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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金菜     大唐逍遥地主爷txt下载     大唐逍遥地主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7章;南衙禁军何在!拖出去

    说书的一张嘴,咱们话分两头说,那边卢从善一家终于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再说这边秦大将军用过了早食,后面跟着几个军汉,骑马往皇宫而去。

    一行人来到东宫门口,兑换了腰牌,随行的军汉停在东宫门外等候,秦琼独自一人进了宫门,最近因为银钱的事儿,陛下已经好几天不上朝了,

    秦琼一番打听下才清楚,陛下去了皇后的寝宫,又一路来到皇后这里,通传之后不久,内侍就出来禀报;

    “启禀大将军,圣人有请。”

    秦琼点了点头,迈步而入进了正堂里参拜;

    “臣拜见陛下,拜见皇后殿下,万福金安。”

    李世民得知白酒的买卖,今天要通传所有参与进来的大户,明日去仓部司里交钱领货,心情大好。

    昨天已经交代了那仓部司的郎中,明日要仔细计算,可别弄错了什么账目,但今日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因上次李钰来长安卖酒,便是皇后安排的记账收钱,处置的李世民非常满意,因此今天又来了皇后的寝宫里,想要商量再安排那些人马,明日去仓部司里打个帮手。

    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儿,就有钱得海来报,说秦琼前来求见,这便宣了进来,看着手下爱将秦琼进来施礼,李世民乐呵呵的回应;

    “爱卿免礼,快来坐下说话。”

    长孙皇后也跟着伸出手;

    “大将军免礼请起。”

    “谢陛下,谢皇后殿下。”

    “爱卿今日不去大营里安排事务,来找我有事?”

    “回陛下的话,正是如此。”

    心情大好的李世民来了兴趣;

    “爱卿先别说,叫我猜上一猜,观爱卿进来的步伐轻松如意,走路轻盈,再看爱卿的气色也挺不错,估摸着,应该又是高兴事一件,不知我猜的可否正确?”

    坐在太师椅里的秦琼欠了下身子笑着说道;

    “陛下圣明,当真是料事如神,臣佩服。”

    君臣之间小开了个玩笑,气氛立马就融洽了不少,李世民笑着问道;

    “那爱卿说说,都有什么高兴事儿,叫朕也来舒坦一回。”

    “遵旨,回答陛下之前请准许臣请教陛下一件事情。”

    秦琼也学着卖起了关子,想要抬高一下李钰的价值,李世看着平时古板的爱将,今日说话也变得开朗起来,顿时也来了兴趣;

    “哦,爱卿有何事请教,尽管说来便是。”

    “是,不敢请教陛下,这天下的农人之所以田地里粮食产量不多,是何种原因所导致?”

    “嗯?看来爱卿今日要说的喜欢事儿,和农耕之事有关了,也罢,朕来试言之,爱卿试听之。”

    “不敢,陛下请说,臣洗耳恭听。”

    李世民简单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阐述自己的观点;

    “田地产量不多朕以为,原因有多种,其一,天公不作美,风调雨顺之时,农人田地的产量自然会多一些,反之就不如意。

    再者受人的影响也颇为重大,勤劳的农人,锄头下头三分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懒惰的人就收获不如勤劳的那些。

    另外的就是农耕的利器了,自古一来,祖宗们传下了二牛抬杠之法,比上古时代,祖先们用人力开耕,又要快速了许多,天下百姓才能吃得饱饭。

    然!美中不足的是,两头牛拉犁,虽然比人力要快速了许多,但是仍然不够,以朕看来若是用十牛之力拉犁开耕,那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可是咱们能想到的,祖宗们也能想到,却为何不用十头牛来拉犁?

    皆因为十头牛没办法把力量用在一块儿,反而还成了乱局,所以老祖宗们是对的,用两头牛正好合适,也能方便控制一些。

    虽然有了二牛抬杠之法,百姓农人也可以多种一些田地,奈何天下的牛总是不够用的。

    且二牛抬杠,开耕的速度也不是尽如人意,还总是耽误节令,有些农人在节令快要过去了,才借到耕牛。

    因此,这一点也会影响耕种的产量,不知朕说的这些,大将军以为然否?”

    “大善,陛下精通耕种,年年都要亲自扶犁,以自身做表率,熟知农耕大事,说的尽是大道理也。

    臣今日要说的事情,就和这农耕有关的,陛下所说的懒人病不足为虑也,毕竟不想出力就想收获的人不多,天下大多数百姓都是勤快的,所以,这第二点可以忽略不计,咱们只说上下两条就是。”

    李世民十分感兴趣的说道;

    “怎么?爱卿难道入了道门,也学会了那呼风唤雨的本事,能解决风调雨顺乎?”

    秦琼被皇帝这个玩笑弄得尴尬的笑着,连忙出声解释;

    “陛下明鉴,臣就是个行军打仗的粗人,哪能有那本事,若是有那本事,臣就是累死累活也要保证陛下的子民全部风调雨顺的。”

    李世民来了玩笑以后自己也是哈哈大笑;

    “爱卿莫要介意,朕也是一时心情舒畅,这又不在朝会之上,咱们老兄弟之间私下里交谈,便放开了许多,爱卿莫要在意,

    爱卿既然说第一条和第二条都不多说,难道爱卿今日要说的是,那先人传下来的二牛抬杠乎?”

    秦琼胸有成竹的回答;

    “回陛下的话,正是如此也。”

    李世民不由自主的歪着头,看了下寝宫外头的空地,悠悠然的开口说道;

    “这二牛抬杠之法,那是传了很多代的利器,从诞生开始,便一直帮助天下农人开耕起土,沿用了不知多少年,皆是言传身教,乃是无法变更之事。

    朕还准备着,等明日仓部司的白酒换了银钱出来,就赶紧把一些事情落实一些下去,然后朕就有心情了,还要亲自扶犁的,以做天下农人的表率。

    不知爱卿今日所说之喜欢事,是从牛身上说起,还是从那木杠上头说起,朕都有些猜测不透了。”

    秦琼想要大笑三声,原来也有事情能难倒这博学的九五之尊,奈何这不是自己家里,也不是自己的大营里,

    这是皇宫,当着陛下的面可不能放肆,秦琼只能压下心中的笑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解释;

    “陛下莫要着急,臣这就一一道来,既不是从牛身上说起,也不是从那木杠上开始,一切都要从那开耕犁地的犁头上做文章。”

    李世民忍不住挠了挠头;

    “从犁头上做文章,如何去做这个文章,那犁头用了千年也没人说不好,爱卿今日却说要从犁头上做文章,何解?爱卿教我!”

    “臣不敢,此文章乃是那蓝田县开国县伯李大郎弄出来的事情。”

    李世民一听又是和李钰有关,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精彩至极;

    “又是他?怎么到处都是他的事儿,就不能安生几天?

    昨日还出手阔气无比,把那世家来买酒的利头开到七贯之数,把朕气的吃不下饭,朕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今天又冒出来了?

    今日爱卿来找我,就是要说他的事儿?他又要耍什么鬼主意,莫不是还想哄的大臣们给他送钱?”

    长孙皇后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假装扭头查看太师椅的构造巧妙之处,背过身子狠狠地笑了一回,这才又转过身来,坐的端端正正,继续听着君臣二人的对话。

    秦琼一听皇帝陛下的心里,李大郎竟然和一个江湖骗子也没差多少了,这话都没说个一二三呢,陛下就以为,李大郎又要想办法糊弄大臣们的银钱绢帛,秦琼不敢耽误赶紧解释了起来;

    “启禀陛下,这次李大郎不要钱的,就是想献给陛下一个利器,此利器有助于天下百姓农耕大事,陛下不可不察。”

    李世民听说这次不要钱了,立马往前倾斜了一些身子,十分疑惑的问道;

    “这回不哄大臣们的银钱绢帛?这不对呀,他李大郎爱财如命,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还当朕不知道吗?朕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的,岂能不知他的心意?

    他李大郎只要碰上银钱之事,便出手大手大脚的,阔气的很!东边赏几个下人奴仆一些银钱绢帛,

    西边又再送哪个庄户人家,一大堆的布匹粮食,听说那粮食可是十车十车往庄户家里拉的,可真真是威风八面了。

    这来了长安城里,更是尽显豪门之风,长安城里千贯难买的美酒佳酿,一会儿送这个兄弟一坛,

    一会儿再送那个好友三十斤,还请一堆人去家里大吃大喝,这小孟尝的名头,已经不声不响的传了开来。

    爱卿你整天不是在大营里,处置公务,就是在后院书房里读兵书,哪能知道这些?

    爱卿有所不知呀,现在得海出去逛街,都能听到百姓们对他的大方事儿说的是吐沫横飞,

    像他这种挥霍无度的,应该是想尽办法来多多弄钱,才能支撑他继续阔绰下去才对!

    这不要钱的买卖,算是怎么一回事?他李大郎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长孙皇后有些忍不住了,见缝插针的来了一句;

    “陛下容禀,他也不是样样事情都看在钱上的,去岁他弄出马蹄铁的事,解决了不少的麻烦吧,可有要过陛下一个大钱?”

    李世民一脸的不以为意;

    “观音婢你有所不知,他是个有心机的,先是用马铁靴子,弄得一群大将军对他刮目相看,而后再提出来白酒的买卖份子,你看那些重臣们,不是乖乖的拉着银钱绢帛,给他送了过去?

    别看马蹄靴子没有提到钱上的事儿,可也与之后的白酒份子钱,颇有厉害干系,两者辅助而成,不能单独议论的。”

    长孙皇后不想和皇帝争辩嘴上的输赢,便不再接话,只看着座位上的秦琼,朗声询问;

    “大将军可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详细出来,也好叫陛下识别一番真假,再做定论不迟。”

    秦琼点了点头不再耽误,仔细的解释起来;

    “尊殿下的旨意,昨夜大郎到我屋里请教,应该请何人去陪那端木家族未来族长的事情,后来也是闲谈之中顺口说到了耕地上头…………”

    秦琼看着陛下和皇后,都着急想要知道,今天说的到底是什么具体情况,便将昨晚李钰找他说那农耕犁头的事情,仔细陈述一遍,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李世民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开玩笑的乐呵劲儿,全是严肃认真的表情。

    自从去年年底,蓝田县负责监视李钰动静的李代,和他的手下全部撤回来之后,论功行赏,开了春就没再派人下去。

    所以,李世民对李钰弄出来新犁的事情一无所知,这会儿听得手下爱将说出来详细,李世民十分震惊,自古以来都是民以食为天,农以地为主,这农耕大事上可不是玩笑,关乎着朝廷的兴衰成败,他怎敢不认真对待?

    况且方才手下爱将也说了,那新的犁头,只用一头牛就能拉动,而且比二牛抬杠更加快速了十倍,这是何等惊人的手笔?

    就是鲁班复生也不过如此了吧,这秦大将军也说了,有此利器相助,天下农人的地产,以后至少能增加三成,有这三成的谷粮支撑,还要担心大军没有吃食?

    还用费尽力气的南粮北调?还用惆怅十六卫的兵马,必须减去半数?

    那些文官觉得穷兵黩武,不停的提议,剪掉十六卫的兵马配置,以缩减开支,

    武将们是拼命打过来的,人人皆知,没有强大的武力保存,根本震慑不住那些狼子野心,反而还要增加十六卫儿郎的数量。

    文武两边不断的争辩所为何事?还不就是没有钱,没有粮?若是天下的粮食多出来三成,再配合白酒的买卖,那自己想要威震四海可就不是简单的想象一下了……

    李世民非常认真的聆听秦琼解释来龙去脉,直到秦琼说完一切经过,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递过来,李世民还沉思在自己,那统一天下,威震四海,八方来朝的大事里无法自拔……

    秦琼解释完毕拿出李钰的书信,恭敬的弯下腰;

    “启禀吾主,臣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陛下,这里有李钰的亲笔书信请陛下过目。”

    长孙皇后可也是具备大智慧的人物,听了那新犁的开耕速度,顷刻之间就想到了盛世的局面上,震惊之意比李世民还要厉害一些。

    毕竟是个妇人,更加敏锐了一些,听到秦琼再次说话的声音,立马第一个醒悟过来。

    看着陛下还在低头沉思,她知道换了谁都会是这样子的,再看看弯着腰,举着书信的重臣,还没有得到夫君的回应,只得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无法起身,连忙伸手轻轻扯了李世民的衣袖一下;

    “陛下?”

    “嗯?哦,得海!速速把大将军手里的书信拿过来,好爱卿快快起身,爱卿请起,请起。”

    “是,谢陛下。”

    秦琼回过了礼,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里坐下,不动如山,仿佛坐在自己大营里,那白虎大堂上一般,气势如虹,大将军的威严,自内而外喷射而出,摄人心魄。

    宫里所有的宫女内侍,依然还是保持着传统,没有一人敢和这大半辈子不败一次的杀将对视。

    连皇帝身边的总管钱得海,过来拿书信的时候,还是和以前那样低着头,不敢去看秦琼的眼睛。

    李世民努力压制住激动不已又热血澎湃的内心,查看一遍书信的四角,这才将之撕烂,拿出里面的一张白纸。

    嗯,正是那不学无术的孽障亲笔所书,除了写的规矩之外,没有任何风骨,恐怕天下所有的世家子弟里头,这是最破烂的字体了。

    不过,此时李世民没有心情再去嫌弃李钰的字如何不好,仔细认真的把内容看了两遍,放下书信沉思了一会儿,又重新拿起来再看一遍,生怕看错看漏了什么,这次是放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审视。

    李世民实在不敢轻易相信这吓死人的新犁,抬头看着秦琼;

    “爱卿,根据爱卿看来,这新犁的可信度能有多少?”

    秦琼站了起来抱拳行礼;

    “启禀陛下,臣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臣非常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程度,李大郎不会在大是大非上头说谎的。

    按照臣的稳妥性子,今日该去蓝田县,亲眼见证半日之后,带着新犁来见陛下的,

    可是臣耐不住性子,想叫吾主快点知道此事,先开心起来,臣再去蓝田不迟,是以,臣这次行事颇有些鲁莽之处,没有去亲眼查证,还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激动的说道;

    “爱卿从跟了我那一天,我就知道的,爱卿是个忠心耿耿的死忠,且今日之事爱卿也是想叫我快点知道这天大的消息,才来不及去亲自印证,何罪之有?若是因为此时责罚于爱卿,还如何叫天下人来信服于我,以后谁人还敢拿心窝子对我,爱卿今日之事,非但无罪,还要嘉奖,来人呐!”

    下头一个内侍站了出来;

    “奴婢在,圣人请吩咐。”

    “大将军忠心可嘉,一心一意紧着朝廷,去!将朕书房里那柄白玉如意赏赐大将军。”

    “诺。”

    钱得海心里一紧,那可是陛下最喜欢的一道如意,今日要是激动之下赏赐了出去,他日要是后悔了可如何是好?

    钱得海等皇帝的话音落地,立马就赶紧弯下腰,小声的凑在皇帝耳边咬耳朵;

    “陛下,那可是您最喜爱的……”

    李世民立刻伸出一只手竖了起来,声音洪亮,态度坚决;

    “不要再说了,那道白玉如意正好适合大将军,速度去取。”

    下头的内侍赶紧答应一声倒退而出。

    钱得忍不住又小声嘀咕;

    “陛下,那可是上等白玉……”

    “谁教你如此话多的。”

    “奴婢该死,陛下赎罪,只是奴婢以为那等宝物……。”

    李世民觉得很有必要,表现出对手下爱将的重视程度,既然都送出去了,当然没必要心疼。

    正在思索怎么表现一番,正好这钱得海还在心疼的念叨着,李世立刻民暴喝一声;

    “放肆!”

    钱得海从来没见过陛下这种表情,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李世民咬着牙心一狠;

    “朕赏赐爱将礼物,用得着你来啰嗦,爱卿当年为了救我,四次舍命相救,一身是伤,多少次日夜里血流成斗,还咬着牙保护我安全逃生!

    此等功劳忠心,日月可鉴,别说一道玉如意,就是十道八道我也不眨眼的赏了,你三番五次的来刮噪,其心当诛!

    今日不治你的罪,他日你不定嚣张到何等地步,南衙禁军何在?”

    皇后寝宫门口,跟着皇帝过来的禁军里,立马窜进来两个雄壮结实铠甲鲜明的勇士,一声暴喝;

    “臣在!”

    今天可没有经过事先演练,钱得海哪能不惊,赶紧磕头不止;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生死关头这钱得海速度奇快,从地上呲溜一下就跪着爬到前头,对着皇后磕头;

    “殿下救我,殿下救我,奴婢无心的,殿下救我。”

    钱得海也不等皇后殿下回应一句,赶紧扭个身子,对着秦琼就磕头;

    “大将军饶命,奴婢真是无心之过呀,大将军饶命,求大将军饶命呀……”

    长孙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夫君今日不是玩笑,赶紧站了起来,快速出声制止;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得海是个老人了,伺候陛下多年,未有错处,且也是个忠心的,没有歹意,请陛下高抬贵手。”

    秦琼刚开始听到陛下赏赐他那书房里的玉如意也是惊呆了,那道如意,可不是凡物,他最是清楚不过的,就那一道如意,十万贯都不止的。

    距离陛下稍微远一些,也没听清这钱得海跟陛下说的什么,就惹毛了陛下,待回过神来,陛下已经下了狠心,

    秦琼跟着李世民半辈子,知道这陛下杀伐果断,自己与这钱得海无冤无仇的,且那如意确实价值连城,钱得海作为陛下的人,心疼一下也是应该的,没有错处,

    要是眼睁睁看着他被处死,于心不忍,这会反应过来看见皇后起来求情,秦琼快速的看了地上磕头的钱得海一眼,也赶紧走上前去;

    “陛下,陛下饶了他吧,臣请求陛下高抬贵手……”

    秦琼这辈子杀人如麻,到了这个年纪,能不造杀孽是不愿意轻易弄死人的,赶紧上前不停的劝阻;

    “启禀陛下,不能因为臣的事就杀人呀,请陛下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长孙皇后也趁机再次开口;

    “是啊陛下,今日正是高兴的时候,且不可在喜庆的关头见血,不详啊陛下!”

    “哼!算你命不该绝,有皇后两次求情,还有朕的大将军为你保命,还不滚出去,十日内别让我看见你,滚!”

    钱得海来不及擦拭头上如雨的汗珠,赶紧磕头如捣蒜;

    “拜谢陛下隆恩!”

    “拜谢殿下救命!”

    拜谢大将军援手!”

    快速的说完,钱得海爬起来就走,一刻也不敢耽误,一直跑到皇后殿下的寝宫范围,这才抬起衣服袖口,擦拭一头大汗。

    李世民看着门口的两个南衙禁军;

    “令,你二人速速前往蓝田县,开国县伯李钰府中,取回新打造的犁头,和那单牛用的木杠,速去速回,不可耽误,朕就在这里等候你两个回来。”

    “唯!”

    “唯!”

第408章;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今天一大早,李钰就起来收拾的整整齐齐,今日他可不像以前那般了,磨磨蹭蹭的吃早饭,一炷香的功夫就草草结束。

    擦拭了嘴巴上的粟米渣子,李钰抬起头问旁边的李义;

    “叔父请的那个,常何将军府里的清客来了没有,我这还等着他给我写拜贴请帖呢?”

    “回家主的话,来了有一会儿了,衣衫包袱都直接带着过来的,小人心里想着,既然是个有学问的,又要陪着家主读书的,

    可不能叫人家说咱们李氏二房,不懂礼数,所以就给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头正房三间,厢房一间,足够那先生住了。

    刚才下人们带着,把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袱,都拿了进去,人家知道来要干什么,不用小人提醒就已经开始了,这会儿正在收拾宣纸和磨墨呢。”

    李钰乐呵呵的看着李义;

    “不错不错,你现在越来越会办事了,弄得漂亮,必须敬重人家,先生一个人,四间房确实够住了。

    不过有一点你可是说错了的,叔父请人家过来,是教我读书的,可不是陪着我读书的。

    听婶娘说的那意思,人家可是满腹经纶,你得交代下去,可不能怠慢人家。”

    “是,遵家主命。”

    李钰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来的那先生年龄几许?”

    “回家主的话,二三十岁的样子,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就是穿的吗……嘿嘿!小人不敢说的。”

    李钰笑着骂了两句;

    “看你的傻样子,还不敢说,有啥不敢说的,这会儿又没有外人,都是咱们李氏的族人,有话直说,有屁就放,不要磨磨蹭蹭的快点!”

    “哎哎,小人倒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小人想的是,人家是个要带郎君读书的先生,小人哪敢胡乱多说话,不恭敬人家?

    既然家主要我说,那小人可就放肆了,启禀家主,那先生穿的虽然没有补丁,不过一身衣衫也是浆洗的发白了,看着挺寒酸的。

    除了一个衣衫包袱,剩下的全是他自己抄写的书,还真是不少,下人们拿着都觉得很沉。

    以小人猜测,常将军给他的银钱,恐怕是都花在了买书纸的上头了,家主您可是有所不知呀,这笔墨纸砚,可不是他们那些穷人百姓能玩儿的起的!”

    李钰倒是知道这个的,那书局铺子里的空白书本,一本就是三百多钱,厚一点的就四五百钱,

    一方砚台动不动就是两贯三贯,还不说好的上等的砚台,一方上百贯银钱都是有的。

    一根墨条几百钱,一支狼毫就要百钱,这古代里玩弄笔墨纸砚的行业,那是很烧钱的,穷人家的孩子来折腾这些,那不是要命吗?

    李钰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嘛,百姓家里,这样折腾铁定要拆房子卖了,否则如何支撑的下去,天下藏书都是在大门户里的书房存放,

    他一个百姓穷人,想要只能四处抄写了,一本一本的抄写回来,然后再慢慢琢磨着读了,奈何就是空白的本子,也不是穷人家能挥霍得起的,想来也能猜到,那清客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了。

    也罢,你叫人去叔父的库房里给他拿些布匹,与他做几套内外的行头用,另外咱们再封上五十贯银钱给他,敬上十斤五粮液,就当束脩了吧!

    毕竟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拜师,就是请回来一个清客,这些应该够了吧,我也不太懂这些的,你觉得够用了吧?”

    “回家主的话,当初家主您拜那川蜀大儒为夫子的时候,是老阿郎亲自准备的六礼。

    听说还加了十车的谷粮,另外又拉了一车的银钱绢帛过去,阿郎对待您拜夫子的事情,可是不准任何人插手的。

    且准备的非常厚道,也是阿郎亲自送过去的,具体是怎么个厚道法,到底给了多少银钱,那些谷粮是十大车还是十小车,咱们也不知道其中的详细。

    不过那老夫子教授家主您读书识字的态度上来看的话,真是下足了功夫,又是个掏心窝子的,还真没有冤枉阿郎当初的那些厚礼。

    小人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只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过一些,阿郎准备那些六礼的事儿,所以小人说不清楚详细,不过以小人的想法看,若是正式拜师的话,布匹和银钱这些,虽然添加进去算是很丰盛了,

    应该还是要有芹菜和肉蒲,莲子,红豆,桂圆,酒,这些六礼才最是正宗的,还好就是请那先生过来半教半陪的。

    五十贯银钱也真不少了,加上十斤的五粮液,不是小人夸口,即便不够六礼也足够那先生欣慰了。”

    李钰点了点头,这才明白六礼到底是什么,即便不懂,也想着那些东西肯定有用意的;

    “好啦,不再多说,你快点去安排银钱,布匹,烈酒的事情,莫要多耽误,我去婶娘哪里拿了那些孔家,颜家子弟的名单回来之后,咱们一块过去那先生的小院子里,然后就亲眼目睹一下,叔父说的那种一笔好写。”

    “唯!家主放心小人立刻就去安排,绝不会耽误太久,小人这就去了啊家主?”

    “去吧。”

    李钰交代完毕直接起身,迎香带着昔春,探春,两个二等侍女,又领着四个不上李氏品级的丫鬟,跟随在李钰屁股后头出了院子。

    众人一路来到秦夫人的后院,经过禀报准许进入后,进去屋里行礼问安;

    “婶娘,孩儿给婶娘问安了,祝福您老人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迎香探春,等人听着自家郎君那搞怪的话,也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秦夫人屋里的侍女又是强忍着笑意,秦夫人乐呵呵的笑骂;

    “你个小兔崽子,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如此古怪的请安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虽然场合不对,这两句话倒是听着顺耳的很,罢啦不与你计较就是。

    对了,那个淘气的狗儿,你没事儿了也放他回来后院里,叫他回来也小住几天,我都有些想他了,他却是不念我这个阿娘的货色。

    我听下头人说,他在你那里吃饭用食,都是站在太师椅上的?疯耍的时候来了性子,还要在地上打滚撒泼?可有此事?”

    李钰一脸正经的回答问题;

    “启禀婶娘,有是有的,不过也不算太过出格,阿弟他就是个三岁的孩子,疯耍玩闹都是天性,要是一直把他憋着,规矩着,恐怕时间久了能憋出毛病来,也不大好的。

    此处还请婶娘多加考量,至于放他回来后院的事,孩儿也有叫他回来的,奈何只要一提这个,阿弟他就捂住耳朵不想听进去,孩儿这两日再说说他就是了。”

    “算啦,一听说回来这后院里,那还不是觉得要打杀他一样的,你哪能说动他,就不勉强他了。

    等我想他到不行的时候,自然会去提着他的耳朵把他拿回来的,就让他个小狗子再耍一阵子吧。”

    李钰听到扯耳朵的说法,情不自禁的摸摸自己的耳朵,又往后轻轻退开了两三步,秦夫人脸色颇有些不悦的看着李钰;

    “你这兔崽子站那么远作甚,不想与我亲近?”

    李钰只得往前几步,凑到秦夫人身边,陪着笑脸说话;

    “回婶娘的话,孩儿怎么会不想亲近婶娘呢,您老人家这可冤枉死侄儿了,孩儿天天都想来看到婶娘的,一日不来请安问候……这饭都吃不下去,再说……”

    秦夫人一脸不屑的看着李钰,打断了他正在进行的马屁;

    “行了行了,你这嘴里说出来的,我压根儿就不敢信几句,还日日想来请安问候,你来糊弄哪个?

    我这屋里头,十天八天才看见你来一次,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羞也不羞?”

    李钰被当场揭穿谎言,脸不红,心不跳,陪着笑脸解释;

    “启禀婶娘,孩儿最近有点忙,所以过来的少了一点,就说这今天吧,常叔父家里那个清客来了咱们府里,孩儿得去应酬一番,还要请他出手写下拜帖,请帖,您都不知道孩儿有多忙?”

    “忙?嗯你确实也挺忙的,只不知是忙着与你那几个妾室打情骂俏,还是忙着出去花天酒地,这就不得而知了。

    算啦算啦,知道你今日来是干什么,懒得和你啰嗦,都给你准备好了的,来人啊!将那些名单给他,叫他去安顿了那先生再说。”

    “诺。”

    秦夫人吩咐完毕,旁边一个侍女答应一声就把手里的一个帖子送了过来,李钰接到手里迫不及待的赶紧打开看了几眼,然后笑眯眯的递过去给迎香收着,嘴里笑着说;

    “启禀婶娘,孩儿请退,还有一堆的事儿呢,可不敢多耽误,您老人家在屋里歇息着,侄儿告退了。”

    “耽误?陪我说说话就是耽误你时间了?你这小兔崽子的狗嘴里,就没有几句好听的,赶紧带着你的人马滚蛋!”

    “哎,是!侄儿告滚去啦……”

    李钰话一说完扭头就走,身后传来秦夫人的笑骂声;

    “你们看看,连一炷香的正经都憋不住,这小兔崽子。”

    “夫人容禀,县伯这才是真性情呢,不扭捏,不做作,真性情也……”

    李钰带着一群侍女下人,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刚好在半路上碰到了李义,李钰出声询问;

    “李义,叫你安排的那些事情你都弄好了?”

    李义行过礼赶紧仔细回答;

    “回家主的话,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十斤一坛的五粮液,五十贯银钱,三匹新布,都拿去了在先生那小院子门口等着您过去呢。”

    “那好,咱们这就过去,你们前头带路。”

    “是家主。”

    李钰跟着前头几个下人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清净的小院儿,李钰刚进院子里的门,就听见先进去的李义清朗的说话声传来;

    “周家先生,小人有礼了。”

    “哦,是李管事来了,屋里请,多谢李管事安排这座清净的小院给我居住,不胜感激!”

    “不敢不敢,先生容禀,我家家主带着礼物来看望先生了。”

    “好好好,我立马出去迎接……”

    走到正房门口的李钰刚好和里头出来的人碰了个面对面,果然李义没有说谎,此人仪表堂堂,身材不高不低,走路干脆利索呼呼带风,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补丁,确实也洗的褪色发白了许多。

    李钰不等对方反应,就直接拱手;

    “见过先生,这厢有礼了。”

    那人看到李钰的瞬间,就在正房门口止住了身形,正在整理衣衫和头上的冠带,见李钰率先行礼,也来不及照顾自己了,赶紧回礼;

    “拜见开国县伯,草民还礼了,县伯屋里请。”

    “先生也请。”

    一行人进了正房,李钰被让到了上首坐下,那青年男子在下首坐着相陪,李钰微笑着开口;

    “院子太小,委屈先生了。”

    “不敢不敢,县伯切勿见外,院子十分清静,房屋也有四间,足够我居住的了。

    草民还要感激县伯收留呢,本来前天与昨天,已经打好了所有的包袱,想今日趁着车马行的队伍,回老家耕读来着,

    没想到秦大将军出面,说县伯有意收留,真真是意外惊喜,草民多谢县伯收留。”

    李钰听这青年人感激的话语,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时代真是复杂至极,那套做官的规矩,把这贫穷之家的读书人,生生的限制在圈子外头不得而入!

    即便这人学的一肚子知识,却没有办法也没有路子去一展所长,在常将军府里住了两年,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有给人家帮到什么忙,反而拿了人家许多银钱绢帛的资助,如今自己也不好再呆下去,竟然要决定回家种地读书,唉……

    “收留可不敢说的,请得先生回来,钰之荣幸也,以后少不得还要多多劳烦先生了。”

    “县伯不要如此说话,都是我分内的事,能被县伯抬举,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先生稍等片刻,李义,叫人把礼物拿进来。”

    “唯!”

    随着李义的安排,下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一人手里捧着崭新的布匹,一人抱着酒坛子,四个人抬着两筐银钱进来放好,下人们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那先生看着地上的酒坛子,情不自禁的咽下去两口唾沫,这种美酒疯传长安城几个月,谁不知道?

    他却从来没有尝过的,只闻其声不见其酒滋味如何,今年春天这酒曾经几百贯难求一斤,可不是他个穷人能接触到的东西,没想到今日就得了一坛子进账……

    再看看地上的两筐银钱,恐怕少说也是四十贯上下了,难怪这蓝田的开国县伯号称是孟尝君,

    看来可真不是吹出来的,请一个陪读的先生回来,竟然就有如此大的手笔,这银钱居然给了如此多的数目!

    便只是这两筐的银钱,就足够他老家的妻儿老小一生一世都衣食无忧了,怎么不叫他震惊?

    还有那桌子上的新布,这可不能自己拿来做新衣的,千万要忍住了,家里的老小一群还都是穿的补丁衣衫呢!

    老阿耶和老阿娘拼命种地,多少年都没添加过衣裳了,老家里的正妻,连个像样的衣裙都拿不出来的,有个正经一点的场面,都站不到人前去……

    再看看自己穿的没有任何补丁的衣装,都是家里人拼命节俭出来的口粮,拿去换来的……

    这次不论如何……都得咬着牙忍耐住欲望,这些新布可是万万不能动的,托人带回去,给家里的老小每人都添加几件新衣也算自己为家里做一点正经事儿了吧,只是家里那些老小,哪里肯舍得来动这些新布,更何况全部都用了,给全家人做衣裳,老阿耶一定不会准许如此败家的行为发生的,唉……

    还有这两筐银钱,可不敢放心叫那些车马行捎带的,再说了即便能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捎带回去,恐怕用度也不会少了,给人家补偿的路资恐怕至少也得三贯上下了,阿娘要是知道给人家的路资就要两三贯,那不得心疼死过去?

    老阿耶辛苦一年也就能换得几百钱,为了把这些银钱弄回去,就要浪费两三贯……

    那老实巴交的老阿耶,又不会发疯发狂的骂人,也不会摔东西去出气,你这一家伙就要花去两三贯白白的给了别人,老阿耶可不得给气出个大病一场?

    再说了这两筐的银钱弄回去,天知道能把一家老小,给吓成什么样子了?

    我在外求学游历,都知道总是不够花的,忽然间就弄两筐银钱回去,不得把一家老小吓出好歹?

    说的艰难,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心念电转之间的事儿,那先生也算沉得住气,压制着心里的激动,脸上不动声色,稳坐如松。

    李义大手一挥,把下人安排了出去,这才开口说话;

    “先生容禀,十斤五粮液,十匹上好的新布,五十贯银钱,算作我家家主的聘资,还请先生笑纳。”

    “好,有劳李管事了。”

    那青年先生不吭不卑的站了起来,整理了衣服,拱了拱手;

    “多谢县伯抬爱至此,如此厚资相赠,宾王不胜感激,日后愿意追随县伯左右,效些微薄之力。”

    这一番话也是这青年先生斟酌好了的,自己经过数年游历,在长安也住了两年有余,

    平日里,那些一块儿吃过浊酒的文友们,虽然也是以礼相待,可自己也不是傻子,怎能还感觉不出来,人家对自己的穷苦出身,是非常介意的!

    至于数年前,一心想要找机会出仕的想法,早就不敢再做那些不合实际的幻想了……

    听说这李县伯乃是皇后殿下的义子,被甚是看重的。又是陇西贵族出身,跟着这李县伯走下去,自己一家老小再也不用早出晚归的拼命在地里刨食吃了。

    如今的他,经过磨炼和成长,已经不是初来长安城的时候了,如今的他也是经验老道,

    现在他早就明白了,一切不合实际的幻想都是虚的,什么都没有吃饭穿衣重要,自己也是五尺高的男人,叫一家老小吃饱穿暖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什么理想梦想,都叫随风而去吧,不能再继续空想下去了,要给家人弄个好一点的……

第409章;待遇吓人,名单惊宰

    李钰看着这自称宾王的先生,如此会来事儿,也是心怀大慰,他本来还怕这读书人一股子傲气,再不懂变通,真的要拿捏身份,确实是个头疼的事情!

    没想到这人的思维挺活套的,看到自己送的这些礼物,就知道立马说出投靠自己话来,叫李钰心里很是满意。

    只要你懂事就行,你好我好大家好,银钱绢帛那都不叫事儿的,想到此处李钰顺口接过了话茬子;

    “先生高义之名,素有耳闻,又听说先生在常家叔父那里,也是隔三差五的献策献计,又熟读经史子集,是个真正有学问的,

    能得先生为助力,我李氏二房一定会如虎添翼,真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对了不知先生高姓,可否告知。”

    那先生见问起姓氏,欠了下身子开口回答;

    “贱姓马,草字宾王,不敢有劳县伯惦记。”

    李钰低头沉思了一下,嘴里开口继续;

    “哦?马姓多源自嬴姓、子姓以及赵国宗室赵奢而来,不知先生这马姓源于哪一只出来的?”

    “回县伯的话,在下这马姓,出自赵国的那一支,向来都以邯郸马氏为祖宗的。”

    李钰听得点了点头,沉吟着说道;

    “邯郸马姓,因为赵国宗室赵奢为马氏得姓始祖,因其封地封在邯郸西北的马服,又人称马服君,赵奢的子孙后代便以“马服”为姓氏,后又改为单姓为“马”。

    原来先生也不是籍籍无名,竟是那赵国王公之后,失敬失敬!”

    “县伯容禀,不敢狂妄自大,只紧守先人教诲罢啦,虽是祖上也出过些能人,却因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成为过去,如今都是平民百姓,可不敢当王公之后,县伯莫要再加抬爱这许多,宾王克不敢当。”

    李钰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先生以宾王为字,想来是个有抱负的,不过如今的天下,数百年流传下来的那些出仕的条件,

    皆以贵族为先,世家次之,豪门再次之,先生若是想要出仕,恢复祖先的王公荣耀……恐怕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这年轻的先生早几年还真就是如此做想的,不过如今吗!已经不再抱有幻想了。

    特别是在常何将军的府里,寄住这两年半的时光里,看着四十出头的常将军,身份比他不知高贵了多少,都在为自己那些儿子的仕途东奔西走,

    绞尽了脑汁又四处求人,除了嫡亲长子要继承他的爵位,不用担心之外,两年半的时间里,到处都是找旧友兄弟出手帮忙,

    也只安排好了三个儿子的出仕问题,剩下的那些儿子,一看到常何回付,都是争抢着孝顺常何,想要自己的阿耶,尽快给自己安排一条出路……

    多少个夜里,常大将军无奈的对月叹息,与他说话的时候,也尽是疲惫又无奈的样子,他这才看清楚也真正明白了,出仕可不是他以前想象的那个样子,只要会读书,有学问就行的?

    李钰的话刚一落地,这先生就立马接口;

    “县伯明鉴,在下已经打消了那些不合实际的念头,如今蒙得县伯收留,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只想着为老家的妻儿老小,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

    在下想之后一心跟着县伯,出一些微薄之力积累一些家业,争取早日把老小接来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安享天伦之乐,就是最大的想法了,其他的可不敢再去奢求,此事还要请县伯成全的。”

    李钰非常满意这些答案,一脸轻松的表情说道;

    “先生这想法是对的,好男儿第一要紧之事,不是征战沙场,也不是出仕为官,

    这第一要紧之事,就是把一家老小安顿好,叫他们衣食住行能有个安稳的着落,这也是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首当其冲必须要做的事情。

    先生要积累家业的想法,在我看来倒也不是多大的难题,就是想在长安城居住,把妻儿老小接过来安顿,也不算什么难事。

    据我所知,长安城里的一百零八坊,多有空闲之地,在朝廷登记造册之后,缴纳一定的银钱,便可分得一套小宅子暂时居住。

    那些角落里不太显眼的地方,想要买下来做个永久的家业,也不甚贵的,只需一两百贯即可。

    先生在我李氏为客,李氏自然也不会亏待,一切皆以普通的大管事身份安排等级所需。

    至于先生在老家的那些老小,随时随地都可以叫他们过来,先在长安城寻找一座小宅安顿,也花不了几个银钱的。

    待先生积累够了家资,就能买下一处宅院,做个永久的家业传给子孙后代,这些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难事。”

    李钰说话的时候,那先生也是点头赞许,这李县伯所说,好男儿应该为家出力,挑起那顶梁柱的责任,这番话可是光明正大的说辞,他当然是非常赞同的。

    至于县伯所说的,在长安城里寻找一处偏僻的院子,给朝廷缴纳一定的银钱就能暂时居住的事儿,他心里也有考量过的。

    不过,他就是一个穷人家的百姓出身,长安城里又没有亲戚,朋友依靠,对衙门里的事情,可是一点都不熟悉。

    听说想要弄一座偏僻的小院,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这朝廷的便宜可也不是好沾的,还需要去上下打点,还需要有些人脉尽力帮忙才行的!

    这点他也想好了,进了这李县伯的府里,好生出力,努力献策,待半年之后彼此熟悉了,就能开口求个人情,也弄他一套院子,暂时居住,把家里的一群老小接来长安城见见世面,也享受一些小福贵。

    至于李县伯最后所说,先暂时住着,时间久了也买他一套宅子,置办个家产做个长安人氏,他可不敢认同的。

    这事儿放在三年前,他当然毫不犹豫的就能说出来,可是现在他不敢猖狂了!

    先不说那几百贯的买宅子钱,从何处去寻来,只说他也有努力的奋斗过,经常替那些不认识字的人写家书,所挣的银钱之资,比老阿耶带着全家人种地,可是强了不知多少倍去!

    每次替别人写一回家书,都能有几十钱进账,可是,这种数目想要积累下几百贯的巨资谈何容易?

    再说他没事的时候也在大街小巷里走动过,打听过,也见识过天下八方来长安城闯荡的人物,和那些场景。

    不知有多少人累死累活的干一个月,能有个三百钱进账已经是烧了高香,夜里都能笑醒!

    那些世家的买卖铺子,全部都是家仆出力,根本是不可能用一个外人的,只有那些大小商贾,才需要请外人帮忙。

    可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去挣钱的,先不说打破头争抢的局面,就是说成了进去被人收留,那也是有各种学徒时日限制的,

    酒楼铺子里那最简单容易学的跑堂伙计,也有半年学徒时间,还要再送东家半年的感恩礼,等于是一年白干了……

    若是想做个管事,那就得三年学徒,三年还师,整整六年,只管吃饭,没有银钱月例的,六年都要白干,这些账他也是充分打听过许多,更是算的比谁都清清楚楚。

    如此艰难的挣钱事儿,张口就想要积累的在长安城里落户,这简直就是摸摸天冰凉,尽说些不着调的话,他哪能轻易认同?

    不过,弄一套宅子暂时居住,每年给朝廷缴纳些许薄资,然后把家里人接来享福十年二十年,倒是可以考虑。

    等自己老了干不动了,请辞就是,带着一家老小回归老家,等着儿孙养活就是了……

    做个长安城的永久百姓,他现在可是不敢这样好高骛远的,是以李钰前边说的大部分话,他都是一直在点头赞同,最后两句他没有点头,就是礼貌的微笑着,等李钰说完,马宾王又欠了下身子;

    “多谢县伯厚爱关怀,宾王敢不尽全力乎,但请县伯放心,日后宾王不会藏私,定是要一心出力的。”

    李钰一直就在盯着这位新来的先生,哪能不明白他微笑的意思,他是个被捧习惯的人,今日说出来的话也是中规中矩,却不被赞同,

    李钰当场就想辩驳几句,奈何自己的身份,却不好胡乱说下去的,只好一边随口回应着,一边去瞅了瞅旁边的李义。

    “先生是个厚道的,且有真本事在身,常家叔父的信里也写的明明白白,先生且安心在我李氏居住,若是将来有功,便是寻个九品的出身也不算什么登天的难事。”

    “多谢县伯厚爱。”

    李钰在家仆的眼里就是天,屋里好几个人都看出来了,这新来的先生对自家郎君最后那几句话,没有点头赞同,

    只是陪着笑说话,弄得看出来的侍女下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但是,陇西李氏可是有名头的世家高门,这蓝田二房更是规矩严谨的很,没有家主点头或者问话,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即便是李义作为前院管事,都不敢胡乱说话,李钰在他心里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这新来的先生竟然不赞同家主的话,可叫他心里大大的不高兴,憋了好一会这会儿终于等到了家主的眼神,李义立马就要开口,想叫这家伙长长见识;

    “启禀家主,既然家主定下了规矩,先生的待遇也当参照普通大管事进行,只是小人不知是参考府外的管事,还是府内管事的标准,请家主示下,小人也好尽快安排。”

    李钰在心里夸赞了李义几句,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先生老家的亲眷不在长安,就行个方便之处,按照府内的管事标准置办,显得人情味儿了一些,不能叫人说我蓝田李氏~待人薄冷。”

    “是,遵家主命。”

    抬起身子的李义,笑着朝马宾王行了一常礼;

    “先生容禀,家主既然决定了先生的待遇,小人当然不敢怠慢,自然会马上参照进行的。

    只是……不是小人不安排先生的待遇,只是这次同来长安城里的侍女,丫鬟,下人,个个都是有地方办差做事的,不好随意抽调,

    大将军府里的下人倒是足够,只是不好前去打扰,先生这管事的标准吗,暂时还要委屈两天。

    不过小人一会儿就安排下头人骑马回去府里,先生那几个贴身伺候的,小人会尽快安排过来,只是蓝田距离长安也有些距离来回,先生就只能委屈几日了。”

    李钰点了点头也跟着附和;

    “既然这里的人马不好抽调,那就快马回去叫人过来,万万不能怠慢了宾王,伺候的人马你家先生暂时委屈几日就是,可这其他的事情不能拖沓,李义你需要多加留意。”

    “是,家主放心,其他的地方绝对不会拖沓,一会儿小人就亲自去安排马管事的庭院,规格按照家主的交代的规矩进行,参照府内普通大管事的标准绝决不会怠慢。

    外院的厨房里,小人也会仔细叮嘱下去,先生的一日三餐皆与其他府内大管事一样的旧例进行,

    每顿用食,两荤两素,或者一盆米饭,或者一盆粟米粥,外加六个胡饼,不过府里调度来人之前,先生得自己去厨房催要了。

    至于每月的例钱两贯,等下月到了发月例的时日,先生可差下人去账房领取,那账房里的事务都是司徒娘子处置,小人不管这个的。”

    看着坐在太师椅里的马宾王,虽然尽量保持着波澜不惊的面色,嘴角终究是忍不住抽动了两下,李钰满意的笑着;

    “你只管负责你的分内之事,至于月例发放的事情,自会有司徒娘子来照顾,不用你去多费功夫。”

    “是。”

    马宾王听着旁边李义管事的说话,心里不断的震惊着,听这管事说话的口气这普通大管事的待遇,还有下人来伺候不成?

    一顿饭就给四个大菜,还有一盆米饭,外加六个胡饼,看来至少要给自己安排两个伺候的下人了!

    否则不可能给一盆米饭,还要另外加六个胡饼的,他在常将军的府里住了两年多,知道规矩。

    这种大户人家里头,管事的屋里若是有人伺候,饭食要一块领取回自己屋里几个人同食的,自己也能有人伺候了?

    还不等他心里激动,那李管事最后和李县伯最后的几句对话,直接狠狠的无情的撞击他的心肝儿,两贯的例钱?

    他以前在常何府里寄托居住的时候,可是没有任何月例待遇的,属于法外编制,只能靠常何想起来的时候给一些零散的银钱,去购买所需的文房四宝。

    他心里也猜测到了,这号称财神爷的孟尝君府里,做管事的待遇一定不会差了多少,估摸着每月至少也能给个三四百钱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但给安排两个伺候自己的人,还能顿顿好吃好喝,竟然还要另外再给两贯每月的例钱,每月两贯银钱的月例,得一家人种地十年了,关键是每个月,不是每年,这真的是吓人至极的数目……!

    拿了人家如此高的待遇,不干活可是不行的,哪家大户都不会养大爷的,自己必须拿出一些真正的本事,叫人家看看,自己也对的起那两贯的月例待遇……

    马宾王尽量压制自己心里的激动,说话的声音四平八稳;

    “在下听说,县伯要招待贵客,需要写下拜帖,请帖,不知可有贵客的姓名府邸,在下已经准备好有一会儿了,不敢耽误县伯的大事,请县伯早点安排,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而为之。”

    李钰对这马姓的先生非常满意的,穷苦人家的出身,听到每月两贯的巨资,脸上不动声色,只嘴角抽搐两三下,就立马醒悟过来要做事了,不错真心不错。

    “哦,名单都在这里的,来人拿给先生过目一下。”

    “诺。”

    迎香答应了一声,给探春递过去一个眼色,探春拿出名单帖子,走过去双手呈上。

    马宾王是个读书人,又游学天下数年,还在常何府里见识过两年多的世面,对手里名单上的名字那是有所耳闻的。

    他一口气快速看完手里纸上的名单,马宾王直抽冷气,手指都有些微微发颤,里面的姓名很简单也不驳杂,只有两个姓氏,孔家和颜家两家的子弟。

    这孔夫子的后人,谁能不知,自然不用多说其清贵之处,那颜回夫子被世人尊称复圣颜子,春秋末期鲁国思想家,

    儒门大家,乃是孔门七十二贤之首,邀请这两家来做陪,主客不用说肯定也是读书人了。

    如此高的规格,来的主客岂能简单了去,最近那北方的端木家族新一代继承人入世游历天下,到了长安城里,

    听说前日刚进宫里去拜会过当今的陛下,当今天子与前朝一样的罢朝,来接见这从来不出世的学问大家族后人。

    听说君臣两人说古论今一整日,以当今陛下的博学和才能,考究了一整天,都没有难倒这端木家出世历练的子弟一句,

    可见端木家族在学问一道上是多么厉害了,早在千百年前孔门的门徒和孔氏后人,都开始踏入了尘世,为权利,名头,银钱之事而忘记了孔圣人当初的教诲,

    只有这南皇甫北端木两家,这两家的后人一千两百年来,一直遵从孔夫子的教诲,一心闷头读书做学问,从不问世事。

    那南边的皇甫家族,更是销声匿迹,没人知道具体在何处,只剩下这北边的端木家族,住在山东。

    每一代的族长继承人都要出来游历天下一次,是以大约每隔三四十年,就能听到一次端木家后人的事儿。

    如今这端木家可是厉害的紧,早在七百多年前就领袖群雄,高居儒们第一,名头甚是响亮……

    恐怕这李县伯请孔颜两家子弟同来坐陪,就是来陪这一千多年不出世不入世,一直遵从孔圣人的命,耕读传家的北端木了吧?

    这小县伯当真是个有能耐的,弄出铁锅美食,满足了天下人的口舌之欲,又打造出太师椅八仙桌,放开了世人的手脚,

    又弄出美酒佳酿名传天下,如今连一千多年不出世的端木家族,未来的继承人都要前来拜访做客,真真是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这县伯也只是刚束发的年龄,到底是哪方的大能,传授他一身世间未有的本领呢……

第410章;刀刻斧凿再加一贯,马宾王孝敬阿娘念苦妻

    李钰看着马宾王小声问道;

    “马先生可以开始了吧?”

    马宾王正在心里诧异,听到李钰的询问立马收拾心情,站了起来朗声说道;

    “回县伯,可以开始了,您请进来查看。”

    “好好,先生请。”

    “县伯先请。”

    李钰挥挥手阻止了所有侍女和下人的跟随,自己一个人进了马宾王伸手邀请的房间里,迎面扑来满满的墨臭香味儿,伴随着书籍特有的那种味道,叫人为之精神一振。

    马宾王也跟着李钰进来,站到早就已经准备好一切的书桌前,查看了一番笔墨,又将名单帖子放在案上左角,深呼了一口气进入天人交一的状态,

    拿起毛笔蘸满了墨汁,仔细在砚台上过滤了多余的墨水,看了一眼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再呼吸一口气,下笔而就。

    “蓝田县开国县伯陇西李钰敬拜……”

    李钰在马宾王第一个字写出来的时候,就彻底被惊呆了,他只是勉强能把字写的规矩而已,绝对称不上有什么特点,

    别说什么风骨如人的话了,更是不敢提神韵二字,这些距离李钰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不过,这并不耽误他欣赏别人的书法。

    尽管他无法用言语去描述,这老马写出来的字儿是多么优秀,在他心里又是如何的震撼,

    可他还是依然觉得,马宾王这一手秀丽端庄,又盛气凌人的书法,写出来的帖子,最适合他李钰的身份和性格。

    随着字帖上的字儿越来越多,李钰有种眼花缭乱的错觉,那纸上的一笔一划都仿佛刀剑刻画出来的一般,

    真不知道此人的书法练习了多久,才能有如此的神韵,单说这一手字儿,呆在李氏的庄子里负责书写各种帖子,每月两贯的例钱,还真是委屈了这马先生太多!

    李钰忽然想起来前世那些高手了,什么快手视频狂书大家,什么直播间草圣复生,某某协会成名星宿,等等都是吹的天上少有,地上绝无。

    那些家伙写出来的字,又是如何如何充满了艺术的气息,笔画结构又是如何布局,却是叫人下辈子都认不出来写的到底是什么狗屁东西,

    拿来与马宾王这种功夫,火候,写出来的字儿一比,李钰不知该如何去形容,没办法评价了……

    两者之间没得比,李钰仔细回想前世里,随父亲参加过的几次的书法展览比赛,他真心觉得很少有哪个的功力,能达到这马宾王的火候。

    一点也不夸张,古代人做事非常专注,书法大家代代都有名人,马宾王又是穷苦人出身的贫寒子弟,能有学习的机会,还不是珍惜如命,学习的时候一定是拼命用功,当然要事半功倍了。

    再观察前世那些,写完一幅字后,自己都不能全部认识的家伙,一心迷醉在金钱名利上头,小丑一样的角色,叫人倒尽了胃口,恶心到懒得多看一眼。

    李钰还没惊奇多大一会儿,第一本帖子已经写好了,马宾王放下笔,稍等了片刻,纸上的墨汁已经勉强干了,不再流动,马宾王小心的吹了一遍,拿起来送到李钰面前,谦虚的说道;

    “陋作难入大家之法眼,县伯莫要见笑,宾王之技能仅限于此,也是尽了全力的,请县伯明鉴。”

    李钰挠了挠头,接过了马宾王手里的宣纸,嘴里忍不住夸赞起来;

    “宾王你太谦虚了,如此好字已经登堂入室,不说名列前茅起码任他谁看了,也挑不出来多少毛病的。

    我知道写字需要安静,宾王你且安心书写,我去外头正堂等候就是,别着急慢慢写就是了,一定要都写成这个样子才好,毕竟那孔颜两家可都是认识字儿的主,不好随意糊弄。”

    “县伯放心,敢不尽全力乎?”

    李钰满意的点点头带着笑容拿着宣纸出了里屋的书房,来到正堂里把宣纸放在桌上,吩咐李义去安排制作帖子的人马过来,激动之下把李义的本名都给叫了出来;

    “二狗,你赶紧派人去叫咱们蓝田随行过来那制作帖子的梁大管事,叫他们把吃饭家伙都带上,就在这里制作赶工,马先生的这一笔好写,可不能胡乱装裱,需要梁大管事亲自坐镇,我才能放心的。”

    “唯!”

    李义答应一声也不多说废话,转身安排跟着过来的几个下人;

    “你们分头去请梁大管事和他那几个徒弟,不可耽误,速去。”

    “是。”

    几个下人领了命,飞奔而出,这边李钰看着桌上的宣纸,嘴里小声招呼一群侍女和下人;

    “哎,你们都来看看这马先生的高作,这次比之前请的那两个礼部的员外写出来的帖子,更加厉害了许多啊,快瞅瞅,大家都来看看,探春!你快点的过来,磨磨蹭蹭的做甚……”

    一群侍女和下人都过来围着桌子欣赏马宾王的字儿,探春看了宣纸又看看李钰,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启禀家主,奴婢就跟着迎香姐姐学会七个字儿,这里头的就认识一个,其他的那些,它们认识奴婢,奴婢可不认识它们的,家主不要为难奴婢了,都不认识如何多说,还请家主恕罪。”

    李钰歪着头看了探春一眼,无奈的说道;

    “得了,不认识那就没办法了,你退开一边,叫别人好好看看或者也能学上一学……”

    李钰这话一出口,除了迎香和李义还在观察宣纸上的字以外,其他人都学着探春那样退开一旁,李钰满脸的不悦;

    “我叫探春退开是方便你们学习的,你们都退开是作甚?”

    一群人都不敢再动,其中昔春弱弱的说了一句;

    “启禀家主,奴婢都不知道上头写的啥,一个字都不认识的……”

    昔春也觉得不认识字好像很丢人的样子,说道最后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其他几个侍女都跟着点头,李钰看这情况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

    “起开起开,都退开一边,指望你们来凑趣热闹,我这好好的心情都给整没了,迎香,你是和容娘一块儿伺候我的,跟我一块儿启的蒙,又陪着我跟了夫子那几年,你要是敢说一句不认识字儿,我今天就把你手脚全部打断,扔出去叫你自生自灭。”

    众人都知道这是家主又在说笑打趣迎香,哪能真去打她,好几个都笑了起来,迎香听说打断手脚的话,也是笑的不行;

    “郎君饶命,万请手下留情,奴婢认得,这上头的字儿全部认得,郎君您看这蓝田县几个字写的,大气凛然,叫人看了第一眼就肃然起敬,

    这开国县伯四个字写的,更是形神具备,又方方正正,端地是下了苦功夫的,再看这陇西两字,犹如刀刻斧凿一般,尽是咱们老家那种边塞风味,

    郎君您的名讳更是写的外圆内方,郎君容禀,马大管事这字儿,奴婢的学问太过浅薄,也无法多说,不过这一番布局,每个字的写法,结构,上下左右,不论哪里看都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其中的智慧可见一斑。

    若单说这帖子写的,咱们府里送出去面上就要多出三分光彩出来,那每月两贯的例子钱,只少不多,奴婢顺口胡说的,郎君您当个闲话就成了。”

    李钰听得十分认真,还把迎香说的仔细比对,果然那些字儿还真不是全部一样的,各有各的特点,组合到一块儿甚是养眼,

    字的形状笔画与字面上的意思遥相呼应,这份心思可真是不简单,李钰看看李义,等着他评论,李义赶紧凑趣;

    “启禀家主,小人是认识字,可是却说不出来韩管事那些学问话的,不过小人也觉得非常好,写的很大气,符合您的身份,就是每月三贯都是值得。”

    里屋又写好两个请贴的马宾王,放好宣纸,凝神听着外头的说话,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那个管事的侍女说的一点没错,那些字儿自己是绞尽脑汁,又用尽全力写出来的,精气神充足,

    每一个笔画都是静心准备又仔细设计,为的就是想博取一个开门大吉,叫人知道两贯月例的巨资,我马宾王绝对不会白拿的,一定会叫物有所值。

    李钰满意的看着韩迎香和李义;

    嗯,你俩说的都不错,很好,今日我心情大是舒畅,赏韩娘子银簪子一个,李义本月的例钱双份。”

    韩迎香露出两排雪白的糯米小牙,激动的脸色发红,高兴的合不拢嘴,就地蹲了个万福;

    “奴婢拜谢郎君赏赐。”

    李义也跟着行礼弯腰;

    “小人拜谢郎君赏赐。”

    “都免礼起来吧,对了!方才你说咱们的马大管事月例三贯都值得,说的很有道理,无极而生太极,太极又生两仪,再化四象而后万物皆生,又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三之数符合天道生化之意,我很是喜欢。

    李义!今日得空你去司徒娘子哪里禀报一下,马大管事的月例钱,以后定为三贯之数,不要和其他大管事比对,人家是个很有学问的,要恭敬待之。

    还有!快马加鞭,从府里调动来伺候马大管事的人马,不要拖沓太久。”

    李义是个办事非常认真的,看家主交代下来,立马回应;

    “唯,小人立刻就去处置,郎君且坐,小人这就出去安排了。”

    屋里静立倾听外堂动静的马宾王五味杂陈,这说话的功夫就赏赐那侍女一根银簪子,真是败家子至极……

    再想想自家那娘子,一根木簪子带了十几年都没有换过,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呀,再听下去,自己每月那两贯银钱的月例,一句话就给涨价到了三贯,便是马宾王再冷静,也是一头细密的汗珠,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马宾王狠狠的甩了两下头,拿袖口擦拭了额头的汗珠,李钰大手笔赏赐下人那种痛快和爽快,直接刺激的马宾王那内心深处的情绪骤然而起。

    马宾王嘴里的牙关紧咬,他已经下定决心,积攒两个月的例子钱,去给苦了半辈子的老阿娘,和埋头干活十三年,从来不埋怨一句的正妻,各买换一根银钗,或者是银簪子回来……

    这是自己第一次靠自己的本事,换来的大钱,先把家里人都安排一下,心里才能安生,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

    一整个家为了自己求学的事儿,苦了这么些年,今日开始总算有了回报,若是不去安排家里的老小,我马宾王还有什么脸面去苟活于世?

    不说里屋的马大管事收拾好心情,更加认真的书写,只说外头堂屋里的李钰正在和迎香讨论宣纸上的大字,负责李氏二房礼书往来的梁大管事,就带着几个小老头从外头进来;

    “拜见族长,万福金安。”

    “都免礼起来,快来看看,咱们府里来了个新管事,以后负责书写各种礼书,马管事的字写的很是不错,且这次又是往孔颜两家送去的请帖,梁管事你可要亲自坐镇,本家主才能放心的。”

    那领头的老者被当着许多人的面,如此看重心里暖暖的,欠了身子恭敬的回话;

    “族长放心,我会亲自照看制作,装裱的尺寸,和每一道工序都会和往日那般严谨,绝不叫出了差池,给咱们李氏抹黑。”

    “好,那就开始吧。”

    “是族长。”

    梁大管事单手一挥,随行过来的四个小老头,干脆利索的放下各自肩膀上的木箱子,取出一应所需立马开始忙碌起来。

    那梁大管事看到字帖的时候,又是好大一通赞美,接着指挥四个手下小心装裱,仔细比对衬纸的尺寸,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第一本精美的请帖制作完工,梁大管事小心捧着,送了过来;

    “启禀族长,这新做好的,还有些不太干,需要放上一个时辰后才能使用的,请族长过目。”

    李钰也不接手,就那样看了几眼,乐呵呵的夸奖;

    “不错,精美至极,我就说嘛,有你梁大管事亲自坐镇我才能放心的,好了放一边凉着等干,里屋估摸着也写的差不多了,一会制作完工,就好好放着等干,然后我亲自送去两家兄长之处,以表示敬重之意,和看重之情。”

    众人没说几句屋里的马宾王走了出来,恭敬的行了礼平静的开口;

    “启禀县伯,所有帖子都写好了。”

    “来来来,宾王快坐下歇歇片刻,叫他们忙活着咱俩说说闲话家常。”

    “多谢县伯。”

    待五个装裱请帖的老头抱了家伙什去了里屋,李钰不紧不慢的开口;

    “不知宾王乃何方人氏,可否告知。”

    “回县伯的话,祖居山东清河茌平县,已经数百年了。”

    李钰有些疑惑的问道;

    “某观察宾王的字,风骨凛然,堂堂正正,算的上大家之作,不知可有做过什么朝廷里的差事?”

    “不敢隐瞒县伯,武德初曾经花了重金,又得一机缘补任过博州的助教,然出身贫寒时长被人嘲讽,彼时又年少轻狂,终于忍不住与人争执几句,便愤然离去。

    开始游历大江南北,最后又来到了长安城里,机缘巧合之下寄托在中郎将常何~常将军的府邸两年有余。

    本想着托付常将军谋个正经差事,但这两年的长安生活才知道,穷人百姓想要出仕根本没有可能,

    便是常将军贵为中郎将,也无法保证他那些郎君的事儿,何况宾王一介布衣百姓,这两年里也看尽了各大世家的子弟四处奔波,想要出仕皆难以尽善尽美,宾王才知出仕唯艰。

    如今早就不做那些幻想了,只想着回去老家山东,安安心心做个大户里的私塾先生,为自己家里做一些踏踏实实的事情才是正经。

    却不想临走的时候,秦大将军来常府做客,点名要请宾王过来,宾王穷苦百姓一个,蒙得秦大将军看重岂能不喜欢,又如何敢托大?

    便当场答应下来,收拾了包袱,随着大将军回来,幸得县伯礼待,又托付大管事的差,再以巨资付之,宾王不胜感激,此后定当竭力回报。”

    李钰听着马大管事的过去,频频点头,有些可惜的说道;

    “博州的助教,虽说是个从九品下的教授职位,好在总算是个正经的差事,武德初那两年天下初定,许多地方还未收拾利索,宾王能得一机缘补上空缺,也是不错的。

    就那样丢弃未免可惜了些,不过某也能想到你那时候的情况,没有靠山后盾,你便是再忍下去,终究忍得了一时忍不住一世,

    最后还是要被排挤出来的,且无有出头之日,终生不过就是个从九品的小吏,你不要也罢,宾王自己想开一点吧休要多想。”

    李钰说的也是实话,马大管事一直在点头认同;

    “多谢县伯宽慰,宾王早就想开了的,正如县伯所说,一来没有出头之日,同样是个教人的差事,却不如找个大门户做个私塾先生更加收益良多,且无法持久的,早晚都要被挤兑走,所以也不用去叹息什么。”

    “是啊,如果没有那件事,你也不会来长安城,更不会与某家风云际会,如此说来也是机缘巧合了。

    宾王且安心待在我李氏家族,我李氏必定不会亏待宾王的,宾王可叫人禀报老家府邸,安排家人来长安城聚会,安享天伦,如此这般你也能定下心来在李氏二房当差,不知宾王以为如何?”

    马宾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敢欺瞒县伯,方才宾王心里也是这般做想的,只是长安城的宅子,宾王哪里能够买的起,只能寻找朝廷空置的那些小宅,每年给出些许银钱,暂时做个栖身之处,叫家人过来也好团圆。

    奈何这些都要走门路才行的,宾王方才也有想过,等日后机缘到了,就开口相求县伯,给帮助寻找一座小宅子,安顿自家老小。

    今日刚来咱们李氏二房,差事还没有办成一件,哪能先去张嘴求人,所以不敢轻易开口的。”

    李钰很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有何难,宾王你既然进了李氏二房的门,就是自己人了,何必见外太多,某家虽不知道其中的路数如何,但是某家有兄弟许多,这两日我给你上个心打听一番如何去走门路,托付那些兄弟们给你安排下来就是。

    想来此事也不会太难办,你尽可以往家里去信,先叫家人行动过来,恐怕宾王的家人还未到长安城里,这事情就能有个眉目的。”

    马宾王听了此话大喜过望,从太师椅里站了起来,规矩大方的行了一礼;

    “多谢县伯援助,宾王心里记住此情,终生不敢忘却,百姓里也多有传言,说县伯急公好义,有古时孟尝之风,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这般,这孟尝君的名头,当真是名不虚传也……”

第411章;幸遇贵人欲将大事托付,山东宾王奠定出仕硬基。

    马宾王从太师椅里站了起来,规矩大方的行了一礼;

    “多谢县伯援助,宾王心里记住此情,终生不敢忘却,百姓里也多有传言,说县伯急公好义,有古时孟尝之风,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这般,这孟尝君的名头,当真是名不虚传也……”

    李钰听到有人夸他孟尝君,得意的不行,一边摆手,一边嘴里说道;

    “宾王快起来,这算个什么事儿,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啦,以后宾王你就安心的呆在我这里,等下个月家人来了长安,你们就能全家聚会了。”

    马大管事一脸认真的说道;

    “对县伯来说是举手之事,然对宾王来说,成了天大的事情,县伯高义又施恩不图报,宾王可要记在心里的。”

    李钰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哎呀你这是,多大个事儿了还……”

    李钰心情大好之下和马大管事畅聊了一个上午,最后给李钰的定论是,此人见识独到,处处都有惊人的妙论,眼光也看的长远,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马宾王的穿着和言谈举止,心里仔细计划着大事儿,待两人说话告一段落的空挡,李钰露出和善的微笑,不经意的说道;

    “大管事先修养几日歇歇身子,我欲将大事托付之,不过,那所托之事需要行脚千里之外,还不知马大管事能否吃得这趟苦差,若是吃得苦中之苦,当属一场大大的功劳啊。”

    马宾王听着李钰的话,也在心里神念电转仔细琢磨:这刚一来到就得了一个大管事的职位,恐怕别人多有不服。

    或者以为,我马宾王只会写几个大字而已,其他的就一无是处了,方才那个李管事给我安排伺候下人的时候,就有些拖延之处,当我看不出来吗?

    这里伺候的下人一大群,难道还不能给我安排两个?用得着大费周章去老家蓝田县另外调动两个过来?

    明摆着是小看自己,自己刚一到来就给了三贯银钱一个月的巨资,若是不露出一手,恐怕别人难以服气,至于这李县伯所说,要行脚千里之外,有什么了?穷人家的孩子,还怕它多走几步路的事儿不成?

    心里快速想好了一切,马大管事一刻也不停留赶紧接口;

    “县伯容禀,宾王出身穷人之家,也曾经游历天下,不过就是千里之路罢啦,何惧之有?县伯只管安排,宾王随时都可以出发的。”

    “好!此事也不来瞒你,乃是我早就想出来的,要去那草原上重走一趟丝绸之路,带着咱们有的,去换一些缺乏的回来。

    朝廷里许多重臣家的郎君,都有参与些份子钱进来,连陛下那几个郎君也一个没有落下,

    我已经安排了两个带队的,去叔父的大营里学习西北的地理山川,风土人情,本来一切都挺好,只是我那两个跟班的小厮,性子直来直去,我多少有点不太放心,想要给他俩找个合适的军师,照看他俩。

    若是换来牛羊马匹,还要安排诸般事务,没有一个能统筹大局的人去坐镇,我这心里不太踏实。

    今日与宾王畅谈这小半日,这统筹大局的人选,便着落宾王你的身上了,等我那两个小厮回来,你们多聚聚,也见见面,互相熟悉一下,这趟买卖就托付你们三位了。”

    马宾王听着李钰的买卖计划,心里震惊无比,这李县伯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高瞻远瞩之意竟然如此清晰,若是重走丝绸之路,这大唐必定要再现汉时的辉煌,此事若是说陛下不当一回事儿,恐怕傻子都不相信。

    表面上看,就是一群重臣的子孙后人做些买卖之事,其实则不然,有些文武大臣家的郎君,就是几岁的孩童,如何来商讨买卖大事,还不是一群大人站在后头指点江山?

    且李县伯那两个长安尽知又身高六尺的~“小厮”,去了城外的大营里学习地理之事,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一切都和朝廷息息相关?

    此事必定是牵动着朝廷的中心,陛下也要十分重视的,倘若我能在这事上露个脸面,以后得事儿谁能说的清,上天要如何安排……

    马宾王早就死了的仕途之心,听了李钰这番话,又忍不住再次滋生出了新芽,他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心态,又在心里深处想的开朗无比。

    跟着这尊贵的李县伯,日后多的是露脸的机会,随其自然就是,若是有朝一日,能被皇帝或者哪位重臣赏识,或许还真能走向仕途……

    若是终身无望,那也是天意使然,岂能是人力所强求的事情,便是无望仕途之路,在这陇西李氏二房里,经过一番打拼总会有些成就的。

    这李县伯待人厚道,又是个多金的财神爷,号称是时下的孟尝君,跟着他踏踏实实的干下去,至不济也能混个小福贵出来,自家人衣食住行,皆能大大的改善,这进可攻退可守的选择,恐怕不能经常遇到,我可不能将之错过。

    再说了,即便自己不能出仕为官,也可为自己的子孙铺平道路,倘若跟随这李县伯半生,必定能结交一些重臣子弟,日后想要办一些事情,那就会容易了很多。

    便是拼了这毕生的时光,也要为滴亲爱子马载~扫荡一切不平,为马家下一代子孙光宗耀祖,做好充分的准备。

    如此说来,长子马载必须要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仔细教导于他才能寄托厚望,所以,老家的人马必须想尽办法接来长安城,才是上上之策……

    心里思考着马家的大事,马宾王面上不露一丝痕迹,严肃回答着李钰的问题;

    “县伯放心,不过就是千里之路,宾王愿效犬马之劳,敢不尽全力乎?

    只有一事,还要请县伯出手相助,方才宾王心里也想着,自己跟了县伯倒是能享受一场富贵,当然是天大的喜欢事情。

    奈何宾王的家人老小,却还在老家吃苦,宾王实在不忍直视,想要尽一些为人子的人伦孝道,把老阿耶,老阿娘,接来长安城里,沾光一些县伯的便宜之处。

    宾王虽然心里存孝,却是在长安城里无亲无故,只有县伯对我厚恩,先是收留之情,后又托付大事看重之恩,

    宾王也未结交其他有能耐的,所以厚颜相求,待我西去未归之时,若老家人来,不敢烦扰县伯照顾一二,宾王此生感激不尽。”

    李钰前世里就是个大孝子,借钱贷款都要给母亲治病,这会儿听得这马大管事要尽孝心,只坐着听几句就觉得耳朵根儿舒服。

    李钰心里也有一番计较的,这马管事每月三贯的银钱例子,足够他安顿一家老小了,半年之后,他若是还想不起来一家老小的事情,

    不论他有多大的能耐,字儿写的再好,李钰也要把他赶出府门永不再用,对于那些富贵之后就忘本的小人,李钰可是大大的不喜欢。

    再加上有大事要托付人家,自然也要处置人家的后顾之忧,要想马儿跑必须给马儿草,这个道理李钰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白白去使唤人一场,可不是能人所为,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看出来你的小聪明,大家嘴上即便不说一句,其实心里都不是傻子,肯定见你就要敬而远之的。

    前世里他也遇到过许多人,总不想花一毛钱就想到处得便宜,对此李钰的评价就是~寡妇梦见求,静想美事儿。

    李钰可不想做那种傻子,既然想叫人家为你卖命,必须照顾人家的后顾之忧,李钰也不耍太极,直接开口安排;

    “宾王无需客套,既然为我李氏奔走劳累,我李氏理应安排你惦记的那些家事,

    况且,也不是什么太艰难的事情,到时候你安心做事既可,至于你的那些家人老小,某自有安排,不敢请问,贵夫人可识得宾王字迹否?”

    马大管事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冷静的回答;

    “回县伯的话,贱内认得我的字,且我在老家的时候,也有教过她一些……一封家书还是能看懂的。”

    李钰想也不想直接开始安排;

    “这样吧,某有个提议,既然贵夫人能识文断字,宾王你可写下一封家书,说明事由经过,我再安排下人若干,去几辆车马,把贵府的家人老小,接到这长安城里安置下来。

    等你功成归来之时,便可在令尊令堂面前尽孝,亦能与正妻重逢,又有爱子在膝下承欢,不知如此安排可否如宾王之意?”

    马宾王表情严肃的站了起来,仔细的整理一遍自己的衣衫,确定没有什么不整齐的地方,这才双手相合,左手在外,右手紧扣在里,一躬到底;

    “宾王拜谢县伯照顾,县伯的一切恩情,宾王谨记在心,不再多说那苍白无力的话语,县伯且看来日之事。”

    李钰从马宾王站起身来,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一动不动等着马宾王正式行礼之后,这才起来搀扶;

    “宾王请起身,你进了我李氏二房的家门,就是我李氏的自己人了,照顾一些家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可如此见外,快快请起。”

    两人复又再次坐下,没说多大一会儿话,那负责书礼的梁大管事,就带着四个小老头过来,手里捧着那些精美的请帖。

    “启禀族长,全部凉干了,请族长过目审视。”

    李钰点点头看着迎香说道;

    “不用看了,娘子可收将起来,咱们这就去送。”

    “诺。”

    迎香答应一声,安排了旁边的侍女收好那些大红烫金的请帖,五个老头请退而去,李钰也起身告辞;

    “我还要亲自去送请帖,宾王自在屋里看书就是,这两日你且自己去厨房领取吃食,府里的下人安排过来之后,就不用再事必亲躬了。”

    安排好了心里的石头,马大管事十分舒畅,气定神闲的起身相送;

    “是,送县伯,县伯放心,宾王乃是穷苦出身的人,能自己料理琐屑的,县伯但请慢走。”

    李钰拱手为礼便度步而去;

    “马大管事留步,我等自去之。”

    一大群下人,侍女,随着李钰一块儿离开,马宾王的小院子,又恢复了平静,马大管事站在堂屋门外,看着李钰一行人离开了院子,这才露出了数年不曾见过的笑容。

    沉思了片刻,马大管事疾步而进内屋书房,铺平了一张宣纸,想起那年迈的双亲,仍然早出晚归的在田地里劳累吃苦,马宾王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一层雾水,再忆起妻子那无怨无悔的付出,马大管事对正妻的思念之情,也如江河决堤般~泛滥不可收拾……

    脑海里回忆着爱妻那漂亮又贤惠的笑脸,马宾王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个弧度,简单酝酿一番,马宾王将毛笔蘸满了墨汁,运笔如风,急走龙蛇;

    “红袖吾妻见字如面,先替为夫拜上阿耶,阿娘,不孝子马宾王这里给双亲叩请金安。

    未知家中老小是否安好,宾王不敢请问,望尊长在上能得天地庇佑,妻与子在下健壮成长……

    还记得旧时,爱妻花容月貌,为夫也是正当少年,得月老牵线,又有父母之命,再来媒妁之言,与吾妻奉天地与父母之命~大婚,不觉已过经年,今有三载不曾谋面,吾心甚念之,亦想那周公之礼……

    承蒙娘子一路不弃,追随为夫一十三载有余,上~孝敬父母,下~养我马氏后人,劳苦功高至极,吾心甚慰,亦感激不尽,以往之岁月,爱妻吃尽了苦头,却无怨无悔一如既往,为夫也是心知肚明,不敢有忘。

    今拨云见天,我马氏一门累世行善积德,总算没有白费功夫,也是苍天有眼,在为夫收拾行囊之日,要归家种田之时,得遇贵人,来恩情待之。

    蓝田县开国县伯将为夫收留,聘为大管事,欲将大事托付与我,又赠钱五十贯,且日后亦有月例三贯的巨资,做泉水常流!

    我清河马氏总算有了晴天,爱妻自此再不用劳累拼命,或者月底,或者下月,为夫就要去处置县伯托付的大事。

    为夫预测,最迟一年可归,方才与县伯道尽我内心忧虑之事,唯惦记家人老小耳,县伯高义,欲派遣车马若干,要去往山东老家,接我家人老小往来长安城里居住,全我举家欢聚之念想。

    爱妻不必疑惑有他,可带领阿耶,阿娘,并子女三个,随车马来长安城安顿既可,一切都有县伯安排,汝只管承受就是,切勿多言去惹人见笑。

    望爱妻见此家书,即刻安排一家老小随车马而来,你我患难夫妻也能重逢可期,接续闺房鱼水之欢……再替我拜上双亲,不孝子宾王跪叩!”

    马宾王一口气写完了家书,又仔细审视了两遍,没有错处,等待墨迹退去了湿气,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承载着在外游子那满腔思乡之情的家书,装进了信纸中。

    马宾王负手而立案几之前,看向窗外生机蓬勃的桂花树,心里感叹不已,苍天待我真是不薄,本来已经是万念俱灰,要回家耕读了,没想到又飞来一场富贵,看来这长安城就是自己的命中贵地,那李县伯就是贵人贵星……

第412章;九五之尊仰天狂笑

    皇城西苑最西南边的角落里:

    这里有一块儿方方正正的五亩田地,以供皇帝每年春天春耕使用,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许多皇帝都要亲自耕种一块儿田地,为万民做表率的。

    平时的西苑是很少有人来到的,今日却是不同以往,两百多南衙禁军铠甲林立,分站四角,李世民与六大宰辅躲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一群文官围成了一圈,叽叽喳喳的如同东西两市般热闹,武将自然不会和文官站在一起的,吊儿郎当又不以为意的站在另一边,有说有笑。

    牛进达生怕吵着那边正在商量大事的皇帝和宰相,就刻意压低了声音;

    “哎,我说诸位兄弟,叔宝兄这是作甚,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来,都等了一炷香的时候了。”

    旁边与他关系最厚的段志玄及时开口解释;

    “贤弟稍安勿躁,叔宝还在大营里公干,陛下事先也没通传他,所以来的慢一点,不过已经派人去叫了,这会恐怕都在路上了,咱们安心等待就是。”

    牛进达对别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唯独对自家兄长的话那是言听计从,皆因这段志玄救过他两次性命,

    且每次出手的时候,都是他最危险的时刻,段家兄长两次皆是身受重伤,才把他从贼将的铁槊下拉回了阳世,否则,他牛进达早就又投一胎了。

    听到段志玄的安慰,牛进达立马偃旗息鼓,恭敬的弯下腰;

    “是兄长,小弟不再多言耐心等待就是。”

    如此乖巧的样子看的旁边的尉迟恭心中十分痛快,忍不住来了一句;

    “段家兄弟,也只有你能治住他个匹夫了,你若是不在的时候,那好家伙没见他嚣张跋扈的样子。”

    段志玄随口笑道;

    “我家兄弟性子直,平日里又是个口无遮拦的,叫诸位老兄弟们见笑了,还望尉迟兄多多海涵,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一群武将看着段志玄拱手,都抬起手抱拳回了一礼,都说了几句场面话应付,尉迟恭憨厚的笑笑;

    “我就是随口一说,段家兄弟你说这是作甚,快快不要如此这般,羞的我不好说话了。”

    牛进达看着尉迟恭与自家兄长说话,不好去插口,只瞪着眼睛嘴里嘀咕了几句老杀才……

    这边文官围成的圈子里,地上安静的放着一个古怪的犁头,与所有人见过的直辕犁大不一样,其最大的特点是,还带着弯曲的弧度。

    这犁头听说是蓝田县开国县伯府里的成名铁匠,张老实师徒几个所打造,蓝田县伯府打造出来的铁器,最大的特点就是,明光发亮,百炼成钢。

    这古怪的犁头也是如此,下头那犁刀和斧头的样子差不多,成三菱形状,越往上越厚实。

    犁头旁边放着一个比二牛抬杠短了一大半的木套子,另有一套正常的扶犁木架,对于这一套古怪的新旧农具组合,文官们实在受不了好奇心,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一个文官小声问道;

    “王兄,这种犁头,木套,不知兄长您可曾见过?”

    那被问话的官员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个好事儿的五品官神神秘秘的凑了过去;

    “方才小弟去那边打听了一下,这是今年打造的新犁,配合这个木套,比以往的二牛抬杠,开耕速度快了十倍不止,陛下今日着急我等前来,就是要当场验货,把这几亩地耕上一耕,若是可行就要推广天下了。”

    此人一番话说完,周围的文官表情各有不同,十分精彩;

    “呵呵,这倒是新鲜,还从未听说弄个奇怪的玩意儿出来,就能比流传千年的二牛抬杠的直辕犁快上十倍的,哎呀,看来还是我孤陋寡闻呀……”

    “可不是嘛,崔兄你还别说,我也是纳闷的紧,方才一个内侍炸唬着说,这种古怪的犁头,是用一头牛拉的,

    而且这一头牛拉出来的活,可是能顶十头牛的,啧!啧!啧!下官见识浅薄,实在不得而知,到底要多大的牛才能顶以前十头牛的力气!”

    这人刚说完话,一个一脸阴沉皮肤甚白的中年人顺口就接过了话茬子;

    “郑员外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别人弄出来的东西,或者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可是蓝田县伯弄出来的事物,哪次不是轰动天下,我看这次或者真能打破老祖宗传下来的千多年规矩,也未可知。”

    那郑员外嘴里不说话,面上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许多人都是同样嗤之以鼻的态度,其中一人出来打圆场;

    “诸位同僚咱们且耐心等待,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等一会儿秦大将军来了,给弄到牛头上,犁他两陇地看看,说不定一头牛拉犁还真能奔跑如风也说不定呢,啊!哈哈哈哈……”

    一众官员听了奔跑如风这话,都笑的捂住肚子,一个笑的直不起来腰的四品大官,勉强喘匀实呼吸,咽下一口吐沫;

    “我说崔老弟,你们清河崔氏也是望族,且你们四房里也是田产无数,难道还没见过二牛犁地不成?

    你就是不让牛犁地,它能奔跑如风乎,这要是随随便便,就能驳倒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些老规矩,那岂不是大能转世了,还奔跑如风……”

    “哎诸位别说了,那秦大将军来了,不出片刻就能知道真相的……”

    随着众人的目光,秦琼一身亮黑色的铠甲虎步生风,全身的气势由内而外,叫人望而生畏。

    一群武将看到秦琼的时候,扯着嗓子叫好,许多人都是在心里想着,回头这两天也把自己的行头穿出来抖擞几日,这才是武将该有的模样。

    穿了铠甲的秦琼与往日大不一样,威风凛凛气势逼人,杀将的威猛霸道,显露无疑,许多文官都情不自禁的底下了头,不敢与这杀人无数的凶人对视,秦琼与文物官员点头致意,一路去到陛下身边站定;

    “臣拜见吾主万岁,恭请福安,请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手下爱将;

    “爱卿免礼。”

    “谢陛下。”

    “这又不是出征之日,也不是去平定贼寇,爱卿何以全身披挂而来?”

    “回陛下,虽说天下大定,然兵者国之利器也,岂能荒废,臣想着儿郎们若能保持战力不减,陛下有用之时,随时可以拉出去威慑四面,为陛下扫荡八方铺平道路,所以臣的大营里,时不时的就有演武一场,

    今日正在荒野里排兵布阵,大半数儿郎皆有行动,是以臣也不好落下,随着儿郎们奔走,闻听陛下召唤,不敢耽误丝毫,是以来不及更换,惊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秦琼的一番话说的,跟过来那一群武将也频频点头,李世民更是眯着眼睛,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爱卿何罪之有?正该如此,虽说天下安定了,可是四方蛮夷却多有不服,东北高句丽蠢蠢欲动,草原上东西突厥狼子野心,吐谷浑贼心不改,西南吐蕃也在聚集政权,军权,

    诸位大将军们可不敢懈怠,要时刻警惕保持战力不退才好,他日若是哪方有用,拉出去就叫那些贼子们知道我汉人的威猛,势不可挡!”

    李世民看到秦琼的一身甲胄,骨子里好战的基因立刻就被点燃,越说越来劲儿,仿佛下一刻又要带兵出征,砍杀四方一般,一群大将军也是听得内心澎湃,哄然应诺。

    李世民顿了一下,看过手下一群爱将,提起胸膛的气息大声喝道;

    “若是有贼来犯,诸位老兄弟可还敢出战否?”

    尉迟恭须发皆张,扯着嗓子暴喝出声;

    “陛下,前年突厥野人来犯,臣还没有砍杀过瘾,陛下若是有令,老臣愿为先锋,先砍死他一千贼首,为陛下开路。”

    牛进达一刻也不想输在人后,立马上前一步,拱手拜下;

    “陛下但有所需,臣便率领手下一万儿郎,为陛下扫荡四方!”

    程咬金最是好斗,跨前两步扯着他那大嗓门吼道;

    “陛下,臣手下那一万精兵也是月月都有操练,日日不曾停歇的,拉出去就能得胜,陛下何惧那高句丽小儿乎?陛下若是有烦恼处,臣愿提本部儿郎,先去砍他高句丽小儿,一个个措手不及,为陛下分忧!”

    一向稳重的兵部侍郎李绩也忍不住开口了;

    “陛下随时有需要,臣愿效犬马之劳。”

    “陛下!那押送粮草的事务老臣最是拿手,若是把粮草重事交给老臣,保管不叫陛下失望的……”

    “陛下,臣愿为左军。”

    “陛下,臣愿为右军……”

    李世民看着一群大将军依然还是和当初那般,勇猛前进,豪迈不减当年,直高兴的他心里开花;

    “好!好!好!诸位爱卿还是当年那样的威风,好……”

    这边没有过去凑趣的文官,有许多都是一脸不想看的表情,其中一个嘴里小声嘀咕着;

    “这群大将军们,说的倒是激情四射,像是明天就要出征一样,打仗不要钱吗,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哼!”

    “可不是嘛,王兄说的颇有道理,他们嘴皮子一动,就想调动大军出去厮杀,不要粮草了?不要瑙重?样样都得花钱的,随便一场仗不得几百万贯?”

    “武夫,岂能知道咱们在后边累死累活的组织银钱,绢帛,粮食……”

    大理寺少卿戴胄打断了众人的埋怨,朗声说道;

    “诸位同僚,都别说了,过去看看吧,陛下都看过来两次了。”

    一群文官摇头晃脑的来到这边,站在武将的外围,只听皇帝陛下仍然在继续说话;

    “这打仗也不是嘴一张就行的,没有银钱绢帛和粮草,咱们大军操练的再厉害也无法调动十里之外,这自古以来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食多么重要,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一切都是空谈,还好有能人出世,打造了新的铁犁,交由书宝带来。

    但宫里也没有见过此物,不知具体如何操作,是以今日,朕把秦爱卿从大营里调来,咱们君臣当场试耕一番,看看到底效果如何,来人呐!准备祭祀之用度。”

    “诺!”

    随着李世民一声令下,宫人忙碌起来,忙活了好大一会儿,才准备就绪,李世民带领文武百官,祭拜天地,再拜五谷大神,一直忙碌了一个时辰才结束春耕祭祀的活动。

    李世民大手一挥,旁边的内侍就抬起犁头,拿上木套木架,又有两个人牵着两头壮牛,走向那几亩皇帝耕种的田里。

    李世民拉着秦琼走在最前头,一边走路一边小声说话;

    “爱卿,这犁头拿来一夜了,朕查看了半夜,都没看出什么厉害之处,如此古怪的东西,当真能与爱卿说的那般,比两头牛耕地还要快上许多?”

    秦琼知道皇帝的想法,这许多人看着,若是言不由实,那可是丢失脸面的很了,也不能怪陛下左右摇摆,这种古怪的犁头弯曲成这样,

    竟然还说比那直来直去用了千年的犁头更好用,换做谁都是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个时候,陛下需要的是充分的肯定,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启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相信那李大郎的话,且臣那日晚间连夜派了几个人下去蓝田,亲眼见证了这新犁的厉害之处,

    他们回来都是激动的不行,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利器耕作,都吓坏了的,请陛下明鉴。”

    李世民看到秦琼说的斩钉截铁,又派人下去看过这才放下心来;

    “爱卿这么说朕倒是放心不少,不如今年爱卿来牵牛如何?”

    “这……陛下,往年都是文官之首六位宰辅轮流牵牛,臣一个武将如此捷越,不知是否妥当?”

    “有什么不妥的,你我君臣,又是老兄弟一场,那些大仗都配合着打了无数次,还怕牵牛一次乎?”

    “陛下明鉴,臣以为陛下还是叫别人先扶一次犁架,陛下旁边看个究竟以后再上前不迟,这新犁出世,陛下还不知道具体的详细,臣担心陛下防备不及也……”

    李世民摆了摆手阻止秦琼说下去;

    “不用爱卿担心,爱卿的美意朕知道的,可是朕何惧之有,当年破阵之时,朕也曾骑马厮杀,左右突围,贼兵的大阵我都不曾惧怕,还说这扶犁的事情,且朕为天下农人做表率,不可退缩,爱卿不复再言,一心牵牛即可。”

    “是,臣遵旨。”

    李世民来到田地头,与众臣仔细解说一番,众人才知道秦大将军,对着新犁颇为熟悉,今年换做他来牵牛第一趟,天子照旧亲自扶着犁架,倒也没有哪个宰相觉得不妥。

    等宫人手忙脚乱的把犁架套上牛脖子,这边绳子绑了个结实,后头木架子与犁头安装完毕,两个宫人抬着铁犁,往地里一顿,犁刀直接扎进泥土里。

    秦琼走到前头,围着耕牛转了两圈,像驯马一般,与那耕牛熟悉了好一会儿,这才扭头问皇帝;

    “陛下,臣已准备就绪不敢请问陛下,是否可以开始了?”

    早就挽起袖口的李世民,双手用力扶着后头的犁架子,嘴里长处一口气;

    “爱卿随时可以开始,朕也准备好了。”

    随着秦琼一声吆喝,耕牛开始发力,李世民手里扶着犁架,一边看着脚下被翻出去的土堆,整整齐齐靠向另一边,一刀下去李世民的眼睛立刻就爆发出一阵精光。

    耕牛发现今年的犁比以往轻松许多之后,收缩了力气,君臣二人耕地的速度慢了下来,李世民在后头大声呼唤;

    “爱卿可将耕牛引的快一些,朕已经摸清了路数。”

    秦琼在前头牵着耕牛,轻微回头答应了一声;

    “臣遵旨。”

    秦琼也忘记了这是头耕牛,顺手轻拍了牛脖子后头两下,嘴里像骑马那样吆喝了几声;

    “驾,驾驾。”

    惹得田地另一头几个交厚的武将哄堂大笑,随着耕牛开始发力,君臣二人越走越快,眨眼间就从这头犁到了那头,两人也不废话,合力将耕牛和犁架又调整了方位朝开始的这头犁了过来。

    才半炷香的时间不到,君臣两人又从那头犁了过来,本来该换另外两个宰相出场的,李世民大手一挥,阻止别人上场,和秦琼君臣两人,又一口气犁了两个来回,这才罢手停下,换了另外两个宰相去牵牛扶犁。

    一直看着这新犁的那些文官目瞪口呆,这速度……还真是一牛顶十头了,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看着两个宰相来回犁了两次,再次换人,直到最后房玄龄杜如晦两人出场,所有人才醒悟过来。

    军神李靖率先开口;

    “恭贺吾主,得此利器,天下农人再不会挨饿了。”

    李绩也上前一步,微笑着说话;

    “恭贺吾主,盛世已经到来,陛下之盛名必定名传万代。”

    “恭贺陛下。”

    “臣等恭贺陛下!”

    “诸位爱卿免礼请起。”

    李世民对这农耕利器非常满意,大大的满意,他心里最是清楚这代表了什么,有此利器出世,盛世确实也不远了,内心深处那些震惊世人的想法,也能一步一步去实现了,他怎能不喜欢,怎能不开心,怎么能不欣慰?

    想到十六卫儿郎吃的健壮结实,战马也能敞开肚皮吃的雄壮威武,李唐兵锋所指之处,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平荡四面八方,逼的那些异族番邦全都低头来朝,李世民心情大好之下,高兴的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一众文武大臣都是老油条了,看到陛下如此开心,哪个也不愿傻傻的落在人后头,全部都整整齐齐的弯腰下拜,声振寰宇;

    “恭贺陛下!”

    “诸位爱卿,快快免礼!”

    一群文武大臣兴致勃勃的看着最后两位宰相来来去去的开耕田地,在场的所有人,哪个家里不是一堆田产?

    有这种利器出世,当然要看个仔细了,早点弄回去家里,大批量的开耕种粮食才是正经事儿。

    秦琼轻轻来到皇帝身边打了个眼色,李世民不动声色的走到一边;

    “爱卿何事,可是要回去继续操练兵马?爱卿若是要回去尽管自去就是,朕今日甚是开心,就不牵绊爱卿正经事儿了……”

第413章;九五之尊的烦恼

    秦琼轻轻来到皇帝身边打了个眼色,李世民不动声色的走到一边;

    “爱卿何时,可是要回去继续操练兵马?”

    “回陛下,非是此事也,臣斗胆想要提醒陛下,这新犁新架,能节省出来半数的耕牛,速度又如此之快,陛下的天下,以后至少要多出三成谷粮的。”

    李世民听着秦琼的话,怎么听怎么顺耳,开心的回应;

    “那是,爱卿说的正合朕意呀,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朕巴不得天下的谷粮翻它个一倍才好呢!”

    秦琼实在不忍心打断皇帝的兴致,奈何这是躲不过去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启禀陛下,臣想说的是,这李大郎献给陛下如此这般的……

    不知该当如何赏赐的事儿,请陛下明鉴,臣非是为了李大郎谋私,如此大事都摆在明面上的,若是一个处置不好,恐怕惹人非议……”

    正在高兴的李世民戛然而止,笑容立马僵硬在脸上,可不是嘛!这该如何赏赐那个孽障?

    按照李世民的想法,屁都不想给他李大郎一个,整天不学无术,不是东游西逛,就是窝在大将军府里,调侃几个侍妾,动不动就大手大脚的赏赐这个那个,就没听说有安安生生坐在书房里读书的时候,想象都一肚子火气。

    可是你不赏赐他,以后谁有好东西还来献给朝廷?献给自己?

    李世民也颇有些郁闷的问道;

    “爱卿的意思是该当如何赏赐?”

    “回陛下,臣不敢乱说。”

    “这会无有外人在场,爱卿说来听听也无妨的,便是说的有些不对之处,朕恕你无罪就是。”

    “遵旨,启禀陛下,依照臣的看法,李大郎这次功劳不比以往,这次是对陛下的子民大有利惠的,就是赏赐个郡公,县公,恐怕都不为过。”

    李世民拿手抚摸着自己额头;

    “爱卿所言也不是胡说,可是他才几岁爱卿可不要忘记了,郡公那可是正二品的爵位,便是那县公也是从二品的高爵,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哪能如此抬举他起这么大的势?

    当初追随朕打江山的文武重臣,有多少人辛苦十几年,都无有这等待遇,若是真给他个郡公,县公,叫一堆大臣重臣们如何看待?

    何况还有许多将军们,厮杀的一身是伤,又有军功一堆,都不曾到达如此爵位,这给他一个孩子这般提升……朕又如何去面对那一群将军?”

    秦琼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陛下想的也是正经道理,不过,若是如此功劳都不给提升,恐怕……也不太好的,请陛下明鉴!”

    李世民拿手拍了拍额头,实在不想再说一句下去;

    “此事先不着急,容我在考量一番……”

    李钰带着一帮子奴仆,侍女,和下人,乌泱泱的朝颜家奔去。

    今日他没有坐马车,一路逛街领略这长安城的热闹,依旧是手里拿着一个糖人儿,边走边吃。

    一群人正在不急不慢的走路,不远处传来车马声音,几十辆车开始出现在视线里,车马队伍的周围,几百个下人跟着通行,个个都是身体结实,几百人的车马队伍形成一条长龙,惹的长安城里的百姓们,伸着脖子看热闹。

    李钰一看这些人的身形就知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北方来的,车马队伍前方十几个一口地道长安腔的奴仆,一路呦呵着开道;

    “诸位乡亲父老,长安城的老少们,借过借过啊,还请行个方便……”

    尽管几个吆喝的下人说话诚恳,但是姿态却是趾高气昂,牛气冲天,也不等路上的人群让道,就指挥着车马队伍横冲向前,路上的百姓开始四处躲避。

    李钰一行人早早的将李钰护成一个圆圈,退到了街旁的铺子门边让行,生怕车马队伍碰到李钰一点点。

    李钰漫不经心的舔着手里的糖人儿,顺口嘀咕了一句;

    “什么大人物,如此嚣张跋扈?”

    李钰身旁几米处的百姓里一个中年人随既接口;

    “这位小郎君请了,这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千年世家~清河崔氏家族大房在长安城的奴仆,前日就听他们传言,他们大房的嫡亲长子崔广,要来长安城里,顶替他二弟那长安城总管事的位置,估摸着就是这队伍了。”

    李钰轻轻点点头;

    “多谢兄长告知,不敢请问兄长,这之前那个掌权的什么二弟,是犯错才被夺权了,还是怎么个情况?”

    李钰一问话,许多百姓都看着那中年汉子,等着听新闻,那汉子清了清嗓子,朝着周围拱了拱手;

    “诸位老少请了,诸位有所不知,在下听说那崔氏家族的大族长,奄奄一息恐怕时日无多了,如今这崔氏大房里头,嫡亲的儿子有三个,老三是个贪玩的不争权夺势,就那老大老二,拼的你死我活,早就是瞒不住的秘密了,

    去岁,那嫡亲子老二崔旺胜出,掌管他们崔氏在长安的大权,如今这情况,显然是老大崔广又杀起来了,打压了他二弟一头。

    昨天就听他们大房里的下人放出风来,大郎君要来接管一切,哪个不服今日之后就要清算的,这来势如此凶猛,恐怕是要打杀几条人命立威的……”

    那中年男人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岁数大一点的,也开始显摆起来;

    “废话,换做你夹杂着大胜之威而来,铁定也要弄死几个耍耍威风,人家好不容易胜了这一次,如何不傲气?”

    “可不是嘛,听说这崔家的大郎君吃的十分肥胖,走路都困难,是个脾气暴躁的草包,全是身边的能人给他指点,所以才干不过他二弟的。”

    “走路都困难?那他夜里和那些漂亮侍女耍乐子的时候,可如何行事?既然胖成那样了,也不知下头那活儿……能不能够着那些美貌侍女……桃花源里流水的地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张老三,人家够不着,难道还能请你去打个样子不成?”

    “就是就是,你倒是能够着,奈何你投错了胎,没有那一群漂亮侍女给你玩耍不是,你也只能在这里想象了!哈哈哈哈哈。”

    “哎呀我说张家老三,看把你给急的,人家够不着,难道侍女们不能自己上去行动了还?你静几巴瞎操心……”

    李钰看着热闹的街道,又忘记了送帖子的事儿了,听着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讨论声,手里拿着糖人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舔着,靠在街边店铺的墙壁上听得津津有味儿。

    冷不防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冒出来这几句荤话,立马惹来许多男人会心的笑容,路边几个妇人听了这话,羞的满脸通红的躲在一边,却是不肯离去,似乎是在期待那说荤话的汉子,再多说几句那崔大郎君的私密之事……

    等着所有车马队伍经过之后,大街上又恢复了正常的人来人往,一群奴仆又随着李钰一路闲逛,去往仁寿坊里的颜府。

    正要杀进一条小胡同,走近路过去颜府,却半路上便听见呼救声连连,伴随着杂乱的吵闹声,里头还夹杂着几个孩子的哭喊声;

    “救命啊,白七郎你个畜生,老天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臭娘们儿,快给老子撒手吧你……”

    “阿娘救我,哇……阿娘……我不要被他们卖出去……哇……阿娘……呜呜呜……”

    “老七,这叫怎么说的,原来你这头还没有说定啊,那你如何骗我说已经安排妥当了,人家不卖,你不是叫我白跑了这一趟?”

    “焦兄你放心,今日这事儿一定能成,绝对不叫您白跑一趟的,不但这小的能成,干脆大的也给你安排妥当,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把这娘们的手掰开,今天老子来了脾性,干脆大小一块儿都卖了,快点动手!”

    “啪!”

    “你这娘们儿,在不松手老子今日打死你个贱货……”

    李钰听到这里,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是人贩子行凶抢人的事儿,前世里他一个朋友的儿子,就是被人贩子弄走的,失去了孩子,朋友夫妻两个整天精神恍惚,过得六神无主,生不如死,李钰经常去安慰那苦命的夫妻二人。

    没想到来了唐朝,又要见识一次人贩子的买卖,竟然还是近在眼前,李钰也不说话,快走几步,拐进了哭喊声震天的胡同里。

    迎香带着昔春,探春二人,和四个三等侍女紧跟李钰身边,八个身高马大的陇西家生子奴仆,一步都不放松围着在李钰的左右手两边,同时进入胡同。

    刚拐进胡同口里,面前的景象看的李钰眼冒金星,鼻子喷火,咬牙切齿,果不其然还真是人贩子抢人的事儿。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被三个男的按倒在地,打的顺嘴流血,披头散发,两只手一手一个,紧紧抓住两个女孩子的衣衫死活都不松手,

    一群闲汉靠着胡同里的墙边看大戏,还有七八个人分成两拨,抓着两个女孩的衣衫正在拉扯,一个头戴银冠,插着玉簪子的中年男子,长得也算是不错,五官端正,鹰钩鼻,环豹子眼,就是嘴角带着奸臣的笑容,阴沉无比,正在指挥手下一群人忙活……

    地上的妇人虽然被打的嘴角流血不止,面相倒也能看的清楚,瓜子脸柳叶眉,确实很有几分姿色。

    妇人看见胡同口进来的一群男女,带头的一个孩童不知是哪处的郎君,眉清目秀,面容娇嫩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穿着上等人家才有的绫罗绸缎,身边侍女一堆,奴仆一群气势逼人,地上的妇人来不及审视,立马开口呼叫;

    “郎君救命,小郎君救命呀……呜呜呜……”

    那地上的妇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被旁边的鹰钩鼻给打过去一个眼色,地上压着妇人的几个男子会意,赶紧捂住了那妇人的嘴巴。

    那鹰钩鼻看见胡同口来了人,扭头看了李钰几眼,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屑一顾,又扭头吩咐;

    “快点的,别耽误事儿,把她们娘几个分开,今日谁也别想搅乱了我白七的好事,我自卖个妻妾儿小,难道还用跟谁禀报不成?”

    李钰正要暴怒出声,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说出妻妾儿小的话,也不由得他一怔,原本以为是人贩子抢人,他今日就要大开杀戒,砍杀几个人头来解恨,给前世里的好兄弟出出一口恶气,没想到人家是卖儿卖女的家事,这如何下手?

    这古代的社会,生活不下去的,缺衣少食的,自甘堕落的,赌钱输了的,做出卖儿卖女的事儿很是常见,一点也不稀罕,只能说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老天不公~命运弄人了!

    李钰前日还在大街上看过一次呢,明码标价,也没有那个去多管闲事,今日本以为是人贩子强买强卖,想要出手救人,没想到抱着劲头过来,却是人家卖儿卖女的家事儿,真是扯淡至极……

    放松了身体的李钰,正要转身离开而去,那大一点的,被两三个大汉抓在手里的女孩及时出声;

    “贵人请不要离开,我们姐妹可不是这恶人的儿小,我阿娘也不是他的正妻,求贵人救命呀,救救我阿娘,救救我们姐妹,我愿以身相报大恩,求求贵人出手相助,救命呀……”

    另一个八九岁的女童,也不说话就知道在一边哭喊;

    “你们这些坏人,快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我呀,呜呜呜……”

    那鹰钩鼻男人快步上前,朝着那与李钰年龄没小两岁的女孩,一巴掌就抽了下去;

    “啪。”

    “你这小贱货,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许久,你阿娘他也是老子花高价买进来的女人,为何不是我的妻儿?

    要不是想着将来卖个好价钱,老子早就要了你的身子,能留你到今天吗,不知死活的东西,叫你妹妹出去享福,你们还推三堵四的不肯,

    简直是蠢货,本来想着把你卖给一个有钱人家做个妾室的,也罢,今天老子来了火气不想再等了,把你们姐妹两个一块儿卖到焦兄那宜红楼里,天天有吃有喝,还有肉吃呢,迎来送往的天天还能挣一堆银钱进账,难道不好吗……

    焦兄,您看这大的值多少银钱,今日一并卖了去,我可养不起了,家里的谷子早就没了见底了,还是少几个人吃饭吧,焦兄您看看好了,这大的比小的还要生的好看许多,身段,脸蛋儿,都是上等的,可不要随便出几贯银钱,轻易的糊弄我白老七。”

    那靠在墙上的人贩子焦,走上前来,再看几眼那大一些的女童,又伸手捏了捏脸蛋,摸摸女童的胸前和屁股,仔细抓了几把,才又退到一边懒羊羊的靠在胡同里的墙上

    “老七,咱俩打交道也不是三年五年了,我也不去玩那些虚的,这大的确实水灵,相貌也是上等,年龄也正好合适,教上一年规矩就能接恩客了。

    这样吧就给你出个高价,咱们一嘴说成,你也不是不懂规矩的生人,应该知道这个价钱不低了,所以也别跟我还什么价钱,一口价~二十贯。”

第416章;都放手,这是俺们族长看上眼的女娃子

    ……

    什么羊肉,羊奶,紧着他们这群人吃喝,马十九虽然才练了两三天,但是他觉得自己学着阿贵,大牛的法子,做那些爬下去,再起来的动作,很是有些作用,现在他就感觉自己的力气比以前多了许多出来。

    这会儿听到迎香担心的话,要安排人回去叫人,马十九又一次忍不住想要吹牛逼了,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趁着家主问话赶紧抢着说道;

    “族长放心,小人一个就能……啊不是,小人和自家兄长两人,就能把这些废物全部打的不会动弹,

    韩管事尽管放心就是,不用回去叫人的,再说了来回折腾的,谁知道能不能赶上趟,这个时候再回去一个叫人,咱们就又少了一个保护家主的力量,小人觉得不能乱跑,要都围住家主才是兵家上策。”

    管不住嘴的马十九,本来想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把那十几个人打败,话没说完整就立马又改了口。

    他觉得应该加上自己亲兄长一块儿才能稳妥,兄长的力气他可是清楚的,搁地里干活一天还精神的不行,揍到这些乌合之众那是手到擒来,再加上今天还有自己来做帮手,那就是铁定的万无一失。

    “不错,不错!还能扯到兵书战策上去,这些话很是靠谱,十九,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回族长的话,没人教我,我就是想着咱们本来就人马不多,不能再分任何一个出去,不然人就更少了。”

    李钰点点头,对着迎香笑着说道;

    “这妇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倒是很懂规矩,那个大丫头也不错,颇有些分寸的,开口贵人闭口贵人,救回来给我洗个脚倒也合适的很。”

    迎香倒是有些不以为意,抽动着鼻子回答;

    “郎君容禀,咱们自己家里上千的家生子,又有那许多庄户,还能缺她一个洗脚的吗,郎君您就是和阿郎当年一样的心善,见不得穷人受苦,也见不得穷人受难,想要寻找个由头救他们母女三人脱离苦海,谁还看不出来了。”

    旁边的昔春也跟着凑了两句;

    “就是就是,迎香姐姐说的对,郎君您就是和历代家主一样的心善,看见苦难人就想着搭救一把。

    这当然是好的,只是奴婢也觉得,那丫头救回来之后,不能就立马来伺候您,她一个丫头片子,不好好学规矩就来伺候家主,可是万万不行的,

    当年奴婢与探春姐妹两个,都是被教训了三年,又经过内外各大管事查看之后,才被放进去后院伺候您的,她这丫头什么规矩都不懂,来了就直接伺候您洗脚,恐怕有些不妥的,当然了家主要是喜欢,看上了她,那当然可以啦,也是她的造化,福气一场。”

    李钰对那两群乌合之众一点都不担心,他心里断定,不论马十九还是马十九的四兄长,随便哪一个都能砍瓜切菜一样把那几十个人放倒!

    他私下里吩咐过厨房,他身边跟随的这几十个跟班保护他的,供应他们足够的羊奶,和精羊肉,厨房里给他回报的结果是:

    这马十九兄弟两人最是能吃,与大牛阿贵两人一个样的饭量,尤其是那马十九,是所有人中饭量最大的一个,

    比大牛吃的还多,李钰始终坚信能吃能喝就是本事,吃下多少,就有多少能耐,每天十几斤的肉,奶,吃喝着,不知道得有多大的力气……

    尤其是马十九胳膊上的肌肉,肿胀的吓人,那两条胳膊比许多人的腿都粗壮,再打不过一群欺压良民的痞子,嘿社会,就没天理了……

    那边人贩子焦一直盯着李钰这边,小声和手下人吩咐;

    “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们都上去帮鬼不缠白老七,这外乡来的土包子当真是胆大包天,招惹白老七就算了,还敢来破坏行市里的规矩?

    老子已经在谈的买卖,他也想来插一脚,真是不知死活,爬杆子倒是个好手,还认识至尊,我呸,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牛皮吹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围在人贩子焦身边的几个打手,笑着回应;

    “三爷,您何必与这种外乡来的土地主置气,尽是不懂规矩的,又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与他多说废话,直接打趴下再踩在他脚子上问话,保管他安安生生,软绵无比。

    上次咱们收拾那个洛阳周边来的土地主不就是这样吗,这种人初来长安,还没适应过来呢,

    还以为是他乡下的老家,狠狠揍他一顿,才能打醒过来的,打趴下再圈起来饿他几天就嘴软了,叫他家里人拿赎金过来赎人,到时候三爷您可别忘记了兄弟们纳?”

    “你们这些崽子,我何时落下过你们哪一个,就是吃个肉也总是叫你们见些汤汁的,我义气焦的名头这长安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得?”

    一群痞子立马都跟着附和了起来,夸奖义气焦仁义无比,天下少有,都愿意鞍前马后,誓死跟随左右……

    另一边鬼不缠白老七,看着李钰那边嘀嘀咕咕,就当看不见一样,他巴不得都多磨蹭一会儿,

    等自己的全部人马到来整齐以后,谁他娘的还去跟你废话,二话不说先把这多管闲事的土包子,狠打一顿出口恶气再说,娘希匹的,活得不耐烦了敢来老子头上指手画脚。

    地上的三个男的还在和妇人来回撕扯,那妇人心里有了李钰做靠山支柱,顿时起了性子,也不害怕了,想要和李钰好好说话,奈何身边几个痞子把她弄得没办法开口,于是张口就咬住一个人的手腕,用尽了力气。

    那被咬的闲汉,啊的一声惨叫,手腕上当场鲜血直流,另外两个闲汉赶紧抓头捏嘴,那妇人就是不松口,被咬的那人一直惨叫不停,咧着身子不敢挣脱,免得肉被咬下来一块儿。

    白七看着地上慌乱的场面,狠狠地骂了一句废物,就要上前,这边李钰冷冷的来了一句;

    “你尽管上去打她,只是我有言在先,从现在开始你再动她一根指头,我杀你全家,连你三岁的小儿也不会放过,谁再动她一下就是我的敌人。

    你也知道我们陇西的人马,和草原上的狼子们厮杀了千年之久,一身的野气,可不是你们关中人的软绵样子。”

    那鬼不缠白老七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种吓唬人的话,唯独今天从这外来人的嘴里说出来,叫他最是动心。

    可不是嘛!陇西边塞的人,和草原上的异族厮杀了一千多年,几乎和那些草原上的狼子们也不差一点的凶残,不必结下死仇,何况自己还刚好就有个嫡亲五子,今年就是在三岁的当口……

    鹰钩鼻白老七莫名的停下来脚步,地上的两个闲汉,总算慌里慌张的把那妇人的嘴巴弄开,那手腕流血的痞子狠狠地抽了那妇人一巴掌。

    “啪!”

    李钰已经把这母女三人看做是自己的家仆了,这会儿看着那妇人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头再次挨打,大喝一声;

    “十九!”

    旁边的马十九立马答应一声;

    “小人在,请族长吩咐!”

    “看紧了那个手腕流血的杂碎,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有谁再敢动他们母女一下就是和我为敌,

    此人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是我的敌人,那就不用心疼,对待敌人不可心慈手软,你一会儿盯紧了,把他的双手双脚全部打碎,叫他变成个废人,下半辈子吃喝拉撒都在榻上过。”

    “唯!”

    马十九恶狠狠地答应一声,大踏步往前走去,旁边马十九的兄长马四,紧步跟随着上去。

    鹰钩鼻白老七的一群收下,不停的吆喝起来;

    “站住,再敢上前一步要了你们俩的性命。”

    “停下,给我站住,你们这两个野人!”

    “哎哎站住,快站住停下!”

    两个铁塔一般的黑脸汉子,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旁边鬼不缠白老七的那些手下,被两个野人一样的壮汉,逼迫的不断后退!

    马十九兄弟两个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走到那地上的妇人身边,马四一把抓起地上妇人背上的衣衫提了起来,

    马十九也不说话,直接站到那手腕流血的痞子身边,紧紧的盯着那个痞子,把那痞子逼迫到了墙角无处可逃,又不敢动弹,面对比自己高了三个头的野人,那痞子仰着脸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的尿了出来。

    马十九的四兄,手里抓着妇人,嘴里喃喃自语;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俺们家主问你老半天了,你不好好回话,却爬在地上不起来,是何道理?”

    那妇人被抓着悬在半空中,反而比刚才踏实了许多,嘴里不停的说话;

    “大兄弟你误会了,小妇人哪里敢对恩人不敬重的,只是被人按住在地上无法及时回话,可不是不敬重恩人,大兄弟你莫要误会小妇人。”

    马四脑袋瓜子可不如他兄弟马十九灵活的,听了解释才释怀了许多,却还有些不太高兴,也不把那妇人放下,就那样提着回到李钰的身边,这才把妇人放了下来;

    “你这妇人现在没人欺负你了,好好回我们家主的话,你敢说一句瞎话,俺就把你的嘴撕烂。

    不和你多说了,俺还要去看着俺兄弟呢,他办事儿不大靠谱,我怕他把那手上流血的家伙放走了……”

    马四正要转身离开,李钰小声吩咐;

    “我这里还有你们剩下的六个兄弟护着,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儿不论谁先挑头闹事,你与十九也不用等我命令,直接厮杀就是。”

    马老四听得抓耳挠腮,他就怕家主不下命令,他空有一身力气也没有办法施展本事,这下好了,有家主的命令在此,随时可以开工打架,他再也不用缩头缩尾顾忌一堆了。

    “是家主放心,若是打杀起来我一个也不放过他们,刚才他们敢笑话家主,我一定要叫他们好看。”

    李钰对自己的打手非常满意,继续交代着重点;

    “能过得去教训教训他们就可以,尽量不要打出人命来,我可不想再去衙门里住几天,况且萧大管事和刘总账已经不在衙门里混了,我再进去可就没人陪我吃喝说话了。”

    “是小人记住了。”

    “对了,一会儿记住把那两个孩子弄回来,那可是我看上的,要给我洗脚的丫头,不能被他们欺负了,去吧。”

    “是,家主放心!”

    脑子不太灵光的马四,扭头又冲了出去,直愣愣的来到人群里,对着那几个抓住两个小女孩儿的痞子说道;

    “你们放开她们俩小家伙,这是我们家族长看上眼的,要安排给我们族长洗脚的丫头,快些放开,我就不与你们过多纠缠。”

    那三四个痞子,仰着头看着野人一样的马四,春天里还是风头高的时候,竟然只穿一件单衣,还敞开着衣襟,

    胸口密密麻麻一层老长的黑色胸毛,几个痞子直看的头皮发麻,扭头看着自家老大,不见白七开口说话,也不敢胡乱答应下来,强撑着胆子抓着两个不停挣扎的小女孩儿就是不放手。

    其中一个痞子,仗着自己身体也不弱小,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一群兄弟,再看看一个人过来的傻大个儿,心里有了底气,对着马四就呵斥了起来;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人,一身的野毛不退,还敢来长安城里撒野,你可知道我们都是……”

    这痞子正说的过瘾,刚开始渐入佳境越说越顺溜,想要把自己等人的背景和厉害之处仔细交代一番,说不定就能吓唬的这一胸口野毛的家伙退去……

    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不耐烦的马四啪的一声巨响,一巴掌就抽的口鼻冒血,斜飞出去四五米,倒在地上跟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旁边的鬼不缠白老七,看着自己一个手下被人打飞出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野人比自己手下那头号打手~兔子,还要厉害许多,一巴掌就把一个活人抽出去一间房有余,我鬼不缠暂且忍耐一会儿吧,等手下那些兄弟们都来齐整了,再出这口恶气也不迟。

    这马四本来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还脾气不是太好,从小到大都是听自家兄弟马十九的安排行事,

    如今被选进家主的随行护卫队伍里,天天都有肉吃,另有羊奶喝,还管吃饱的,最近就没有再饿过肚子,家主还特意交代厨房里,一天不分几顿,只要他们那几十个人马饿了,就给他们做吃的,马四别提有多感激了。

    这会家主交代,这两个小家伙是要给家主洗脚的丫头,当然得把她们俩要回去了,家主既然发话了,马四想当然的认为,这两个小丫头就是自家李氏的人了。

    马四耐着性子给这几个抓住李氏丫头的人交代清楚,这是要给家主洗脚的丫头,这个不认识的蠢货,还来罗里吧嗦的大说一通,瞬间就把强压着性子的马四给惹毛了,不打你打谁?

    剩下的一群痞子,茫然无神的看着被一巴掌抽飞出去,又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同伴,再扭过头来看看面前的野人大个子,都直接傻眼了!

    一群痞子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傻大个儿的双手,这才发现,这野人的手掌巨大无比,恐怕比自己的头还要大上一圈多,手掌心的茧子非常厚实,真不知道这人的手掌怎么长的如此巨大,一群人都情不自禁的吞咽着吐沫!

    马四抽飞一个大活人,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嘴里嘀咕着;

    “罗里吧嗦的,说一堆俺听不懂的话出来,是何道理?

    “嗨!我说你们仨怎么还不放手?这俩可是俺们的人马了,快些放手,要不然俺就揍你了啊……

第417章;俺踢过得那头驴……

    马四抽飞一个大活人,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嘴里嘀咕着;

    “罗里吧嗦的,说一堆俺听不懂的话出来,是何道理?

    “嗨!我说你们仨怎么还不放手?这俩可是俺们的人马了,快些放手,要不然俺就揍你了啊……

    马四骂骂咧咧,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再看看面前剩下的三个痞子,依然抓着两个小女童不放手,更加不耐烦了。

    一把抓住那十三四岁的女童心口,又给提了过来,那痞子根本就没抓紧,故意假装被扯的踉跄一下,以证明自己敌不过这野人的力气,

    又偷偷看了自家老大鬼不缠白老七一眼,发现自家老大正在出神,没注意这边,心里才送下了一口气。

    马四右手又去抓住那小一点的女童衣服也给提了起来,两个痞子一个被带的歪七扭八,另一个还不肯放手,马四大吼一声;

    “放手!”

    一声怒喝就像打雷一样的响在两个痞子的耳朵里,一个被吓的浑身打了个哆嗦,另一个两耳直鸣,傻傻的看着对面站着的黑毛野人!

    马四看一个放手了,这个还抓着女童的衣服,满脸怒容,瞪着豹子眼,大鼻子忽闪忽闪的出着粗气。

    在马四的二十六年人生里,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挑战他的脾气,以前他领着家生子们去蓝田县城闲逛的时候,什么狗屁的痞子,无赖,大老远都躲着他走路的,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今天这个瓜皮,竟然敢瞪着眼睛看他,这立马惹的马四很是不高兴,而且自己明显已经生气了,这瓜皮还抓着女娃子的一只胳膊不松手,

    马四的脾气彻底被惹毛了,也不多说废话一脚就踹了出去,马四也不会什么套路,就那么习惯性的踹出去一脚……

    那傻愣愣的痞子直接吐血而飞,马四很生气,今天这个瓜皮必须狠狠地教训他一次不可,要不然他都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满脸怒容的马四一手抓一个女童,那年龄小的还在马四手里吓的直哭,马四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直接追到鹰钩鼻鬼不缠一群手下的人堆里,对着那刚落地还在吐血的痞子,一脚下去,那家伙的右腿就变了形状,马四嘴里大声怒喝;

    “你个瓜皮,敢和俺对着看,不想活了吧你,俺们家主叫俺把这俩洗脚的丫头拿回去,俺都给你说清楚了你还不撒手,你个怂瓜皮,想挑战俺吗?

    啊!说!

    你去打听打听俺们五个庄子里谁敢挑战俺,你娘的怂瓜皮……”

    那吐血的痞子一只脚扭曲变形,惨叫一声就昏死了过去,马四还在不依不饶的嘀咕着;

    “不说话是不是,哎呀你还敢装死来吓唬俺,俺踢死你个憋孙!看你还敢不敢继续耍威风……”

    旁边五六个痞子,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同伴,那两条腿都被野人四五脚下去,踩了踢~踢了踩,彻底弯曲变形,

    其中一个痞子看着同伴拐弯的两只脚脖子,眼睛翻白直接软倒在地,另外一个和那痞子有的比较近的,

    眼看着这野人抬起比常人大了快两圈的脚丫子,就要往同伴的头颅上踹,这一脚要是踩实在下去,恐怕同伴的脑袋瓜子就要被踩个稀巴烂了吧,那人壮着胆子哆嗦着小声提醒;

    “那个兄长,他不是不回您的话,他是被您打死过去了,不会说话了。”

    “嗯?”

    马四听了那痞子的解释,很是有些惊奇的问道;

    “啥?这没踢他几脚呢,怎么就给打死了?那可不行,俺们家主方才说过啦,今日不叫俺杀人,家主说的话俺可得听着,过了今日俺才能杀人的,他死也得死到明天才中,今天可不中,叫俺瞅瞅死没死?”

    旁边几个痞子很想离这个缺根筋的野人尽量远一点,可是又怕忽然走动,引起这傻子的注意力,可是大大的不妥当,要是再把这野人惹毛了太不划算,

    你大爷的,什么叫今天可不能杀人,难道明天就可以杀人了?这他娘的什么说法这是?怎么比老子们还不讲道理,哪儿冒出来的狠人……

    这么高的大个子,自己可跑不过他的,不过几个痞子也不是憨货,偷偷的原地往后一点点的挪着脚步。

    那前头说话的痞子,像是在慢动作的扭着太空舞步,一边不动声色的,往后轻轻挪着双脚,一边嘴里继续说话;

    “是啊兄长,您看看您都把他踢死过去了,还吐了不少血呢,您可得瞅瞅仔细瞅瞅,他要是今天死了,您家的家主可是绕不了你的。”

    那痞子最后一句话可吓坏了马四,刚才家主可是交代的十分清楚,今日不准杀人,要是打死一个可如何交差?

    若是家主不高兴起来,把他赶回家继续种地……那怎么能天天吃好吃的,回去了就再也木有羊肉吃了,还有那白花花的羊奶,喝一碗再睡觉挺尸,别提心里有多舒坦了,

    马四慌里慌张的放下两个女娃子,还交代两个女娃娃别乱动,那小的还在哭,大点的把小的搂在怀里哄。

    马四赶紧蹲下身子,抓住昏死过去的痞子衣衫,撕拉一声,全部撕烂,看看痞子的胸膛还在起伏,又赶紧把耳朵贴在痞子的胸膛上仔细听了许久,像检查生病的牲口一样,这里摸摸,哪里捏捏,满脸笑容的站了起来。

    扭头看那五六个痞子,已经在两米开外了,那好不容易挪开两三米的几个痞子,看到这野人看了过来整齐的停住脚步一动不动,马四对着那个先前说话的人跑了过去。

    其他几个痞子都看死尸一样的看着那倒霉货,庆幸自己方才木有多说一个字,那多说几句的嘿社会,看着野人嘶牙咧嘴的冲着自己过来,吓得亡魂皆冒,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好汉饶命,兄长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岁崽子好几个……”

    马四也不啰嗦,蹲下去抓住那人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七八下,兴奋的说道;

    “他没死,那瓜皮没有死,俺刚才听你的话仔细查看了一遍,那瓜皮和俺去年不高兴的时候,踢了几脚的那头犟驴一个样子,

    那头驴活了半年才死呢,那瓜皮估摸着还能活半年,今天他死不了拉,哈哈哈哈,这回俺们家主不会怪我今天杀人的事了,你方才可把俺吓个半死!”

    那跪下的痞子嘿社会,平日里欺负老百姓那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弄到银钱就赶紧去怡春院里,爬那几个娘们的肚皮,

    如今这身板儿撑死了也就一百斤出头,哪经得住兴奋的马四来回摇晃,这会儿已经被摇晃的眼冒金星,晕的厉害还想呕吐,又吓得尿了一裤裆,反应便有些迟钝,顺口接了一句;

    “犟驴?”

    马四兴奋的又把他可劲儿的晃了四五下,旁边几个痞子也不敢乱跑,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小鸡一样又晃来晃去,都在心里惦记,可别把他的脖子给晃断了去。

    “是啊是啊,就是俺阿耶养着的那头驴,俺们庄子里其中一头赶车拉砖的公驴,去年秋天我给那畜生喂草的时候,踢了俺一脚,

    俺毛了,就也去踢他几脚,谁知道那畜生不经踢,三两下就被俺踢的不会动了,那样子就和那瓜皮一模一样,

    后来俺阿耶回来,一看驴被我踢的不会动了,就也把俺给踢出去老远,我以为那驴要死里,没想到后来又活了小半年才死,

    所以俺觉得,这瓜皮也能再活几个月的,大兄弟俺今天可不敢再踢他了,要不然真的踢死了,可不好交差,俺还要吃羊肉喝羊奶里。”

    旁边一群剩下的嘿社会,听这野人含糊不清的话,头有些大,什么吃羊肉喝羊奶,和踢死人,踢死驴有何关系?

    更是弄不懂这缺根筋的傻子,到底说的啥意思,不过前头几句倒是整明白了,驴踢了这傻子一脚,然后这傻子也去踢驴,最后把驴踢的快死了,

    他阿耶回来又把他一脚踢了出去,亲娘哎,他能把驴踢死,尽管驴又活了几个月才死,可终归是他踢死的呀,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难怪他们家主说他们是陇西边塞过来的,难怪人家只有八个成男,就敢不把他们两群人放在眼里,看这情况只这个野人就能把自己一群人踢死完毕了。

    真真他娘的比草原上的那些狼子们还野,这家伙的阿耶也是个厉害角色,居然能把这个野人给踢出去,必须也是个狠人,以后碰到那老头,可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那个被摇晃的迷迷糊糊的痞子,已经脑子很不清醒了,又接着问了一句;

    “你们家像你这种力气的还有几个兄弟呀?”

    马老四听了赶紧放下那痞子,伸出一个手,仔细的不停地掰着指头;

    “俺兄弟马十九,俺是老四,不过俺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俺可是嫡亲的,十九他是俺三阿姨生的,俺们家门户小,就俺们这些兄弟了。不过那些都没俺力气大,他们只有俺一半的力气……”

    “就……就十九个了?”

    马四苦恼的得点了点头;

    “是啊,俺们是家生子马姓的不假,可是俺们是和马大管事出了五服的,所以门户小一些,人口也很少。

    俺阿耶都说了,多种地多挣钱,给俺们兄弟们都多找几个女人生娃,再过几代人,俺们家就人马整齐了,

    不过俺们兄弟十九个都有儿子的,现在小一辈儿的都五十多个人了,俺和你扯这些干啥,你又不是俺们庄子里的人,不和你说了,俺先把这俩洗脚的丫头提溜回去交差再说……”

    旁边的一群痞子听这野人说他兄弟马十九,不约而同的看向另一边,那个把同伴挤兑到墙角的另一个野人,

    都想着恐怕那个就是这野人的兄弟了,沃日他娘的,这家伙兄弟十九个,还他娘的说人口少,这样的野人十九个一天得吃多少米饭了,难怪这人春天里只穿一件单衣,估计穷的够呛了。

    一群痞子听说这野人兄弟十九个,全都是听的嗓子直往外冒烟,吞咽吐沫湿润嗓子都来不及,有几个在心里琢磨,他们家下一代五十多个野人,这他娘的早晚要吃死人吃穷人的,不得穷死他们才怪……

    看着抓着两个女娃子的野人大步而去,一群痞子这才敢擦头上的冷汗,废话,这种野人他娘的有十九个,谁听了能不害怕?

    那地上跪着的痞子从马四松手的时候就软了下去,连惊带吓的,又头晕的厉害,躺在地上还感觉天旋地转,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堆东西……

    鬼不缠白老七看着那胸口长满了黑毛的野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自己的得力手下就那么晃动几下,立马晕倒一个,

    一巴掌拍出去那个,还在地上挺尸没醒,这边又一脚踢了个半死的,还在地上昏迷,鬼不缠白老七有个奇怪的想法,自己号称鬼不缠,是不是有些名不符实?这野人应该叫鬼不缠或许更合适一些……

    靠在墙边的人贩子焦,也看的头皮发麻,手下几个人凑过来小声问道;

    “头儿,一会儿打起来咱们还帮不帮那鬼不缠白老七,小弟觉得,咱们恐怕干不过这几个野人,毕竟那边还站着六个人高马大的呢,您给个话,小弟们也好心里有个数不是?”

第419章;把他们全变成废人,也能叫药铺子多些进项

    那妇人王素谨听了迎香好心提醒的话语,狠狠地点了点头;

    “娘子放心,小妇人一定说话句句属实,不敢胡乱编排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即便郎君不救我们母女,我也不会多说一句子虚乌有的事情!”

    李钰满意的看着那妇人;

    “很好,瓜清水白,恩怨分明,我要的就是你这种性子,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因物质而颠倒黑白,亦不因需要而混淆视听,始终坚持本心不动,此也是做人的底线之一,不可丢弃之,你能做到这些已经很是难能可贵了。

    不敢请教!娘子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又因何事逃难来到长安城,与那什么老七怎么瓜葛上的,娘子也不用着急,且慢慢说道个详细来去。”

    那妇人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收拢了披散的头发,接过迎香递过来的木簪子,将头发挽住这才盈盈下拜;

    “是,郎君,且听奴家仔细道来。”

    “小妇人家住中原南阳之盆地,娘家姓王名唤素谨,先夫乃是刘氏后人,因死于战乱,小妇人就一个人独自种地养活两个闺女多年了,奈何按照新朝律法,小妇人家里无有成年男丁,那些土地要被收回的,

    小妇人也有想过找个好人改嫁,然后就有了新的田地,也好养活先夫的两个女儿,只是一直不得缘法,是故悬而未决。

    之前一直是和县衙的人马虚与蛇委,尽量往后拖延,想着托得一日是一日,没想到前年换了新任县令,上任执政后令行禁止,又干脆利索。

    小妇人又没有找好人家,原来的田产就只能被朝廷收了回去,余粮耗尽之后,只能四处凑合,也因此上遭尽了世人的白眼……

    小妇人气不过娘家几个弟妹的白眼,又不堪忍受当地的痞子,与无赖的纠缠不清,就一怒之下带着两个闺女离开那三间草屋,逃难出来,开始流浪四面八方。

    去岁年关将至之时,我母女三人来到长安城里乞讨为生,后来就遇到了这鬼不缠白七郎,他看小妇人颇有些姿色的,就温语相向,尽说些甜言蜜语来哄骗小妇人的心。

    那时我流浪千里之地,经年累月之下早就是精疲力尽至极,也无心再去挑剔太多,只想找个人家改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正好这白七郎对小妇人甚好,又承诺说要休掉他那黄脸正妻,扶我为正,小妇人就被说动了心,随他去了白府里头安顿。

    等我进了他们白府这几个月里,那白七郎却只字不提休妻扶我之事,一心只想着要霸占小妇人的身子……

    小妇人也私下里问询了十几次,那鬼不缠白七郎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偏不说那正经事儿,只想着那些占便宜的破事儿。

    小妇人是想着,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才好那个的,所以便一直不曾叫他得手,整日里都是想尽办法躲藏过来,闪避过去,也是累的不行。”

    这妇人王素谨被几个成男折磨了小半个时辰,又挨打数次,一口气说道这里,已经是累的累的不行了,还拿手不停的抚摸挨打的脸面,想来也是疼痛难忍的。

    李钰一直用心听着,没想到这里还能碰到老乡,立马一股亲近之情油然而生,便既开口安慰;

    “你也莫要着急,先歇息片刻,喘匀实了再说不迟。”

    旁边的迎香也适当的接了一句;

    “正是如此,既然你已经站在我家郎君的面前,那白七郎便无法再来伤害你们母女三人了,你且听我家郎君的安排,稍歇片刻,再说那后来的详细。”

    王素谨露出和善的微笑点头答应;

    “是,奴家多谢郎君您这贵人,善心,来搭救我们母女,再谢这位娘子的关怀之情,只是有一事小妇人不敢不说,

    小妇人住进那白七郎的府邸三月有余,也不算白住一场,知道他一些底子的,这白七平素多与一些达官贵人往来,

    经常弄一些逃难来的,或是穷人家的女儿,卖与那些大官的后院里做玩物,很是有些能耐的。

    郎君您可不能不防备此点,小妇人觉得,还是赶紧说清楚之后尽快离开此地为妙,毕竟这附近的坊里可是他的地盘,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

    王素谨毕竟不知道李钰的底子,想着他一个外乡人,即便身份尊贵,可来这长安城里和地头蛇缠斗,总归不是上策,所以建议赶紧说清楚一切,趁着那白七郎的增援部队到来之前,尽快离开是非之地,也算是正经路子,王道之棋。

    只是她说了一半儿,就被李钰的大笑声打断,李钰仰天长笑几声;

    “哈哈哈哈,娘子莫怕,他鬼不缠的名头确实也够响亮,单说这鬼不缠三个字儿,就能知道其不是好相于的人物。

    他这名头虽然厉害,却也只能吓唬住一般百姓,至于我嘛!我也不用尽快离开,我这人的脾气颇有些特别之处,是个总喜欢究根问底的。

    今日碰见他这鬼不缠的人物,偏偏想和他一较高低,问问他到底是如何一个鬼都不敢纠缠的说法?

    且这鬼不缠三个字儿本郎君我看上了,叫着挺好玩的,自今日之后不准他再叫出来,否则!我就追到他府邸里收拾他。

    我到要看看,他是怎么个鬼不缠法,自古以来有多大的菏叶就包多大的粽子,本事不见得有多少,这名头却起的怪响亮,本郎君掐指一算恐怕他难以压服的,且他的祸事就在今日。

    今天我就叫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鬼不缠,你且安心的站在我这里,我和他慢慢耗着,来人啊!”

    李钰一声呼唤,身边剩下的五个壮男立马站出来一个,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声;

    “小人在,家主有命但请吩咐。”

    “你拿着我的拜帖和请帖,去隔壁坊里的颜府拜上几位兄长,先把今日中午的昼食安排妥当,报上咱们今日的人马数目,侍女七人加这母女三个一共十人,另男仆十六,请颜府的几位兄长先交代厨房里安排吃食。

    某家这里和他鬼不缠白七郎过上几招,看看是他长安城的白七郎高人一等,蛇行地头?还是我陇西李氏猛蛟过江,强压他一头。”

    “唯!”

    下人干脆利索的吼叫一声,接过迎香递过来的几封贴子,仔细收好,大踏步而去。

    这妇人王素谨看着本来就少的八个汉子再去一人,就只剩下了六个,着急的一头大汗,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了,快速开口解劝;

    “奴家知道郎君您是个贵人,可是向来有说君子不立险墙之下,这里可是白七的家门口,咱们得人马本来就不多,只有八个护卫,方才已经去了一个,此刻再走一人,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我的好郎君……”

    李钰站在王素谨的对面,也不说话只笑吟吟的看着那着急自己这方安危的小妇人,一脸焦急又直跺脚的样子,很是有些可爱之处……

    旁边的迎香拿着手里上等料子做成的丝巾,掩着自己嘴角笑道;

    “王家娘子莫要如此担惊受怕,你怎么不看看我们这几个侍女,可也是女流之辈,他们二十多个成男虎视眈眈在一边,我们这些女流可曾有一丝惧怕之处?”

    王素谨闻言一怔,可不是嘛!从开始到现在,这郎君身边的七个侍女,丫鬟,压根儿就没有表现过一点惧怕的表情,还都是掐着腰,瞪着眼睛,一个比一个牛气!这不对啊?

    平常人看到这种事儿,几十个痞子,无赖聚会在一处,早就吓的四处逃避了,怎能一动不动还一副有恃无恐又心安理得的样子?

    迎香为了安抚王素谨,扭过头去问向旁边剩下的四个壮汉;

    “梁大胆,你也是家生子出身的大姓人家,你来说说如今就剩下你们兄弟六个了,若是那白七再调动来许多帮手你们可能护住家主的安危?”

    四个壮汉都想说话表示忠心,奈何没有被问到自己,直着急的不行,都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迎香。

    那被问话的梁大胆看着那马十九兄弟出去显摆了好大一会儿,弄的家主一脸笑容非常满意,

    梁大胆兄弟俩早就心痒难耐,他自信吃饭也不比他马家兄弟少吃了多少,力气上也应该不相上下才是,马家兄弟就敢说两人横扫这些痞子无赖,他梁大胆同样不在话下的。

    奈何两家还是姻亲,又几十年间来往甚密,他俩与马十九兄弟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没红过脸的。

    却二十多年里总是被别人说的比马家兄弟底了那么一筹,梁大胆很是有些不服气的,这会儿终于等到了表现的机会,立马上前一步抱拳施礼;

    “回韩管事的话,这些虾兵蟹将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想来伤我家主,门儿都没有,我与二弟两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揍趴下,绝对不会差了他马家的兄弟两个,

    韩管事若是不信,请即刻下令,我兄弟二人不需要任何人做帮手,一炷香不到就能把这现有的二十多个废物,打的不会动弹,叫他们哭耶叫娘,若是超过一炷香的功夫片刻,我兄弟二人自请咱们李氏族规出来。”

    梁大胆憋的满脸通红,紧盯着迎香的脸,他二弟梁二郎十分配合,看自家兄长说着话,梁二赶紧上前一步,紧挨在大兄身边,不停的点头。

    他有些不擅长说话的,不过今天看着马十九和马老四威风凛凛,心里也着急着表现请功,就忍不住壮着胆子,不经询问就开口说话;

    “启禀韩管事,我们兄弟两人绝对能把他们全部打死在这里,一个都不叫少了去。”

    迎香本来听着很舒服,但是听到这梁二最后说要全部打死,立马瞪着杏眼,轻声呵斥;

    “打死什么,你把这许多人都打死在青天白日里,郎君如何去交代?你说话就不能过过脑子,这得给郎君带来多少麻烦?

    还有,我可有问你什么了,你就抢着来说话,你哪里学的规矩?

    梁家可是咱们李氏二房家生子十九姓氏里头很大的门户,就没有教你规矩吗,今日你的吃食不准再用,饿你两顿也长个记性,下次你再无礼我就禀告李忠大管事,记住没有?”

第421章;白老七发怒

    李钰看这王素谨被呵斥几句,也不犟嘴不抬杠,还知道认错,便温和的微笑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然知道错了,也不来和探春抬杠犟嘴,单此一点就是可取之处,可见你是个能说清道理的,那方才之事~不罪。”

    王素谨学着大户人家的侍女样子,福了一礼;

    “谢郎君不罪之恩。”

    “嗯,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更是公道立场上习惯了的,既然你被人家二十贯买了身子回去,伺候人家侍寝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倒也不算那白七痴心妄想的,总不能叫人家花了银钱买了人,却始终一场空欢喜吧?”

    这次王素谨学乖了,等着李钰话说完这才开口解释;

    “启禀郎君,事情是这样的,当初他许诺奴家要扶我为妻的,所以我才惦记着想要洞房之夜,许给他一切,其实没有这句话,当时如果只说为妾的事儿,奴家也不会左躲右闪他了。

    当初我们母女三人已经饿的走不动路了,实在无奈至极,我才跪在路边自卖自身。

    当时他若是说买妾,奴家也要同意的,总不能叫两个女儿随着我饿死街头吧,可是他却哄骗我说,跟他回去就要扶我为正房主母,因此奴家总是惦记这事儿,方才没有履行那为妾的事来。”

    李钰盯着王素谨的脸,怪怪的问了一句;

    “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之处,横竖我都要将你们赎身的,以后跟了我,明摆着你们母女三个算是掉进福窝里了,因此今日可要一次性把问题都弄个清楚明白,才能搭救你们。”

    王素谨不敢抬头看李钰,一直是低着头小声回话;

    “是,多谢郎君善心援助,奴家晓得事情,谁家弄回去一个生人,都要盘问清楚的,郎君有何问题但请问来,奴家一一说个详细就是。”

    “我来问你,那白七能与你左右躲闪三个月,都不着急要你伺候的事儿,由此可见他必定是另有企图的,你来说说所为何事?”

    王素谨被问的满脸通红,咬着牙回答问题,只是声音更小了一些;

    “回郎君的话,刚开始奴家只觉得侥幸,后来也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他花了二十贯银钱的高价,买我回去两个月了,我都没让他得手。

    换个人应该早就忍不住要用强了,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敌不过他的力气,他真来用强,也只能随他的意了。

    可是他却迟迟不来动手,我也感觉好生奇怪,却怎么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存在,直到前阵子有一次,奴家去他书房里问他些事情,正好撞见他那些好事儿!

    原来他是不喜欢老的,是喜欢小的嫩的,那一日……他榻上有两个小丫头,两个小的也就十四五岁,正在伺候他那些事儿,看着那两个小的只比我大闺女大了一两岁,我都蒙了,那该死的白七还强迫奴家在书房里,当面看着他们弄事……

    那一夜我回去以后,我看到两个闺女才恍然大悟,那二十贯买的不是不是我一个人,他是惦记着我们母女三人去的。

    我醒悟过来之后,不想要他的银钱了,去求他还他的银钱,然后放我们母女三人离开他家,这个时候他才露出真正的嘴脸,恶狠狠地告诉我,进了他的门,永远别想着出去的事儿。”

    李钰看她说的告一段落了,这才接了一句;

    “天下哪有轻易的好事儿给你,多少百姓辛苦一辈子也积攒不够十贯八贯的,一次就给你二十贯,你以为就能如此轻易的得手个好价钱了?那是你们母女三人的卖身钱,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可怜你还傻傻的羊入虎口。

    后来呢?既然你说了要还钱给他,他一定是起了警惕心的,铁定要把你们看的死死的,你们又是如何逃脱出虎口来的?”

    王素谨飞快的回答,试图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噩梦,然后随李钰离开狼窝;

    “回郎君的话,奴家发现不对之后,就一心想着要逃离白府,只是那白七的府里养了许多无赖,天天把我们看的很紧,一直没办法脱身的。

    一直到前几天,小妇人忽然发现他们府里的大狗,从来不从正门进出,这才偷偷跟着大狗查看,方知后院拐角处有个大大的狗洞,我就从那惦记上了。

    今日趁着看守我的两个无赖松懈,就带着孩子们从狗洞里爬出来就跑,他的银钱我没有动,早都留在他书房屋里头了,

    本来今天,也没人知晓我们逃跑的事情,我想着赶紧离开长安继续逃难,也是合该着倒霉,我们从后院爬出来,也不敢走大路,

    结果还没走出几条胡同,就碰到他手下的两个痞子回来,正好走了个面对面,我们母女就慌忙四处逃避,等逃到这里的时候,被他们前后追截堵住了。

    那白老七又去叫了那勾栏院里私下买卖人口的人贩子义气焦来,要发卖我的闺女,奴家死活不放手,他们就把我按在地上打我,

    我拼命呼喊,可是这里的住户,我越喊叫,他们越是禁闭门户,没一个出来伸张正义的!

    正在紧要关头,郎君您就出现了,奴家这才得救苦海,请郎君救救我们母女吧,今日已经彻底惹恼了那恶人,郎君若是撒手不管,我两个闺女一定都要被卖去接客的!

    郎君您有所不知,我们母女三人虽说也吃了他三个月的饭食,可是我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家里的庭院都是我们打扫的,许多衣衫,也都是我们母女一块儿洗的,包括哪些痞子,无赖的衣物,我们也不算白吃白住他一场的,请郎君您明查。”

    “你慌张什么?我答应你出手相救便是了,也不用惊慌至此,他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还怕他来吃人不成?

    听你说的这些,我也不好太过霸道了,毕竟你是人家高价买回去的,尽管你没有与她洞房,可是名义上你算是人家的妾室。

    知道内情的会说我行侠仗义,不知道的还要说我来欺男霸女,抢人家的妻妾儿小呢,我的名声一个不好就要被你们毁了,这可不好轻易处置的,唉……”

    那妇人王素谨,一直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可是这会看李钰的口气,似乎有些顾虑之处,也顾不上太多了,勇敢的抬起头来,看着李钰的脸色,苦苦哀求着;

    “郎君救命,我实在不想见那恶人把我两个闺女卖到那勾栏院里接客,请郎君救救我们母女吧,我们不会白吃饭的,小妇人会洗衣衫,我大闺女也十三岁了,

    也能伺候人的,也会洗衣做饭打扫庭院,好郎君求求您了,发发慈悲吧,您将来一定会公够万代的,奴家求您了……

    奴家愿意自卖自身,哪怕跟着郎君做个奴仆都好过去那勾栏里头受罪……”

    李钰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昔春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不过声音平静,不悲不喜,也不是责骂的语气;

    “王家娘子,我是个说话直接了当的,不会拐弯抹角,若是说的过了,还请娘子担待一二。”

    “娘子尽管说话,小妇人不会埋怨娘子的。”

    “那好,恕我直言了,我们家主既然答应拿钱为你们赎身,你便是我们李氏的仆人了,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我们陇西李氏,可不是那白七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我们李氏世代传承,已经快要千年之久了,似我这般的仆人,有数千上万人之多,规矩严谨,处处都有章法可寻的。

    至于以后你们该做些什么活计,那是往后的事情,今日只说这身份上的事儿,进了李氏二房的大门,你们以后就与我一般无二,都是个伺候人的身份,你可莫要再把自己当作了主人,上下部分,颠倒次序。”

    王素谨听得昔春说这郎君的家里,像这种高贵的侍女几千人,也忘记求人的事儿了,直听得她心肝狂跳,又目瞪口呆,

    心里静想着,老天爷,这得是多大的门户,竟然有几千个下人伺候,这每年得耗费多少粮食,才能养活这许多的人马去了……?

    李钰轻轻点点头笑着说道;

    “你不用求了,我会出手相助你们母女三人的,从今日开始,你们就是我李氏的人马了,那白七的事情,我会处置的,你且站到一边,早点跟着她们学规矩,以后出去了莫要招惹笑话。”

    迎香家里以前也是穷苦落难,一路逃难来的蓝田,所以对同样命运的王素谨很是心疼可怜的,总是替她说话。

    这会见自家郎君正式收留她们母女三人,这苦命逃难的妇人再也不用去担惊受怕,总算是进了李氏大门享福了,迎香的心里也替这妇人高兴,看着还在发呆出神的妇人,迎香轻轻扯了她一下胳膊;

    “王娘子,你这是在作甚?”

    那妇人被扯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赶紧看着迎香回答;

    “啊?没有没有,小妇人只是心里想着,几千个下人那一年得吃掉多少谷子去了,可怎么生活下去耶?”

    李钰看着目瞪口呆担心李氏族人没有粮食吃的王素谨,十分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个就不劳累娘子你去费神了,还是说清楚你的事儿吧!”

    迎香好心提醒着王素谨;

    “我家郎君都同意出手搭救你们了,也同意你进家门享福了,你还不行礼谢过,更待何时?”

    “啊?同……同意收留我们娘三个了?”

    迎香笑着点头说道;

    “是啊,方才你只顾愣神,没清楚吧,我家郎君答应收留你们母女三人,而不是只收留你一个,这回你该放心了吧王娘子?”

    王素谨一直揪着的心,这回总算落地了,总是无依无靠的她,带着两个闺女流浪四方,早就精疲力尽至极,此时终于找到了靠山,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当场,泪流满面;

    “奴婢谢郎君收留之恩……呜呜呜……”

    李钰弯腰扶着王素谨温言悦色的说道;

    “起来吧,回家了还哭什么,以后有你们母女吃不完的谷子,穿不尽的衣衫,再也没有人来欺负你们了,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哭起来了。”

第423章;四大猛将初显威上

    白七方才说话尽管口气不善,终归没有说难听话,这会儿开始发飙了,咬牙切齿的继续着;

    “哼哼!你尽管嘴硬,等我抓住你圈起来的时候,我要叫你天天跪在地上求我……”

    鬼不缠白老七刚说出叫李钰跪下的话,面前的四个野人,瞬间就变了脸色,全都不再怒容相向了,四个铁塔一般的壮汉从一脸怒容变得平静如水,八只眼睛狼一样的盯着白老七。

    李钰看那白七说话越来越难听,居然敢叫自己跪下去求他,也不再多说一句,只冷哼了一声;

    “放肆!”

    李钰的放肆两个字刚出口,还没有等白七那边下令开打,那十九姓氏家生子的梁胆大,豹子一样就冲了出去。

    别看这些人人高马大,却个个都是天天下地干活出身的,和兔子一样的敏捷,眨眼间就夸过六七步的距离,梁胆大也不会什么左勾拳右勾拳,胳膊扬起来,伸的老直,紧攥住锤头,锤心向上用尽力气朝着白老七的耳朵,就砸了下去。

    正要把场面话说清楚,然后就下令开打的白老七,话才说了一半就眼睛一花,对面冲过来一个人,鬼不缠白七终究是混迹江湖十几年的大佬,闭口的同时,快速的朝一边闪开了半步。

    梁大胆的锤头没有命中目标,打在白七旁边一个小头目的脊背中央,那小头目啥都没看清楚,就被这一锤头砸在地下没有了任何动静。

    白老七紧急闪避,总算是躲过一劫,身子靠在了旁边兄弟的身上,来不及重新站好,就在梁胆大那一锤砸到手下兄弟身上的瞬间,白老七大喝一声;

    “开打,不要留情!”

    命令传达完毕,白老七这边的人马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不过还是慢了半拍子,除了梁胆大不提,剩下的马十九,马老四,梁二,已经整齐的杀将过来,噼里啪啦一顿响,短兵相接,所有人都是拳拳到肉,脚脚踢到实在处,毫不留情……

    人贩子焦在打开的瞬间,急忙给旁边的手下兄弟,打了一个眼色,手下几个兄弟会意,也不顾及这边乱哄哄的场面,一窝蜂的朝着李钰那边杀过去。

    李钰身边左右站着剩下的,最后两个家生子奴仆,一动不动,紧紧的盯着前头的场面。

    人贩子焦的十几个手下,还没有冲过那七八步的距离,冷不防一个兄弟就斜着飞过来,将紧挨着冲锋的两三人撞倒在地,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马十九就拳打脚踢,将十几个人打趴下一多半。

    无一例外,只要被马十九打趴下的人,全部都是一动不动,没有一个不昏迷的,人贩子焦剩下的五六个手下也杀红了眼,一块儿上去围住马十九,想要齐心合力拿下这野人。

    一个痞子终于一拳头砸实在马十九的胸口,还来不及感受手上的疼痛,就被马十九一脚踹了出去,一口血喷的旁边一个同伴一脸,

    马十九根本就不怎么防备,挨了一拳的同时踢出去一脚废再废一个,压根儿就不拿眼前几个痞子当回事儿,三下五去二就把人贩子焦的手下,整齐的点名一遍。

    这边鬼不缠的几十个手下也是乱的一逼,其中一个痞子抬手就是一棍子,却没有抽到梁胆大的身上,

    那梁胆大六尺高的狗熊身子,竟然像猴子一样敏捷,闪身就躲开了一边,后边追着梁胆大正要抽冷子的家伙,刚扬起来手里的短棍,还没行动被对面自家兄弟的一棍子抽到耳朵上,当场就头破血流,那痞子摸了一把耳朵上的血,疼的嘶哑咧嘴;

    “胡二,你他娘的还记着去年的事儿,这会来找老子的麻烦是不……”

    那打到自己人的痞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开口解释几句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凑巧倒霉,

    却不妨那挨了一棍子的家伙,一边正说着话,就毫无防备的当头一棒狠砸下来,胡二一句都没坑出来,就被砸晕死过去,等倒在了地上,头部才开始流血不止。

    整个胡同里热闹的堪比东西两市,胡同里好几座房屋的墙头,隐隐约约都有脑袋瓜子偷偷的看热闹,这种场面可是不多见的,尽管百姓们心里害怕的不行,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李钰看着两边的房宅墙角,一排排的人头,不禁心里感叹,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传统原来是祖宗们传下来的呀!

    刚开始打的时候,王素谨还搂着两个闺女瑟瑟发抖,这会看着四个壮汉像狼入鸡群一般,横扫四面八方,王素谨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若不是亲眼看见她根本不敢相信,若是别人告诉她,有四个汉子和几十个痞子打架,她第一个想法就是~那四个汉子一定被打了个半死不活,就是全被打死都是正常的。

    可是今天眼前的一切,颠覆了她三十年的认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刚开始那几十个痞子,无赖,还龙精虎猛,上蹿下跳又围追堵截,想要把那四个壮汉拿下,这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只剩下招架之力了。

    更让王素谨惊奇的是,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了,每次倒下去一个,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许多都是静静的趴着一动不动,也不再呼喊野叫了……

    还有些没昏死过去的,抱着自己挨打的地方苦苦哀嚎,那样子~那混乱中的惨叫声,听着就叫人心里跟着难受。

    梁大胆今天铁了心的要表现一番,想证明自己不比马家老四弱一点,正好最近跟着家主之后,再也不是天天喝粟米粥,吃胡饼了。

    天天都是大羊肉块儿可着劲儿的管饱,梁大胆一口都没有少吃,他现在一天两顿饭就不再吃东西了,

    肚子里全是肉,不用像以前那般,吃了就拉,拉过就饿,今日上午他照例吃了两盆子肉,这会一身是劲儿,越打越疯狂,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谁打到自己身上看也不看,直接一脚踹飞他,方便的时候轮着拳头打过去一次,就要飞出几个牙齿伴着鲜血冒出来。

    不知何时,也不知怎么弄的,梁大胆就夺过一根半丈长短的木棍,这下好了,本来就威风凛凛的梁大胆,更是如虎添翼,

    棍子一家伙抽下去,就有一个人筋断骨折,挨着就是骨断手折,擦着就是断腿倒地,直打的一群痞子鬼哭狼嚎,四处躲避。

    梁二紧跟着自家兄长,有人要抽冷子,梁二就上去一顿拳脚相加,每一次他都准确无误的,把人打昏死过去确认不动了才罢手,当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梁家亲兄弟两个配合的十分紧密,左右照应……

    马十九今天也是龙精虎猛,上蹿下跳,他生怕有人要逃脱胡同,一路不管不顾,直接从中间冲杀过去,打到一群人的背后,这才回过头来,一个人守着胡同的另一边,一个也不放过!

    马老四一边打架,一边大声吼叫,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低沉有力声若洪钟,又如兽吼一般,听得他身边的痞子无赖,心里发慌,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直立行走的野兽!

    马老四打的性起,直接抓住一个痞子的身子,扣住两条腿,轮了起来,轮的身边没人了,扔了出去再往人群里冲进去重新抓人。

    人贩子焦的手下兄弟,早就被打昏死过去一片,这会儿只剩下他自己一个躲在人群里往后逃散,他感觉很不对劲儿,今日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壮汉,他觉得这恐怕是十六卫兵营里出来的家伙,得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才是王道。

    鬼不缠白老七这会儿头上的银冠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簪子也不见了踪影,披头散发的靠在四五个最贴自己的兄弟身旁,他刚才不知道被谁砸了一棍子在腰上,疼的出气都不匀实。

    白老七怀疑是有人下黑手来坑害自己,这绝对不是那四个野人打的棍子,太明显了,只要被那四个野人打一次的全部在地上躺着起不来,自己挨打一棍子还能走路,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这边李钰看着剩下的二十多个痞子,已经被打的失去了斗志,微微摇头叹息着,看了迎香一眼笑着开口;

    “娘子你安排梁家兄弟出去,也不算失误,只是有些浪费了,马家兄弟两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打散的,多出去两个可不就是浪费了人力?”

    王素谨听着郎君轻松的话语,一脸崇拜的看过来,只见迎香笑着回答;

    “郎君高见,奴婢哪里能及您十之其一,奴婢就是个女流之辈,也不懂太多的,若不是担心郎君您的安慰,这剩下的两个族人也要指派出去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些闲汉,如此不堪一击,奴婢原本还以为,就是他们四个打赢了,也是要苦战一场,恐怕也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惨胜的,却没想到如此简单,就把他们轻易的击溃了去。”

    李钰笑着解释;

    “这其中有许多因素制约的,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五十多个人听着是挺害怕人的,奈何却是一群乌合之众。

    平日里一块儿仗着人多,去欺负欺负平头百姓,穷人可怜人,倒是拿手好戏,可真要是碰到了狠的不要命的,他们还不是立马就心生怯意,这狭路相逢勇者胜,心里一胆怯,气势上就先输了一半儿。

    咱们的人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心齐整,没有退路,也不会退缩,身后就是他们族长的安危,他们兄弟四个只能往前冲杀,

    只有打倒了贼人才能护住他们自家族长的周全,完全可以说是背水一战也不为过的,所以他们只有拼尽全力去尽快结束危险。

    再者说,咱们得人马,进退有据,言行举止皆有章法,行动之间族规家法都在各人的心中,心稳也。

    就是出了事情,还有整个李氏二房站在后头,没有了后顾之忧,便不用束手束脚,因此可再加三分胜算。

    最后再说,那些废物整天就是走鸡逗狗,不学无术之辈,身体恐怕早就被勾栏院里的女人掏空个差不多了,

    而咱们的人马,全都是踏踏实实干活养出来的壮汉,先是陇西过来的结实种子,再从小没有饿过一次肚子,就算没有太好的吃食,起码从小到大粮食管饱的。

    这一路成长起来,咱们的人马就后天又得了许多好处,骨骼结实,一身的精肉,因此这些组合起来,成就了狼入鸡群的局面。

    还没开始的时候,某家就知道了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心安理得的安排下人回去拉钱,再叫人去颜府安排昼食,某家压根儿就没想过,他们这群人渣能打赢某家手下的能人。

    不过就是土鸡瓦狗之辈罢啦,还叫嚣着想来抓我,哼,真是可笑至极。”

第425章;我家郎君岂是你们能招惹的

    迎香看着地上一边痛苦呻吟,眼睛还在一边四下查看的人贩子焦,娇嫩的声音响起当场;

    “今日就叫你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我们府里的老阿郎,他老人家乃是五姓七望里头,陇西李氏二房的一族之长,我朝蓝田县开国县男。

    我家阿郎已经故去了快一年,我家郎君继承了老阿郎的族长之位,再又升了两次,如今乃是我朝的蓝田县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可不是你们嘴里的土包子,乃是正四品上的功勋贵族。

    当朝的一品国公,程大将军,秦大将军,乃是与我家老阿郎结拜的生死兄弟,更是我家郎君的亲叔父,你当我家郎君是胡乱攀亲戚的嘛?

    便是当今至尊,我家郎君也求见过多次,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殿下,乃是我家郎君的义母,

    我们每次来长安城里拜访的时候,就是住在金吾卫大将军~秦大将军的府里,且这几日里,还有至尊的长公主在我们的屋里做客。

    我家郎君去宫里拜见皇后殿下问安请礼的时候,向来都是叫的娘娘,这有什么可笑的?我家郎君拜见自己的母亲不叫娘娘,还能叫别的吗?

    你一个不走人牙行市,私下里走水躲避朝廷税收的贼人,竟然胆大包天来出口伤人,先是辱我家主,后又口出狂言,还妄想把我们家郎君抓住圈起来。

    哼!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有几条命,敢做如此想法,你可知道我们李氏二房,像今日这样的壮男,还有数千个之多?

    另有健壮的庄户过万,陇西老家还有更多的人马,你当是吓唬你的?我们家主说的三百多户家生子,只不过是蓝田县五个庄子里人马的小半数而已,

    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人,还来冷嘲热讽,就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再来一千两千,也休想动我们家主一根汗毛!

    我们蓝田县的庄子里,随便调来千把个家生子儿,就能把你们揍的落花流水,所以你就死了那报仇的心吧!”

    迎香诉说自家郎君高贵无比的身份的时候,显得十分自豪,除了王素谨母女三人以外,所有李氏二房的人马,都是骄傲的抬着头,挺着胸膛。

    地上的人贩子焦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今日踢到了铁板上,傻傻的发愣着魂游天外,也忘记了疼痛,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语;

    “难怪你出手就要打断别人的双手双脚,这是你成名的招牌手段,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你的名头,长安城里也确实有你这号狠辣的人物。

    以前别人告诉我,只要招惹了蓝田县伯李钰,就是被打断双手双脚,成为废人一生的局面,我还不相信?

    今日我算是服了,这里五六十个人,你竟然都敢全部打断双手双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还有什么手段比这更狠辣的?

    难怪都疯传,惹了混世魔王还能跪地求饶,招惹了蓝田县伯,求饶都没有路子,成为废人就是唯一的结局……”

    李钰不屑一顾的说道;

    “不错,打断别人双手双脚正是我的独家招牌,本来按照我的脾气,应该全部杀光得罪我的人,

    可是毕竟有朝廷法度在,又太伤天和,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只是打断双手双脚,不去伤人的性命。

    好了!话也说清楚了,你可以安心去做废人了,怪就怪你命运不好,撞在我的枪头上,

    我最狠拆散别人父子,母子的人贩子,你若是在人牙行市里,规规矩矩的买卖,来去皆是各人自愿,又清清白白有据可查,不论你赚多少银钱都是你应该得到的,哪个也不会去找你麻烦。

    想反有人找你麻烦的时候,还有朝廷给你撑腰,可惜你不是,你这种私下里走水的货色,不知拆散了多少本来不该分崩离析的家,便是杀了你都一点不多余,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叫你废物一生,再也不能出来害人,来人呐!”

    “在!”

    “在!”

    两个家生子壮汉应声而出,虎背熊腰一脸恭敬的站在李钰旁边,地上的人贩子焦吓得立刻清醒过来,顾不得胳膊的痛苦,赶紧跪在地上求饶。

    知道了李钰身份的他,这会儿再也提不起来反抗的兴趣了,更是后悔无比今日怎么如此倒霉,招惹了这煞星?

    那些他要仰望的世家子弟,都被这李县伯毫不犹豫的打成了废人,官司打到皇宫里,都没有打赢,

    自己这种小角色,在人家眼里真的是屁都不算的,还好方才没有伤到这高贵的郎君,否则就是大祸事一场,方才要是打伤皇后殿下的义子,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麻烦出来,恐怕全家老小都难以保全下去了……

    跪在地上的人贩子焦,想要磕头,却因为一个手没有支撑点,保持不了平衡,一下子磕下去就爬在了地上,门牙也摔掉了一个,他也顾不得疼痛,含糊不清的叫喊着;

    “县伯饶命,县伯饶命啊,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次吧,小人再也不敢顶撞您了,再也不做坏事了,县伯饶命啊……”

    “饶了你?你私下里拆散别人家的时候,那些做父母的也这样求过你吧,你可曾绕过他们,休要多说,这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来人!打断他的双手双脚叫他一辈子都不能再出来害人!”

    “唯!”

    “唯!”

    两个壮汉答应一声,干脆利索的抓住地上软瘫如泥巴的人贩子焦,清脆的骨折生立马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饶命啊县伯,饶……啊……”

    “啊!”

    那人贩子焦活生生的疼死了过去,这会儿正好鬼不缠被冷水泼醒,亲眼看着人贩子焦的胳膊,腿脚,都被打的扭曲变形,

    他不动声色的偷看了眼前的局势,瞅准了没人注意他的时机,忽然间一跃而上,想要擒贼先擒王,抓住还未成男的李钰,好能逃过今天的劫难……

    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两锤重击又把他砸落在地,护在李钰身边的几个家生子,表面上看似浑不在意,实际上一直盯着地上的鬼不缠白老七,

    从他手指头动了那第一下开始,几个家生子就鹰一样的注视着他,他爬起来伤人的时候,没人搭理他,等他蹦跶起来的时候,一左一右两个家生子,积攒足够的力气,两只大号的拳头,铁锤一样准确无误的砸在他的两边肩膀上。

    当场就把他的两个肩膀打的脱臼骨折,两个壮男积蓄已久的,强大的力量又把他砸了下去,这次鬼不缠疼的一头冷汗,双手已经无法再行动自如了,只能疼的在地上扭来扭去。

    迎香冷哼了一声冰冷的说道;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都到了这般地步,你的手下全部被我们打断手脚成了废物,就剩下你自己一个人了,还想着来伤害我家郎君的身子?

    也罢!今日叫你知道我家郎君到底是什么身份,叫你死个明白清楚,我家郎君乃是陇西李氏二房的族长,我朝的蓝田县开国县伯,

    还是皇后殿下的义子,又是秦程两位大将军的亲侄子,与朝廷里三十多位将军交厚,与昔日的天策府十八学士全部都认识,你个泼皮无赖,还妄想来伤害我家郎君!

    告诉你吧,就算你得手了一点点,等待你的,也是我们李氏二房上万族人的追杀,我家郎君但凡被你擦破一点点皮,就叫你全家老小来陪性命,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蠢货一个,呸!”

    随着迎香的呸字落地,李钰身边的十五个壮男家生子整齐的哼了一声,像看死狗一样看着地上的白老七。

    那地上的鬼不缠白老七,正在疼痛难忍,却也忍不住心里的震惊,一脸茫然的惊呼出声;

    “什么?你就是那个狠辣无比,出手就要把别人打成废人的蓝田李钰?”

    李钰得意的笑了,杀人并不能让他开心,亲眼看着对方被自己的强大实力,无情碾压,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才让李钰舒服痛快;

    “不错,正是某家。你第一句问我祖籍哪里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你了,陇西李氏,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是你却说我是那黄土高坡来的土包子,土地主,你有眼无珠还能怪得谁来?”

    鬼不缠白七怂了,这次他真的是横不起来了,方才他还想着抓住这孩童,威胁这群壮男放自己离开,

    然后他立马去请江湖上的能人,回来报仇雪恨,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朝廷里的县伯,还是五姓七望里陇西李氏的二房族长,自己就是去找一百个能人两百个能人,也近不了人家的身,更何况又有哪个傻子敢来接这个送死的买卖?

    “族长饶命,小人今日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在此,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族长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小人方才真不知是族长驾到,若是小人提前知道族长您的身份,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太岁头上动土的,小人今日真是冤枉死了呀,族长放过小人吧,小人家里还有三岁小儿等着回去抚养的……”

    “饶你?你带着你这一帮子泼皮无赖,去欺负穷苦百姓的时候怎么不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条活路?你欺负那些可怜人,老实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也会有这种跪地求饶的景象?

    你能仗势欺负别人,我为何不能仗着我尊贵的身份来欺负你?一山还比一山高,能人之外有能人,你若是规规矩矩做人,一心一意对待这苦难的母女三人,那会有今天的祸事?

    你要是真心对待她们母女,这可怜的妇人,就是做个妾室也会对你感激不尽,你要是真心抚养这两个孩子,她们长大成人以后,定是感恩戴德来给你养老送终,怎会对你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一饮一啄都是定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今日就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报应时刻,苍天安排我这嫉恶如仇的过来,刚好发现你的好事儿,派我来终了你的一切,你也莫要怪谁,都是你自己积累下的报应。

    来人呐,把银钱拿过来给他,我李钰言出法随,说好的银钱数目一个大钱也不会少你的。”

    旁边自有下人去胡同口的马车里,抬了一筐银钱,拿过来放在鬼不缠的身边放好,又退了下去,李钰看着地上的白老七平静的开口;

    “这母女三人我看上眼了,要带回去给我洗脚的,不管你当初花了多少银钱,这些是我为她们赎身的,你看个仔细了再来说话,我可不是那些强取豪夺的匪类。”

    地上的鬼不缠哪里敢接这些银钱之物,这蓝田李钰可是出了名的狠毒无比,出手就要打断别人的双手双脚,别说自己一个小小人物了,就是世家门阀的子弟,他都照样打成废物,还有传言说他是至尊的私生子

第427章;男女主仆话闺房秘事,

    “走吧,今次的事情结束了,也该去颜府里赴宴了。”

    “诺。”

    李钰交代了奴仆留下处置后事,这才带着一帮子人马往隔壁坊里的颜府而去,王素谨拉着两个闺女,跟在七个侍女身后跟随,想着自己的娘三个的未来,以后再也不用沿街乞讨了,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迎香跟在李钰身边行走着,一路有说有笑的;

    “郎君,您给那些废物每家五十贯银钱,可要把他们家里给乐坏了,足够他们一辈子都不发愁了,且哪家都不止一个儿子的,废了一个也不怕没人养老送终。

    且这种痞子无赖,估计也把各自的正妻气的够呛,奴婢猜测着,那些家伙的正妻得了银钱,夫君又成了废物肯定是要讨要休书,再去改嫁他人的。”

    李钰不紧不慢的走着路,一边回应迎香的话茬子;

    “是啊,人渣谁都恶心,他们干脆利索的时候,家里的正妻自然是无可奈何,如今男人成了废物,肯定要快速离去的,

    所以我才交代他们,不能把银钱全部交给那些人的正妻,要给他们父母留下三十贯,目的就是怕那些妇人把银钱全部卷走不顾老人。”

    “郎君您真是心善,还惦记他们的双亲,考虑的也真是周翔。”

    “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真的善吗,也不见得吧,只是我有我的处事标准和底线,当时他们要客客气气的把素谨母女三人送上,我再给他们些银钱补偿,也全了我救人的善心,又不用大动干戈多好?

    非要闹腾的都不愉快,真是扯淡至极,至尊要是知道此事,又该骂我不学无术,眼里没有王法了。”

    “郎君您别害怕,等过了今日,您赶紧进宫去找皇后殿下,先把这些事情说个清楚,有殿下在一旁护着您,至尊顶多又是骂您几句摆摆样子,就没事儿了的,何况本来郎君就要带着三位娘子去宫里给殿下请安的,刚好顺手把这事儿说个清楚多好,嘻嘻!”

    “你还别说,这办法不错,我看可以进行,我先去娘娘哪里把事儿说的稍微严重一些,就说他们几十个痞子要上来害我,然后再说下人们的勇敢,和忠心保护我周全的事儿,如此以来娘娘肯定就不会怪我了,哈哈。”

    迎香探春惜春三人听着自家郎君那调皮的话语,都捂着嘴偷笑不已,探春笑完也跟着说起了话;

    “郎君,您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又扔出去如此多的银钱,救得王娘子回来,不敢请教郎君,今晚可需要王娘子前来侍寝?”

    李钰听得怔了一下;

    “可不是嘛,为了她们三个,扔出去两三千贯呢,这代价确实有点太大了些,不过也是事儿赶事儿,赶到这里了,若是这般价钱去买奴仆,可经不起折腾多久的,以后可不要逞强了。

    侍寝的事儿,倒是不着急的,我有你们几个就够了,再说了,阿耶孝期还没过去,也弄不成什么大事儿,来侍寝无非就是抱着睡觉,可有可无的。”

    探春是个活泼的性格,又是李钰的八大贴身侍女之一,说话总是能放开许多。很多话,除了李钰的几个贴身侍女敢说,其他人可不敢多嘴一句的。

    探春神神秘秘的凑着身子,到李钰身边小声说道;

    “郎君,咱们花了这些银钱出去,就买他们几个回来,要是再不叫伺候郎君侍寝,岂不是太不划算了些?

    至于阿郎的孝期虽说还有两年,可是这三年里头,规矩是不准进正妻办喜事,不准出仕为官,那些侍女侍寝的事儿,哪一家没有过,也不算是对阿郎不敬重的。

    照奴婢看今夜就叫她洗个干净,来伺候郎君一夜,看看她值不值那许多银钱,郎君您也真刀实枪的弄她一回,尝尝个中的滋味儿到底如何,不知奴婢这提议……可合郎君您的心意?”

    探春这话声虽然不大,可是旁边跟着的王素谨,却是隐隐约约听得满脸通红,像是猴子屁股一样。

    她六七年没有被男人碰过了,心里怎能不想那些事情,只是一直不得缘法罢啦,碰不到合适又对眼的,

    如今这尊贵无比,又救了自己母女的贵人,她当然是一百个愿意伺候的,想到今夜就要侍寝的事儿,王素谨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

    一边走着路,她一边使劲儿回忆多年前,男人没死的时候那些闺房趣事,想要琢磨个伺候人的花样出来……

    李钰听着探春教唆自己的事儿,手上一个板栗就敲在探春的额头上;

    “你这是叫别人侍寝?你这分明就是自己思春了,来暗示本家主应该吃了你这小人儿吧,还当我看不出来吗?”

    探春被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的笑笑,躲在一边走路,昔春埋怨的看了探春一眼,嘴里呵斥着自己的妹妹;

    “探春你休要放肆,家主招谁侍寝自由家主的安排,你再多说我就回去禀报阿娘,说你乱坏规矩。”

    探春吐了吐舌头,又耸耸肩膀一脸歉意的说道;

    “郎君恕罪,奴婢真没有什么歹毒之心,就是心直嘴快多说了几句,请郎君责罚。”

    “不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圣人还说过食色性也的话,你们有想法很正常的,本家主也多有想过这些秘事,更何况你们也到了年龄都大了,思春也是常理。

    其实我也该做一些事情的,若是要你们的身子就该早点,若是不要就该把你们早点打发人家,嫁出去的,总不能一直不清不白的圈着你们在后院里头,又不给个说法……”

    李钰这番话一说出来,可把几个贴身侍女吓的够呛,昔春狠狠地瞪了探春一眼,强陪着笑容笑道;

    “家主容禀,探春他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货,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奴婢们若是有什么错处,但请家主尽管来惩罚便是,可莫要打发我等出去。

    别的不好乱说,奴婢伺候家主可是尽心尽职,没有犯过错的,各大管事的册本上,奴婢的名字可是没有出现过一次,家主您可别因为探春一句话,就来处置到奴婢身上,奴婢好冤枉的呀。”

    李钰放慢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昔春,温和的笑了笑;

    “娘子你也不必忧虑,你的品行我是清楚的,办差和伺候人最是讲究规矩,各大管事也确实都说你的好话,你又是个可人儿又听话的,我怎么舍得把你打发出去,你走了谁来给我暖床?”

    昔春总是默默无闻的伺候李钰,也不擅长说话,总想着家主都不知道她的好,没想到家主一直都清楚一切,这会听了家主的话,心里很是舒坦;

    “回郎君的话,都是奴婢该做的分内之事,奴婢不敢贪功。”

    李钰停下脚步趴在昔春耳边小声嘀咕;

    “我可不舍得你这妙人儿,夜里我还要抓着小白兔入寝呢……”

    昔春点了点头害羞的说道;

    “奴婢知道的,谢郎君……惦记。”

    这边探春也是后悔今日话多,好没来由的,就惹的家主要打发身边的人离开,这叫什么事啊这?

    想插话解释一下,奈何家主一直和自己姐姐说话,又不能胡乱插嘴,也不知道家主许诺了什么,姐姐如此这般的开心样,直把探春急的,去哪里赴宴她可不关心,她在乎的是,自己是否要被家主打发出府去嫁人的事儿,终于等到家主不说话了,继续走路了,探春赶紧开口说话;

    “启禀郎君奴婢也没有犯过错误的,就是嘴欠了一些,郎君可别要处置奴婢了吧,奴婢以后不再乱说就是。”

    李钰一边走路一边回应;

    “好了好了,我不打发你们几个就是,不必过分担心了,再说了你们的阿娘不都嫁过人的吗,也没有被赶出府门吧,都在府里呆了大半辈子,嫁人有什么可怕的地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倒是探春你这张嘴巴,嫁人不嫁人你都是管不住嘴的,我还不知道你?一会儿教唆我弄这个,一会儿又教唆我弄那个的,尽是些鬼主意,鬼点子,这阿耶的孝期若是过去了,我若是都去听你的,那不得天天夜夜都要换人视频?

    虽说本家主也是喜欢的,可也不要总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说这个事嘛,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整天就会想这些没用的,至尊又该说我不学无术了。”

第429章;来而不往非礼也,回礼竟是个大活人

    李钰见老人家开腔说话,就抬起头看着上首的老人,想要插科打诨几句,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不敢相瞒老夫子,侄孙是个懒惰又好吃的,因坐的久了两腿发困,就查找鲁班秘书,又仔细琢磨弄成了这太师椅,八仙桌,如此就放开了腿脚。

    又因为口舌之欲,才又摸索而成铁锅美食,方能变着花样的去享受,我觉得人活一世不容易,应该尽情的享受生活。

    为男者武可厮杀疆场,建功立业报效朝廷,文可治国理政,出谋划策安定一方,教导治下黎民百姓,学习圣人们的学问经典,再上一层楼。

    这些是外,在内当教训子孙,树立榜样,为家之栋梁,妻妾儿女之中心。

    为女儿身者,恪守女训,成人大婚后,主宰后院定尊卑,督次序,相夫教子,然后除了这些以外,也可以追求其他美好的物事,

    例如吃喝拉撒,这些人人都绕不开的常事,如此吃喝享受就成了大事以后得主题了,小子愚钝又是胡说八道,叫老夫子见笑了。”

    李钰说话的时候,正堂里的所有人都在思考,唯独上首那个老头,不停点头,等李钰话音一落,老头开口了;

    “说的都是大道理,光明正大,虽然直白了许多,但是却更能叫人听懂话里的意思,特别是不识字的百姓,话中的真性情更是难能可贵。

    对于学者来说,承上启下,学习圣贤的学问教化世人是对的,可是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吃饱肚子才是第一要紧之事,对于能吃饱肚子的人来说,如何吃得美味佳肴就是头等大事了。

    这衣食住行,先穿了衣衫,遮盖了羞处,剩下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了,你说的享受生活,老夫也能明白一二。

    你那些铁锅美食,对天下百姓来说都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别看老夫今年快八十了,那种炒菜,老夫一顿都不能少的,吃的津津有味,哈哈哈哈,老夫这把年纪了,当然要随心所欲一些的。”

    李钰对于老头豁达的性格是颇有些震惊的,作为一个儒家门里德高望重的老者,说话却没有之乎者也,更是有趣至极,性格开朗,这叫李钰看的一愣一愣的。

    一时间李钰不知道如何接话,颜师古看着有些尴尬,就接了一句;

    “贤侄不必在意,我阿耶向来就是随心所欲的脾性,一切都想的豁达了许多,贤侄你可能有些不大习惯,慢慢的就好了。”

    李钰还没有来得及点头,那白发的老者就面色不悦的教训起来;

    “随心所欲不好吗,老夫说过多少次了,读书要活套一点,不能死读,你们哪个听过老夫的话了,一群都是规规矩矩的照着圣贤书读,有用吗?

    蠢材也,李族长若是拿着鲁班秘经死读,如何制造出这太师椅来?

    去岁若不是老夫的脸面,你们能在五粮液的买卖上凑进去那些银钱?

    对了说起这个了,今日仓部司里拿钱换酒,售卖三天的事情,你们可有去参与处置?”

    颜家二代子弟在老头发脾气的时候都低着头,等到最后发问的时候,颜师古赶紧开口;

    “回阿耶的话,去了,今日去的人家太多,咱们排了号,要到申时半才能轮到,下人们都在皇城里等着呢。”

    “嗯,可惜今日的昼食不赶趟,都要早点领回来,就能招待贵客了,老夫也能再吃它两口解解馋。”

    老头说完还砸吧了几下,似乎实在回味五粮液的后味儿,李钰连忙出声;

    “启禀老夫子,侄孙来的时候,车马里装有上等仙人醉百斤,一共十坛子,专门孝敬尊长的,还请老夫子笑纳。”

    “哦?可是给我送的?”

    李钰莫不着头脑只能小心翼翼的点头重复一遍;

    “回颜夫子的话,正是孝敬您的。”

    李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要出幺蛾子事儿了,因为他左眼跳的厉害。

    那老者十分随意的调整一下坐姿,放缓了语速,一顿一挫的说道;

    “好啊,这礼物老夫收下了,祖宗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夫也不好生受了去,当年你阿耶来拜访老夫的时候,曾经提过想和老夫攀亲,当时老夫也答应了下来,

    结果你阿耶不等前来提亲,就先走一步,今日你又送来美酒百斤,那就当做聘礼了吧,老夫就许你一个平妻回去,算是回礼吧。”

    老头摇头晃脑的说话,李钰也跟着轻晃脑袋,等老头说完回礼,李钰赶紧表示感谢;

    “小子送来美酒是敬重尊长,老夫子回赠礼物,有道是长者赐不敢辞,小子不敢不收,那就遵从老夫子的……”

    嗯?李钰忽然醒悟过来,回赠的是个大活人,李钰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有些招架不住突如其来的变数,这老头说话就没按正经套路来过,忽左忽右,叫人难以琢磨,拐弯也拐的太猛了些,李钰结结巴巴的说道;

    “夫子,这……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侄孙觉得,应当从长计议……”

    李钰没有说完,那老头就直接打断了李钰的话;

    “不错,确实要从长计议的,虽说平妻不是大妇,可也是妻的,确实不能马虎,你说的很对,日后老夫与你秦叔父慢慢商议就是,你还孝期不难,倒也不急于一时的。”

    “不是啊夫子,您听小子解释,这婚姻大事上,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又媒妁之言,方可进行,这几句话就定下一个平妻,未免太草率些了吧……”

    老头一脸笑意的看着李钰;

    “对啊,你没说错,父母之命是第一,媒妁之言次之,缺一而不可,你阿耶当年来拜访老夫的时候,亲口说的要和我颜氏结亲,

    那时候你才只有九岁出头,还有程家那个痞子在场作听证,老夫也当场答应了下来,这难道不是父母之命吗?

    至于媒妁之言也是要有的,毕竟我颜家也不是无名小户,所以,老夫方才说,改天与秦家那小子商量一下,正是要说那媒妁之言的事情了。

    你阿耶去了,陇西那边又太远,来往多有不便,且那边都不与你同房,便是找了你老家的长辈,也是可有可无的事情,秦家那小子乃是你阿耶的二弟,算是最尊的了,找他商议你的婚事正好在理的,也不算框外。”

    这边挨着李钰没多远的颜相时,是今天这正堂里在座的诸位里,和李钰最熟悉的一个人了,生怕李钰听不懂,赶紧扭头看着李钰接了一句;

    “我阿耶说的程痞子,就是你的程叔父,混世魔王程大将军,那年是他陪着你阿耶一块儿来的,那次依然还是我们这些人在场坐陪~你们二房的上代族长。”

    李钰这次无话可说了,得,还真是父母之命了,这年头吐口吐沫是个钉,既然是阿耶当年来主动求亲,人家也答应过的,那这事儿想跑也跑不了啦,乖乖的答应吧,可千万别是个膀大腰圆一两百斤的壮妇才好。

    前世里他那经过这种情况,听都没听过,早就自由恋爱了,李钰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

    “是,侄孙听从尊长安排。”

    上首那个胡须发白的老头笑的颇为轻松得意;

    “天下大户许多人家的嫡亲女儿,很少去做贵妾的,但是做平妻的却是不少,我颜家也不太看重这些虚名,但是你阿耶当年来求亲之时,只说讨要颜氏女结亲,说明白了是要去做平妻的。

    此一点上,我颜家给你个嫡亲女也可,若是给你个庶出的女儿也不算违背诺言,皆因当年你阿耶来提亲的时候,也没有说清楚嫡庶上的事情。”

    李钰趁着那老头说话休息的空挡,赶紧插了一句;

    “侄孙倒是不在乎这什么嫡亲和庶出的,老夫子只管安排就是,只要面容过得去就成。”

    白胡子老头呵呵的笑了两声;

    “你倒是坦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夫也年轻过的,知道你怕在什么地方,你也莫要担心这些,我颜氏的女儿虽不能说倾城倾国,却也不会多惹人厌的,面容尚可将就。

    当初阿耶求亲之时,老夫答应过后,也问过孩子们的情况,当时没有定亲的颜氏女,先不论嫡庶只剩下三个,

    其中两个虽说未有公开许亲,却也私下里与他人家有些口头上的约定,不便与你做妻,后来这几年倒是又添了几个女儿,一两岁的有之,两三岁的也有,只是与你相差甚远,怕你是等候不及的。”

    李钰可不想弄个小孩子回去又哄又带的,那不得头疼死去,赶紧陪着一脸笑容;

    “一切但请老夫子拿主意便好,只是侄孙觉得,不必多等她们长大了,年岁相差太多,恐心性上也不好磨合的,要不……就之前剩下那个年岁相当的就行,不知可否?”

    十几个颜家二代的子弟,看着李钰生怕弄个两三岁的,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上首的白胡子老头,脸色古怪的说道;

    “年岁差别一些也无有不可,两三岁的孩子,你教她什么就是什么,这难道不好吗?”

    李钰也没往上看老头的脸色,只顾低头想着,千万别弄个两三岁的娃娃给她,这会儿听见说起这个,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赶紧抬头回话;

    “启禀老夫子,这个……这个可以倒是可以,本来这婚姻大事,侄孙也是没有说话的地方,全凭尊长们定夺。

    只是侄孙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再去带一个孩子的话,那个……也没有什么经验之谈,怕是带不好的,还请老夫子明查秋毫。”

    那白胡子老头听李钰说的孩子带孩子的事儿,自己想了一下还真是如此,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崽子这般年纪就做族长可是不行的,说话办事都太嫩了些,再过二十年还差不多。

    什么就叫之前剩下那个,若不是惦记着老夫曾经许下的诺言,我颜氏女还能剩下乎,抢着来提亲的不知凡几?”

    李钰被当场拿住说话的缺陷,也是尴尬的不行,红着脸低着头回应;

    “侄孙终究是太年轻了,口无遮拦的,请老夫子恕罪则个,恕罪恕罪。”

    “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又不是大错之处,不罪。”

    “多谢老夫子宽恕,这平妻的事情上,侄孙不能说话的,请夫子与我二叔商议便可。”

    “嗯,好了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不迟,毕竟还有两年时光的,就说说这白酒售卖的事情吧,今日都去领酒,售卖三日,恐怕不要几天就要和报名等级的大户们公开商讨那什么拍卖大会的事情了吧?”

    “回老夫子的话正是如此,到时候就要最后决定,天下各郡,各县的售卖权利了,划分了售卖的郡县,就能正式售卖天下了。”

    “嗯,老夫也老了,管不了许多事情了,我颜家虽说也有千年的沉淀,但在银钱一事上,却是个根基浅薄的。

    至于他们这些新一代的子弟,能挣到哪个郡,或者哪个县的什么售卖权,老夫也不想过问了,总归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往后的子孙后人,是贫穷还是富贵?老夫也无法顾及许多的。

    哦对了!还有件事要与你李族长说个清楚明白,当初你们上代族长来求平妻之时,可是没有咬定是讨要嫡亲女,还是庶出女,这一嫡一庶之间可是大有区别的。”

    李钰也不在乎这些的直接开口;

    “回老夫子的话,侄孙不在意这些的,老夫子尽管安排就是。”

    “你不在意是你的事儿,老夫如何处事不用你来提醒。”

    “是是是,侄孙怎敢多说,老夫子明鉴,侄孙不敢的。”

    “嗯,按照你那说法,我颜家剩下那个没定亲的,与你年岁相仿的,却是个嫡亲女,拿去与你做个平妻,虽说也不算什么,不过终究不是正妻大妇,连以后生养的儿子都不能叫她娘娘,也真是有些叫人心疼。

    奈何老夫当年已经答应了你阿耶,与你留个平妻,李颜两家要结秦晋之好,是以也无法多加顾及,只能以信诺为主了,罢啦罢啦就便宜你了,一个上等尊贵的嫡亲女去做个平妻,唉……

    对了师古,今早起来之时,你与老夫说什么白酒售卖的事情,又说恐银钱不够……老夫都快八十的人了,哪里听得懂你的意思,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不如你去和李族长商讨一番,那剩下的颜氏女可不就是你的嫡亲七小娘,我们两家有此姻亲关系在,你们若是银钱不够用的话,与李族长拆借一二,多说些好听话,或许可成的。”

    李钰脑门上满满的黑线,看着上首那白胡子老头,还在不停的摇头叹息,说什么老了,不中用了……

    再看看十几个叔父辈的,都看向自己,众人后头站着的那些兄弟们,也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李钰吞咽了几口吐沫,识趣的接口;

    “启禀大叔父,侄儿讨取颜氏嫡亲女做平妻,也不知道送些什么聘礼才好,要不,这次颜家要挣的郡县之资,就有侄儿拿出,算作聘礼可好?”

    颜师古听了这话满心欢喜正要答应下来,上首的老阿耶忽然就开始咳嗽了起来,众人赶紧慌忙上去,又是抚前胸,又是拍后背,好一通的忙活。

    终于把老人家伺候的安生了,老头扶着两边的孩子,苍老的声音尽是不舍得的话语冒了出来;

    “唉,这七小娘是从小就养在老夫屋里的,知书达礼,女训倒背如流,容貌也算是说过得去,

    如今再过两年就要做他人妇了,老夫心里真是割舍不下,快快叫那丫头过来,老夫要多看几眼,这嫁作他人妇之后,想再看到恐怕就不容易许多喽……”

    “是,阿耶。”

    颜师古答应了一声,旁边立马就有下人出去传话,李钰看着老人家不舍得亲手养大的孙女,深情至此也是感动至极,又想到男女有别,赶紧站了起来;

    “启禀夫子,自古以来男女有防,侄孙不如先行退避片刻,稍后再来聆听教诲,请夫子准许。”

    “躲避个什么,老夫又不是那些迂腐之辈,她早晚要与你相夫教子的,你两个还怕碰面怎滴?

    且又不是单你们两人会面,这么多尊长在此,还用你回避什么,老夫想念七小娘至极,想看上两眼再与你说话,难道这都不成?

    你可是那蜀中大儒的亲传弟子,怎么等待尊长片刻,就如此不耐烦的?”

    李钰被呛的无话可说,这顶帽子扣下来可是大大的不好,赶紧弯下腰身;

    “侄孙不敢,侄孙不敢,侄孙耐心等待便是,还请夫子恕罪。”

    且不说这边正堂里的情景,只说颜家的一个偏院里,一个碧玉年华的女子,端坐屋内,正在一心女红之事,一个侍女匆匆而进,站稳了之后福了一礼,这才开口;

    “启禀娘子,奴婢有事禀报。”

    那秀美女子头也不抬,回应了一声;

    “说吧,又有什么新鲜事儿,惹的你脚步匆匆,想来是有什么贵客临门吧,估摸着也应该是端木家的师兄前来拜访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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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056/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逍遥地主爷最新章节! 作者:黄金菜所写的《大唐逍遥地主爷》为转载作品,大唐逍遥地主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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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逍遥地主爷介绍:
魂回贞观之大唐地主爷花式种田
忆昔大唐贞观世,凌烟阁内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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