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宜人中策马
百里昭月不想和主角团有过多的接触,他本想冷声拒绝越辞的提议,可透过马车窗看着秋色宜人的景色,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百里昭月面露迟疑,越辞十分贴心的补充道:“臣已替殿下提前备下了一匹乖顺的好马。”
“既然越将军极力相邀,本宫就给你这个面子。”百里昭月神色傲然,冲着外面的车夫道:“停车!”
秋风伴着枯叶的气息迎面吹来,骑马果然比坐马车舒服,百里昭月扬鞭策马把车队远远甩在生后。越辞控制着马速,不远不近的跟在百里昭月身侧。
百里昭月见状,突然扬鞭加速,想要甩开越辞。
看着百里昭月肆意张扬的背影,越辞嘴角上扬,挥鞭提速,立刻追了上去。
见越辞始终保持着距离跟在自己身后,实在跑不动的百里昭月认命的缓了速度。
“越将军骑术不错。”百里昭月故做阴阳怪气的开口。
越辞仿佛没听见他语气中的讥讽,笑着受用道:“臣就谢殿下夸赞。”
百里昭月惊叹于越辞的厚脸皮,哼声瞥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就在这时,前方隐约传来一声婉转的呼喊声。
百里昭月抬头远远看去,发现前方好像有一座凉亭,亭子内外熙熙攘攘,隐约可以瞧见人和马匹的身影。
等骑马靠近,百里昭月才看出方才叫喊的人。
“殿下,果然是你!”楚筝跳着冲百里昭月欢快的招手。
百里昭月翻身下马,出声笑问道:“你也来参加校猎了?”
“本来她是来不了的,这不是又去蘅仙妃娘娘那哭了一场鼻子。”楚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看见百里昭月和越辞二人行礼道:“殿下,越将军。”
越辞抱拳做了回礼。
楚筝偷偷瞥了眼旁边的百里昭月,立刻转身看向兄长,红着脸瞪着眼睛道:“谁哭鼻子了!你少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太子殿下问一问三殿下不就知道了。”楚政得意的反击。
这边二人吵闹不止,亭内的众人看见百里昭月的身影,一一出来行礼。
二皇子大步晃着靠近百里昭月,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道:“四弟你身娇体弱,这才大病初愈,应该老实的坐在马车里,怎么能骑马呢?”
“不劳二皇兄挂心。”百里昭月敷衍的挤出一个笑容:“本宫策马一番,反倒感觉神清气爽呢。”
寸步不离的守着
亭下歇息片刻,众人各自骑马继续前行。
临近傍晚,浩浩荡荡的车马队终于全部抵达校猎所在的太合山下行宫。
众人在山下行宫休整歇息一夜,第二日一早方才浩浩荡荡的前往校猎场地。狩猎的场地大到几乎圈揽整个太合山,山上投放的猎物有小到野鸡,大至棕熊,老虎。
不知哪里听说校猎场上每年都有被老虎,棕熊伤到的人,半夏一大早就寸步不离的跟在百里昭月身后反复叮嘱:“殿下您就打打野鸡兔子,千万别追狐狸,最好是和越将军,楚大人他们一起行动,千万记得不要深入山林啊。”
“你又要本宫跟着越辞他们,又不让我深入山中。可要是越辞他们打算往山里进,你说本宫是退还是跟?”
半夏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犹豫道:“不然您命令他们别去?”
百里昭月无语:“你以为你家殿下是什么金山银山?还要人家寸步不离的守着?”
······
校场四周以锦布围起做一个半封闭的休息场所,场内建有长亭,亭内自上而下布置了坐榻和案几,茶果也一应俱全的摆上。
每年校猎第一箭的开场人自然是虞帝。
等侍卫牵着一只小鹿进场。上来两个内侍双手抬着长弓奉上,虞帝神情淡淡的接过长弓,瞄准了数米外不明状况的小鹿。
只听‘嗡’的一声,箭离弦,下一瞬,迷茫的小鹿已经挣扎倒地,脖颈处一只长箭贯穿而出。
“陛下这一箭可谓是出神入化!英姿更盛当年!”
“父皇英勇无双,儿臣当习!”
···
顿时,场上响起一溜的赞叹声。
百里昭月轻叹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越辞正一脸温笑的看着自己。百里昭月立刻收敛情绪,连忙挤出一个微笑,满眼崇拜的附和着身旁的二皇子。
虞帝仰天大笑,颇为享受臣子们的追捧,他振臂一挥,高声道:“校猎开始!猎物最多者赏!”
没有人在意倒在地上的小鹿,以及绑住它后腿那根被血液浸透的缰绳。
皇子公子们开始寻人组队。
众人心中的最佳队友自然是骑射课永远满分的越辞和楚政。不过楚政从来都是跟着三殿下的,经管每年的校猎,他们队都被三殿下以一己之力成功拖后腿导致他们次次倒数。
果然,楚政已经屁颠屁颠的围着三殿下转了。
二皇子看了一眼三皇子方向,不满的呸了句:“狗腿子。”
挑选楚政做队友已经无望,众人的目光顿时放在了第一次参加校猎的越辞身上。于是他们连马都没来得及去挑,便一窝蜂的冲过去,每个人都想要说服越辞加入自己。
看着远处被围做一圈的越辞,百里昭月幸灾乐祸的暗笑了一会,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赶去马厩,逛街似的挑了一匹看起来健壮且温顺的骏马。
百里昭月满意的摸着骏马,感叹道:“是匹好马!”
“殿下已经挑好马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百里昭月转身看去,笑道:“楚姑娘?”
要不要一起组队
楚筝发髻高高挽起,身穿红色骑马装,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很是明亮热情。
楚筝微微侧身,笑着介绍道:“殿下你看,这是我的白云。”
百里昭月目光顺过去,楚筝背后还牵着一匹雪白色的马,马毛飘逸干净,显然被照顾的很好。
“它叫白云?果然是形如其名。”百里昭月笑叹道:“好漂亮的毛色!”
楚筝听后很是高兴的拍了拍白云的脖子,然后看向百里昭月,突然开口道:“殿下,要不要和我一起组队?”
“我?”百里昭月颇为诧异的看着楚筝反问道:“你确定要找本宫做你的队友?”
楚筝瞪大了眼睛,纠结的咬了下唇,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因为我是姑娘,所以殿下也信不过我的箭术吗?”
“千万不要误会!”百里昭月神色有些复杂的开口道:“我并非是信不过你,只是我怕你将来会后悔来找我做队友。”
楚筝松了一口气,非常自信的保证道:“有我在,绝对不叫殿下垫底。”况且还有扯后腿的三殿下。
···
半个时辰后,楚筝终于明白了太子殿下当时反问自己的态度为何那么诧异了。进山至今,别说射只野鸡了,就是把箭平直的射出的情况都是极少出现。
“如楚姑娘所见,本宫的箭术有点烂。”百里昭月摊手道:“你要现在换队友还来得及。”
楚筝一扯缰绳,待白云站定,她反手抽箭对着数米外射出一箭!
百里昭月看去,只见数米外的草丛里躺着一只箭簇正中腹部的梅花鹿。楚筝动作干净利落的背手收弓,而后挑眉道:“殿下可不要小瞧我,我既然说了不让您垫底,自然说到做到!”
行吧,有大佬带飞,百里昭月躺的十分平,他干脆把箭筒里的箭支统统给了楚筝,然后自己跟着侍卫们一起下马捡猎物。
时间流逝,太阳升到正中时,嘹亮的号角声也跟着响起。正午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用来休息吃饭,这期间打的所有猎物都不计数。
“午时了,殿下我们现在下山吗?”一旁的侍卫上前道:“听说陛下在校场上命人备好了营火烤肉。”
山上抬捡了一上午的猎物,百里昭月一开始的热情早就消磨殆尽,如今正疲惫不堪,听见侍卫的话,他立刻道:“下山,都下山休息。”
回程的路上,整个氛围就轻松多了。
众人骑马悠然的穿行在茂密枝叶下的树林间,周围是悉悉簌簌的微风声。
楚筝稍侧头偷偷的盯向旁边的太子殿下: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眼睛,对视望去里面仿佛装了星星一般。如今那星星般明亮的眼睛专注的欣赏着周围的景色,偶尔遇到不太平稳的路,他便浅浅垂眸,长长的睫毛遮蔽满目星光,然后俯身和身下的马儿说话。
“楚姑娘?”百里昭月猝不及防的转过头,就见楚筝目光奇怪的盯着自己:“你怎么了?”
“没事。”楚筝连忙正身,一抹绯红悄悄爬上脸颊:“我有名字,殿下不要一直楚姑娘楚姑娘的喊了。”
百里昭月歉意一笑:“本宫只是感觉叫名字太过生硬。”
楚筝连忙道:“殿下可以叫我筝···”
“筝筝!”
不会是吃醋了吧
百里昭月小口的吃着烤肉,蜜汁裹着鲜嫩的肉,一入口瞬间充斥着味蕾。
“味道不错。”百里昭月眯着眼睛夸了句。
等百里昭月吃得差不多,越辞才又继续方才的话开口问道:“殿下刚才看起来一副很很苦恼的样子,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有一点吧。”百里昭月有些头疼的越过越辞,看向他身后的楚筝,然后困扰的开口问道:“小女娘要是生气了,怎么才能哄她们开心?”
越辞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百里昭月想他整天一副流氓做派,身后还有一群看脸的迷妹,想来也没怎么主动哄过姑娘。他便支手托着下巴,叹气道:“问你也是白问,估计你都没哄过人。”
“殿下是要哄什么人吗?”越辞抬起头一脸温和的笑问:“哪家的小女娘竟然劳殿下亲自哄?”
“你这是什么笑?”百里昭月总觉得越辞笑的非常不爽,带着毛骨悚然的意味,仿佛下一秒就要变脸提剑去捅人。
越辞沉声:“臣替殿下开心。”
他神色复杂的打量着越辞,不明所以:“这种事有什么好开心?”我替人家哄妹妹,你开心什么!
突然,百里昭月天灵盖一激,想到什么似的看着越辞,‘啧啧’两声,然后露出了然的笑容:“越将军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没想到越辞看着不正经,原来喜欢野蛮女友这挂的。
“!”越辞陡然变了脸,往日脸皮厚出城墙还三寸的脸竟然叫百里昭月看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羞涩。
不是吧,还真叫自己猜中了,百里昭月看着说什么都对面不理兄长的娇蛮楚筝,又看了眼面前纯情的流氓将军,貌似这二人风格还挺搭。
于是百里昭月松了一口:“你别害羞,本宫给你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怎么样?”叫越辞去哄楚筝,既可以解决楚政拜托自己的事情,又可以成人之美,再也没有比这更两全其美的办法了,百里昭月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展现自我?”越辞仿若听错一般,脑海中浮现怪异的纠结与神态上的凝重相互交织,他感觉不妙的看向百里昭月:“殿下要怎么给我机会?”
百里昭月一副‘我懂你’的眼神冲越辞眨了眨眼,然后探头凑过去,窃声道:“楚筝她现在心情不好,你可以想办法哄她开心。”
楚筝?原来如此。
越辞眉头微微一挑,嘴角扯出一抹耐人寻味笑:“殿下放心,臣一定替殿下解决这个问题。”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百里昭月话还没说完,越辞猛然起身,然后一步步向楚筝方向走过去过去。
话都不给人说完啊,再说你哄姑娘总要准备些礼物什么的吧。看着越辞远去的背影,百里昭月感慨:少年人的爱意总是迫不及待。
百里昭月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奈何楚筝就坐在自己对面,而且不知道越辞和她说了什么,惹得她频频往自己这边看,她看就算了,楚政和三皇子也时不时的看过来。
百里昭月莫名其妙的反看回去:你们这样看我,会叫我以为你们在说我坏话!
不过越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没多久楚筝就和一旁的楚政说话了,还喝了她兄长递给她的茶。就连三皇子递过去的一盘烤肉,她也勉强接受了。
你真应该多读书
在山上呆了一上午,只放了一箭的百里昭月对校猎活动一点兴趣都没有,眼见别人都已经整顿好装备骑马往山上奔去,百里昭月却还在磨磨蹭蹭的躲在帐篷里不想出发。
刚被人叫出去传话才回来的半夏一眼就看出自家殿下打的什么注意,他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刚才楚姑娘的人过来传话了。”
“说什么了?”百里昭月猛然坐起,兴致淡淡的问:“是不是催促本宫出发?”
半夏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人家说身体抱恙,下午要待在帐篷里歇息,不能和殿下一起组队狩猎了。”
“那就好。”百里昭月松了一口气,突然又眉头一紧:“楚姑娘病了?”他连忙向外走去。
半夏拦住他,急问:“殿下去哪?”
百里昭月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半夏:“废话,当然去看楚姑娘了。”人家一姑娘帮自己打了一上午的猎,况且她兄长还多次救自己性命,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去看一看。
半夏拦着不让他去:“楚姑娘上午还生龙活虎的和殿下一同狩猎,下午突然称病,殿下就不想想原因。”您这么烂的箭术,打猎这种事还要靠人家姑娘出力,怎么想都是被人家嫌弃了,眼下过去怕是要碰一鼻子灰。
原因?
百里昭月停住了脚步,想到午时越辞和楚筝在一起的画面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楚筝肯定对越辞也有意思,中午越辞刚表对她示了关心,下午楚筝就避开自己,想来是怕越辞吃醋才和自己避嫌的。
不是,被人家姑娘嫌弃您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半夏一脸怆然,殿下自从南下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了起来,一点没有当初的骄傲。
又在帐中消磨了一会,百里昭月骑着马,在两个侍卫的护送下往山上赶。
结果不成想竟然在山腰处遇到了越辞,百里昭月十分诧异:“你怎么在这?”
“臣为何不能在这里。”越辞目光淡淡的望过去。
人家楚姑娘为了你连猎都不打了,你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陪着她一起谈天说地,聊风聊雨吗。不过一想到越辞是个大文盲,估计一开口也说不出什么风花雪月。百里昭月面露惋惜:“你真应该多读点书。”白瞎一张俊脸英姿,追姑娘连句好听的甜言蜜语话都想不到。
联想到晌午发生过的事,越辞此刻大概能猜到百里昭月此刻在想什么。
他心底沉沉叹气,然后故作听不懂的话锋一转:“殿下这是才上山?”
这是内涵我偷懒?百里昭月反问道:“越将军不也才到山腰?怎么没看见二皇兄,他不是你队友吗?”
“二殿下吃多了鹿肉身体不适,臣便一个人上山了。”
他那么大块头怎么还给自己吃积食了?一想到争强好胜的二皇子因为贪嘴退出这次校猎比赛,说不定现在正躲在帐中懊恼。百里昭月感觉一阵心情愉悦,他弯着眼睛冲越辞挥手:“行吧,本宫要去抓兔子了,越将军请便哈。”
义无反顾的反派
本想上山再呆上半日好糊弄一下虞帝等人,结果不知道越辞抽了什么风,半道遇见自己说什么都要跟着。
不过也无所谓,自己战五渣渣的实力越辞一直都知道。和早上一样,百里昭月象征性的放了一箭。
目测箭簇飞出前方三四米的距离,然后箭头晃了晃对着地戳了下去。
原本百里昭月是没什么羞愧感觉的,可耳边突然泄露一声忍俊不禁的失笑声,百里昭月便觉得敢为情了起来。虽然自己对箭术没追求,但不妨改他被人笑的时候脸红。
不过百里昭月很快转变了表情,目光冷冰冰的投向旁边的越辞:“有什么好笑的!”
见太子变脸似的恼羞成怒起来,越辞立刻正色:“臣为什么要突然笑?殿下怕不是听错了吧。”
知道越辞脸皮厚起来时能面不改色的耍赖,百里昭月转过头,默默收了弓箭,驱马往林子深处去。
眼下太阳还热着,照在贴身束腰的胡服上,体内浅浅涌出一股热腾腾的气,接着额头便密密麻麻的冒出细碎的薄汗,百里昭月想到早上路过的一处泉眼,泉眼陷入一块山腹内,四周怪石嶙峋,却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侍卫:“上午路过的那处冷泉你们还记得位置吗?”
侍卫点头:“记得,属下前面带路?”
百里昭月刚要点头,突然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奇怪声,形容具体点就像兵刃交击发出的声音。
不过他不敢确认,一来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二来,有虞帝在,校猎场的安保可以说是一等一的森严。
还没等他细听,就发现旁边的越辞面色陡然一沉:“你们立刻护殿下撤下山去,我去前方看看。”说着就驱马前去。
两名侍卫在听见异常的那一刻已经抽出腰间的箭,进入了戒备状态。
“殿下不必担忧越将军,他有一人斩百人之能。还是要我们二人先护送您下山吧。”
越辞多少还从匪徒手中救过自己,自己要是这样跑了岂非忘恩负义。可自己去了万一拖后腿···
就在百里昭月举棋不定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吼叫声,他当机立断道:“随本宫去救人!”
···
百里昭月骑马赶到时,只见二三十黑衣人围成一个圈,圈内的除了在自己之前赶到的越辞,还有受伤的楚政和护在他身后的尚且完好无损的三殿下以及三个重伤的侍卫。
现在悄悄离开来还得及不!
“谁在那!出来!!”
······
算了!救命之情,这一次就还他们个干净!
“你们二人立刻下去搬救兵!”百里昭月命令道。
说着不等两个侍卫阻止,他举弓狠狠一抽马臀,只听一声仰天嘶吼,胯下的马儿冲着黑衣人的包围圈飞奔了出去。
众人只见灌木林后跃出一匹速度恐怖烈马,马上的俊美少年闭着眼睛,风乱了他的长发,扬了他的衣摆···而他却闭着眼睛做出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冲了过来。
越辞呼吸一滞,看着本该已安全下山的少年陡然变了脸:“殿下!”
你们要杀的是他
百里昭月的出现不止越辞没想到,还有那包围圈内到三皇子和楚政,二人俱是震撼不平。
等了片刻,发现百里昭月确实是单枪匹马,三皇子神色凝重,非常怀疑自己这弟弟脑子恐怕不怎么清醒。他如今的行为无疑是以卵击石,况且刺客们见他飞奔冲过来,速度又默契的向两侧闪开,把自己一行人围在了正中间,而太子这卵眼看着就要砸到自己人身上了!
楚政惊呆了,太子这是来救人还是杀人啊:“殿下!停下!停下!!”
马蹄声响,疾风入耳,隐约中百里昭月好像听见了嘶声裂肺的惊喊声。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马冲着越辞等人就要撞了上去!
百里昭月当即白了脸,他使出全力连忙后扯缰绳,双腿夹紧马的腹部:“乖马儿,快停下!!”
惯性使然,马是减速刹车了,可巨大的外冲力下,短短数丈的距离以百里昭月的马术显然不够停下。
完了完了,这一马之下就是三个主角团重要人员,自己反派身分难道要在今天坐实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越辞突然向前冲了两步,他俯身对着马腿甩出自己的剑鞘,马腿受到外力的重重击打,小腿后折,接着便前倾跪下···
马背上百里昭月受到惯性,眼见就要飞摔出去,越辞立刻跃身跳起,接了个满怀,护着百里昭月的头侧滚躲开马儿倒下的身躯。
百里昭月感觉自己仿佛在鬼门关来回穿梭,巨大的恐惧下,他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幅度快到像停了一样。
听见怀中人明显急骤的呼吸,越辞慌张又无措:“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百里昭月大口喘气:“就是吓到了。”
不等二人起身,刺客们的包围圈又围了起来。
“你们一个一个是来给兄弟们送人头的吧。”刺客们笑道:“这次总没人再跳出来了吧!”
楚政目光冷冷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这位大人是把我们兄弟当傻子吗。”刺客讥笑:“这种蠢问题也问的出口。”
若非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还受了伤,楚政恐怕已经抡拳揍人了。
“呵呵··”
明显的笑声,打断了刺客们的讥讽。他们立刻看向发出笑声的人,怒气冲冲:“你笑什么?”
“笑你们确实是傻子!”被越辞半拖着拉起来,百里昭月目光鄙夷的投向说话的刺客,语带不屑:“人生于世,万物真理都求个明白,死前问个明白很难理解?”
“什么真理不真理!”刺客喝声道:“我们手起刀落,你们人头落地就是真理!”
百里昭月立刻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缓缓的开了口:“果然是头脑简单。”
“娘老子的!你敢骂我们!”
百里昭月突然道:“你们上面要你们杀的人是三皇子吧?”
暴怒的刺客一愣:“你想说什么?”
百里昭月:“我是太子,他是越将军,那个是楚大人,还有那三个是城内的侍卫。我们都不是三皇子···”百里昭月缓缓抬手,指向三皇子:“你们要杀的是他。”
皇兄安心离开吧
三皇子冷笑着撇了眼百里昭月。
刺客不耐:“老子管你们什么身份,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既然你们都撞到我们手里,那就就统统杀了,左右不过手起刀落的事。”
“此言差异。”百里昭月倨傲冷笑一声,娓娓道:“你们要杀我们,我们可不会坐以待毙。本宫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算了,可这位乃是漠北长大,杀敌无数的越将军。那位虽然受了伤,却也是我父皇身边的羽林之首,你们方才不少兄弟死在他的手下吧。”
“没错,所以我们更要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
百里昭月立刻嗤笑一声:“蠢货!”
“头儿,他骂你!”
刺客头头怒目道:“太子殿下如此会骂人,等下我一刀一刀砍在您身上的时候但愿您还骂的出来。”
“啧,说你是蠢货你还生气跳脚。”百里昭月:“以这位越将军的实力,他若是同你们殊死一搏,你们剩下这二三十人恐怕要折损六成。倒不如我把三皇子交给你们,你们放我们离开,大家双赢岂不好。”
楚政脸色大变:“太子殿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百里昭月淡淡看他一眼,嗤笑道:“越大人,我这是在救你啊。”
越家世代将领,这越将军更是天才一般的人物,听说他十六岁就单枪匹马冲敌军大营斩敌首。这等人物真要搏起命来,就算他赤手空拳,我们这二三十人死六成都不止。刺客们握着刀面面相觑,似乎在考虑百里昭月话中的可行。
“三皇子可是你的兄长···”
百里昭月冷笑打断他:“派你来刺杀我兄长的人难道不是我三皇兄的兄弟?”
刺客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手足相残呐,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族可真叫人恶心。”
“我们兄弟刀口舔血过日子,既然太子殿下分析了利弊,我们也不想舍命挣钱,就听太子殿下的,就那什么双···”
百里昭月微微一笑:“双赢。”
刺客们非常爽快的让出一道豁口,百里昭月厌恶的看了眼楚政和三个受伤的侍卫:“还不快点滚下山!”
“我们誓死保护三殿下!”
“不必。”三皇子眼角突然留下一滴眼泪,捂着胸口悲伤的开口道:“本殿下没想到有一天会死在自己兄弟手中。罢了,就算你们救了我,我也没了活下去的心志了。”
三皇子何等高傲冷心之人突然表现的这般真情肉麻,楚政等人立刻反应过来这其中另有隐情。
“三皇兄,弟弟一定会替你报仇,你就安心的离开吧。”百里昭月淡淡笑着贴近三皇子,然后帮他理了理衣领。
刺客连声催促道:“人都要死了,太子殿下就别耽误时间唠嗑了。”
百里昭月回过头,看见楚政等人已经远远退开。越辞站在三米外,一半的刺客防备的盯着他一举一动。
“啧,本宫有点后悔了。”
刺客们还没反应过来百里昭月话里什么意思,就见他突然高声道:“放箭!”
与此同时,他和三皇子同时转身对着身后的刺客扬洒出袖中的尘土,然后齐齐趴下。
二人才刚趴在地上,几十只箭齐发而出,一轮箭放完,存活下来的刺客还剩下十多人。
反派被主角救了
余下的十多名刺客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可恶的太子骗了,地上躺着大半兄弟,他们自知已经在劫难逃。
“没有人墙在,他们不敢放箭了,兄弟们死也要拉贼太子垫背!”愤怒的刺客们,不再乎杀身上的任务能不能完成,他们丧失理智似的举刀对数米外的百里昭月举刀冲过去。
百里昭月拉着三皇子奋力向前跑着,嘴里同时喊道:“越辞快甩飞刀!”
百里昭月开口前,越辞已经捡起脚下的长刀对着刺客们的背后甩了过去,一连六把长刀,解决六个刺客。
然后他又立刻飞身向前,过程又捡起几把长刀一一刺向了余下的几名刺客。
看着刺客们一个个应声倒地,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还有一名刺客撑着一口气把手中的长刀丢了出去。
“殿下!”顷刻间,越辞等人的心跳几乎已经停止跳动。
眼看着长刀就要刺中百里昭月的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三皇子突然推开了百里昭月。
‘噗呲’一声,是兵刃莫入骨肉的声音。百里昭月转身难以置信的看过去,一把长刀不偏不倚的刺中了三皇子的后肩。
“三殿下!”楚政凄厉的声音惊动了林中山鸟。
百里昭月慌张的扶过三皇子,看着贯穿他整个肩胛的大刀,吓的手足无措,已经红了眼眶,抖唇道:“你,你痛不痛?”
“你试试?”三皇子脸色煞白,额间也疼的冒冷汗。他咬牙抽气,瞪了眼百里昭月冷声道:“我还没死,把你那唧唧歪歪的眼泪憋回去。”
···
三皇子遇刺受伤的事传到山下,虞帝勃然大怒,当即封锁了整个太合山。
行宫内,御医正在替三皇子拔刀,内殿浅浅传来低沉的嘶裂的隐忍声。
外殿,百里昭月一把扯住了越辞的衣袖,神色慌张的问:“里面在干什么?三皇兄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御医在替三殿下拔刀。”看着身上到处都是擦伤的太子,越辞安抚他道:“等刀拔出来再上药就没事了。殿下也受了伤,臣去叫太医来给殿下看一看?”
百里昭月摇头,继续追问道:“怎么拔?就生拔吗?不打麻醉?”
“打麻缀?殿下要打的这麻缀是人吗?”越辞疑惑,也没听说过太子身边有姓麻的这号人物。
百里昭月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是没有麻醉剂这种东西的。只是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自审和担忧的状态里,话都没过脑就脱口而出。百里昭月目光惶恐,神情显得十分紧张:“我刚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越辞目光担忧的看着紧张过度的太子,刚想再安抚两句,这时殿外走进来一干瘦的内侍。
内侍恭敬行礼:“太子殿下,越将军,陛下请您二位去正殿。”
“现在去?”百里昭月担忧的看了眼内殿的门:“三皇兄情况不明,可否稍等片刻?”
内侍低头:“陛下只说让殿下和越将军立刻赶过去。”
喋喋不休楚大人
正殿内。
楚政和那三位受伤的侍卫已经包扎好,在殿内回话。
“若非太子殿下机智,拖延了时间等筝筝带人赶到,恐怕臣等就见不到陛下了。”楚政咬牙愤愤:“校猎这么重要森严的场合竟然能混进几十个刺客,而且点名了要杀三殿下。陛下,这其中一定有天大声阴谋!必须把他们一网打尽,谁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派人刺杀三殿下。”
虞帝头疼的看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楚政:“朕知道了,朕不是已经把这件事交给筝筝去查了吗。”也不知道回宫后,要怎么和蘅姬说这件事。
“陛下,太子和越将军到了。”
话落,百里昭月和越辞一前一后走进来,恭敬行礼。
在看见百里昭月第一眼时,虞帝就皱眉不止。他目光不悦的看向下边的人:“太子这幅模样怎么不叫御医看看就喊过来了?”
不是您金口玉言要立刻把太子召来。当然,内侍也就想想,谁敢同陛下讲道理呢。传话的内侍惶恐跪地求饶。
“父皇,不怪他。”百里昭月这才发现自己衣衫脏破,上面还染了许多三皇子的血:“儿臣如此形象,惊辱了父皇,还望父皇恕罪。”
“你有何罪,朕知道是你救了你三皇兄,你到朕旁边坐着。”虞帝转头看向旁边的内侍道:“去喊个御医过来。”
百里昭月道:“谢父皇。”
虞帝又看向越辞:“你也起来吧。”
“是。”越辞起身走到楚政等人旁边。
楚政悄悄的靠近越辞:“三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越辞:“御医在给殿下拔刀。”
能拔刀,说明问题不大。楚政放心的点了点头:“等下筝筝查完刺客的事就来。太子殿下怎么了?”
踞坐在虞帝身侧的百里昭月目光呆滞,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越辞忽然蹙起眉头,转过头:“你能安静会儿不。”
楚政撇了撇嘴,闭上了嘴巴。
“陛下,楚姑娘来了。”殿外跑进来一通传内侍:“二殿下也来了。”
“他来干什么。”虞帝神色淡淡,不耐道:“宣。”
“臣女参见陛下。”
“儿臣拜见父皇。”
二皇子是趋利避害的性格,按说发生了今日这事他躲还来不及又怎能会主动参与进来。百里昭月若有所思的看着下方的二皇子,却见他突然目光沉沉的望了过来。
看毛!百里昭月冷冷反撇他一眼。
二皇子嘴角一挑,扯出一个的奇怪笑容。百里昭月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虞帝:“查出什么了?”
“刺客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是江湖上有组织的杀手。”楚筝道:“他们大都是亡命徒,认钱不认人,只要给钱就接单。”
虞帝问:“有没有活口?”
“有!有一个!”二皇子开看向虞帝,急忙道:“而且楚丫头还问出了幕后黑手。”
“是吗?”虞帝看向楚筝:“是谁要杀三皇子?”
楚筝面色凝重,隐晦的瞄了一眼百里昭月。
百里昭月心底顿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消失许久的玉佩
见楚筝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虞帝目光顿时微妙起来:“你查到什么,只管说!”
二皇子一脸迫切的盯着楚筝,恨不能自己长一张嘴巴替她开口。
“刺客说雇他们的人是···”楚筝避开了百里昭月的视线,艰难开口:“是,太子殿下。”
“不可能!”楚政一听顿时炸了,过于激动还扯到了肩上的伤口,痛的他表情狰狞:“一定是因为殿下当时戏弄了他们,导致他们全军覆没。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拖太子殿下下水!”
二皇子立刻插话道:“有什么不可能,楚筝都在那刺客身上搜到了四弟的信物。”
虞帝目光沉沉:“信物?”
这时,上来一侍卫呈上一块佩玉。虞帝接过俯身看了一眼,立刻变了脸,把玉佩狠狠砸向百里昭月:“混账!你母后生前留给你的东西你竟然拿去杀你皇兄!”
巴掌大的佩玉砸到肩头,滑落怀中。百里昭月顾不上肩上的闷痛,拿起玉佩一看,原主记忆中的确有过这枚玉佩,只是自己穿过来后再也没见过。
看来诬陷自己的事已经预谋许久了,百里昭月镇定道:“儿臣的这块佩玉已经丢了许久。”
“四弟的玉佩丢的可真是时候。”二皇子意有所指道:“而且这玉佩还还必须丢到哪些江湖杀手家门口才行。”
百里昭月淡淡看向二皇子:“二皇兄说的是,弟弟也觉得这玉佩丢的不是时候,怎么就在三皇兄被刺后被刺客们捡到呢。我愧对母后,竟然把如此重要的物件丢了,还被一群来路不明的江湖刺客捡到母后的遗物。”
“说不定有谁偷了太子的玉佩诬陷呢。”楚政恍然道:“对啊!陛下,那可是先皇后的遗物!太子就算要买凶杀人,也不会用这么明显的物件做信物。”
二皇子:“说不定四弟就是为了要摆脱嫌疑,才故意用先皇后娘娘的遗物···”
楚政立刻反唇道:“要真的是太子殿下雇的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们。当时若非三殿下反推开太子殿下,刺客那把刀现在插的可就不是三殿下的肩,而是太子殿下的心脏了。”
听见楚政的话,二皇子脸上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老三一身血淋淋的被抬回来竟然是为了推开太子受的伤?
他知道太子当时在场,还以为是刺杀后碰巧遇到,却不知原来是太子舍命救的老三。
结果太子又反被老三救了。他奶奶的,老三这个没用的废物!!
冷静下来后,虞帝也冲看见玉佩一刻的愤怒中回过味来:“审!给朕好好的审那刺客,必须查清太子的玉佩为何会在他那里!!”
“陛下。”越辞这时上前一步道:“审问这种事情不适合楚姑娘做。臣从小就跟着父兄审了无数漠北细作,就没有一个审问不出来东西的。”
二皇子急声道:“你一向和四弟交好,谁知道你会不会包庇他。”
“二皇兄信不过越将军。”这时殿外传来一道气虚却强硬的声音,众人立刻看去,只见三皇子的身影迈进正殿:“父皇,我这个当事人从旁督查越将军提审刺客,还望父皇允许。”
闻所未闻求自废
三皇子右肩上的纱布裹了一半,隐隐还能看见渗出来的血迹。百里昭月看了一眼默默握拳。
接着殿外追来一群急的吹胡子瞪眼的老御医:“三殿下,等等呐!您的伤口还没包扎··陛,陛下!”
跟着三皇子一路追过来的老御医们一抬头突然看见了大殿上方的虞帝以及太子,皇子和将军等人。
御医们冷汗直流,连忙跪下:“陛下恕罪。”
虞帝皱眉:“怎么回事!你们一群人还照顾不了一个三皇子。”
御医们有苦难言,包扎一半,三皇子突然问了句太子怎么样了,一听说被陛下召走立刻变了脸,二话没说起身就往外冲。他们一群老家伙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后面追。早知道三皇子要冲御前,就是刀架脖子上他们也不跟着追进来。
“父皇,我要走,凭他们也拦不住。”三皇子道:“审刺客的事我从旁监察,儿臣想知道,想要儿臣命的人到底是谁。”
虞帝头疼的看着倔强起来不输他母妃的三皇子,头疼摆手:“你先叫御医包扎伤口,养好了伤随便你查。”
三皇子还带说什么,只见虞帝一脸沉沉的看过去。这时越辞转身,冲三皇子微微施礼:“三殿下无需担忧臣会包庇太子殿下,您大可派遣您信得过的人替您从旁监察。”
三皇子撇了眼越辞,冷哼一声:“楚筝。”
虞帝见他妥协,便道:“筝丫头,你就替你堂兄跑跑腿。”
楚筝立刻应声:“是。”
眼见事情就这么结束,二皇子不甘的开口叫道:“那四弟的嫌疑就这么没有了?刺客现在可还没翻口供呢。”
二皇子话落,百里昭月手中攥着玉佩,缓缓站起身。
二皇子眼睛一瞪:“你,你干嘛!”
楚政默默嘀咕道:“太子殿下该不是要下去打二殿下吧。”
一旁偷听到自家大人嘀嘀咕咕的三名侍卫无语的看着大人伤残的背影:能下想出太子当着陛下的面打兄长这种事情,不是太子殿下疯了,就是自家大人脑子有问题。
众人不知道太子要干嘛,目光紧紧跟着他。却见太子停在大殿中央,撩开裙摆突然跪下。
“不打人啊。”楚政面露惋惜。
侍卫:想换个正常的大人!
虞帝眯着眼睛打量着跪在下方的太子,语气淡淡:“你又怎么了?”
百里昭月目光清明的看着上方的虞帝,一字一句道:“儿臣恳请父皇废黜。”
百里昭月的话犹如惊天巨雷从天而降,狠狠的砸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头上。
众人三分揣测,七分震惊的望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太子。自请废自己这事,有史以来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殿内久久沉默。
百里昭月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会照成多大的震惊,只是眼下是一个及好的机会,他若是再不行动恐怕就要被强行拖入剧情了,一次两次陷害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可若将来还有人陷害自己,一件两件坏事都指向自己,到那时自己面临的可就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这个道理,他懂。
太子最后的处置
“儿臣如今被那刺客攀蔑,无非是因为我太子身份。”百里昭月神情怅然:“这一次尚且因为我在场救了三皇兄,竟还遭了怀疑。倘若再有下一次二皇兄又或是撒五弟遇到这样的事情,到时候人人都说是太子干的,我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次次在场,就算我次次在场,可也未免太过巧合。终归这个太子我是当不得了。”
“你这是在怨朕方才骂你了?”虞帝怒火攻心,指着下方的百里昭月:“我知道,自从你母后病逝后你就对朕诸多埋怨,朕念你母后一直对你百般纵容,你如今竟然敢当众放肆!你以为朕不敢废了你?”
百里昭月杏眸沉如暗夜,倔声道:“如此,就请父皇废了儿臣吧。”
众人没想到太子竟然铁了心的要被废,更没想到他竟然敢一而再再二三的顶撞陛下。除了窃喜的二皇子,余下的人皆在震惊中。几位御医更是战战兢兢,鹌鹑似的低着脑袋,恨不能当场隐身。人家父子吵架都关起门,你们皇家就不能忍忍回宫后吵吗。
“混账!”虞帝的脸色阴沉如水,忍无可忍的抓起案上的杯子冲跪在大殿中央的百里昭月砸了下去。
越辞目光一闪,指尖隐忍的握了握。
茶汤混着额间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众人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陛下竟然打伤了太子。
“还不快上前给太子看看!”三皇子冲缩在殿柱旁的御医们咬牙道。
御医们犹豫的看着怒气滔天的陛下,没人敢动。
经管已经头昏脑胀,血水也流进了眼睛,但百里昭月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态度强势:“请父皇废了儿臣!”
疯了!太子一定是疯了!二皇子也从方才的窃喜清醒过来,百里昭月若是真的借着废太子洗清了自己的罪名,那怀疑的目标岂不是就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好好好!”虞帝气急反笑:“你···”
“陛下!”关键时刻越辞突然出声道:“臣小时后顽劣不堪,因此阿父对臣也比对臣的兄长更严。每每受罚,臣都气急败坏的叫着要换个温柔的阿父,可每次都棍棒落下的只会更狠。可后来臣才听兄长说,阿父每次打罚我后都会叫兄长带我偷偷溜出去玩上半日。”
“陛下打骂太子,正因为您是他的阿父,可出臣知道打在太子身上,痛的却是陛下的心。太子和您置气,也是因为他是您的孩子。”
“就是啊。”楚政也急忙开口:“太子救了三殿下,却反被刺客攀蔑,换谁谁都要生气的。”
虞帝等了眼楚政,面色却已经缓了许多。
三皇子这时也道:“父皇,还是叫御医们给四弟看看脑袋吧,要是他头上留了疤痕,太后娘娘该心疼了。”
三皇子一开口,虞帝顿时连生气都忘了,太子就是自家老娘的心肝,要是知道自己打砸了太子,不知道要怎么挤兑自己呢,想到这里虞帝有些头疼:“你们兄弟二人好好养伤,校猎也不必参加了。至于太子,性情娇烈,口无遮拦!明日回宫后你就在你太子宫好好禁闭一段时间吧。”
你们百里一家人
三殿下在校猎时遇刺的事惹的人心惶惶,结果两日后太子被幽禁于太子宫的消息又传遍朝野,而众人当日只见太子满头的血从大殿出来,心中疑虑万分,明明太子救了三殿下,没有赏,却反倒一脸血的从陛下殿中出来。结果没成想回了皇城后,太子竟然又被陛下幽禁了。可见当时殿内情况的严重。
每日朝堂之上,陛下的脸色看起来就好像随时要拉人出去砍脑袋,众臣谨小慎微,唯恐触了圣上眉头燎了自己的屁股。
百里昭月自请被废一事被虞帝严令不准外传,当日大殿内的人大都知晓轻重,除了二皇子听了满肚子的秘密感觉憋屈说不出口。其余怕泄露风声的人,比如几位御医,每日太医院内闭口不言,被人追问烦了就干脆告假躲到家里,闭门谢客。
众人私下动用人情互探消息,最终什么也不知道太子犯了何事。最后竟然传出太子和三殿下遇刺有关。当然,传出这言论,二皇子出了不少力。
长乐宫。
虞帝一脸陪笑:“太后这里的茶就是比儿子宫中煮的香,回头借您身边的人给儿子的人传授传授经验。”
郑太后淡淡瞥了眼虞帝,轻声哼笑一声:“陛下乃大虞之主,想要什么只管拿去就是。何必谈‘借’一词,反倒听的哀家心中惶恐。”
“太后娘娘说的话老奴都要听不下去了。”一旁的老嬷嬷边替郑太后倒茶,一边缓缓说道:“老奴跟在娘娘身边伺候这些年,陛下对娘娘如何整个长乐宫的人可都知道,您可不能因为生气反倒寒了陛下的心。”
郑太后把手中的茶盏一放,气道:“你是他的人还是哀家的人!听你的话,倒是哀家不识好歹了。”
“母后此言不是在挖儿子的心嘛!”虞帝一脸无奈:“朕知道太后气什么,可那混···那小子竟然当众同朕尥蹶子,朕一时生气这才没忍住动了手。”
“你不用和哀家解释,我日后是不敢再过问你们父子之间的事了。他头顶那么大一窟窿的回来,哀家不过是心疼追问了两句,他为了替你遮掩竟然伙同身边的奴才欺瞒哀家。”郑太后凉凉道:“哀家这些年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的替他操心置办。可到头来你们才是父子,才是一家人。”
虞帝急道:“母后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子是您生的,太子更是您的孙儿,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郑太后立刻道:“所以太子到底犯了何事,你要下那么重的手!外面说太子派人刺杀厌奚的事哀家可一字不信。”
“太子没和母后说?”虞帝满脸诧异。
提到这件事,郑太后更加生气了。她竟然从来不清楚自己最疼爱的乖孙儿有一天也会对自己守口如瓶。
一旁的嬷嬷笑看了眼自家还在生气的太后娘娘,解释道:“殿下要是说了,娘娘也不会这么生气了。就连额头上的伤口,殿下也都推到了刺客身上。只是娘娘一眼看出那是东西被杯子一样的物件砸出来的伤口,想来这天下敢砸殿下的也只有陛下您了。”
打小算盘的半夏
虞帝一向不满太子仗着太后的偏爱对几位兄长诸多傲慢,尤其皇后病逝后,太子越发骄奢,但凡受了丁点委屈都要寻到太后这里替他出头。他一度担忧立这么一位心胸狭隘的人做太子是不是错了。若是自己百年后他容不下自己的兄长弟弟,朝堂人人惧他冷血无情,岂非无人敢忠言逆耳。
当日听说太子救了老三,那一刻他真的松了一口气。一位过于冷血无情的帝王,在太平盛世里做不到仁慈,那他就只能成为一位暴君。可当看见皇后玉佩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一直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叫他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要自废。不知为何,从太子那双酷似皇后的双眼睛中看见了他对自己身份的不屑和被诬陷的淡淡讥讽,就好像沈菀被立为皇后时的那种眼神:不稀罕。
杯子砸打出手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想要废掉太子。
然而现在,虞帝不确定了,他好像一直以对太子存有强烈的偏见。
“他要朕废了他。”虞帝道。
“什么!”郑太后差点打翻了手中的杯盏,目光顿时锐利起来,惊犹的问:“他当真这么说?”
见郑太后如此失态,虞帝竟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不算什么。
虞帝默默拱火道:“还说了三遍呢。”
“他,他怎么敢!”
虞帝哼声道:“儿子气的手里的杯子都砸上去了,那混账还不依不饶的追着要朕废了他,他如今还有什么不敢的。”
不提这茬还好,郑太后一听,心中的怒火瞬间转移到虞帝身上:“便是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也是你儿子。你小时候说了多少混账话,做了多少混账事,哀家和你父皇可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您和父皇是没动过朕一根手指头,不过是罚朕彻夜不眠的跪着抄书罢了,还不允许字体不端正,有错字。
然而虞帝什么都不能辩解,只得悻悻的转移了话题。
被幽禁在太子宫的这些日子,除了养伤,百里昭月几乎过上了理想的咸鱼日子。
这日,日上三竿,他才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
半夏站在榻前,捧着衣物,面无表情道:“越将军来了,在殿厅。”
百里昭月一边哈欠连天,一边动作缓慢的一件件套衣服:“本宫幽禁期间,见不得人。”
半夏:“越将军拿了陛下的手旨。”
“这样啊。”百里昭月边系腹带,边点头:“那叫他多等一会,本宫先用个早膳。”
“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御膳房都开始备午膳了。”半夏不满的嘀咕道:“人家越将军辰时就来了,现在已经巳时了。”
百里昭月系好了腰带,转身屈指敲上半夏的脑袋:“越辞都没说什么,你倒先替他委屈上了!”
半夏揉着脑袋:“不是奴才帮着外人说话,您如今被幽禁太子宫,往日巴结您的人见风使舵,早跑的远远的了。如今人家越将军还愿意同您交好,您就算不想着拉拢人心也不能得罪人啊。”
“你往日借着本宫的势,遇见人就跟螃蟹似的张牙舞爪,什么时候还学会审时度势了。”
半夏委屈:“往日殿下风头盛,奴才当然有底气。如今奴才出了太子宫的门可规矩的很,反倒是二殿下身边的灯荣,他上次跟着二殿下进宫走路都是鼻孔朝天。”
说到底,你要我出去应酬结交人脉,就是想水涨船高继续狐假虎威好压过二皇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