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出走
“她到底和你是一母所生吗?还是其他姬妾生的放在你小娘名下。怎么这样?怪不得上回被气死过一次。”徐莱根本理解不了笑妍生母的做法。
“主要是小娘着急,二妹妹不嫁出去,三妹妹无法议亲。她可指着三妹妹嫁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呢!”
“你们家还用攀附权贵?都等着攀你们呢!”徐莱嘴角轻挑说道。
“我说的大富大贵是他们家。”景衡转头看向荣王,“四皇子、五皇子可要成亲分府定爵了。”
“怪不得!笑妍比四弟五弟大三、四岁了,不可能去应选。如妍倒是还可以。”
这时一个太监跑过来说忠信公府来人找世子大人,众人奇怪,荣王让其带将进来。
那人给荣王行了礼,直接跑到景衡耳边耳语几句。只见景衡愁容爬满脸,带着强压制住的怒气,“我得回家了,出事了。”
“出了什么大事,言语一声,也好出出主意。”徐莱关切地问。
“万笑妍跑了,偷了匹马溜出去了,府里都乱套了。我现在就得回去。”说完景衡不及行礼转身就走。
景衡回到府中,因怕传出去影响公府和笑妍的名声,只好不声张私下寻找。推测笑妍不会投亲访友,必定出了城,于是景衡带着人出城去找。
荣王府仙逸斋的书案上放着一张大地图,荣王和徐莱正在低头仔细看着。“肯定是出城了,去哪了呢?”徐莱喃喃道。
“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一匹马,一点不咋的的功夫,她应该没怎么出过门,出了城能去的地方她能知道几个?再说她能认识路吗?还有她也读过几本书,不至于没规划就一头冲出去吧?必有个路线。如果你是个姑娘你会怎么样?”荣王问徐莱。
徐莱撇撇嘴答道:“我呢,我就老实在家呆着。真是深宅大院的贵小姐,不知这外面的凶险。
如果非要出去呢,我不能在京城呆着,容易被找到,我肯定要出城,出城我还不知哪里有过夜的地方。那我就找个夜幕来临前就能到的地方,这个地方还要安全点,然后呢,最好没男人。这个地方肯定不怎么出门的小姐都能知道的地方。你说能是哪呢?”
俩人慢慢直起身子,四眼相对,“尼姑庵。”俩人异口同声。
“找个可靠的人去忠信公府一趟,悄悄找到他们管事的转告景衡,找找京城外的尼姑庵。”
“是,殿下。”太监得了令不敢怠慢忙出门去往公府。
过了半响,有人回来复命。话已传到,世子不在府中早已出京城西门去寻了,便找人去通报其荣王的话。
“我们也别在这里干坐着,也去寻寻吧,他府上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去寻,我们也可帮帮忙。”徐莱提议道。
“也好,让人备马,就我们俩人去就好,免得被人知晓。”
俩人便往南城门而去,即将出城门之时徐莱一看今日守门官却是相识之人。
徐莱甩蹬下马,“卢兄,今日你当值?”
“蔓华?这是要去往哪里?”
“找个小麻烦去。”徐莱走到卢士峰身前小声说道:“今日这京郊有没有发现什么……无名女尸?还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那种。”
卢士峰诧异了一下,也贴到徐莱耳边,“死的没有,有两个活的?”
“嗯?”
“你也知道,这京城当官的多,财主也多,谁家还没几个富贵小闲人,这哪个月不得离家出走几个,逃婚的、厌学的、闹矛盾的,还有没事瞎折腾的。我也练就了那本事,只要我当班时,我就注意下这穿着不一般,还乔装成男人的,又是孤单一人的,就去盘问下,这要真是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姐出了这门遇了贼人,十之八九都要交待。我救下她也算是善事一件。今日就抓住两个。”
徐莱听他这么说,一时觉得不可思议。“那带我们速速去看看,如果万一是呢?”
“看来蔓华兄真是在找人喽?”
“快快,急急,带我们去吧。”
徐莱忙跑向荣王,“您说巧不巧,我这位好友居然说有发现,让我们去认尸?”
“认尸?”吓了荣王一跳,只感觉心跳加快。
“认人。不是认尸,嘴瓢了,说错了。”徐莱忙解释。
荣王瞪了他一眼,“这也能胡说的。”遂翻身下马随二人往城门楼里去。
到了里面果然一间大房中关了两名女孩,两女孩虽然都是着男装,但是还是能分辨出是女孩假扮。
这房里用木栏杆相隔,女孩子们被挡在里面,这房间收拾的干净利落不似关押犯人之所。
走至栏杆前,“这个不是,那个像。身高身型都像。”徐莱指着坐在地上低头的说道。
荣王道:“我看着也是。”
“万笑妍……”徐莱喊道。
那人不言语仍然将头低在膝上。
“蔓华,刚才是不有人说这里前几日死了个人,留了一地血,你说晚上能闹鬼吗?”
只见那女孩“啊”地一声,从地上爬起,“你们又要吓唬我。”
荣王与徐莱一看果然是万笑妍,
“二小姐,好本事,折腾一天了连城门还没出去呢!”徐莱取笑道。
荣王在旁笑着,“出来吧,这地方阴,你坐在地上不是找罪受吗?”
卢士峰打开木门,笑妍才走了出来。跟着一行人走到城门口。
果然笑妍换了男装束起头发,骑马本想出城去苏州方向。不想到了城门口遇到卢士峰当值,有心的卢士峰凭经验一眼看出笑妍是女孩子,孤身一人,相貌举止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便上前盘问,几句就出了破绽,被圈了起来。
徐莱谢过卢士峰,并嘱托今日之事要保密。
卢士峰当然应许。“你身后的那位公子是荣王殿下吧。”
徐莱回头,荣王与笑妍站在远处。“卢兄好眼力。”
“都知你是荣王手下的人,能让你毕恭毕敬的自然就是他了。都说皇子中就属太子和荣王长相好,果不其然。”
“刚才殿下跟我说,一看你就是个有心人,会办事的,说是问你可有想法去王府当差?你可以先考虑几天,要是有想法就来找我。”
卢士峰只是个守门官,有这好机会自然不会放弃,但也不好马上答复,只说考虑几日。
第四十八章 路语
徐莱与卢士峰道别后,回到荣王二人身边,问笑妍:“只有两匹马,你跟谁同骑?”
笑妍回头看,果然只有两匹马,“谁也不跟。”
“有志气,那你走回去。”徐莱轻哼一声,扬眉说道。
“我的马呢?你让你兄弟把马还我。”
“充公了,养了你半日人家还不得得点钱财。”
“忠信公府的马匹他们也敢要,胆子大得很呀!”笑妍微瞠双目,忿忿地说道。
“你自己说你是忠信公府的去,不怕丢人就行。”
笑妍颇为无奈,不再言语,默默低下了头。
“蔓华,你先去忠信公府报信说小姐找到了。”荣王转头对徐莱说道。
徐莱会心一笑,“好的,那我先走了。”说完徐莱翻身上马,就往城里去了。
就剩下荣王与笑妍,还有一匹马。“你上马,我牵着它好了。”
笑妍一脸苦笑,摆摆手,“算了,让一位亲王给我牵马,我怕折福。呵呵。”
“那我们只能一起走着回去了,走吧。”于是荣王牵着马,笑妍跟在身旁一起向城内走去。
俩人走着,笑妍哪里敢与荣王并肩而行,只能在其两步远的后面默默跟着。
走了一段,俩人你不言我不语的谁都没开口。还是荣王最后回头朝笑妍说道:“走快一些来,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笑妍只好小跑两步,怪腔怪调地答道:“您是亲王,我哪里敢跟你并排而行。”
荣王短叹一声,“这里也没别人,路人谁知道我是王,过来我们好说话。”
笑妍歪着头,斜瞥一眼荣王,荣王也正好看向她,瞬间俩人目光交汇在一处。
笑妍一愣,忙收回目光。
荣王却淡淡笑了笑,语气轻柔地说道:“蔓华一会儿就会让你们家人来接你。”
“哦,蔓华?是徐公子的表字吗?蔓华是一种药材吧?怎么起这样的字?”
“那你要去问他才行。”荣王温言道。
“他的名字不是来自《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这句吗?”
“不是的,是蓬莱仙阁的莱。”
“那个莱是……是小草的意思呀!他怎么是徐小草呢?”
荣王无法作答,浅笑不语,但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笑妍肯定要问他的表字。
“殿下,你的表字呢?你们皇子有表字吗?有的话谁又敢叫呢?哎!”笑妍不等荣王作答,自己喃喃不断。
“我表字叔禾。”荣王顺口说出。
“楚……叔禾,那你是小花的意思呀。你看你们一朵小花一棵小草的。”
荣王就预感笑妍会这样说,“名字是父母取得,我们也无法。那你的表字呢?”
“我还没行笄礼,没表字,要等我出嫁前才行。”
“姑娘这次离家出走不也为了……”荣王话说了一半,
“别说了,我打死也不会嫁去桂国公府的。”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你,就是我,也是父皇找个女子就硬塞与我做王妃。”
“你是男子,至少可纳妾,我们呢,只能看着夫君去纳妾。”
荣王听到此话,停下脚步,侧身面向笑妍,眸中带着几分无奈,“你觉得男人就好?我告诉你,你大哥要是有个嫡出兄弟,这世子位子就不是他的。哪怕那兄弟只是几岁孩童,他都要老老实实站在其身后。
而你做为庶女,在家中与你长姊自是不差的。万玉妍可以参选太子妃,你不也在皇后宫中待选过。”
笑妍低下头,不去看那荣王。笑妍深知荣王嘴上说的是景衡,其实他自己也是庶出皇子,处境都是一样的。于是俩人牵着马又沿着路慢慢走着,路边店铺林立,好不热闹,熙攘吵闹的街市似乎并未吸引住二人的目光。
“说是最近入你府的一位夫人很合你的心意,是吗?”
荣王短叹一声,蹙着眉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合不合我心意你都知道?”
“我也是听说的,所以问问。”笑妍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但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她偷看了荣王一眼,一双大眼睛观察着荣王的反应。
荣王看着笑妍的捂着嘴巴强忍着的模样觉得这丫头老大不小了,走了一路混熟了便开始无所顾忌了,真是没心没肺。
“原配不在了,自然要有个人替着管府中的事,这样我也好轻松些。将来的正妃自然还是父皇做主,那我自己还不得先给自己找个合意的。”
“可将来又是你不喜的做了王妃怎么办?你会反抗你的父皇吗?”
“不会,因为我知道反抗也没用。”
“我就不行……”笑妍突然又一本正经起来,完全没了刚才嬉笑之色。“父亲要是给我找个不合意的,我就是死也不会顺从。大不了一头碰死。”
说到这俩人都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后突然荣王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妍一脸疑惑地看着荣王。
“我想着如果我也学你来个以死明志,一头碰死在大殿上,史书会怎么写我。想到这我真是……”荣王无顾忌地笑着,笑妍从来没见过荣王这样笑过,以前总是觉得他时刻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感情,难得见他笑得毫不掩饰。
“所以我说,男人和你们女孩是不一样的,你们可以做的,换做是我们只能让人耻笑。真有心爱之人不能做正妃,还可以做次妃,还可以做侍妾,有的是办法。这就是我们男人的好处了。”
“你爱的人你忍心让她做妾……?我就受不了。”笑妍皱着眉头。
萧楚的脸色忽沉下来,他目光闪烁,又挤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浅笑。
这是忽传来一阵马蹄声,俩人抬头看,有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朝俩人而来。
笑妍远远就认出是景衡,也知是来接她的。笑妍带着担心回头看了荣王一眼,荣王对之淡然一笑,眼角挂着温和,“回家吧,别闹了。”
“他要是打我,你得救我。”
“好,这个忙我还是会帮的。这就是当王的好处了。”
景衡在不远处跳下马来,气呼呼的走来。先给荣王行了礼道了谢,冲着笑妍说道:“你个惹事精,害得我好苦。”他上手就来抓笑妍的胳膊,拉起笑妍就如拎起一只小鸡。
“你慢着点,你把她弄散架了,她哪里禁得住你的力气。”荣王看着笑妍可怜忙阻止道。
景衡松开手,笑妍不由得哎呦一声。
“殿下,我送您回府吧!”景衡恭敬着说道。
第四十九章 残香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还是和你妹妹先回府吧。回去别难为她。算是我替她求的情。”荣王一向冷冷的寒眸竟带着一丝暖意。
说完荣王翻身上马,“万笑妍,明天我叫人给你送书去。”不待笑妍的回答荣王已调转马身朝王府方向而去。
笑妍看着荣王远去的背景呆呆而立,思绪都跟着他去了,这时一只大手突抓住笑妍,吓得毫无防备的笑妍惨叫一声。景衡抓着妹妹将她扔上马去,“回府!”
到了府里,景衡依然抓着笑妍的胳膊拖着她。“母亲、小娘都正等着你呢,看怎么收拾你。”
“疼死我了,我和你也是一母所生,你就不能轻点。”笑妍开始带着哭腔喊道。
“现在知道怕了?你胆子大得很呀!还敢跑,害得我跑了一天找你。”
“万景衡,你以后就没难处的时候,不也得靠着我去帮你。”景衡听着这话,停下脚步,松开手,嘴角一抽动,双手抱胸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妹妹:“哼,我都混到靠你帮了?我宁可去死。”
“话别说这么满,世事难料。”笑妍眼含泪,哭红了脸颊,不禁让人多了几分怜惜。“荣王都说别为难我。”
景衡一看妹妹哭得梨花带雨,又有荣王的求情也心软了一些。“一会儿别犯傻,好好认错。听见没。”
“好好……”笑妍满口答应着。
信国公不在家,大夫人便是主事的人。见了被景衡带回的笑妍,不及大夫人开口,小夫人开口骂道:“死丫头……”
大夫人马上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道:“好了,还想让人都知道?嚷什么,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教训。”
小夫人虽心里不服气,但也得闭了嘴退到后面。
笑妍怯怯地跪在地上。
大夫人也知笑妍上次生病的事,再加上大长公主不许再难为她的话,本就不是自己生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便说道:“景衡带着你二妹妹回房去,叫人看着,别再让她胡闹。
这次的事也不必让你父亲知道。要不然屋里的都得挨收拾。你们也都知你们父亲的脾气,拿鞭子抽死了她,倒让大长公主生气。以后今天的事都不许提,谁敢说出来就拉出去打死。”
笑妍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忙给嫡母磕了头,就跟着哥哥往卧房走。
“便宜你了。”景衡忿忿地说。
“你还想让我挨顿打不成?”
“打你一顿也是活该。”
笑妍瞪了哥哥一眼,忽然景衡拉住她,看了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我问你,你就一直跟着荣王走着来着?没发生什么事?”
笑妍瞪大眼,看了紧张兮兮的哥哥,“你想什么呢?”
“你们为什么不租匹马,还要走着。”
“不知道呀!他在,有我说话的份吗?”笑妍逃离哥哥的视线,径直跑回房去。留下景衡双手抱胸,抿着嘴若有所思。
第二日景衡夹着几本书来到妹妹的卧房,“他让给你的。”景衡一脸不悦。
笑妍接过书:“这可是东宫太子的藏书,小心着点。”接过书后笑妍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什么香味呀?”笑妍翻着书,那香味越发发散出来。
景衡凑过来,“还能是什么,这些书放在他那这么久,肯定书房熏的香味沾在其上了,他的王府基本只用这一种香,味道淡的很,却不似我们常用的。”
笑妍轻皱眉头,将书拿在鼻下又闻了闻,“我没去过荣王府,但是这香味我似乎闻到过。忘了是哪里……”笑妍回想着。
“你鼻子最灵,不愧属狗的,我却分辨不出。”
“哦……爹爹书房里有这种香,没错。”笑妍恍然大悟。
“父亲什么香都用,用过同一种香料也不奇怪。再说父亲曾在北境待了那么久,荣王生母也来至北境,可能这是北境常用的香。”景衡说的漫不经心。
笑妍嘴角微微上扬,“赶明儿我也去跟父亲要些来,这味道是好,香而不腻,淡雅清新。”
景衡也没仔细听妹妹说什么,在屋内晃了晃便走开了,回了自己房间。
上午去了荣王府读书,折腾得有些累刚想倒下休息,就有人来报徐莱徐公子来找。
“他找我干什么,跟他待了一上午不说,现在又来。”景衡虽不耐烦却还是出去去见。
景衡出了侧门才见徐莱骑着一匹马,手中还握着另一匹的缰绳。“这不是我们家的马吗?”
“知道就好,大晌午的还得给你们送马。”
景衡想起应该是昨日妹妹偷着骑出去的马,问她她还说被守门官兵收没了。
“吃饭了吗?我请你吧!”景衡态度突然温和起来。
“没空,忙着呢!”徐莱有些不耐烦,景衡也不管他的回答,上手就拉徐莱下马。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给我下来。”景衡笑嘻嘻说着。
徐莱比力气自然不是景衡对手,被他拽扯下来,“你们公府就这么欺负人吗?”
“有事问你。来就是了。”
景衡将徐莱带入府中,又命人准备酒菜,“你要问什么,我这从九品王府伴读可不是什么都说的。
“你们家的一品大员也没你摆谱,从九品你也好意思啰嗦。”景衡也知徐莱是自嘲便顺着他逗着。
景衡略稳稳了神,“我们那位王到底要干什么,他是不是……觊觎我二妹妹。”
徐莱一愣神,睁大眼看着景衡,“觊觎?怎么能说觊觎呢?这词用得不妥。”
“嗯?”景衡不解。
“人家是王,你家是公爵,就是想要你妹妹,也只说想纳之。你们还能反抗不成。”
“嗯?那是真的了。”景衡吃惊得张大嘴。
“明明可以骑马,我们做下属的只有给人家制造机会不是?不喜欢陪着走了一个多时辰。你能吗?你是真看不出,还是不想去相信。”
景衡一拍桌子,“果然。”
徐莱看着景衡如此心里暗暗发笑。
景衡又说道:“你有妹妹吗?”
徐莱忙说:“我只有兄弟并无姐妹,呵呵,不过你想报复,荣王有好几妹妹呢?六公主还未婚配,她就是……丰腴了点……,你可以尚之当驸马呀!”
“滚蛋,谁要当驸马,人人倒是都说你是个尚公主的命。”
第五十章 雨过天晴
徐莱贱兮兮凑到景衡身旁,“我要是说我看上你三妹妹了?你会不会打死我?”
景衡吃惊徐莱敢如此大胆,“你们两个这么无耻吗?她们是我的妹妹呀!同父同母的妹妹,白当你们是兄弟,他,我是打不得,你,我捏死你信不信。”
徐莱看着攥紧拳头的景衡,忙退后几步,“自古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让她们生得那样好。再说她们难道还一辈子不出嫁,陪着你老死家中。”
“不是不让她们出嫁,而是不想让你们当我妹夫。”
没想到徐莱一向爱玩笑的劲儿上来,在景衡耳边叫了声:“大舅哥。”
气得景衡扑倒徐莱,俩人在地上一顿厮打。从小一起长大,也没少如此打闹,徐莱自然是不怕的,景衡掐他的脖子,他也在反抗,俩人又想起儿时嬉戏打闹的景象。
“大爷!”门外来人喊到。
景衡停下手,“什么事?”
“有人来报国公爷晚上回府。”
“啊?”景衡翻过身。
“还有,荣王府来人找徐大人。”
景衡松开徐莱,俩人从地上爬起,掸掸灰尘。
徐莱趁此机会脱身,“我先走了,你要是能也打他一顿,我才敬你是条汉子。”说完跳出门槛,还不忘回头冲景衡一脸坏笑。
夜幕降临,信国公果然从京郊回到府中。待他回至自己的书房,只觉得屋内香气扑鼻,味重而杂,“怎么回事?”
“回老爷,是二小姐,午后说要要些您书房的香,又不知名字就一一点了。不知您今日能回府,所以……”
“她拿走了什么香。”
“是雨过天晴。”
信国公顿时睁大眼,又连忙敛起惊异的表情,急冲冲地走向女儿的院子。
信国公本不爱管府中的杂事,平时亦很少在家,所以连儿女都觉得父亲冷漠。今日忽然到女儿们的院子中来,下人们都觉得很是奇怪。
“小姐在吗?”
“回老爷,在里面。”
信国公推开房门,“父亲,您怎么来了。”
“怎么是你在?你二姐姐呢?”
“二姐姐的屋子是隔壁。”
“哦。”原来信国公连自己女儿到底住哪里都不知。
信国公也不跟如妍多言语,又往隔壁而去。
笑妍开着房门,正跟丫鬟围在香炉旁。笑妍听见有动静一抬头居然见父亲站在门外,着实吓了一跳。还是锦瑟先给信国公行了礼,“老爷。”
信国公年过四旬,虽已蓄须但仍看出其英俊的模样。
都言信国公年少时乃京城第一美男,不但生的仪表堂堂、风骨秀异,而且是大长公主的独子,亦是先帝高宗皇帝的亲外孙。十五岁便随父征战沙场,更多了些威猛之气。
京中人人传颂徐宰相之孙如今是京城第一,因常来府中做客,府中人见了还是觉得被年轻的国公比了下去。
徐莱生性好动,多言喜闹,少了沉稳,而国公年轻时却少年老成,不苟言笑,稳重成熟,身上还带着武将的刚毅之气,且不喜女色,因此彼时京城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家的小姐们都想嫁入忠信公府。
信国公进到房中,不及开口先仔仔细细查看个遍,也没发现可疑之处。
“你在鼓捣着什么?”
笑妍都忘了上次父亲和自己说话是什么时候了。“没什么,在父亲书房要了一些熏香来用。”
“为何就要这种香?”
“哥哥身上有这种味道,问了才知是沾了荣王府的香气,哥哥说父亲书房也有这种香,我便找些来用。”
信国公一听觉得也合理,心想是自己多疑了,便不多言语走了出去。
待父亲走后,笑妍才长出一口气,“我的天呀,不过是拿了一点香,吓死我了,父亲何时来过我这儿,吓死我了。”
原来信国公回京是因皇帝下旨让其明日进宫。
近日边关敌人有异动,而且有探子来报北齐皇帝在病中,朝中怕北境有变,便招重臣及在京高级将领商讨对策。
信国公进了朝堂发现不但几位重臣在,二皇子与三皇子也俱在。
太子据说是因病不能朝,而二三皇子平时是不上朝的,因他们并无政务。
虽皇帝说过让成年皇子尝试参与政务,但一直没明确的旨意。
信国公不免担心,因忠信公府算是太子的外家,难道是太子病重,皇帝不得不考虑继任者?信国公都不敢想下去。
皇帝与信国公的关系也是微妙的很。一个是旁系入继大统的第二代帝王,一个是绝了男嗣正统帝王的亲外孙。
皇上在其登基后很是顾忌忠信公府的势力与兵权,在老国公去世后便借势消了信国公兵权,将其一家打发到苏州。如今局势越来越稳,皇帝有自信控制好兵权,也为了制衡如今得势的诚国公才又将信国公一家召回京。
二皇子毕竟从小习武带兵在军营中常能见其身影,而三皇子却是信国公不常见的,除了举行大典和进宫请安时偶尔遇到,成年后如此近距离见还是第一次,不是储君的皇子结交朝廷大吏本就是重罪。
都说这三皇子天资聪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却异常慵懒,其生母在时还能严加管教,逼其上进。母妃仙逝后,只变得小心翼翼,不惹事生非,但还是不正经读书,虽也能书善画,却爱沉迷核雕制印,近看也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众人讨论的激烈,这位荣王确实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眼神中透露着散漫,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信国公看着他这番模样很是生气,可巧荣王不经意间看见信国公圆目怒视自己,便微微一笑与其示好。
荣王心头一紧,心想着“今日信国公怎么了,我也没得罪过他呀!不会吧?难道他知道我对他女儿有意?”心里一顿瞎想。
“楚儿!”
荣王听见他父皇喊他,一时心惊,从迷离的状态清醒了。
“父皇!”荣王躬身。
“你在干什么?一句话不说。”
“儿臣不懂兵事,岂敢多言,只听着学着。”
“你在听吗?嗯?你说说他们都讲了哪些?你帮我总结精炼下。”
荣王便总结了一下各方的立场说与皇上听。
第五十一章 忠信军
皇上也知此子最聪明,但也懒。儿时于宫中书房常因不肯认真习书,没少让伴读挨打。但是师傅考时却还能对答如流。今日看他这副模样真是小时的翻版,又气又觉得好笑。
“那你的意见呢?”
“我不懂打仗,也不懂政务,说了怕误了事。”
“让你说,不治你的罪。”
“如今一切都是探子报的信息,几分真假不好说,只能以不动应万变。一旦用兵,花费巨大,而国库……空虚。应多派可靠斥候再探虚实,让北境与京郊应变之军严正以待。”
“都是废话。”皇上不悦,“你文不能治国,武亦不能带兵,我生你出来是干什么的?”
荣王低下头小声说道:“总比造反搞事的王好。”
龙颜大怒,拿起御案上的奏折砸向荣王。
众人忙跪下:“请皇上息怒。”
荣王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明天你给我滚到户部去,去办事,别白吃皇粮。再胡闹,看朕怎么治你,现在给朕出去。”
荣王从地上爬起来,怯怯地退出大殿。
到了第二日早上,徐莱和景衡一如既往到荣王府陪荣王读书。他们都知昨日荣王挨了骂,想必心情不会好。到了书房门前还有些担心。进门后发现荣王居然和平时没区别,平淡闲散喝着茶。
“你们今日来的倒是早,许师傅还没来呢。”
徐莱皱着眉,小心翼翼问道:“您没事?真没事?”
“有什么事!”荣王诧异。
“嗯?”
“嗯?嗯什么?哦,你说昨日大殿里的事?我不在乎,早晚有这一骂。”
“您心态真好,您不在乎就好,省的咱们替您担心。”
“你爹没打骂过你吗?还有复平。”,荣王又对着景衡说道:“你肯定挨过打!对吧?”
“挨过倒是挨过。”徐莱回答着。
“挨打肯定的,别说我,我爹连女儿都拿鞭子抽,您可以去问万笑妍。”
“所以看开点,至于大臣们,谁敢笑话我,我不笑话他们就算了。多少人不也挨过板子。哼!”荣王笑着说。“一顿骂换份差事,也算值了。所以……”荣王突然顿了下特意看下四周,小声说:“我还很高兴呢!”
御殿内,皇帝批阅奏章,宰相赵书成陪在左右。
大殿寂静无声,任何人都知如今朝堂的紧张形势,太监们恨不得憋住呼吸,生怕莫名奇怪惹怒了皇帝召来杀身之祸。
皇帝年近五旬,头上却华发早生,虽不能说暮暮垂老之态,但却远不是盛年之时的英姿挺拔。
如今最让皇帝愁心的就是继承人的问题,东宫太子近几年都时病时好,太医以前总说太子正处盛年,不过是劳心过多,都是轻症。但最近太医院那帮人却都对太子之病忌讳颇深,皇帝也感觉到太子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自己也是备位东宫多年,怎能不知东宫实属危险之地,比起皇宫更加险恶。太子虽说有些书生意气,有时办事过于执拗,少了圆滑,但是其仁德满朝文武称颂。太子三岁既被立为储君,为嫡为长,不务矜夸,聪明能干,有德有才,就算这样的储君做得都这么样难,那以后无论谁为继任者都不会轻松。
“如果太子真不在了,谁又能替代?小的小,蠢的蠢,要不就是心思不正的,就剩老三楚儿还好。可昨日朝堂上可算气坏了我,什么时候还在那般冷漠,就是要装作不是争权夺利的皇子是不也过了点?
楚儿为朕心爱的惠妃所生,自然多些偏爱,又生得清俊疏朗,聪明异常,虽顽劣了些,毕竟是小孩子么。谁知惠妃薨逝后,人完全变了模样,收起锋芒,处处谨慎,对一切冷漠,形如槁木,少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你知朕是多伤心!
难道你真要一生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荒唐到底?朕是不会允许的,找个错处将你骂一顿让你去户部是为了历练。希望以后你能明白朕的苦心。”皇帝萧远卿虽表面批阅奏章,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昨日之事。
“对了,昨日说要让荣王到户部办差的事?旨意发下去了吗?”萧远卿轻声问道。
“正要拟旨,可……陛下就不再再考虑下,”赵书成说得小心翼翼。“那户部是什么地方,到了户部,一半官员不能终老……”赵书成用眼偷瞄着皇帝的表情。“如果陛下是想让荣王开始处理政务,依老臣看,不如去军营。”赵书成说得轻声细语,他和皇帝萧远卿相处了一辈子,皇帝的心思还是能猜出几分。
“嗯?去军营?”赵书成是萧远卿少数几个能信任的人之一,也知他是力挺太子的人。
“太子病重,忠信公府可是太子的外家!”
皇帝听完陷入沉思,无力地靠向龙座。赵书成接着说道:“不如让荣王去信国公的营中,即可历炼,毕竟以后开战皇子们也是要带兵参战的,又可时刻看着信国公防止他有不轨图谋。”
萧远卿知赵书成是保太子的,如今怎么要自己防太子外家了呢?专心一想,好一个老狐狸,这哪里是要看着信国公,明明是要保忠信公府一家。
萧远卿听完到觉得荣王现在离开京城也好,其书生气太重,太过斯文,少了军士的威猛霸气。
去军营也许真的比去户部好。幸好赵书成提醒,至少现在不是去户部时候。“那拟旨让他去信国公的京郊大营吧。虽楚儿三岁就被遥领颐州大都督,但在营中一切听从信国公统领。”
荣王听完内侍宣完旨意,一脸愕然。
在府中不停发着牢骚,“不是去户部吗?怎么又成入军营了。”
徐莱只能劝解道:“军营好呀!能学带兵打仗。”徐莱忙给景衡递眼色:“嗯……是是。你去我们家多好,好!”
“每次跟随父皇巡幸军营,我都受不了那个味道。男人的汗味,马粪的臭味……”荣王愁容满脸,眉头紧蹙。
“我怎么没觉得,我倒是一到军营,人都精神许多。”景衡说道。
徐莱眼珠一转,淡淡道:“皇上下的旨意谁能反抗,不过嘛……也是有好处的,那万二小姐也是要去军营的。”
第五十二章 诉情
景衡听着这话,忽得起身,一把抓住徐莱:“再胡说看看。”
“王爷救我。”徐莱装惨,唤荣王来救。
哪知荣王根本不管,他若有所思慢慢坐于椅上。“好吧,只好这样了。”
徐莱使出全力摆脱景衡,踉踉跄跄跑至荣王身边,景衡追至书桌对面。三人分别于书桌两侧,景衡抱拳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我只问殿下,到底对我二妹是否真心?”
荣王大吃一惊,徐莱也没想到景衡会问得如此直接。
“真心。”荣王脱口而出。徐莱与景衡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荣王倒是回答得干脆。
“只不过你妹妹说她将来嫁人要做正妻,对于我很难办,历来皇子正妻都是父皇母后做主。如是入府先为妾室就会好办的多。”
“您倒是好办了,我父亲断断不会同意自己女儿当妾室,至少是受封的侧妃。”
荣王瞪了一眼景衡,“你们家门第高得很呀!”
“你们是不知我爹的脾气,他要是真肯屈服于世,就不会如今这样了,那兵权还不都是我们家的。”
“我就告诉你,你二妹妹今生就是我的人。能当正妃最好,不行也得给我抬进来。”荣王一脸坏笑。“我可说真的,赶明儿我就去求太后。”说完站起身便出门朝后院走去。
景衡见着他远去的背景无可奈何,“无耻。”他小声骂道。
“我可听见了,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天下是人家的,我们能怎么办呢!哈哈……那你说我要是娶你三妹妹可以吗?宰相之孙,门第够吗?”
“你做梦去吧!”
“哎?”
景衡不理徐莱大步跨出门去,径直回了公府。
在王府惹了一肚子气,景衡回到公府也气不打一处来,看哪都不顺他的心。索性奔后院而去,去找笑妍。
此时笑妍和几个丫鬟围坐于桌旁,做着针线。景衡进屋咣当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小心些。”笑妍埋怨哥哥道。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小姐说。”景衡命令众丫鬟道。丫鬟们忙放在针线都走出房去。
“万大爷,这是在哪惹了闲气,跑我们这撒疯来了?”笑妍满心疑惑,很少见哥哥这般生气。
景衡与笑妍一母所生,又只差一岁,自小是养在一处的。后来笑妍跟随祖母生活才分开,回到府中笑妍发现景衡和三妹如妍更亲密,心里当然不痛快。心里总想着重新找个大哥,偏心于她那种。
而景衡倒是觉得对姐姐妹妹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厚此薄彼。因有了心结,笑妍总是找茬儿惹哥哥生气,景衡是男孩子当然凡事谦让,但是三番五次的闹后景衡也会好好教训笑妍一次。因此给人感觉大爷与二小姐在一起便吵闹,以为他们天生犯冲。一个属鸡一个属狗,正是“鸡犬不宁”。
景衡轻轻坐于笑妍身边,笑妍忙说道:“别弄乱了我的针线。整理好麻烦的。”
“我来问你句话?”景衡脸色凝重,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笑妍放下手中的活计,眸中带着疑问,“怎么了?要这般严肃的。”
“你是不是还喜欢荣王?”
话出口吓坏了笑妍,兄妹俩人四目相对,沉默半响。
突然笑妍喊到:“锦瑟,你进来。”
景衡惊讶于妹妹的举动,“叫她做什么?”
锦瑟推门而入,“怎么了?小姐,你叫我?”
“锦瑟,你喜欢万景衡嘛?”笑妍眼睛死死盯着哥哥却问锦瑟。
锦瑟慌了神,不知道兄妹俩又闹哪出,并没言语。
“万景衡,有你那么问女孩子话的吗?”笑妍忿忿道。
“也许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锦瑟脸色平和,语调轻柔说道。
笑妍本眼睛死盯着景衡,万没想到锦瑟居然这样答道。同样惊讶的还有景衡,兄妹不约而同转身看向锦瑟。
“没事我先出去了。你们说着。”面容恬静的锦瑟又转身出门而去。
锦瑟一向说话得体,落落大方,全府上下都是称赞的,今天的话实在出乎笑妍的意料。
锦瑟的父亲本是信国公手下的一名低级士官,在一役中为国捐躯,信国公得知其母女无可靠亲戚投奔,便让她们入府。
信国公见锦瑟相貌端正,更重要是性格温淑,识大体,便想待她长大给景衡为妾。这是全府都知的,不好把锦瑟放在景衡房中,便把她安排在年龄相当的笑妍房中。笑妍喜爱李商隐的诗便用诗给女孩子们起了名。
“那你喜欢锦瑟吗?”笑妍问道。
“喜欢。”
“那你还惦记着静殊表姐!无耻!”
“锦瑟无论怎样都不能做国公夫人,我还是得有正妻,那当然要找个喜欢的。”景衡说得倒是坦然。
“哦,把无耻说得一本正经。男人就你们这德行?”
“你还真说对了,我是男人,我才知道男人都是什么样的!所以才让你小心。”
笑妍听完一抹阴云涌上眉头,慢慢静下来,低头不语。“你还喜欢他?”景衡依旧逼问。
笑妍稍蹙眉心,浮光往事一涌上心头,“父母自小就不喜于我,嫡母也顾着姐姐。我原先也为祖母最偏爱我,其实她心里还是最惦念你—这个唯一的男孙,而你呢,和三妹妹相处的时间长自然就更亲密。”
“谁说的,我对所有的姐姐妹妹都一样的。”
笑妍并没理会景衡的话,自顾着说着自己的,“我就想找个心里把我放在第一的人,直到他出现。他送我的东西和你们都不一样的,我以为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笑妍低头垂目,景衡短叹一声:“好个傻姑娘,别人对你好一点就……”
“你是可继承家业的世子,当然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你要是有几个哥哥,或者有嫡出的弟弟,哼,你就能体会我的心了。我非长非幼,又是庶出,不是长女,不是幺女,生在其间,哎!
刚到苏州时我不喜那里的气候与饮食,难受得很,小娘又闲我那时长得丑,每日骂骂咧咧,我都想一死了之,只是心里还想着有个人说要娶我,我就盼着盼着早点离开父母脱离这苦海。
当我得知他在京中已娶她人时,我感觉我的心都碎了,时常感觉胸闷心悸,还怕你们看出来。真应了那句‘惊觉相思不露,原已情深入骨’。
后来回京见到他,我就想当面质问他。病时他来也算了我的愿。本想着忘了他,谁知他王妃殁了,我又开始着了魔的想见他,我连生死都忘了,还搭上了蝴蝶的命。可他根本就不是我心中的模样了。再后来又遇见几次,愈发发现和我记忆中的那个三猴子不一样了,我心也就都放下了。真的都放下了。不顾一切的去爱他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一直认为他心里有我也是我干过最蠢的事……”
第五十三章 娥皇女英
笑妍讲到这眼中早已盈满了泪,当她说出放下时,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现于脸上。
“既然放下,那就好。那位王爷本就是个猜不透的人。有时默默无语,有时又亢奋的像个猴子。谁也搞不懂他整天想什么。听蔓华讲有时这位爷只点一支蜡烛于案,盯着这烛火可以一夜不睡,第二日又像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他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和蔓华呆的时间最长。我也是伴读,可是却不一样。蔓华又长得那么好,你想……”景衡为了断了妹妹的心思开始胡乱编扯。
笑妍半信半疑,“不会吧?你不要说了。”
景衡板起脸孔,用冷肃地口气劝道:“总之不要再见他。”
“嗯嗯!”笑妍连声答道。
一日,徐莱早早到了王府,不料前厅书房空无一人。这时一个小太监才出来传话王爷在仙逸斋等他。
待徐莱走进仙逸斋,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只见萧楚一袭粉红女戏服,头戴戏冠,侍女正在为其上妆。
“您这是闹的哪出?”
“嗯?哦……我找人传话给许师傅,说我不舒服,今天不必来了。
今日我准备唱一出《娥皇女英》。对了把给蔓华准备的衣服拿过来,我们一起唱。”
徐莱眯着眼连摆手道:“等会儿,等会儿。您要唱戏,我可不会,还给我准备衣服?……我才不换呢!”
萧楚示意侍女停下,眸中带着笑:“我是在和你商量吗?我是在命令你。把他推后面去,去换上。”
说完几个太监笑嘻嘻拉着徐莱往后面去,徐莱本不愿意耐不住有王令,被几个太监推着到了后面。
待荣王化好妆,太监张兴奉承道:“王爷的扮相就是好。不比那些个女人差。”
萧楚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脸笑意:“我也觉得我不比那些女戏人差,哈哈。”说完萧楚乐得不能自已,趴于案上。
“我的王爷,你的妆。”
“哦,对,对。”
须臾,从后面出来个小太监:“殿下,徐大人装扮好了。”
“噢?”萧楚好奇等着。
那徐莱慢悠悠从后面晃出来。徐莱扮上女戏装,着实让人眼前一亮。他身材修长却不粗壮,精致无瑕的五官经脂粉的点缀增了几分明艳之色。
“真是比女人还要美。”萧楚赞美着。
“第一次穿女人的衣裳,您要是爱闹,能自己玩吗?非拉上我,我又不会唱。”明明胜似女人的容貌却是男人的嗓音,让人顿感滑稽,众人不得不强忍笑意。
“又不用你唱,你只跟着我,我来唱。”
仙逸斋前那棵桃花树下,荣王带着徐莱开始唱起这出《娥皇女英》。
俩人容貌端正,扮相极佳,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徐莱本不愿意跟着胡闹,但都已装扮起来,也不得不顺着荣王来,刚开始还是敷衍,慢慢觉得也煞是有意思,也认真起来。
荣王在前,徐莱跟在其后。荣王唱腔空灵,虽比不了府中唱曲的伶人,但也是让人听完动容。唱至兴处,荣王抛出手中折扇,徐莱下意识接住,遮住脸慢慢再拿将下来,露出一双若笑含情的黑眸,妩媚无比。见得其景,荣王再忍不住,笑得顿足捧腹,众人也跟着偷偷笑着。
“我不行了,我得歇会。你还和我装,你要是会唱,更妙了。”
“得了吧,玩闹一次就罢了,还没完没了了。”
荣王与徐莱回到仙逸斋,荣王还不时发笑。
“您这是也要学着舜帝娶娥皇女英吗?”
“啊?什么?学什么?”
“信国公府的两位小姐呀!都要娶进来不成。”
“胡说八道,谁说我要娶两个了。只娶大的便可了。”
徐莱凑到荣王身边,慢慢低下身子,问着:“以前易先生建议您娶个好拉拢信国公府,您又不干。这怎么又变了。”
“我从小与她们相识,实在不愿有目的抬她们入我府来。”荣王解释着。“现在是我发现,我挺喜欢万笑妍的,想让她进府来陪我。”
荣王早已没了刚才嬉笑的模样,“少时在他家避痘,她还敢拿雪团丢我呢,每次大家一起玩闹都是她带头。那时就觉得她与众不同,送她的东西都与别人的不同。我们还说要互相别嫌弃一起作伴呢。
哎,可惜后来见面次数少了,他家又被外放,年龄也大了,再也不敢去相信少时的痴话。奉旨成婚后更不敢去想她。
后来她们全家回京,我在宫中见她,才发现却比小时候好看许多,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真是女大十八变。”说完荣王连连砸嘴。
徐莱冷笑一声,“果然,男人都是见色起意,二小姐要是姿色一般,殿下还会忆起儿时的琐事?”
荣王萧楚白了他一眼,“王妃殁了后,真没想到她居然能冒死进猎场寻我来。”
“您看出来了?”徐莱插嘴道。
“我也不知她自己的主意还是信国公的主意。毕竟亲王正妃的位置也是被人惦记的。我便在猎场中试试她,果然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荣王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徐莱又插言问道:“您是不是因为有个姑娘心中有您,死都不怕还要见您,您特高兴,特喜悦?”
荣王点点头,一点不隐瞒地说:“是呀,宫中看惯了假人假面,而我母妃去的早,父皇子嗣众多,难得有人真心待我。当然高兴。
后来又遇见几次,我发现我喜欢上她了,少年时根本不是男女之意。我决定求太后赐婚,正妃最好,侧妃、夫人也行。最次还可是侍妾。”
徐莱撇撇嘴,“人家可说不做妾。”
荣王却说:“那是她说了算的吗?有太后的懿旨他府上还敢抗旨?”
徐莱直了直身,双手抱胸,“哎!有个好老爹真好。”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跑来:“王爷,信国公府世子来了。”
“来得正好,我让他看看您把我装扮成什么样了。”说着徐莱着戏装就往外走。
果然景衡刚刚走进院门,徐莱站在门口正要展示给他看。
只听见“啊!不好。”,徐莱忙退回房内,
“怎么了?”荣王诧异着问道。
“许师傅怎么也来了?”
“不能呀,我找人告诉他今日不上学呀。”荣王起身也朝外看去,果然景衡陪着徐师傅正往仙逸斋而来。
俩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躲藏,而许师傅和景衡却已跨入门内。
许师傅被眼前景象惊呆,俩人也只好过来。愣了许久许师傅才看清面前两个戏子原是荣王与徐莱。他顿觉心口疼痛,天旋地转,双腿瘫软,一捂胸口倒在了仙逸斋的地上。
第五十四章 雪莲花
待许师傅苏醒无事后,荣王亲自送其回府,又是一通认错才回到荣王府。
“您这回玩大了。”徐莱面无表情地说道。
荣王看了看徐莱,哀叹一声,他转头凝视窗外,“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哎!
汉时北海王刘睦曾问要去往京城拜见皇帝的使臣,’朝廷要是问到我,你如何答?‘
那使臣答道,‘大王忠孝仁慈,尊敬贤才而乐与士子结交。’
刘睦忙说,‘你这是害我,你要说自我袭爵而来,意志衰退而懒惰,沉迷音律女色为乐,以犬马狩猎为爱好,这样才是为我好。’
我就是想让世人以为我好胡闹而已,没想到却害了老师。”
“你怕康王?”
“我才不怕他呢!”
“怕皇上?”
“也不是。是怕我大哥,他如今在病中。我却被派送军中。真不想被有歹心的人去添油加醋,让我大哥多想。
而且我也不想当太子,从古至今,每朝初立的太子基本没善终的,续立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说句话,您可别不乐意。”徐莱眉尖一挑缓缓地说道。
“什么话?”
“您这样真心懒惰,真不是当太子的料。”徐莱还不忘仔细观察着荣王的反应。
“就是嘛,我是真心想做闲散王爷而已。可父皇,哎!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不喜老二,其他弟弟太小,所以他就盯上我了。
我大哥要是登上帝位,我只要不造反他就不会害我。老二他要是登了基,我和几个兄弟不是流放就是杀头,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
我母妃没进宫时,淑嫔最得宠。在淑嫔娘娘怀孕时,我娘进了宫又生了我,所以她们母子特别嫉恨我与母妃。
儿时我娘是妃,她是嫔。虽说二哥居长,可父皇却更喜欢我,所以我更招嫉恨了。
母妃仙逝后,慢慢淑嫔晋了妃位、贵妃位。她母子终于压我一头,终于有机会了,就总想着报之前的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像我这样的家就好了。我爹娘一直恩爱,我爹不纳妾,我和哥哥们都是同父同母。”徐莱满满自豪地说着。
荣王看着徐莱着实羡慕,“所以我大哥不能死,我找人弄来十二株雪莲花,去给他延寿。”
“天山雪莲?能治百病?这您也信?”
“我不信它能治百病,但的确是难得的治病仙草。我可花了很多金子才弄到的。一会叫人给东宫十株,剩下俩株给笑妍。”
“您怎么不送我吃吃?”徐莱问道。
“你一边呆着去,活蹦乱跳的,吃着都浪费。我自己都没留。”
“你真不怕天下人都知道你要娶亲了怎么的,下完旨再大张旗鼓行吗?”
“那就让人偷偷送给景衡,让他交与他妹妹。”
“那好吧,我去安排。”徐莱心里暗笑,有个皇帝当老子真好,有钱还有权。殊不知荣王也羡慕于他有个和睦之家。
景衡捧着徐莱交与他的装雪莲花的匣子,心中琢磨着怎么与妹妹说。
妹妹好不容易才放下,说是给她的,又引起她胡思乱想。要是骗她是给自己的,又恐将来妹妹与荣王见面时被拆穿。
思前想后到了妹妹屋子只与她说:“荣王殿下总说因他你病了一场,心里过不去,得了十二株雪莲花,给太子十株,这两株就给你了。”
笑妍接过匣子,打开一看是雪莲花的干花,“这就是天山雪莲?只在医书上读过,今日终得此一见。这东西好像很贵的,他哪来的?”
“荣王府有钱!”景衡撇撇嘴。“他就一个姬妾,没孩子,不交大臣,那钱能不多吗!”
“即使有钱此种珍贵药材也不是好得的。”笑妍稍蹙眉头道。
“你哪那么多废话?给你吃就完了。他能得就说明他有门路,你就记着下回要找珍贵的药材就找荣王,京城谁不知《仙缘堂》幕后的老板和荣王交情匪浅。”
“他还卖药?”
“《仙缘堂》基本不开门,但若是哪个权贵要找极其珍贵的药材,必要去那里寻。荣王不是卖药,反正别人搞不来的,他能。到底如何我和徐莱都不知细底。”
“哦……,这么好的东西。只有这十二株吗?”
景衡惊愕的看着妹妹回答道:“你还想要多少?连荣王自己都没留。”
“是吗?那送给祖母好了。我们这样的年纪还用不到。”
景衡思索片刻,“你要是拿去给祖母,祖母一定问哪来的?就麻烦了。”笑妍也觉得哥哥说的有理。“那我们兄妹三把它吃了吧,可以做成鸡汤,现在就做,晚上你还可以拿些送去王府。我要亲自去做。”
晚间景衡真带着仆人拿着炖好的鸡汤去了荣王府。
巧了,徐莱也在。
“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景衡笑盈盈说着。
“什么?”荣王好奇。
“雪莲花炖的鸡汤呀!”
“你们可真是快,这下子都变成鸡汤了。”
徐莱打开碗盖,“怎么还是乌鸡炖的?”
景衡忙答道:“这可是我二妹妹亲手做的,她说炖乌鸡好,所以……”
荣王疑虑道:“万笑妍做的?”
“是呀,她亲手把下人收拾好的材料一样一样地放至锅中。”
徐莱嗤笑道:“万笑妍好辛苦呀!”
荣王舒眉一笑,接着说道:“如此也算她做的吧!我本是不吃这些东西的,今天还真要尝尝。记得下次让她用甲鱼炖,记住。”
景衡一边忙叫太监把鸡汤盛出,一边说着:“还有下次,您可真有钱。”
徐莱笑嘻嘻地接过汤碗,“这对我来说,它贵。对于王爷来说,这算什么事儿?”
“谁说的,这可花了我不少金子。我也就是为了我大哥,为了让他活着。”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这哪里是什么仙丹良药,不过是一份心意,荣王自己愿意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转眼到了要去军营的日子,荣王临行前嘱咐木姑娘:“军营那地方都是男人,你就不要跟着去了,不方便。在府里照顾好于夫人。”
木姑娘不太高兴,失望地说:“我还以为我也能跟着去呢,白白盼了这些日子。”
第五十五章 军营
荣王见她这副模样,安慰道:“也许哪日于夫人要送东西给我,你便来看我好了。”
“那好吧!都听王爷吩咐,没事我先出去了。”木姑娘说话办事干净利索,从不说没用的废话。
待木戒慈出门,徐莱看着木戒慈的背影,“您是怕在军营里木姑娘挨欺负?我看倒是忠信军的将士挨欺负还差不多,殿下您和我自然打不过她,也就景衡还能打个平手,忠信军有几个高手能达到景衡的水平?剩下的要是败在一个姑娘手里,信国公还不气死。”徐莱嗤的一笑。
“军营里又不是只比试武艺,更讲军事谋略,再说还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木戒慈这些自然比不过军中将士的。说到这些我真是火大,要天天操练,会累死我的。”荣王一脸愁容,唉声叹气。
“我倒是爱去军中,比您这府中有趣。男人就该去军中历炼。而且忠信军治军严,你也好学学怎么带兵打仗,保不齐哪日和邻国交战,皇子上战场也是有的。也许,皇上就是想要你将来带兵呢!”
“我怎会不知道,让我去军营不就是想让我将来带兵吗?”荣王神情冷峻起来,“不说了不说了,明日就去京郊忠信军营。”荣王用手掩面,瘫坐在桌前。
徐莱倒是兴奋得很,军中年轻人多,可比在府中读书好玩得多了,早盼着这一天了。
次日,荣王早早起身,即然第一日去军中自然要戎装,太监们忙着给荣王穿着盔甲。
屋外王府管家和一位三十多岁的人攀谈着,原来这人与王府素有往来,府中的花树、盆景多数采买自他家。与管家多次见面熟识后,便央求说还没见过王爷,想趁着机会偷偷看一眼,也想见见这皇上的儿子长啥样。管家倒是答应的爽快,“不就是远远见一眼吗?这好办,一会儿王爷要出府,你我假装在院中交谈,王爷自然不会多加理会。”
于是两人慢慢晃到前厅书房前,那人见一年轻的男子站于院中,果真英俊帅气,气度不凡。他猜想这便是王爷,哪知管家叫了一声“徐公子,这一身真的好帅气。”
“胡管家真会夸人,不过……我爱听。”徐莱会心一笑答着,原来是徐莱在等王爷。
“王爷还没出来?”
“快了!”
正在此时,太监掀开了门帘,一袭戎装的荣王走出来。荣王边走着边弄着自己的护臂。“走吧!”
荣王正好看见胡管家,“我走后一定看护好王府。有事就去军中找我。”
胡管家毕恭毕敬,“是,王爷放心。”
荣王抬头一看,发现了胡管家身边的人,就多问了一句:“这位是?”
“是给花园送新树种的。”
“哦,那你们说着。我先走了。”荣王走过那人身边,觉得那人眼熟,“我们见过吗?”
“没有,小人怎会有缘见过王爷呢?”
“见你面熟得很,贵姓?”
“小的姓梅。”
荣王又仔细打量了下那人,那人身材瘦削,脸上透着商人的精明算计,“想是我记错了。”荣王淡淡一笑,说完便向大门走去。
得知今日荣王要来,信国公便在营门口相迎。
信国公得到圣旨的那一刻便在揣测皇上派荣王来营的目的。要是派人监视,大可不必派个皇子,而且军中已有皇帝的不少耳目。不管何目的,反正人来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众人见荣王后纷纷行国礼,后信国公将荣王带至大帐中。令众将退却后,帐中便只剩信国公和荣王两人。
信国公的脾气向来直来直去,本身仗着自己是大长公主的亲子,算是荣王的叔辈,带着军人的傲气对荣王说:“虽说你是皇子,是亲王,而我是国公,但是在营中你得听我的。”
荣王从小便识信国公,只是没有这般面对面交谈过,也素知他脾气孤傲,但又生性秉直,而且他是景衡和笑妍的父亲,说不定会是自己未来的岳父,自然说话客气许多。“那是自然,以后营中大家都可不必行国礼,我还会给您行家礼。”
信国公没想到荣王这般谦虚低调,不免多了些好感。信国公脸带微笑刚要继续说,突然看着荣王的脸想起一人。心中想着:“果然像她。”一时呆愣住了。
荣王虽多次来过军营,但都是应景,多说几日,但此次恐怕时日会很长,心中满是不悦。心不在焉的他根本没注意信国公的表情。
片刻后信国公才回过神来:“我已安排好住处,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景衡还会在你身边,他会告知你一切,还有别违反军纪,你若犯了我一样会惩处你。”
“本王……不,末将听令。”荣王起身躬身行礼后慢慢退出大帐。
景衡带荣王回了给他安排的帐篷中,果然帐中除了必要之物外毫无装饰,简单的很。荣王穿着铠甲一头栽在床上,满是无奈说道:“我不喜欢这,不喜欢。”
徐莱和景衡早预计荣王不会喜欢军营的生活,也只能开导他:“我们觉得这挺好,地方大,可有撒欢儿的地方喽。一会儿我和景衡脱了铠甲就去骑马。”
床上的荣王并无言语,徐莱走至床前,俯下身去,“适应几天你就会发现这的好了,我的王爷,喜不喜欢都得呆着,最好别让外人看见,小心去皇上面前告状。”
荣王一翻身坐起来,摘掉头盔,坐于床上,“谁爱告,就告去。我还怕不成。”
“您不怕挨廷杖了?”徐莱挤着眼说着。
“滚——,滚出去。现在,马上。”荣王站起身推搡着景衡和徐莱出去。
被推出帐的徐莱和景衡对视一笑,“我们去骑马。”
“好嘞!有好些好马呢,我们去挑。”
景衡与徐莱脱掉铠甲索性赤膊上阵,挑得骏马,于马场策马扬鞭,马蹄溅起尘土飞扬,他们尽情狂欢放纵青春,玩得尽兴。“这才是男人该来的地方,快活。”俩人叫喊着。
俩人玩累了才想起荣王来,“他不会在帐篷里哭呢吧?”
“有可能。”俩人一顿坏笑。
俩人来到荣王的帐篷处,一掀开帘子,只见荣王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什么,一看有人来忙藏于身下。
第五十六章 双姝
“我的王爷,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我明明看见你把什么藏起来了。”
徐莱抱着肩,鬼魅一笑:“复平,现在是在军中,如今你父亲军职最大,你是世子,你现在和殿下哪个职位高?”
“应该是平级。”景衡似乎明白徐莱话中的意思。
“那还不动手。”徐莱说着,俩人便往荣王身边而来。
“你们要造反啦?啊?”荣王也知平时他们没少因自己犯错而被许师傅责罚,如今在营中没了身份的差距,他们肯定要闹一闹。
徐莱和景衡来到床边,便开始寻荣王身下藏着的东西。一个按着荣王的手,一个翻动荣王的身子。俩人都知荣王不会真动气才敢这么做。到底景衡力气大,无论荣王如何抗拒还是被景衡将身下之物拿到手中。
“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木雕而已。”荣王被抢了东西,忙说着。
景衡拿在手里琢磨半天,“这是我们家的东西呀!”
“啊?是吗?”徐莱也凑过来看。
“这是祖母找人特意定制的,紫檀木的小猴子,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是你家的?一样的东西多着呢?”徐莱问道。
“你看这猴子身上都有个小小的信字,不会错。”
徐莱发现那小猴还果真有个信字。“王爷你从哪弄来的?”
“看完把东西还我,你们配我给你们解释吗?”荣王伸出手向他们要。
“我祖母当年给十几个孙辈每人一个,我另外还得个金的。可我和三妹妹的都被笑妍抢跑了。这个最丑的是三妹妹那个被抢走的,我有印象,因为这猴子在闻脚丫子。哦,我想起来了,是万笑妍抢了去送与了我们的王爷。”
“知道就好,拿回来,你们洗手了吗?不会粘一手马粪回来吧?”荣王一把抢回景衡手中的木雕。“一身汗味,你们掉马厩里了吧?”
徐莱道:“我的王爷,这不是你王府,您可别这么讲究了。差不多就行了,明天起您也得一身汗。”
荣王没好气的看看徐莱与景衡,又是低头叹气,幽幽眸色中闪过一抹茫然。
徐莱轻碰景衡的肩,用眼神示意出去,俩人一起不声不响出了帐子。
到了帐外,徐莱看见景衡若有所思,“怎么了?”
景衡眨眨眼,说道:“难道他动了真情了,我当他是见一个爱一个呢?那小猴在他手中至少得几年了,被他把玩的都包浆了。”
“傻子也看得出来。我这位王爷理智的很,以前他连郡王都不是,他也知婚姻大事他做不了主,白白误了你家妹子。可如今他是亲王,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也敢于去争取,自然就开始表露情愫。”
“可我告诉笑妍,荣王不是个东西,叫她放下。她说她也放得下,她还说荣王和她心中儿时的那个他不一样了。”
“你说你不帮着就算了,还误事。哈哈。”徐莱笑地前仰后合。
景衡看徐莱笑得如此夸张,“有这么好笑吗?”
“本来俩人都要……,因为你的搅合,你知道要把我们王爷多少心血都毁了,你真是个人才。”
“我也没说什么,我就说荣王和你那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徐莱刚才的笑意顿无,过来就勒景衡的脖子。
被勒得不好说话的景衡哑着嗓子说道:“就这个理由她肯定能放手,我就是唬她的。”
徐莱生得太好,本就讨厌别人说他似女人,也最怕编排他的艳闻,尤其是和男人的。
在贵族圈内好男风的人大有人在,徐莱最是忌讳。偏偏景衡谎称他与荣王有不齿勾当,当然会火冒三丈,便使出全身力气将景衡一顿好打。
景衡好一顿辩白赔礼才算了事。
“要想我原谅你,把你三妹妹嫁给我如何?”徐莱趁机提条件。
“这是我能说了算的吗?再说你见她几面,你就要娶?”
“你知道一见钟情吗?那日在庙中我就看好她了。人自然是绝色的,性子也好。不似万笑妍眼神都能杀死个人。”徐莱毫无羞涩,说得坦坦荡荡。
“我当你是聪明人,原是我错了。哎!三妹妹心思才深呢?不见得会喜欢于你。”
“嗯?”徐莱一怔。
“我小娘那样的脾气,为何不喜二妹妹就是偏爱三妹妹呢?那小丫头把她心思都用在揣摩他人心思上了。
笑妍才是无心机那个,三妹妹精着呢,她才合适进宫。谁都当我万景衡皮糙肉厚却不想我活得才明白呢,你这个聪明的傻子,哈哈。”
徐莱真没想到万家姐妹是这般,看来女人真是不一样的,不可只看表面,徐莱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看来还是荣王聪明,当年一起玩好几个小女孩,他就喜欢笑妍。他知笑妍对谁好那是真的好,可笑妍却不适合他。
万笑妍也是个傻子,总说我偏心三妹妹,和三妹妹亲近,我其实偏心的是她。我是真心想让二妹妹找个好人嫁了,都说用情深者寿不长,我不想她为情所困白白糟蹋了性命。
你和荣王应该换换,都喜欢错人了。哎,两个呆子。你们选的不适合你们,反了。
如妍野心大着呢,她不会嫁个从九品。而笑妍那个性格进了王府定不会再快乐。”
徐莱听着景衡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却不甘心,“那我也要试试,如果是南墙我要撞它一撞。那请问你妹妹们什么时候来呢?”
“不知道,她们不是经常来,只是父亲想她们了,才会谎称要她们来此练武。
都言我父亲冷漠,其实他心里很爱我们几个子女。
当年大姐姐本可以嫁得更好,可父亲却只想着对方身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所以才选了姐夫,人品好相貌好,能文能武,也算是知根底的。可惜就是没算出他嫡母能去得早,他生母那个小妾当了家就成了刁妇。
将来二位妹妹出嫁也肯定是要看人的,你倒是有可能,家世还不错,根基也行。人自然是一表人材了,京城有名的美男。你在营中好好表现,我爹满意了你,什么都简单。
最后就要看三妹妹喜不喜欢你了。她要是被你的盛世美颜迷住了,不就成了吗?关键要看我家那个心眼多的会不会看上你。”
第五十七章 骑射
徐莱听得这话,觉得平时真是小看了景衡,都觉得论武艺大家都不如他,没想到心思也这般细腻。果然将来带领千军万马之人都不简单。
“至于荣王吗?我爹就够呛看得上他了。他有权势是他唯一的优势,可又是我爹最不看重的。
长相嘛,倒是还好。可是太过文质彬彬了,我爹喜欢武家气质的男子,他能文会画但是谁又不能呢?至少你我也可以。
武艺嘛?真心太差,糊弄外行还行,这军里武艺高强之人太多,能武起百斤大刀之人都有。看惯了这样的人,看荣王还不像看只弱鸡似的。”
“你看你把他说的,像个废物一样。他有时是为了遮掩锋芒,毕竟有太子有他二哥。
再说他娘死时他爹多讨厌他,非说生他落下的病。连个郡公都不给,但现在呢,亲王都封了。他就是不知不觉中慢慢用心思去争。这点和你三妹倒是很像。”徐莱不认同景衡的说法。
“他还有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的东西——王权,说不定还有皇权。你想错一件事,你妹妹的婚事并不是你爹做主一个人说了算。荣王其实想要纳你妹,只要他去撒娇求了太后、皇后不要太容易。你家敢说不嘛?
他之前不纳妃是因为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能没有,他只是想找个待他真心的。
你妹妹又是病又是去猎场的,他才知,他心里那个人想的也是自己。所以现在就敢表白心意,你看他在我们面前还遮遮掩掩吗?
他既然这样就说明他早做好打算了,待有机会进了宫,这事儿就成了。”
“不要说这些了,听完我感觉就是……是再高的爵位,也是归他们老萧家管。我……我毫无还手之力。”
俩人不再言语,静静待了一阵子,俩人心思却是不同:景衡想着忠信军以后会不会也被皇上一句话给怎么遭了,徐莱满脑子都是万如妍。
入了营第二日,天还未大亮,营中号角便响起,瞬间划破了军营的寂静。
荣王被吵醒,随他而来的两名太监忙进帐服侍其起身穿衣。
迷迷糊糊中穿着铠甲的荣王骑上马,来到习武场。原来将士都已集齐,信国公带着各位将军、副将于军前观看士兵操练。
操练场中士兵动作整齐划一,伴随阵阵鼓声,阵型也时而变化。刚才还睡眼惺忪的荣王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士兵的阵阵喊声激情澎湃,带领士兵的低级士官各个兢兢业业,台前骑着高头大马的高级将领神情紧张生怕出了纰漏惹信国公不高兴。
真是人生百态尽在眼前。
天大亮时分,操练才完。荣王从震撼的操练中回过神,才有机会慢慢看一看这京外晨时的壮观景色。
虽说在宫中读书时也要早起,困于宫中只能看见高高宫墙后的初日,景色都被遮挡住了几分。
而现今是广阔无垠的荒野,那初日爬上天边看得清清楚楚。天际出现的那一抹朝晖,如被朱砂染过一般。整个荒野都是清清亮亮的,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温柔地撒在万物之上,荣王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自由与自在。
回了帐中,早有人备好早餐,荣王只吃了几口,便有人来报:“国公大人让殿下去射箭场。”荣王心想着饭都不让好好吃吗?他们不吃早饭吗?草草吃了几口了事,骑了马奔那射箭场而去。
原来今日信国公要亲看这些年轻将士的骑射本领。徐莱见荣王磨磨蹭蹭才来,忍不住凑过来说道:“您下次需来得早点儿,您最后到多显眼呀。”
“我连饭都没吃完。”荣王萧楚不满地说道。
“我的王爷,还如您在王府中呢?吃的稳稳当当?您得快点吃,还有,您看完操练不直接回帐而去看风景,活该您没空吃饭。”
荣王见徐莱说话越来越大胆,狠狠瞪了他一眼。
“殿下,不如你和你的随从先来如何?”信国公先开口道,荣王未曾想到还要他上场。
“我骑射练得少,恐怕……”荣王话说至一半,信国公突说道:“不怕,未上战场什么都不怕,等到战场才发现本领不行才麻烦。”
荣王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先叫景衡上场。景衡自幼习武,还是在父亲指导下,自然骑射本领超群。接着荣王令徐莱也上场。
徐莱长相过好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最怕别人认为他只是俊美草包,因此发誓有一项本领必要做到卓越。
自己无景衡高大魁梧的身材,力量也不济,深知近身搏斗他必不占优势,因此苦练射箭。无论平射、骑射、步射,徐莱都是射术了得,但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过。
徐莱飞身上马,马飞驰于溅起的尘土中,徐莱在急驰的马身之上,取背后之箭,再拉弓瞄准,一气呵成,身姿不凡,屡发屡中,众人称赞不止。连信国公也是惊讶,心中默念小瞧了他。
现在只等荣王上场了,荣王平射还可,却不善骑射。皇子即使带兵亦不用亲上前线,所以骑射荣王本就练得少,今日是被逼无奈上场。
果真第一个靶不中,第二箭勉强射在靶的边缘。一圈跑下来,勉强中了几个。信国公连连摇头叹息。待荣王下马,信国公道:“看来殿下需好好努力才是。”
荣王倒也没十分羞愧,“到时还要信国公指导一二。”
回到帐中,荣王才略感到也真该好好练练了。反正在营中哪也去不了,虽不用亲自拼杀,但是为了于众将士面前立威还是有点本领的好。
次日起荣王便来了劲头,与将士混在一起,渐渐体会到军营中的乐趣。与年龄相当的人每日互相比试互相鼓励,的确自在,比天天坐于王府发呆果真更舒坦。看来有些事必须亲自尝试才知其中滋味。
信国公也是心细的,看见个把月荣王虽晒黑了,但也不抗拒操练。而且他实际上也没那么羸弱。心想许是皇上就想让自己这么锻炼这位年轻的亲王大人呢!
第五十八章 回府
一日上午,信国公带领一众将士研习兵法,下午信国公便回了京。
其余大部分有家室军官亦休假回家,留下几个心腹留守军营,没成家的年轻将领不得归家,但可于营中休息,因没人管束着,荣王等人放松不少。
其实荣王也算有家室之人,只是他自己觉得来回劳累就不愿回京,更主要是徐莱、景衡都不回,他觉得与他们在一起也很开心,何必回府。
荣王躲在帐中画雪梅图,不久徐莱与景衡果真过来捣乱。“大热天你画什么雪梅图呀!”
“就是热才画,凉快下。”
徐莱看着荣王画着,突然指着图中的说:“这人怎么躺在树下?”
景衡好奇走近来看:“这不是万笑妍吗?”
“这你都能认出?我都没画脸呢!”
“不知为何,看这人躺在树下我第一个就想起了她,只有她才这样赏花。你们两个人都这么想做我家姑爷!”
“嗯?”荣王停下笔,指着徐莱:“他看上你三妹妹啦?”
“嗯,这个不要脸的想求娶我三妹妹。我告诉你们要想娶我们万家女孩必须聘礼八十抬,当然我家也有嫁妆六十四抬,得按京城规矩走,必须是十里红妆婚礼体体面面。”
“别说八十抬,八百抬老子也有。你们家开口就好。”荣王笑呵呵地说。
“我家虽比不了亲王,但是底子还是有的,你说的太好办了。”徐莱道。
“下辈子我最好别有妹妹,自己的妹子被身边的饿狼惦记,我真难受。还是我好兄弟,居然要当我妹夫。哎!”
“或者要你妹子都长得丑点,也没人惦记。”徐莱笑嘻嘻地说着。
“复平,你也到了适婚年龄为何家里不给你议亲。”荣王奇怪景衡为何还不娶亲。
“我喜欢叶静姝,家里人也都知道。我爹与叶大叔不但是表兄弟也是好友,俩人很谈得来。对于我们的婚事也是认可的,可惜安荣公主见太子夫妻关系不睦,起了心思想让静姝入东宫为侧妃,若是能生下长男,安荣公主都敢觊觎太子妃的位置。
我爹知道此事很是生气,就打算放弃两家结亲。是我求我爹在等一等,静姝表姐不是和他祖母一样的人,再说太子……如今病了,她也进不宫了。”景衡不忘斜瞥一眼荣王。
“那我大哥要是好了呢!”
“好了,还不定谁进宫呢!皇后喜欢的是我家二妹妹。”景衡刚说完才觉得说错了话。
荣王一脸惊愕,“怎么回事?你仔细讲清楚。”
徐莱见此情景,“他早晚都要知道的,你就说吧。”
景衡还是犹犹豫豫,不好开口。
荣王急了,“别像个娘们似的,快说。”
“二妹妹至今不嫁都是因为皇后也想让她入东宫,是太子不松口。我爹也不情愿让她去当困于宫中的金丝雀。所以就拖着。”
“为何当时你大姐姐不入宫,非要笑妍入宫。”荣王心中疑虑万千。
“我说你可得挺住。”景衡撂下一句话。
“什么挺住?你哪那么多废话。说就完了。”
“因为你大哥喜欢万笑妍呀!你不知道吗?”
荣王猛起身,手狠狠按在桌案之上,头上青筋尽现。“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您要我说的。”景衡委屈道。
荣王舒了口气,“还有呢?你怎么就说他喜欢她?”
“我瞎猜的。”
“你骗我,当我是小孩子好骗?”荣王动了怒气。
徐莱看情况不好,忙劝解道:“殿下,你让他慢慢说,您这样他还怎么说。”
景衡也是一肚子话,“我早就说您别惦记我二妹妹,就是怕今天这结果。
当年笑妍在皇后宫中待年您不是不知呀!当时太子就很喜欢和万笑妍说话。大家以为万笑妍会当太子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最后太子说她太小才由皇上做主另选他人。
后来她长大了,太子总召她入宫,理由都是有新书给她,可我们家人能不懂嘛!皇后自然也懂。也就是万笑妍搞不懂,她以为太子当她是亲妹妹的。”
荣王听着越发感觉心发紧,“不要说了,你先出去吧!”
景衡看荣王这般痛苦模样,但也是无奈躬身行礼告退。
待景衡出去,荣王再忍不住:“蔓华,你知道太子一直在撮合我与笑妍吗?然后他们又说太子喜欢她。我搞不懂了。”
徐莱劝解道:“她府上人说太子对她有意,可为什么宫中没传出消息呢!太子亦没亲口说过呀!说明她府上的人敏感了。”
“我要回京,我也是有家室的人。”说完荣王便要太监给他去准备。
荣王急匆匆回至王府,也没去找于氏夫人。让人准备洗澡水先要沐浴更衣。
荣王沐浴之时想起今日景衡的话越发烦躁,就在此时一双玉手从脑后轻轻蒙住荣王的眼睛。“是妙芊嘛?”
“王爷真会猜!”
“王府里在我洗澡时能随便进来的也就是你了。”
于妙芊缓缓走至荣王面前,“王爷能在家呆多久?”
“几天吧?”
“哦!”于妙芊有些失望。
“回来见些人,然后还要回军营。”
“哦。”
“自己呆在王府会不会很无聊。”
“还好,还好!”嘴上说着还好,荣王分明能看出妙芊的失落。于妙芊入府已有些日子了,可是荣王对待她客客气气,却不似夫与妇那般的柔情。荣王觉得妙芊长相好,性情温顺,又善解人意,从不招惹他生气。一时忽然觉得很对不住她。
而妙芊从入府那天起就没奢求过荣王能全心对待她。她深知皇家贵族的男人都是妻妾成群,这婚事是父亲做主,她只能顺从。
还好荣王不是无耻混账,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如今王府就她一个有名分的姬妾,而且王府还是她在经理,她已很知足。但是她想也许稍微努力点王爷还可能发现她的好,而更加恩爱些。于是知道王爷回府后就匆匆来伺候王爷。
回到王府的第二日,太监还在给荣王梳头,便有东宫来人奉太子之命传荣王入东宫。荣王心想:“来的正好,我还想去找你呢!我的大哥。”
第五十九章 兄弟
东宫内太子躺在软塌上,笑妍居然也在,当然也是太子让她进宫来的。
笑妍知太子病中,便想着法想让太子开心,说了一些宫外的趣闻,太子也听得津津有味。
“其实我也不常出门,知道的也少,还是哥哥回来会跟我聊起些,我才知道的。”笑妍笑眯眯地说着。
太子微微点头,说道:哦,对了,我前几日找人在宫外打了一些首饰,有个发簪要送与你。”
太子示意太监拿来个盒子,太子打开盒子拿出一件,那发簪是个黄金打造的很简单的款式,也无稀奇之处,“来,我给你戴上。”
有人送礼物自然是高兴的,笑妍挪到太子身前,太子吃力为其插在头上。太子看着笑妍的脸,这脸秀丽白皙,两目清澈明亮,太子目光温温,柔声说道:“都说你像母后,而我也长得像母后,看来我们还有点像呢!”
“是吗?都说我像我父亲,皇后娘娘与我爹同宗同族,像也是应该的。”
俩人会心一笑。
荣王由太监带着往太子书房,而荣王刚跨入寝宫的大门便见到太子与笑妍对视而笑的这一幕,荣王真是后悔来这趟东宫,顿时只敢心痛不止。
那太监说道:“太子殿下,荣王到了。”
“哦,快进来。”
笑妍收起笑容,看着荣王走过来。
“荣王殿下怎么也来了?”
荣王没理她,只是跪下给大哥行了礼。
“起来吧,下次无外人在就不要行国礼了。”太子又转头和笑妍笑着说:“是我叫他来的。”
笑妍见荣王板着脸不理自己,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很窘迫地转回脸去看太子。
“笑妍,你去后殿把这盒首饰帮我交给太子妃,除了给你那个这些都是给她的。她还说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你去陪陪她说会话。别着急回来。”
“是,遵命。”笑妍站起身拿着盒子就往后殿走。
荣王看着笑妍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大哥,叫我来何事!”
“知道你从军营回来找你聊聊天而已。”
荣王萧楚坐在软塌旁,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三弟好好说会话。”太子让屋内的太监宫女都退出去。
“因何回京?”
“想见一人,问他一句话。”
“哦?何人何事,我能知道吗?”太子见荣王眸中尽是心事,“怎么了?”
“大哥,你爱她吗?”太子听见荣王的话着实吃惊不小,没想到他要见要问的人居然是自己。
“你若爱她,为何还要撮合我与她?若不爱她又为何屡次让她进宫?”
“何为爱,要俩人互相倾慕对方才能爱。她心中的是你,我如何去爱她。我从不挖别人墙角,尤其是我的弟弟。我心中有她,不见得非要留她在身边,我喜欢她还可以成全于她。”
荣王万万没想到太子如此坦诚,毫不掩饰。
“你大老远跑回来就为了这个,难道男女之情就这么重要?”太子眸光冷冷,他接着说道。“现在你还是把你的儿女情长放一放。我感觉我大限将至,你还是先顾着国家社稷才对。你别让我失望。我也知你才是真正在乎我生死的人,不像他人。”
“几月前有人放消息说大哥命将不久,是不是你自己故意找人说给我门人听的。”
“是,我当然要试试你在意的是我的命还是太子的位置。我死了容易,母后怎么办?忠信公府怎么办?难免不被人清洗。我当然要找可靠之人帮我护着他们。”
荣王也想到这种结果,但是大哥亲口说给他听时还是难以接受。
荣王低头不语,半响过后才慢慢说着:“我自己都顾不了,何德何能护他们周全呢?”
“如果你不管,等着诚国公杀光信国公府的人吧。老二必争太子位,若他上位后必杀前太子我的外家以保位子安稳。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下一个就是你。还有你想万笑妍被抄家后被发配边关,你就继续装疯卖傻。”
“我不想,别说大哥你的嘱托,就单讲我和景衡、笑妍兄妹从小相识的情份,怎么会坐视不管,我是怕我管不好。”
“你从小聪颖,就是懒惰,你若想做的事一定会做成。我相信你。你我都知太子位是天下最难坐的,可还是要有人去坐。与其期望别人手下留情,不如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
争吧!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太子仰着头,费着最后的力气说着:“你要知道你在和谁斗?你要让谁满意?我累了,你等笑妍出来后,一起出去吧。”说完摆摆手不再言语。
太子说得话让荣王一头雾水,但是太子无力再聊也只好先告辞。
等到从后殿出来的万笑妍,俩人又一起出宫而去。
一路上荣王沉默无语,笑妍实在憋不住:“谢谢那日你送我的雪莲花。”
“哦,不用客气。”荣王面无表情,冷冷地回答。
“你猜我到东宫看到什么了?”笑妍笑嘻嘻地说着,“我告诉你个秘密。”
荣王心不在焉,“既然是秘密就不要说。”
“你今天是怎么了?苦大深仇的!”
荣王转头看了看笑妍,一看就见笑妍头上的发簪与她平时戴的不同,“刚才太子说他送你个发簪?”
“是呀,戴着的这个。”笑妍的手指指头顶,憨憨一笑。
荣王手也是快,一把拔下发簪,笑妍毫无防备。“女孩怎么可以随便戴男人送的东西!”荣王将那发簪揣入怀中。
“那是我的东西。”
“现在不是了。”
笑妍加快脚步伸开双臂挡于荣王身前,“还给我。”
“不行。”
“为什么?你是不是霸道过分了?”
“什么时候你让我高兴了,我就还给你。”
“凭什么?你抢我东西,还得让我使你高兴。”
荣王眼神犀利,缓缓靠近笑妍,在她耳边闭眼低语:“我——会——吃——醋——。”
笑妍定睛看着荣王,心中却是无比害怕。从没见过荣王如此,笑妍眨着眼睛,愣在原地。
荣王也不管笑妍愣在那里只是径直朝宫门走去。
第六十章 醉酒
笑妍回到府中一直在想荣王那句我会吃醋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喜欢我?”笑妍只是心中想着脸颊便开始绯红。“可是哥哥说他是个不可托付终生的人呀!这可怎么办?”从白天到晚上笑妍一直纠结着,烦闷着……
而独坐于书房的荣王眉心拧做一团,才是晌午便感觉头发沉,唤太监给他换了衣裳后索性去卧房打算小憩一会儿。
荣王今日看见太子与笑妍的含笑相视使他深受刺激,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又走到了东宫,他走进了书房,居然又看见了太子和万笑妍在一处说笑……
荣王猛从梦中惊醒,屋内的太监听见马上跑至跟前,“王爷,怎么了?”
荣王坐起身,鼻翼张合着,“没事,我口干,拿茶来。”
张兴马上端来热茶,荣王接过只喝了一口,怒意骤起,“什么茶这样难喝。”荣王怒摔茶杯,吓坏了张兴等人,忙跪下纷纷求饶。
荣王很少对下人发火,看见跪在地上的人,他哀叹一声,“都出去吧,不关你们的事。”
他坐在床上心里越发难受,不止太子和笑妍的事,还有皇后、忠信公府的事,件件让他喘不上气来。
荣王一时悲从心来竟抽噎起来,忽然一个黑影窜到床前,吓荣王一跳,他连忙收起哭腔,下意识捂住胸口,“不说都出去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木戒慈听见荣王哭泣以为出了什么事,跑来查看。
“我要护你安全,自然要随身在侧。”
“都出去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说的是太监和侍女。”
荣王对木戒慈的回答一脸无奈,顿时语塞起来。
“你不就是怕别人看见你哭吗?”
荣王被气得脑袋发胀,心中不断默念:她出生于异域,又失父母,又被老道姑收养,少时与世隔绝,肯定处事方面差一些,别跟她计较,别和她计较。”
“让他们进来收拾下。”荣王指着地上的茶碗。
“哦!”
荣王又倒下躺于床上,也不敢再睡去。见张兴进来收拾,又吩咐说:“拿些酒来。好酒,我要喝。”
张兴端来一壶酒,小心翼翼地放于卧房的桌上,生怕哪个微小的动作又引来荣王的怒火。“你们都出去。”荣王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荣王自斟自饮,刚放下酒杯,随口说了句:“木戒慈你是不是还在?”
木戒慈从暗处悄悄走出来,“是的,王爷。”
“我说话你听不懂嘛?”
“你很少喝酒,我怕……”
“怕什么,我还能死了?”
“万一呢?”
荣王一怔,无奈的表情在他脸上凝固,须臾短叹一声,“今日徐莱也不在,要不你陪我喝吧!”
“我不胜酒力。”
“那就陪我说会儿话。”
荣王接二连三地喝着,木戒慈想要阻拦又怕挨骂。
“你爱过别人吗?”荣王忽然问道。
木戒慈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这不管殿下的事儿。”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别和我说诗呀!我就怕这个。”木戒慈冷冷说道。
荣王又倒满酒杯,他站起身,脚步似乎有些踉跄,端着酒杯走至木戒慈身前。木戒慈也只好忙起身。荣王看着这个与他几乎同高的女人,“你似乎白了些?看来你是练功时晒黑的,想必身上不是脸这般黑。”说完荣王哈哈大笑。
木戒慈被荣王这样一说很不好意思,她半眯着眼轻咬嘴唇,心中暗想:“你老子不是皇帝,我弄死你。”
她夺下荣王手中之杯,一饮而尽。“你喝多了,这杯我替你喝了。”
“你的眼睛很美,眸中带着温情,并不是你平时那般凶神恶煞。”荣王与木戒慈面对面站着,和一个他可以平视其眼睛的女人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说话。
“我怎么凶神恶煞了?我从来都没乱伤过人。”戒慈说得神情安宁。
荣王感到头晕目眩,顺势倒在木戒慈的肩头。“他要我护着他们,可又谁护着我呢?”
木戒慈不敢动,“他是谁?他们又是谁?嗯?没事我护着你。”荣王半天没回答,但是木戒慈感觉到自己的肩上的衣服微微湿了,定是荣王的眼泪。
“我的王,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吧。你这样我都不敢动了,我真怕你一会倒在地上。”木戒慈边说边扶着荣王走到床边,缓缓放他到床上。
木戒慈看着昏昏欲睡的荣王想着:“他也不过十九岁,娘死了,妻死了,外公家被屠满门,爹不在身边没事还打他一顿,对他好的大哥也要死了,他二哥还要弄死他,去打猎也能碰到行刺的,真惨!这么一想自己好幸福。”
到了清晨,太监张兴知道荣王昨晚酒醉醒时必不舒坦,就派人找来易先生。这点小事如召太医似乎小题大做,更怕弄得风言风语。
易先生来到前厅书房外,正巧侍立在外的木戒慈一眼见着,“老头,你怎么来了?你好久不来了呀?又跑哪喝酒去了?”
易先生斜着眼,略带怒气:“没规矩,你也在王府多时了,就不能注意点言行。”
“相识二十年了,难道还要见面躬身作揖,先客套客套?”木戒慈一脸不屑,“我最厌那些个虚头巴脑的!”
“我才四十你就叫我老头?”原来易先生虽未成亲,但是却怕别人说他老。
看着易先生两鬓中几丝白发,木戒慈小声嘟囔:“头发都白了还不是老头是什么?”
“我可听见了,那你年近三旬是不也是半个老太太。”易先生拿出老顽童的本性,和木姑娘拌嘴。
“你说我是老太太都无所谓,呵呵,你看看万景衡的爹据说也是四十多岁,人家都快当爷爷了,你呢,老婆的影还没呢!”木戒慈就往痛楚里戳。
易先生双手叉腰,“你拿信国公和我比,真是太抬举我了。当年谁不知道信国公那可是京城女人都想嫁的人。”廊下的小太监和小侍女听着易先生的话来了兴趣,“先生,信国公就那样好。”
“那是,我可是见过年轻时的国公爷的,那时他还是世子,没成婚,当然还没万景衡他们呢。真是帅气十足,我一个男人都被迷住了。
都说徐莱长得好,给国公爷提鞋都不配。哼!”
那侍女说:“徐大人就很好了,比徐大人还好,那得是什么模样呀!”
木戒慈笑了笑,眸中带着挑衅:“你敢在徐莱面前说他连提鞋都不配。”
第六十一章 殇
“当然敢,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我能怕他?”
木戒慈步步紧逼道:“那要是和屋里那位爷比呢?”
易先生知道木戒慈没安好心,“你要害我?死丫头,我白把你捡回来。”
木戒慈抿嘴微笑,“到底你还是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的,单讲外貌,自然殿下比不过年轻的国公爷了。”
一个侍女又说:“那到底帅气到什么样子呢?真想看看。世子和他长得像吗?”
易先生略略想了想,“不像,万景衡应该像其母,都说他二妹妹像国公,所以大长公主才最喜这个孙女。”
话说到这屋内值班的太监突然急匆匆开门跑出来:“张公公,王爷醒了。要茶呢!”
张兴立马打起精神,“都听见没,爷起来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纷纷忙活起来,张兴带着司茶侍女进屋。张兴打开床幔,“王爷,您醒了?茶端来了。”
荣王侧卧于床,脸朝向里。听见张兴的话才缓缓起身,张兴忙去扶。“我头痛,胃也感不适。”
“易先生在外面,让他给您看看?”
荣王颔首。
易先生进屋后躬身作揖,看着精神萎靡的荣王,便问:“王爷昨夜醉酒了?”
“是!”
“喝了多少?”
“不知道!”荣王说得倒是痛快。
张兴接过话来,“易先生你来,和这个差不多的酒壶,一酒壶。”
“王爷,一壶酒你就倒了?你这酒量也……”易舒志不太相信。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千杯不倒!”
“以我对您的了解,不太可能这点酒就醉了。我要给您诊下脉。”
荣王懒懒的地伸出胳膊,“先给我来碗醒酒汤。我难受!”
张兴忙答道:“早就备好了,现在我就去端来。”
易舒志坐于床边,静下心来摸着荣王的脉搏。“您能说说昨天发生什么了嘛?”易舒志压低声音,“必有大事发生!”
恰在此时张兴端来醒酒汤,荣王接过一饮而下。“张兴,把她们都带出去。我有话和易先生说。”
张兴带着人都退出卧房。
荣王眸中带悲,一股寒凉之气。“我大哥居然试探我!原来那日透给你消息的是他。”
“太子为了什么?还有他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能去摸他的脉,摸了我也不懂呀!反正他是病中,但不是油尽灯枯之态。”
“他和您说了哪些话?”易舒志眉头紧锁。
“他说他死后让我去争太子位,保住皇后、忠信公府,还有娶万笑妍为妃。”
“这是交待后事了。”易先生一怔,短叹一声。“怪不得皇上找个理由就把您扔忠信军里去了。
殿下,我猜想太子是真不好了,皇上想必也知道了,他把你安在军中远离京城挺好。下午你这酒就醒了。您马上回大营去。那里安全,一旦京城有变故,啥事都找不到你身上。太子居储位十多年,那势力也是无法想象的,他死前必做清洗,死后也可能被人反扑,你还是离远点。等风平浪静了再说夺储的事。”
荣王见他说得有道理,还后悔昨晚喝酒误了事。又躺了片刻,便做回军营的准备。
午后,一切准备妥当,于妙芊服侍荣王穿好珠灰色远游服。“王爷放心去吧,妾自会料理好一切。”
荣王浅浅一笑,“你在,我放心。”
突然一个门吏慌慌张张闯进门来,直接扑倒在地:“王爷不好了,我们王府被禁军围了。”
“你说什么?”荣王惊愕不止,忙出门查看,只见一群禁军打扮的军士不等通报便闯了进来:“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围我的王府。”
领头的禁军首领面无表情只说道:“奉皇帝旨意护送荣王殿下入宫。围殿下的府自然也是御令。这是皇上的金批令牌。”
荣王也知肯定出了大事,不由得心跳加速,紧张不能自已,又强作镇静。荣王无奈被“请”上备好的马车驶往皇宫。
荣王在车上想了无数种可能,待下车时只听得宫中哭声震霆,门口等待的太监见荣王到了,忙跪下说道:“太子殿下薨逝了,请荣王殿下前往东宫。”
荣王听完顿感五脏六腑一阵剧痛,痛到抚胸靠在宫墙上。此刻荣王还不愿相信,待他见到有穿孝衣的宫中人忙忙碌碌才知大哥真的去了。
荣王撒开腿跑着奔向东宫,一路奔着路流着泪。跨入东宫大门,听得门内哭声摇山振岳,见得宫内阶下跪倒一片,荣王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空白一片。他跌跌撞撞直奔停灵的寝殿,殿前侯着的官员看见荣王来了忙奉上孝衣。
荣王站于门坎之外见太子躺于灵床之上,昨天还好好的今日便阴阳相隔,如何能接受这个现实。荣王慌乱间心急不慎被门坎绊倒,他匍匐着爬着至灵床前,放声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声嘶力竭。殿内之人看了这番景象忙上前劝慰,任凭他人如何劝解,荣王只顾着号哭,哭得撕心裂肺、气断声竭。
“老三差不多行了?有你这么哭的嘛?”康王看见荣王的哭相也忍不住发话。
“他哭大哥怎么了,还不许悲伤了!”说话是五公主华雯。华雯走至荣王身边,陪着跪在灵床前。“三哥,我陪你一起哭。我们没有大哥了。”说完华雯也放声大哭。看得出他们兄妹是伤心到了极致,直至荣王哭到晕厥才被搀扶至偏殿休息。
荣王在偏殿慢慢醒来,因哭得太狠,嗓子已经沙哑,眼睛亦红肿。华雯陪在其侧,还有几个年龄小的弟弟也跟着。殿外有得到消息的宗亲大臣不停前来哭灵。
门外一片嘈杂,来了一群人。华雯起身查看,“是太子的外家来了,忠信公府的人。”荣王遂也起身带着一群弟弟走出门外。
大长公主带领全家老少一起入宫,荣王用眼搜寻着万笑妍的踪迹。人群的最后才发现万笑妍由妹妹搀扶着一直摸着泪。万笑妍只顾低头哭泣,如妍知道姐姐伤心用手护着她。
太子的薨逝标志着皇帝膝下已经没有带着忠信国府血脉的皇子了,周围群臣看着忠信公府的人各个心情复杂,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还有不怀好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