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心死离去
“我只想说,大女婿是侯,跪了半个时辰,这殿下呢,一个亲王,被踹了一脚,你是……对了,从九品王府伴读,会是怎样下场?我都替你担心。”景衡说完嘴角大大的上扬,满脸坏笑。
徐莱一把抢下景衡手中被他拉断的枝条,扔得老远。“哼!我是我,他们是他们。那两个笨蛋,都不知道如何讨好。我会呀!你看着吧!”
景衡一脸蔑视,“看个屁。以后你离万如妍远点,要不我先弄死你。”
“大舅哥,你这么狠吗?十年的情谊呀!”
“十年的情谊你还惦记我的妹妹……”少不了两人又开始撕打顽笑。
午后便没出门的笑妍自然对这些事还一无所知。今早因要着甲骑马起得早些,春阳一照便更是发困,半倚在软塌上入了梦。
睡梦中醒来,锦瑟忙告诉她万景衡在等她。漱了口,喝了口茶,就让锦瑟把哥哥带进来。
笑妍还是睡眼惺忪,
“还迷糊呢?告诉你点事,你肯定睡意全无。”景衡咧着嘴道。
“何事?”笑妍翠眉一挑问道。
“父亲踹了荣王一脚。”
笑妍一下坐起,“什么?”
“你先别害怕,听我慢慢说。今早,荣王看你入了迷,被父亲发现。父亲以为他是好色之人,贪慕女色。午后借着切磋武艺狠狠踹了他一脚。荣王也没敢怎样,吃了哑巴亏。哈哈。”
笑妍紧蹙眉头,咬紧嘴唇,拧扯着手中的帕子。
“父亲应该还不知他与你之事,以后不要见他了。要不小心你的皮。”
笑妍连忙点头。
之后的日子里笑妍与萧楚都小心翼翼,不敢在同一地方出现,难免碰头的场合也决不有眼神的交流。
眼看就要到四月,笑妍就要入宫候选。不免对自己的以后担心起来,荣王哪里有权决定自己的婚事,如果荣王妃不是自己怎么办?
以前是回避这个问题,不敢去想,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也无法躲避了。无论此季的骄阳如何暖人心,笑妍也觉得心头阵阵发凉。
笑妍独坐于院内发呆,忽景衡来寻妹妹,“骑马出营去,去不去?”景衡知道妹妹最近闷闷不乐,必是因为待选的事。现在正好桃花盛开之时,就以赏花的名义求了父亲带着妹妹出营去,徐莱听着便也要同往。
三人骑马出了营,去寻春景花树。这里不是京城,哪里有什么好景致,只能在山坡上远望着低处几户农家院内的花树。“其实出来透透气才是真,哪里会有老祖母庄园里那般精致。”
徐莱一路上也不言语,不似平时的他。绷着脸不说,还唉声叹气。纵然春意无限,他也是无心对待。
“你怎么了?”笑妍问得小心。
“没什么?要不要砍树?”
“砍树?”笑妍惊道。
“是呀!我斧子都带来了。”徐莱开始四下寻找合适的树。
他回马身上取来斧子,带着景衡兄妹就往坡上走。“这棵可以,大小对我的心。”
徐莱走至一棵腿粗的树前停下脚步。
“没事砍什么树,你要烧柴吗?”景衡问道。
“这还是跟你妹妹学的?看,笑妍你的斧子。”徐莱说完抡圆了臂膀开始砍树。
惊呆的万氏兄妹看着徐莱,“他怎么了?怪吓人的,他从来不这样。”
徐莱可不是笑妍,几斧子下去,树已经被砍得残破不堪。景衡大喊道:“好了,你到底怎么了?”徐莱停下手,但还是不言语,景衡上来一把抢下斧子,扔至一边。
“我要走了。”徐莱目中无神,脸色很难看。
“走了?往哪走?”
“北境。”
“北境?你疯了吧?”
笑妍忙说道:“我们坐下里慢慢说好不好,怎么突然就要去边疆了呢?总要有个理由吧?”
三人找个地方,坐将下来。许久也无人开口。笑妍苦笑一下,打破沉默道:“徐大哥,你不是很喜欢京城吗?现在为何要离开?”
徐莱埋头于膝上,半天才挤出一句:“如妍拒绝我了,她还是要入宫。”
景衡长叹一口,“我早就跟你说过,如妍一心要入宫的,是你不听。”
徐莱眸中无光,黯然神伤,“我以为我魅力大,本合计可以让她回心转意。看来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所以你就要离开京城?北境那是什么地方呀?你不能去呀!”笑妍情绪激动起来。
“要想升官快只能去那里。再说,跟荣王殿下征战一场,我其实挺喜欢军中的。”
“如妍要的是王妃的头衔,你就是有功,封了公侯,也当不了王。”
“求求你们,别管我了,让我过一回自己想过的日子。”徐莱站起身拱手作揖,走回马旁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回至营中,景衡抢先去与荣王说了徐莱的事,自然荣王惊讶异常。
晚些时候徐莱果然一脸严肃来找荣王,让其放他而去。
荣王好一番劝诫,徐莱却滴水不进,见他铁了心要走,也不好硬留他在身旁,只好允了。
徐莱说完便要退出,脚跨出门那一刻,荣王突然说道:“为了个女人,值吗?”
徐莱收回腿,“万景衡那个大嘴巴跟殿下说的是不是?”
“是。他也不想你走。”
徐莱折返回屋,“殿下来劝我,我也劝殿下一句,她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不要几年以后您也伤透了心,也让小臣来与殿下说‘为了个女人,值吗?’”说完徐莱与荣王四目相对,二人眼中皆满是心事。
“臣走了。王爷保重。”
“如果有了难事,来信告诉本王。”
徐莱规规矩矩给荣王行了礼,退出门外。
万笑妍本是心软见不得离别的人,居然大着胆跑到荣王院子里还想再劝劝徐莱,让他不要去往北境。
此时徐莱正在收拾东西,笑妍来了开门见山:“别走,你舍得殿下吗?你们是一起长大的。”
“又不是没离开过,他不也挺好的。离了我自然有好的来服侍他。”
“北境风沙大,人也杂,你这样的能受得了吗?”
“我要去,自然做好了准备。”
笑妍费了这般口舌,徐莱还是一意孤行。气得笑妍大骂道:“你个傻子。”
第一百零七章 再见徐莱
徐莱心境本就不好,听万笑妍骂他一时也恼了,“我是傻,哪里有你们万家人精明。
说到精明,谁比得过万家二小姐。万如妍只不过指着海选入宫。而我们二小姐呢,自己早动起手了,来回二百里地,骑了一天一夜的马不就是为了见殿下吗?
想当太子妃?说说你和前太子的事,怪不得殿下吃醋,思元太子为什总召见你,怎么不是别人。”徐莱一步步逼近笑妍。
笑妍见他如此诋毁自己,一怒之下一脚踢在他小腿上。这点脚劲踢在徐莱身上不痛不痒,徐莱蔑视着说道:“我说对了,你恼了是不是?”
笑妍怒道:“是,我是要当太子妃,将来还是皇后呢,等到那天我一定让你当个太监,天天给我端洗脚水去。”
徐莱怒目视之,从没见过如此这般的徐莱,他如同愤怒的野兽露出獠牙,仿佛想摧毁一切。
“不是我要去的,是我大哥让我去的,他怕殿下没了活下来的念头,你居然这样想我。”说完笑妍愤然离去,徐莱也知自己的话没了轻重,追了出来。
突然他见万笑妍急停在廊柱下,呆愣在那里,徐莱一看原来荣王就在屋外,他必然听到了刚才的争执,一时间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笑妍尴尬到不行,红着脸先跑开了。徐莱也无脸见荣王,垂首退回屋内。荣王独自铁青着脸在那里站了许久……
徐莱走得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连景衡也不曾告诉。景衡之后直骂他混账。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几日之后,宫里来了人,传圣旨让荣王即日回京。
荣王便知在军中的日子到头了,国不可无储君,躲了快一年终还要面对。眼见到了四月,笑妍也要准备入宫待选,也只得回了府。转眼间几人各奔东西。
易舒志、许大人以为此次荣王回京后皇帝便会立储,得知荣王奉旨进宫,特来府里等待消息。
“劳烦易先生给我瞧瞧脉。”实在等得烦心,许少钧便想着法的打发时间。
“我的脉象如何?能活到几十呢?”
易先生喜颜悦色道:“许师傅活个八十像玩似的。身体好着呢。”
许少钧眯着眼老顽童般低声说道:“借您吉言,我还真想活到百八十的,亲眼见着这位登基为帝。
易先生也同样低语道:“到时候您就是帝师了,还要加封三公呢!”
“哈哈,那便是我满门的荣耀。”俩个老头呵呵直笑,开始满口胡话随意乱诌。
直到外面有了响动,俩人才站起身透着窗向外看去。荣王一行人入了府,直奔外书房,俩人也只能等到传唤才可去见。
待二人被带至书房时,见荣王还未及更衣,瘫坐于椅上,“今日面圣,我足足跪了半个时辰。你们也坐吧。
“如何?”
“今日起代行东宫之责,因父皇念及我大哥,不忍过早立储,所以思元太子三年祭之后再行册封之礼。明日就会下诏昭示天下。”
“这是成了?”
荣王颔首,其实康王被贬之后,太子之位早已是囊中之物,今日之事亦是情理之中,几人终是心中石头落了地。
荣王府开始以东宫之制增设人手,这些人中肯定有皇帝的眼线,因此以后在荣王府也不能如以前那般无拘无束了。
对于弟弟被封储君,康王早有准备,毕竟皇帝男嗣不多,老四老五还没成年,成年的皇子中就剩他与老三。自己被皇帝剥夺继承大统的资格,那还能有谁为储君?明摆着的事!
被贬为国公的一年里,康王变得瘦削起来,从幼时起皇上就总嫌弃其肥胖,也许是跌得足够重,一直狠不下心要去做的事,现在终于成功了。“老三,你就放心。二哥绝对会让你的储君之位坐得异常艰辛。”康王暗下决心。
三公主平时喜好花草,在公主府内种满了奇花异草,如今正值春季花期,三驸马下帖子请了几家公侯府中的夫人小姐,陪已有孕在身的公主赏花游玩。因贵族的相互联姻,这些个小姐夫人们大多都有着或远或近的亲属关系。
公主有着五个多月身孕,还不太显怀,驸马小心谨慎伺候着生怕有散失。为了逗其开心,找了这么多人陪着玩乐。
笑妍姐妹也应邀前来,叶家姐妹几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夫人们陪在公主左右聊天,姑娘们走在花丛树下赏花、投壶、荡秋千。
许是坐累了,公主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也走至花树下。公主因在孕期脸蛋圆润不少,看起来越发慈眉善目。“笑妍,听说你善梅花篆字,前儿我得了一副,你帮我看看如何?”公主说着就来拉笑妍的手,“走,跟我去书房。”
“我那是写着玩的,恐怕……”笑妍自谦道。
“不妨事,反正比我和驸马强。”
笑妍无法只好跟着公主去了。公主府的书房布置的典雅不俗,高低错落,别有情趣,公主命侍女拿出那张图来。侍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说道:“哎呀,公主,好像不在这里,应该在前厅的小书斋里。”
“好像是放在那里了,看我这记性。”公主回头对笑妍说道:“笑妍你等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我一直坐着,正好走一走。”
笑妍只好呆在书房等着公主,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也不敢去乱动书房里的书籍。
书房的门开着,此时的阳光洒满书房,晃的笑妍睁不开眼,笑妍拿出纱帕举过头顶,挡住那阳光,淘气地再从纱帕后看将出去,太阳光立马柔和起来。这时突一人出现在门前,笑妍缓缓拿下纱帕。
“你在这里玩得倒挺好!”
笑妍猛起身,一时惊讶不止,“殿下怎么来了。今日不都是女人们才来赏花吗?”
“可我就是能来。”荣王楚走进书房,慢慢靠近过来。笑妍站在那里,脸上一抹清甜的笑意。“我以为你那天生我气了。”
“没有!”荣王口是心非地说着将笑妍揽入怀中。“我三姐短时间不会回来。”
“嗯?哦!”
“好久没抱你了。”荣王语气极度温柔,轻声淡语道。
笑妍脸颊泛起红晕,将手绕到荣王身后。“要开始选妃了,你到时候一定要让如妍不能入选,把她还给徐莱。”
“别说那个混账了,跑到北境疯去了,他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还管他的呢!”
笑妍抬起头看着荣王,调皮一笑:“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混账,我们不能那样。”
第一百零八章 争执
“我们现在要先顾自己,一定要你当选才是……咦,这根发钗你好像很喜欢,总见你带着。”荣王松开一只手,拔下笑妍头上的发钗。“样式简单点,素了点,你喜欢这样的?”
“不是喜欢这个样式,这里有玄机的。”
“嗯?”荣王疑惑着看看笑妍,浅浅一笑,两只手开始摆弄着这个发钗。荣王最后发现原来这个金钗是中空的,上部可拧下来。荣王将其拧开,发现里面是一根头发,他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头发?谁的?”
笑妍从荣王手中拿回发钗,重新拧好。苦笑着不肯回答。
荣王脸色暗下来,笑意全无,“这不是我的头发对不对,那是谁的?男人的?萧……弘?是不是?”
笑妍还是不肯回答,开始不安起来。
“你不说,可你的不安已经告诉我答案了。”荣王愤怒地将发钗朝屋外扔出去。
笑妍惨叫一声,就奔了出去寻那个发钗。定是被扔进了树下的矮树丛中,笑妍跨入花丛中,用一双小手在沙土和树枝的缝隙间寻找着,笑妍的手白皙水嫩,碰到坚硬的树枝被喇得起了条条红痕。
荣王看见她这般怒气不停高涨,刚要去拉她,见她猛一起身,短叹一口,想必是捡回了那发钗。
笑妍拿着发钗走回书房,“这是你大哥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说着便用手擦了擦发钗鬼使神差地将它重新戴回头上,笑妍看着荣王的脸更加难看,意识到重新插上发钗的愚蠢,她马上把发钗拔下来揣进袖子里。
荣王怒道:“你把男人的头发戴头上什么意思?结发吗?”
“不是的,不是的。怎么可能?”
“你是傻吗?”
“我……我有时会想他,他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呀,他死了,我……想他时就……我没想那么多,我……”笑妍已经语无伦次。
“他知道你有他的头发吗?”
“知道,不知道,我也忘了。怎么说呢,哎!我……”
荣王愤怒到极点,看见笑妍话又说不清,“把它扔了!”
“不!”笑妍脱口而出,“你跟一个死人较劲吗?”
“那好,以后你和你的发钗好好活吧!我和你之间,完了……”
“完了,什么叫完了?”
荣王也不回答,夺门而出,笑妍顿时傻了眼,“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万笑妍也紧跟着跑出去,在过门坎时却不慎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荣王听见声响,停了脚步但终是没有回头,接着大步走出了院门,独留坐在地上的笑妍一人在院内。
荣王楚回府中就钻进仙逸斋,不肯出来。竟连午膳也不用,也无人敢去问。要是徐莱在还好,如今需要个不怕他骂,不怕挨板子的人去。木戒慈挺身而出,“我去看看,我不怕他。”
木戒慈端着茶盘,敲敲仙逸斋的房门,无人应答。她试着轻轻推开门,一看荣王居然坐在地上,他绷着脸歪着头斜靠着书架。
因开门余阳照进房内,正好照在他的脸上,萧楚拿手一遮,这才发现进来个人。木戒慈连忙关上门,蹑手蹑脚走近他。“殿下,你口渴吗?给您茶。”
荣王萧楚一副颓废之态,翻着眼看了木戒慈一眼,“这有茶。”
木戒慈一看,荣王身旁的地上放着一杯茶,她将茶盘索性也放地上。“殿下这是怎么了?谁还敢惹你不成?要是徐蔓华在还好,凭他的油嘴滑舌还能逗您开心。”
“别提那混账。”荣王说得极不耐烦。一提起徐莱,荣王又想起那日他和万笑妍吵嘴的事来。
荣王萧楚那日就已经心生不悦。
万笑妍虽然在一般人之中容貌自是拔尖的,但皇宫美女如云,还是从全国各地甄选而来,在这些人中万笑妍并不是艳冠群芳之姿,而让萧楚倾心于她更多的是因与她的情分。
当年是荣王最失落之时。生母过世,皇帝又非说是他生而累其母,使生母落下病根,才致其过早亡故。宫里人都看皇帝眼色行事,自然都对其冷冷冰冰。
惠妃在世时盛宠不衰,也是让一些人嫉恨,她不在了,她的亲子便是报复对象,就比如康王母子,没少给他下绊子。荣王在宫中日子过得很不顺心。
幸好因避痘,他才去了明德公主的庄园,在那里认识了能疯会闹的万笑妍。苦涩日子中的一点甜蜜都是让人难忘的,自此他心中便有了她。
宫中的人都是孤寂的,最难遇的是真心,荣王见惯了宫中娘娘邀宠的各种伎俩,似乎人人都在算计着皇上,并非真心待他,只是想因受宠得些好处。
那时的荣王沉默寡言,他感觉对一些人付出感情是浪费。
他却渐渐发现万笑妍对他的情谊,他感觉只有笑妍真心待他。因为她同样与太子相识,太子比他地位高很多,她选择了当时没有头衔的他。
再后来万笑妍不畏险阻,多次与她相见,让他深受感动,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无血缘“亲人”。
可那日的话对他来说是沉重一击,原来是景衡相劝笑妍才来见他。而今日发生的事则彻底击垮了他。
在仙逸斋的这半日,荣王不断问自己为何如此生气,难道自己一直在嫉妒大哥吗?嫉妒他嫡长子的身份?嫉妒他东宫太子的超然地位?如是别人他会如此生气吗?自己一直深爱的女人心里居然有自己嫉妒的人,不气才怪!
木戒慈缓缓坐下来,“殿下,为何生气呢?说来听一听,大不了抓来那人打一顿!”
“打一顿就能解决便好了。我为一个人能蠢成这样而生气。”
“殿下为别人的蠢把自己气成这样?值吗?”
荣王苦笑着说:“我居然还爱这个蠢人!岂不是更蠢。”
“万笑妍!知道了。一个胳膊就能勒死她。只要您说句话,马上搞定。”木戒慈神情轻松地说道。
“我说让你去杀她了吗?她是景衡的妹妹,你也能下去手。”
“我只听命于殿下,天下之人谁还不是谁的亲戚,要想杀人就不能想太多。我把她抓来,你来处置怎么样?”
“去忠信公府抓人,你好厉害呀!你打得过他父亲吗?他哥哥?他府上那些府兵!”
第一百零九章 三个蠢人
“没计谋吗?我为什么要去她府上抓她,她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一副药的事。”木戒慈颇为不屑地说道。
荣王用手盖住自己的双眼,长叹道:“你别给我惹事,他爹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无需再提她便罢了。”
木戒慈抬眼看着他,虽他在外面是个王爷,在这里不也如市井之人一样被情所伤?“王爷,我陪你喝酒吧!虽比不了徐蔓华千杯不醉的能耐,把你喝醉还是没问题的。”
荣王沉思半响,才挤出一句话:“好吧!让他们去……准备吧。”
木戒慈眼睛放光,嘴角微微上扬,利落地起身离开。
笑妍回府的路上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别人看出异样。更衣之时锦瑟才发现笑妍的膝盖青了一片,胳膊也有擦伤,手上竟是细小的伤口。“你又去爬树掉下来了?”
“我都多大了还爬树?”
“那哪来的这些伤?撞树上了?”
“你轻声些,很怕别人都听不见吗?”
笑妍看看四周有无别人在屋内,确定无人才唉声叹气说道:“他生我气了,说跟我完了,什么叫完了?我去追他,绊在门坎上。他都没管我就走了。”
锦瑟一听,挨着笑妍坐到床上说道:“你怎么总跟门坎过不去,都摔几回了?
完了就是完了。他都这样说了,你还是女孩家,难道你还要求他不成,你也放下就是了。”锦瑟说得慢条斯理。
锦瑟从小陪笑妍长大,太了解笑妍的品行脾气,她深知笑妍根本不适合入宫。要是真放下未必不是好事。
笑妍倒在床上,翻个身背过脸去。锦瑟放下薄纱床幔,“好好睡一觉,不必去想那些个事。何苦呢?”
晚间,木戒慈果然陪着荣王喝起酒来。“听说徐莱酒量了得,殿下见识过吗?”
“喝倒几个是没问题的,他最多把自己喝吐,但是意识还能清醒。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惜,还没和他好好喝过。”
“放心,肯定有机会。北境他呆不了多久。他以为自己圆滑世故,到哪里都能吃的开。哎!那也要看环境容不容他。真正混的游刃有余之人,哪个心里没个魔鬼。他!他当不了那个鬼。我不让他去,他不听,让他撞撞南墙也好。”
木戒慈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你说他到底聪明吗?”
“当然聪明,但是他,怎么说呢,太认死理。聪明过头了就是蠢。”
“和万笑妍的蠢一样吗?”
“万笑妍是抽风,一会明白,一会犯蠢。”
“那您呢?您蠢吗?”
“蠢,不蠢能和两个蠢货在一起吗?”
“那复平呢?”
“他不蠢,他深知自己的底线,他做事不荒唐。魁梧的身下是一颗细致的心,他喜欢叶静姝,但是知道会很……麻烦,他果断放弃。不留一丝留恋,我很佩服他。拿得起放得下,不难为自己。难得活得通透明白的人。”荣王望着远方,眼神森森。
木戒慈咬咬嘴唇,“当人好难,尤其是京城的人。以前在师傅跟前就简单得多。练功练的好了便是好,有人起事,打一顿就都解决了。在这几年,我都被你们传染了,也活得越来越累。
哎呀!这花雕是哪年的呀?不错。”
“庆英元年的,比我都老。”
“没我老。”
“木姑娘,也该找个婆家了。”
“过了最好的年纪,都不想这些事了。看缘分吧。对了,你说有个老宫女知道我身世的,她在哪里。我也好奇我的父亲到底是不是大将军呢?”
“哦,对了,对了。还有这事,等明日你再提醒我下……我……带去你去寻。”荣王舌头渐渐不利索。
“我看您的量到了,最后一杯。”木戒慈站起身,举起杯。
荣王也扶着桌子缓缓站起,顿感一阵眩晕,还不忘挤出一抹笑意,“最后一杯,今日的事留在今日。以后不提她就是。”
木戒慈也不知他到底是否清醒,反正他的话听着好了,也不必全信。
木戒慈一碰荣王杯子的底部,“我先干为敬。”她举起杯一饮而尽。
荣王扔扶着桌子,他微微一笑,也仰头一饮而下。荣王将杯子放回桌子,似乎身子有些晃,嘴上却还说着:“我没事,我没事。”木戒慈怕其摔倒连忙过来扶住荣王的胳膊。荣王想推开她的手,“不用扶,不……用扶。”
木戒慈依旧扶着他,没敢松手,荣王看了看木戒慈扶住他胳膊的手,又转头凝视木戒慈的脸。木戒慈的脸亦已泛红,今日她的眼却不似往日遍是冷肃,却盈满了温和。
“木姑娘的眼睛很美,不同一般的女子,却是侠义柔情,坦荡之美。”萧楚口齿不清,低声喃语道。
“谢王爷夸奖。我全笑领了。”木姑娘嘴角一挑,笑盈盈地回道。
荣王感觉浑身发热,心中一股莫名的冲动,借着酒意忽然上前一步,一下搂住木戒慈,吻在她的唇上。木戒慈瞬时瞪圆了眼,呆住了。她松开扶着萧楚的手,像失了线的提线木偶,身子没了支撑软塌塌的。
也许她早就喜欢上萧楚了吧,渐渐开始回应他的吻,隐压在心中的情愫终于淹没于双唇之间。
须臾俩人才松开扣在对方腰间的手,停了下来,俩人却再无法对视彼此,还有几分清醒的木戒慈一转身夺门而去……
荣王因昨日醉酒,清晨起来还觉得头脑不清醒,遂倚卧在书房的软塌上,恰卢士峰来回话,因徐莱不在卢士峰的事多了许多,荣王跟他闲说了几句,“你怎会对一些草药那样熟悉?”
卢士峰答道:“幼时随祖父一起生活在乡间,无事时就带着我去采草药。便认识了不少奇花怪草。”
“哦,怪不得你竟认识试情花。”
“那种花若是见到就需毁了,要不可能会害人。”
“是呀,我便倒了不是。”
“那花也有人喜欢,说是能辩情的真假,只能用了深情才会中毒。用情越深,昏迷越久。”
“哦!”荣王皱起眉头,一股愁绪上心头,因卢士峰还在便掩饰起情绪,马上笑着说:“你去忙吧!”卢士峰这才退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 候选
荣王本不太清楚的脑袋越发沉重,万笑妍那日据说没多久就醒了,原来她并未用情太深,荣王顿感伤心欲绝。
又想着徐莱跟他说的那些话,她与功利心重的如妍毕竟一母所生,姐妹多少会相像一些,荣王越来越觉得万笑妍靠不住。荣王开始频繁去往后院,不再一心只想着万笑妍,渐渐要将她忘却。
而万笑妍这些日子,过得昏昏沉沉。心中总像有块石头七上八下,不得安稳。吃不好睡不好,还总有股冲动要去找荣王跟他解释清楚。而理智告诉她,她无法见到他。因着这样的心境,笑妍快处于疯狂的边缘了。
大姐姐还未返回陪都,正巧是京城赏花好时节,大夫人便带着府中人去往京郊赏花。笑妍不肯坐车坚持要骑马,她想着最近头脑不清晰,不如吹点春风。
纵是繁花似锦,美不胜收,此等美景依然没法让笑妍开心起来。看着他人玩乐,笑妍只推说头疼躲在一旁。回程路上,笑妍许是骑马累了,顿感心口痛疼,她慢慢勒住马,捂着胸口趴倒在马身上,景衡见着妹妹这样连忙来看,不及他到身旁,笑妍从马身一侧直挺挺摔了下去。
景衡去往荣王府,见了荣王开门见山:“我不知殿下和她怎么了,殿下不许提她,她也不许提殿下。问你们谁都不肯说。我们的确管不了你们的事。但有件事还是要告诉殿下,万笑妍骑马摔了。”
荣王放下手中的茶盅,猛一抬眼看着景衡:“摔了?摔……死了?”
景衡惊讶荣王居然这样问,忍住怒火:“殿下想让她死?”
“怎么会?我是……怕她摔死了。”
万景衡苦着脸,“没有死,只摔伤了背,太医说至少要静养两个月,倒没大事,就是遭些罪。主要是待选的事不成了,我父亲已经告知了礼部。就这事先跟殿下言语一声,若没事我先退下了。”
荣王点头让其退下,万笑妍不能入宫候选,这就意味着她不可能嫁入王府了。荣王愁眉不展想着:“也许真是与之无缘吧!”
半月后,万笑妍忍着痛在丫鬟的搀扶下眼见着自己的妹妹身着华服锦衣去宫中待选,妹妹临走前还嘱咐姐姐早早好起来,笑妍看着妹妹高兴的样子心情复杂。
小夫人因为笑妍搞砸了待选的事,对其极不待见,嫌弃的眼神毫不掩饰,笑妍自然又是一肚子气。
她回了房直嚷着背痛,嗷嗷乱嚎起来。锦瑟知道她是借着背痛发泄着这些日子的苦闷。荣王楚音信全无,笑妍恨死了他,时间也许是最好的良药,痛苦只能让时间慢慢消耗。
两个月时间过得飞快,如妍居然入了最后五十名淑女的名单,小夫人高兴得乐不拢嘴。笑妍的背伤渐无大碍,易先生又让其妹瑛儿常来为笑妍用药热敷患处,便恢复得更快了。
一日瑛儿刚给笑妍上完草药,锦瑟放下帘子陪着瑛儿走出卧房,来至厅内帮着整理药箱。
“你们小姐长得真好,女人的身子我是见过不少,还没人赶得上她的。如此莹润白皙,哎呀!将来也不知便宜了哪个人!”
“她自己倒没觉得,整天胡思乱想,反正和我们女人想的东西不一样。我总感觉将来她的婚事会很麻烦。还有万家哪辈子的女孩都有个婚事不顺的,比如上一辈的三姑娘。”
“她和荣王的事没了结果吗?我听哥哥说荣王的于夫人有孕了,都两个月了。”
“是吗?那荣王一定很高兴吧?都大婚几年了,他都无所出。”俩人窃窃私语着。
锦瑟送走了瑛儿,帮笑妍卸了药,便对其说了于氏有孕的事,为的就是让她死心。
“他的事与我何干,以后不要说与我。”万笑妍满面怒气,忿忿地说道。
锦瑟连连答应。
到了晚间锦瑟睡在笑妍暖阁外的大床上,夜里听见笑妍小声哭泣,便也装着不知道不去理。只听见她小声嘟囔:“再想见你就让雷劈死我。”,锦瑟听着想笑,强忍着不至于笑出声来。
笑妍觉得无聊又让人弄来一只小猫,觉得自己可怜必要养个比自己还可怜的平衡平衡。每日就是逗猫玩着,以有背伤为由,书也不看了,女红也不做了,懒在床上抱着猫。锦瑟正抱怨屋里都是猫毛,笑妍也当听不见,这时来个老妈妈传话让笑妍去见老爷。
笑妍放下猫,理了理衣裳,奔了前院去。
“宫里来了太后的懿旨,让你去豫芳园与待选的女孩子一起候选。”
笑妍想了所有的可能也没想到父亲找她会是这件事。
信国公接着说道:“本来要留二十四个女孩子,现在却只留了二十二个。谁都知道安荣公主想把自己超龄的孙女安排进去,不停跟太后推荐自己的孙女,她也不好太张扬,就说你也因为病才没赶上,你们两个都是极好的,不能参选太可惜,太后居然就信了。”
“哪里那么容易,叶家是使了银子的,打通了多少关系,多少人帮腔。我们的笑妍只不过是个压人口舌的,若是只有叶静姝一个太过明显。”大夫人忙说道。
“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反正是宫里的旨意,只能这么办了。”信国公也是无奈。
“我不去。被人利用,一个垫背的。”笑妍十分不悦。
“那你自己和宫里来的人说去。”信国公轻皱其眉,凝视着女儿说道。
“说就说,我背伤没好呢,都走不了。”
“你当宫里人都是吃白饭的,都傻?”
“等来了人,我自会说。我先回房了,父亲母亲。”笑妍转身拖着右腿一瘸一拐就要回房去。
“你是背伤,不是腿瘸了!”
笑妍才反应过来,收回腿变为捂着背低着腰走着。
信国公又气又想笑,“她什么时候能长大?”
“万家哪辈子都得出个奇特的女孩儿,这辈子就是她。”大夫人哀叹着说道。
等宫里真来人接那天,万笑妍一看宫里人的架势,也没了嚣张劲乖乖上了车。出了城一见路上的风景,憋了几个月在家的万笑妍反而心情舒畅了许多。
第一百一十一章 豫芳园
豫芳园离京五十里,是为皇家准备暑日里避暑的园子,这里有山有水,亭台楼阁随势砌建,奇石异草多不胜数,又是皇家园林自是大方气派,不是臣家子民的园子能比的。
皇帝政务繁忙,来的少,反而老太后嫌宫里憋屈,没事就搬来住些日子。老太后日益衰老,如今只想着享乐,只图热闹。非要将最后中选的二十多个女孩子弄到园子里来,要细着观察两月才肯选出几位王妃。
既然要候选就要遵循宫里的规矩,万笑妍与叶静姝也跟其他淑女一样经了层层检查,最后还需去了衫裙由老尚宫与老嬷嬷们查验。
笑妍本觉得自己就是被别人利用的,如今还要遭这样的罪,一时气恼不已,进了园子好一会才消了火气。至少从家里带来两个丫鬟,倒也方便些,笑妍心里觉得宫里人真聪明,为了省银子,便让官宦家的小姐可以自带两名丫鬟,来至民家的宫里才给指派。
这二十四名女孩子一半来至官宦人家,一半来至民间。其中有两对姐妹,分别忠信公府万家笑妍、如妍和三品官宦世家叶家静殊、静宜,她们都是公主的孙女。
而本朝异性不封王,国公为公爵,万氏姐妹便是所有人中身家最好的。所有的女孩子都住在一处的几个院子中,笑妍好一番折腾才见到了妹妹。妹妹关心她的背伤,絮絮叨叨问了半天。两个月没见妹妹,还好妹妹还是老样子,如妍却说姐姐胖了。“能不胖吗?躺了这些日子,又吃了那些汤药。都变成肉了。”
“我倒是觉得姐姐胖点更好了,以前太瘦。”
“是吗?”
“我骗你做什么?”
有妹妹有锦瑟、杜鹃陪着,笑妍感觉和家里也没大区别。天天那些个尚宫要教规矩,因笑妍在宫里待过,早就知道这些个事,轻松很多。
而尚宫们每天还要仔细观察这些女孩,看她们的言谈举止、人品性情等等方面也好向太后报告。
可惜在园子里不能乱逛,都要在一定的时间一定的区域内行事,或者陪老太后玩乐时才能离开院子。身旁也总是一堆人看着,无论在哪里远远地肯定站着几个宫女太监。
来得久了笑妍才发现,原来太后把未成年的皇孙、公主都带来了,不仅皇帝的子女连端王和勤王的幼龄孩子也在,好不热闹。
因与皇家沾着亲,祖母健在时又常陪着进宫,笑妍和很多皇子皇孙也是相识的。因此笑妍姐妹等人就不像其他人那样拘束,也能和皇子们一起玩笑。
尤其六皇子和七皇子一个才十多岁,一个更小,还不到十岁,有了机会万笑妍便带着两位小皇子一顿疯玩。
别的女孩子还能矜持装的文静些,万笑妍根本不在意会不会中选,索性放开了玩,常带着几个小孩子一顿玩闹,几个老嬷嬷们或近或远的跟着。
如今是康国公的二皇子也会来给祖母请安,还带着自己的几个稍大的孩子,也会小住几日。等荣王来时,大家就要跪接,毕竟是只差册封的将来太子,渐渐他出行如享东宫太子的卤薄。
荣王乘铜辇而来,笑妍跪在地上虽低头却偷着看荣王,荣王却理都没理她。笑妍便心里又记了一笔,咬牙恨着,“快当太子了,人就变了,以前亲密的人如今当不认识。可恨至极。”
其实荣王根本不知她也在这里,给祖母请完安,更衣之时,张兴才说道:“万……,那个……景衡世子的二妹妹好像也在这里呢!王爷刚才看见了吗?”
“嗯?谁,你说她也在这里,她不是摔了不能应选了吗?怎会在这?刚才人太多,我根本没看。”
“奴才只是听说,那个“她”是被太后下懿旨让送进来的,如今她可是身分最高的候选淑女。”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奴才知道了,王爷不就知道了。所以奴才趁王爷进殿请安时都会收集一些个消息。
她整天和六皇子七皇子玩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太后好像不大喜欢她,觉得她不够端庄。”
“那太后喜欢谁呢?”
“好像是叶大人家的次女叶静宜,说她年龄合适,长得也好,性格品行都好,而且又是五公主的伴读,熟悉宫里的情况。”
“叶静宜,叶静殊的妹妹,见过几次,但是都没什么印象。女的太多,都差不多,记不清了。”荣王努力想着叶静宜的相貌。
“三哥!”原来是五公主华雯来找荣王,她一袭鹅黄色衫裙,头戴银镀金点翠嵌宝石花卉纹簪子,锦衣增色,簪花添俏,俏美的华雯多日不见,越发耀眼夺目。
“三哥现今忙了,也不容易见了。能住几日?”
“明日便回,有些个政务要处理。”
华雯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调皮地说道:“要选妃了,三哥哥可心宜哪个呢?”
“不知道!”荣王漫不经心说道。
“不知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华雯看看四周有无外人,才接着说道“万笑妍吗?”
“别提她。”萧楚板起脸,语调生硬地说着。
华雯一愣,“怎么了?”华雯看看张兴,张兴偷偷摆摆手。荣王顺着华雯的眼神正好看到张兴的手势,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兴马上低下头去一副无辜的表情。
“虽说是太后父皇做主,万一祖母问你你喜欢哪个呀?你可别浪费了机会,娶个喜欢的总比不对心的好吧!”
“再议再议吧!我要自己出去走走逛逛。”荣王一时手足无措,跟妹妹淡淡一笑,急不可耐出了门。
华雯趁他不在问张兴怎么回事,张兴马上拿出爱唠家常的本事,“是这么回事,那日去三公主府,谁知俩人秘密见了面却吵了起来,我在院外却不知道缘由,就听到小姐喊了句‘我错了。’,我们的王爷头也不回拔腿就走。从那以后谁都不许提万笑妍三个字,只能说那个‘她’。”
华雯皱皱眉,“我三哥脾气挺好的,怎么也小性起来。”
张兴叹气道:“有句话叫爱之深,恨之切。”
“万笑妍能做啥让他恨?我很是好奇呀!”
荣王自己在园中走着,四月京郊晚上还是有些凉,风拂过水面,带着阵阵凉意袭来,风轻吹枝条沙沙作响,园大人少,荣王此时顿感孤寂,一股悲凉由心而生。纵然皇家富有四海,却不是什么都能拥有,再绚烂的背后也有孤独与悲寂。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把他弄回来
这时两个小黑影忽然跑来,荣王一看原来是六弟七弟。“这么晚,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小家伙跑得急,气喘吁吁,“我们藏起来,有人来找。”
“哦?和谁一起?”荣王一听,来了兴趣,也许他心中还带着一丝希望。
“内监们,还能有谁?我们得走了。一会他们来了。”
荣王似乎有些失望。“走吧,玩去吧。”
“三哥,我们先走啦!”两个小孩消失在墨墨夜色里。
不一会一群太监呼啦啦的追了过来,看见荣王纷纷行礼,荣王摆摆手让他们继续找小皇子去。
第二日,荣王离去之时,他坐在辇上由远而近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恰笑妍跪在前排,一看便识到她,她只默默低着头,众人在场,荣王怕人发觉只得默默乘辇离去。
笑妍这次都懒得偷看他,“无情无义,果然狠绝,我记住了,从此我心中再无你。”心中默念着。
过几日便是妹妹生日,肯定回不了家,笑妍便想着送妹妹点好东西哄她开心。
妹妹一向喜爱贵重的东西,笑妍翻着自己的东西,忽见到荣王送的那个点翠团凤流苏步摇,一直没机会戴,现在见着它却是伤感。
鼻子一酸不由得落了几滴泪,“留你何用?还是新的,不如把你送人。你也算我最值钱的物件了。”妹妹生辰那日笑妍将步摇送给了妹妹,“一看就很贵的东西。哪来的?”如妍很是好奇。
“反正不是偷的?这东西一看就不适合我,你戴肯定好看。困在这里手头也没比这个好的了,恰你的生日,就送你了!”笑妍替妹妹插在头上。
如妍照照镜子,“这么大颗的宝石嵌在上面,肯定很贵的,你哪来的钱,这可不是祖母的东西。”
笑妍笑道:“我卖了祖母的两件首饰,换了它,本想自己戴,可惜它不适合我,送你好了,你别嫌弃,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拿去或换或卖。”
“那谢谢二姐姐了。我倒是挺喜欢的,留着吧!去卖什么。”如妍浅笑着,将步摇拔下来,攥在手里端详着,看得出她很喜欢这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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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府内
荣王一手端着茶船,一手拿着茶盖轻轻刮着水,那茶叶在水中上下颠倒,不停翻滚,荣王喝了一小口,又接着刮水,显得无比烦闷。
正巧景衡来王府,“王爷让我去买玉料,我不懂这些,看了些,还是没敢下手。”
“这些以前都是蔓华去的。也怪不得你不懂,话说……我还有点想那个混账了,要不……给他弄回来?”荣王萧楚轻挑单眉,故作凝思状。
“人家也许在那里乐不思蜀了,还不愿意回来呢?”
萧楚扬起脸,提高声调,“管他乐不乐意,我叫回来他敢不回来?给他脸了!去叫人把他弄回来,给北境去个信。”
北境。
徐莱嘴中叼着一棵绿草,站在帐前任凭寒风吹过,风吹起他那未被束起的一绺散发,白皙的脸上冒出的胡茬尤其显眼,显得那样颓废与不羁。
“徐大人,有你的信。”一个兵士递上一封信。
徐莱不耐烦地伸出手来接,略略看看信封。他顿时眼睛一亮,是京城兵部来的调令,徐莱连忙撕开信,嘴里嘟囔着:“臭不要脸的,才想起我来,一点良心没有。”
这时一个小兵急匆匆跑来:“徐大人,吴大人找你呢,让你去见他。”
徐莱收起信,挺直身子,满是不屑地跟他说道:“你告诉他,就说我说的,让他吃屎去吧!以后他再折磨不了我了,老子要回京了,不伺候了。你跟他就这么说,每个字都别忘了。”
那小兵吓得一愣,徐莱不理他,转身走了。徐莱简单收拾下东西,反正也没什么东西,又写了封信,他一刻也不想停留,到了营中交代一番,迫不及待就准备回京。
折腾多日,徐莱终返回京城家中。养父母见了他现在的模样心疼不已,连连叹气,徐莱怕父母担心解释道:“路程远,劳累了些,父亲大人勿担心,休息几日便好。”徐大人知道他肯定在北境过得不顺,但是也不好现在连连追问,只让其好好休息,有些事以后再说。
徐莱沐浴更衣,洗净北境的一切,嘴里还骂着景衡,收了信也不来迎他,后来一想,也许信还没他快,他倒是先到了京城。昏昏沉沉睡了两日,徐莱才精心打扮好准备去见荣王。
走时荣王还是亲王,如今是没有太子名份却行太子之责的准太子,又是几个月不见,徐莱感到一丝紧张与不安。
进来王府才发现果然变化大,多了许多新人,很多人见了他一脸好奇,看得他非常不舒服,第一次居然到荣王府时有了种陌生感生疏感。
直走到荣王书房前时才渐渐亲切起来,他看见了木戒慈,那几个熟悉的小太监,还有走时就有的那盆海棠,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触景生情。霎时一股酸楚油然而生,没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张兴远远见着他,笑意满脸,“徐大人回来了?王爷念着您呢!世子也在,您进去吧,您进书房是从来不用通报的。”
“今日还是麻烦张公公通报一声吧!”徐莱一脸不好意思。
张兴还不太适应这样的徐莱,答应着进了书房通报。待张兴出来时,徐莱乖乖地跟着进了去。
一进门,见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徐莱立刻扑倒于地,行起大礼。连声道:“我错了,王爷。我错了。”
本来荣王与景衡还要损损他,一看他这样俩人惊呆了。知道他可能过得不顺,但他的行动已经说明是相当不顺,不顺到没想到的地步。
“求求你们,饶了我,今日别和我提北境。以后再说。”
玩笑也是有度的,看他这样荣王与景衡也不忍心再打趣他。
荣王站起身亲自来扶他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还行,身上没缺什么,这就好,别的都好说,话不是一日说完的,等你愿意说时我们再听。你先在京城玩几日,也不急这几日。以你的厚脸皮,过不了几日就回到以前了。”
“谢王爷。”徐莱淡笑着,脸上却带着几分苦涩。
换了环境,还是那群老人、熟人,徐莱也慢慢好起来,果然不出几日,渐渐又是那个徐莱了。
如今王府就是“东宫”,每日都有大臣来,荣王也要忙于政事。
书房里有人时,徐莱、张兴便会退到廊下,再加上个易先生凑热闹,这便是“廊下三君子”。名号是景衡给他们起的,讽刺他们常在一起嘀咕秘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廊下三君子
起初,徐莱和张兴作为荣王身边的伴读、内监常要交换消息,比如荣王今日的心情是否舒畅,因为两人的职责就是让荣王过的开心,服侍好他。
渐渐两人什么都讨论,互相交换秘闻,后来又来了易先生,作为一名“太医”,自然也要互通消息,三人心有灵犀,一拍即合,结成牢固的“联盟”。
三人也有原则,所有事要毫无保留、毫无隐瞒告诉彼此,也不能透露给别人。虽说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荣王,但是少不了他们的恶趣味,比如荣王的床第之欢他们也嚼舌头。
景衡是不会参与他们的烂事的,但也不反对他们搞这些事,只给他们起了名号讽刺他们。木戒慈也知道他们的勾当几次想向荣王告发他们。
廊下的位置的确好,视野开阔能看清四周有无人偷听,而被人看见也听不到他们的话。
“我这是离开几个月呀,还是几年呀,怎么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
咱一件一件解决。首先王爷现在是没正式名分的太子,肯定不是以前了,以后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人也越来越多,但是一定要挨个扒拉,有问题的一定要揪出来。
然后关于于夫人有孕的事,我们的爷终于开枝散叶了,证明他能行。”徐莱特意顿了顿,“不是不行,哈哈。
下一个,万笑妍居然和王爷闹翻了,果然胆子够大,理由呢?不然怎么解决呀?这可快选妃了,给王爷选个他不讨厌的才是他好我们都好,要不都没好。”
“王爷不说,那边也不说。”张兴答着。
“这就是我们要解决的事了。找到原因才能解决,这样我们才能看到底是他们想分还是不想分,是不得不分,还是不分也得分,还是不想分不好意思说不分,还是只能分了却不想分。还是想分了而分……这样我们才能决定帮他们分还是帮着合,明白了吗?”
“你说的绕的我脑袋疼。”易先生挠挠头,一副苦思状。
“一会我就去问这位爷。”徐莱倒是一脸淡然。
“这事也就你能干。”张兴笑吟吟接道。
等书房无人之时,徐莱悄悄溜进去,直奔主题,“殿下,万笑妍怎么了?”
“管你什么事,少管闲事!”荣王略带怒气,斜楞他一眼。
“您能告诉我,你们那天因为什么吵起来了吗?”
“你连这事都知道?”
“嗯!这就是我的事。你要我是干什么的,替您解决问题的。”
“这事不用你,你少操心。忙别的事,不要再提这件事,听懂了吗?没事了的话你给我出去。”
徐莱没得到答案,又溜了出来。
“他不说,看来得换人。万笑妍在哪?只能问她。”
“在豫芳园呀!”
“我进不去呀!但我们王爷要去请安。上次什么时候去的?”
“不少日子了,该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见了她就好办了。”
盼着盼着终于等到随荣王去豫芳园的那天,徐莱也跟着而去。荣王进殿请安之时,徐莱只能守在殿外,正略低头等候的徐莱,突然发现一人来到自己面前。
“徐蔓华?现在该这么叫你吗?”徐莱抬头一看,原来是五公主,遂马上躬身行礼。五公主天天想见的人居然这样毫无预兆的见到了,不由得心怦怦直跳。
果然还是帅得一塌糊涂,而且还是儿时的面容,不曾大改变。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公主就打定主意,自己的婚事一定要退掉。徐莱却对公主的事一无所知,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平常的一天,见了个小时候曾经相识还有点讨厌的人。
五公主走进殿去,看见荣王陪着太后说话。五公主眼睛忽闪忽闪,一下来了主意。“皇祖母,三哥来了,不如要他画画这园子如何?不过是多住几天的事,政事自然有大臣去做。”
荣王不知华雯又要搞什么事情,一脸懵。
“现在楚儿是半个储君,忙得很,哪里有那些功夫画园子。”
“只需他给我打个底稿,然后我慢慢画就是了。三哥,难道多陪皇祖母几日不行?”
荣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孝是国之重策,你难道不给臣民做个表率。”华雯继续着她的表演。
“我也想多留几日多陪陪祖母,如今也没有必须要我去处理的政事。”荣王眼眸带着“你给我等着”的意思看着华雯。
华雯达到目的,开心至极,才不管荣王的眼神是否要杀人呢!
出了大殿,荣王忿忿地直接问华雯要干嘛?如要他留下,私下先说多好,何苦演这出。而要画园子为目的肯定是骗人的,荣王一再逼问华雯,华雯却矢口否认,一再表示最近特想三哥哥,想多留他一段时间而已。
荣王信她才怪,直到看到徐莱,荣王才恍然大悟。她要留的不是自己,是徐莱。
而徐莱其实也想多留几日,当然他的目标是见到万笑妍。总不能去问尚宫们候选淑女什么时候出院子吧?徐莱也知候选淑女不好见,张兴告诉她万笑妍爱与两个小皇子一起玩闹。没别的好对策,那就先找到两个小皇子。
太监比较好在园子中行动,徐莱让张兴派人去寻两个小皇子,想个法子把他们弄到荣王这里来。
这种事很简单,几个小太监诓两个小孩子容易得很,不久两位皇子就“稀里糊涂”走到了荣王作画的地方。
两位皇子发现原来三哥在此作画,好奇着进来晃了一圈,与荣王闲聊几句。
小孩子没耐性呆了一阵子便要离开,这时徐莱登场,他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练习着蹴鞠,徐莱成功引起了两位皇子的兴趣,吵着也要玩。
一阵子玩耍成功骗到了小孩子的信任,徐莱试着跟他们套近乎,“你们平时都是谁陪着你们玩?”
“还能有谁?”
“太监,还是太监。还有那几个小屁孩,谁愿意和他们玩,太小了。”
“没大点的?”
“有个大的,万府的二小姐。”
“哦……,你们愿意和她一起玩?”
“那倒不是,关键别的大人也不带我们玩。好容易有个带着我们的。”
“这样呀,我怎么没看到她呢?”
“太后去晒太阳时,那些淑女才出来。那时候你就能看到她了。她不爱跑太后跟前,就带着我们编毛毛狗玩。”
“那什么时候太后才去晒太阳。”
“天气好时,老祖母心情好时。你看这院子前呼啦啦一群人跑来跑去,就是太后出来了。”
“哦!”徐莱搞定一件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莱·福尔摩斯
徐莱陪在荣王侧,天天眼睛却盯着院前那片空地。忽一天,乌压压来了一群人,好不热闹,徐莱一下子来了精神。“王爷,该是你尽孝的时候了。”
“嗯?”
“快,别画了,跟我来。”徐莱抢下荣王手中的笔,拉着他就要往出跑。“太后出来逛园子了,殿下得去陪陪,我先去探个道,张兴陪好王爷。”徐莱一边嘱咐张兴,一边慌不择路急忙就往前冲。
这片空地应该是打马球的场地,倒是个晒太阳的好地方。老太后坐在当中,各色人物左右陪侍,前簇后拥,极尽奉承着。
徐莱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暗暗地寻着万笑妍,果然不在太后身旁。
徐莱盯着两个小皇子,没一会儿两人果然百无聊赖地离开那群人,找地方疯去。徐莱远远跟在后面,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渐入眼帘,果真是万笑妍。
万笑妍带着两个皇子找个角落坐下,手里拿着一把狗尾草。徐莱如影子般悄悄走近,“徐大人,你怎么在这?你回京城了?”万笑妍发现了徐莱,心中甚是惊讶。
“是呀,王爷想我了,让我滚回来,我就连滚带爬回来了。”
笑妍宛然一笑,“挺好,北境哪里有京城好。”徐莱突转身对两位皇子说道:“小姐会编大兔子,这狗尾草太少,两位殿下去再寻一些来如何?”
“好呀!”七皇子蹦起身答应着。
“编那个东西有什么意思?不去。”六皇子稍大些,不太愿意去。
“关键也没别的可玩,殿下愿意看那群人聊天?”徐莱哄着他。
“哎!”六皇子虽不情愿,无奈弟弟要去,只好跟着去了。
“快跟着,别让摔了。”徐莱连忙提醒内监们跟着皇子们。
待他们都离开,徐莱马上开门见山:“万笑妍,你把我们王爷怎么了?”
万笑妍先是不语,继续低着头摆弄狗尾草。
“没多少功夫,一会他们回来了。你们因何吵架?啊?”徐莱左顾右看,生怕有人来。
“不管你的事。”
“怎么不管我的事,你把我们王爷气得像翻白了的蛤蟆似的,都好几个月闷闷不乐的。”
“哼,连孩子都弄出来了,他还闷闷不乐?”笑妍轻哼一声,一把扔掉手中的狗尾草,拍拍身上的残土,跑向人群。
徐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呆愣在原处。偏这时两位皇子拿着一捧狗尾草而回,“她哪里去了?”
“跑了!”
“那谁给我们扎兔子。”
“来我给你们绑个扫帚。”
“谁要扫帚?”两位皇子调皮地朝徐莱扔着狗尾草,徐莱便匆匆逃了。他心里还骂着:“敢丢老子,你们不是皇上的崽子,早给你们按水里去了。”
笑妍跑回人群,寻到妹妹,躲在她身后。“你跑哪去了?又去找小孩一起玩了?你可真行!你看荣王殿下来了。”
笑妍从妹妹身后探出头,小心翼翼看着人群中间,荣王侍立于太后一侧,太后正用拿着佛珠的手指着一位姑娘。“这是叶家二小姐,你五妹妹的伴读,以前也在宫中的,你还记得吗?”
荣王淡淡一笑,躬身答道:“回皇祖母,记得。二小姐是叶大叔的女儿,在宫中时我们一起读过书,但那时太小,都十多年了,记不太清了。不过我和静殊表姐更熟悉些。”
笑妍一看这情形,明明就是太后中意了叶静宜。他看着荣王却觉得如此陌生,仿佛认识他的事是前世的记忆。笑妍目光变得呆滞无神,她缓缓靠在妹妹身上。
如妍以扇遮口低声说道:“看来荣王妃定下来了。”
“爱定谁定谁,反正我是来凑热闹的,白吃白喝两月,完事就回家去。”
如妍拿开扇子,回头看看姐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徐莱悻悻而归,正好荣王也和张兴归来。荣王当然接着去画画,徐莱把张兴拉到一边言语起来。
“万笑妍也不肯说。”
“那怎么办?”
“不说,那我们只能猜了。
你想两个人都不说,为何?难以启齿,而且两个都不好往外讲,能是什么事?还有万笑妍喊了一句‘我错了’,证明错在她身上,惹恼了王爷。什么事能让王爷如此生气。
万笑妍打王爷,骂他了?不能,她不敢,她也打不过。
万笑妍一个不能常出门的姑娘,能干出的事不多,而且还是短时间内激怒王爷,能是什么事呢?让他们两人都忌讳很深?不好说出口?什么事呢?”
“移情别恋?不可能吧?”
张兴的话提醒了徐莱,“对呀,一个男人,有可能,这确实是个难以开口的好因由。那是谁呢?如果有这么个人,会是谁呢?”徐莱如梦初醒,脑海中拼命搜索着。
“如果是一般人,殿下找卢士峰偷偷把他宰了便是,脑袋扔猪圈里泄愤,他不会这么苦闷。
必是个不能随便让他消声灭迹的人,一个达官显贵,不好随随便便处理的人。
万笑妍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不能太老,一定是青年才俊,她爱读史书,此人必定不缺才情,有见识。
如果是我这样的,王爷不会不说,他一定会跟我抱怨,‘我哪点不如他,万笑妍那个大傻子,居然眼瞎到如此。’他不肯开口,必定是个他都自认为比他好的人,殿下一向自恃才高,一般人不放眼里,而且地位应不差于他。”
“如今地位还有比王爷还高的?除了皇上就是他了。”
徐莱眨眼看看张兴,“一个能让殿下觉得伤了自尊的男人,此人非王必贵。能被殿下放在眼中的人不多,此人必是他熟悉的人,还能和一个公府小姐相识,还不是异国王侯……”
“康王?他一直和王爷不对付。”
徐莱翻个白眼,“在殿下眼里他二哥就是个没才情的蠢猪,当然了他没这么说过,我替他总结的。再说他女人那么多,万笑妍才不会看上他呢!
一个女人不多,可是年龄还不会太小,能让萧楚嫉妒,有才情,有见识,和万笑妍相识的人……谁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求证
“有这样的人吗?不会是鬼吧?”
徐莱被一语点醒,“说不定还真是个鬼,我也一直在想着身边这些人,却忽略了一个死人—思元太子。
那是殿下心中的刺,一直活在他的光芒之下。
嫡子,长子……殿下自认他大哥有才情,书法好于他,所以他才不大练字而是常画画,思元太子是他一辈子翻越不了的一堵墙。
万笑妍以前一直出入东宫,他才是万笑妍真正的表哥。一切都说通了。”徐莱目光呆直,“如果那日万笑妍发了傻,跟王爷说了句,‘你不如他’如我是殿下,我也会这样决绝。”
徐莱与张兴四目相对,“这都是猜测,不一定的。”
“那就验证下,一个人再会演戏,可是眼神一瞬间还会出卖自己,这样,我们这样试试。”徐莱在张兴耳边低语起来。
画着画着画画的人就变成徐莱了,荣王对于这种事一向能偷懒就偷懒,徐莱替他画着,荣王躲在一旁喝着茶,悠哉悠哉。
“你画的比我好,免得屈了你的才。”
“谢谢王爷的夸奖,不用说这些我也得干。”
“徐大人画的是好,和王爷画的基本分辨不了。您说您长得好便罢了,画得也这样好,真是呀,不给别人留活路不是?你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呀!”张兴嬉笑着说道。
“谁愿意叫什么京城什么玩意的,也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的瞎乱说。老子不认,再说我就不信了这京城这么多人,怎么就没有比我长得好的男人?那最美的可能只是市井小贩,还可能是抬轿的轿夫,酒店的小二什么的,只不过他们在民间,在没有话语权的人中,没人传颂罢了。”
“这倒也是,谁叫你长在殿下身边,这些个权贵见了,便天下全知了。”
“他们也就欺负我,权贵中就没比过我的?比如……思元太子。”徐莱假装漫不经心说出萧弘来,眼睛却早去偷瞥荣王。
“故太子的确相貌堂堂,无人能及。可就像您说的谁敢编排他去。”
“就是嘛!这样的男人,不但长得好,还有权势,哪个姑娘不爱呢?见过的都得爱上他去。”
“别罗嗦了,快画。我出去走走。屋子里闷的慌。”荣王轻声说道,倒是说得波澜不惊,他抬脚就走出了门。
待他出门后,徐莱张兴挤在一起,“你看到了吧,他的眼神,马上不一样了。”
“是呀!”
“哼,你再会演也有破绽。不过还得找另一个验证下。”徐莱思考着怎么还能见到万笑妍呢,老太后可不是天天出门,淑女们也不是每天都可以逛园子。
这时突然有人推门便进,吓俩人一跳,原来是五公主,“我三哥呢?”
“刚刚出去,去逛了。”
“哦,我来看看他画怎么样了?”
徐莱一见她便来了主意,五公主与他同龄,从小他们便在宫中一起读书,小时候没少欺负徐莱,徐莱深知皇帝的儿女中,荣王与五公主感情最好,因为他们都是幼时丧母,惠妃在世时一起养在惠妃处,后来又一起在中宫皇后那里相依为命。荣王的个性是他只相信跟他有长时间交情的人,能和他合得来的都是相识多年且心有灵犀的人。
“我们多年未见,公主长大了。”徐莱说完便觉得自己说的不是废话吗?
“你倒是没怎么变?”
“哦,是吗?五公主一向和我们王爷亲密无间,自然王爷的事五公主都了如指掌。这要选妃了,公主可知王爷可有心宜的没?
而我呢?也是王爷肚子里的虫子,假如王爷可以自己选择,不如我们猜猜谁会是荣王妃如何?”
五公主眸中遍是精明,“我们各写一字,看看我们猜的是否为同一人。”
徐莱端来茶碗,用手指沾沾茶水,他与华雯站于桌子的对侧,俩人都用手指在案上写了一个字。
写完二人互相一看,果然二人写的都是“笑”,二人相视一笑。
“看来公主也都知道了,可你知道他们最近好像……”
“我问他,他不许我提。”
“我想见万笑妍一面,公主能否帮忙?毕竟您是公主,可以在园子里乱晃。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难道不管?君子有成人之美呀!”
华雯目光闪动,略略考虑了一下,“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好,我帮你,但是你将来要谢我才行。”
“殿下会好好谢你的,放心。”徐莱憨憨一笑。
“我说你,你怎么谢我。”
“我……,公主有事吩咐便是。微臣自当为公主百死不辞。”
“此话当真?”
“当真,关键您也没什么能我能去死的事呀?”
“那可不一定。”
“那我收回那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反悔来不及了。等我想到的,再告诉你。”
徐莱心中暗想:“男人说话你也敢信,哼!”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一抹微笑,笑得小心翼翼。
第二日清晨居然下起晨雾,整个园子消失于中。似乎天地间裹着巨大的纱帐,一切都朦朦胧胧,亭台楼阁若隐若现于前。华雯找来万笑妍,俩人走在湖边曲折游廊内,说是赏雾景而来。
“赏雾?这能看见什么呀?公主好雅兴。”
“人心若舒畅,看什么都心旷神怡。这雾里,飘飘渺渺,虚虚幻幻,如同仙境,多好。你我便是那天庭的宫娥,为采仙露而来。”
笑妍看着华雯,觉得她比自己还疯,反正人家是公主,说什么便听着好了。“我感觉我睫毛上都结露水了。”笑妍忽闪着大眼睛道。
“走,到那湖边那个亭子里歇一歇。”华雯手一指,雾中那亭子只露出一个小角。
笑妍在华雯身后,小碎步紧跟着,走入亭中,却见徐莱也在。笑妍惊讶不已,“我叫他来的,你们快说。我在外面看着,不能太久。”华雯解释道,说完便往外走去。
“说什么?”
“你说呢?看把王爷气的,你和思元太子居然……,王爷都告诉我了。”
“他误会了,我说要解释,他不肯听,抬腿就走。”
徐莱一听,脸色瞬变,眼睛不自主的瞪得圆圆的,笑妍看见他的变化便知上了当。“你诈我,太过分了。”笑妍转身就跑,钻进雾中,渐渐没了踪迹。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赏雾
华雯听见动静马上走过来,“问完啦?”
“没有,只说了一句,她就跑了。哎!我冲动了。没把戏做足。我觉得她也不会全盘托出,哎!这事真的不好解决。”
“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真想知道就去问荣王殿下,我只是猜测,但是从她的反应看,我猜对了。但是细情他们都不会告诉我,要看公主的能耐了。我只能说这事和思元太子有关。”说完徐莱也躬身拱手告辞而去。
徐莱回了荣王的作画之处,悄悄告诉张兴自己的发现,而荣王居然又耍滑溜了出去,那作画的事只能归了徐莱,徐莱无可奈何继续帮他去画。
万笑妍因被徐莱算计,自感羞愤,走在这雾里,竟委屈得掉了泪。
幸好这雾,也无人会看见,自己走到角落偷偷擦擦眼睛,理理妆容,才敢往回走。这时突发现一个人也往这边来,走近了,笑妍发现竟是静姝。“表姐也要回院子里吗?”
“是呀,刚从太后那回来,我想自己走走逛逛,就让丫头们先回去了,却不想能见到你。你……”静殊好奇笑妍怎么独自在这雾中。
笑妍答道:“我刚才陪公主赏雾来着,正要回去。”
静姝脸带柔柔笑意,“那正好,我们同路。嗯……,刚才一直站着,我的腿都酸了。找个地方坐坐吧,你我说会话。”
笑妍微笑着连连点头,正瞧见前面有一处房屋,那屋前有一藤编长凳,俩人走将过去,坐下闲聊起来。没说几句,笑妍留个心眼,翻身跪在长凳上打开身后的窗户,查看屋内是否有人?确认无人这才放了心,“毕竟不是自己家,人多嘴杂,小心为好。”
“哎,来这里一个多月了,我都想家了。”静姝唉叹道。
笑妍看着微蹙眉心的表姐忙说道:“那些女孩才惨,都几个月了,也不能回家。你我还算好的。”
静姝的眉头锁得更深,“因我来得晚,总觉得他们对我的眼神怪怪的。哎,也难怪,祖母非求太后把我弄进来,她不明白这让我多尴尬,那些个女孩子年龄小,清高孤傲的,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所以难免冷落着我。
我也知我年龄最大,比那几位都大,不用说别人,我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笑妍想着怪不得静殊拉着自己说话,原是心中郁结不开。
“表姐多虑了,你怎么进来的关她们什么事?你看我就不搭理他们,女孩多的地方是非更多,要想孤立你,怎么都能寻出理由来,正是你比她们强,她们才会这样,休理她们。所以我都不往太后身边凑,离远远的。”
“你父亲是国公,谁敢惹你?”静姝笑得端庄大方,笑妍是女孩都觉得她仪态好,招人喜欢。
“可我是庶出,那些个没见识的小丫头,还说我这庶女不够格当正妃呢!”
静姝撇撇嘴,“我大周看爹,难道皇上妃嫔生的女儿就比亲王嫡出的郡主差?”
笑妍微微一笑,“我才不理他们呢,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不想着进宫。等选妃完了,我就要议婚了,找个富贵闲人难道不好?”
静姝满眼郁郁,装满了心事,“我都过了二十了,都不知道还能嫁出去吗?都是祖母一心想我入东宫,一直不让我嫁。哎,我难道想这样?身不由己罢了!”
正说到这突然听到一人打喷嚏的声音,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吓得俩人立即回过头去,爬上长凳,头探进屋子去看,“也没人呀!”静殊皱着眉说道。
笑妍一低头发现个大脑袋。那人也抬起头来,仰望着她们两个缓缓说道:“你们把窗户打开了,我有点冷。”静姝惊得连忙举袂掩口。
那人站起一转身来,微微一笑:“表姐、表妹好!”
“殿下怎么在这里?”静姝敛起惊恐的神色,展颜问道。
“我一直都在这里,刚才在雾里走了好久的路,累了便寻到这里来,我为了伸伸腿就坐在地上的蒲团上,不知谁开了窗子。无意间听了你们的话,我还无法动弹了,怕惊了你们。”荣王脸上浮着尴尬的笑。
笑妍一语不发,默默听着他们两个说着。荣王瞥了她一眼,她垂着眼,撅着嘴,一副受气的模样。“表姐我们走吧!”笑妍推推静殊的胳膊。静姝看看笑妍,见她眉头不展,连忙说了声:嗯嗯!”
“殿下,我们先走了。”
“好,姑娘们慢走。”
回去路上,静姝、笑妍还在回想刚才的事,惊魂未定。“幸好没乱说话,我明明看了屋子里没人的,谁想他居然坐在地上,还不出声,吓死我了。”
“是呀!这要是说了些不敬的话,少说也得挨顿板子。”
俩人不约而同一咧嘴。
“我记得小时候,你带着我也是去扒他的窗户。就像昨天的事。”
“那是我们家,他也不是什么亲王。现在都变了,我们还是我们。他却不是他了。”笑妍眼神里流露出失望。
“人都要长大,有的一旦分开一辈子都见不到了,至少我们偶尔还能见见。那时谁又会想到我们将来还能是侯他选的淑女呢!”
俩人肩并着肩走着,朝着“囚”着她们的院子走去。
五公主身着月白色花卉纹绣长裙,摇着团扇,款步园中。几个随从不远不近后面跟着,公主稍蹙眉心,若有所思,时而哀叹一声,纵使园中正是鸟语花香之时,可怜佳人心有愁事,奈那百花争艳也无心去看它。
不知不觉间一抬头前面居然是三哥作画的处所,那屋子掩映于碧树之中,隐约见其脊顶,心中便着了魔症轻提罗裙快步走去。
推了房门,果不其然荣王与徐莱在作画,不,应该是徐莱独自在画,荣王只是端着茶坐在大理石书案旁,装模作样。
徐莱一见公主来了,躬身行个礼,想着兄妹俩人一年难见几次面,索性借故称累了要去伸伸腰就退了出去。
公主目送着徐莱离去的背影,眼神含慕,被荣王看得一清二楚,却也只能当做不知。
“你我虽不是一母所生,却胜过许多同胞兄妹。直到你出了宫,我们才分开。你若有心事,无法跟别人说起,倒可与我来说。”五公主忽说了这些话,荣王一时摸不清她的意图。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空发钗
五公主看出他的迷惑,“哎呀,你到底还要不要娶万笑妍?这都什么时候了,亏得徐莱都替你着急张罗!”
荣王萧楚一愣,“管他什么事?他着什么急?”
“还不是为你好!你好了他不也跟着好。你愁眉不展,最后他也好不了不是!再说我都知道,是因为我……大哥……”
萧楚深情紧张起来,“她跟你说的?她也好意思说?”
“不是她和我说的,是徐莱猜出来的。”
荣王猛地放下手中的茶碗,“他猜的?怎么猜的?”
“就不要纠结这些了。这么说真是因为大哥,因为大哥什么呀!
你还不说,难道你就不想解开这心结?娶个自己喜爱之人不好吗?若真是她错了,干脆不再想她。若是你误会了呢?你今后不后悔?这都什么时候了?”华雯轻咬嘴唇,一副急切的神色。
荣王闭了眼,凝思半响,才开了口:“万笑妍有个发钗,金的,不甚好看却常戴着,我好奇她居然喜欢这样简单的样式。可她却告诉我那里面藏着我大哥的头发,说得一点不遮掩,我恼了,让她丢了,她不干。我直接扔出门去,她疯了似的去捡。就这样,然后我就走了,不理她了。”
“她说为什么要留别人的头发吗?”
“这还要问?反正恨他才不会留呢!”
“必要问个清楚,我去问。”华雯站起身,整整衣裙就往出走,都不给荣王反应的时间。
“喂?你去哪?”荣王想去拦都不及。
华雯历来雷厉风行,办事干脆果断,今日能办的绝不留在明日。她朝着淑女们住的院子走去,见了管事的尚宫寻个理由便进了院子。
到了万笑妍住的屋子,她居然在睡觉。公主问陪伴在侧的丫鬟:“怎么了?这时候还睡着?”
陪着进园子的丫鬟便是锦瑟,锦瑟随五公主忙走出里间:“昨晚睡得不好,今早非说不舒服,找了太医来看,也没说出什么,随便开了点安神的药,刚喝完,就睡下了。”
华雯是个急性子,难道还得明日再来?干脆问锦瑟道:“你们小姐是不是有个常戴的金钗,样式很简单,是中空的。”
锦瑟惊讶地看着华雯,“是呀!公主也知道?”
“去拿来,给我看看。”华雯道。
锦瑟还有些犹豫,可这是公主下的令,也只能照着办。
片刻锦瑟拿出来个剔红匣子,放到桌上。“都在在这里,公主。”
华雯打开盒子,一看居然不只一支发钗,原来有好多个样式基本一致,放在一起才会发现些许不同的金钗。
“公主,这些东西平时我们都是不碰的。”
“为何?”华雯只顾着看着金钗。
“这里面有过世的人的东西。”
“头发,是不是?”
锦瑟一愣,没想到公主华雯居然知道这些。
“为何要做成一样的样式,哪个是装有头发的?”
“每个都有头发呀,因为不是一个人的,当然要分开。”
“啊?”华雯惊得瞪大了眼,“不同的人的,都谁的?”
锦瑟拿起其中一个,“公主你瞧这个上面有个小字。”华雯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一个“祖”字,“这代表着我们小姐的祖父,就是老信国公,所以这里藏的是我们老信国公的头发。这个带有“母”字的,是大长公主殿下,不是现在的夫人。”
“都是死人的头发?”
“那到不是,这些头发都是他们活着的时候拿到放进去的,是他们过世了,才变成死人的头发了。”
“哦。”华雯也不忌讳什么死人,她胆子也大,反正都是她认识的人,便开始一个一个的查看那些金钗。
华雯见其中一个最新,拿起一看,上面一个“父”字,“这是国公的,是吗?”
“是,公主猜的真对。”
华雯又继续翻看,一个上写的兄,一个写的是哥,还有一个上写的是三。
“笑妍不只有一个哥哥吗?”
“其中一个是太子的,我们小姐说太子弘也是他哥哥,但是这两个具体哪个是谁,我也不知。”谜团解开,华雯微微一笑。
“那这个三是谁?”华雯想着难道是三哥的?
“是小姐的三姑姑。”
“哦!”华雯略失望答道。
华雯继续摆弄查看金钗,在最下面发现个不带字的。“这个怎么没字,看样子不是新的。”
“这个是第一个,以后的都是照着这个做的。但是没字,我们问过,她不说。”
“这个有几年了?”
“好久了,没十年也有八年了。”
“哦!你们小姐可真……”
“疯狂是不是,比这还疯狂的事还有呢!”锦瑟想着华雯从小和笑妍相识,俩人也说得来便打开了话匣子。
“把这个匣子借我一用,用完马上还回来。她睡醒之前我一定回来。”华雯夹起匣子就要出门去,锦瑟想阻拦,华雯哪里会管锦瑟的阻拦。
华雯自然来找荣王,见了哥哥将腋下夹着的盒子往那大案上一放,打了开,“你看!”
荣王怔了一怔,带着疑惑看向那盒中。华雯问道:“你那日见的是不是就是这些?”
荣王好奇地拿起其中两只:“你哪来的?”
“当然是万笑妍那里,还用问嘛!”
荣王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发钗:“居然有这么多一样的?难怪她总戴。”
“你瞧那上面的字!”
经妹妹提醒荣王这才发现,发钗一头刻着一个小字,那字与纹路相接,不经提醒还以为是花纹。华雯在盒中翻找一番,找出两只来,“你看看,那日你见的是哪个?必是这其中的一个。”
“这样相像,我如何能认出?”
“这些发钗以字来区分,这两个一个写的兄一个写的哥,一个是我大哥的头发,一个是她亲哥的头发。还有下面那些有她祖父母的,父亲的,对了还有一个带三字的,我本以为是你的,可她的丫鬟说是她三姑姑的,直到我又发现了这个。”
华雯拿起那个最旧的说道:“这个是唯一无字的,连他的丫鬟都不知细底,说至少十年八年的了,你和万笑妍相识多久?”华雯说着尝试着拧开发簪顶部,“我就想知道一个人的头发十年前的和现在的一样吗?”华雯取出那藏在发簪中的发丝,拿在手里靠近荣王的头。
荣王稍稍一偏头,从妹妹手中接过那发丝,想着妹妹的一番话,呆愣住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造势
可这时华雯却一把夺回那发丝,塞回发钗,“万笑妍不知,我要快点儿还回去。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至于以后如何,要你自己决定。我得走了。”华雯放好发钗合上剔红匣子,又急匆匆地出门去。刚一出门,便撞见了徐莱,华雯急停了步,“记着,你欠我一百条命。”
“嗯?”徐莱疑惑不解。
华雯也不多解释,宛然一笑直奔院门。
徐莱才反应过来:“公主,我身上没十一只猫,只能一条命呀。”
华雯收回已跨出院门的一条腿道,回头说道:“那就你下九十九辈子慢慢还。”
徐莱听完,心中一震,暗暗咧嘴呲牙,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目送五公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豫芳园的碧树繁花中。
太后赏赐了一些酥果蜜饯给众人,淑女们坐于院内一起品尝闲聊。笑妍与静姝都不爱吃太甜的东西,略略吃了几下,便离了众人,找个僻静的地方躲着。正巧见两个尚宫切切私语而来,也许是根本没看见被草木掩映于暗处的两人。
“你听说了吗?太后好像已经定了人选了。”
“是吗?”
“嗯!荣王妃自然是叶家的二小姐。还看好了忠信公府的三小姐和工部尚书刘大人家的小姐。说是要看八字再定是配给四皇子还是五皇子。”
“哦……”
俩人渐渐走远,对话也就无法再能听到,于暗处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两人对视一笑。
“看来你我两家都要出王妃了。”
笑妍微微颔首,“是啊,虽说不一定准的,但是在我看在眼里的,太后的确喜欢这几个。”
静姝眼中透着一丝不甘,“你我以后都要给自己的妹妹行大礼了。哎!”
笑妍依然神态自若,“那也没办法,别说我们,就是父母也要在外时行大礼给她们。”
静姝的神情越发戚戚,“我们两个是不是很丢人,妹妹都选上了,可我们……”
笑妍忙说道:“表姐就是因年纪,论相貌品格,其实静宜是比不过你的,要不安荣公主为何一直不让你先嫁了。”
“你也是的了,不在太后面前晃晃,还总和那两个小皇子去玩闹。”
“四、五皇子都比我小,我可不喜欢小男人,而荣王妃是继室,都不能结发的,我也不想选上,混吃混喝,白玩两月,便回家。”笑妍随口胡说,极力掩饰着内心的苦闷。
几日后,荣王离园返京。
因选妃日子定在本月二十,没过几日太后也带着一群皇孙公主返还京都。渐渐宫中也有传言传出,说是太后回宫后与皇帝已初步商量好各王妃人选。
乾元殿内,皇帝萧远卿、荣王与几位大臣商议完政事后,皇帝屏退几人独留荣王。
皇帝抚须,慢慢开腔道:“最近出了一些怪事,你可知?”
“什么怪事?请父皇明示。”
皇帝沉下脸,冷冷地说道:“你不知?你是不是最近银子又多了?嗯?
我已和太后商量好的荣王妃人选,找钦天监相看生辰八字,居然与你不合,这也倒罢了。
又有人跟太后进言说叶家门第有些低,宫外的人非说万家二小姐天生贵命,出生时红光映天,将来必嫁王家显贵,旺夫命也。
太巧了吧?我原以为是万家人想让其女入宫才搞出这些事来,后来一想不对呀,万鸿祎要有这脑子还至于就剩这么点兵权了吗?
那还有谁,值得这么用心,为了我们未来的太子妃人选操碎了心,嗯?”
荣王听到这,连忙跪倒在地,低下头去,“父皇可有愿意与其厮守一生的爱慕之人?
我与万府的二小姐自小相识,一年前又在军中重逢,便有了情谊,儿臣想纳她为正妃。请父皇恩准。”
“果然,你个混账东西,婚事自古父母做主,你可好,搞出这些事来造势。”
“儿臣自知这些雕虫小技瞒不了父皇,只是无法开口,才搞出点动静。父皇英明神武、才智过人……”
萧远卿挥挥袖子打断他的话:“你少说这些废话。”
萧楚忙把早在心中准备的说辞一股脑儿说出来,“如今诚国公大掌兵权,也需有员武将分他的权势,信国公为人父皇是知道的,他是最不能造反之人,天下的兵权需俩人互相制衡,如将来太子妃出自万府,诚国公自然不敢过于嚣张,而信国公男丁凋零,极好控制。”
萧远卿目光中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厉色,“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同意选万府的女孩为荣王妃吗?可朕就是不同意呢!”
荣王顿开了哭腔,“求父皇心疼儿子,爹爹……”
萧远卿始料未及荣王能如此,只料定他会百般纠缠,却不曾想会这般厚脸皮。萧远卿站起身,走到荣王身边蹲下身来:“你大哥是个贤良的太子,满朝称颂,可他就有一样比不过你,知道是什么吗?”
荣王故作弱势,“儿臣不知。”
“你可真不要脸,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龌龊的事都敢干,弘儿要是有你这般脸皮何愁干不成事?
你还真沉得住气,到最后时刻才动手,因为这样别人都来不及对付你,毕竟还几天就要选妃了。嗯?”萧远卿扶着荣王的肩缓缓起身。“你还有什么招,我看看,你说的这些不足以打动我。”
荣王定了定神,“婚姻大事的确要凭父母之命。”只见他从袖中慢慢拿出一页小纸,“父皇可识得母妃的笔迹。”
萧远卿一听惠妃,立即夺过那纸,仔细分辨果然出自惠妃之手,“哪来的,这是你的生辰八字,那这个是……万府小姐的?”
“这是儿臣与万府二小姐的生辰八字,是母妃找人测八字时所写。
母妃病重之时自知不久于人世,对儿臣将来的婚姻大事不放心,便开始寻觅公侯府中合适的女孩,最后选中的就是万氏。有手书为证,可惜未及告知父皇,母妃便薨逝了,可这事儿臣是知道的。”
“这不是你伪造的吧?”
“儿臣岂敢欺君?父皇看这纸张,是有了年头的东西。我岂能造出来。”
萧远卿将纸条握在手中,闭目凝神,想必想起他的宠妃。荣王见此轻舒一口,略略放松了些。
“最近还真梦到了你母妃,还是离开时的音容笑貌。十年了,十年了……。你先出去,这事要从长计议。朕现在不想和你……出去出去。”
正值四月,京都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不似盛夏的燥热,也不似寒冬的阴冷难熬,皇帝萧远卿似乎并没好心情享受这样的好天气。在寝宫里,发了一顿邪火,又派人去找来东方端瑞陪他下棋打发时间。
“你儿子多大了?成婚了吗?”萧远卿说话有气无力,眼睛也不抬,囔囔地问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顺水推舟
“长子早已成婚,小孙子都六岁了。幼子还小,才十五。”
“你我同龄,弘儿早逝,只留下一女,毅儿呢,倒给我生了几个孙儿孙女,老三,这个老三,成婚五年,五年了,才有一个姬妾有了身孕,现在又来求我选他中意的女子为正妃。哎!对了,我叫你来想让你给我看看这个。”皇帝拿出那张纸条。
东方双手来接,
“楚儿说是这女子是惠妃生前看好的,还为他们看了生辰八字,他还拿出这个给我看,这是真的吗?你帮朕鉴定下。”
东方上下仔细翻看,半响才敢说了一句:“这纸张应是至少十年之前便有的,这字迹吗?臣还要翻看以前惠妃娘娘的笔迹才好比对。”
“若辉的笔迹我认得,不会错。这么说,这是真的了?”
东方低头埋眼,小心翼翼说道“应该是。”
萧远卿的目光柔和起来,一向阴冷的脸庞上居然有了几分温情,“那就好,那就好,还有东方,你偏心吗?孩子们你偏心哪个?”
东方微微一笑,“自古哪个父母不偏心,我更喜欢老大,毕竟第一个孩子,他常伴我身边。
剩下那几个嘛,哎,有心无力,送回老家一段时间,回来之后都不那么亲近了。”
“朕感觉自己也偏心,以前朕觉得最喜欢弘儿,嫡长子,那时我和皇后也是伉俪情深,可慢慢有了楚儿,我觉得我更喜欢他,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因为惠妃的原因。
再后来我觉得是因为他更像我,可弘儿像他堂舅,像万家人,一根筋,恨得我,哎呀!他那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我甚至一度想废长立幼,我怕弘儿太心善不会弄权,丢了江山,再后来,他去了……我很自责,也许我太苛刻于他,仁德不是朕一直让他的师傅教他的吗?等他足够仁德朕又讨厌他了,朕是不是太过分了?”
“皇上不但是父亲更是君主,当然考虑的事就更多。”
“因为朕把二公主嫁给北齐那死老头子,弘儿曾经和朕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朕情急之下打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散了我们的父子情,从那以后他对朕这个父亲就真只有君臣了,总和朕像隔着层纱,不愿与朕亲近。真是只把他老子当君,不当父了。
你说朕想自己女儿嫁去和亲吗?朕不心疼吗?可能怎么办?国库空了,打了几十年了,一个女儿换来一阵子的相安无事,百姓可休养生息,你知道要少死多少人吗?是……写进史书不好看,我都宁可担骂名了,可他还来怄我,气死朕了,这个弘儿。
就是那些个无耻文人的那一套,说得比唱的好听,屁用没有,打仗要钱要粮要人要兵械,在哪呢?我用他们的嘴去打吗?让他们去打仗跑得比谁都快,弘儿就是听信了他们那一套,他呀……哎呀,气死朕了。”萧远卿提起伤心事,虽说为九五至尊,在东方面前也再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竟然老泪纵横。
“朕打他一巴掌,他就记着了,朕的好他怎么不记着。把对朕的不满都写脸上了,你说这样的太子能承继天下吗?对朕这样也罢了,对那些个臣子也这样,他能坐稳天下吗。反而楚儿我对他用过杖刑,踹过他,也扇过他,他脸皮厚,当没事一样,这样才行,才能和那群文官斗一斗。
从小老二和他不和,满天下都知道老二欺负他,可谁看见老二怎么欺负他了?除了瞪他一眼,给他几句还怎么的他了,反而他从来都不吃亏。全天下都记着是他二哥先兄不友了,他才不得不不恭的。
惠妃刚去世,他没人依靠,朕当时也不想见到他,看见他就会想起若辉,宫里人一向看人下菜碟,他的确过得艰难。他小小年纪先攀附他大哥,又是皇后,再讨太后欢心,和华雯俩人过得比有亲母的皇子公主都好。
等他熬到出宫开府,他终于活得舒心了。把王府书房居然由无逸斋改为仙逸斋,他都要当神仙去了。整日懒散贪玩,但是他二哥想整他,愣是挑不出他的错。反被他抓住把柄,夺了储君的位置。
所以说生孩子真要看看那女人的脑子,老二随他生母,太高调,不懂收敛锋芒,办事没有筹划。他能当储君吗?这江山几年也就被他玩没了。他居然和他二叔亲近,他是不是傻,他不知道我和他二叔是真亲还是假亲吗?”萧远卿说得激动,脸颊也有些泛红。
东方连忙相劝:“是端王主动靠近康国公的,太子和荣王亲密,二殿下是有疾乱投医了,被端王诓骗了,但他们闹不出什么水花来。”
萧远卿脸色稍霁,“说是偏心,朕也不想偏到如此。是在弘儿的丧礼上朕看老二丝毫无失去兄长的哀痛之情,反而脸上有着有望得到储位的那种隐隐的喜悦。他若得位,肯定会先杀了他三弟。
反观老三,那种捶胸痛哭却不是能演出来的。就是那时我下定决心夺了本属于老二的储位,至少老三不会杀他,保他一条性命。”
“陛下怎知荣王不会杀了康国公?”东方一时冲动多问了一句。
“感觉,老三根本不把他放眼里,杀他作甚,还落下个屠兄的罪名。但是老二不一样,他从小毫不掩饰对他三弟的嫉恨,恨得咬牙切齿,离不开他好母亲的教唆。他能饶老三吗?……不能。”
“康国公自己犯了事,也没办法,如今储位必是荣王的了,皇上也可放心了。”
“如今他求我让万鸿祎的女儿给他做正妃,我该答应吗?”
东方略略一笑:“其实皇上心中已有答案,无非是想让臣说出来而已。如今朝纲稳定,不是需要一个强力外戚依靠之时了,将来的太子妃,选谁不可,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既然荣王有喜欢的,给他便是。”
“弘儿就是和太子妃不睦,又不敢随意宠幸别的妾室,无非怕那些没事干的大臣说他沉迷女色,才一直无子嗣,朕真怕这回也……所以他叫朕一句爹爹,朕的心就酥了,软了。可朕这样是否太惯着他了?”
“荣王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可以给当然必要时也可以……拿回来。”东方斟酌着词句,淡淡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章 波折
萧远卿捋捋胡须,“那是当然,不过我真没想过有天要和万鸿祎这个八辈子小表弟做儿女亲家,信国公!哼,高宗皇帝的亲外孙,朕还记得自己还是长宁世子时,看见他骑马时是那般威风帅气。高宗皇帝不还说过一句‘可惜你不姓萧!’,是呀,他若是亲孙,还有我们什么事。”萧远卿沉吟着,一副奈人寻味的表情。
萧远卿既然决定遂了荣王的意,便在给太后请安时告诉了太后荣王妃人选改为万家的次女,太后本不喜欢万家人,但她也知道皇帝虽为她亲生儿子,可他生性敏感,过于自负,决定的事不易更改。哪怕作为他的生母,也要迁就于他。太后叫人传话叫来万笑妍,也好当皇帝面一起看看这位未来的孙媳。
不知内情的万笑妍被带到大殿内,太后居中坐,皇帝陪坐于侧。万笑妍规规矩矩行了国礼,一板一眼大大方方。
“这孩子在她祖母在世时也来过哀家这慈安宫,是她万家人的模样。”
“倒有些皇后年轻时的模样。”皇帝淡淡说道。
“看来下一朝还是个万皇后呀!”太后略带不满。
皇帝假装淡然,说了句:“带她出去吧!”
万笑妍稀里糊涂的来,迷迷糊糊的回去。也没让她说句话,只是带着她来的尚宫内监在一旁笑意盈盈。
出了太后院子,笑妍才低声问身旁的尚宫:“叫我来是……干什么呀?”
“姑娘大喜呀,看来皇上已选小姐为荣王妃了。”
笑妍一怔,在殿内是听太后说了句什么万皇后,因太后声小,自己又光顾着紧张了也没太听清。
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心神不宁的万笑妍暗暗拧扯着手中的帕子,她思绪复杂,不敢完全信了那尚宫的话。
可宫里人却以最快的速度把今日之事传遍京城。这本来也不是机密事宜,而且太后似乎故意为之说出那句看似不经意的话。
荣王也得了消息,自然难掩喜悦之色,还是徐莱提醒他别太过,外人面前还需端着点。
恰一日在宫中荣王见到了东方端瑞,东方见旁无他人便言语了几句。“荣王殿下,我要是您就把那些个有了些年头的空白纸给烧了,恐怕也没机会再用了。有些伎俩也就能用一次。”东方将皇帝交给他的纸条拿出交还给荣王。
荣王立刻收了纸条:“谢谢东方大人。没拆穿本王。”
“我只为圣上着想。我与陛下,就如你和你的小美男,几岁起便一起读书,他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出来的。我倒是不为殿下,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犯不上拆穿殿下。人老了有时宁愿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荣王听完尴尬一笑,东方的神情依然严肃冷峻,“我还奉劝殿下一句,适当收收,别太露,以后就不是再撒娇就可以解决问题的了。”
荣王萧楚挤出一个极难看的笑,还不忘微微点点头。
也在本月,在宫中行了四、五皇子的加冠礼,皇帝封四皇子为定安郡王,五皇子为永昌郡王。
二、三皇子当时也是一同行加冠之礼,但在此之前二人均有亲王之衔。这样看来很可能成婚之后,两位皇子也不会如哥哥们晋封亲王,私下两位皇子当然略感失望。
二皇子是唯一有男嗣的皇子,太后自然喜欢这些曾孙辈,时常让其带着几个孩子入宫。
如今,康国公想进宫自然以看望太后的名义最好,看似闲来无事的一日,他便带着几个孩子来到了慈安宫。
闲聊期间萧毅突然开口问道:“听说几位弟弟的正妃都定下来了,是否如传言所说,万家的次女将是荣王妃呢?”
老太后短叹一声,“传得真快,莫不是全京城都知道了吧?”
萧毅的正妻也陪侍在侧,笑着答道:“确实也有话传出,都说万家又要出个太子妃了。”
“是呀,又是万家。万家出美女呀!皇后是他们家的,这以后的太子妃也是他们家的。”太后脸色暗沉,完全没了刚才的喜色。
“但是怎么又选这个次女呢?”二皇子似乎无意地问起一句。
“什么叫又?”太后好奇地问道。
“祖母忘了,当年大哥选太子妃也是这位二小姐入中宫待年,只不过后来太子嫌弃她年纪小才放出宫去。”
太后皱着眉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三弟以后便是储君,这可是太子妃呀,关于这位二小姐坊间可一直有一些传言的,太后可知?”
二皇子的话成功激起了太后的兴趣,“什么传言?”
二皇子假惺惺不好意思说出口,面露难色,太后倒是急了,“让你说你就说,看你这个费劲。”
“京城一直有万家二小姐与思元太子的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太后一听这话瞪圆了眼睛,神情紧张起来。
“是说大哥在世时常常召万家二小姐入宫,虽说大哥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是民间那群人可不闲事大,说什么的都有,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难怪……”
“真有此事?她常出入东宫?”
“宫里都有存档的,况且东宫的人现留在宫中的也有,找来一问便知。”
还有两日便是选妃之日,荣王楚以为百事妥当稍稍松了口气。至了午后,忽有内监来传荣王即刻进宫。
荣王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还进宫能有何事,直觉告诉他怕是要有麻烦。荣王忐忑不安入了宫,由人引入慈安宫。
荣王一进殿门,便瞧见太后、皇帝都在,万万没想到居然二哥也在。
荣王顿感不好,要出事。他依次行礼,太后赐了坐。
老太后正襟危坐,严肃地对荣王说道:“今日叫你来是因为万府次女的事,坊间有些不好的传言,必要查清楚,免得毁了皇家清誉。”
听到这荣王不安起来,他眸子一转,见了他二哥脸上不清不楚的笑,惊得他的后背直发紧。
“把那几人带上来。”太后发话道。
只见两小个太监被人带上了殿,俩人直接跪倒于地,
“你们俩人以前都在东宫当差?”
“是。”
“忠信公府的二小姐可常出入东宫?”
地上的两人起先支支吾吾,皇帝厉声道:“叫你们说就说,敢隐瞒马上拖出去打死。”
荣王额上渐起了细汗,他极力平复着内心早已漾起的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