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妇人好女
院中三人一怔，寻了声音，原来是隔壁院中，三人趴到院墙上细听隔壁的动静。
这时头上方突然有人大笑：“你们在干嘛？”
万笑妍在院墙上探出脑袋，三人抬头看见忙后退，“笑妍你怎么在这？”景衡问道。
“别告诉我你住隔壁？”徐莱嬉笑着。
“才不是呢，我来这院子陪我爹吃晚饭。这院子是给京里来的大官住的，我爹吃饭也在这里。你们不一起吗？”
“俺们没资格。”徐莱怪腔怪调地说笑着。
“哦！”
“万笑妍，你住哪里？”荣王开口问道。
“住哪里？你还有想法不成？”徐莱小声嘟囔着。
“我在我爹书房后面的房子里住。”
“哦。”荣王笑笑。“对了，那日马球会怎么没见到你。”
“可我见到你了。可能我太不显眼吧。”
徐莱插了句：“你藏起来，鬼能看见你。”
“你不就看见我了。”
徐莱摊手无语。
荣王萧楚接着说道：“我还寻了你半响。”
“我被一群老诰命缠住了，脱不了身。”
荣王微笑看着笑妍，笑妍亦以笑回应。俩人一墙之隔，一上一下，对视半响。
“小姐，老爷过来了，你快下来。”
笑妍听到信国公来了，忙收了笑容，跳下梯子。
吃饭时，笑妍问父亲：“为何不叫哥哥他们一起？”
“他们一起更开心，和我一起倒多了拘谨。”
“哦！”
荣王他们又开始了军中生活，信国公命他们上午和军官一起带兵操练并研习兵法策略，下午练习骑射武艺。无论刮风下雨日日如此，虽苦但是和一群军人在一起也是热血沸腾，多了许多乐趣。而万笑妍并不是总在营中，在京中的日子还是更多。
万笑妍在时也和他们一起练习射箭，但是马射和步射都是马马虎虎，只有平射很好。
“二小姐，上了战场，那敌人也不能站得规规矩矩让你射呀！”徐莱打趣道。
万笑妍叹了一口，“别对我要求太高，能射中就不错了。”
闲暇之余，武官们也会打马球玩蹴鞠。荣王因身份，徐莱直接跟他说大家都怕伤了他，干脆一些时候不让他上场。
一日打双球门马球，徐莱还是跟荣王说：“殿下，您要是上场了，我们都不尽兴，真怕杆子抡了你，又怕马撞了你，万一你坠马也不好，请成全我们，您就别玩了。”徐莱拱手作揖道。“您去找万笑妍吧，让她陪着您。复平，万笑妍呢？”
“应该在马场，看给马钉掌呢？她最爱看那个了。”
“殿下，听见了吗？马场。”徐莱眼波灵动，他挤眉弄眼，与萧楚相处十多年换来的默契，只凭一个眼神彼此都懂。
荣王无奈只得寻万笑妍去。果然荣王见万笑妍靠在马场的栏杆上看着人们给马钉马掌呢！
荣王悄悄走近，“你居然爱看这个。”
“殿下怎么来了？”笑妍一转身问道。
“他们打马球，都不带我。悲哀呀！”
“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了，谁敢赢未来的天子。”
荣王垂下头，短叹：“怪不得天子自称寡人。”
“就连我，以后都得规矩点，再不敢拿东西丢你了。万一你当了皇帝后要报复我怎么办？哈哈！”
半响笑妍却不见荣王言语，转过头却发现荣王凝望着她，神色平静，“怎么了？”
荣王忙收回眼神，将目光躲散开：“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哈，要先挖，再扣，最后削，把马蹄子收拾干净，才能锭掌。看着削下来那些黑黑的好过瘾。”
“好奇怪的趣味。”荣王道。
“关键也没别的事好做。”
“我们骑马出去吧！”
“出不去！”
“那就在马场跑几圈。”
几抹朱霞撒落天际，染红了黄昏，俩人在营中的跑马场骑马跑了几圈，马蹄溅起黄土尘埃，荣王见落日西下又勒紧缰绳放缓下来骑马赏晚霞。
“这地方空旷，肯定比你的王府看得清楚。”
“嗯。对了，你好像不喜骑马，作为武将之女不应该呀！”
“谁说武将之女就要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我就是不爱骑马。”
“那今天倒是难为你了陪我。”
“现在好多了，骑多了也就习惯了。”笑妍两眼一弯。
“平时谁陪你骑马？”
“没人呀，哥哥除了在你身边就是和他那些友人一起，从来没陪我骑过马。对了，想起来了，你大哥陪我骑过马。不对，应该是我陪他骑过。”
“哦，是吗？”荣王双眸中散过一丝寒光。
“是呀！在京城时。不过那时候我还小。”
“有多小？”
“就像初见你时，和你差不多大。就是你二姐姐和亲的时候。太子还哭了呢！”
萧楚脸色突变，他沉吟道：“哦！是嘛？我都没见过我大哥哭过。嗯……突然不想骑马了。我们回去吧。”
万笑妍似乎并没意识到萧楚情绪的变化，她抿嘴一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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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之中，到处是热血男儿，自然有时爱互相比试一番。景衡本来天资高又练的刻苦，当属翘楚。景衡与徐莱比试马枪，徐莱输的是毫无悬念，正巧被信国公看见。
有些失落的徐莱坐下休息，荣王在旁说道：“你已经很不错了，非要和他比，自找不痛快。”
“徐莱！”信国公忽然出现在徐莱身后。
“国公大人！”
“徐莱你知道初汉时的张良吗？”
“当然知道。”
“书上说他貌如妇人好女，他也是宰相之孙，初汉三杰唯一善终的。你为何不学学他，当个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谋士呢，非要和景衡这种天生的武将去比试。我不是打击你，你就是苦练一辈子也赶不上他。知彼知己才能赢。”信国公也没再多言语，撂下这几句便负手悄悄离开了。
“是呀！你家是宰相之家，可你非要当武将，咋想的！”荣王说道。
“我不愿意和那些文官混一起，有人能把你气到吐血。”
“那你就在军中当谋士好了，你这好皮囊万一上了战场被刮坏了可如何是好！或者当你那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兰陵王高长恭因为太俊美上战场都要带面具的，你要不要戴个？”荣王继续嬉笑道。
“哎！人有时真要认命，真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殿下你想过如果可以选择，你怎么活？”
萧楚轻挑双眉，扬起嘴角，“我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就当个废物，反正我外祖家有钱，我都不用去谋划算计。我就天天写写画画，和一群女人吹拉弹唱，再找一群酒肉朋友胡吃海塞，想怎么胡闹怎么胡闹，只要不犯法就没人管得了。那才叫痛快。”
第九十二章 试情花
“殿下志向真‘远大’，佩服佩服。那万笑妍怎么办？”
“娶家来一起当废物，哈哈！有她陪我玩就更有趣了！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还得为了别人活着，为了我爹的社稷，我娘的血海深仇。”
“白瞎了你的聪明才智。”
“就是看清了这个世间人和事，知道自己深处无奈之中，我不想陪他们玩，我宁愿当废物逃离，但是现实中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还有些理智压制自己的心中想法。你永远无法理解提防你家人要害你的可怕，真有可能我最后是被亲人杀死的！”
“不说这个，太……太……”
“其实我倒是羡慕你，你要是想找个世外桃源，都可以。可我就不行。”荣王起身离去，徐莱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你知道又有多少人羡慕死你了！”
信国公京中有事，离了大营。山中无老虎，一群猴子就要疯，荣王几个带着府兵跑到营后的山上打野兔玩。离营时被万笑妍发现死活要跟着，无奈只好带着同往。
“打兔子你们还用穿盔甲吗？怕兔子咬？”万笑妍问萧楚。
“没来得及换，只好穿着了”
“这山上有兔子吗？”
“没有拉倒，那还能说抓蚂蚁来了？”
“复平带几个你往那边去，人太多挤在一起，还打什么？”荣王下令到。
“卢士峰去另一边。”
徐莱小声嘟囔着：“不要脸的，支开人真会找理由。”徐莱跟在萧楚、笑妍后面，慢慢放缓了速度，只远远地跟着。
“我都没看到兔子的影子。”笑妍轻蹙眉心，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花叫什么来着，曼珠沙华？这里能有吗？”
“不知道！”
“红色的？什么样子？”
“龙爪样。你不是龙子龙孙吗？把你的手拿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荣王瞧着自己的手，“和你的没区别呀！”
突然笑妍叫到：“看，真巧了，前面真有一片红花。”笑妍不等萧楚回答就翻身下马，萧楚见状也跟着跳下了马。因为那花在下面的深沟里骑马无法走，俩人便决定走着去。
跟在后面的徐莱犹豫该不该跟着，心中想着当个侍从真不容易。
俩人小心翼翼顺着坡而下，快到底部时万笑妍没看到地上的枯枝差点被绊倒。荣王见此景连忙去拉她，谁想脚下一滑自己倒是先倒了。笑妍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荣王尴尬一笑，握着笑妍的手爬起来。笑妍走在前面，荣王楚跟在后奔着那花而去。万笑妍跳进那片花丛中，“好像不是！”
荣王突感一股奇怪的香味，“好刺鼻的花香，你快出……”荣王不及说完只感头晕目眩，直挺挺扑倒在地上，万笑妍也瞬间倒入花丛中。
跟在远处的徐莱只能看见俩人的马，想着这两人说不定干什么事呢？也不敢往前，但是等了半天不见二人踪影，便有些心急，骑着马小声喊道：“殿下，你在哪？”连喊几次却无人应答。
忽然几只飞鸟不知从哪飞起，吓徐莱一跳，望着空荡荡的林子，鸟鸣之音还在回荡……，徐莱有些慌了，大声喊道：“殿下，殿下。”还是寂静无声。徐莱吹起口哨，给景衡等人发消息，不多时景衡卢士峰都赶了回来，“怎么了？”
“殿下不见了，还有你妹妹。”
景衡一拍脑袋，徐莱说道：“马还在这里，我们分头去找吧。”
卢士峰比起他们更加熟悉林子，说道：“看！下面有个深沟，他们既然下马有可能走了下去。我们也下马去看看。”
几人带着王府护卫就下到深沟底部，远远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俩人。当时几人吓坏了，以为遭遇了不测，便要往前跑去查看，卢士峰大声喝止。“拿出手帕，堵上口鼻，没看到前面那片花吗？那花有毒。”
所有人找了东西掩住口鼻往前走。徐莱心想：“可别死了，死了，大家都活不成了。”景衡第一个赶到，走到荣王身边用手一试还有气，又慌忙走到妹妹身边，也有气。
“没事，这花就是使人昏迷，不致死的。”
徐莱都快哭了一把拉下手帕，“你能不能早说，吓死我了。”
“把人抬回去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能醒呢？”
景衡抱着妹妹，徐莱卢士峰驾着荣王往上走，好不容易一群人回了大营。
“相信我，没事的，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对这些奇花异草也是知道些的，这花也是见过的。找了军医灌点解毒的药就好了，其实不喝也没事，几个时辰就醒了。”
徐莱好像发现点什么，“不对呀，我刚才居然扯下了手帕，我怎么没中毒，这花能分人吗？”
“此花俗名试情花，只对用了情的人有作用，刚才那么多人我怕大家知道不好，才想了法子说是它有毒，要不怎么就他们二人昏倒呢！”
“哦……”徐莱坐下乐不可支。
“还有，谁用情深谁醒得慢，一会我们就能知道谁用情深了？”卢士峰一脸坏笑。
就在此时笑妍的丫鬟晓梦来找景衡：“大爷，小姐醒了，不过起了一脸疹子。”
“不妨事，肯定跌在花丛中，沾了花粉，吃些解毒的药，就下去了。”卢士峰怕景衡着急，连忙解释道。
“我去看看，王爷这你们看着。”
徐莱看着景衡匆忙的样子，大笑起来：“我们王爷输了。”
卢士峰也知其意，只淡淡笑着。
至夜幕来临时荣王才渐渐苏醒。徐莱强忍笑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与他听。徐莱留个心眼，当然没说谁用情深谁中毒深那句。
次日荣王楚一直在寻觅万笑妍的身影，作为一个合格的伴读就是要能猜出王爷的心思，荣王给徐莱使眼色，一个眼神就要全部心领神会，徐莱趁人不备就去寻她的踪迹去了。
半响过后，徐莱又悄悄回至荣王身边。“平射靶场，没几个人，赶走几个，还剩几个不敢碍事的。”
荣王听时脸上无任何表情，也不言语，只是悄悄走开了，谁又敢问他的去向。徐莱在其走后又假装呆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也消失不见了。
第九十三章 表白
俩人都去了靶场，果然万笑妍在练习射箭。万笑妍以薄纱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二小姐在扮女侠？好新奇脱俗！”徐莱打趣道。
“我脸起了疹子，昨天在林子中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啥都知道……”徐莱边说边走到隔壁靶位。“这个靶太旧，看不清了。”徐莱挑了一个离万笑妍不远不近的靶位，选得刚刚好，既能掩人耳目，还什么都听不太清。
“还没好？”荣王楚关切地问道。
“基本好了。还有些痕迹，遮一遮，不妨事了。”笑妍两眼一弯，微微一笑。
“我看看！”荣王萧楚说着伸出手就去拉纱帕的一个小角，笑妍整张脸露了出来，他目光极尽温和，“还好，就是有些红。”
笑妍一愣，不知所措。笑妍从没与除了亲人以外的男子如此近，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笑妍把被荣王拉到脖颈上的纱帕取下，低下头转过身去，又去拿靶位桌上的箭，箭上弦，拉弓，射出，一气呵成。
“复平怎么和你说的？昨天的事！”
“那花有毒，我们俩个都中了毒。还好那花毒不致命。我可能是碰到了花粉所以起了疹子。”
“你知道那花叫什么吗？”
“我忘了问，昨天就顾着我的脸了。”
“试情花，只能动了情的人才会中毒。”
笑妍一听这话，缓缓放下拉满了的弓，低下头去，思量半响，鼓足勇气问道“我想问一句话，一直想问，你可有心仪的人？女人或是……男人。”
未及荣王楚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荣王回身瞪了徐莱一眼。
原来徐莱刚才看他们在谈话，贱贱地挪动过来，刚听见笑妍问的话，一口没憋住喷了。徐莱见荣王的怨恨眼神只好又回到远处。
荣王转回身，心中骂着：“你是不是傻？万笑妍。”他语调控制得四平八稳地说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你真不知我的心意？嗯？”
“不知。”笑妍仍低着头，小声喃喃道。
“没能让小姐早些感觉到我的喜欢是我的错。”荣王拱手作揖。“小姐，可否愿意与我共白首同看儿孙满堂？”
笑妍没想到荣王会说这些话出来，呆楞了一瞬，脸唰的一下红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她一时语塞，只想夺路而逃，于是一转身便跑开了。
好奇不已顾不得会被骂的徐莱其实又人不知鬼不觉地靠了过来，见此景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我的王爷，你真狠！整这么两句话。直接跟人家说要和人家生孩子，不吓跑才怪。”
“是不给你脸了，这种时候你还要偷着听？欠踹吗？”荣王见他如此发贱偷听，又见万笑妍跑了，抬腿就是一脚踹向徐莱。
因白天的事荣王竟夜晚了无睡意，白天的事反复在脑海中从现。“什么叫女人或男人呀？”荣王突然想到万笑妍问的一句，他一翻身坐起，披了件外衣拿着烛台就去找徐莱。早已入了夜，夜空里几颗星星点缀着天际，月色却好，照亮了整个院子。
荣王一推徐莱的房门，居然没上拴，荣王走将进来直奔床前，徐莱也没撂下床幔，也许今日累了，此时鼾声渐起，荣王背对着徐莱一下坐在床上，“问你点事？”
没人回答，原来徐莱没醒，荣王稍转上身“蔓华！”。徐莱被惊醒，一看床前坐着个人，吓得立马去摸枕下的匕首。荣王马上跳起来，“是我！蔓华。”
徐莱彻底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荣王。又伸着脖子看看窗外，见自己的房门居然大开着。“我的王爷，您这是抓鬼吗？大半夜的。”
“问你点事？”
“什么事需要半夜来问？”徐莱闭着眼又迷糊了。
荣王压低了声音：“我像是好男色的人吗？”
徐莱一下子睁大眼睛，“就这事？我的活祖宗，你……不像行了吧。我要睡觉，白天乏累得很，让我睡觉吧，天亮了，我给你好好说。”徐莱起身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烛台递给荣王连推带拉把荣王弄出卧房，拴上门闩。“有病！”不忘嘴里骂着。
荣王无法只好看了几眼圆月散星也回了屋。快至天亮时荣王困意又来了，睡了过去。
待骑马看着部队列队操练时荣王哈欠连天，眼中满是血丝，困倦都写在脸上。到了午后大家练武之时，荣王找个凳子居然直接睡了起来。景衡见荣王如此，抿嘴直笑，又正好看见徐莱走过来，一把拉住他：“昨晚你们干什么好事了？”
“甚意思？”徐莱一脸懵问道。
景衡靠近徐莱，脸上浮现一丝坏笑低声说道：“昨晚执勤的兵士告诉我，昨晚荣王去了你的屋子。你们做什么了？”
徐莱抽出胳膊，狠狠说道：“你去问他，干什么了？能干什么？少往龌蹉地方想。你去问你妹子去，都她引起的。”
“关她何事？”
“哼！这位爷跟你妹妹吐露真心了，激动得什么似的，半夜不睡找我问什么来着？我还忘了。”徐莱咬着唇低头想着。“不想了，你个混账居然那样想我们。”跳起来去搂抱景衡的脖子，景衡反抗俩人摔倒在地开始撕打。
“信国公来了！”有人喊到。
在地上打闹的俩人立马起身，整理衣衫。荣王也被惊醒，强打精神站起身，信国公正向这边走来，万笑妍跟在其身后，荣王眼里只有笑妍一人，温柔的笑意立刻浮现于脸。
待等到时机无人注意时荣王窜到笑妍身边说：“晚饭后看钉马掌。”荣王说完便马上像没事似的溜走了。笑妍亦强装镇静当没发生什么事儿。
笑妍晚饭后忐忑着来到马场，此刻却不见任何人影。
天色也渐晚，一只不知名的鸟在树上叫着，听得人慎得慌，阴风阵阵，寒意袭来。
笑妍有些害怕，这时见有个人影朝这边走来，笑妍下意识靠在马场的栏杆上，手紧紧握着木栏。那人越来越近，笑妍趁着夕阳余晖去看那人的脸，原来是徐莱。“吓死我了。原来是你。”
“以为是鬼？”
“鬼还没开始出来呢！没到时候呢！”
“跟我来！去马棚。有个母马要生小马了。你要不要去看？”
笑妍犹豫不决，欲步又止，徐莱双手抱于胸前接着说道：“走吧，都在那呢！难道让我拉着你走。”
第九十四章 “报仇雪恨”
“不用，我自己走。”
徐莱在前笑妍小碎步跟着，到了却发现马棚静幽幽，笑妍又往前走了几步，只有几匹马杵在那里，“大骗子，要生小马的母马呢？”笑妍一回头却发现徐莱不见了。
“你走错了马棚。”熟悉的声音传来，荣王楚款步走将进来。“母马在那边的棚中，马倌都在那边看着呢！”
笑妍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你也来看生小马？”
“我是约人来看钉马掌的，可惜今天人家要看着母马生崽，没有钉马掌。”荣王眉目含情，脸上的笑极具温柔，缓缓走至笑妍面前，“你这个没怎么长呀！”
“是你长高了，显得我矮了。”
荣王突伸手到笑妍腋下，一下高高举起，笑妍两脚凌空，瞬间凝住，“小时候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才能举起你去爬墙吗？早就可以了，可惜一直没机会。”
“你举反了？你应该在我后面。”笑妍脱口而出。
荣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噗嗤一笑，慢慢将她放下，狠狠拥入怀中，不留一丝空隙。笑妍静静靠在他怀里，双手不知该放何处。“你厚实了不少。”
荣王松了手，垂头向下看着笑妍，“厚实？”
“是呀，以前你像个猴子似的。”
荣王浅笑道：“别说以前了，以前都打不过你。”荣王拿开手：“不过你小时长的真是高，也……胖。”
笑妍翻白眼说道：“现在不胖就行呗！哎呀！男女真是不同，过了十岁就万分差别了，再也打不过你们了。”
“我府上倒有个巾帼英雄，身材修长，个子与我相差无几，那武功了得，前些年与你哥哥对打居然不落下风。”荣王连声赞叹道。
笑妍向上翻着眼斜瞥荣王道：“她是干什么的？”
“我的贴身护卫。”
“怎的你的贴身护卫还是个女的。”
“武功高就可，管她男女。”
“她好看吗？”
“嗯……，还好吧，就是太过泼辣凶狠。”荣王啧啧道。“要是你这身板，一脚也就散架了。”
“我想起来了，在猎场推我那个女的，是不是。”
“对，对。就是木姑娘。”
“还说我是小讨厌。”
“以后我告诉她不许再叫。”
笑妍睫毛扑闪几下，想了想说道：“不说这些，那个，我们去看生小马吧！”
荣王应声俩人一前一后分着走出马棚。
前几日荣王中了花毒，徐莱一直放心不下，便想找人来彻底查看下。找太医院的太医恐怕就会人尽皆知，于是想起了易先生，便去信让人安排几个府兵护送过来。
谁知木戒慈自告奋勇要亲自护送，木戒慈一直想来军营，但是荣王不让。到了军营果然荣王要她回王府，
“为什么徐莱他们都能留下，连易先生都可以常来，而我却不行？”
“这里都是男人，不方便。你要是男儿你可以留下。”
“哼！男人怎么了，有几个能打过我的？”
“你以为忠信军的将官都和徐莱一个水平？”
徐莱听见这话不乐意了，“哎！我招谁惹谁了？别拿我比！”
易先生见状说道：“忠信军军纪严明，倒也没人管乱来。路上我和木姑娘说了些兵家之事，她虽为女儿家倒是有些见解的。不如让她呆一阵子，如真有不妥，就让她回京。”
荣王瞥了一眼木戒慈，木戒慈一脸哀求，“我保证不给你惹事。”
“好吧，如若闯出祸就交与国公，我是不保你的。”
木戒慈单膝跪地，“谢王爷。”
木戒慈一心为陶家复仇，如今进了军营肯定要学些本事，将来若与北齐开战，是非上战场不可的。
木姑娘在军营中始终跟随荣王左右，本木姑娘就是武艺超群，天赋异禀，来了军营更是如鱼得水，这里又皆是爱武尚武之人，自然爱上这里。其穿着铠甲之时，英姿飒爽，提刀挎马，威风凛凛，好一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
午后练武场中年少军官们少不了互相切磋比试，景衡见木戒慈站在荣王身后，便想起初识之日，因小瞧了她败于她手之事。如今几年过去，景衡越发强壮，武艺也更是进步不少，便想“报仇雪恨”。
“木大侠，你我切磋一下如何？”
木戒慈打量景衡一番，思考片刻，“好！”
俩人来至擂台，众人一看景衡认真的架势都围了过来。几日时间大家都知此女乃荣王贴身侍卫，亦也听说其武艺卓越，现而今世子又主动挑战如何不来了兴致想看个究竟。
擂台之上，俩人摆好架势，眼神对视，充满杀气。
“高手过招，眼神都这样凶狠吗？是不叫气势上吓死你呢？”万笑妍听说哥哥要和一武林高手比试也跑过来相看。
“这是在探听虚实，揣度对方的意图。”徐莱信口胡说道。
俩人都是自幼开始习武，自然功底扎实。景衡为男儿，身材魁梧，内力深厚，力量上自然占了上风。木戒慈却是女儿身，武学以技为主，身姿轻盈动作灵巧，躲散迅捷。俩人在台你来我往，台下看的也是津津有味，高手过招看着都过瘾。
景衡几记重拳接连打来，木戒慈深知这个力度万一中招恐怕就要败下阵来，极力躲闪，用自己行云流水的招式亦不忘反击，起初俩人相持不下，但跟这种力大拳准之人对打，渐渐木姑娘体力透支，心理上有了些许不自信，这是对战之时最可怕之处，木姑娘自知没了胜算，索性紧退了几步，“我认输，输了。”
景衡双手抱拳，“木大侠，承让了。”
“输了就是输了，心服口服。”
景衡也知一个女子跟他这种正轨军中从小重点培养的世子大战几十回才败下阵来，也算高手中的高手了，对木姑娘也是有几分钦佩的。
“木戒慈这几年练功不似以前上心，输的也算是理所应当。”荣王分析着。
“是呀，在你王府中太过享福，自然消磨了意志，还跟于夫人一起涂脸润肤，啧啧，可惜呀！这次败仗也算让她清醒下。”徐莱道。
“消磨意志倒称不上，最主要是景衡进步大。”
“嗯嗯！”
荣王与徐莱窃窃私语，而刚才那场打斗恰巧被在营中巡查的信国公看在眼中。将士们注意力都在擂台上，起初大家都没发现。
第九十五章 往事
信国公原以为景衡和一位瘦削的男子在打斗，后来才发现是位女子。心中不由得惊讶不已，直叹此女天赋异禀，如若为男子力量上不吃亏太多，景衡断赢不了她。人群散去之时，众人发现国公大人站在后面纷纷躬身行礼，刚走下台的木戒慈也看到了信国公。
木戒慈问徐莱道：“大家都给行礼的人是谁？”
“营中的大帅，复平的父亲，信国公是也。”
“万景衡他爹？怎么不太像呀！”
“可能复平随他亲娘吧。”
木戒慈站在原地远远地仔细打量着信国公，此人不似景衡那般魁梧高大，倒是多了几分儒雅之气。虽人已是中年却仍未发福，身姿挺拔，气态威仪，依然眉目隽美，全场之人无一能与之匹及。
徐莱虽也是俊美男子，却少了些成熟男子的禅定之姿。万笑妍也瞧见父亲，跑了过去，木戒慈同见到父女俩时，便思绪飞起，信国公蓄了须，再看万笑妍时便似乎看到了年轻国公的模样，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哪里见过？”
“谁？国公大人吗？”徐莱听见木戒慈嘟囔的一句随口问道。
“是呀！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许是在北境之时吧，以前信国公曾驻守北境多年，你不也是北境之人吗！那时你可能小了点，许是你在街上时见过年轻的国公呢！”
木戒慈半咬红唇，掩鼻而思，巧了荣王可能因前夜乱窜着了风寒，打了一个喷嚏，木戒慈一脸嫌弃望去，看见荣王神似陶三小姐的脸廓，顿时回想起来。“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徐莱晃着身子问道。
“没什么？”木戒慈说着头也不回默默离开了，留下愣在原处一脸懵的徐莱，徐莱看看荣王，又去瞧瞧着木戒慈远去的背景，一脸疑惑。
易先生给荣王诊了脉，没啥问题，如今是有妻之人了，便打算告辞回家与妻团聚，正在收拾东西。只听咣当一声，门猛地被推开，徐莱慌慌张张丢了神样闯进来。“如此慌张，这是做甚呀？”
“不得了了，我发现个大秘密。”徐莱气喘吁吁着却不忘压低声音。
易先生放下手中的东西，与徐莱来到桌边。“慢慢说，别急。”徐莱虽然平时嬉皮笑脸，爱打闹也是有的，但是他如今这副样子必是有重要的事。
徐莱走至门边又反复查看下屋外情形，确是无人，才又回至屋内。“易先生也是北境之人，年少时在北境可见过国公？”
易先生忙摇头，“那时我随父母在京中，虽没在北境见过信国公，倒是在京中见过。返回肃州之时，虽然国公已离开多年，那里的人们还是会谈起高宗皇帝亲外孙的信国公世子是如何英气勃发、俊美无比。听说那时全城的女人都想嫁给他，哈哈。你是俊美，可还没到那地步，国公可是十几岁就随父征战，那股英雄气概你可没有。”
“拿我比什么！”
易先生抚着须，能洞察一切的眸子充满好奇，“你说的秘密是……”
“刚才，木姑娘看了国公说似曾相识，然后看见荣王后就说顺口而出想来了，我问她时她却什么都不说就跑了。易先生想想。”
“你的意思是，木姑娘小时候是在陶三小姐身边，然后呢……这个信国公和陶三小姐曾相识？”
“是，还有呀，”徐莱忽然坏笑说道：“你也说那时全肃州女人都想嫁给国公，陶三小姐就是惠妃娘娘也是女人呀，还有荣王，惠妃怀胎八月时就……”
易先生猛地拿手打徐莱的脑袋，“可别胡说八道，这话想都不能想。诛九族都不够。”
徐莱捂着头，“又没别人，那荣王和万笑妍是什么，兄妹呀！”徐莱大笑不止。
“你傻了，八月生产并不是入宫八个月生产，我父亲一直照顾惠妃娘娘，而且每次要至少两名太医一起诊脉，一个敢瞒，那些都敢？再说你当宫中那些人都是干吃饭的，入宫的女人都要查的。”
“我不是觉得就是一乐子吗？说说而已。我觉得这件事要问明白木戒慈，我们要心中有数，万一以后真被人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荣王需要信国公的支持才能站稳脚，如果信国公和惠妃真有私情，要是被发现，荣王就完了。皇上那脾气，自负的要死，他能忍自己儿子和与自己女人有瓜葛的男人一起搞事？
易先生沉思良久，“也好，把木戒慈叫来问个清楚。”
徐莱去寻木戒慈，木戒慈必是陪着荣王，只找到荣王就能找到了木戒慈，他便找了个借口带其至易先生跟前。
“找我何事？这副架势。”木戒慈看着直直盯着她的俩人。
“问你些事，你务必如实相告。”徐莱说道。
“嗯？什么事？”
易先生眼神中透露着严肃，“关于信国公的事，你以前可曾见过他。”
“没有。”木戒慈回答的干脆。
“骗谁呢？”徐莱急忙说道。
“木姑娘，你是知道的，我和徐莱还有你都是荣王身边可靠的人，我们的荣辱都与荣王分不开的，有些事就不要瞒我们了。
你也是知道国公和……，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这事非同小可，至少让我们知道你所知道的，要不到时候被敌人先掌握了实情，我们都不知如何对策。”
木戒慈狠咬银牙，沉思片刻，才慢慢说道：“那日见了万景衡的父亲，我就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直到我看了荣王，想起了陶三小姐，一下子想到了，我儿时在陶府我见过这张脸。”
徐莱与易先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屏住了呼吸，心中想着：“难道真如猜想的一样不成？”
“接着说。”
“我当时还不到五岁，记不住了，什么也不懂，就知道只要他出现后陶三小姐必伤心好一阵子，有时夜里也在啜泣。因我是小孩，她倒也不避着我，所以那时恨死了这张脸。毕竟二十多年了，如今却忘了。还是看见万笑妍，我想起没胡子的国公的样子。怪不得我见万笑妍第一面时那么讨厌她。”
第九十六章 陶若枫
“陶妃为何哭呢？”
“我哪里知道，当时哪里懂，现在想来必是他负了小姐呗。”
“还谁知道这件事。”
“当时国公都是找大爷，他们几人在大爷的书房见面，他们让我守在门外看着。”
“大爷是谁？陶妃的兄弟？”
“是呀，陶三小姐同父同母的哥哥。”
“陶家人都死了，陶妃也不在了，国公自己肯定不敢说出这件事，那么应该没人再知此事了。”徐莱嘟囔着。
“这样最好，木姑娘是仅有的两个幸存者，恐怕就是陶家人也不一定知道，没听到木姑娘说她是守门的吗？”易先生说着。“这件事到此为止，木姑娘那时太小也就知道这些，我们也没必要去深究。知道有什么用？”
“也别让荣王知道了，再见到信国公多别扭呀。”
“对，对。”
“我想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你们要不要听。”鬼思神想的徐莱又忍不住笑着。
“卖什么关子，说来听听。”
“这万笑妍像谁，万府唯一像信国公的。那荣王又像谁？像他生母呀，这是不是缘份？”
“荣王更像他大舅舅。还有王爷喜欢万笑妍吗？”木姑娘问着。
“是呀，他们从小相识，早有情愫。”徐莱答道。
“一奶同胞，想必陶妃与其兄也很相像。自古外甥似舅，女儿像父。这倒是对的。”易先生补充着。
“他们这是补上辈子没在一起的缘份吗？这辈子又来这么一回。”徐莱调侃道。
“不是我嘴损，上辈子没一起，这辈子也不一定呢？选妃殿下有说话的权利吗？还不是他爹说了算。上辈子他爹拆一对，这辈子说不定也是那个坏人。”易先生冷冷说道。
“这样的话，这老头子太坏了，要害人家几辈子呀？”
三人都围在桌旁替他们担心着。
晚饭过后，信国公居然让笑妍陪他走走。父亲在笑妍的印象中最先是迷糊的，因为信国公不是在北境驻守，就是在军营驻扎，呆在家里的日子少之又少，而且就算在府中，也难得见父亲一面。
后来父亲又是严厉的，因为万笑妍不肯骑马，挨过父亲几鞭子，导致那时的笑妍一想起父亲就害怕不已。
再后来的父亲是冷漠的，年龄大了些时，尤其在苏州的日子，和父亲见面机会多了，但是每次父亲态度都是严肃冷漠，很少过问他们兄妹的事。
自从大姐姐出嫁之后，一切似乎变了，父亲开始插手他们三个的事，比如让笑妍来军营这种事，以前是不敢想的，在营中父亲为了多见她又要她在吃饭时陪同。
笑妍想也许是父亲在姐姐出嫁后，听闻姐姐婚后过得不顺意，才更关心几个小的，想弥补下。
信国公在前，漫无目的走着，似乎若有所思，笑妍默默跟在后面，小碎步紧倒腾。笑妍觉得父亲最近很不一样，一副多愁善感之态，这与笑妍心中的父亲是不同的。
“最晚明年你的婚事就要定下，这么快出嫁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信国公声音低沉说着。
“父亲是不是想姐姐了？”
“我已经去信了，让她回来探亲。”
“哦，我就嫁京城，不远嫁，随时可以回家，这样就好了。”
信国公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忽传来一阵歌声。
“这谁呀？还唱上了。”笑妍嘟嘴说道。
“像是练兵场那里传来的。我们去看看。”信国公迈开大步直奔那里。笑妍小跑跟着，也是万分好奇，军营是枯燥的，难得有点什么事。
进了练兵场，笑妍远远地就看见三个人在那场中心。近了才发现是景衡在练蹴鞠，他低着头以脚癫着球，徐莱双手撑地坐在地上赏着晚霞，而在唱着的是荣王，他一面唱着一面仰首看着晚霞。
荣王之声音韵柔雅、声腔悠扬，那歌声揉在沉沉暮色中别有一番淡淡的情愁。信国公带着笑妍缓缓走近，因他们背对着入口方向未能发现来者。
徐莱听到兴起，索性躺倒于地，忽然他发现两双腿。徐莱一翻身趴卧于地，才看清是信国公父女。“国公大人怎么来了？”徐莱马上开口道。
景衡也停下脚，“父亲！”
荣王忙止住歌声，回头来看。
“怎么停了？殿下好兴致呀！唱得不错，你倒是让我想起个人来。”
“随口瞎唱而已。大家在一起玩笑罢了。”荣王说道。
“父亲说想起谁了？”笑妍好奇问着。
“荣王的舅父。”
“信国公见过我舅父？信国公如何与他相识的？他很少在京。”
“你说的是陶若槿，我却说的是你的大舅父——陶若枫。看你唱曲模样倒有些他的风范，我在肃州时便与他相识。”
“父亲，殿下的舅父什么样呀？也爱唱曲不成？”景衡发问道。
“陶若枫，风流倜傥，聪颖异常，就是不爱读正经书，根本不想考取功名，他能唱曲会刻印，善于交友，又不拘于世俗。”
“像，真像。至少一半都像。真是外甥似亲舅。”徐莱笑着道。
“可惜，他死在肃州城破之日了。”信国公说至此，不由得悲从心来，“那年他才二十岁而已。”
荣王对于外祖家被屠之事一直是回避的，从不愿谈起。他默默低着头，“母妃从没和我说起过，我还以为只有一位亲舅舅。”
“其实你又不像他，你有你们萧家人的血，你没他的风流，却有几分忧郁，几分……算计。他不习武，却是条汉子，城破之时战死于城门之上，并非死在府中。而城中的歌舞伶人居然冒死替他收敛尸首，也是一段传奇。唉！陶若枫，若痴若疯，每日总想着成仙。”
“这么有女人缘，那我们王爷可不如他，他只会说共白首看儿孙满堂。”徐莱一副难以名状的表情，强忍着笑道。
荣王怒目而视，幸好信国公不知其中底细，他怎会联想到自己女儿呢？笑妍站在国公身后却神色紧张起来。
“我自己走走，景衡一会你送你妹妹回去。”信国公背着手，说完话就要走。“还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比较舒坦，我先走了。”
望着信国公远去的背影，“父亲最近怎么了，多愁善感的，总提不起兴致。”景衡说道。
“不知道。”笑妍两手一摊。
第九十七章 富阳镇
荣王想起刚才徐莱说的那句，“你发疯吗？要鱼死网破？信不信明日我告诉国公你觊觎他小女儿，你觉得你会怎样？”
“殿下一向心慈手软，断断不会出卖我的。”
少不得徐莱挨了一脚。
信国公觉得最近营中也无事，便要求青年军官自行清洗自己马匹，于是军官们三五成群牵着马跑到附近的河中清洗自己的坐骑。
难得有机会跑出军营，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对于景衡、徐莱这种世家子弟，平时也是众多仆从伺候着，这种活干一会还行，刚刷完四条腿便开始发起牢骚。还有连腿都懒得刷的，当然是荣王了，反正景衡与徐莱会帮他，索性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窝在草丛之中，青草幽香，微风轻拂，秋阳暖暖，也是几分惬意。荣王顺手扯下一棵草叼在嘴中，闭了眼享受片刻的静谧。也许是草籽吹到了脸上荣王感到脸痒，伸手抓了抓，连眼都懒得睁开。
“你还真是懒？”
这时荣王才睁开眼，发现笑妍手拿一根绿绿的狗尾草，瞪着眼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来看热闹。你可真懒，自己不去洗，躺在这儿清闲。”
“这就是当王的好处了，这些事我是不会动手的。”荣王大言不惭地说道。“你是不是刚才拿这个戳我的脸？”
“你连眼都不睁的，也是懒到极致。也不怕有东西咬你？”
“放心我福大命大，再说他们都是干什么的，我出了事，都别想活，所以我自己都不在意，他们会替我操心的。这河边吵，我们去后边吧，来时我看那里有个小山坡，我们去玩会。”
“好呀！”笑妍答应的痛快，常作笼中鸟，几时能撒欢，有了机会疯玩自然高兴。
俩人一前一后爬过那小山坡，没想过后面便是一片田地，如今已入初秋，有农户正在地里忙活。俩人不约而同坐在地上看他们在地头劳作。
“这是种的什么？”
“麦子。”
“你说我们要是没托生到这种富贵之家，而是农户之子会怎样？你能干得了这样的活计吗？”
“生在这里不干就要饿死，到时候就会了。”
“你这样懒？哈哈，还不得饿死。”
“大不了把你卖了换几斤米。”
“你真舍得？”
“逗你玩的呢！如何舍得。”
“所以说你我虽然也有不如意的，但是比起他们还是好得多，锦衣玉食，不用担心下一顿的饭怎么来？”
“那倒是。要不然怎么那么多造反的，还不是都想坐到帝王的位置上去。”
“我看你倒是没那么想坐那位置，你也想和你舅舅一样，去成仙！”
“这话对了，我不愿当什么帝王，什么意思，每日算计、猜忌、利用、诛杀、开战，不如当个逍遥王爷，要是我大哥没有薨逝就好了，我也不用被推到那个位置。那你想当皇后吗？”
“不想，那位置不好坐，你想想从古至今有几个皇后善终的，还有，你有那么多妃呀，嫔的，我会伤心的，最后就伤心死了。真是伤了心，死的。”
荣王看着笑妍，他知这些事以后肯定很麻烦，他不是不知而是不去想。“不说这些，好好日子给自己添堵。”
“我们一辈子还是当农户吧，你种田我织布好了，你都没钱娶小妾。这样我就不会伤心而死了。”
“然后赶上大灾之年，我们都饿死了，还有孩子们，一家子都饿死了。怎么办？”
“乌鸦嘴，呸呸呸呸！”
“万一哪个地主老财看上你，抢了去，那我该我伤心死了，所以还是要当王，至少自己命运自己把控，解决办法总会有的。而那些穷苦人家自己的命都攥在别人手里。”
“不说这些了，说点好的。”笑妍紧蹙眉头，唉声叹气道。
“那不说以后，只说现在，现在呢干什么呢？躺下晒太阳好了。”荣王说着倒下以地为席，“如人可以不吃不喝，我愿意一直躺下去。看着这蓝天白云，倒也自在。”荣王嘴角一扬，一副心满意足之态。
清风拂面，带来阵阵花草芳香，眼前景色美不胜收，静谧祥和，还有心爱之人在旁，笑妍很久没这样高兴过了。但愿以后都能如今日这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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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初一、四、七为富阳镇开集市之日，自从笑妍得知集市中捏面人的手艺人可以看着人的长相捏出一摸一样的偶人出来，就一心想见识下。
到了初四之日，对父亲百般纠缠、哀求，信国公才同意让景衡陪她前去。而今日巧了，又是有家室的将官可回家的日子，荣王也算是有家室之人便可回京的王府去。
于是大家商量好一同前去游玩，木姑娘为保护王爷的贴身侍卫当然可以同往。就剩下可怜巴巴的徐莱走不了，荣王替其出主意，“你就说你回去相亲，我来给你假，反正你在我管辖之下。”
“找个好理由行吗？全京城禁止婚嫁，等着给你选妃，什么破理由。”
“你说你爹给你找的人是三十岁的不就行了。这些人过了年龄，礼部不管的。”荣王打趣地说着。
“别人信吗？我的王爷，我徐莱要找三十岁的女人？”
“三十岁的女人怎么了？”木戒慈带着怒气说着。“大几岁怎么了？三十岁女人老了吗？”
“木大侠，您别多心，你还没到三十呢，差的远着呢？”徐莱陪笑着说。
“武则天就比唐高宗大好几岁吧？再入宫时也快三十了。”荣王不闲事大，在一旁添油加醋。
“行，就这个理由吧。我认了。反正傻子都知是骗人的。一定要说三十，说少了我都不干。”徐莱自己都控制不住匪夷所思笑起来。
一行人就这样往富阳镇而去，富阳镇是忠信军营附近最大的城镇，有些军官把家安在此处，有了假日一些军人也会来此消遣娱乐。
集市热闹非常，车马喧嚣，熙熙攘攘，孤单惯了的笑妍一看这场景自然兴奋异常，东瞧瞧西看看，到处乱窜。景衡跟紧她，生怕有个散失。
徐莱生来就爱热闹，哪人多往哪挤，最后干脆徐莱领着万笑妍到处逛，荣王、木姑娘、景衡走在后，看着前面俩个小顽童。
终于发现了捏面人的艺人，笑妍看着摆着的小人偶爱不释手，还叫照着她的样子捏一个出来。荣王忽走上前去阻止，小声说道：“做这个不好，浪费时间。不如买几个现成的。”
第九十八章 来路不明之人
“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我要捏。”
“那随你，捏吧。”
那艺人的手又巧又快，不多时间捏出个小美人，却也能看出几分笑妍的模样，付了钱笑妍高兴得举在手里。
到了中午，饥肠辘辘，寻了个店几人进去想饱餐一顿。店外附近几个流民席地而坐乞钱乞物，见了几个富贵模样的人走过来自然眼前一亮。
“信国公世子，没错就是他。”几个人低声互语，因为几年之前景衡就开始在附近营中活动，自然很多人认识，而且他高大魁梧，于人群之中最好认。
“我更好奇走在前面那个是谁？能让世子毕恭毕敬之人，至少是个王，这样的年纪，只可能是恩封或袭封的王。”
“我也注意到了，如是一般的王，和世子也差不了多少，万景衡才不会这般恭敬，想必是皇子，还是当朝皇子。”
“二十多岁，不是康王就是荣王。”
“康王与信国公府无往来，这肯定是荣王。”
“走，进去，跟着便是。今天玩票大的。”
几个人起了身就往店内走。
店内，小二上了吃食，笑妍只顾着玩她的小面人，吃了几口便完了事。剩下几人，边吃边聊，难得出来玩一次，各个眉开眼笑。荣王突然对进来的几个人感了兴趣。
荣王正对着那群奇怪的人，他假装着一脸笑意对着徐莱、景衡说道：“别回头，你们后面有几个人，穿得破烂居然敢进这里来，不寻常，这不是他们能消费得起的。说不好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我们走吧！不惹事为好。”
“恐怕走不掉，你们看周围不少这样的人。”
“进了贼窝了？这可是重镇呀，我们大周如此这般不安全了？”
“是贼还好，就怕是外来的……鬼！”
“我去试试，咱别自己吓自己。”
徐莱站起身走到掌柜的那里，大声说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是哪个？拿一坛来。”
“好的，大爷。”
徐莱小声说道：“去叫人，找官兵来，我是忠信军的人。”徐莱大声又道：“先付钱，别拿次的唬我。”徐莱把铜钱摔在案上。手底下还藏着个令牌，那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刚才世子他已认出，如今徐莱这样说自然心领神会。“把酒拿来我自己拿过去。”
徐莱接了一小坛酒往回走，他在几个怪人背后几步之遥处毫无征兆、悄无声息往上抛出那坛酒，那酒坛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就往那群人头上砸去，忽然有一人感觉头上有物落下立马站起一推，只听一声清脆，酒坛摔在地上。那人方反应过来上了当，徐莱也惊在原处，好身手，这不是一般的人，必是从小接受训练的高手的反应速度。
两桌人都顿时愣在那里，只过了一瞬，又都反应过来，亮出家伙，摆开招式，直接开打。笑妍被吓得不行，急忙躲到掌柜的柜台后面。
徐莱护在荣王身前，景衡直扑离自己最近、年龄最大的那个而去，木戒慈缠住几个随从，让他们脱不了身。那个年龄最大的头目毕竟不及景衡年轻，也没景衡的猛劲，多的是谨慎小心，处处以抵挡为主。
有人朝荣王砍来，徐莱亦不是好惹的，以剑相抗，一脚踹飞与他纠缠的人，那人直飞到柜台之后。景衡杀红了眼，使出浑身解数，一脚踹在其头领的手腕之处踢飞他的刀。这时有同伙过来相救，景衡一剑抵制他同伙的喉咙，大喊一声：“都住手！”众人一愣，木戒慈反应极快，趁一贼人双足不稳，上前一步锁住其喉，转到其后用剑架在其颈之上。
“都放下武器，否则我宰了他！”景衡头上青筋爆起，一脸杀气命令道。
这时有人突然喊道：“你们也放下刀，要不就看我们的刀谁快。”众人一看，刚才被徐莱踢飞之人擒住了万笑妍。
荣王脸色平静，语调沉稳着说道：“你擒的那个不过是我府上的贴身侍女，要杀便杀好了。你们俩个人在我们手上，这两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吧？
你们手上是青铁百炼弯刀，那是北齐人爱用的武器，你们是……北齐的人。你们居然敢跑我大周京畿重地来，真是胆大包天。
你们忘了穿着破烂就敢进酒家，犯了大忌，想必你们不是细作，细作处处小心谨慎，不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可你们又功夫了得，纪律严明，不似细作的毒辣功夫，我猜你们是北齐军中的人。想必这位应该是位带兵的将军？”
“王爷好眼光，鲍某佩服，我们只是仰慕大周的风土人情，过来游览一番，不想猜出与世子出游之人乃荣王殿下，便想见一见。”
“放屁，拿刀游玩？你唬谁呢？想见殿下，你们这么见？”徐莱横眉怒斥那头目。
“官兵一会儿就到，你们带个姑娘肯定是跑不掉的，你要是杀了她，他们谁都活不成。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们赶紧走，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过这俩人得留下。你们没资格与我谈条件，现在只能依本王说的去做。”
那个头目也是久经沙场的，一看眼下的局势，果不利于他，为保全大局，只好先退，也不好杀了这女孩，否则连跑也跑不了，也怕被擒兄弟受罪，就让人放了那女孩，之后带着剩下的几人匆匆离开。
少顷官兵才来，景衡早与带兵的官员相识，让他派人即刻去追，虽想着拿住几率不大，毕竟要试试。至于那被擒住的俩人便被押往京城交与刑部。
那官员又派了一些人手护送荣王回营，景衡与木戒慈骑马护在马车左右。徐莱、笑妍与荣王同坐马车。
笑妍手里还拿着那个面人，只是那面头已断，身子也被压扁了。笑妍满脸不快，眉心不展。“知道为什么不让你捏出个‘你’出来吗？就怕这样，看着自己‘惨不忍睹’。”
“下回捏个金的，就不会坏了。”笑妍随口答道。
“刚才你不会怪我吧？那是计策，让他们知道你是信国公的女儿就更完了。”
“你不要说了，我都懂的，无须解释，我知道你为了救我。”
第九十九章 木戒慈还是林戒慈？
徐莱旁边听着，心想这女人真“善解人意”，真是不可思议，一副难以理解的眼神望着她。“你也是的，哪里不能躲，往那里钻？”
“还不是你踢得准。”荣王说道。
“哦—，原来是你干的好事？我说我藏得好好的，突然掉下来个人，差点砸到我，吓死我了。”
“刀剑都无眼，我哪里能预料到他飞哪里去？保护殿下最重要。他的落点我可控制不好。”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至少今天结果很好。没人受伤，还抓住俩个。我觉得他们是奔着忠信军来的，应该是为了打探军情就潜伏在富阳，可为什么不派细作呢？而是上战场的将军？”
“可能是私自前来，我认为上边可能都不知道，为了看看忠信军，没想到半路认出你了，一着急慌了方寸，漏出大破绽，被我们识破。最后还抓了两个，缴获一把好刀，你看看，一看就是好货色。”
荣王接过那刀，仔细端详着，那刀刀刃锋利无比，刀身透着寒光，刀柄之处有一豹头，“他说他姓鲍是不是？一看就是陪伴多年之物。留着，我觉得以后我还会见到他，这刀有用。”
徐莱接过那刀，“这刀是北齐人的，咱们使不好。”
“放我书房里，我要每日看看。灭了北齐是我这辈子的三个愿望之一。”荣王轻叹一声，眸中闪着悲凉。
“我能问问另外那两个嘛？”
“哪怕一个月呢，做个神仙，干尽荒唐事。还有就是……娶笑妍为妻！”
笑妍一怔，她根本没想到荣王会这样说，尤其还有别人在场。
“刚才殿下还要让人砍她呢！男人，唉！”徐莱越发胆大，说得口无遮拦。
荣王根本不理他，满眼的笑妍。
“要是刚才你赌错了，他真砍我怎么办？”
“不会的，我从来不赌没把握的事，还有木戒慈在呢！”
“万一呢？”
“万一？没有万一。”荣王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到了军营，大家立即将一切告知信国公。
“父亲可听说过一个姓鲍的将领？四十多岁的年纪。”景衡问道。
信国公摇摇头，“没听过，我已多年不在北境。”信国公听说这件事后心中一直不安，“我真担心北齐要有动作，为何要看我们这些支援部队，看来他们要做全了准备，连增援部队都要调查，太可怕了。希望这次朝廷不要大意轻敌。而我们似乎只能做好我们自己的分内事。”信国公本不受皇帝的宠信，关于重视北齐狼子野心的事他提过多次，可都没什么效果。
“二公主和亲带来这些年的和平，已经让一些人忘却了北齐的残暴。他们就是有预感北齐要动作，也要骗骗自己，不愿去相信。从官到民皆如此。
而我们再一再提及，必遭人忌恨。这才是可怕之处。”荣王说着。“断断续续打了上百年，谁家还不曾有几个战死在北境的人，要想搞死它必须用些巧力，从内部搞死它，我和舅舅这些年一直在部署，但是还要些许日子，现在不是时候。”
信国公浅笑一下，“陶若槿现在有三十多岁了吧？”
荣王答道：“有了，我都没见过他，我们一直书信往来。能不联系就不联系，为了我们俩个都好。”
“他小时候也是顽劣异常，淘气得很呀！”
“是，非常遭人讨厌。”木戒慈无心随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不妥。
信国公疑惑着看向木戒慈，“这位木姑娘，难道也认识他？”
荣王嘴倒是快，抢着答道：“她陪在我母亲身边一年多，肯定认识我小舅舅。”
信国公听了这话吃惊不小，上下仔细打量着木戒慈，木戒慈因自己的多嘴还在自责，低着头不敢去看。
“你是那个小黑丫头？真是怪了，天下居然有这样巧的事！”信国公缓缓坐下，若有所思，年少时的场景一幕幕尽现脑中。“你们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说。对了，景衡你留下。”
众人只好退出，独留景衡。
“景衡，木姑娘跟你说起过什么吗？比如她少时在陶家的事。”
景衡略略想想，“没有，荣王不愿提这些事，谁还敢随意提起，再说她当时太小，能记住什么？”
“她到底是怎样的来历？怎么到的陶家？”
景衡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父亲桌旁，边坐下边说道：“是这么回事，木姑娘呢，跟随父母先是在玉夜，可是遭了一场瘟疫，便成了灾民了，她随父母只好逃到肃州。正好他们逃到陶家在城中开的粥厂旁，没想到她父母相继都去了，剩她一个，陶家三小姐见她可怜就带回府了。
没想到陶小姐一年多后进了宫，她又不能跟着，就留在府中。城破之时，全府惨遭屠戮，她居然躲起来侥幸活了。
惠妃娘娘派人寻幸存的家人，没想到把她找到了。有人见她颇有武学天赋，便把他送到一个武艺高超的老道姑处学艺。学成之后，她一心为陶家复仇，就到了荣王府追随殿下。就是这么回事！”
“哦，原是这样。”信国公低着头只看着手中的茶。
“父亲，怎的会对木姑娘的身世感兴趣呢？”
“她让我想起个人来，看年龄如是他的女儿也对得上。”
“谁呀？”万景衡来了兴趣问道。
“她姓木，我那位故友姓林，也长得高大魁梧，就是脸色稍稍黑了些。看她的身姿风范，真让我想起林将军。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一些事看着是偶然其实是必然。
林将军比我大几岁，与我同在北境为将，一起拼杀于战场，那份情谊非同一般。
可惜林将军最后一战被人算计，吃了败仗，从此就没了踪迹，或是死了或是被俘了。过了几年居然有人说起在玉夜见过一个似他的人，可惜我无法去寻。我心想许是他的性子一向执傲，自认为无脸见我们，便逃脱了也不肯回来。
也许真是他后来成婚生子，又思念起家乡便偷偷回来了，赶上瘟疫，得了病，怕自己没了孩子可怜便强撑着回了肃州。他、我、若枫都是相识的，他也知陶家一直开粥厂接济穷人，所以才把孩子托付给陶家。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必都是他安排的。”
第一百章 推演战法
万景衡嘴一咧，“爹呀！让我慢慢捋顺下，有点乱。木姑娘快变成林姑娘了。”
万鸿祎忙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也先不必说与别人。没有证据，再吓到她。万一不是呢？多不好！”
“好，好，我慢慢透些话来。”
“嗯嗯，你先回去吧，笑妍今天没事吧？”
“没事，她躲得可好了。”景衡才不会告诉她爹她妹妹被擒住，荣王又说得那些话呢。
一日，信国公拿来北境的地图，带这几个“小孩儿”推演战法。“这是北境的一条山谷，如果在北境我军与北齐的军队开战，很可能在此决战。如果双方都是十万左右的军队，怎么打？都说说你们的战法。”
反正是推演，几个人口如悬河，各抒己见。信国公让笑妍和木姑娘也说说看。笑妍蹙着眉说道：“这战斗得惨去了，到处是尸体，一个山谷里，跑都没地方跑，我不想说。这是你们的事。”
信国公也不强迫她，其他几人都讲完，信国公一一评价。
“景衡的战法会是最多人采用的，中规中矩，毫无新意，但是最保险，但是兵员损耗会非常大，基本用命填。
殿下的呢，真新奇，好想法。但是殿下没想过，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聪明，战术是灵活，但是军令如何及时传达，那时恐怕不好控制，一旦调节不灵，恐怕……
再说徐莱的，徐大人真是厉害。战法阴损狠毒，你把前军当活饵，但是却能保住全军最多人的命。但是，你有那么多愿意不要命的手下吗？他们会不会临场反水？你没算到人性。
我到最喜欢木姑娘的战法，加大纵深配置，加强翼侧掩护，作战中，又能主动出击，互相配合，有时作为将领真得不要命，亲领将士出击，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能战死疆场，也是一种无上荣耀。”
木姑娘一脸骄傲，荣王笑盈盈地说道：“没想到我的贴身护卫还这样会打仗。”
“有些人真是天生将领的命，不服不行呀！”信国公说着。“木姑娘还能想起你的父亲的一些事嘛？有如此好的女儿，想必其父也不一般。”
“我父亲只是北境一贫苦人，靠着力气吃饭，他去世时我才四岁多，记不起来了。反正就是高大，大手大脚，少言寡语，他跟我娘都很少说话。不过打猎很厉害，逢了冬季，他进了山总能带回一些好东西。他身上有条长长的疤，说是被野兽伤的。”
“在哪里？伤在哪里？”万鸿祎急切地问道。
“在后背，别的都忘了。因为看见那疤痕，小时很害怕，才记得深刻。”
“那就对了，林将军后背就有条长疤。那是我们一起在对北齐对战，林将军为救一位友人被敌人的骑兵砍伤时留下的。”信国公激动不已，惊呆了众人。
“有些事要慢慢告诉你们，别声张别声张。”景衡忙解释道。
“木姑娘很可能是我昔日好友林敖之女，虽不能百分百确实，但是世上没这样多的巧合。”信国公望着木戒慈满脸慈爱，“到底留下个后人，也算让我欣慰些。”
“等等，我咋莫名奇怪来个爹。”木戒慈伸出左手一摆，退后几步，“咋回事？”
“一会景衡会告诉你的，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声张，毕竟林将军最后一仗败了，让心怀不轨之人知道恐怕对木姑娘不利。”
景衡便将几日前父亲与他说的那些说与众人，听完几人一齐看向木戒慈，“我就说嘛？这样的天赋，必有个一样强悍的父母方能生出木姑娘来，果真是一名将军。”徐莱说道。
“也有可能是搞错了，毕竟巧合之事也有。”荣王淡淡一笑说着。“但是我们宁愿这是真的。我母妃有一侍女还健在呢，她可是随我母亲一起进宫的，赶明回京我去问问她便知了。真是大舅父故意搭救，我母亲知，自然形影不离的侍女也知。”
徐莱突然一脸诡笑，“是需问问。”心中却想着：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呢，原来还有这么个人，老天有眼呀！
从信国公书房出来后，徐莱嬉皮笑脸对万笑妍说道：“你看看人家也是将军之女，再看你，就会躲得快。”
“我乐意，你管得着嘛？气死你。再说天下有几个木姑娘这样的人才，你都打不过他，还说我呢！”
“我妹妹武艺不行，但是跳舞行呀！”景衡帮笑妍解围说道。
“还是我亲哥好，虽然平时也没少欺负我，关键时候还能帮我说几句。”
“你还会跳舞，舞艺如何。”荣王好奇问道。
“我爹不让我跳，说那是取悦男人的玩意。我只好偷偷跳，平时不敢谈起。跳得一般般吧，反正比徐莱强。”
“你也好意思拿我比。”
“可徐莱舞艺不差，他嗓子不好不善唱，但是舞艺很好的。”荣王说道。
笑妍翻着白眼，看着徐莱说：“好就好嘛，那又能怎样！”
“哪日我们斗个舞如何，赌一把，赌一千两银子。”
“谁要和你斗舞，我是跳着玩的。”
“那就是你跳的不怎么样了？”徐莱笑着问道。
“随你怎么说。”笑妍红唇一张一合回嘴道。
…
至了深秋，凉风瑟瑟、落叶飘零，笑妍离了大营回至京城府中。脱去外袍换上衫裙，理起红妆，环钗簪翠点缀起来。
“你黑了！”
笑妍斜瞥了一眼说话的妹妹，“能不黑吗？每日总要在太阳下个把时辰。”
如妍摆弄着姐姐的饰物，“你的东西都哪里去了，就剩下这些个破烂。”
“破烂？瞧把你狂的，我没你能划拉东西，哥哥的好东西只见几眼最后就都跑你那里去了。你还好意思说呢！”
如妍拿起姐姐的一个小步摇插在自己头上，照照镜子，又轻轻取了下来说道：“以后整个府都是他的，拿他点东西怎么了，我是明抢又不暗偷，也不知以后便宜哪家的女人了。这都是万家的东西，我也是万家的小姐，难道我不能要？”
“真是和小娘一个性子，你就和她学吧。我是办不来。”
第一百零一章 出征
如妍嘟着嘴说道：“那是我们亲娘，背后我都是叫娘的。难怪你们俩人不和。”
笑妍苦笑一下，说道：“她是生了我，可她的做法我实在认同不了，我也不敢管她，只是不按她教我的做，她讨厌我，我能怎么办？”
“你有祖母照看，我若还没个小娘怎么办呢？”
笑妍淡淡一笑，“也是，没吃过他人的苦，没资格说人的不是。我虽没你们那么能敛财，但也没拦着你们不是。”
“哼，你就装吧，你是不稀罕敛小财，祖母的东西给你大半，你用敛嘛？”
“没的事，祖母的嫁妆都没剩多少了，你们知道祖母这些年贴补府里多少，户部到现在还欠着我们府的银子不给。你们就会瞎想，以为祖母是公主，就有花不完的银子似的。其实祖母大部分留下的首饰还是给了哥哥，我只得了一套值钱的点翠首饰而已。其余的那些都是寻常之物，你不信你去问万景衡。”
“有些首饰不说都是传女不传男吗？我以为都给了你。”
“我是孙女，也是男之下的。祖母还有女儿呢。再说一家一个规矩。总归老人还是向着儿子、孙子的。万景衡精着呢，你以为他五大三粗，心眼就粗，啧啧，他当然把好东西都藏好了，还能让你惦记着，人家当然要给将来的世子夫人留着了。能让你顺走的，都是他不在意的，小傻瓜。”
“你们俩个都是聪明人，其实我和小娘才是可怜的。要地位没地位，什么东西都是你挑剩的。”
笑妍眼中波光灵动，“天下都是可怜人，别只想着自己多难，谁还不是苦中作乐，就算是凤子龙孙也不易。”
“你在城郊放粥的钱哪来的？”
“这你都知道？那是祖母一直资助的，我就是贴补一些小钱而已。祖母走后我卖了一些看不上的首饰，现在要坚持不下去了，呵呵。”
“这就对了，怪不得你穷成这样。”
“以后也没有能卖的了，我也尽了力。粥厂也不开了，我们府上连庄园都要卖呢。我也不好再乱花。”笑妍满眼不甘，低下头长叹一口。
忽然间只听得外面丫鬟婆子一阵忙乱之声，如妍站起身，不怒自威的对外说道：“怎么了，这样吵嚷，没规矩。”
“回三小姐，老爷回来了。说是让带兵出征呢。”
如妍听完，脸上神情立刻凝重起来，不知所措。笑妍直接跳起来，拉着妹妹就往前院跑。
跑至月门，笑妍放缓脚步，远远就看见哥哥站在廊下。姐妹俩人慢慢挪着步来到哥哥身旁轻声问道：“怎么了？和北齐开战了吗？”
景衡神情轻松，“不是北齐，是西边。凉国的王死了，王弟不服侄儿，起兵造反。新王请皇上发兵助其平叛。”笑妍也知凉国历来臣服本朝，而且凉国地处西去咽喉之道，切断北齐与西宛的联系。如凉国一旦投奔北齐，他日必成大患。
“没事，凉国才几个兵，派兵过去一吓，就降了。你们不要担心。”
“让你说的好简单。还一吓就降了，可能吗？”如妍喃喃道。
“爹爹是主帅吗？带多少兵去？何日出征？你也要去吗？”万笑妍问了一大串。
“忠信军一部分加上英国公的兵还有一些抽调的兵共计三万，现在正在筹集粮草，征召农夫、驮兽，准备差不多就要发兵了。爹爹和英国公都是副帅，你猜主帅是谁？”
笑妍眨眨眼，“我哪里猜得到？”
“荣王殿下！惊不惊喜！这仗没难度，这是他老子给他立威的机会。”
笑妍紧蹙眉头，严肃起来，“他都没带过兵打过仗，他能行吗？”
万景衡一脸轻松，“他就是挂个名，我爹和英国公是干啥的。”
“你也去吗？哥哥。”如妍问着。
“去，都去。”
“那我也去。”笑妍脱口而出。
“你去做什么？还得浪费好多兵保护你。再说你不知道打仗多苦嘛！没法洗澡的，你能受得了？还有……”
话未说完，里面出来个人，“大爷，老爷叫你进去。”
景衡便往里走，笑妍强拉着妹妹也一同进去。
“你们怎么也来了？”信国公看见笑妍姐妹居然也跟着进来，开口问道。
“父亲出征能否带着我一同去？”
信国公放下茶，看了笑妍片刻，“不行，你去干什么？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父亲既然让我去军营就为了锻炼我，如今要出征怎的就不带我了！”
“你见过战场吗？你见过死人吗？一堆堆的死人，缺胳膊断腿的死人，不让你去，你恼一阵子，让你去了你后悔一辈子。”信国公死死盯着笑妍，目光深邃，带着对儿女的慈爱也带着对战场的敬畏。
“见过人的内脏吗？那么长的肠子挂在肚子外面，还有脑子里的脑浆……”景衡故意吓妹妹。
“别说了，我不去了就是了。”笑妍也知父亲不会同意带她前去，心中难免失落。
“我与你们哥哥有话要说，你们晚饭后再来，好不好。”
笑妍姐妹连连点头就退了出来。
荣王也回到京中，面了圣，接了圣旨回到自己的王府，心中盘算着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事。
从古自今王子带兵天经地义，一般还会做为主帅。但是真有一天开赴战场还是很紧张，荣王楚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扶着玉料，忙活着。
徐莱与木戒慈同进到书房，“王爷，三日后后便可启程。”
荣王没有抬头只是连声答应着，徐莱走近桌旁，“王爷好雅兴，这时还有闲心刻印玩。”
“其实我很紧张，必要找个事消磨下。”说着只见荣王嘴一咧，他立刻放下右手的刻刀，盯着左手拇指，原来不慎伤了手。那拇指缓缓绽出少许血来。“罢了罢了，不专心，必是这样。”
“没事吧？”
“没事，扎了一下而已。”
荣王西征之师出征之时，萧远卿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
大正殿前荣王跪受军印，进行了一套复杂的仪式，最后其以国礼跪别父亲，率领皆戎装束甲的众将领出宫而去，朝中亲公重臣俱盛装送至列兵处。
几万兵将兵分两路，浩浩荡荡向西逶迤而进。
第一百零二章 凉国
大军行了一月有余才到大周与凉国边境，遂即准备迎战叛军。
信国公、英国公都乃久经沙场的老将，对付这种叛军还是绰绰有余，而且大周投入兵力远超叛军。
大周军队先与凉国王军会和，又派出探子侦查收集情报。待一切准备部署完毕，大军开进凉国，准备先夺回其京都。凉国叛军审时度势，料定都城不易守，怕被围歼于都城内，便不及大军到达，弃城便跑。
帮新王夺回都城，在京城重新整顿军队后，萧楚下令准备追击叛军主力一举歼灭。虽说很多具体的军务两位副帅都能帮着荣王经理好，但是作为一军主帅，有些事必须他要亲自拿主意。
半月之后，探子找到叛军主力，荣王令信国公亲带兵出击，信国公威猛不减当年，斩杀叛军头领。剩余下的叛军负隅顽抗，分散成几股残部。英国公又带领一队人马逐个歼灭。
荣王为主帅，有着两位副帅的辅佐，顺利剿灭叛军。荣王要在关键时刻做出决策指挥，又要保证粮草供应，协调好各部人事调动，甚至还要调节内外部矛盾，有时也是心力交瘁。
荣王庆幸有两位老国公的辅佐，想到打一个三流的凉国叛军都这样不易，哪日和北齐正面开刚，更是要费好一番心思。
为了赶在新年之前到达京城，荣王下旨尽快班师回朝。又是行军一个月才到京城。走时还尽是枫叶风舞的秋季，回来时正赶上最冷的腊月。
也许是路程颠簸，也许肝火旺盛，也许是思人心切，也许是寒气侵体，荣王的痰疾又犯了，咳了一路，到了京城几班御医轮流侍疾，才略略好些。还有几日便是除夕，荣王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府中静养。
荣王他们出征这几个月里，万笑妍在家如坐针毡，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都去征战了，虽说这场战把握很大，但是只要是上战场，就有可能牺牲殉国，每日笑妍在家里提心吊胆，甚至彻夜无眠，茶饭不思，竟又瘦了一圈。
她得知得胜回朝的消息后才放宽了心，可是人不到家，心就一直悬着，生怕谁路上出了意外。只有父兄戎装跨入家门的那一刻，心才彻底放下。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满目春意盎然，午后的春阳已是暖暖的，笑妍来至军营的马场，看那刚断奶的小马。忽得一双手从身后蒙住她的眼，笑妍摸摸那手，有着丝丝凉意，一双男子的手才这般大，这营里有几人敢碰她？
笑妍一抹笑意挂于脸上，“是你，你来了？”
那手轻轻一松，笑妍回过头去，果是萧楚。“听说你病了，可惜没法去看你……”
“没什么大事，被寒风呛了，那些个御医不停给我灌药，早就好了。”
“好了便好。”
“还是春日好，不似那凛冬寒月，人都有精神了。
千里江河万里山，
满是春色景生烟，
众人皆言天庭若，
不及笑妍展眉间。”
笑妍眉眼一弯，咯咯笑不停，“真会夸人。”
“是吗？这小马是去年我们见那母马生的那个？”
“是的，刚刚断了奶，看看它如何了。本有一堆话对你说，现在居然一句想不起来了。
我本人间寂寞客，
巧得因缘见了你，
自此便无山河月，
全是卿来全是情。”
荣王翻过手来以指轻触笑妍脂玉般的脸颊，慢慢滑落，缓缓将其身拥入怀中，“几月不见，满心的你。”
笑妍的脸早已绯红，伸出手来缠在他腰间，俩人紧紧相拥，“我是不是该恭贺大帅打了胜仗呢！”
“不提也罢，尽是血腥。”
“那以后就别去打仗了，我都要担心死了，担心你们，怕你们丢了胳膊丢了腿，怕你们再不回来了。”
“好，以后不去了，再不去了。”
微风拂过年少的二人，也带了淡淡甜蜜。
…
一日信国公亲自查看将官练剑习武，恰见荣王于场旁，便走近与其闲谈。
“徐莱当时和我说你有肺病，我以为他唬我，只为配给他营房。见殿下咳了一路，我才知殿下真是……”
“都好了，国公勿挂念。”荣王苦笑一下。
“给我看看，手给我。”
荣王一愣，信国公直接来抓他的手臂，指按其脉上。
“国公还有这本事？”
信国公端详着他的脸，半响才放下其臂，“若你再有天大的抱负，没个好身体，又能怎样？知道五禽戏吗？明日起我叫营中的人教与你，你每日练一练。”说完也不等荣王言语，径直离开了武场。
少顷，景衡过来询问是否见到其父，“刚离开，有事？”
“我大姐姐回来省亲，我姐夫知父亲在军营，明日非要亲自来迎。”
“哦……，你这姐夫还挺恭敬老岳父嘛！”
“他敢不，正要找他算帐呢！”
“嗯？”
“他本是一妾室所生，无奈嫡母几年前殁了，那生母当了家，好一个没品行的泼妇，对我姐姐颐指气使，幸好他府在陪都，要不早去跟他理论了。”
”理论？你会和他理论，早上手去打了。”徐莱坏笑着说道。
“毕竟是姐夫，还有我大姐姐，要不……嗯？”景衡紧攥着拳头。“不和你们瞎扯了，我得先寻父亲去。”
看着景衡远去的背景，
“没点能耐还真别娶他家女孩，容易被打死。”徐莱讪讪说着。
“那你还惦着！”
“我不怕打，我还跑得快。哈哈。”徐莱粲然一笑。
果不其然，第二日肃毅侯来见，通报的人告知了信国公，国公只说忙着商议事情，让他等着。
同在书房的徐莱趁人不备偷偷看着屋外，那肃毅侯居然跪在院子候见，心想：“国公这么厉害嘛？女婿都得跪着求见，太吓人了！”
肃毅侯就这样跪了近小半个时辰，幸好遇笑妍过来，见了大姐夫这般：“姐夫，你怎么跪着？”
“快快，帮帮忙，去求求，我在求见岳父大人。”
“哦，哦。”
笑妍进了书房，挤到父亲身边低声耳语，信国公才略略点头，让人传他进来。与众人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便让众人且先回去。
第一百零三章 女婿不好当
肃毅侯被人搀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毕恭毕敬来见岳父。荣王楚与徐莱走出书房正看见肃毅侯小心翼翼的样子，徐莱说道：“万家的姑爷不好当。你看看。”
“那要看谁当，我是不用跪的，你就不行了！哈哈。”荣王眉飞眼笑道。
徐莱半眯起眼，“殿下别高兴得太早，我有预感。”
“一边预感去，乌鸦嘴。”荣王呲牙咧嘴没好气的回应道。
晚些时候，肃毅侯又特意跑来给荣王请安，免不了闲聊几句，徐莱也在身旁，三人一处站着。正巧万景衡回来，居然见他三个一处，远远望着随口骂道：“三个不要脸的，居然敢往一处凑，都看上我们家的好东西了。”
“你嘟囔什么呢？”
景衡一惊回头一看，是父亲站在身后。“没怎么，我说他们三个身高居然都差不多，但是都打不过我。”景衡转过身嘴一咧逃了。
就如憋不住的咳嗽，爱慕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军营里的人都渐渐知道荣王楚对笑妍的情意，恐怕只有信国公和他的一些上了年纪的亲信还不知。
但因荣王的身份就是知了也当不知，而且万景衡就在身边都不说什么，谁还没事闲的捅篓子。
因此大家不自觉的默契着，能回避都回避能躲全躲，谁还不是正处青春年少时或者经过那个时候过来的。
靶场上，几人拉弓射箭练了一会子，萧楚、万笑妍俩人便在一起闲聊起来，也就徐莱敢在身边呆着。
“听说你练五禽戏呢？有用吗？”
“你爹让我练的！那就练呗。
“你听说过晨露可以治病吗？”
“这些骗人的你也信？”
“信信也无妨，万一有用呢！也吃不坏。”
“我是不喝。”
“不喝也得喝。”
“喝坏了肚子怎么办？”
“怎么会，我给弘哥哥弄过，他就喝了，没事的。”
荣王一听弘的名字立马沉下脸来，“还有这事？以前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呀！”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对了，我还一样东西在你那，弘给我的金发簪呢？什么时候还给我，那可是金的。”
荣王长叹一口，挤出话来：“扔了，没了。”
“扔了，你疯了，你钱多也不能扔呀，那是金的，金的，知道吗？”
“够了，你居然要别的男人给你的首饰。我还没说你呢，你还有脸跟我要。”
“我怎么没脸了，我现在需要它，以前不给我就算了，再说弘是我表哥。怎么了？”
“我还是你表哥呢！”
“你是哪门子的表哥，皇后娘娘是我堂姑母。”
“从太祖那里算我们有共同的祖先。”
笑妍白了一眼，“都多少辈子了，这么算京城一半人都是亲戚。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死了你的心吧！”
“有病！你。”笑妍猛站起身，“我累了，回去了。”扔下弓与箭，一溜烟儿跑了。
“敢骂我，你给我等着。”荣王楚小声怒道。
刚才还睡眼惺忪差点迷糊着的徐莱一看这俩人，睡意全无，心想着：“吵架了？来精彩的了，哈哈！”
晚间，荣王在屋里练字也不言语，徐莱退出来开寻万笑妍。徐莱刚过了转角就见笑妍居然拿着斧子朝营房边的一棵小树走去。
笑妍提起斧子就朝树砍，到底劲小又不得章法，小树只掉了块皮。
徐莱悄悄走近，
“淑人狠狠伐树来
一脚踹断枝头忙
想问何人惹卿怨
必是无情萧三郎。”
“你讨不讨厌，别挡着，我忙着呢！”
“吵架了？为何，与我说说如何？”
“一花一草皆财狼
天怒人怨惹人闲
我愿引雷劈死你
来生别来我身旁。”
“我怎么的你了，还要劈死我。最毒妇人心。何苦连累蔓华郎，要怨就去找萧三郎。”
“你烦不烦呀，没见我忙着呢吗？别跟我提他，他还让人砍死我呢！”
“你不是不生气吗？骗人的？”
“我能不生气吗？装装而已。”
“为这事，那你反应也太‘快’了。都多长时间了。”
笑妍不停用尽全力砍树，也不再去理徐莱。砍了半天，树也没要倒的趋势，“气死我了。”笑妍气得直跺脚，索性扔下斧子走了。
“斧子不要了？”
“送你了。”
晚间，笑妍随父兄及肃毅侯一起回京，笑妍怕人看出她心情不快，一直刻意保持笑容，僵硬而不自知。
嫡母见亲生女儿回来可高兴坏了，眉开眼笑，额头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不少。晚饭席间，自然大家谈到马上要开始的选妃，“不知两位妹妹能否入选？荣王按理以后就是太子，那么这次选的就是太子妃呀。”
笑妍只是低着头不言语，如妍则轻展眉心，莞笑道：“还有一月，就要入宫待选了。到时候就看老天爷了。”
“我倒是不希望她们入选，入了宫就难见面了。”信国公的眸中满是不舍。
“我们府的姑娘必是众人瞩目的，毕竟皇后就是我们家的。”大夫人笑道。
笑妍听到说起皇后，马上问玉妍：“姐姐，在陪都见过皇后娘娘吗？还有太子的女儿应该会说话了吧？”
万玉妍轻蹙着眉说道：““我曾经求见过娘娘，可娘娘谁都不肯见，只带着小孙女过活。听说太子妃把娘娘服侍得很好，哎呀，这要是荣王立完太子，又多了个太子妃。我朝就有两个太子妃了。”
“弘哥哥现在是思元太子，太子妃就是思元太子妃了，而荣王将来娶的人才是太子妃。”如妍梨涡渐现，满面甜笑。
笑妍一听到荣王的名讳脑袋都感觉沉重，心中也如一巨石压着，不由得长吸一口气。
肃毅侯见笑妍这般，“二妹妹，这是紧张了？不怕，选不上我帮你在陪都寻门好亲事。”
“我都答应父亲要嫁在京城了，这样离父母近些也好尽孝。你们不知父亲是多想念姐姐，总念叨姐姐。嫁你府里那样远，我们家是后悔的。若不是你百般来求，才不会嫁过去呢。”
“这是我三辈子的福气，谢谢岳父岳母之恩，将女儿嫁我为妻。”肃毅侯起身为信国公夫妇行了一礼。
“罢了，罢了。现在还行什么礼，以后对玉妍再好些便好。”国公夫人忙说道。
“敢不好吗？他！”景衡小声嘀咕：“敢不好，打断他的腿。”
“他不会对我不好的，你们都放心。”玉妍紧张起来，声怕自己的夫君过于尴尬。
“是的，是的！”肃毅侯忙赔笑道。心中想着：“我的娘呀，以后的二妹夫，三妹夫你们在哪里？赶快分担下我的压力。”
第一百零四章 示好
晚间玉妍抛下夫君陪在母亲身边，搂住母亲撒娇不止，“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惭愧得很。”
“就算你嫁到京城你不也要在夫家，如何能陪着我。”
“至少近，想回来就回来了。可怜我没个同母弟弟，要不然母亲也不会这般冷清孤寂。”玉妍唉声叹气，心疼自己的母亲就因没生下继承人便落得如此寥寂。
“是呀，你嫁了，全府都是那女人生的小崽子，也算我命好，她们倒也老实不敢胡作非为，你无需为我担忧。”大夫人反倒开导起自己的女儿，她轻抚着女儿的手，满目的慈爱。
“景衡也是好的，还想着替我出气，他是世子，若他不敬重母亲，母亲的日子会很不好过。两个妹妹都大了，用不了两年就都嫁了，还要看景衡的。他要是向着小娘，就不好办了。”
大夫人抚了抚鬓角，一副泰然处之之态，“也算他还有良心，没被那女人教坏。可怜我不会生儿子，要不世子怎会是他，就算是弟弟，世子也是我生的才能当。所以玉妍，你要赶紧生个男孩，别像母亲这般。”
提到这个难事，玉妍愁上了眉梢，花容不展，“这个能是我说生就生的吗？哎！我们女人真可怜，无论你如何好，只要生不出儿子，就如同犯了大错一样，哎……”
“慢慢来，赶明趁你在京城我带你去找个名医看看。你想呀，这皇后要是多几个儿子，会落得这个下场？就是排在后面，荣王也得靠后站。没办法我们女人改变不了这个世道！”说完老国公夫人也短叹一声，母女俩互相安慰着。
“娘，你说妹妹们入选几率大吗？”
“那谁知道，还不是皇上说了算。”
“皇上好像不喜欢我们家的女孩，比如当年我、笑妍都可能选入东宫，可皇上就是不松口。”
“就怕那个女人猖狂起来，其实要是有个能当了太子妃或者是王妃，还是对我们府好的。”
“顺其自然吧，我们也管不了，当了也好，我们也能借借光。”
“要是能当太子妃，生了长男，那可是未来的皇帝，那就是说老爷的外孙是皇帝了。就不知有没有这个福分了。”母女俩继续私语着，好像怎么聊也不够。
～～～
忠信军大营。
院中阳光明媚，窗前疏影斑驳，为了静心写了几天字的荣王呆坐案前。荣王转头看看摇椅中似睡非睡的徐莱，将手前的张纸揉搓成球，丢了过去。
“你回趟京城，去王府支取些银子，帮我买些东西回来。”
徐莱慢慢爬起，伸伸懒腰，似乎还未清醒，晃了晃头，才站起身来。
“我说的你听见没？”
“听见了。买什么？”
“女人用的东西，金钗、金簪，多买几样。”
徐莱彻底清醒过来，心想：“这位爷是要示好吗？败了，被女人治了。”
“遵命！”徐莱正想回京撒欢儿，正好有这差事，自然喜出望外。
直到第二日晚间徐莱才回至营中。他捧着个精美的剔红匣子而来，可巧荣王不在书房。见了人问了才知，荣王骑马去了。
晚饭之前，荣王一行人才回，徐莱马上带着东西来见。徐莱打开匣子，荣王见是八支金簪，花式不同，大小不均，但是一看便知是京中顶好的店中买来的。这些簪子做工精致、工艺繁琐，木戒慈也凑过来瞧，“挺好看的。”
“好看吧？我找最好的店买的。”徐莱笑吟吟说道。
“王爷买它是要送人吗？”木戒慈一脸疑惑。
“难道王爷能戴？”徐莱呛道。
木戒慈瞪了徐莱一眼，“女儿家的东西你也会挑？看来平时没少下功夫。”
“这话说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你这么说就说明我选的不错。”
“木姑娘要是喜欢，就挑两个，我用不了这么多。”萧楚倒是爽快。
“真的可以？”
荣王颔首，“那我也要！”徐莱厚着脸皮紧跟着说道。
“每人两支，给我留四支。”
“那不客气了。”木、徐俩人笑嘻嘻挑着，心满意足之后，荣王合上了匣子。
几日后笑妍才随国公而回，其实她也不必非回来，慢慢气消了她自己也想着回来。笑妍营中闲庭信步，不觉间走到被她砍伤的那棵树前，笑妍用纤小的手摸着斧头留下的累累痕迹，“不该砍伤你的。”
“说这话有用吗？”
笑妍被突来的答话吓得不轻，“回头一看，是徐莱。“徐小草，你能不能不要悄无声息地站在别人身后。”
“那位惹不起的找你呢！”
笑妍垂下视线，也不言语。
“拿人家的手短，就得给人家办事不是，你要我拉你去吗？走吧！王爷召见你还敢抗旨？”
笑妍无法只得跟在徐莱身后，朝荣王的院子走去，刚至书房门前一股淡淡茶香袭来。
荣王在喝茶，桌上放着绿地轧道粉彩花鸟纹茶盅，徐莱深知他喜欢素净的器物，如白瓷和青玉，今日用这个就说明他心情不好，他不高兴时才会穿色彩艳丽的衣服，用五彩斑斓的器物。
“禀王爷，忠信公府万家二小姐笑妍前来觐见。”徐莱故意说了一大套。
荣王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吧，外面候着。”
“是。”徐莱低头后退而出。
笑妍见他出去，下意思给荣王敷衍地行了个礼。
俩人沉默了片刻，还是荣王先开口道：“我不该拿你的东西，所以赔给你。”荣王拿出匣子，“你来看。我赔给你四支。”
笑妍上前一看：“我忘了那个什么样了，但是好像没有呀！”
“谁说要赔你那个了。”
“这个匣子这么大，才装四个？”
“八个，那四个给别人了。”
笑妍突脸色一黑，“那我不要了，别人不要的才给我，我走了。”说完笑妍轻哼一声，一扭头就往出走。
徐莱在廊下看见万笑妍没拿匣子，还气呼呼的而去，急忙来至屋内。
荣王背对着他，一手拄在案上，仰面而站。
“女人，搞不懂。”
“怎么了？”
“她说是别人不要的才给她，恼了，跑了。”
“王爷，你就不能不告诉她原来有八支吗？你说就这四支，有时讲一些谎话也是有益的。”
“有必要吗？”
“有，你的经验太少，对付女人的经验。”
“你很多吗？嗯？”
“至少要比王爷好。”
“那现在怎么办？”
“再买，买更好的。”
“那好吧，你再回京中去。”萧楚锁紧眉心，不由得连连叹气。
第一百零五章 皇子也不惯着
两日之后，丫鬟给万笑妍拿端进来一个大盒子，说是徐大人送来的。万笑妍打开一看，环钗簪翠一大盒，而且都是些镶嵌了宝石珍珠的贵重之物，笑妍连忙合上盒子，端着就往荣王处去。
徐莱见到笑妍拿回了东西，叫住她，“你做什么？怎么拿回来了？”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万笑妍，你别太作了。他是王爷，陪着玩闹几次就好了，你要是再没玩没了，就完蛋了。
你是景衡的妹妹，我当然不会害你。
你想想王府的女人见了他都是满脸的笑，逢迎于他。你可好，跟他对着干。你不怕以后他真发了火，就……就没有以后了。”
万笑妍斜瞥了他一眼，端着盒子进了屋。心中却有几分认同了徐莱的话。
万笑妍莞尔一笑，“王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笑妍轻轻将盒子放于案上。
“不喜欢？”
“不是，是太贵重了。”
荣王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这次可没让别人碰过。”
“我知道。”笑妍想着得编个好理由，“这些东西一定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就不好了。不如先放在你那里。”
荣王静静看了她半响，笑盈盈地说道：“这样吧，我替你收着，反正你都要来我府里的，到时候再交给你，现在的话呢，你先选一样好了，徐莱折腾了好几日，别枉费了他的辛苦。”
“那好吧。”笑妍端详着盒子中的首饰，最终选了一件点翠团凤流苏步摇。“这个不张扬，还蛮精致的，就要它吧。”
“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吧，下次不要再说我霸占你的东西不给了！”荣王萧楚脸色柔和起来，连声音也低了下去。
笑妍淡淡一笑，略略点点头。“我得走了。一会父亲回来了。”
“好。”荣王虽不舍，还是答应着。
笑妍微微一笑，步伐轻盈而去。
每日早上将官都会带兵操练，这一个月以来一直操练着一种新的阵型。一日信国公令全体将官着盔甲骑马共视操练成果。笑妍很少着盔甲，因甲太重，且也没有几个场合需要她身穿盔甲。
笑妍本是女子，身型比这些将官就要小巧许多，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认出。荣王还是第一次看她穿甲，不觉多看了几眼，热恋中的少年眼眸是热烈而执着的，他脸上也挂着柔情蜜意的笑。
这一切却被信国公发现，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原是自己的女儿，国公身边的人也都发觉几人眼神的异样。待国公收回眼神望了一眼众人，众人忙避开又不知所措，国公便瞬间知晓了这一切。
徐莱何等眼尖，忙用眼神提醒荣王。荣王才收回眼神，板起面孔来。
至了中午，徐莱帮荣王脱下盔甲之时，徐莱道：“我感觉国公知道了。”
“知道什么？”
“殿下您说呢？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么多人，谁看不出来，肯定被发现了。你小心着点吧！”
“是吗？”
“是的。”徐莱斩钉截铁地说道。荣王也担心起来，深感今日冒失了。他后来一想反正已经这样了，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信国公能把他怎样，大不了去皇上那告一状。
午后，众人齐集练武场，荣王只练会步射便寻个地方找几个老将聊天说地。说得正兴起，忽见对面的老将停顿下来，荣王一回头原来国公来了，就站在其身后。
“殿下好清闲，藏在这里。”
“练箭累了，休息下。”
国公走至荣王正面，“徐莱他们几个，我都见过他们互相比试的，但从没见过殿下上场切磋，看来殿下是深藏不漏呀！”
“我比不过他们，自然也就不上场了。”
“殿下真谦虚。今天就让我们开开眼如何，与我比试一场怎样。”
“啊？那个……”荣王连忙推辞。
可信国公根本不听，笑着就拉荣王的袖子往擂台走去。
“殿下选剑还是刀？”
荣王心想：“他这是要整我呀？难道因上午的事？”荣王屏气凝神道：“剑吧！”
“那好，我用刀。”
台下众人看见这俩人在台上，想也知道是因为早上的事，心中都想国公真是皇上儿子也不惯着。
“台上没有什么亲王与国公，也没有什么表叔与表侄儿，殿下不用客气，用出全力便是。”
荣王暗想：“我能打得过你吗？不就是要修理我一顿吗？说这话就是要告诉我要往狠里收拾我呗？”
信国公虽与景衡为父子，却不似景衡那般高大魁梧，在营中也只算中等身材，但是难能可贵步入中年，国公身姿依然挺拔俊秀。
荣王倒是出乎众人意料，居然率先出手，长剑在手，如游龙吐信般刺向对方，信国公招架起来却游刃有余。几招过后国公渐渐占据主动，一一化解荣王的攻击，荣王见自己快要无计可施信心锐减，剑劈下来，速度准头却差了一些，信国公以刀截、架住荣王的剑，慢慢转守为攻，手握寒刀，砍将过来。信国公的刀法娴熟，扫、挑、按、扎，招招精准，信国公看准机会以刀按住荣王的剑让他动弹不得。荣王愣了一下，国公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他左胸前，荣王向后连退几步重重摔在台上。
台下众人惊呆了眼，不禁咧嘴呲牙。都想着这国公连皇上儿子都敢“收拾”，真是脾气犟得很。
信国公走至坐在地上的荣王身前，递出手，荣王楚苦笑一下，凭着国公的手站起身，
“殿下还需更加苦练才是。”
“国公好功夫，好功夫。”荣王轻声说道。
俩人四目相对，荣王眼神飘忽，刻意回避，信国公下颚轻抬，眸中透着严厉，待信国公仔细端详荣王这张略带稚气的脸，不免心头一震，居然看出了她的模样，她那时也是如此年纪也是如此青春年少。是呀，能不像吗？他是她的亲子呀！信国公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忍再去看他，便快速转身下台而去。
众人见此状，也纷纷散了。木戒慈忙上前询问荣王是否伤了。
在树下躲着的景衡顺手扯下一支刚抽绿芽的枝条，猛地拉断。“哎呀，前几日是老大，今日是他，你说哪天轮到你？”景衡见无旁人对身边的徐莱说道。
徐莱装听不懂不言语，景衡接着说道：“少来这套，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我们不知道。回京你都干什么去了？”
徐莱转身一脸错愕看着景衡，
“不要脸的东西，偷着见如妍，还送了她两件东西是不是？你那十八辈子的表哥，怎么就想着设宴请了这些亲戚赏春呢？还不是你挑唆的。”
“哎哎，我哪里这么大能耐，那是早定下的，我只不过就是碰巧知道有这个事，我也是他亲戚呀，便去了，恰巧见到了如妍。”徐莱抵赖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