚是交厚,
你又是从小在我屋里头长大的,你婶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弄大成人,你跟老夫的亲儿子有何区别,老夫能不帮你吗?”
崔旺听到叔父说起这些,也是生出了情愫,哽咽着说道;
“是,叔父教训的这些,儿都记住了,昨个婶娘还劝儿来着,说就是挣不来那大族长的位置,也没什么,将来做个掌管刑罚的族老,也照样能富贵荣华,逍遥一世,只是……儿不甘心呐叔父。”
崔有德看着从小抱到大的侄子,情绪还是有些激动,只能耐心的劝解着;
“你婶娘说你的都是对的,你莫要想着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大局。”
“回叔父的话,儿不敢这样想的,阿娘与婶娘都是儿最亲近的娘娘,儿怎敢妄自菲薄。”
崔有德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最好,你婶娘除了你两个姐姐,也没有儿子,这半辈子里,就把你当做心头肉了,你只要有一点不孝顺的地方,老天爷都不会帮你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婶娘的话,叔父是赞同的,你看叔父,当年没有功成,但是纵观咱们崔氏大房里,只要叔父行的堂堂正正,不犯族规错处,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老夫眼前放肆?
就是她七娘子,仗着娘家人的雄厚势力,见了老夫不也得底上两头,做个刑罚族老有何不可,照样能身份尊贵不是,若不是想着你要竞争大族长的位置,早就把你过继过来了,你婶娘想叫你叫阿娘多久了?”
你再想想,即便你挣不到大族长的位置,退而求其次,你还能和老夫一样,做个掌管刑罚的第一族老,那身份地位,仅次于大族长一人,何等的最贵,这难道不好吗?
何况你不但要分得你阿耶的许多产业,又能继承老夫这屋里的一切,那是多少庶出子,都梦寐以求还得不到的事情?
你莫要说我啰嗦,你是老夫养大的,你什么秉性,老夫心里头一清二楚,你偷偷养的那一千奴仆,老夫更是知道所有人的姓名。
所以叔父总是担心你触犯族规,不厌其烦的点拨于你,别犯族规,你不犯规,便不得大族长之位,也是荣华富贵,又尊崇无比的一世。
我崔氏的族规,八百三十多年来,触犯的没有一个得了好下场,轻的,打断双腿,废人一生,
严重的,三刀挖心,老夫警告你,莫要做那出格的事情,你挣大族长的位置,老夫可以请尽全力助你,但是要坦坦荡荡,不能做族规不容的事来。
否则,老夫贵为第一掌刑族老,也是保护不住你的性命,到时候,你落个三刀挖心身死,又被崔氏族谱除名,你婶娘都六十多的人了,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叫她不疼死过去?
我夫妻二人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养大成人,难道就是要得这个结局乎?”
第367章;圈他三年
送走了两大跟班,去金吾卫大营里学习地理知识,和草原上的风土人情,李钰也跟着去逛了一圈,想要见识这古代兵营里的气氛,没想到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李钰一直以为,后世的部队才是最正规的,连走路都是整整齐齐,这古代的军队,肯定是不能相比的。
没想到,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不但行走进退整齐划一,而且每个儿郎都是彪悍的不行,一个站阵凑到一块儿,那更是气势恢宏,震撼人心。
李钰被秦豹有意无意的带着,参观正在演武场上对阵的两军人马,李钰惊奇的发现,
对阵的两军人马,除了兵器上的利器被去掉,又包了厚厚的粗布之外,两对人马的厮杀,竟然是实打实的对抗训练。
每个士兵都是铠甲具全,两军由各自的都尉带领,不断变换着阵脚,两个千人队,排兵布阵都是有规有矩。
两阵的后方各有令旗手,不停的打出旗语传令,阵中的儿郎,跟随各自主将的军令,有条不紊的进退自如,看的李钰目瞪口呆,大张着嘴巴。
秦豹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郎君,听说您在大将军的后书房里,读过半个月的兵书,又学过战阵布局,您看末将这两千儿郎演练的如何,可能入郎君的法眼乎?”
“啊?哦!”
回过神来的李钰,翘起大拇指,狠狠的夸赞着;
“厉害,厉害至极,将军这演武场里的儿郎,个个彪悍,勇猛如虎,当真是震慑人心。
这些儿郎若是两军对峙,定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若是带兵的大将,熟悉战场的地利,再辅以正确的战阵,扬长而避短,攻其病弱之处,同等兵力下,恐怕一战就能分出胜负了,佩服佩服。”
秦豹奉命带着这小郎君,多看大营里的事务,以达到自家大将军的引导目地,也好方便大将军下一步,传授兵法战阵的事。
压根儿没想过,这小郎君能看出来什么门道,就是随口一问罢啦,没想到这小郎君说的话,还像是那回事儿,有板有眼的。
虽然说的太过笼统,也并不详细,不过一个门外汉,能一句都不乱来,也是难能可贵了。
秦豹莫名的有些期待,这小郎君只钻去大将军的书房里,看那十天八天的,便能自己摸索出来一些味道……若是大将军亲自教授十年,那该是何等能耐?
秦豹觉得,很有必要显示一番自己的本事,免得这尊贵的开国县伯,误会自己就能吃酒吃肉;
“郎君说的也算不差了,兵法战阵,自然是紧要无比的,查看地利亦是必须之事,
但,决定胜负的还是儿郎们的勇武,与互相之间的配合,若是士兵贪生怕死,狼上狗不上的,那也不用打了,必败无疑!
可士兵要是悍不畏死,又将士用命,再士气如虹,还能配合默契,令行禁止,进退之间不慌不乱,那肯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只要指挥带兵的将军不乱来,便是胜不了,也能全身而退,此不可不查,郎君您可得记住这些了。”
李钰是个响鼓不用锤的,从秦豹开口,李钰就在用心的听着,待听到秦豹交代,李钰不停的点头;
“多谢将军教诲,我记住了,一定不会忘记的,哦对了,我今日的昼食,还要去杜仆射的府里赴会,就不耽误将军练兵了,告辞告辞,改日有空再来请教将军兵法一事。”
“额,好好,那末将送郎君出去吧。”
秦豹无法阻拦,只能苦笑着把李钰送出大营,无奈的看着李钰,被一大群奴仆呵护着钻进了马车。
送走了李钰,秦豹来到左金吾卫大营里的白虎大堂,禀报以后,得了准许进入的命令,秦豹大踏步而入,在大堂中间站定抱拳行礼;
“末将拜见大将军。”
只见正中上首,一副巨大的猛虎下山图前,秦琼安然若泰的坐在案几前,那宽大的太师椅里,
威风凛凛,手里拿着一卷账本仔细核对,案几下头两个主薄,一个功曹,指指点点汇报着军务。
“免礼。”
“谢大将军。”
秦豹直起腰身,看自家大将军正在处理要事,就退在一边,耐心等候,秦琼放下手里的本子,出声询问;
“不是叫你带着那孽障,在大营里多走走吗,你回来作甚?”
秦豹没有完成任务,颇有些尴尬之处,只能苦笑着解释;
“启禀大将军,正好今日有阵法演练,末将方才就带着小郎君去了演武场上,观看两千儿郎的对阵厮杀,
但郎君不给末将机会,只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要离开,说是要去杜尚书的府里赴宴,怕耽误了时辰,杜尚书乃是咱们兵部的领头第一人,这小郎君要去杜仆射家中赴宴,末将怎敢阻拦?
只能把郎君送出大营,由咱们府里的儿郎,与蓝田的一堆奴仆接着,扬长而去了。”
“那他看了儿郎们的厮杀,可有什么说辞出来?”
“回大将军的话,说的不甚详细,不过也是中规中矩,倒是没有一句乱来胡邹的。
以末将去岁到今年的几次试探看来,小郎君若是由大将将军您亲自教导,再次也是个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若是郎君他肯用心,便是坐镇中军大帐为帅,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小郎君那身体,也太过羸弱了些,做个儒将或者大帅还行,要是带兵厮杀,恐怕……”
秦琼面无表情的开口;
“把话说完。”
“唯!”
秦豹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子;
“末将以为,小郎君今年已经束发,身体虽然没有长成,但是适当的锻炼一番体魄,还是可以的。
不如把他圈进咱们大营里,不出三年,就能有个彪悍结实的健壮躯体,有个好身体那可是做将的第一要事。
如果弱不禁风,将来必定坠了老县男,程大将军,与大将军您,那勇猛无匹的名头,恐人耻笑耳!”
秦琼点了点头,显然是十分赞同部下的话;
“不错,你说的一点不差,为将者,若是身体太过虚弱,还如何带兵,恐怕连行军打仗的路程都走不下来,更别说战阵厮杀了,需当体魄强健才成。
不过你说的把他圈起来三年,却很是难以办到,先说他那好动的性子,你圈他三年,还不把他圈成个傻子?
再者说他出身高贵,一旦成男,就立马要继承大兄那尊贵无比的三族老身份,可想而知蓝田李氏的门里头,把他看的多重要?
他自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圈起来三年,一切都得自己动手,好是很好,可老夫也不知,到底能弄成啥样的结局。
更何况,如今朝廷最要紧的就是户部,户部要紧的便是烈酒,烈酒又是大郎弄出来的秘法酿造,
别说三年,就是圈他一年都不行,耽误了陛下的大事,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只能在府里进行了,老夫叫你们多把他往兵事上引导,就是想做好铺垫,待时机成熟之后,再教授他兵书战阵。
当下可先以在府里的后院,慢慢学些兵器,锻炼体魄,总好过于无吧,等陛下的大事解决之后,烈酒的买卖也固定下来,
那时正好大兄三年守孝结束,我就找陛下举荐,把他弄到咱们大营里头待上几年,也好和儿郎们多多接触,为日后带兵打下基础,如此便是循序渐进了。”
秦豹听了自家大将军的安排如此详细,也是佩服的不行,口里忍不住就称赞了起来;
“大将军当真是深谋远虑,末将佩服至极也。”
案几前的那个功曹也是笑容满面,抬手抱拳;
“大将军英明,安排的这般仔细,末将也是钦佩不已。”
“大将军厉害,安排个子侄的武功,竟然也能用上兵法之事……”
“是啊是啊,大将军和当年征战四方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是如此顾全大局,又看的通透无比,真真是叫人折服呀!”
秦琼看着手下大将秦豹,见缝插针的教训着;
“你们且记住,一法通而万法通的道理,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戒急用忍,还要纵观全局。
若是只看一点,必定有得有失,不能四方照应,需查看全貌,分析整个战场,或事情的轻重缓急,而后对症下药。
循序渐进,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要仔细推敲,最忌讳的就是一口吃个胖子,从而犯了兵家大忌!”
对于大将军动不动就开口教训,抓住话题就要啰嗦几句,秦豹和几个主薄,功曹,非但无有厌烦之色,反而是一如既往的仔细聆听着,待大将军话音落地,秦豹轰然应诺;
“是大将军,末将记住在心里了,一定要将大将军这番教诲,仔细念叨,反复琢磨,日后用在兵事之上。”
众人也都跟着纷纷表示,听进了心里,以后做事皆要仔细小心,秦琼看着众人虚心受教,很是满意,漏出难得的笑脸;
“老夫半生行事,未尝一败,何也?皆步步小心,按照祖宗教下来的,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处。
你们都是老夫的兵,老夫也不是小气之人,愿意倾囊相授,多多教诲与你等,奈何老夫身体不适,多在府中养生,无法多说。
是以只要来到大营,老夫看到什么就会说什么,至于你等能吃下去多少,又能消化多少,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教训,可不是只就兵法一事而说的,处处都能用之,用的好,处处收益无穷,用的不好,则处处掣肘。
便是在官场之上,调整部署,用彼之长四方布置,也可无往不利也,若是反之,将人性的各种弱点暴露,犹如老弱残兵做先锋,定要损失惨重,必受其害……”
第368章;贵族出行
大牛阿贵被留在了金吾卫的大营里学习,失去两大健美先生的贴身保护,李钰的忧患意识立马爆棚,直接提升了安保等级。
点了大将军府里的两伙人马,戴着横刀跟随身边,还有家生子奴仆里,挑选出来的十几个壮男,寸步不离左右。
十个带刀的府兵,又有十几个健壮结实的奴仆壮男,再加迎香,探春,惜春三个贴身的丫鬟,这种等级的配置,正是长安城里贵族,纨绔,出行的标准架势。
离开金吾卫大营,一群人马,晃晃悠悠回了长安城,望着杜如晦的府邸而去。
今日的宴会是早几天就定好了的,李钰的好友,兵部尚书一把手杜如晦的长子二十多岁的杜构,前日里广撒英雄贴,宴请几十家大将军,和一堆相好文臣的郎君后人,要在府府聚会,一醉方休。
当然了,杜如晦做为天策府十八学士之首,杜构那是必须邀请当初天策府的文官系列,非但十八学士家的郎君一个不少,
另有十八学士以下,十几家颇有名头的文臣,其府中的郎君也都收到了邀请,要来杜府里做客。
其中就有号称第十九学士之称的范阳卢氏二房未来族长,当今正红的仓部司郎中~卢继善,派了其嫡亲次子过来,还有一代大儒颜之推的后人子孙,名臣颜师古的嫡亲大子等等……
对于孩子们的事情,大人自然是不会参与的,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是又一次新贵联络感情的重要宴会。
上一次是蓝田县开国县伯李钰发起的,众人尽欢而散,各家将军在后头也及时指点着自己的孩子,要和那些大家的郎君多交往,要如何如何巩固这个利益群体的力量,如何报团取暖等等。
但是上次聚会,只有半天,众人还没有疯够,年轻人多的是精力,当时临走的时候,大家商议,由十八学士之首杜仆射的长子,发起第二次聚会,大家也好玩个痛快。
这不知道谁提起来的建议,立马获得所有年轻人的赞同,决定了当时的原班人马再次聚会,只是把地方换在了杜府里头,便是皇帝陛下都过问了杜尚书,是否有他皇家三个皇子的请帖,
本来照着杜构一群人的意思,这次请来聚会的兄弟,十三岁以下的就别来了,免得一堆孩子,闹哄哄的,跟东西两市那样多不痛快?
结果杜构这话刚提出来,就被自家阿耶狠狠的教训了一番,明确表态,前几日在秦大将军府里聚会的那些人,一家都不能少。
末了杜尚书也怕自己对孩子管束的太过严厉,生怕嫡亲长子起了逆反心理,于是,又苦口婆心的解释了半夜。
仔细劝说儿子,少请一家就要树立一个大仇敌,哪怕某位大将军的郎君只有一岁两岁呢,这不是来吃酒吃肉的事儿,你少请了一家,对人家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杜构毕竟是成了婚的大人了,听了老阿耶的劝说,一家不少的撒了帖子,又请的好友李钰相助,提前两天,就借来蓝田的四个大厨,住在自己的府里,应付今天的宴会吃食。
对于李钰的豪爽,别说杜构了,便是杜尚书,都心里佩服不已,当今长安城的五粮液,那已经绝迹半月有余了,想要吃一两斤烈酒下肚?
可以,皇城里户部的仓部司,存有几十个库房,全是美酒佳酿,听说还有更加好吃的,新手法酿造出来的,想吃就去户部偷去。
不过每个库房都有陛下的北衙禁军,日夜看守,除了仓部司的主官卢郎中,每日带人查看核对三次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所以如今的长安城,想吃烈酒,除了找李钰别无他法,杜构作为这次宴会的发起方,当然要玩面子的,况且他又是李钰的死党,就厚着脸皮请好兄弟出手相助。
果然不叫他失望,李钰直接从自己大将军府的私库里,拿出一百二十斤最上等,新法酿造的美酒出来赠送,弄得杜构激动无比。
这一百多斤白酒的事,不过一天时间就疯传整个长安城,如此大的脸面,叫他如何不喜?
结果导致今日的宴会,超过半数的大将军,和文官亲自出马,说是害怕自家的儿子太小,不懂礼数丢了家族脸面,非要来亲自监督。
杜尚书非常看重这次孩子们的聚会,把整个府邸的事务安排的滴水不漏,想要把这次有太子殿下参加的宴会,尽量办的红红火火。
安排好了一切杜尚书,才放心的去了兵部的大堂,刚处理了一些小事儿,就见下人匆匆来报,杜如晦便叫了下人进来。
“启禀阿郎,出大事儿了!”
一向小心翼翼的杜如晦听了这句话,心里巨震吓了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
“可是那孽障少请了哪家的大将军,被人追来闹事了?”
“回阿郎的话,这倒是没有,只是小人发现,今日来的不止有那些小郎君们。
方才牛大将军,与尉迟大将军一块去了咱们府里,常何大将军也去了,三卫的大将军嚷嚷着,叫大郎君赶紧拿美酒出来招待,
还有好多厉害的大人物,也来了咱们府里,现在咱们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咱家的两位郎君也是不知该如何安排,正在束手无策,是以夫人叫小的赶紧过来堂部里,请阿郎既刻回府主持大局。”
杜如晦听到是这个大事儿,紧揪着的心,立马放了下去,忍不住微笑上脸,手抚着三寸胡须,身上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那禀报的下人却一脸的不情愿,噘着嘴黑着脸,继续说话;
“启禀阿郎,本来咱们就没安排那么多桌子,这一下就来了几十家大人,这如何是好嘛?
再说了,那牛大将军与尉迟大将军,两人都是四五斤白酒不醉的海量,经常四处蹭酒,这长安城谁人不知,又有哪个不晓得?
这回不知道要吃咱们多少烈酒下肚,那可是一千多贯一斤的,李家的伯爷,就给了一百斤出头,恐怕今天就要给弄光了去。”
“你可有查看,来了多少家文官武将?”
“回阿郎的话,小人长了个心眼儿,刚才来的时候数过了一遍,已经去了的文官武将,五十多家了。
老天爷,李家伯爷送那些贵重东西,哪经得起那一大群文官武将的折腾,真心疼死小的了……”
杜如晦听到这里,已经眯起了眼睛,如不是他生性稳重,这会儿就要哈哈大笑了;
“你莫要慌张,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就是,也罢,老夫正好左右无事,众家老兄弟既肯赏脸过府,定要回去好生款待的。
走吧随老夫回去,一切都不是难题,桌子不够,左边邻居,就是房仆射的府邸,右边还有十八学士另外两家居住。
一会儿回去,先去这三家兄弟的府里,多借一些桌椅回来,款待过贵客,再去一一致谢。”
“是,阿郎。”
杜如晦回到府里的时候,整座府邸已经乱到了不行,还好有好兄弟,老邻居房玄龄回来帮忙照顾着,慢慢安定下来。
左右仆射再次联手,不出半个时辰,就安排的井井有条,错落有序,所有下人各司其职。
安排了一个大侧院的厅堂,给文官武将坐着说话,把前院的正堂留给了太子殿下,和那些小字辈儿的聚会所用。
安排好一切,杜如晦在夫人的催促下,赶紧出去府门口,父子三人恭候各路英雄进府。
杜如晦的夫人,今天可是美得乐开了花,整个杜府从来没有的过的热闹,当朝最掌实权的,一些文武重臣,来了个七七八八,这可是天大的脸面了。
大家这些新贵,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也都不见外,许多将军和文官都带着家眷同行,杜夫人赶紧又进去换了命妇的装扮,隆重的出来接待各家新贵的家眷。
作为正妻大妇,杜夫人一再交代所有下人,今日都要打起精神,把贵客们伺候到位,谁敢办砸了差事,等贵客们走了,立刻执行家法,二十板子一个都不能少了。
父子三人刚刚接待了又一批客人进去杜如晦正要说话,就见李钰的队伍徐徐而来,杜构眼睛好使,大老远就看的清楚,高兴的对着杜如晦说道;
“阿耶您看,我家兄弟来了,蓝田李家大郎来了,二弟你看是李家兄弟来了。”
“兄长,上次你就该带我去秦叔父家的,怎地自己偷偷溜走了,叫我好一顿不舒服,看到今天这种热闹场面,我就知道那天肯定也是这种场景对吧兄长?”
“当然了,二弟非是上次为兄不带你去,上次的帖子里没有你的名字,叫为兄如何带你,这次在咱家聚会,你就能跟上热闹了。”
“上次是老夫叫你兄长自己一人前去的,你家兄长代表咱们杜府,如何乱带他人前去,你不看看今日,除了陛下的几个郎君,来的依然是各家的嫡亲大子?”
父子三人说说笑笑没几句,李钰的队伍就到了杜府门口处,杜府门口安排迎接客人的奴仆,看到自家大郎君打过来的眼色,立马会意点点头咽下吐沫,努力抬高着声音;
“蓝田县开国县伯到!”
父子三人整理了衣衫,再次站好,李钰在健仆的搀扶下,出了马车,快步上前,弯腰就拜;
“侄儿拜见叔父,恭请福安。”
杜如晦高兴的扶起李钰;
“好好好,贤侄快快免礼。”
“是,谢叔父。”
直起腰身的李钰,扭身对着杜构兄弟两人,弯腰再拜;
“弟拜见杜家大兄,此祝康吉。”
杜构可是正宗的文官子弟,回礼回的那是完美无缺,比李钰做的礼更加严谨,一点也不含糊;
“恭迎贤弟过府,敬候佳祉。”
“弟拜见杜家二兄,并祝安健。”
杜荷的回礼,同样也是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恭迎贤弟到府,既颂佳胜。”
杜如晦看着两个儿子,与老祖宗传下来的礼法,做的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心里十分宽慰。
杜府门口,许多街坊邻居们都拉了自家的孩子出来,都在指指点点,教训自家的子孙后人,赶紧学着杜家那两个郎君的礼仪,要不然过了今天可就看不到了。
第369章;再遇佳人
杜氏父子三人还要在府门口处迎接贵客,李钰也不多打扰,直接进了府邸,奴仆护卫自然有杜府的下人引着去了偏院里就坐。
迎香,探春,惜春三个,也被李钰赶走去了侍女,丫鬟的院里放松,李钰打发走引路的下人,自己瞎逛了起来。
这古代的高门大户,动不动都是占地几亩十几亩的,实属正常,一切都需要人力完成的唐朝,大户人家,少的也有几十个下人,多的都是几百个奴仆也没啥稀罕。
家家户户都是前中后四五进院子,养牲口的,干粗活的,厨房里的,不干活只贴身伺候主子的,乌泱泱的一大堆人。
李钰走到前院正堂门口的时候,偷偷顺着一处窗户看进去,发现又是大大小小一堆人。
还有好几个小孩子的哭声,李钰吓的直摇头,赶紧蹑手蹑脚贼一样的躲开一边,生怕被人看见又给叫进去应酬。
李钰喜欢秦怀道是不假,可是面对一群孩子的场面,一会儿这个哭了,一会儿那个尿了。
一个没看住,好几个小孩抓头发,挖眼睛打架的,李钰看见一群小孩聚会在一起,一个头就立马三个大,但是今天又是躲不过去的应酬,只能咬着牙来了。
赶紧快速离开了正堂,李钰顺手就拐进一个月亮门洞里,走着走着李钰发现,这座大院子似乎是个小花园。
虽然还是三月初的天,却挡不住许多植物青枝绿叶的嫩芽开始爆发出蓬勃的生机,路上几株桃花已经率先开放。
看见前边一座凉亭冒出来四个飞檐,李钰就想进去歇歇脚,七拐八拐的,李钰总算来到凉亭处。
扶着旁边的假山,大口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的李钰,抬头往凉亭上迈步而入,却发现凉亭里已经有人了,还是女子,三个女子。
两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明摆着是侍女不用多说,坐着的那个还是个不算陌生的,先前给容娘她们买金钗的时候,李钰在那首饰铺子里见过一次的小娘子。
今天这娘子穿的十分隆重,李钰对女装没有太多研究,只感觉这种打扮和司徒云砂,王可馨,林容娘他们,拜见秦府婶娘的那次,一样的正式。
而且同样的都是一身高级货,且那坐着的女子身上,一股淡然从容的书卷气息镇定自若,与司徒云砂一般无二,李钰十分肯定,此女定是和司徒云砂一样,满腹经纶饱读诗书。
拍打了双手,李钰简单整理一下衣衫,径直走进了凉亭,那女子见李钰进来,直接站起了身子,
旁边两个侍女,及时的搀扶着,顺手又抚平了女子身上,披在肩头,下落脚面的大氅。
李钰拱手做礼弯下了腰身;
“见过娘子,这厢有礼了。”
那少女赶紧深蹲了个万福;
“奴家见过郎君,这厢还礼了。”
两人做过了礼,暂时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中,看着低头不语的小娘子,为了缓解气氛,李钰不得不先开口说话;
“不知娘子芳龄……”
“啊不是……去岁与娘子在那金银铺子里首次相见,已匆匆数月,不知娘子一向可好?”
李钰顺口说漏了嘴,想着前世电视里那些登徒子的台词,不由自主的就顺了出来。
还好芳龄两个字刚说出来,李钰就发现不对,这里可是唐朝,一千多年的古代,你不下三媒六聘,哪能问女子的岁数大小,是以赶紧扎住嘴,又改了过来。
尽管李钰及时收了嘴,可是在场三个女子又不是聋子,刚才可都听得一清二楚,那少女本来就低着的头,这下低的更狠了,霎时间就满脸红云密布。
旁边两个侍女一个瞪大眼睛看着李钰,另一个大张着嘴巴,然后两手掐腰,有些不大高兴了,可是看着李钰一身上等贵族的打扮,再加上良好的修养,
这掐腰张嘴的小侍女,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但是话语里却带着满满的不悦;
“郎君您怎能请教我家娘子的芳龄,这……这也太无礼了些吧?”
另一个稳重点的侍女也跟着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李钰自从来到唐朝,还是第一次被人埋怨无礼,也是尴尬万分,却又无法否认,他也自己知道太过理亏,于是赶紧深施了一礼;
“三位娘子息怒,还请多加包涵,某昨夜吃多了烈酒,今日还有些不大清爽,这才口出误会之语,实属无心之过,
更无冒犯之意,某家非是那登徒浪子,也是出自好人家的儿女,还请这位娘子息怒,息怒……”
如烟就是埋怨一句,也没想到就把这鼎鼎大名的小郎君,给逼的弯腰赔礼。
自己就是个小小侍女,人家是高贵的开国县伯,哪敢生受,连忙躲开一边,不好意思的接了一句;
“郎君快快莫要如此,折煞奴婢了。”
那美丽大方的少女,看到李钰对着自己的丫鬟赔礼弯腰,心里莫名的就心疼起来,稍微抬了一点头,赶紧接话;
“郎君快快请起,奴家平时多有疏懒,教导无方,以致下人放肆,竟然冒犯郎君,还请郎君恕罪。”
李钰直起了身子,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抬头嘴里快速解释;
“娘子见谅,昨夜某家确实吃多了烈酒,今日脑子不清,又嘴不由心,冒犯娘子之处,实属无意,敬请娘子海涵。”
那美少女见李钰又说起这个,红着的脸又更红了些;
“郎君不要再说了,奴家听见了的,既然是无心之过,郎君又是做过了礼的,不必再提就是。”
“好好,某家不提就是。”
那少女点点头,向后看过去,轻声呵斥;
“都是我平日里太过疏忽,少有教训,以致你们才有今日的放肆,如烟,你还不给郎君赔礼更待何时?”
“是,娘子。”
那叫如烟的侍女,答应了一声就朝着李钰深蹲了下去;
“奴婢多有冒犯,请郎君恕罪。”
“不罪,娘子请起。”
“谢郎君大度。”
总算是解除了误会,李钰心里想着,以后可要想好了再说话,这唐朝的规矩,可是和前世里大不一样。
自己在蓝田随意惯了的,难免带些不好的出来,不过总算是自己的地盘,也没人多说什么。
可这出来的时候,说错一句都是不行的,自从穿越过来,李钰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胡乱说话,何以今日竟然失误至此,当真是怪异至极。
还不等李钰心里感叹结束,不远处一声声呼唤,传进凉亭几人的耳朵里。
“辰曦姐姐,你去哪里玩耍了,辰曦姐姐……”
呼唤声刚一落地,就听见另一个女声又再传来;
“我说妹妹,你表姐这是去了哪里,莫不是背着咱们,偷会哪家的如意郎君去了?”
先前呼唤的那个女声,再度响起;
“不会吧,我表姐可是严格遵守女训,从来不与生人说话的,再说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去私下里与人相会,那也太丢人了些,我表姐可不是那种人的……”
“哎呀我说妹妹,自古以来至少有两种话不可信,一曰八十老翁说活够了,二曰女儿家说不想嫁人,你表姐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便是会一会哪家的俊俏郎君,也是情有可原的,又不是什么……”
听着外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凉亭里的美少女,着急的直跺脚,偷偷看了李钰一眼。
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都是来凉亭里玩耍的,自己怎好赶人家走,可是自己这会要是冲出去,岂不是被看个大大的误会,旁边的侍女如烟也是心急如焚,小声说道;
“娘子,这可如何是好,娘子您还未有婚配,若是传了出去,与人私下里相会在此……”
李钰何等精明,也不说话,拱了拱手,便一头扎进凉亭另一边的树林里,也不寻路径直离开。
刚钻进小树林里没几步,李钰就听见身后的声音传来。
“咦,表姐,你在这里啊,我们找了你好一会儿,方才我呼唤你数声,表姐你可曾听见?”
“哦?没听见啊,许是你声音不大的缘故吧。”
“嗯?辰曦,你这脸色怎么如此红彤彤的,妹妹你看,我没有看错吧,你表姐的脸色真的很红耶,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在这凉亭里偷会情郎乎,嘻嘻……”
“是啊,是啊表姐,你这脸色为何如此红霞满面?”
“哦,今日穿的有些多了,方才从那边一路走过来,热的不行,汗珠子才刚落下去,你们就来了……”
“哎我说晨曦,你那香袋里可是从来没有装过檀香的,怎地这凉亭里,却有一丝淡淡不可查觉的檀香味道呢?”
与李钰说话的美少女,镇定自若的抽了抽鼻子;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是啊,表姐没闻到,我也没闻到耶,于家姐姐,莫不是你闻错了味道不成,这里哪有什么檀香?”
“怎么可能闻错,若是别的味道,我或许还弄的不大清楚,可我家阿耶就是戴的檀香,我天天都能闻到的,熟悉的不得了,怎么可能连这个都能闻错?”
第370章;滚出去
李钰一个人胡乱离开了凉亭,出了花园又顺脚走进一座大院子,没走几步就碰上了牛进达,牛进达也不说话,一把抓住李钰,就拐进了一处热闹哄哄的厅堂。
牛进达一手抓住了李钰,一边扯着嗓子吆喝;
“众家兄弟,且看我抓了一个活的进来,大家快瞅瞅……”
正在热闹的厅堂里,立马安静下来,不过片刻就又更加热闹了起来,尉迟恭快速的起身,上来抓住李钰另一只胳膊;
“老牛,把他抓在咱俩的座位旁边就坐。”
两个人像是俘虏了敌人一个将军似的,把李钰让到一处座位上,然后一边一个,把他看的紧紧的。
李钰也不着急,拿起桌上的橘子,去了皮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观察厅堂里的情况,发现重要的都来了个七七八八。
李钰一个橘子没吃完,杜如晦就走了进来;
“诸位兄弟今日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多有怠慢恕罪则个,恕罪则个。”
说着客气话,杜尚书满堂做稽,四方行礼,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回礼后再回归座位,牛进达率先开口;
“尚书兄长,小弟昨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这小子送了您五百斤烈酒,为何不拿出来分食之,兄弟们先吃上三五斤,再叙旧情多好,尚书您太也小气了些。”
一句话就引起了所有的共鸣,尉迟恭立马不干了,瞪着眼睛;
“什么?我只听说的是,送了两百八十斤,却原来是五百斤,老天,杜仆射您就赶紧拿出来吧。
这长安城里可是断了许多天了,杜仆射您这次成了大地主,可不能小气,得管个饱才是。”
杜如晦听得直摇头,看厅堂里的人不论文武官员,听了这话都开始炸了窝,赶紧开口解释;
“诸位兄弟,万万不可听进达的言语,他这厮是陷害老兄弟也,哪有五百斤的事儿?
别说五百斤,就是敬德说的那些都没有,一共得了贤侄一百二十斤整赠送,再无多余。
孩子们那边也有成年的,束发的二十多个,我安排分去了三十斤,后院里女眷处送去了十五斤,剩下的全部留着,今日叫兄弟们吃个干净就是。
诸位兄弟放心,不是不拿出来,是怕肉食未有上来,老兄弟们先吃多了,空腹伤身,这看看也是午时三刻了,估计该来的都来了,不来的或许是暑衙,大营里有事恐怕走不开身子。
方才兄弟已经吩咐了厨子,开始了行动,不消片刻就能酒肉上桌,众家兄弟莫要着急,片刻之后就能开始……”
杜如晦的话,可信度那是满满的,没有任何人怀疑,众人也都是十几年的交情,看看这杜尚书竟然不留一点存货,
今日要将那一百二十斤美酒佳肴全部待客,都是佩服的不行,这杜如晦如今已经是仆射了,还是如此仗义,且依然如故没有任何架子,当真是难能可贵至极。
不过还没等杜如晦说完,就听见厅堂门外传出清朗有力的声音;
“杜家兄长既有美酒佳肴,何以不请兄弟前来共饮?”
杜如晦背着门口,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声音非常熟悉,他一向做事小心谨慎,不论对谁都是恭敬有佳,从来没有过失礼之处,
方才觉得贵客都来的差不多了,才留着两个儿子在门口等待,自己赶紧进来,想要与众家兄弟做个礼,在说上几句话,可别叫贵客们埋怨自己官大了,架子也大了。
没想到刚一进来,就又有老兄弟到访,这贵客登门自己没有在府处门口迎接,可是大大的不妥,杜如晦看也不看,低头转身弯下腰就先行礼,直接开口;
“兄弟我刚进来,未有在府门处迎接大驾,多有失礼多有失礼,贤弟敬请海涵,恕罪恕罪呀……”
杜如晦请罪的话还没说个完整,就见李世民龙行虎步而来,头顶紫金冠,鬓发插一只上等白玉簪子,一身黑色锦袍,干脆利落,托着杜如晦做礼的胳膊;
“杜家兄长快快请起,何罪之有?”
厅堂里瞬间就鸦雀无声,杜如晦刚抬起一点头就看到黑色的熟悉的衣衫,腰还没有直起来,再次弯下腰;
“陛下驾到,未有远迎,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呀……”
“无罪,不罪,爱卿快快起身,是朕交代你家那两位郎君莫要声张,想给老兄弟们一个惊喜,怎能去怪罪旁人,今日我也不是皇帝,你们也不是臣子,咱们只论兄弟旧情便是,大家都随意一些。”
李世民说话的功夫,厅堂里众人全部起身,都站在了厅堂中间,按照上朝的次序仔细站好,李钰站在了最后一排,房玄龄带着所有人弯腰下拜;
“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诸位爱卿免礼,快快起来就坐,今日只说兄弟之情,不说其他,好啦我先坐下就是,免得你们拘束的不行。”
李世民一边说一边往上首主位走去,这上首的主位刚好所有人都推辞不受,还没有人就坐,杜如晦钱得海陪着李世民走到上首,一班文武重臣赶紧两边分开,给陛下让路通行。
李世民坐下以后,两手平伸出去;
“众家兄弟且坐,还各就各位,方才我也说了,咱们今日只论往日的旧情,不提君臣之事,亦不论朝堂诸般杂物。
至于没来的那些老兄弟,我也有所耳闻,各有要事处理,克明,可以吩咐上菜了,不必再等。”
“是,臣这就去安排,陛下稍等片刻。
诸位兄弟稍候,兄弟立马就去安排,厨子是请的李贤侄府里的大高手,精心准备……”
等杜如晦退出去安排酒菜,李世民看着坐在两员大将中间,瘦小的李钰,李世民皱着眉头;
“李县伯,你这每日里可有吃肉,怎地身子骨如此薄弱,可要多加注意,武将世家的出身,这样瘦小可不行,将来如何上阵杀敌?”
李钰站起了身子弯腰做礼;
“谢陛下关怀,臣每日都有吃肉,也食羊奶,只是年纪太小,身子还未长成,不过,臣的身子骨很结实,请陛下放心。
待再过几年,长成了身体,臣就要锻炼体魄,就是上阵杀敌,报效朝廷也能尽微薄之力。
臣也不是怕死之辈,即便将来身子羸弱,就算只能推车送粮,也当积极奋勇,至少也能为朝廷功献出一点该有的……忠君事君的大义上,绝不会落在人后叫人耻笑。”
“好。”
“不亏是李大兄的郎君呀,真是和李家大兄当年一样的……”
“说得好,不亏是武将世家出身的!”
“大郎说的好。”
李钰一番话不吭不卑,立马赢来满堂喝彩,连李世民也高兴的不行,直接夸赞起来;
“说得好,不愧是陇西望族出身,你的忠心,朕也知道,众家老兄弟也看在眼里,自然毋庸置疑。
只是,看见你我又想起皇后,你来长安几天了,为何不进宫去请安问候,这可不是人子所为呀!”
李钰听到李世民埋怨,这才拿手拍了额头,可不是嘛,古人极为看重孝道,名义上自己还是皇后殿下的义子呢!
来了长安城,却不在第一时间去宫里请安,问候,这要是被有心人攻击利用,可是个大大的污点,想到这里李钰脑子急转,想要把不孝顺的名头去掉;
厅堂里的所有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李钰,看看他如何化解九五之尊给他出的难题。
特别是一群武将,不打仗了,整天憋的不行,于那治国一道又不擅长,天天看着一堆文人,说的两嘴白沫,干着急也插不上话,都是郁闷的不行,一听说哪里有个热闹那还不是头伸着看,生怕跟不上?
再说了,都知道陛下不会为难他的,自己等人对这孩子也是喜欢的不行,不过还是幸灾乐祸的笑着,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对李钰指指点点。
“启禀陛下,臣自从来了长安城,一直在想着,如何给陛下和皇后娘娘送个大礼,是以忘记了请安问候的大事儿,请陛下责罚,臣有罪。”
“哦,原来是在想着送礼之事,不着急,你想出来的必定不是小礼,那就拭目以待,等着你的惊喜好了。
与你说个正经事儿,皇后今日也来了这里,此刻就在后院里坐着,你还不去请安,要等待何时,难道要皇后亲自来看你不成?”
李钰听了这话赶紧弯下腰;
“臣不敢,臣不敢,只是那后院内宅都是女眷,臣不知方便不……”
李世民知道,皇后甚是惦记这孽障的一切,从他来到长安城里,就天天盼着他去请安,奈何左等右等,不见他的踪影进宫。
今日听说,各路重臣在这里聚会,皇后便跟了过来,为的就是想要看看,这家伙经过一岁,是否长大长高了些,李世民假装恼怒道;
“你这不当人子的东西,今日克明的府里,大开四门,连下人奴仆都要进进出出的伺候,你还找什么破烂借口,还不滚出去,给你家娘娘请安?”
“是是是,臣这就过去请安,这就去……”
李钰听见这九五之尊不高兴,怒喝出声,哪敢多说,他只在心里想着,这家伙发起狠来,亲兄弟,亲侄子都敢砍死的,何况自己。
也没敢抬头观看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慌里慌张的提着衣袍,夺路而走,弄得狼狈不堪,立马又惹的正堂里,一堆文武重臣哈哈大笑起来。
李世民微笑着说道;
“得海,派人给他带路,这厮被人伺候惯了的,没人带路怕是一会就要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遵旨。”
钱得海大手一挥,站在正堂门口的几个内侍,立马跑出去两个……
第371章;厮杀半生才得个侯爷
长孙皇后今日最想见到的就是李钰了,至于吃不吃酒肉,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进了杜如晦的府邸,被让到了后院最大的厅堂里,坐在上首的主位。
各家命妇带着孩子上来,一个一个的拜见,与以前不同的是,长孙皇后今日特别有耐心,不像平时那样,应付一句免礼就完事了。
对于各家命妇带着的闺女,长孙皇后一个一个的询问,是否有婚配了,芳龄几许,可有读书识字,插花做柳如何,女训,女诫可能倒背如流等等,等等问题,不厌其烦的问了一整遍。
这些女人可都是成了精的,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这种宴会可是不常见的,朝廷缺银少绢的,很久没有宴会了。
这次各家的正妻大妇,只要有闺女的,都是母子一块,打扮的隆重无比,就是要来看看,能否选出如意郎君。
这会见皇后殿下如此关心各家的闺女,明摆着是给重要的人物挑选正妻了,先不管到底是给哪家重臣选择,赶紧各自夸奖各自的女儿,那是多么聪慧,多么可人儿……
废话,能叫皇后殿下如此上心的,必定是与皇家走的最近,最贴身的人物了,将来肯定是荣华富贵一辈子的,众人哪能不积极?
长孙皇后看了一遍已经心里有数了,仔细看着面前站的规规矩矩的妙龄少女,长孙不动声色的问;
“听你阿娘所说,你平日里尽是在读书了?”
“回皇后殿下的话,臣也不是全在读书,都是阿娘往我脸上贴金,平日里多是在看女训,女诫,也有做些女工,臣以为女儿家的,还是早点学习女训是为上策,将来也好相夫教子。”
这女子旁边站着的中年妇人,有些尴尬的陪着笑;
“启禀殿下,也有读书的,臣的家里世代都是耕读传家,哪有不读书的道理,请皇后殿下明鉴。”
回话的少女很小动作的用指头戳了自家阿娘一下,妇人立马清醒过来,赶紧又再开口;
“殿下容禀,虽说读过书,不过还是以女训为主的,又不是出仕为官,女儿家的还是多看女训,谨记在心,将来也好相夫教子,不知殿下您以为如何?”
长孙皇后微笑着应付道;
“读书没有坏处的,圣人要教天下人开智,那是极好的,多读书必定有多读书的好处,起码日后能分清楚一些道理,于夫家也能有些助力不是?
不过读女训更是很有必要,自古以来女子只管内宅之事,这是女训,女诫,里写的清楚明白的,本宫当年就是倒背如流,又谨记在心。
是以时刻提醒着自己,只管那后宫诸事,朝廷里的大小事务,本宫听都不会去听,更不会多嘴一句,那些大事,自然有陛下和朝廷重臣梳理,本宫一个妇道人家,是不能插嘴的。”
那中年妇人不吭不卑的说道;
“皇后殿下所言甚是,殿下严律己身,实在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堪称千古贤惠,臣等应当效仿从之。”
几个人正说着话,一个宫女进来禀报;
“启禀皇后殿下,蓝田县开国县伯李钰前来请安问候,有钱总管的属下引着,到了厅堂门外。”
那一直站在皇后下首回话的美少女听到后头宫女的说话,依然低着头纹丝不动,两只耳朵却神奇的动了两下。
长孙皇后扭头看着旁边笑道;
“这小没良心的东西,总算想起来本宫了。”
夜庆芝赶紧笑着解释;
“启禀殿下,奴婢可是清楚的,最近李县伯很忙,一堆的大事儿等着他呢,今日刚有个空闲,又被杜仆射的大郎君下了帖子,奴婢猜想着,若不是今日的聚会,李县伯定是要进宫给您请安的。”
“你呀,静是替他说话了,可是他那些烧鸡收买了你的心?”
夜庆芝也知道皇后这是玩笑,不是认真的,陪着笑脸;
“哎呦我的好殿下,奴婢是吃了几次烧鸡,不过奴婢也不敢说谎的,说的都是实话,您要是不信叫李县伯进来问问就知道了。”
长孙皇后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看李钰,哪能找夜庆芝的麻烦,笑着扭头吩咐;
“传他进来。”
“遵旨。”
眨眼的功夫,李钰大踏步而入,眼角的余光看看一圈,好家伙整个厅堂里全是各种莺莺燕燕,叫他看的头晕眼花,李钰目不斜视紧步走到正厅中央,弯腰下拜;
“拜见皇后娘娘,叩请福安。”
这一句娘娘出口,知道底子的妇人还好,不知道详细的有半数以上,全都整齐的抽了一口冷气。
许多人开始和相好的很小声的交流着;
“妹妹,难怪殿下对各家的女儿,问的如此详细,原来如此呀……”
“可不是嘛,姐姐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娘娘?”
“好家伙,难怪今日殿下,关心着各家的女儿,看着架势,恐怕就是在给这李县伯挑选正妻了吧?”
“可不是嘛,这李县伯当真是能耐不小,弄出来铁锅美食不说,又弄出马靴子,解决了朝廷的麻烦,陛下给赏了个县子,
如今又把白酒的利头给了朝廷一半,直接得了个县伯,这以后不定要倒腾什么东西出来,天知道会不会再升几级?”
这妇人旁边的一个赶紧接过话茬子;
“再升?再升下去就是侯爷了,这天下哪有如此年轻的侯爷,我家夫君上阵杀敌,把吃饭的家伙别到裤腰带上,厮杀了半辈子,才得了一个侯爷回来,他这……这倒腾一些奇技淫巧之物,就给他封个侯爷?”
大大咧咧的妇人旁边又一个岁数大的中年妇人小声开口;
“侯爷?你以为侯爷就算了?听我当家的说,此子将来恐怕要和我们当家的一样!”
那大大咧咧的女人赶紧捂住嘴巴,生怕惊呼出声;
“老天,姐姐您家的大将军可是从一品的国公纳,他这少年郎什么也不干,一个贼兵都不曾砍杀,就要封个国公不成?
那咱们这些家里,当家的男人拼杀的一身是伤,算是怎么个一回事儿,杀了大半辈子贼兵,还不如他一个少年郎乎?”
“嗨,我也没说现在就封啊,肯定是到了几十年后了,你想啊现在都叫娘娘了,就只说殿下的脸面放在那里,还不值当一个国公?”
“这倒也是,看来殿下定是给他李家郎君挑选正妻了,那嫁过去可就是一品的夫人了呀?”
“那肯定了,不过妹妹你可是没戏的,不用惦记了,你四个嫡亲子一个嫡亲闺女,你那闺女又是个最小的,才不到六岁,怕是跟不上了……”
“唉,我大儿子要是闺女的话,可不是刚好和他这般岁数……”
厅堂里东边一个大马金刀的中年妇人,问旁边一个稳重的;
“哎呀我说姐姐,我怎么不知道,皇后殿下什么时候多了个这般大的孩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上个月就知道了,我家夫君回来与我说,殿下去年就收了这制作铁锅美食的郎君为义子,那亲的跟另外几个皇子一模一样……”
李钰保持着姿势好大一会儿,没有回应,也不敢直起腰来,就那样……
“你这孽障,来了长安两三天了,也不进宫给我请安,是何居心,你且起身说个详细?”
李钰这才直起身子,看到皇后殿下满脸的笑容,李钰也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启禀娘娘,我在想着弄个什么样的礼物,送给娘娘呢,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所以也不好进宫,请娘娘明查。”
长孙皇后还没有开口,旁边的夜庆芝赶紧低下头;
“殿下您看,奴婢没有说错吧,县伯他可有孝心呢,这不,给您苦想着安排礼物呢。”
“好好好,有此孝心就成,至于什么礼物,就不必了,你年纪轻轻的能安排个什么礼物,还不快些过来,叫我看看这过了一岁,可有长高了些。”
“是。”
李钰答应了一声走上前去,那下头回话的母女两人,识趣的蹲了个万福,轻轻退了下去。
李钰也没在意,只看着李丽质站在皇后旁边,走上前去顺手拉着李丽质的小手;
“阿妹,你也来了呀,要不要去我那里住几天,和怀道耍一番乐子痛快痛快?”
李丽质有模有样的蹲了个福;
“见过大兄。”
“不必多礼,阿妹快起来。”
“大兄,你那里还有烧鸡吗,我去了怀道会不会和我抢烧鸡吃?”
“当然有了,不会的,再说他比你小了好几岁,怎么抢的过你……”
长孙皇后看着李钰和李丽质说话,满眼的开心之意,对着夜庆芝说道;
“庆芝,我怎么看着,这孽障没长多少呢?”
“殿下容禀,这就几个月不见的功夫,哪能忽然长高许多,得慢慢来的,多吃些羊肉,喝些羊奶,再来几年,肯定要长高许多的,奴婢估摸着,将来能和那程家的老大差不多吧。”
“你可莫要哄我,他能和程大将军府里的大郎君那样高大?”
夜庆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子;
“殿下您放心,那程大刚束发的时候,奴婢见过好几次,可不就是和县伯如今也没差多少,县伯将来便是赶不上程大,想着也不会太差,更不会底了多少的。”
长孙皇后放心的扭头过来;
“你与那一堆的兄弟聚会,可见了你几个阿弟,他们是否都有规规矩矩?”
李钰正在和李丽质说话,见问起这个,顺口回答;
“启禀娘娘,没看见的,我来了府里,还没逛上两圈,就被牛叔父抓去了偏院里,和一堆叔父陪着说话,陛下方才说娘娘也来了,我就着急着过来请安,至于兄弟们聚会的厅堂,我还没有进去呢。”
“哦,既然如此,你这也请过安了,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万一陛下若是有话交代,你也能随时候在旁边不是。”
“是,那儿告退了。”
“去吧去吧,等你忙完了就来宫里住几天,那几个小的天天念叨你呢,你不忙了也抽个空闲,陪他们耍耍,兄弟一场也不好整日里不见,总要顾及一些兄弟之情不是?”
“是儿记住了。”
李钰答应了一声,又朝着厅堂里的长辈婶娘行过了一圈礼,这才离开后院。
长辈的都是安然接受,平辈的都站起来回礼,今天可是大场面,母仪天下的皇后殿下,坐镇上首主位,所以不能马虎一点的。
否则失了礼数,可要被人耻笑的,一个个的美少女,都把身子端的笔直,回礼回的一丝不苟……
第372章;十八学士之首
李钰被两个内侍寸步不离的跟着,又送回了大将军们聚会的侧院里,李钰也不抵触,呆在这里虽然有些拘束,但总好过面对一些孩子吧,李钰再次来到正厅中间;
“启禀陛下。臣已经去拜见了娘娘,娘娘放我归来,说是万一陛下有事问我,也好仔细回答,不至于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知道了,回去坐下吧,整好就要上菜了,你就在这里吃吧。”
“是。”
李钰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儿,宰相府里的下人,就开始鱼贯而入,各种美味佳肴陆续端上了桌子,李钰也不客气,接过尉迟恭撕下来的一大块羊肉,大口吃肉。
厅堂里众人吃了一通之后,上首的李世民端起酒尊开口说话;
“众家兄弟,今日聚会一堂,实属不易,来来来,咱们先满饮此杯,再说家常。”
“陛下请。”
“敬陛下。”
“臣等敬陛下……”
此起彼伏的敬酒声充斥着整个厅堂,不论文武官员,所有人都是一口气干完酒尊里的二两烈酒,整个厅堂里一片质疑声起;
“咦?今日杜仆射这美酒,去去年所吃的可是大有不同啊?”
厅堂东边一张桌子前,有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沉吟道;
“正是如此,老夫也有同感,去岁,李家大郎提供的烈酒,已经是人间少有,却不想今日这货色,更是醇香浓郁,酒入腹中,口中仍有余香,比之去岁那些,更好上了许多,真真是勾死人也!”
隔壁一个桌子前的程咬金,大大咧咧的扯着嗓子;
“虞秘监,我可没有您那些学问,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过我也知道今日这酒,算是极品中的极品了,此酒配上我老程的英雄身份,倒也勉强合适……”
虞世南一把年纪了,不过身体却是不错,刚把一口五花肉咀嚼烂,正在咽下去的时候,听得程咬金的话,吞咽不及呛了起来。
还好身体不错,及时底头不停的咳嗽,旁边自然有同坐一桌的,十八学士里的文官,上前帮忙拍打后背,忙的不亦乐乎。
李钰旁边的牛秀听了程咬金这话,立马不乐意了,站起来身子,端着酒杯;
“程匹夫,休要自大,你真是癞蛤蟆吐气,狂妄无知,就你还敢自称是英雄,我呸……
你就是个死皮不要脸的赖皮货,当谁不知道了,今日有陛下在此,容不得你放肆,
就你那不要脸的样,别糟蹋英雄这两个字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尉迟恭这次罕见的竟然和牛秀站在一条线上,也端着酒尊站了起来,铁塔般的身体,黑锅似的脸色,激动的吐沫横飞;
“你这杀才,陛下在此,你还敢说自己是英雄,当真不知廉耻,吾主才是真正的大英雄,而且是大大的英雄。
你算个狗屁,那年陛下派我去劫粮道,你偷带三千人马,劫了几十车粮草回来,抢了我的头功,老夫还未有与你算账呢,还敢说英雄,呸……”
三个憨货今日又杠上了,而且其中两个居然联合起来,挤兑程咬金,立马惹的一片哄笑声。
程咬金咽下一大嘴烤羊肉,不紧不慢的回着话;
“怎么,我怎么就不能称为英雄了,陛下是大大的英雄,我跟着陛下混饭吃,也是个英雄,只不过没有陛下大而已,但是英雄两个字,那是没跑的……”
牛进达一脸不屑的看着程咬金顺口来了一句;
“马屁精一个,陛下莫要搭理他,他就是个憨货,连个马屁都拍不好的,来陛下,我敬您一杯,陛下随意,我一口气吃完,陛下请。”
虞世南刚止住咳嗽,又听见牛憨子说程咬金是个憨货,还没笑出几声,就呛的再次咳嗽起来。
二十多个文官,看着牛进达对程咬金不屑一顾的样子,还嘲笑程咬金憨傻,实在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其中几个笑的直擦眼泪。
李世民看着往日里,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再次欢聚一堂,依然像以前那般,打牙磨嘴,心情大好。
微笑的端起酒杯,与牛进达,尉迟恭对敬了一下,一口吃干了杯中之物。
杜如晦独自又吃了几小口,仔细品尝了一番,这才开口说话;
“贤侄,今日这种美酒,不知能有多少,可能和以前那种一样,多产,多酿造?”
李世民听得杜如晦问话,立马精神一阵,扭头盯着李钰这边。
李钰手里捧着一个羊腿,正在大口吃肉,闻听宰相询问,赶紧放下羊肉回答;
“回叔父的话,去年那种酒,每出两斤,这种美酒能出一斤。”
厅堂里的文武重臣也知道,皇帝说今日不讨论国事,那就是个说词,这不,又盯着李家大郎的白酒买卖了,是以众人都不再出声,等着两个宰相说正事儿。
杜如晦点点头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的什么,李世民立马去看房玄龄,房玄龄朝着皇帝点点头,对着李钰出声询问;
“贤侄这种白酒不知定价几许,长安城最近疯传,今年的白酒户部只要七千一斗,老夫自从听说之后,一直揪着心,这七千之数,会不会太少了些?
之前你放出风声,售卖七千钱,老夫以为你定是心中有数的,不过也得考虑陛下的江山纳。
如今朝廷空虚,老夫也不瞒你,四处都是嗷嗷待哺,哪里都缺银钱绢帛,老夫说句不中听得,这白酒的份子还有朝廷的半数呢。
若是今日这等美酒,继续售卖七千之数,恐怕不行吧,一是分不出高低,再者朝廷要因此亏损了多少去,贤侄有何想法,不妨今日说个当面,也叫我们这些老家伙听个详细如何?”
李世民坐在上首,随意的吃着肉菜,仿佛没有听见几个人说话一样,内心对杜如晦和房玄龄的评价,却是很高的,对于两人的说话也极为赞同。
不亏是宰相,两个仆射连吃饭都惦记着朝廷的大事,当真是在其位谋其政,忠臣的典范……
“是尊房叔父命,侄儿想的和您想的一样,有了之前的白酒打底,百姓们就是想品尝一些,也有了可能,所以这次的新酒,侄儿可不准备卖七千了,
这一次侄儿可不会客气了,计划要卖二十贯一斤,专门提供给富贵大户,和世家门阀,还有商贾之人,觉得贵的,可以去买之前的烈酒,想要凸显身份,或者想吃更好的那就得二十贯了。”
房玄龄抚摸着胡须,笑的无比开心;
“嗯,贤侄这次定的价钱,和我们几个老家伙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太高了也不行,这个二十贯,正好叫天下的大户们,一年四季都能畅快的痛饮,又不伤筋骨。
确实不错,不错,没想到贤侄你年纪轻轻,就能不骄不躁,不贪不急,孺子可教也。”
杜如晦冷不丁的接了一句;
“今日这种白酒,等将来放开售卖的时候,不可全部拿出,要紧着售卖,造成永远不够卖的假像。
二十贯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了,便是殷实的大户,宴请亲朋好友一次,也得消耗几百贯,
如此大的代价,若是酒市泛滥,随手可得,久而久之,那些大户难免会有疲惫,此处贤侄不可不查也。”
李钰长大着嘴巴看着杜如晦,情不自禁的顺口来一句;
“饥饿营销?杜叔父当真是厉害至极,不愧是十八学士之首啊,侄儿佩服,佩服……”
“饥饿营销?”
“什么饥饿?”
李钰的话还没落地,厅堂里都开始议论纷纷,程咬金对着旁边的几个大汉说道;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饥饿就是这种美酒不让他们吃过瘾,这是一种新的售卖方法,我老程可是很在行的。”
“呦呵我说程泼皮,你现在懂得不少啊,那你说说还有什么用意,人家花钱买酒为何不让人家吃个过瘾,这是个什么道理?”
程咬金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立马接了一句;
“就是就是,就像我去买东西一样,老子给你足够的钱了,你凭什么不卖给我……”
程咬金也被问的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强词夺理;
“怎么,反正就是不卖给你咋啦,这是给陛下挣银钱呢,你耍个什么横,牛气什么?”
“哎我说你这老泼皮,难怪进达说你是个不要脸面的货,我这顺口一说,你就把我呛到南墙上,有本事你别拿陛下来压我,你给我说个门道出来才算你厉害!”
这边吵的不可开交,那边杜如晦仔细琢磨着说道;
“嗯,贤侄这句话说的有道理,叫那些想吃美酒的世家大户们,始终保持一个饥饿,总是吃不过瘾的状态,
再仔细经营,谨慎买卖,确实是王道之棋,上上之策也,至于那个销字,恐怕就是消化,售卖的意思了吧?”
李钰狠狠的咽下去一口吐沫,心里佩服的不行,谁说这唐朝人好糊弄的?
能人遍地走,一个也不敢小看了,自己什么也没说,人家就提出来饥饿营销的手段。
这杜如晦更是厉害,把几个字的意思猜测的分毫不差,难怪能做到十八学士之首,这是真本事呀……
“启禀叔父,侄儿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全被叔父猜中说透了,叔父厉害侄儿佩服!”
上首坐着的李世民,一直在漫不经心的吃菜,对两位宰相和李钰的对话毫不在意,就跟没看见一样。
但是这会儿,脸面上明显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还自己端起了酒尊一口干完杯里的烈酒。
在坐的都是厮杀半生的老江湖了,个个都是人精,看来这次定出来的价钱,是合着陛下的胃口了。
厅堂中的气氛,立马又轻松活跃了起来,众人都开始捉对说话,内容也是围绕着白酒,将来大卖特卖的事儿。
第373章;调动激情
看着厅堂里的气氛,逐渐越来越热,李钰又坐下大吃大喝起来,也不管那些热闹的文武重臣,都说了些什么。
尉迟恭出去敬了一圈酒,吃的黑脸红光,得意的回来坐下,用他那独特的“小声音”和李钰说话;
“贤侄,这次你那什么茶叶沫子的买卖,叔父也不懂,不过叔父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应所需。
陛下这些年赏赐给叔父的那一百多匹丝绸,我都叫下人拿出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全是新新的,没有一点灰尘,那是干干净净。
等你那车队出发的时候,就能带上,另外,老夫把府里头剩下的所有银钱绢帛都准备好了,又仔细打理过一遍,也过了称,核对了数目,还有七万多贯。
你可得让我都凑进去当份子啊贤侄,老夫当初,可是和李家兄长吃过十几次酒的,那交情没得说,一个帐篷里睡过几个月,你要是不信随便去打听你两个叔父,看我说瞎话没有?”
李钰嘴里吃着烤羊肉,连忙点点头,含糊不清的答应着;
“信,信侄儿信的。”
尉迟恭看李钰相信他的话,开心的继续;
“你可得照顾叔父一次,上次白酒的事儿,我就想多弄些份子进去,你定的那也太少了些……”
尽管尉迟恭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许多,却还是被许多人听得清清楚楚,尉迟恭的话还在说着,李钰也在点着头,出去碰杯的牛秀忽然转过身大喝一声;
“呔,你这老匹夫,趁我出来与众家兄弟们吃酒的功夫,你和李大郎说什么呢,鬼鬼祟祟?”
“噢,你这杀才,自管去吃酒便是,老夫与李大郎说说,这厨子们的手艺,是否有些长进的事儿。”
牛秀一口气把杯里的白酒干下去,一脸恶心的表情说道;
“你哄骗哪个,你那说话的声音连上头坐着的陛下都能听见,还想狡辩不成?”
“老夫狡辩什么了,贤侄你说这今日的肉菜做的如何,你那些厨子可有些长进?”
李钰嘴里还在咀嚼羊肉,闻言点点头,又端起一碗清水喝了起来,牛进达直接走到了厅堂中间,大声说道;
“兄弟们都听听啊,这老匹夫连个瞎话都说不好,还装的挺像,兄长您方才可听到了这匹夫的话?”
被牛进达问话的是左骁卫大将军段志弦,段大将军手抚着三寸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尉迟恭那边;
“尉迟兄长,方才和李大郎说,要偷偷的多凑一些份子进去,叫李大郎给通融一二,兄长,小弟没说错吧,您那说话的声音,半个厅堂都能听见,估摸着陛下都听到了,别隐瞒了吧兄长。”
尉迟恭被当场抓了个正着,梗着脖子辩解道;
“我不就是想多凑一些份子进去吗,又不是啥大事儿,有啥不敢说的,再说了,老兄弟们也知道,我家祖上是将门出身不假,奈何到我这一代没落了。
到我这里底子更薄,我也是想着,多弄一些份子给后代儿孙积攒一点家业,众家兄弟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啊,恕罪则个……”
尉迟恭说着话还站了起来,四面八方的抱拳行礼,惹的厅堂里的文武重臣都站起来还礼。
段志弦本来也没有恶意,顺口一说罢啦,没想到这暴躁如雷的憨货,竟然说话彬彬有礼,姿态放得甚底,也给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尉迟兄这是什么话,你的家底兄弟我也知道,多凑一些进去,也不是啥大事,都是一路拼杀过来的患难兄弟,小弟我还能嫉妒你不成,无妨,无妨的……”
厅堂里哪个不知这憨货是陛下的头号打手,心腹中的心腹,再说了,确实都有十几年的交情,这尉迟老黑除了脾气不好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短处,
也确实是众人里最穷的一个,多弄一些份子钱进去,也无可厚非,这种时候说些煞风景的话去得罪人,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于是许多人都出口赞同,安慰尉迟恭,尉迟恭看着大家都同意支持他的作为,也是激动的不行,可他是个性子耿直的,又不会说啥好听话,灵机一动,就学着文人那样,出来做礼感谢。
只是一个狗熊一般高大的猛人,学文人那一***得四不四五不五的,又惹来哄堂大笑,程咬金笑的眼泪都呛出来了;
“我说你这老杀才,你就是个不识多少大字的莽夫,装什么文绉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三省里的宰相呢?
你说你一个厮杀战阵的大将军,去学什么斯文人的做派,瞅着我就吃不下酒。
以兄弟看,你还是抽个时间去找那十八学士里,挑选几个功底深厚的,仔细学过了再来做礼吧。
要不我给你引荐引荐孔祭酒,或者虞学究,要不这样,趁着今天十八学士都在,你直接说出来,想跟着哪个学礼,小弟今日也豁出去这张脸了,给你做个引荐人可好?啊!哈哈哈哈!”
尉迟恭也觉得自己做礼做的是四不像,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当众被这魔王说出来,心里哪能舒服了,狠狠的朝着程咬金的方向呸了一口吐沫,尉迟恭扯着嗓子;
“你认识的字多?也不见得比我老黑多几个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一本论语,从去年看到今年,
整天对人说在家修身养性,补充学问,糊弄哪个?恐怕十之其一都没看懂,当谁不知道了?我呸……”
上首坐着的李世民,确实是听见了一些尉迟恭的说话,对这个忠心耿耿的打手,他可是喜欢的紧,指哪打哪,死命的忠心。
否则也不会动不动就赏赐一堆东西了,看到大家都笑尉迟恭,李世民笑眯眯的开口说话;
“李县伯,敬德家里虽说世代将门,奈何都是清心寡欲之辈,又是生性耿直,不擅长经营之道,到了敬德这里,颇为贫寒,又甚薄资,此次就做个特例吧,准他多投一些银钱份子进去,叫他给子孙后代也积累一些产业。”
李钰站了起来回答;
“遵旨,陛下放心,臣心里有数了,定会安排妥当,还不叫多出太多的。”
“嗯,如此甚好,你也来了长安城里几天了,户部里恐怕还没去过吧?”
“启禀陛下,臣正要准备明日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后,就去户部走上一趟,与仓部司的主事郎中会面,商讨一些大事。
今日整好皇后娘娘也来了宰相府里,臣方才也去请过安了,那就明日直接去户部便是。”
李世民点着头把厅堂里看了一遍;
“仓部司的卢卿家可来了?”
东北角落里坐着和朋友说话的卢继善听到皇帝召唤,赶紧站了起来弯腰做礼;
“臣在,陛下请吩咐,臣洗耳恭听之。”
李世民伸出一只手按下去;
“卢卿家且坐,坐下说话既可,今日具是昔日里,天策府的老兄弟聚会,无有外人你也不必多礼。”
“是,谢陛下。”
卢继善端端正正的坐下,不再和兄弟说话,看着上首的皇帝,李世民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
“朕也知卢卿家做事谨慎,仔细小心,从无出过差池,是以,将仓部司的重任,托付于爱卿之手,李县伯酿造烈酒,仓部司主管入库出库,将来还要负责天下富户卖酒的大事。
你等两人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才好,定需携手同行,不要有什么不合之处,而导致坏了朝廷的大事,我这话非是针对你们任何人,只是站在公道立场上说之,你等两人都要三思而后行才是。”
两人都站起来接旨,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重新坐下,李世民盯着李钰,接着又说起茶叶沫子的买卖了;
“你那茶叶铁锅的买卖,朝廷也不曾参与,朕也不好多说,不过这白酒一事,朝廷可占了半成的利头,我也不怕你说我啰嗦,
再叮嘱你一番,茶叶沫子和铁锅的买卖,可以暂时放放,先把白酒的事儿,弄个清楚明白再说其他,如此也算是有个主次之分,轻重之别,莫要因为贪心,而坏了朝廷的大事。”
“是,臣知道轻重缓急的,绝不会耽误了朝廷的大事而本末倒置,不过臣以为,白酒的事不能耽误,需要继续进行下去,可那茶叶铁锅,丝绸的买卖,也不能停下。
可以同时准备,也好为各位叔父置办一些产业留给后世子孙,若是去了叔父们惦记儿孙的心头大事,臣以为,诸位叔父效忠君王朝廷的时候,也能安下心来,少些后顾之忧,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李世民只是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尉迟恭最先站了起来;
“启禀陛下,老臣觉得李大郎所说真是说道臣心坎里了,上阵杀敌老臣是不怕死的,这辈子都要誓死效忠陛下,以报答君上之恩。
老臣唯一惦记的,就是这后代子孙的事情,担心以后的子孙不会经营,穷困潦倒,是以心有顾虑。
当然了有陛下照看着,臣也是瞎操心,可是如果能给后世子孙积累一些家业财富,陛下也能少操心一些不是。
解决了后人的产业之事,老臣就是马革裹尸而还,也是心安理得的,便是死在战阵里头,也能含笑九泉了,请陛下明鉴。”
牛秀虽说父亲做过主薄,但是家庭比尉迟恭好不到哪里去,闻听这话立马也跟着站了起来;
“启禀陛下,尉迟大将军所说正是臣的心里话,臣也赞同李大郎两边进行的事,只是必须要以白酒的买卖为重,可以在不耽误白酒的时候,准备些其他的事务,请陛下明鉴。”
今天来宰相府里的大部分都是新贵,和那些沉淀数百年的豪门大户不同,就没有不缺钱的,听了两人的话,站起来了一半有余,赞同支持两卫大将军的态度。
李世民也清楚,想叫马儿跑,需给马儿草的道理,伸出双手在半空中虚按下去;
“诸位老兄弟且坐,坐下说话。”
听了皇帝的话,所有人又重新坐好,全都看着上首的皇帝。
李世民仔细看过一遍,厅堂里所有的文武重臣,特别是那二十多家,没有参与第一次白酒酿造买卖的,李世民心里清楚,若是再排斥他们,必定是个大大的隐患。
同是天策府出身的派系,不能自己窝里先乱了起来,上次那李大郎办事就有些不妥之处,没有把天策府的文武通知到位,这次可不能再落下哪家了,想到这里李世民一脸轻松的继续;
“我也知晓众家兄弟的家境,早就心中有数,是以今日,我在这里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也好叫老兄弟们都能安心下去。
那白酒以后的买卖,只要是天策府出身的,不论文武,都可以凑上份子,分得一杯羹回去。
不过赚多赚少,那可就看李县伯的本事了,可别到时候赚的少了,或是亏损一些,又要不高兴,再来找我诉苦,那可是不行的。”
李世民轻松的话语,立马又把厅堂里的气氛弄的激情起来,所有人都是心中欢喜,许多大将军哈哈大笑。
连卢继善都心里暖暖的,上次白酒的事儿,没有他的份,一直叫他不太痛快,同样都是天策府出身,他们剩下的二三十家,却没有凑进去一个大钱。
叫他们这些原本就是天策府第二纵队的人家,着急的不行,这不是赚多少银钱绢帛的事儿,
这个以陛下为核心的买卖圈子,若是进不去,就说明不得君心,不受恩宠了。
在君权神授的时代,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失去皇帝陛下的恩宠和信任,其家族必定会迅速衰败下去。
这次陛下总算是想到他们这剩下的几十家了,公开一锤定音,以后都有资格参与,这几十家的大家长都是整齐的长出了一口浊气。
个个都是笑容上脸,谁嫌钱多扎手?更何况,还有陛下的恩宠和信任在里头呢!
满朝文武一千多家,能踏进来这个圈子的,也就这些人而已,能参与进来一份,那可是很大的荣耀了……
李钰也是对李世民佩服的不行,他发现这李世民往往随便几句话,就能把一群文武重臣调动的激情四射,又动力十足。
这说起来又对一部分重臣恩宠有加,其实李钰心里也知道,投资的人多了,资本也就更大,那么毫无疑问,所得的利益也是更大了。
把大臣们口袋里的钱,公然的弄了出来,还把一群大臣给高兴的手舞足蹈,乐的跟屁一样。
李钰也不说话,跟着偷偷乐呵,跟随他的资本家多了,他以后才能调动更多的资源,去做更大的买卖。
以后再做什么事儿,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艰难了,假如以后一呼百应,还愁不能成为大唐的首富……
第374章;
在杜如晦府里的侧院里,吃饱喝足以后,李钰又被一群大臣套够了话这才被放行。
又去后院里给皇后拜了安行过礼,才告辞离开,刚走到前院,就又被一群好兄弟拉进前院正厅里。
终于找到李钰的一群小兄弟,哪能放他离开,拉着李钰谈天说地,程处亮紧紧攥住李钰的衣服袖口,生怕他一眨眼就能飞走似的。
李钰十分无奈的说道;
“二兄,总得放我上去给太子殿下行个礼吧,我又不会飞了去,兄长何必怕成这般模样?”
程处亮一脸的严肃表情;
“飞不飞我不知道,不过不把你看紧了,天知道下一刻你又钻进哪个院子,众家兄弟们,小弟说的大家说对不对?”
尉迟宝林扯着嗓子咋咋呼呼;
“正是如此,可得把你看好了,不然一会又不见了,快快从实招来方才去了哪里,敢说一句瞎话军棍伺候?”
一群十几岁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热热闹闹的围着李钰,陪着他来到厅堂中间,李钰整理了衣衫,弯腰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从李钰进来的时候,就被自己的乳娘提醒,从一群八九岁孩子堆里退了出来,无可奈何的又坐在正中间上首的主位上。
不过看着经常给自己带好吃的大兄,李承乾又忘记了烦恼;
“大兄免礼请起。”
“谢太子殿下。”
行过了礼,李承乾在乳娘的同意后,又和一群小伙伴打的火热,李钰又被同龄人拉着,坐在了厅堂角落里。
“嗨,兄弟方才来府里的时候正在闲逛,没等进来与兄弟们聚会呢,就被牛叔父抓紧了大人那里就坐,这不,被问的差不多了才放我出来。”
程处弼已经喝大了,有些晕晕乎乎,二话不说直接给李钰到了一满杯酒,硬着舌头说道;
“我们都吃了半天了你才来,先罚酒一杯在说话不迟。”
李钰没办法只能接过酒尊一饮而尽,刚放下酒杯,虞世南的孙子虞兴兆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
“阿弟,愚兄有一好友,从山东长途跋涉而来,在这一两日里,就要到达长安城,届时愚兄带好友前去大将军府里拜会,阿弟你可要好生款待才是。”
李钰是个豪情万丈最喜欢交朋友的性格,又有烈酒助兴,闻听此言立马意气爆棚;
“兄长且放宽心,兄长的好友就是小弟的好友,圣人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弟一定扫榻相迎,盛情款待。”
虞兴兆看李钰当着这么多人的场景如此给力,也是开怀大慰;
“多谢贤弟,愚兄来陪阿弟吃上一杯如何?”
还好李钰方才在一群大臣那里没有吃多少酒,又有一大堆烤羊肉垫底,不怕空心头了,也不说话直接干脆利索的到了两杯美酒,两人各执一杯。
“好,小弟敬兄长。”
旁边一群兄弟大声呼喝;
“好。”
“痛快。”
“李家大郎果然好男儿也。”
虞兴兆充分继承了虞世南快人快语的脾气;
“贤弟请。”
两人都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立马又惹的身边一大群兄弟,喝彩声不断。
程处嗣微笑的看着虞兴兆;
“某家来猜上一猜,虞兄乃是书香世家传人,虞兄的好友,十有八九也是此道中人了吧,若是如此山东这种世家望族来回也就那十几个家族了,不知兄弟说的可否对准?”
虞兴兆开怀大笑;
“程兄所料不差,只是咱们都别说出来,叫李家大郎慢慢的猜测,等我那好友来了,给他个惊喜,岂不是美哉美哉?”
李靖的次子李德奖,表面上依然保持着丰度,和李靖那般模样风平浪静,其实已经有了六分的酒意。
这李钰的阿耶,号称是大唐第一勇猛的府兵队正,连自家的军神阿耶都经常夸赞,李家上一代兄弟七人里,其中李药师,李客师,李正明三人,与那过世的老县男,都有旧情。
因此这一代的族兄弟十几个,都对李钰颇为亲近,如今这李大郎又掌管着新贵们的产业买卖,是以这些将二代对李钰格外的看重。
经过酒精的发酵李德奖也开始情绪高涨起来,不过说话还是四平八稳;
“贤弟,愚兄痴长你几岁,却是碌碌无为,平庸至极,然今日众家兄弟欢聚一堂,愚兄也是热血沸腾,想借杜家兄弟的美酒,与你同吃一杯,不知是否可行?”
这话刚落地,李德奖身边站着的尉迟宝林立马就接过了话茬子;
“嗨,我说李家二兄,你吃酒就说吃酒的事儿,何必非要弄得跟李伯父那般,文绉绉的。
再说了,这里又不是中军大帐,你也不是三军统帅,又不是下一刻吃过了酒,便要出去厮杀战阵,别弄得跟打仗一般严肃行不行,小弟瞅着都紧张,众家兄弟们,大家说说是不是这样?”
程处亮第一个表示赞同;
“正是如此,李家兄长也太严肃了点,弄得小弟像是犯了错见了我家阿耶一样,真是的……”
李钰看着众人此起彼伏的埋怨声,捂着嘴笑了一回,方才开口;
“有何不行,小弟敢不从命?”
随着两人再吃一杯白酒下肚,其他人也纷纷要和李钰碰杯,不过都掌握着分寸,每次就倒了一点点,大家说说笑笑的,就是图个乐呵热闹罢啦,又不是拼命,也不是厮杀。
再说了今日杜府做东道,吃坏了哪一个贵客,都不是待客之道,杜家两兄弟谨记老阿耶的叮嘱,压根儿就不敢贪杯,一直殷勤照顾着客人。
这会看着一群兄弟热情高涨,生怕谁吃多了伤身,杜家老大老二一个拿着酒尊,一个倒酒,配合的天衣无缝。
每次就只给弄出来一点点,是个心意就行了,即便如此,也把李钰灌的迷迷糊糊,小兄弟们疯狂到天黑,才放他回去大将军府里。
一大群奴仆伺候着李钰,回到大将军府那属于李钰的院子里,听说家主吃醉了酒,司徒云砂,王可馨,容娘都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过来精心照顾。
容娘知道李钰出去赴宴,定是要被灌晕回来的,是以提前就准备好了醒酒汤。
还是亲自下厨弄的,这些对心灵手巧,还认真去厨房里学习过的容娘来说,做个醒酒汤出来,那是手到擒来之事,加上她之前一直负责李钰的起居,所以对李钰的口味也非常熟悉,伺候的李钰不停的点头赞许。
这会儿容娘手脚熟练的伺候李钰脱衣上榻,又接过小青手里的醒酒汤,小心的喂着。
李钰有些喝大了晕的厉害,不过脑子确实十分清醒,只是说话做事大条了许多;
“嗯,不错不错,娘子的手艺越来越厉害了,不但人儿美,这做出来的吃食也是越来越有味道,就连这醒酒汤也是别具一致……”
旁边的司徒云砂与王可馨对望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心中都在暗下决心,也要各自找厨房里几个大厨,学习一些手段,不能总叫这林家娘子一个人得宠不是!
李钰说着话就喝完了醒酒汤,一路的颠簸,又吃了醒酒汤,躺在榻上稳稳的,李钰感觉酒劲儿也下去了一点,脑子也清醒了一些,一把拉过容娘在怀里,李钰笑眯眯的说道;
“娘子今夜别走了,就在这屋里陪我吧?”
容娘看着屋里站满了伺候的侍女,丫鬟,瞬间就羞红了脸,心里美滋滋的,低着头小声回答;
“是,郎君。”
李钰正在酒劲儿头上,大方的一挥手;
“两位娘子今夜也别回小院儿了,多日不曾相聚,今夜本家主兴致颇高,都留下来,咱们也好说说话,乐呵乐呵……”
司徒云砂,与王可馨,轻福了一礼同时出声答应,容娘看了看屋里伺候的侍女开口吩咐;
“今日我与两位娘子都守在这里伺候,你等今夜都可以好生歇息去了,退下吧!”
“是,大管事。”
“是。”
“诺。”
一众人等包括迎香在内,都施礼退下,只留下三人和各自的贴身侍女,李钰谈兴浓对着三女说道;
“你们前日去拜会过婶娘了吧,婶娘对你们可还亲热?”
三人被问起这个事儿,都不停的点头证明秦夫人非常亲热,王可馨岁数最大,带头说道;
“回郎君的话,夫人对我等甚是亲热,看做子侄一般,不拿我们当外人的,昼食还是在后院书房里用的呢,您忘记了?”
李钰啪的一声手拍额头;
“可不是嘛,我都忘了?”
司徒云砂笑着回话;
“郎君自从来了长安城里,这几日一直是忙的不可开交,都快忙昏头了,记不住也是常事儿。”
“这还是我当家之后,后院内宅第一次走动,你们没有失去了礼数吧,可别叫人笑话了去!”
容娘最先说话;
“郎君放心就是,王家娘子,端庄大方,司徒娘子又是耕读传家,哪能失去礼数,唯独奴家是个小门户的出身,不过,奴家也是克己守礼,处处谨慎,没有给郎君丢脸分毫的,但请郎君放宽心胸。”
“如此就好,我也知道你们三个不会闹出洋相,只不过惦记此事顺口一问罢啦,都不必多心。”
三女同时点头,王可馨忽然想起一事,微笑着禀报;
启禀郎君,咱们这大院里往后可是要热闹了,人口添加了好几十个……”
李钰听说添加了好几十个,有些差异的问道;
“可是去人牙市里买卖了吧,此事可要认真对待,要尽量挑选一些老实可靠的,最好打听清楚过往的一切。
非是良善之辈,不要往家里弄,总归咱们也不缺人手使唤,家生子就几百大户,还不说其他庄子里的穷人百姓,外人我总是不放心的,还是咱们自己人用着踏实。”
王可馨微笑着点头解释;
“是,郎君的话奴家记住了,不过这次,却不是咱们李氏来增添人口,而是郎君您那些兄弟们,
都派了厨房里的人,来咱们这里学习厨艺,等过几天学会了就要回去的,不能算咱们李氏的人马。”
李钰晕晕乎乎的摇头晃脑;
“非是那般兄弟安排的,都是各自家里的大人所为,也不难猜测,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家里免不了三朋四友,亲戚族人要接待的。
如今最要面子的,就是咱们弄出来那些太师椅,八仙桌,再有就是铁锅美食了,去岁的时候,各大将军府里,都是慌里慌张来两位叔父家学习。
当然高明不到哪里去,这一旦沉淀下来,肯定是觉得美中不足,且咱们又是铁锅美食的正宗,当然要派人来学习才是王道。
也罢,为了方便他们学习,王娘子明天可交代下去,把大将军府后院的厨房,暂时休沐下来一段时间,还有各大管事们的小厨房,也空暇出来,
如此以来,咱们厨房就能多做一些事情,那些来学手艺的各府厨娘,也能快点出师,然后就能各自归去,我可不喜欢太过吵闹的。”
王可馨干脆利索的点头答应;
“郎君放心,奴家明日就交代下去,把大将军府后院,和管事们的厨房停下,一日三餐皆有咱们李氏的厨房供应,那些来学手艺的肯定能快速学好。”
司徒云砂琢磨着静是这几人说话了,自己站了好一会儿,竟然像个木头人一样,旁边的凝萃也是不停的给自己家娘子打眼色,
司徒云砂早就看出来了,不动声色的给了凝萃一个安慰的眼神,司徒云砂笑着插嘴;
“郎君且放宽心,王家姐姐做事一向是井井有条,又是个清脆利索的,此等小事,明日必定能快速的安排好。
奴家也听说了,说是夫人也有话交代下去,只以十日为期,可不是没有限度的,这样也能叫来学艺的厨子们上点心不是。
奴家虽不负责诸般杂物,却也有交代过厨房那边,所有来学手艺的下人们,只能在厨房那边的院子里活动,吃睡都在那个院子,不得添乱。
今日午后,我还陪着林妹妹去厨房里查看了一遍,无人胡乱破坏规矩,来的那几十个都在用心学手艺,不会给郎君闹的乱哄哄的。
不过怀道除外,今日他还在榻上睡懒觉,就被乳娘给叫了起来收拾装扮,得了起床气,说什么也不去赴宴。
后来听说郎君也要去,才答应了她乳娘,跟着去了杜仆射府里,结果去了半天没找到郎君,大失所望,没玩多久就气鼓鼓的吵着要离开,带着一大群下人回来府中。
非说您藏在府里没去赴宴,结果又带着他那一群跟班,把整个大将军府给搜查了一遍,
弄得鸡飞狗跳,找不到您回来,又哭又闹的,夫人听说他搜查府邸,就亲自出面捏着他耳朵给弄回了后院,刚安生下来没有一个时辰,郎君您就回来了。”
李钰听司徒云砂说话,直接就一把抓住司徒的右手,拽了过去,耐着性子听司徒把话说完,这才接口说道;
“你这美人儿,就是懂事儿,还温柔贤惠,我一听你开口说话,这魂儿都被你勾走了,真巴不得赶紧孝服期满,先把你们两个等了许久的收了房,也好赶紧将你这貌美如花的吃下肚子里去……”
司徒云砂靠在榻边李钰的怀里,心里美滋滋的,这小郎君能如此宠爱自己真是再好不过了,家主对她的从宠爱越多,以后自己在李氏的身份地位也就越高……
“郎君您现在看着奴家,正在女人娇美之时还好,可奴家终究要有人老珠黄的时候,恐怕那时郎君就会够了,腻歪了,不过现在能得到郎君的宠爱,奴家也是知足了的。”
王可馨与司徒云砂关系最近,向来两人都是共同进退的,看到司徒云砂受宠,王可馨心平气和,还替司徒云砂开心呢,平静的站在榻边看着李钰和司徒云砂谈情说爱。
李钰揽住司徒云砂风姿绰约的身子骨,豪气干云的说道;
“怕什么,都会老的,你们老了的时候,我也是个老头子了,大家谁也不说谁,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谨守妇道,我李氏二房,永远有你的一片天空,哪个也不能与你为难了去。
再说你就是老了,我还是一样的喜欢,我就喜欢你这一股子书卷气息的清秀样子,成熟有成熟的味道,年轻有年轻的味儿,你不论变成何等模样,我都喜欢的!
来来~叫本郎君查看一番,这两只小白兔……可有长大了一些……嘿嘿……”
司徒云砂见除了自己两个侍女以外,旁边还有多人在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嗯~郎君您真坏……”
“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林容娘听着李钰等孝期结束,就要立马将王家娘子,和司徒娘子收房纳妾,心里说不出来的伤感,
与身边两个贴身的丫鬟,不着痕迹的对望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神中的失望之色。
两个侍女小青,小雨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家主方才说的很明白了,恨不得孝期届满,将你两个吃掉肚子里里,听得清楚是两个~可没说是三个的,这明显是没有自己家娘子的戏了,唉……
第375章;妻妾一十九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正是大地复苏,万物生长的好时节,李钰今天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巳时初刻起床,不紧不慢的坐在厅堂里吃着早餐……
迎香在旁边伺候的殷勤周到,李钰吃了一半开口问道;
“你们都吃过了?”
迎香手里拿着干净的布巾,再湿了水啧,小心体贴的擦拭了李钰嘴角的小米粥渣渣,轻声细语的回答着;
“回郎君的话,奴婢们早就吃过了,只等郎君吃完就能出发,外头已经进来禀报过两次,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下人八个,大将军府里还是出动十个府兵跟随左右,郎君这边吃完就能立刻走人,奴婢估摸着户部里早就有人上值了的。”
李钰又埋头苦干一口气喝了剩下的半碗粟米粥,旁边探春接过陶瓷碗又给装饭,李钰有些怔怔发呆,迎香看着李钰失神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郎君,您在担心什么,这可是至尊交代过得,他们户部的官员再大,也得配合郎君您,做好白酒售卖的事宜。
即便郎君您还没有出仕,凉他们仓部司的官员也不敢怠慢了去,更不敢轻易与郎君您为难的,否则坏了至尊的大事,如何担当,那可是大罪呀……”
李钰接过探春送来的小米粥吸溜了两口,这才慢吞吞的说道;
“某倒是不担心哪个不开眼的敢来从中作梗,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那卢氏二房的继承人卢继善,
前番他嫡亲大子欺负你和容娘,被我打成了废人,怎么说呢,当时某家急火攻心确实出手有些重了,如今却要和他联手合作,处理白酒的买卖,某家面皮薄,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面对了……”
迎香亲眼看着欺负她的恶人当街被族中的刑罚族老仗毙,已经不恨了,这会听李钰提起来,也是跟着发愁;
“可不是嘛,如今奴婢想象一下,当初奴婢虽然被欺负,不过也没少了手脚什么的,
当初咱们把那群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全部打成废人,确实有些下手重了一些,这会儿郎君要亲自去面对那卢郎中,怎能多自在,换了谁都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钰又抱着粟米粥吸溜了好几口,再吃了半个胡肉饼,仔细看着迎香的脸;
“你想什么呢,某家是不可能后悔的,胆大包天敢来欺负到某家头上,不论他是谁,老子都要去报仇的,绝不可能叫人站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别说打断他们的手脚,将他们变成废人,这还是轻的呢,把老子惹毛了带上三千西北壮奴,去把欺负我李氏的仇人,杀干灭静都不是啥稀罕事儿,探春,惜春,你俩说说,某家这可是狂话?”
探春还没说话,昔春就兴奋的接了话茬子;
“就是就是,这算什么,迎香姐你哪里知道,家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话。
姐姐可还记得,当年那欺负咱们庄子里寡妇的那蓝田富户不,老阿郎当时一句话都没说,
直接带了家生子奴仆和一群老府兵手下,将那富户满门斩杀干净,连当今的太上皇,当年都说那富户该死,杀他全家也是活该。”
探春也靠近过来跟着凑趣;
“迎香姐姐,你们家来我李氏年代不久,只有十几年上下,不知道我李氏二房的厉害之处,情有可原。
我们李氏二房,脾气最好的就数第三代家主了,是个文官刺史,可即便是文官,那也是不输人一等的,对待仇人也没有心软过半次。
不是夸口,我李氏从陇西跟过来的家生子三百多大户,个个都是不怕死的汉子,又是身高马大,体格健壮,一个就能顶关中人三个。
如今繁衍生息了五六代,更是枝繁叶茂,还怕他们谁来,只要不和皇家作对,顺从朝廷,其他的还真不怕哪个过来。
就是那另外的几大世家,想要与我们李氏为敌,也得仔细衡量衡量,郎君去年打断那些人的双手双脚都是轻的,
照着老阿郎以前的脾气,直接就当场斩杀了,谁去跟你废话,当年我阿耶,就跟着老阿郎出去蓝田旧县,亲手叉死一个那富户家的护院,割下了那厮的首级,
这可是我阿耶显摆了半辈子的英雄事儿,年年都要拿出来炫耀一番的,嘻嘻!”
迎香终究不是边塞人的血脉,骨子里也没有那种狠劲儿,看着平时交厚的小姐妹,提起那杀人的勾当,非但不害怕,反而还说的理所当然,只听得她头上冒汗,赶紧拿出丝巾去擦……
李钰在前世里见过太多不平的事儿,对待被欺负的也只能选择找官府解决,还有的被富豪等人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一世身份逆转,不但有足够忠心的奴仆,而且个个都是勇猛敢打,李钰碰到这种世界,情不自禁的激发了骨子里好战的那块……
一口气喝了剩下的粟米粥,李钰长出一口气;
“探春说的不错,我李氏二房兵强马壮,不用去怕谁,但只要行的正坐的端,咱们不去欺负任何人,做事拿住理字不丢,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出来。
要是那个不开眼的,敢来欺负我李氏二房,哼哼,我这几个庄子的人马可不是泥巴捏的,就是泥巴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我不是后悔打断那些人的手脚,只是通过一些事情,某家也看清楚了,那卢氏大房二房,和那个恶霸不一样的。
尤其是那老司徒,有担当,不护短,恩怨分明,公道的秤摆在明面上,叫人好生敬佩!
某家也特地打听了一番,那卢郎中除了这恶霸儿子的污点,别的却是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且做事认真仔细,人品也厚道,多与穷人百姓好处。
唉,可惜了,被那逆子给生生的毁坏了名节,某家也算是他仗毙嫡亲子的导火索了,这才心生了同情之意,可怜那卢郎中……”
李钰正说着话,司徒云砂就带着侍女从内堂里出来,人还没到跟前,话就先进了李钰耳中;
“郎君今日去户部衙门,还是第一次,与那卢郎中亦是首次见面,依照奴家的想法,郎君就当没有那卢灌的事情发生,当个生人去接触最好。
若是郎君顾及那些过去了的旧事,难免勾起卢郎中的痛处,大家只说公事就行,不论私情,奴家愚笨之见,郎君您以为如何?”
李钰闻言也是点点头;
“娘子说的不错,和我心中想的一个模样,算了算啊啦,收起心情,一会儿客客气气的相见就是。
若是他真心实意的与我合作,不给我使绊子,穿小鞋,大力支持我白酒售卖的事情,我就成全他一场努力,多与他些功劳,有又何妨,便是为他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听话都是可以的。
再说了,咱们虽然不怕什么事,但是终究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能过去的尽量过去,四处与人为敌,不如四处与人交厚的好。
娘子这是方才起来吧,是否有吃过早食?”
“谢郎君关心,奴家还未有进食,正要回去自己的院子里,叫厨房送来吃的。”
李钰指着面前桌子上四个小菜,一盆粟米粥客气的让道;
“噢,原来也没吃呢,要不坐下来吃点吧,反正我也快吃好了。”
司徒云砂轻福了一礼;
“多谢郎君挂念,奴家不敢,郎君乃是一家之主,何等尊贵,奴家一介妇人女子,怎能同桌而食,将来大妇进门还不笑话我不懂规矩,胡乱作为,小看了奴家。”
李钰一脸奸笑的客气着;
“方才我起榻的时候,见你睡的香甜,不忍心叫你,左右今日无事,你何不多睡一会儿养养身子?”
司徒云砂立马脸上一红,心里想着方才这小郎君上下捣乱的恶作剧,那般的摸人家,还叫人怎么继续入睡;
“启禀郎君,都日上三竿了,哪能不起来,王家姐姐不知何时就不见了,估摸着都吃过早食了,奴家告退了,昨日约了王家姐姐今日要去郎君买金钗那铺子里看个新鲜,奴家就不伺候了,请郎君恩准。”
“去吧去吧,看上什么就直接拿走,那个金银铺子的大掌柜,是个会来事有眼色的,东西打造的确实不错,售价公道,我一会儿差人去通知他一声,好生伺候你们两个。”
“是,谢郎君体恤,奴家姐妹也不是非要买一些回来,就是想去看个新鲜,不会乱花银钱的,郎君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奴家告退了。”
“嗯,娘子且去。”
看着离开的司徒云砂,李钰扭头问迎香;
“她们两个去看金银首饰,为何不叫上容娘前去?”
迎香听得家主问询这些,苦笑着回答;
“我的好郎君耶,您想啊,这两位都是出身高贵的,林大管事虽说如今贵为后院大管事,奈何出身就是个寻常人家。
总算跟着郎君您开了蒙,也读过一些书,不算太掉价,可是要和人家两个娘子比,恐怕……您想这都不是……两位娘子出去逛街,怎会邀请林大管事同行?”
李钰放下陶瓷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我总想着咱们自己家里,没必要和那些豪门大户相比,尽量多一些仁爱,不要计较出身高低,没想到终究难以实现,连这后院里也是分着三六九等,这可如何是好?”
“郎君容禀,您别怪奴婢多嘴,您那些想法,可都太过奇怪了些,自古以来老祖宗传了几千年下来。
天尊地卑,男尊女卑,上尊下卑,这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可是乱不得一点的,哪能不分主次,颠倒阴阳?
这鸭子和鸭子一群,鸡和鸡一群,清楚明白泾渭分明,郎君您那些奇怪的想法,以后还是收拾起来吧,没人能听懂的。
再说了,您总说别的豪门大户,郎君您别忘记了,咱们李氏二房,可也是五姓七望里的大户,需要讲究的地方,比起其他门户大族,那是只多不少的……”
李钰狠狠的甩了甩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可不是嘛,这总是乌鸦落在豬身上,只发现人家的黑,却忘记了自己的本相。
罢啦罢啦,老祖宗传下来几千年的规矩,既然无力破坏,那就随他去吧,只能期望在规矩方圆之内,咱们李氏二房,为人处事尽量温柔一些,别那么冷酷无情,多一些仁爱,厚德,多一些怜悯之心,大家也好相处一些!”
迎香看着探春,指挥其他丫鬟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扭过头来小心的回着话;
“郎君您能如此做想,最好不过了,你看咱们李氏二房,从陇西传来蓝田已经五代了,都不曾出过差池,郎君只需要按照之前祖宗传下来的进行即可。
没必要多生枝节的,也不用忧虑内院不平,家宅不宁,您看往上的四代家主,都有妻妾,尤其是上头第三代家主妻妾最多,共计一十九人,
可是这后宅内院里,也是安宁祥和,从来不曾出过其他大户那种钩心斗角,互相陷害,更是无有人命案子发生。
所以郎君您就放宽心吧,到您这一代还是这样,您只用安享富贵,执行祖训,便是妻妾二十个,三十个,只要按照族规家训处事,拿住公道人心,不偏不倚,这后院里就不会出乱子的。”
“二十,三十?那也太多了些吧?”
迎香快速的摇头回话;
“不多不多,咱们二房一直都是单传,您看陇西过来查看的族老,哪一次都是带着子孙后人,一大群出来游玩,可把咱们历代族长羡慕坏了。
老阿郎在的时候,巴不得给您安排成群的妾室呢,郎君以后可托付两位大将军府里的当家主母,多给您多物色一些,上等人家的庶出女做妾,那可是作贵妾的上好材料呢!”
昔春听到这里立马小声插话;
“启禀家主,也可以在家生子十九姓大氏里,挑选一些郎君看的上眼的,抬了她们的身份,收房做贱妾,奴婢家阿耶的八姑姑,就是第三代家主的第十三房妾室呢。”
昔春一说话,探春也来了劲头,看看屋里也没外人,凑了过来兴奋的说道;
“是啊郎君,我阿耶他家族里的八姑姑听说当年可威风了,自从进了府邸做妾,就享福了一辈子。
两只手后来就没碰过阳春水的,一个院子的下人伺候着,真真是叫人羡慕死了。
听老一辈的说,我阿耶的族姑姑,那是貌美如花,窈窕淑女,可惜奴婢长的也太丑了些……”
李钰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的摇摇手;
“这都哪跟哪啊,某家才刚刚束发,就说这些事情,未免也太早了些吧,走啦走啦,等阿耶的孝期满了再说。
现在啊,还是赶紧去户部里查看一番要紧,若不然一会就又该用昼食了呢,昼食前赶紧赶回来,免得饿着!”
三个贴身的侍女紧跟在李钰身后快步而走,探春还有些不死心,走着路还在念叨着;
“启禀郎君,不小了,束了发就可以纳妾了,要不是阿郎孝期,郎君就是十房妾室也该有了,您看您那些兄弟,人家别家的郎君,哪个不是一堆女人伺候着?”
昔春也忍不住了;
“是啊家主,您看那程家的大郎君,听说最近又收了屋里伺候的两个侍女呢!”
李钰嘿嘿一笑不以为意的问道;
“你们先说说,你们阿耶当年的族姑姑没有为妾之前是做什么的?”
探春叫郎君终于问到了重要的事上,立马精神一阵,张口就回答了出来;
“启禀郎君,我阿耶的族姑姑,乃是第三代家主的贴身侍女里,最好看的女子之一!”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院子,院口等待的八个壮男家生子,立马跟在了四人的身后寸步不离。
李钰忽然站住了脚步,盯着探春,昔春姐妹俩,仔细查看,众人随着李钰的步伐也都停留下来,两女被李钰盯着看,赶紧低下头去。
探春唯唯诺诺的说道;
“奴婢……知错了,不该多说的……请家主恕罪。”
李钰身边的八个贴身侍女,除了容娘以外,还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其他几个,温和的开口;
“你俩抬起头来,某家要仔细查看一番,你们姐妹俩个可是这贴身侍女里,最好看的之一?”
探春姐妹俩不敢违抗命令,羞红着脸抬起头来,昔春小声求饶;
“家主恕罪,探春她少不更事胡言乱语,家主莫要放在心上,请家主恕罪……”
“我让你说话了吗?”
“没,没有,奴婢该死。”
李钰饶有兴趣的看着姐妹俩个,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
“不罪。”
“谢家主不罪之恩。”
“谢郎君。”
“恩,以前没发现,探春也没说错,你们两个虽不能说有出众的姿色,放在一块儿,却别有一番风景,勉强算是一朵姐妹花了。
怪不得要生出一些小心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要荣华富贵也不算是什么错事,不过本分的事情还要做好做踏实的。
好在你俩不算懒惰之人,不过那些小心思以后都收起来吧,先把某家伺候好了再说其他。”
探春像死了老娘一般,心灰意冷,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诺,奴婢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探春的姐姐和探春可是大不一样,却是听得满脸欢喜之色,开心的福了一礼;
“是,奴婢记住了,家主放心,日后我姐妹二人一定谨记在心,好生当差,仔细伺候家主。”
李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一大群人来到大将军府门口处,主仆四人钻进一座豪华的大马车里,马车外头的壮汉立马收起马扎,十个带刀的老府兵,跟在马车周围,众人望皇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