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四章 吕布出手
这队士卒,来到赵云箭矢落地的地方,先是弯腰细细观察了一下箭矢。
待看清箭头上的东西以后,他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士卒们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支箭矢,将其带到校场之上,拿到了陈旭的面前。
陈旭细细观察着箭头上面的猎物,其余诸将以及并州士卒,也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过了半晌,陈旭才起身赞道:“将近一百三十步的距离,都能够射中这只苍蝇,子龙的箭术,当真是出神入化啊。”
听见陈旭的话,所有人都是一阵哗然。他们没有想到,箭头上面居然是一只苍蝇。
赵云射中苍蝇的位置,是在校场外面的大树上面,那里相距箭靶,还有将近十步的距离。
别看仅仅多了十步,对于弓箭手射箭精准度的要求,却是高了很多。
一百三十步的距离,莫说能够射中苍蝇,恐怕有很多人,根本无法射那么远。
能看清一百四十布以外的苍蝇,只是这份眼力,都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
更为难得的是,箭矢射中苍蝇以后,它没有变成一堆肉泥,也没有被射进树中。由此可见,赵云对于力道的控制度,简直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要知道,苍蝇身躯太小,甚至还比箭头还要小上不少。想要将其射在箭头上,基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箭矢的力道稍微大一些,就会将整个苍蝇弄成一堆肉泥。力度稍微轻上一些,就无法射中苍蝇。
像这种刚好射中苍蝇身体,却将头颅保留下来的技术,陈旭身为一个弓术不错的武将,又怎会不知道其中的难度?
陈旭自忖,若是换成自己,恐怕连一百三十步以外的苍蝇,就根本射不中。至于其他,更是无从提起。
陈旭右手拿着箭矢,将其高高举起,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
没有理会别人的惊叹,他大喝一声,说道:“擂鼓,助威!”
“咚咚咚!”
战鼓之声再响,陈旭将箭矢递给身后的郝昭,亲自端了一杯酒,前去送给赵云。
诸侯的使者,这个时候,脸色终于变了,心中亦是忌惮不已。
若说前面几人的箭术,使得他们敬佩与震惊的话。那么赵云的箭术,就是让人绝望了。
并州只有一两个箭术高超之人,倒还说得过去。但是现在一个接一个,不停地让他们震惊,这种情形,却是有些令人心中发寒。
“末将何德何能,能得主公亲自送酒?”
赵云见陈旭将酒杯,递到他的身旁,心中顿时感动不已,急忙下马。
现在诸侯使者都在此处观礼,赵云能得陈旭如此看重,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陈旭长笑一声,说道:“子龙神射惊人,当得起我亲自送酒。啥也不说,子龙满饮此杯!”
话毕,陈旭就直接将酒杯,递到了赵云的身旁。
赵云见状,也不再矫情,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陈旭拍了拍赵云的肩膀,不再说话,只是满脸微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这一通鼓敲了很久,但是并州军中诸将,却是再也没有了动静。
面对赵云这般神乎其神的技艺,其余诸将,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前来展露自身的武艺了。
一时间,整个校场之上,再次冷场起来。
吕布紧紧皱着眉头,心中有些烦躁。本来他以为,这次校场演武,自己必定能够大放异彩。
然而,赵云的表现太惊人了,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表现得更加精彩。虽然凭借他的箭术,未尝不能做到赵云那样。
但是现在,有赵云这个珠玉在前,哪怕吕布再次射中校场外面的苍蝇,也失去了惊喜的意味,反而有些拾人牙慧的感觉。
以吕布的骄傲,他自然不会这么做。若是不趁着这次演武,显露自己过人的武艺,吕布心中又有些不甘。
想了一下,吕布忽然心中一动。他一夹马腹,胯下的赤兔马,就缓缓往白线的位置走去。
众人见状,全都精神一振,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天下无双的武将,究竟能给众人带来怎样的惊喜。
就连陈旭也是坐直了身体,仔细观察着吕布的动作。
势若万钧,快如闪电。
陈旭对于吕布的箭术,可是早就领教过。当时面对吕布的袭击,若非吴迪、赵云拼死相救,恐怕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负责击鼓庆贺的鼓手,也都停止了自己的举动。他们全部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吕布射箭的风采。
吕布胯下的赤兔马,仿佛闲庭漫步一般,不急不缓的往前走着。吕布拿起了一张两石强弓,亦是不急不缓的拉着。
“咦,吕将军瞄准的是箭靶?”
有些人看到了吕布瞄准的方向,忍不住高呼了起来。
从甘宁开始,并州武将就已经放弃了死靶,专门射杀活物,用以彰显自己的箭术。毕竟,射杀活物的难度,要远远超过射击死靶。
吕布现在瞄准箭靶,哪怕能够射中红心,也不会得到众人的赞誉。
毕竟,以往并州诸将,他们精彩的箭术,已经使得众人的眼光变得挑剔了起来。
陈旭眼中,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是他知道,骄傲如吕布,绝对不会仅仅射击死靶。
想到这里,陈旭的心中,也开始期待了起来。
赤兔马在距离白线,尚有二十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吕布手中弓箭的弓弦,已经被他拉满了。
“不可能!”
有些武将忍不住惊呼起来,一百四十步的距离,想要射中红心,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虽然这个距离,比赵云方才射中苍蝇的距离,只多了十来步。但是这短短的十来步,却已经成为了弓箭手的禁区。
甚至于,一百二十步以后,就很难以射中。赵云方才的表现,已经算得上是惊艳绝伦了。
一百二十步以后,每多出一布,射箭的难度就会增加很多。
但是现在,吕布在距离箭靶一百四十步的位置,还想射中红心,众人都不知道,他的自信来源于哪里。
若是吕布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箭靶红心,哪怕他射得是死靶,也足以自傲了。
没有理会别人的惊呼,吕布只是凝神静气,用力拉着手中的两石强弓。
“嘎吱!嘎吱!”
两石强弓的弓弦,被吕布拉成满月之状。
“嘎嘣!”
忽然之间,强弓的弓弦承受不住吕布的巨力,居然断成了两半。
弓弦崩断的声音,如同一个黄吕大钟的钟声一般,狠狠敲在了所有人心中。
众人见状,尽皆骇然失色。
对于大多数武将来讲,可能连两石强弓不能使用。能够将强弓拉成满月之状的人,亦是少之又少。
但是现在,对绝大多数来讲,可望而不可即的两石大弓,居然被吕布跟生生拉断了弓弦。
要知道,两石强弓的弓弦,全都坚韧无比。若是双臂没有千斤巨力,想要将其拉断,绝无可能。
但是现在,吕布在众人面前,拉断了两石强弓,这又如何不使得,众人心中惊骇无比?
弓弦断开,吕布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色。但是他的眼中,却有一丝得意闪过。
方才拉断两石强弓,是他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在诸侯使者面前,显露自己的神力。看着众人脸上惊骇的神色,吕布终于感到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他将两石强弓狠狠扔在地上,对着不远处的魏续高声喝道:“拿我三石强弓!”
“三石强弓?”
吕布给人的震撼,不用多说,单是三石强弓这个名头,都能让人骇然失色。
若是两军对垒,吕布挽开三石强弓,哪怕相隔一箭之地,吕布也能够轻易射杀敌方主将。
若说两石强弓,还是有些人能够使用的话,那么三是强弓,使用者绝对是凤毛麟角。也可以说,完全没有。
三石强弓,足足有一百六十斤的拉力(按后世的斤算)。想要稍微拉动弓弦,至少就需要了两百斤的力气。
弓箭不像其他,哪怕你有三百斤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拉开三石强弓。
若是想要使用三石强弓,双臂至少要有千斤巨力,并且还不一定能够保证箭矢的准头。
射箭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哪怕是最优秀的弓箭兵,使用普通军用弓箭,也只能连续射出十二支箭矢,就会耗尽体力。
这还是,在并不能保持准确度的情况下。
若是使用三石强弓,哪怕最顶级的武将,能够射出五箭,恐怕体力就已经耗尽了。
使用弓箭不仅消耗的是力气,还有精力。
古时以开多少石的弓,用以衡量这个人的力气,但是能开三石的弓,不见得能用三石强弓。
就好像,一个人能够举起一百斤的石头,却不见得能随意摆弄一百斤的石头一样。
如此看来,三石强弓根本不实用。
因为战场交锋,没有了体力,就代表自身的生命,失去了保障。
因此,哪怕武将能够开三石强弓,也不会拿去使用。
一来,是因为消耗的体力太大;而来,是因为开三石强弓,很难保持准头。
第两百九十五章 冲突
吕布拿来三石强弓,非常轻松地就将其拉开。
而后他气沉丹田,暴喝一声,手中的箭矢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飞一般的射了出去。
“噗嗤!”
“哐当!”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第一道声音,是箭矢射中箭靶的声音。
第二道,却是由于箭矢的力道太大,直接带着箭靶飞出了几步,砸在地上的声音。
“这……”
看着眼前的一幕,众人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箭靶固定得非常牢固,饶是如此,也被箭矢射飞。由此可见,吕布射出去的箭矢,有多大的力量!
若是距离较近,射出这样的效果还没什么。但是一百四十步的距离,能够有这种效果,却是令人震撼不已。
“咚咚咚!”
这一次,陈旭没有下命令,战鼓之声就已经响彻校场。
并州士卒们,全都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忘情的呐喊着。
陈旭心中,亦是觉得震撼不已,他对着一旁的士卒,高声喝道:“将箭靶重新竖起来!”
那个箭靶被吕布射飞,自然要将其扶正。
虽然陈旭并不认为,后面还有武将会出来射箭。
但是在他没有宣布,这场箭术比试结束之前,那个箭靶,仍旧要继续竖立在校场中央。
“啊!”
忽然之间,一阵惊呼声从箭靶的地方响起。那几个过去,想要重新竖起箭靶的并州士卒,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带队的将官,迅速将箭靶举了起来。所有人都看见了,箭靶红心的位置,直接被吕布一箭射穿。
又是一阵阵惊呼之声响起,人们都在心中惊叹,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道,才能将箭靶射穿啊。
军中制作箭靶的木头,都是特制的,想要一件射穿箭靶,非常难以做到。
更何况,陈旭令人制造这个特大号箭靶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并州诸将强大的实力。
这个箭靶,比起普通士卒训练用的箭靶,更加坚固。
饶是如此,这个箭靶,仍旧被吕布在一百四十步以外,一箭将其洞穿。
这个时候,陈旭眼中没有赞赏,只是闪过深深的忌惮。
虽说他明日就要与吕绮玲成婚,但是纵观吕布一生的所作所为,陈旭实在不可能,从心底接受吕布。
对于吕布,陈旭的心思非常复杂。
一方面,他非常喜欢此人的勇武,希望能够得到吕布真正的忠诚;但是另一方面,他对于此人,从来都未曾真正放心过。
同意将典韦调到自己身旁,当做亲兵统领,未尝没有因为忌惮吕布的缘故。
“若是吕布日后心怀不轨,躲在暗处向我射箭,我能躲得过他的箭么?”
越想,陈旭心中越觉得不安。他瞟向吕布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杀气。
“嗯?”
作为一个顶级武将,吕布对于杀气的感应,也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他疑惑的望了望四周,除了众人那种惊叹的笑脸,没有发觉丝毫端倪。
自嘲地笑了一笑,吕布还以为自己感应有些错误,顿时再次变得得意洋洋起来。
已经迅速转过头的陈旭,却是心中一凛。他没有想到,吕布的直觉,居然会如此敏锐。
好在陈旭的城府已经很深,他知道该怎样掩饰自己地情绪。
脸上挂满了笑容,陈旭亲自倒了一杯酒,就端着酒杯向吕布走去。
“外舅神射,令人惊叹不已,还请满饮此杯!”
吕布听见陈旭喊他外舅,顿时喜笑颜开。
自从投奔并州,见识到并州的精兵强将以后,吕布的心中,总是感觉不安。
但是要不了多久,他和陈旭,就会成为姻亲关系。只要关系确定下来以后,他在并州的地位,就会变得稳如泰山。
“文昭亲自送酒,某又岂能不喝?”
吕布大笑一声,接过酒杯就将其一饮而尽。
陈旭见状,这才高兴地拿着空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校场之内,各种欢呼之声不绝于耳,战鼓隆隆作响,让人热血沸腾。
骑着一匹大黄马的徐晃,这个时候才感觉有些进退维谷。他在箭术方面,本来就比不上赵云等人。
现在他们都将自己的箭术,淋漓尽致地展露了出来。反观并州大将,只剩下他、高顺、陈虎、典韦没有上场。
对于陈旭展露并州实力的心意,徐晃又如何不知?
若是在这次演武的过程中,徐晃一直都不上场,可能就会给陈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思来想去,徐晃一咬钢牙,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直接拍马上前,而后弯弓搭箭,瞄准了挂着锦袍的柳枝。
柳枝随风舞动,左右摇摆,非常不好瞄准。
徐晃虽说箭术比不上赵云等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瞄准以后,直接连放两箭。
第一支箭矢,射断了挂着锦袍的柳枝。柳枝被射断,锦袍自然开始往地面掉落起来。
徐晃的第二支箭矢,却是紧跟其后,一下子射在了柳树上面。正在往下面掉落的锦袍,顿时挂在了箭杆之上。
众人见状,又是一惊。
虽然徐晃的箭术,不见得比前面的几人高,但是他连射双箭,却是别具一格。而且徐晃对于时机的把握,也是妙到巅峰。
先将摇摆不定的柳枝射断,再以箭矢当做锦袍的挂钩,好让锦袍没有落在地上。徐晃一系列的动作,亦是令人眼花缭乱。
徐晃拍马直接往校场外面跑去,嘴上还大声喊道:“你们射来射去,都不去夺锦袍,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战马奔腾,没过多久,徐晃就跑到了柳树下面,将挂在箭矢上面的锦袍扯了下来,直接披在了自己身上。
陈旭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当时起意组织这场比赛,未尝没有学习演义中,铜雀台曹操诸将比箭的心思。
他知道,徐晃抢走锦袍以后,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这次既然是为了展露并州实力,就不可能只展露诸将的箭术。并州猛将如云,他们的勇武,这次也要在诸侯使者面前,一并展露出来。
果不其然,吕布见到徐晃抢走锦袍,顿时勃然大怒。
他爆声喝道:“汝乃败军之将,何德何能,居然敢拿走锦袍?”
对于徐晃这个在河东郡,一战损失了三万兵马,并且差点身死的将领,吕布是从心底瞧不起。
因此,他的话语之中,亦是充满了不屑。
话毕,吕布一夹马腹,赤兔马就变成一朵燃烧的云彩,奔向校场外面的徐晃。
徐晃本来拿到锦袍,心中还非常高兴。但是当他听闻吕布的话以后,顿时怒发冲冠。
徐晃钢牙紧咬,双目赤红,大声骂道:“贪财无信之辈,安敢辱我?”
虽说徐晃知道,自己可能并非吕布的对手。他仍旧怒吼一声,拍马进入校场之中,直取吕布。
士可杀,不可辱!
吕布当众揭了徐晃的短,若是他今日不讨一个说法,日后又如何能在军中立足?
是以,这一刻的徐晃,已经打定了主意,哪怕拼死一战,也要挽回自己的尊严。
陈旭听见吕布的话以后,顿时脸色一沉。他没有想到,吕布居然胆敢在诸侯使者面前,如此说徐晃。
他这样说话,不仅是侮辱了徐晃,更是让陈旭在诸侯使者面前,丢了一个大大的脸。
现在诸侯使者,可能都已经在看笑话,在心中嘲笑并州诸将不合。
陈旭转头望去,果真看到诸侯使者的脸上,都露出了戏谑的神色。
“杀!”
徐晃大吼一声,直接冲向了吕布。
这个时候,不仅徐晃、陈旭心中暴怒,就连甘宁亦是一脸怒色。他为人义气深重,更是与徐晃脾气相投,相交莫逆。
骤然听见吕布如此侮辱徐晃,顿时双拳紧握,虎目圆瞪。
陈旭身后的郝昭,亦是脸色难看。当是徐晃担任,陈旭的亲兵统领之时,十分照顾郝昭。在兵法、武艺方面,也毫不吝啬地指点郝昭。
在郝昭眼中,徐晃与他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是以听见吕布的话以后,郝昭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愤怒。
至于一旁的典韦,脸色也沉了下来。
自从在白波谷,他击败徐晃以后,居然与徐晃不打不相识。再加上徐晃为人和善,典韦豪爽无比,没过多久,两人就成了至交好友。
后来,徐晃一直向典韦请教武艺,典韦也不藏私。在与徐晃切磋、交流的同时,典韦感觉自身的武艺,也有些许增长。
因此,典韦听见吕布的话以后,那张本来就很黑的脸,顿时变得更黑了。
“铛!”
两人武器在空中相交,发出一阵金戈交鸣之声。
战马交错而过,吕布感受到有些发麻的手臂,心中暗自惊讶:“原本我以为,李傕那厮是太过无能,这才夸大徐晃的武艺。”
“今日观之,这人倒是果真有些武艺。”
吕布当初还在董卓帐下的时候,李傕等人就因为与白波军交战,与徐晃认识。他们曾经在董卓面前,盛赞过徐晃的武艺。
然而,在骄傲的吕布看来,丝毫没有把他们极力推崇的徐晃,放在心上。
及至河东郡一战,并州中路大军全军覆没,徐晃亦是差点战死,吕布对于徐晃,更是有些瞧不起。
“杀!”
暴怒的徐晃,却不管吕布有何心思。他调转马头,再次怒吼着杀向吕布。
第两百九十六章 生死战
力劈华山,横扫千军。
这些最简单的招式,被徐晃一往无前地使了出来,显得威力惊人。
对于战场上的武将而言,太过花哨的技巧,反而会平白消耗掉自身的体力。相反,劈、砍、刺、格挡,这些最基本的招式,却显得尤为重要。
吕布的话,彻底激怒了徐晃。
一个暴怒、不顾一切拼命的普通人,都会显得极为可怕。更何况是徐晃这个,武艺非凡的历史名将?
汉代任侠之气浓郁,很多人对于名誉的看重,往往会超过生命。
吕布当着并州诸将,以及诸侯使者面前,揭开徐晃的伤疤,还在伤口上面撒上一把盐。这种行为,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下去。
这一刻,徐晃忘记了一切。
他只知道,只有杀掉眼前这个人,用对方的鲜血,才能洗刷自身的耻辱。亦或是,自己战死在此地。
这并非徐晃不顾大局,而是为了维护自身的气节,以及那些战死士卒们的荣耀。
在徐晃看来,虽然他们都战死了,但是直到最后关头,仍旧没有一人投降。他们哪怕战败了,也是值得敬佩的战士。
吕布的话,不仅是在侮辱徐晃,也是对于战死的杨奉、以及三万并州士卒,毫不掩饰的侮辱。
值此关头,没有必要再说其他,唯战耳!
吕布眼见徐晃门户大开,他只要不顾一切刺出手中的长戟,就会将眼前这个疯子杀死。
但是,徐晃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纵然吕布能够将徐晃杀死,自己也会被徐晃砍断一臂。而这些,并不是吕布希望看到的。
更何况,虽然他从心底瞧不起徐晃,却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徐晃斩杀。
无奈之下,吕布只能用手中的方天画戟,硬撼徐晃劈砍下来的大斧。
一时间,吕布居然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吕布的力气绝对非常惊人,但是在与重型性武器硬撼之时,多少还是有些吃亏。
再加上徐晃自身的武艺,亦是非常不错。并且投奔陈旭以后,在不断与典韦切磋的过程中,自身武艺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此消彼长之见,两人居然在校场之上,斗得有些旗鼓相当。
两员虎将你来我往,已经斗了五十几个回合。诸侯使者,此时已经收起了看笑话的心思。
对于吕布的勇武,天下无人不知。
但是现在,并州境内一个名不经传的武将,都能与吕布斗得旗鼓相当。如此情形,就使得诸侯使者心中,闪过一丝阴霾。
郭嘉清秀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他的心中,亦是有些忧虑。
纵观兖州境内,莫说像吕布、典韦这样的猛将,就算是像徐晃这样的虎将,也没有几个。
虽然两军交战,靠得还是综合国力,以及主帅的谋划。但是武将在战场上面起的作用,却也不容小觑。
当两军实力相当之时,武将的勇武,往往能够鼓舞士气。对于小规模战役的胜利,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思考了良久,他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吕布身上,眼中露出了笑意。
“铛!”
又交锋了一个回合,吕布再也忍受着不住心中嗜血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非常轻易就胜了徐晃,抢走锦袍。
但是现在,交锋五十多个回合还没有拿下此人,却让吕布感到脸上无光。
吕布的戟法,杀气越重,威力越大。
他是一个天生的战士,只有在战场生死搏杀的过程中,心中无所顾忌,才能淋漓尽致地展露自身武艺。
方才与徐晃交手,他心中没有杀气,交起战来畏首畏尾,这才没有发挥全部的实力。
虽然徐晃使用的是重型武器,持久能力不强,只要再耗上二十回合,徐晃就必败无疑。
但是骄傲的吕布,却再也难以容忍,继续与徐晃僵持下去。在他看来,七十多个回合击败徐晃,是对他的侮辱。
“杀!”
调转马头,吕布暴喝一声,凝聚起全身力气,身上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气。
这一刻的吕布气势完全变了,变得霸气、无敌、睥睨天下。
胯下的赤兔马,好似也喜欢这种氛围,它嘶吼一声,迎面奔向徐晃骑的那匹大黄马。
“死!”
抛开了所有的顾忌,吕布直接刺向徐晃的胸膛,哪怕为此受伤也在所不惜。一个战场中走出来的无敌猛将,从来不会有所畏惧。
对面的徐晃,脸色一变。
他使用的是重型武器,与吕布交战五十多个回合,早已有些后继乏力。现在吕布不顾一切的爆发,已经让徐晃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若是此时,我不顾一切的攻击,最多只能使得吕布受到一些轻伤。而我,却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想到这里,徐晃感到心中有些不甘。
“来不及了,只能硬挡!”
看着越来越近的方天画戟,心念急转之间,徐晃用力挥舞起手中的大斧,迎向吕布的大戟。
“噗通!”
徐晃胯下的战马,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跪倒在地上,口中发出一阵悲鸣之声。
“哐当!”
徐晃手中的大斧,也掉在了地上。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虎口也流出了鲜血。
杀气纵横的吕布,双目有些微微泛红,完全忘记了其他。吕布只知道,要将眼前这个激怒自己的家伙杀死。
“嗬!”
方天画戟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割向徐晃的脖子。
而徐晃,由于刚刚摔落下马,还有些头晕目眩,根本没有注意到,即将划过自己脖子的方天画戟。
“匹夫尔敢?”
“手下留情!”
虽然战局的变化,有些出乎意料,仍旧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甘宁高喝一声之后,一连射出三支利箭,直取吕布要害。
甘宁是个桀骜不驯之人,在他看来,徐晃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吕布想杀自己的好友,就是他的敌人。
因此,他射出去的这三支箭矢,完全是存着杀掉吕布的心思。
他如此行事,也未尝没有想救下徐晃的心思。攻敌所必救,甘宁熟读兵法,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第二道喝声,却是赵云的声音。从两人交战一开始,他就密切注意着场中的战局,并且将那张备用的三石强弓,拿在了手上。
徐晃被打落下马以后,赵云就迅速弯弓搭箭,一箭射向离徐晃脖子不远的地方。
依照他的判断,这一箭直接可以,将吕布的方天画戟射偏。
对于场中的剧变,陈旭也没有想到。他霍然起身,望着吕布的眼中,闪烁着寒光。他没有想到,吕布果真敢置徐晃于死地。
听见两道喊声,吕布的脑袋清醒了一些。他这才忽然想到,自己不能杀了徐晃。
“嗤!”
锐利的破空声响起,吕布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没有丝毫犹豫,他收回手中的大戟,直接伏在了马背上。
“噗嗤!”
饶是如此,仍旧有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束发金冠。吕布那黝黑浓密的长发,顿时披散在肩膀之上。
“噗嗤!”
由于吕布收回了手中的方天画戟,赵云射出去的箭矢,直接射进了离徐晃不远处的地上。
坚固无比的校场地面,却好似豆腐一般,箭矢射在地上,有一半的箭杆,都没入了土中。
吕布死里逃生,顿时勃然大怒。方才若不是他反应得快,可能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他大吼一声,高声喝道:“是哪个暗箭伤人?”
甘宁一夹马腹,纵马往吕布冲去,右手举起大刀遥指吕布,怒声喝道:“匹夫仗着胯下赤兔马之力,侥幸胜了公明,又怎敢言勇?”
“巴郡甘兴霸在此,匹夫可敢一战?”
吕布见甘宁一口一个‘匹夫’,顿时勃然大怒。他钢牙紧咬,怒视甘宁,那披散在背上的长发,无风自动。
掉落下马的徐晃,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这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陈旭见徐晃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跪坐在案几前面,没有丝毫要阻止甘宁、吕布两人交战的意思。
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没有人知道,陈旭心中在想什么。
典韦见到陈旭的动作,亦是没有说话,继续退到了他的身后。
徐晃望着一脸战意的甘宁,没说什么。他看了一眼满脸痛苦的大黄马,眼中闪过一丝悲色。
捡起掉在地上的大斧,犹豫了一下,徐晃终究是一斧砍下了大黄马的脑袋。
鲜血,喷溅在徐晃的脸上,使他显得有些狰狞。
虽然他的战马的确比不上赤兔马,但是徐晃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是吕布的对手。
既然败了,就没有继续待在校场上的理由。
他看了一下身上沾满血迹的锦袍,将它挂在了赵云射过来的那支箭矢上面,而后深深望了吕布一眼,离开了校场。
虽然徐晃败给了吕布,但是能够与他交战五十回合,也让诸侯使者心中感到震惊。
徐晃这次与吕布的交战,也使得自己的名声,被天下之人所知。
毕竟,以吕布的勇武,能够与他交手二十回合以上的武将,都并不多见。
至于益州刘焉派来的使者,在听闻甘宁自报姓名以后,心中更是震惊无比。
他没有想到,那个名扬巴郡的锦帆贼,居然也投奔了并州。
第两百九十七章 典韦心机
吕布看着纵马冲向他的甘宁,眼中闪烁着寒光。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狂妄了。今日面对甘宁,他才知道,世上还有比他更狂妄的人。
他的名声早已传扬天下,哪怕是并州的典韦、赵云,也不敢如此对他说话。
“不知所谓的跳梁小丑!”
吕布咬牙切齿的说着,脸上也带着狠厉之色。
在吕布看来,并州除了典韦与赵云,其余诸将都不被他放在心上。当然,方才与他大战五十多个回合的徐晃,现在也得到了吕布的重视。
若是一开始,他就知道徐晃有这般武艺,方才也不会如此狂妄了。
说到底,吕布并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心中有什么想法,很容易被他表露出来。
一开始他看到徐晃抢走锦袍,认为他根本没有资格,这才勃然大怒,出口伤人。
现在面对甘宁的挑战,吕布没有丝毫退缩的可能。
也不再理会那个,被徐晃挂在箭矢上面的锦袍。吕布右手握住方天画戟,在空中旋转一周,而后一夹马腹,冲向了迎面而来的甘宁。
甘宁虽然看似狂妄,却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虽说在此之前,听闻吕布的名声以后,他心中还有所不服。但是甘宁对于徐晃的武艺,却是非常了解。
当徐晃败在吕布手中,还差点殒命以后,甘宁就知道,吕布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纵然他勇武过人,方才一战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我就不相信,他还有余力战胜我!”
想到这里,甘宁在战马上挥舞着大刀,一刀砍向吕布。
“一个水军将领,也敢在战马上与我争锋。十招之内,必定将其打落下马。”
吕布方才瞥见,陈旭散发着寒光的眼神,顿时心中一凛。他虽然非常恼怒甘宁,却也不敢再动杀心。
“杀!”
凝聚了全身的精气神,吕布想要尽快解决甘宁。
甘宁在长江上,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锦帆贼,亦是身经百战。他看到吕布的雷霆一击,顿时心中一凛。
甘宁不敢硬拼,手中的大刀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避过方天画戟,直取吕布的脖子。
“好诡异的招式。”
吕布见甘宁的大刀,居然能够避过自己的方天画戟,顿时心中一惊。
他急忙旋转手中方天画戟,挡住了甘宁的攻势。但是如此一来,吕布前面所积蓄的‘势’,也都消散一空。
两人交手一个回合,心中都是惊讶无比。
甘宁方才使用的招式,正是他在长江之上,观看潮起潮落,所领悟的刀法,诡异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身为一个水军将领,甘宁的武艺比较杂,他对于很多武器,都能够熟练应用。
船上交锋,当以弓箭为先,因此甘宁大多都是用弓箭。但是,当战船进行接舷战以后,弓箭就会失去作用。那个时候,甘宁用得是双铁戟。
马上交战,双铁戟太短,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因此甘宁就会换成长刀。
双铁戟虽然不是方天画戟,但是一些招式,与方天画戟却也有些相通之处。因此甘宁才能非常轻松的躲过,吕布以为必杀的一击。
饶是如此,面对甘宁诡异的刀法,吕布还能从容不迫的回戟挡住,这不由使得甘宁心中,闪过一丝惊叹。
交手之后的吕布,心中亦是如此。
他本来以为,一个水军将领,武艺不会好到哪里。但是方才甘宁那诡异的一招,以及大刀之上的分量,却是让吕布心中惊讶无比。
“并州境内,怎会有如此多的猛将?”
想到这里,吕布心中闪过一丝阴霾。虽然这些武将,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但是只要有两人联手,他再想胜利,就有些不太可能。
这不由使得一直骄傲的吕布,有些烦躁不安。
“杀!”
调转了马头,甘宁再次拍马杀向吕布。
“比招式,我吕布又怎会惧怕别人?”
看到甘宁的动作,吕布心中充满了豪情。绝世武将,不仅要在力量上压倒别人,还要有着无可比拟的技巧。
虽然吕布更喜欢大开大合,但是方天画戟的特性,就注定他也能够使用,灵巧诡异的招式。
吕布刺出手中的方天画戟,他准备在甘宁躲开时候,改刺为削。这种招式,其他的兵器根本无法使用,只有戟可以。
然而,甘宁身为一个用戟行家,又怎么会不了解戟法?
这一次,他没有再使用诡异的招式,反而挥舞起手中的大刀,一往无前地砍向方天画戟的戟刃。
“铛!”
金戈交鸣之声响起,吕布手臂一震。他准备以技巧取胜,使用的力气并不太大,甘宁骤然爆发改变招式,让他吃了一个小亏。
两马交错而过,吕布心中有些恼羞成怒。
“战!”
愤怒的吕布才是可怕的,这一刻,他没有丝毫保留,使尽浑身解术与甘宁交战。
两人在校场之上,大战了六十多个回合,他们眼花缭乱的招式,使得众人看得目眩神迷。
随着战斗的不断继续,甘宁内心中震惊不已。他没有想到,与徐晃大战过后的吕布,居然还不见丝毫疲态。
两人交战越发激烈,但是甘宁已经开始慢慢落入下风。
陈旭眯着眼睛,静静观察着战局,他知道要不了多久,甘宁就会落败。
“公明败了,兴霸不能再败!”
想到这里,陈旭转过头去,目视典韦。
典韦与陈旭认识这么长时间,立刻领会了陈旭的意思。
他放下自己的双铁戟,跨上一匹大黑马。也不管校场之中的两人,直接纵马跑到徐晃方才落败的位置,拿起了那件挂在箭矢上面的锦袍。
对于典韦突然冲入校场,吕布、甘宁心中,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稍微有些分神,手上的力气自然就松了下来。
只见典韦将锦袍披在身上,暴喝一声:“比试弓箭之术,胜者才能得锦袍。俺箭术不精,但是今日就要得这锦袍,何人胆敢拦我?”
说到这里,典韦虎目圆瞪,环顾四周。眼光在看到吕布的时候,还特意挑恤了一下。
正在交战的吕布与甘宁,也都暂时住手。
典韦跟随陈旭最早,在军中威望很高。再加上他本人武艺过人,所以当他抢走锦袍之后,并州诸将都不敢啃声。
吕布看到典韦拿走锦袍,顿时心中一沉。他当初冲进校场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件锦袍么?
虽说一件锦袍不算什么,但是能在诸侯使者面前,将锦袍从并州诸将手中夺走,这份荣耀,却是无价的。
然而,曾经典韦交过手的吕布,对于典韦的勇武亦是忌惮不已。他先后与徐晃、甘宁交战,体力消耗了不少。
若是再和与他相差不远的典韦交锋,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
陈旭看见典韦的动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没有想到,看似鲁莽的典韦,居然也能够想出这个法子。
若是贸然插手吕布、甘宁的战局,恐怕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在偏袒甘宁。
通过锦袍的事情,吸引力两人的注意力,使得他们罢战,就显得自然了很多。
典韦见众人没有言语,这才狂笑道:“俺就说嘛,军中演武又怎能只比箭术?若是哪个不服,就让来与俺大战三百回合!”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瞟了瞟吕布,想要激他。虽然现在与吕布交战,有些阴险。毕竟,吕布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但是不这样的话,典韦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胜过吕布。
吕布感受得到典韦目光的时候,脸色青红交加,他没有想到,典韦居然能够这么无耻。想了一下,他终究是没有妄动。
陈旭一直观察着吕布的动作,见他没有冲动的上去与典韦交战,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他想要典韦趁着这个机会,击败吕布,好挫挫他的锐气。但他却是低估了,吕布心中对于典韦的忌惮。
典韦在雁门郡与吕布交战的时候,经历的战事尚且不多,技巧也不是非常高明。但是他后来跟随陈旭南征北战,积累了太多的经验,武艺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哪怕吕布在巅峰的状态之下,也没有把握,完好无损地胜过典韦,更何况是现在?
因此,他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没敢上前与典韦争夺锦袍。
郝昭瞥见了陈旭眼中的失望,顿时灵机一动。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典将军勇冠三军,锦袍当归典将军!”
典韦在军中的威望很高,郝昭这么一喊,就有很多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校场之上,都回荡着典韦的名字。
诸侯派遣过来的使者,看着威武雄壮的典韦,也都窃窃私语。
“这就是并州第一勇将典韦?真乃虎将也!”
又有一人说道:“吕奉先看见典韦拿走锦袍,居然不敢上前争夺。典韦之勇,可见一斑!”
诸如此类的话,不停地传进吕布耳中。
骄傲的吕布,实在忍受不住别人的议论,怒吼一声:“想要拿走锦袍,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话毕,他挥舞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就冲向校场中央的典韦。
甘宁见状,深深望了典韦一下,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而后纵马回归本阵。
第两百九十八章 狮虎斗
吕布发怒,骑着赤兔马,想要前去争夺锦袍。
虽然他心中忌惮典韦的勇武,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今日若是不敢,前去与典韦争夺锦袍,恐怕就会惹人笑料。
那个时候,别人都会在背后议论他:“看,那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武将吕布,居然惧怕典韦之勇。以我观之,吕布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名望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既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好处,又能让人拥有太多的羁绊。
骄傲的吕布,绝对不愿意看到别人质疑他的勇武。
在吕布看来,别人可以说他只是一介莽夫,可以说他品德败坏。唯独在勇武这一块,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
因此,他绝对不愿意在这一块儿,输给别人。
东风乍起,将校场四周的大旗,全部被吹得猎猎作响。随着吕布的大吼之声响起,方才还有些嘈杂的校场四周,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只有狂风呼啸,以及马蹄奔跑的声音。
典韦见吕布过来争夺锦袍,不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眼中反而闪过嗜血的兴奋。
自从雁门郡那一战,典韦惜败给吕布以后,一只勤练武艺。再加上他一有时间,就会向赵云探讨招式。
因此现在的典韦,相比起那时的他,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无数个日夜里,典韦都渴望,能够又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然而,他现在身为陈旭的亲兵统领,平常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陈旭身后。即使吕布来到并州以后,他也没有时间与吕布一战。
今日,得到了陈旭的授意,让典韦趁机击败吕布,杀杀他的锐气。这不禁让典韦,感觉有些热血沸腾。
虽然在吕布分别与徐晃、甘宁交战之后,典韦出战,即使胜过吕布,也有些胜之不武。
但是,为了自家主公的计划,典韦也只能够厚颜无耻一次了。
当然,不光是典韦在进步,吕布的武艺也同样在提高。现在的吕布,武艺究竟达到什么程度,根本无人得知。
只是通过他方才,先是击败徐晃,而后又将甘宁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就可以看出吕布的可怕。
“杀!”
典韦暴喝一声,胯下的大黑马顿时向吕布冲了过去。
“铛!”
只是第一回合,两人就没有丝毫保留,不顾一切地爆发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强大的力量,使得典韦胯下大黑马前进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
吕布的赤兔马,由于是绝世神驹,仍旧抵挡住了巨大的冲击力,继续往前面奔跑。
“他又变强了!”
一招过后,典韦心中有些骇然。
不可否认,吕布如此神勇,与他胯下的赤兔马脱不开干系。但是若他本人没有过人的武力,哪怕骑着赤兔马,也不可能如此勇不可挡。
“无论如何,这一场比武,我都一定要胜!”
典韦在心中呐喊着。
若是吕布先后与徐晃交战以后,典韦还不能取胜,他以后又如何在并州军中立足?
现在的典韦,不仅是为了完成陈旭的命令,更是为了自己身为武者的尊严。
“战马不行,我就多换几匹,耗,也要将他耗死!”
典韦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虽说他胯下的大黑马,也是一匹好马,但是与赤兔马这种绝世神驹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赤兔马不管是在速度,还是在力量、耐力、以及体力上,都要远远超过典韦的大黑马。
如此看来,典韦在坐骑上吃了一些亏。
“战!”
待在陈旭的身旁,压抑的太久,典韦现在猛然爆发,充满了暴虐与侵略性。
他再次爆喝一声,调转马头杀向吕布。
一回合过后,吕布心中亦是震惊无比。他方才仗着赤兔马的爆发力,凝聚全身力气,与典韦硬撼一次,居然没有占据丝毫的上风。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吕布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天下第一武将,固然代表了天大的荣耀。但是这个称号,又何尝不是一种孤独、一种羁绊呢?
今日能够与典韦,这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战,不管结果怎样,都将是一大幸事。
“杀!”
吕布骑着赤兔马,在校场上变作一道残影,再次奔向典韦。
两个三国时期的绝世武将,一个用方天画戟,另外一个用得也是大铁戟。双方你来我往,将戟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眼见一百多个回合过去,两人仍旧杀得难舍难分。而此时,已经到了午时。
虽然很多人都感觉腹中饥饿,却没有一人想要离开。哪怕是那些文士,也都津津有味的观看着两人的交锋。
这场精彩绝伦的交手,足以能够载入史册。
“吭哧!吭哧!吭哧!”
典韦胯下的大黑马,开始喘着粗气,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坐骑,已经有些后继乏力。
“铛!”
两人再次交锋一个回合,典韦没有继续勒马回身,再次与吕布交战。相反,他直接纵马跑到校场旁边。
“典将军怎么回事?”
很多人的心中,有闪过了一丝疑惑。
典韦跳下战马,对着陈虎喊道:“阿虎,将你的战马借给我用一下!”
陈虎看着典韦那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大黑马,虽然心中不舍,仍旧将自己的坐骑借给了典韦。
“原来是为了换马啊?”
“我早就说过,典将军不会比吕布差的。”
并州士卒看到典韦的动作以后,都是议论纷纷。
吕布看见典韦的动作,没有追杀过去,而是勒住赤兔马,在校场之中等待着。
这个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疲惫之色。就连他胯下的绝世神驹赤兔马,也是喘着粗气。
爱怜地抚摸了一下赤兔马的脖子,吕布不禁有些心疼。
对于一个武将而言,战马以及武器,就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特别是像赤兔马这样的绝世神驹,更是每一个武将梦寐以求的坐骑。
现在的天气并不算热,但是与吕布交锋一百多个回合下来,典韦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汗湿了。
他看了看天上火辣辣的太阳,索性直接脱掉自己的衣甲,只是将那件锦袍披在身上,再次跨上陈虎的战马,冲向校场中央的吕布。
“嗬!”
两人纷纷奋起神威,呼喝着杀向对方。随着战斗的继续,两人交锋越发激烈起来。
又过了五十多个回合,他们仍旧不分胜负。此时,高声喝彩的并州士卒,早已喊哑了嗓子。
陈旭本身也是个武将,看到两员顶级高手之间的对决,心中一直兴奋不已。甚至于,他已经忘记让典韦上场的初衷了。
“好!”
陈旭站起身来,大声吼叫着,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个时候,虽然围观众人,仍旧保持着高涨的兴致,但是喝彩之声却是越来越低。
“交战的双方都没有累,我们这些围观之人倒是先累了。”
想到这里,陈旭自嘲的笑了一笑,他对着远处的鼓手喊道:“擂鼓,助威!”
“咚咚咚咚!”
战鼓之声响彻整个校场,众人全都听得热血沸腾。
校场中的两人,交战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了胶着的状态。他们现在,都是看哪个人的体力先行耗尽。
“杀!”
吕布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再次与典韦交手一次。他的身体猛然一震,脸上的汗珠,顿时纷纷坠落在地。
披头散发,身穿铠甲的吕布,早已热得有些心浮气躁。但是他身为顶级武将的直觉,却是让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
他知道,只要自己失去了方寸,就离败亡不远了。
自从典韦换马以后,两人再次交锋了一百多个回合。这个时候,不仅是典韦胯下新换的那匹战马,就连吕布的赤兔马,也有些乏力。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的话赤兔一定会受不了的。”
吕布骑着赤兔马,先与徐晃大战五十多个回合,又与甘宁大战六十多个回合。而后,他和典韦,再次大战两百多个回合。
几个对手,已经换了四匹战马,他却一直骑着赤兔马交战。
能够被徐晃、甘宁、典韦、陈虎选中的战马,自然不是寻常货色。饶是如此,典韦换下的第二匹战马,也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由此可见,赤兔马是何等优秀了。
要知道,绝顶武将之间的交战,战马所承受的力道,不见得比武将差上多少。赤兔马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有些骇人听闻了。
两人再次交错而过,吕布没有急着回身交战,而是高声喝道:“我们都先换了战马,再来交战可好?”
典韦却是打出了火气,他大声吼道:“换来换去,那么麻烦,你可敢与我步战?”
吕布闻言,心中一怔。
他是马上武将,下了战马,勇武就会大打折扣。若是现在出言拒绝,却是显得有些怕了典韦。
他正犹豫的时候,却听见典韦不耐烦的说道:“战与不战,说句话来。”
“你要马战,咱们就去换战马;你要是也嫌麻烦,咱们就不用战马,步战定胜负!”
吕布是个好脸面之人,听见典韦的话,顿时大声说道:“有何不敢?”
第两百九十九章 大婚
吕布将赤兔马与方天画戟,交给魏续照顾,他自己却是拔出了腰中的佩剑,缓缓向校场之中走去。
典韦亦是交还了陈虎的战马,将大铁戟放在了陈旭的亲兵那里,他自己却是拿出那对双铁戟,进入校场之中。
步战不同于马战,兵器太长的话根本施展不开。因此两人都换掉了,手中的长兵器。
看着骄傲的吕布,强撑着想要继续步战,陈旭心中,居然有了一丝触动。
“不管吕布为人怎么样,但是他对于武道的执着,却是令人敬佩。”
想到这里,陈旭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典韦已经拿着自己的双铁戟,走进了校场之中。
吕布、典韦越来越近,眼看这场狮虎斗就要再继续下去,陈旭忽然起身,拿起了身后的弓箭。
“杀!”
吕布、典韦同时暴喝一声,奔跑着冲向对方。
“噗嗤!”
忽然之间,一道箭矢带着锐利的破空声,插进了他们两人的中央。
本来战意沸腾的两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弓箭,全都有些恼怒。他们停了下来,转过头去,想要找到射箭之人。
陈旭仍旧保持着射箭的动作,见到两人齐刷刷地望着他,他洒然一笑,扔掉手中的弓箭,慢慢走向校场中央的两人。
直到此时,吕布与典韦才知道方才那一箭,是陈旭射出来的。
陈旭来到两人身旁,一手拉着典韦,一手拉着吕布,高声喝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外舅,一个是我的心腹爱将,都是并州栋梁之才。”
“日后并州的发展壮大,还有需要多多仰仗两位。”
“你们的勇武,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又何必非要分个高低?”
说到这里,陈旭扯掉典韦裹着的那件锦袍,先是环顾四周,再高声说道:“我并州境内,人才济济。诸将的箭术以及武艺,全都令人大开眼界。”
“既然如此,我又岂会吝啬几件锦袍?”
说到这里,陈旭大声喝道:“张南和何在?”
张裕听见陈旭叫他名字,急忙出来说道:“在!”
陈旭道:“今日,但凡在校场之上展露武艺的将军,全都赏赐上好的锦袍一件。”
张裕闻言,喝道:“遵命!”
“张南和?”
此时,益州使者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本来一个甘宁北上前来投奔陈旭,就已经令他十分震惊。
他没有想到是,名扬一方的张裕,居然也会舍近求远,前来并州为官。
并州,真得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么?
陈旭的插手,使得围观之人大都心存遗憾。并州的两个绝世猛将,也因为陈旭的突然出现,而停止了交手。
典韦虽然心中疑惑,为何陈旭突然改变主意,没让自己寻机击败吕布。
但是他对于陈旭的忠心无与伦比,是以听见陈旭的话以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至于吕布,连续不断的交战,已经几乎快要耗尽了他的体力。而且步战并非他所擅长的领域,与典韦步战,他也没有丝毫取胜的把握。
陈旭的突然出现,却是给了吕布一个台阶,他自然不会再继续逞强。甚至于,他心中对于陈旭,还有那么一丝的感激。
这次校场演武,虽然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却是有着深远的影响。
先不说观看过这次演武以后,诸侯使者有着何种心思。单是对于并州诸将,都有着很大的影响。
并州的历史名将虽多,但是张辽年少轻狂,需要打磨;徐晃阅历不足,尚且没有历史上那样沉稳;甘宁刚刚出道,意气风发,目中无人。
这三人都是可造之材,只要稍加打磨,都会成为能够镇守一方的大将。
通过这一次演武,张辽才知道在并州军中,单凭勇武而讲,他可能还进不了前五名。这不由使得张辽暗下决心,勤练武艺,研读兵法。
甘宁和吕布对战以后,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觉得自己以前在巴郡的时候,有些坐井观天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若**韦横插一杠,可能他就已经败在了吕布手中。
并州军中,不管是吕布、典韦,还是那个尚未出手的赵云,武艺都是非常恐怖。想到这里,甘宁亦是收起了心中的傲气。
至于徐晃,先后败于典韦、吕布之手,心中多少有些颓废。然而,正是因为今日的这场经历,才让他下定决心熟读兵法,不逞匹夫之勇。
对于陈旭来讲,一个优秀的统帅,其作用要远远超过一个猛将。
演武虽然结束了,但是陈旭的心却是久久难以平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将桀骜不驯吕布,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面才好。
“也许,凭借他女婿的这个身份,应该能够驾驭得了他吧?”
时间缓缓的流逝,第二日一大早,整个晋阳城全都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这一日,正是陈旭与吕绮玲大婚的日子。
这场婚礼的隆重程度,要远远超过他与张玲、赵雨成婚的时刻。
与张玲成婚之时,当时的黄巾军危如累卵,张角随时都可能会死去,那场婚礼也就办得极为简陋。
和赵雨成婚是在太行山中,那时的陈旭还只是一个反贼头子,日子也过得非常清苦,哪里又会在意婚礼的过程?
是以,陈旭完全没有经历过,汉末正规的婚礼。
如今他身为并州之主,手下兵多将广,而且还有诸侯使者前来观礼。一切的一切,就注定了这场婚礼将会变得隆重、冗杂。
整整一天,陈旭脸上都挂着僵硬的笑容。当他经历过一道又一道的礼仪之后,陈旭只感到自己有些身心疲惫。
他甚至感觉,这次成婚简直比在战场冲杀还要累人。
反观一旁的吕布,却是开心得有些合不拢嘴,他不但丝毫没有陈旭这样的感觉,反而有些自得其乐。
可能对于吕布来讲,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婚礼。
毕竟,吕布自己的家世也并不好,在以前的吕布看来,婚礼能有这种排场的人,都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因此,今日自己女儿盛大的婚礼,他却是有些乐在其中。
陈旭如同一个木偶一般,被负责礼仪的老者牵来扯去,机械的完成一件又一件事情。
直到傍晚时分,无比繁杂的礼仪才堪堪结束。这个时候的陈旭,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虚脱。
好在他现在地位崇高,没有人胆敢灌他酒水。不然的话,陈旭今日的婚礼,势必将会更加难熬。
“终于要完了吗?”
直到陈旭进入新房之中,他才深深舒了一口气。
然而,想起房子中间的那个小萝莉,陈旭又感觉有些头疼。吕绮玲现在只有十四岁,用后世人的眼光看来,她还只是一个小萝莉。
说实话,接受过后世各种岛国文化的影响,陈旭对于萝莉亦是有些幻想。
但是在后世,与未成年少女发生性关系,可是要判刑的。因此,陈旭对于小萝莉,也只是幻想一下罢了。
现在,果真有一个萝莉摆在他面前之时,陈旭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到底推,还是不推?
推的话,陈旭心中多少有些罪恶感;不推的话,却是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汉代的女子十二岁就能成婚。吕绮玲现在十四岁,在法律上来讲,完全符合嫁人的标准。
若是陈旭今日不与她圆房,被吕布知道以后,恐怕又是一件天大的风波。而这一切,并不是陈旭愿意看到的。
“算了,我还是入乡随俗吧。”
没有考虑太长时间,陈旭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就要与吕绮玲洞房。若是他仍旧抱着前世的那种观念,恐怕反而会惹人怀疑。
下定这个决心以后,陈旭心中多少还有些激动。传说中有三好的小萝莉,他今日终于可以细细品尝一下了。
吕绮玲的脑袋,仍旧被红盖头盖着。她坐在床上,听见了房中的动静,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随着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吕绮玲的双手,也是紧紧拧在了一起。她的手心之中,也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陈旭走到吕绮玲面前,掀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看着那张经过精致化妆的俏脸,感到了一丝惊艳。
经过化妆以后,吕绮玲的脸上,丝毫看不住一丝稚嫩。相反,还有一种诱人的妩媚。
陈旭感觉呼吸一促,不由自主的将右手,放在了吕绮玲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吕绮玲身子一僵,想要躲避,却忽然想起自己以后,就是眼前那这个男人的女人了。
她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又有一番别样诱人的味道。
感受到脸上那只大手所传来的温度,吕绮玲心中,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既有好奇,也有恐惧,更多的却是期待。
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歌德现在虽然还没出生,但是他的诗中,却是道尽了少男、少女心中的情怀。
对于自己的这个良人,吕绮玲听过太多的传说。如此英雄人物,她又怎会不在心中暗暗窃喜?
陈旭细细抚摸了一阵,感受着手中的滑腻,他不再犹豫,直接讲吕绮玲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第三百章 贾诩投陈
婚礼结束以后,诸侯使者都是相继离开并州,只有贾诩,被陈旭强行留了下来。
当陈旭望着郭嘉,那还显得有些稚嫩的面孔之时,总是会不可抑制的露出杀意。
敏锐的郭嘉,好似看出了一下端倪,在不知不觉之中,居然已经悄然离开了并州。陈旭听见这个消息以后,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陈旭在失望之余,心中居然也松了一口气。
也许在陈旭的内心深处,也不愿意看着郭嘉,这个才华横溢的谋士,在还未展露自身才华之时,就已经命丧黄泉吧。
“依照并州现今强大的阵容,纵然郭嘉再怎么才能出众,我又有何惧之?”
陈旭在心中这样想着,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寻早一丝安慰。
李儒急匆匆来到了陈旭的身旁,对他说道:“主公,文和已经在主公书房之中了。”
陈旭闻言,这才不去思考郭嘉的事情,而是对李儒说到:“文优快带我去!”
书房之内,贾诩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那里,脸上无悲无喜。没有人能够猜到,他这个时候心中在想着什么。
直到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他才不慌不忙的起身。
陈旭推开房门,看见了将近五十岁的贾诩。贾诩虽然年龄已经不小了,却仍旧显得精神矍铄。
“诩,见过使君!”
陈旭急忙上前,扶住贾诩的手臂,说道:“文和能够留在并州,实乃并州之福啊!”
贾诩却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若不留在此地,恐怕早已尸首分离了吧?”
讪讪的笑了一下,陈旭却是没有出言反驳。的确,若是贾诩执意要离开并州,陈旭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郭嘉能够安然离开,那是因为陈旭没有派人严密监视。不然的话,身为并州牧的陈旭,想要留下一个人,不可能让他离开晋阳。
陈旭知道,面对贾诩这种人老成精的存在,若是耍什么心机,反而会给他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索性直接不语表示默认。
贾诩细细打量了陈旭一阵,越看脸上的笑意越多。
陈旭有些疑惑的问道:“先生以前用计,使我并州损失了三万大军。如今先生孤身前来并州,就不怕我等报复么?”
贾诩淡然一笑,说道:“正是因为怕遭受报复,我这才留在了并州。”
听见贾诩的话,陈旭微微一怔。
果然是个老油条啊,他这不是明知故问,转移话题吗?
陈旭的言下之意,是问贾诩为何有胆量前来并州。贾诩回答的却是,自己为什么留在并州。
如此看来,贾诩的回答,就有些答非所问了。
程昱一直跟在陈旭身后,他上前一步,盯着贾诩的眼睛说道:“我素闻先生擅于明哲保身,今日留在并州,西凉军中的家眷却是如何脱身?”
“先生难道就不怕,李傕等人一怒之下,将先生的家眷尽数斩杀?”
程昱如此询问,亦是道出了陈旭心中的疑惑。
虽然贾诩此人,对于别人的死活并不在意,但是纵观他的一生,对于自己家人还是极好的。
若说他为了摆脱西凉军,而置自己家眷的安危于不顾,陈旭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贾诩先是沉默了一阵,才说道:“在出使并州之前,我已知家母去世,只不过一直秘不发丧。”
“前来并州之前,我就交代过家眷,让他们在我离开以后,回乡奔丧。家母去世,家人奔丧,料想李傕等人也不会阻拦。”
“若是没有意外,诩之家人,现在可能已经进入并州境内了吧。”
陈旭、程昱、李儒听见贾诩的话,顿时心中骇然。
纵观华夏历史,历代以来,都是非常推崇孝道。
贾诩在听说自己母亲去世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回乡祭奠,反而利用自己母亲身死的事情,让自己家人摆脱西凉军。
如此行事,却是显得有些大逆不道了。
正是因为这样,李傕、郭汜才不会想到,贾诩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手脚。
如此一来,贾诩的家人,就能够很轻松地走出,西凉军这个泥沼了。
回过神来的陈旭,已经知道贾诩这是铁了心,想要摆脱西凉军。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自己母亲去世的这件事上做文章了。
贾诩摆脱西凉军以后,直接前来并州,可见他对于陈旭的看中。
想到这里,陈旭急忙上前,向贾诩作了一揖,说道:“李傕、郭汜霍乱朝纲,威逼天子,实乃大逆不道之辈。先生能够想尽办法,脱离西凉军这个泥沼,真是令人敬佩。”
贾诩却是嗤笑一声,说道:“某使用这种计策脱身,使君是否在心中,暗暗鄙视诩之为人?”
陈旭却是正色道:“孝道之事,存乎于心,只要心中挂念逝去的亲人,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贾诩认真打量了陈旭一阵,知道他不是逢场作戏,当即回了一礼,说道:“天下如同使君如此豁达者,又有几人?”
历史上的贾诩,正是在自己母亲去世以后,借机辞官回乡,摆脱了西凉军。饶是如此,他还是被李傕拜为光禄大夫。
然而,随后的几年里,李傕、郭汜所犯下的滔天罪恶,却完全与贾诩没有了丝毫关系。贾诩自己,也达到了明哲保身的目的。
直到三年以后,李傕、郭汜、樊稠起兵袭占长安,共同把持中央朝权,三人互相猜忌,争权夺利,多次交战起来。
那个时候的李傕,想要贾诩为他出谋划策,才召来贾诩,封他为宣义将军。
由于陈旭的到来,已经使得历史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贾诩所献的一条计策,就消灭了并州三万大军,更是让李傕等人看到了贾诩的才华。
因此,西凉军对于贾诩的重视,要远远超过历史上。现在的贾诩,纵然以自己母亲去世为借口,李傕等人,也绝对不会放贾诩离开。
贾诩知道李傕等人早晚都会败亡,不愿在自己身上彻底打上他们的标签。
思来想去的贾诩,在知道自己母亲去世以后,就想出了这样一条脱身之计。
他先是隐瞒了自己母亲去世的消息,而后自荐为出使并州的使者。李傕等人一开始担忧贾诩的安危,没有同意他出使并州的请求。
直到贾诩再三保证,说自己此去没有生命危险以后,他们才勉强同意。
说实话,李傕、郭汜倒不是担心贾诩一去不回,而是实实在在关心贾诩的安危。
毕竟贾诩的一条计策,使得并州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恐怕现在整个并州上下,都恨不能生食其肉。
因此,他们压根儿都没想过,贾诩这次前往并州,是想要投奔陈旭。
贾诩临走之前,就告诉自己的长子贾穆,让他在自己走了几天以后,就借口回家奔丧之故,带着全家返回凉州武威姑臧。
在进入凉州境内以后,再星夜兼程直接进入并州的上郡。
听完贾诩的谋划以后,陈旭才感叹道:“先生能够前来并州,真乃并州之福啊!”
话毕,陈旭目光灼灼的盯着贾诩,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他的渴望。
贾诩这次前来并州,本就是为了投奔陈旭。看见他的目光之后,也不矫情,直接躬身作揖道:“若是使君不弃,还请收留贾诩。”
陈旭自然是大喜过往,说道:“某得文和,又何惧天下诸侯?”
而后,陈旭封贾诩为并州议曹从事,兼领宣义中郎将。
议曹从事乃是州牧属官,参与一州军政谋议,再加上他宣义中郎将的头衔,陈旭对于贾诩的封赏,不可谓不重。
虽然这种封赏,还比不上李傕等人的赏赐。但是贾诩心中,仍旧感到非常愉悦,没有像以前在长安那样,推辞再三,反而是欣然领受。
毕竟,陈旭现在也只有并州牧,征北将军,冠军侯的头衔。他对与贾诩的封赏,也几乎到了并州官职的顶峰。
“徐将军,徐将军,你不能进去。”
正在陈旭、贾诩,君臣相谈正欢之时,忽然听见了外面亲兵的声音。
“我有要事求见主公,劳烦你们先去通报一下。”
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陈旭一听就知道来人正是徐晃。
他歉意的看看了贾诩,走了出去,说道:“公明寻我,所谓何事?”
徐晃见到陈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额叩地,说道:“主公,贾诩那厮一计使我三万兄弟全军覆没。如此心腹大患,何不趁此良机,将其除去?”
“主公若是有此心意,某愿亲率死士前往,将其抽皮扒骨,好为那些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说到这里,徐晃抬起了头,双眼赤红。
整个并州,要说哪个人最恨贾诩,当属徐晃。本来陈旭为了关照他,让他当做随军副将,前去攻取河东、弘农两郡。
若不是贾诩的毒计,可能徐晃早就和管亥、杨奉一起,攻下这两个郡城,重回并州了。
正是因为贾诩的计策,才使得并州中路大军全军覆没,就连徐晃本人也差点战死。
吕布在校场之上的话,虽然有些伤人,说得却是事实。每每念及于此,徐晃更是恨不能生食贾诩之肉。
第三百零一章 反应
“徐将军可是想要杀我?”
一道声音,忽然从陈旭身后传来,徐晃放眼望去,才发现来人正是贾诩。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徐晃见到贾诩以后,即可抽出了腰中的佩剑,瞪着贾诩说道:“好贼子,不想今日在这里遇见你。正好用你的脑袋,祭奠那些战死的兄弟们。”
话毕,徐晃也不向陈旭征求同意,执着手中的利剑,就要上前杀贾诩。
“住手!”
陈旭见状,脸色一沉,大声呵斥道。
“哐当!”
一直待在门口的典韦,看见徐晃抽出腰中的佩剑,就已经开始戒备。
徐晃攻向贾诩的时候,典韦就已经飞快用手中的双铁戟,架住了徐晃的佩剑。
看着脸色有些狰狞的徐晃,典韦在他耳边轻声斥道:“你真是胡闹,主公在此,又岂轮得到你来放肆?”
典韦这么提醒徐晃,未尝不是对他的一种呵护。虽说陈旭为人比较和蔼,对于徐晃亦是非常喜爱。
但是徐晃敢在陈旭面前拔出佩剑,没经过同意就想杀人,这可是犯了大忌。无论是哪位君主,恐怕都不会容忍属下如此行事。
听见典韦的话,徐晃心中猛然一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扔掉手中的配佩剑,跪在地上说道:“末将该死!”
陈旭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徐晃。
良久,他才将徐晃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公明,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知?然,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文和既然在西凉军帐下效命,自然应当为西凉军谋划。”
“今日,文和既然投奔了并州,日后你们同殿为臣,自然不应该再忌恨以前的事情。”
“他也投奔了主公?”
徐晃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他无法想象,那个神机百变的贾文和;那个谈笑间就霍乱朝纲,使得三万大军全军覆没的贾诩,居然会主动前来投奔并州。
贾诩走到了徐晃的身旁,说道:“河东郡的那场战役,使得并州蒙受损失,就连徐将军差点殒命,诩深感愧疚。”
“正如主公所言,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我当时为西凉军出谋划策,也是情非得已,还请将军勿怪!”
话毕,贾诩向徐晃深深作了一揖。
徐晃的眼神复杂不已,贾诩当时身为西凉军麾下,为他们尽心竭力的谋划,有错吗?没错!
现如今,既然贾诩已经投奔了并州,徐晃自然不能再提报仇之事。
他是一个识大体之人,知道以贾诩的才能,既然投奔了并州,自然会给并州的实力,带来很大的增强。
贾诩的才能与狠辣,徐晃在河东郡领兵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徐晃方才没有控制住自己,当着陈旭的面前,就拔剑要杀贾诩。那是因为经过那次大败以后,徐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虽然很多人都没有因此瞧不起徐晃,但是仍旧有一些人,对于徐晃有些不以为意。
这段时间,他忍受了太大的压力。特别是在校长之上,被吕布当众羞辱,而后又败在吕布手中,他心中更不是滋味。
因此,徐晃心中对于贾诩的恨意,也是越发浓重。
但是现在,贾诩身为一个名士,能够向徐晃这样一个武将道歉,可见他的心胸与气度,是多么的不凡。
“罢了,罢了!那场大败,终究还是我等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好怨恨的呢?”
想到这里,徐晃回礼道:“某方才不知先生已经投了并州,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哈哈哈哈!”
陈旭看见徐晃不再抓住贾诩不放,当即开怀大笑起来。
他拉着两人,说道:“文和前来投奔并州,乃是一大喜事。今日我就要趁着诸将尚未回去,将他们召集起来,好来庆祝文和的加入。”
陈旭的婚礼,已经过去了几日。
冀州,邺城,州牧府。
袁绍听见郭图的禀报,脸上有些阴晴不定。过了良久,他才叹息了一声。
“无名的勇武与才华,我早已倾慕不已。奈何我曾经屡次相邀,他都不肯出仕。为了与他打好关系,我只能一直施恩与他。”
“却没想到,这次并州之行,却是害了他啊……”
说到这里,袁绍的情绪有些低落。
“真不知道,陈文昭到底有着怎样的魅力,能够折服与他只见过一面的刺客!”
袁绍现在,心中充满了嫉妒。不错,就是嫉妒。
他很早以前,就与无名相识,奈何无名一直不愿意向他效忠。这不禁使得袁绍,心中非常不满。
袁绍知道,无名是个言出必行、并且剑术高超之人。
他这次派遣无名前去刺杀陈旭,也未尝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毕竟,不能为他所用,难保日后不会成为敌人。
而袁绍,也并不是什么非常大度之人。
不管无名能不能杀掉陈旭,他都很难再活着离开并州。而且依照无名的性格,也绝不会说出,是自己指示他前去并州的。
“一代奇才就这样死去,真是可惜、可悲、亦可叹啊!”
感叹了一会儿,他盯着一旁的郭图,脸色阴沉的说道:“公则,你不是说能够让陈文昭横尸街头。并州陈氏基业,顷刻崩溃么?”
“但是现在,不但没有刺死陈文昭,反而让他博了一个好名声。”
“好在别人不知道刺客是我派出去的,不然我一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正如袁绍所说的那样,无名刺杀陈旭的事情,虽然在晋阳闹得沸沸扬扬,却也的确让陈旭博了一个好名声。
毕竟,能够让刺客临时改变主意,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意杀掉陈旭。这种事情,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面对袁绍的责问,郭图不敢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抱怨:“我只是献策要去刺杀陈文昭,但是那个刺客,却是主公自己选择的啊。”
发泄了一下,袁绍感觉有些累了,就摆手让郭图退了下去。
他也知道,无名没有杀掉陈旭之事,怪不得郭图。袁绍方才,只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罢了。
郭图走了之后,袁绍才有些失神的说道:“可惜啊,已经错过最好的刺杀时机。”
“现在有典韦这个绝世武将,当做陈旭的亲兵统领,想要再派人前去刺杀,却是有些不可能了。”
想起了董昭回来之后,说起典韦能够与吕布不相上下,袁绍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当初在洛阳的时候,袁绍就见识过吕布的勇武。如今并州校场演武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
袁绍知道,不仅是典韦,就连名不见经传的徐晃、甘宁,也能与吕布大战几十个回合。
袁绍自忖,整个冀州之中,单是比起武将,冀州完全无法与并州相提并论。
“不曾想,一介黔首,居然会有如此际遇!”
袁绍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向身旁的案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西凉军的使者,带着贾诩投奔并州的消息,回到长安以后,李傕、郭汜都是又惊又怒。
李傕狠狠踹翻了身旁的案几,大声骂道:“我等如此优待贾诩,却不想那厮这样薄情寡义,转眼就投靠了并州陈文昭。”
郭汜亦是怒气勃发,阴狠的说道:“他的家眷不是都回凉州奔丧么?我这就派人,前去将他家眷抓来。我就不相信,贾诩会不管自己家眷的死活。”
李傕闻言,先是一喜。思索了一下,他才有些颓废的说道:“依照贾文和的老谋深算,又怎么会算不到这一点?”
“贾文和的母亲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等到这个时候去世,你不觉得奇怪么?”
郭汜一愣,说道:“我听人来报,贾文和的母亲的确已经去世了,这一点不会有假的。”
李傕冷笑两声,说道:“贾文和的母亲去世是真,但是他的家眷,却不见得是回去奔丧吧?”
郭汜细细咀嚼了一下李傕的话,这才失声叫道:“难道说,贾文和的家眷,全都趁机逃到了并州。”
李傕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沉吟半晌,郭汜忽然说道:“贾文和乃是当世大才,若不早除,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李傕亦是一脸赞同的说道:“你所言之事,我又岂会不知?奈何贾文和现在投奔并州陈文昭,并州军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要除去贾文和,恐怕要先和并州开战,难道你以为,我等现在有余力前去攻打并州么?”
郭汜笑了一下,说道:“杀贾文和一人,可不一定非要与并州开战。”
李傕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你有何计策,快快道来!”
郭汜摸了摸自己嘴上的胡须,笑着说道:“贾文和纵然智谋过人,亦不过是一介文士。想要杀他,只需谴一刺客足矣。”
李傕却是有些担忧的说道:“贾文和素来谨慎,想要刺杀他,恐怕不容易吧?”
大笑一声,郭汜不屑的说道:“只有千日做贼,却无百日妨贼。纵然贾文和再如何小心,只要刺客耐得住寂寞,早晚有一日,能够将其除去!”
说到这里,郭汜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
第三百零二章 戏志才
兖州,昌邑城。
郭嘉回来以后,猛然听见曹操处死边让的消息,顿时惊骇莫名。
郭嘉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主公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奉孝,你回来了!”
一道男声响起,郭嘉抬眼望去,才发现来人正是戏志才。戏志才与郭嘉、荀彧、荀攸不同,他是真正的寒门出身。
戏志才自幼聪慧过人,颍川私学办理以后,他一有机会,就会在一旁偷听。
及至后来,那些授课的名士,发现戏志才乃是当世奇才,就让他与颍川士子一同读书。
就这样,戏志才与荀攸、荀彧、郭嘉等人成为了好友。曹操起事以后,戏志才就随着荀彧等人,一起前来投奔曹操。
对于戏志才,曹操亦是十分器重。奈何戏志才的身体一直不好,因此曹操也不敢让他太过操劳。
郭嘉看见戏志才以后,急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志才,你不在家中养病,怎么来到了我这里?”
“咳咳!”
戏志才咳嗽两声,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他开口说道:“奉孝与我情如兄弟,你出使并州回来,我又岂能不登门拜访?”
郭嘉赶紧引着戏志才进入了屋内,拿了一个垫子给他。
“咳咳!”
戏志才刚刚跪坐下去,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咳着、咳着,脸色突然涨得通红。
郭嘉赶紧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洁白的手帕,递到了戏志才面前。戏志才用手帕捂住嘴巴,过了一会,洁白的手帕居然本成了红色。
“志才!”
郭嘉大叫一声,脸上满是担忧,他略显责备的对戏志才说道:“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
戏志才苦笑了一声,说道:“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么?纵然待在家中休息,也活不了多久了。”
郭嘉闻言,脸色有些黯然。
对于戏志才的身体,他知之甚详。曹操曾经遍访名医,都无法医好戏志才的病。现在的戏志才,只能通过药物,勉强吊住自己的性命。
没有理会郭嘉的心思,戏志才正色问道:“奉孝此次前往并州,有何感受?”
郭嘉想起了校场之上,那些雄姿过人的并州诸将,以及陈旭温和的笑脸之中,偶尔显露出来的霸气,不由心中一沉。
“并州兵威雄壮,武将个个不凡。”
“再加上有程仲德、田元皓、陈公台、李文优这等大才相助,陈文昭日后,必成主公大患啊!”
戏志才叹息一声,说道:“奉孝还漏掉了一人,那就是贾文和,他现在也投奔了并州。”
郭嘉失声叫道:“贾文和不是在西凉军中任职么,又怎会前去投奔并州?”
戏志才摇了摇头,说道:“就连我等都可以看出,西凉军日后的结局,更何况是贾文和这种大才?”
郭嘉闻言,沉默不语。
的确,自古以来,不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贾诩既然能够看出,李傕等人难成大事,自然不会倾心辅佐。他看中并重陈旭,为自己谋求后路,倒也说得过去。
“以前我还以为,主公的对手乃是袁本初。今日观之,陈文昭这头猛虎,才是主公的大敌啊!”
说到这里,戏志才叹息一声,道:“我已知自己时日无多,蒙主公厚待,想要在有生之日,为主公彻底平定兖州。”
听见戏志才的话,郭嘉急忙说道:“志才,你不要这么说。只要你好好养病,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戏志才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郭嘉的话。
沉吟半晌,戏志才继续说道:“奉孝回来,可曾听闻边让之事?”
听到这里,郭嘉脸色一沉,说道:“志才,你在兖州,又怎会让主公犯下如此大错?”
“边让乃是闻名海内的名士,与陈留张邈,以及兖州很多豪门大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主公杀掉边让,兖州根基必定不稳啊!”
戏志才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杀边让,是我给主公出的计策。”
郭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戏志才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边让只是一介腐儒,徒有虚名,杀与不杀,本就无关紧要。”
“然而,杀边让是假,除张邈以及兖州心怀不轨之辈才是真。”
郭嘉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他心念急转之间,就知道了戏志才的意思,当即就失声叫道:“志才,如此行事,稍有不慎,就会使得主公无家可归啊!”
戏志才苦涩的笑了一下,说道:“本来我还不想这么快行动,但是并州陈文昭,却是给了主公太大的压力。”
“主公又不能无故除掉张邈,我这才鼓动主公杀边让。”
自古以来,华夏就讲究师出有名。张邈不但与曹操乃是至交好友,曾经更是尽心竭力的帮助过曹操。
虽说张邈割据陈留郡,使得曹操没有彻底掌控兖州。然而,张邈名义上,仍旧是拥立曹操为兖州之主。
若是曹操平白无故的杀掉张邈,必定会使得众人心寒。
与之相反,边让自持名声,数次在众人面前诋毁曹操。曹操杀边让,至少还有借口。
因此,戏志才就想要先除去边让,然后逼反张邈,并且引出兖州那些心怀二志的大族。
如此一来,虽然兖州可能会起内乱。却可以破而后立,使得曹操彻底掌控兖州。
现在的兖州,虽然名义上乃是归曹操管辖。但是他毕竟没有朝廷的正式的册封,名不正而言不顺。
而且,兖州乃是富庶之地,境内世家大族多不胜数。
并不是所有人,都以为曹操乃是一位明主,很多人心中并不愿意,让曹操占领兖州。
虽然曹氏集团仗着兵锋,可以暂时镇住这些人。然而,若是兖州与其他诸侯交战,就难保他们不会勾结敌人了。
现在,兖州南有袁术,东有陶谦,他们都与袁绍交恶。
曹操唯袁绍马首之瞻,就连兖州刺史之位,都是袁绍封给他的。他自然要为袁绍,抵挡这两路诸侯。
是以,现在的兖州,可以算得上是内忧外患。
戏志才的眼神有些迷离,他自顾自的说道:“如今正值诸侯奋起,势力膨胀的阶段。若是主公被困于兖州这个四战之地,待其余诸侯崛起以后,主公再有所想发展,势必难如登天。”
“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迅速平定兖州后患,才能继续向外扩张。”
这个时候,郭嘉的心也完全平静了下来。
他思考了半晌,才继续向戏志才问道:“志才,彻底平定兖州之后,主公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放在哪里?”
瞟了郭嘉一眼,戏志才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奉孝何故明知故问?”
郭嘉正色道:“并非我明知故问,而是想听志才的高见。”
话毕,郭嘉目光灼灼的望着戏志才。
戏志才见郭嘉不似说笑,这才正色道:“如今袁本初与公孙瓒交战不休,主公既然暂时依附于袁本初之下,自然要与公孙瓒为敌。”
“然,汝南袁公路,徐州陶恭祖,都与公孙瓒结盟。因此,这三路诸侯,都是主公大敌。”
“幽州刘虞,素来与公孙瓒不合。他虽然贵为幽州牧,公孙瓒对于他的命令,却是从不遵守。某料定,着这两人早晚必有一战。”
郭嘉点头道:“虽然如此,刘幽州不擅兵事,早晚必为公孙伯圭所败。”
戏志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纵观天下诸侯,袁本初、主公、幽州牧刘伯安、以及荆州牧刘景升,可以算得上是实际上的盟友。”
“公孙伯圭、袁公路、陶恭祖,也算得上是盟友。”
“然,汝南袁公路,虽然实力不弱,其人却是志大才疏。更兼袁公路与刘景升,屡次交战。有着刘景升的掣肘,袁公路将不足为虑!”
“公孙伯圭虽然有着狼子野心,亦绝非成事之人,纵然横行一时,最终必为袁本初擒矣!”
戏志才说公孙瓒狼子野心,倒也没有胡说。公孙瓒身为刘虞的下官,却居功自傲,不将刘虞放在眼中。
并且他与袁绍交战之时,就自封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
公孙瓒既没有袁绍的威望,也没有天子这个汉室正统在手中,居然胆敢擅自册封刺史这样的官职。
由此可见,公孙瓒自大到了何等地步。
他的如此行事,简直狂妄到了极致,并且将自己的狼子野心,表露无疑。
“徐州富庶,东临大海,钱粮盈仓,盐铁充足,人口数百万,实乃天府之国。”
“主公若取徐州,必定可以使得自身实力迅速膨胀。如此一来,才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本。”
郭嘉听见戏志才的话,脸色却有些阴沉:“徐州陶恭祖,素与主公不和。之前虽然有所交锋,战事却并未扩大。”
“主公父亲,在董卓乱政之时,就已经避祸徐州琅琊国。自主公与陶恭祖交恶以来,主公之父,俨然已经成为了陶恭祖手中的人质。”
“主公若是攻取徐州,太公等人的性命,必定难以保全啊!”
第三百零三章 志才遗计
戏志才眯起了眼睛,幽幽说道:“主公有吞吐宇宙之志,得失之间,必定能够有所选择。”
戏志才的言下之意,就是让曹操舍弃自己的父亲,而后攻取徐州。
郭嘉闻言,不可置信地盯着戏志才。
也许,正是因为戏志才已经不久人世,他才敢献出这样的计策。
不然的话,纵然曹操接受了这条计策,向曹操献计之人,日后必定也不会有好下场。
戏志才在郭嘉的府上,与他交谈了很久,这才离开。
随着边让的身死,整个兖州,都呈现出一阵诡异的平静。时间不停的流逝着,但是预料中的内乱,却仍旧没有出现。
而一代顶级谋士戏志才,却没有等来所谓的叛乱,没有在生前,为曹操彻底清除兖州的内环,就溘然长逝。
“志才!”
当曹操得知戏志才的死讯以后,急忙来到戏志才的府中,抱着戏志才的尸体痛哭流涕。
先有戏志才,后有郭奉孝,曹操手下的这两个三国时期的顶级谋士,都是英年早逝。
特别是戏志才,史书中只记载:颍川戏志才,筹画士也,太祖甚器之。
依照曹操的识人眼光,能被他器重的谋士,又岂会差到哪里?
历史上,戏志才去世以后,当时曹操的手下,还没有郭嘉。
曹操在进攻徐州之时,陈留太守张邈、张邈之弟张超、从事中郎许汜及王楷等同谋叛乱,引领吕布进入兖州为主。
一时间,兖州数郡郡守皆响应起事,仅余鄄城、范城、东阿三座县城尚属曹操领地。
后来,经过将近一年多的激烈争夺,曹操再次取得了整个兖州。自那以后,曹操才成为名副其实的兖州之主。
直到曹操迎回献帝以后,感觉身旁没有一个,能够与他纵论天下之人,才作书给荀彧,说道:“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汝、颍固多奇士,谁可以继之?”
荀彧这才举荐郭嘉,曹操将郭嘉召来,与他谈论天下事,甚喜之,这才说道:“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
由此可见,在荀彧眼中,郭嘉可以与戏志才相提并论;在曹操眼中,郭嘉是接替戏志才的谋士。
可以说,曹操的是一生之中,只有两个谋主,一个是戏志才,一个就是郭嘉。
所谓的谋主,并不是单纯的谋士。
曹氏集团的谋士,虽然也很有才华,但是除了戏志才与郭嘉,其他人所献的计策,曹操不见得会全部采纳。
而谋主,就是深得君主信任,并且能够让君主言听计从的谋士。除此之外,谋主还要有着过人的才华。
只有满足以上的三点,才有资格被称为谋主。
谋主的作用,毋庸置疑。他们能够在自己主公有着错误决定的时候,劝说自家主公回心转意。
正如赤壁之战一样,虽然曹氏集团,有很多人都劝说过曹操,认为不能妄自发动战争。但是曹操却没有听进去,一意孤行的想要一举消灭刘备、孙权。
赤壁之战曹操兵败以后,他就曾经感叹过:“若奉孝在,不使孤至此!”
这句话有两种解释,第一种:若是郭嘉活着,必定能够劝说我不发动赤壁之战。
第二种解释:若是奉孝活着,自己就不会中周瑜的计策了。
正如前面所讲,谋主的作用,不单单是出谋划策,而是指他献的计策,能够得到君主的采纳。
那个时候的曹操麾下,有着贾诩、程昱、荀攸、荀攸、刘晔、钟繇、司马懿这么多的顶级谋士,他们这些人比不上郭嘉吗?
不见得!
但是他们在曹操心中的地位,却是肯定比不上郭嘉得。同样一条计策,也许郭嘉献给曹操,曹操会采纳,其他人献给曹操,他就不见得会采纳。
可以说,戏志才死后,才有郭嘉;郭嘉死后,曹氏集团再无谋主。
虽然史书上,没有记载过戏志才的光辉事迹。但是凭借曹操与荀彧的评价,可以看出戏志才非凡的才能。
如今戏志才不幸早死,却是断了曹操一臂。
郭嘉立于戏志才的尸体旁边,对曹操轻声说道:“主公还请节哀!”
话毕,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双手奉给曹操,说道:“主公,这是志才临死之前给我的书信,他让我务必将书信转交给主公。"
虽然对于书信中的内容,郭嘉能够猜到。但是他却是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曹操抹了一把眼泪,接过郭嘉递过来的书信,打开之后,看见了书信上面,有些斑斑血迹。
看到这里,曹操的眼泪,更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他可以想象,在戏志才死前,强撑着病体,给他写了这样一封书信。
仔细看完了那封带着血迹的书信,曹操没有说话,只是将它折了起来,慎重的收进怀中。
戏志才的死亡,使得远在并州的陈旭,心中松了一口气。
曹操所占领的整个兖州,仍旧是一片祥和,丝毫没有出现,戏志才所预料中的动乱。然而,曹操与郭嘉却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这一日,曹操召集帐下文武,对他们说道:“我虽然得到乐兖州,但是兖州牧的名号,却不是天子册封。”
“志才死前,曾写过一封书信,让奉孝代他交给我。书信中就已经指出,若想成就大事,必定要名正言顺。”
“因此,我欲派遣使者,前往长安觐见天子,好落实兖州牧的职位。”
曹操帐下文武,闻言都开始窃窃私语。只有郭嘉一人,立于一旁,不发一语。
刘晔率先出言:“主公之言大善,然欲要前往长安,就必须要先经过河内郡或是河南尹。”
“如今这两个郡城,都被并州军占领,想要借道西进,必先征求陈文昭的同意才行。”
荀彧亦是出言道:“李傕、郭汜狼子野心,威逼天子,与董卓无异。兖州派出去的使者,纵然能前去长安觐见天子,得到册封,亦是李傕等人的授意。”
“主公曾经身为讨伐董卓的首倡者,如此行事,冀州袁本初,以及天下诸侯,又会怎么看待主公?”
荀彧说的不错,曹操派遣使者进入长安,虽然名义上是觐见天子,却也要接受李傕等人的册封。
自从诸侯讨董开始,曹操一直都是唯袁绍马首是瞻,以前的东郡太守,以及现在的兖州牧之位,都是袁绍册封的。
曹操若是派人前去长安觐见天子,恐怕就会引起袁绍的不满。
荀攸心中一动,在心中暗暗想到:“莫非主公想要摆脱袁本初,自立门户?”
现在的曹操,虽然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但是他的地位,却是非常尴尬。
就如同青州刺史单经一样,他接受的是公孙瓒的册封,即便是一方诸侯,也是公孙瓒的部下。
曹操不管是接受袁绍的册封,还是帮助袁绍抵挡袁术、陶谦,他都在自己身上,打上了袁绍的烙印。
虽然智谋之士,都能看出曹操早晚都会自立门户。但是曹操现在尴尬的位置,仍旧会给他招募人才,带了一定的困难。
曹操坐在主位上,冷眼观看帐下文武的议论。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他才说道:“此次前往长安,是接受天子的册封,而非接受李傕等人的册封。”
“我意已定,尔等休要再言!”
曹操的魄力,毋庸置疑。一旦他下定了决心,就很难再改变心意。
况且,戏志才在遗书中说得非常清楚,前去长安觐见天子,有三个好处。
第一,正如荀彧想的那样,可以摆脱袁绍的控制,自立门户。
其二,有了朝廷的册封,曹操才能够名正言顺的成为兖州牧。
其三,自从诸侯讨董开始,关东诸侯对于朝廷的任命,都有些不以为然。就像袁绍、公孙瓒那样,没有经过朝廷的同意,就随意册封官职。
哪怕董卓身死,李傕、郭汜执掌长安以后,这种现象仍旧没有发生改变。
若是曹操能够第一个派人前往长安,觐见天子,接受朝廷的册封,就会在天下人面前,表露出一副忠于汉室的样子。
如此一来,那些对于汉室心怀忠诚之人,势必会前来投奔曹操。
就这样,曹操一面派人前往并州,向陈旭商议借道河内郡之事;一面派遣使者,准备给天子带去贡品。
兖州的使者离开没多久,袁绍在界桥大败公孙瓒、以及公孙瓒逃回幽州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与这个消息一起过来的,还有袁绍的一个使者。
袁绍的来使正是曹操的好友许攸,曹操见到许攸以后,非常高兴,拉着许攸说了很多话。
两人交谈很久,曹操才问道:“子远,本初谴你过来兖州,不知有何事情?”
许攸说道:“这次大败公孙瓒,冀州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了。吾主任命袁伯业为扬州刺史,派其前往扬州任职。”
“扬州距离冀州太远,吾主不能发兵相助,还请孟德派兵助战,帮助伯业坐稳扬州。”
伯业正是袁遗的表字,他是袁绍的堂兄,素来与袁术不合。袁绍任命他为扬州刺史,就是想要与袁术争夺扬州。
曹操听见许攸的话,心中却是极度不满。
第三百零四章 曹嵩
扬州的两袁之战,毫无疑问的爆发了。
被袁绍寄予厚望的袁遗,却是被袁术摧枯拉朽一般消灭,就连袁遗本人,亦是死在了乱军之中。
曹操虽然不愿意成为袁绍的打手,但是现在,他还需要多多仰仗袁绍。因此,曹操也不得不派兵,准备与袁术一决雌雄。
袁遗的突然败亡,却让曹操心中窃喜不已。他自忖,现在兖州终于不用出兵扬州了。
然而,大败袁遗的袁术,却是有些自信心膨胀。
初平四年,也就是公元193年。
袁术以曹操的兖州牧名不正言不顺为借口,联合朝廷册封的兖州刺史金尚,悍然出兵攻打曹操。
金尚乃是献帝委派的兖州刺史,字元休,京兆人也。他被封为兖州刺史的时候,曹操已经实际掌控了兖州。
金元休前往兖州任职,却被曹操拒之门外。金尚无奈,只得流离失所,几至灭亡。
当袁术找到金尚,说要帮他夺回兖州之时,金尚虽然明知这是袁术想要攻打兖州,仍旧同意了袁术的要求。
袁绍拥有金尚这个正牌的兖州刺史,占据大义名声,与曹操战于匡亭。
然而曹操帐下兵精将勇,谋士出众,双方交战没有多长时间,袁术就被曹操击败,只得退保雍丘,南回寿春。
奈何守将陈瑀不让其入城,袁术只得退守阴陵,集合军队攻击陈瑀,陈瑀逃回下邳。
而后,袁术自领扬州牧,又兼称徐州伯,封部将张勋、桥蕤为大将军。李傕等攻入长安后,想结交袁术,于是封袁术为左将军,假节,进封阳翟侯。
自此,袁术占领淮南富庶之地,更得朝廷册封,名正言顺,虎视兖州。
却说冀州袁绍,在界桥大败公孙瓒,公孙瓒虽然退守幽州,两方诸侯仍旧屡有交战。
李傕、郭汜掌权以后,派遣太傅马日磾持节,以及太仆赵岐为副手安抚天下。太傅马日磾前往扬州之时,被袁术扣押。
反观名士赵岐,却是深得曹操、袁绍敬重。两人听说赵岐来了以后,都停止作战,率军在数百里外迎接赵岐。
最后赵岐仗着自己的名望,分别说服袁绍、公孙瓒两人停战。持续了一年多的北方战事,就这样暂时平息了下来。
赵岐虽然在其中起了一些作用,但是公孙瓒与袁绍两人交战太久,全都士卒疲惫、粮草不济。纵然没有赵岐的出现,两人早晚也会罢兵。
赵岐的出现,只不过是给两人一个台阶下罢了。然而,两人既然结怨已久,纵然暂时罢兵,早晚也会继续开战。
袁绍、公孙瓒罢兵,曹操、袁术休战,一时间,似乎整个大汉,诸侯之间都开始了和平相处。
然而,诸侯境内的内乱,却是此起彼伏。为了平定内乱,绝大多数诸侯在这一年之中,都并未安定下来。
转眼又过了半年,兖州昌邑城,曹操拿出了戏志才临死前写得书信,仔细看了很久,最终将其烧了个干净。
曹操起身,脸上露出了复杂与不忍的神色,他在房屋之内,不停地来回走动着。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不由停在了大汉的地图之上。
“兖州北方有袁本初,南方有袁公路,西方有陈文昭,东部有陶恭祖。”
“纵观这四路诸侯,只有徐州陶谦实力最弱。兖州若想打破四面掣肘的局面,若想趁机扩大自身的势力,就必须先取徐州。”
想到这里,曹操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他写了一封书信,而后召来一位心腹,让他将书信交给远在徐州琅琊国的曹嵩。
“阿翁他日只是为躲避战祸,这才前往徐州琅琊国。不想今日,却变相成了陶恭手中的人质。”
正如戏志才信中所言,若是双方只是小打小闹,曹嵩等人必定性命无忧。若是曹操率大军夺取徐州,恐怕陶谦一定会脑羞成怒,杀掉曹嵩等人。
这一年以来,曹操不是没有秘密派人前往徐州,想要接回自己的父亲。但是他派出去的人,一直都变得杳无音讯。
曹操知道,陶谦一定在自己父亲居住的地方,派遣了大量的人手进行监视。
陶谦此人,并非像演义中描述的那样,是个老好人。相反,他是一个锋芒毕露,桀骜不驯之辈。
历史上,西羌之乱的时候,朝廷委派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前往讨伐。张温请陶谦为参军,待其甚厚,但陶谦素来轻蔑张温的作为,心怀不服。
后来大军回朝,陶谦居然在百官宴会上公然羞辱张温。张温大怒,意图将陶谦迁往边关,在别人的劝说下才将陶谦追回。
之后,张温于宫门迎接陶谦,陶谦却并不领情,但张温对陶谦,还是像以前一样好。
由此可见,陶谦是个多么桀骜不驯之人。
况且,他能够在孤身上任徐州刺史之时,先败青州黄巾,再平徐州内乱。并且在徐州这个豪门林立的地方,担任徐州刺史,他自身的才能由此可见一斑。
曹操毫不怀疑,依照陶谦的性格,若是他派兵攻打徐州,自己父亲绝对是凶多吉少。
心腹接过曹操的书信,听完他吩咐以后,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曹操的府邸。
在屋中走了一会儿,曹操再次写了一份书信,而后唤来一个心腹,对他说道:“你将这封书信,交给泰山郡太守应劭。
泰山郡与琅琊国接壤,只要曹嵩顺利逃出琅琊国,应劭若是及时带兵接应,未必不能保全曹嵩等人的性命。
“徐州,我志在必得!”
曹操握紧了拳头,眼中演过一道厉色。
初平四年,经治中从事王朗与别驾赵昱的建议。陶谦派赵昱,向献帝进贡,以表示对汉室的支持,献帝接到陶谦的奏章后,赞赏并升陶谦为徐州牧、安东将军。
自此以后,陶谦由徐州刺史转为徐州牧。
徐州,郯县,州牧府。
陶谦正在处理政务,忽然看见陈登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元龙何事如此惊慌?”
为陈登人爽朗,性格沈静,智谋过人。他现在身为徐州的典农校尉。
陶谦对于陈登非常器重,不管是陈氏在徐州的势力,还是陈登父子的才能,都被陶谦倚为臂膀。
在陶谦的印象中,陈登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他不明白,为何今日陈登会表露出这样的神情。
陈登见到陶谦,施了一礼,才急忙问道:“明公难道不知兖州牧曹孟德,以及泰山太守应劭,他们都在调动兵马么?”
陶谦闻言,冷笑两声,说道:“曹孟德之父在琅琊国境内,我已派人严密监视。料想曹孟德,绝不敢轻易攻伐徐州。”
陶谦虽然为人有些桀骜不驯,他本人却是一个孝顺之人。依照他的想法,若是自己的父亲在兖州当作人质,自己绝对不敢与兖州刀兵相向。
陈登在心中叹息一声:“使君虽然英明神武,却没有一个枭雄应有的气质。这种人在太平之时,定能成为牧守一方的好官。”
“然而,身处乱世之中,却显得有些迂腐了。”
陈登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他脸上仍旧恭敬不已:“若是从曹孟德遣人,前去将起父亲救走,而后让应劭引军接应,恐怕曹嵩等人,就能够离开徐州境内了。”
陶谦哈哈大笑一声,而后满不在乎的说道:“曹嵩居住的整个县城之内,都有重兵驻守。若是他们一家想要离开那座县城,却是绝无可能。”
陈登却是摇头说道:“曹嵩家财巨万,若是买通守军,再加上曹孟德派遣的死士相助,想要脱身,恐非难事。”
陶谦这才心中一惊,说道:“若非元龙提醒,恐误大事矣!”
话毕,陶谦一面派遣使者,查看曹嵩等人的踪迹;一面使部将率领千余轻骑,前往琅琊国与泰山郡的边界处,捉拿曹嵩。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是曹嵩一家已经消失。陶谦闻言,大惊失色。
陶谦在心中想到:“纵然曹孟德率兵攻打徐州,为了不与兖州彻底交恶,我最多也只是软禁曹嵩,并不会害他性命。”
“但是现在,曹孟德却想接走其父曹嵩,他真的以为,曹嵩能够逃出徐州境内吗?”
想到这里,陶谦脸色有些狰狞。
他并非愚笨之人,通过曹嵩以及兖州曹操的动作,就可以判断出,曹操想要攻打徐州。
“我与公孙伯圭结盟,一起攻打袁绍这个狼子野心之人。却不想,曹孟德屡次三番与我作对,甘做袁绍爪牙。”
“既然如此……”
陶谦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临沂县城,乃是兖州泰山郡,与徐州琅琊国的交界处。曹嵩一家星夜兼程,带着大量财物,进入了临沂境内。
“阿翁,只要过了临沂,就进入了泰山境内。兄长信中已经说过,他会派遣泰山郡太守,前来带兵接应我等。那个时候,我们也就安全了。”
曹嵩看着自己这个年少的儿子曹德,眼中闪过一道溺爱之色。
“可惜阿德不是阿瞒的胞弟,不知这次前往兖州,阿瞒会不会中用阿德。”
“踏踏踏!”
忽然之间,一阵马蹄声响起,曹嵩顿时大喜过望,说道:“此必是应劭前来接应之兵!”
第三百零五章 谋划
一彪骑兵出现在临沂县城,为首者正是陶谦派出来的一员将领。
他望着前面灯火通明的位置,想起了陶谦让人给他带的口信:尽量活捉,若是实在不能活捉,不必留情,直接斩杀。
通过陶谦的这条命令,可以就看出他对曹操,有着多大的怨念了。
“曹嵩这厮,多年为官,因权导利,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这才使得曹家富甲一方。”
“若非曹嵩靠着钱财上下打点,贿赂张让等人,曹孟德又岂会在仕途上一片通畅?”
陶谦派出来的这员心腹将领,与陶谦有着相同的心思,都瞧不起曹操一家,认为他们是宦官一党。
其实,不仅是陶谦,很多士人都因为曹操的出身,心中对他不以为然。兖州名士边让,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曹家家财巨万,富可敌国。若是今日杀掉曹嵩,必定能够得到很多财物。”
想到这里,那员陶谦帐下的将领,脸上顿时兴奋无比。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陶谦下达的,尽量活捉曹嵩的命令了。他扬起手中的长枪,暴喝一声:“杀!”
却说曹嵩听见马蹄之声,就以为是应劭接应的部队,你道为何?
原来,徐州境内缺乏战马,整个琅琊国内,也没有成建制的骑兵。与之相反,兖州出马,曹操手下也有一支骑兵。
曹嵩听到了马蹄声,感觉这支骑兵至少有上千人之后。正好此地是与泰山郡的交界处,曹嵩也提前派人前去通知了应劭。
因此,曹嵩才认为,这是应劭派来接应他们的骑兵。
他派遣自己的儿子曹德,出去迎接应劭的大军。却不想,曹德刚刚走到门口,就被冲进来的徐州军杀死。
曹嵩听见喊杀之声,心中大惧,知道这是陶谦派来的追兵。
曹嵩以前能够位列三公,虽然是花钱买的官,但是也可以看出他的魄力。因此,他并不是一个蠢人。
在琅琊国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被陶谦变相的软禁,当做了人质。
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逃跑,还没有性命之忧;若是逃跑再被陶谦抓住,必将生死难料。
念及于此,曹嵩就呼喝着家奴与死士,前去阻挡徐州兵。
他自己却带着小妾跑到庭院后面,想要翻墙逃跑。曹嵩非常喜爱自己的小妾,就先让自己的小妾翻墙,奈何小妾肥胖,翻不过去。
曹嵩不愿丢下自己的小妾,就与小妾躲在厕所里面。
徐州军杀完曹嵩的家奴以及死士之后,派人搜捕曹嵩,在厕所中找到两人以后,尽数杀之。
徐州军刚刚杀完曹嵩等人,忽然听见外面喊声大作,却是应劭带着兵马前来接应曹嵩。
那员将领见状,心中大骇,也顾不上拿走曹嵩的财物,就直接带着帐下士卒仓皇而逃。
曹嵩这一路下来,带着不少家奴,以及曹操派遣过来的死士。这些人加在一起,实力绝对不会太过弱小。
若是曹嵩能够将装载着财物的大车,围成一道屏障,用以抵挡骑兵的冲锋,不见得会这么快就被徐州骑兵杀光。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等待应劭,带兵前来救援了。
然而,正是因为曹嵩的错误判断,才使得一家上下尽皆被杀。
应劭带着兵马前来,发现曹嵩死去以后,知道自己失职了。他畏惧曹操责罚,就解散了军队,连夜弃官前去投奔袁绍。
并州,晋阳城,陈旭细细听着李儒给他念得战报。
“徐州牧陶谦杀掉曹孟德父亲,畏惧曹孟德起兵报复,率军攻入兖州南部的任城。曹操仓促之间,亲率大军征讨陶谦,大破之,并且接连攻克徐州十余城。”
“后因粮草不济,曹孟德这才退兵。第一次曹陶之战,暂时告一段落。”
“曹陶之战爆发没过多久,幽州刘虞就率领十万人马,进攻公孙瓒。临行前,从事程绪劝阻,被刘虞斩首。”
“公孙瓒接到消息以后,大惊失色,就想要逃跑。却不想,刘虞帐下士卒不善作战,对于公孙瓒麾下的城池屡攻不下。”
“公孙瓒稳住心神以后,召集精锐勇士数百人,寻觅良机顺风纵火,趁势突袭。刘虞大败,向北逃至居庸县。”
“公孙瓒追击刘虞,三日城陷,抓住了刘虞,将其斩杀。”
陈旭等人,听见了刘虞的下场,全都唏嘘不已。
刘虞治理国家是个能吏,打起仗来却是不堪一击。十万大军被公孙瓒几百人击破,真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陈宫却是上前说道:“主公,曹操妄杀贤良,致使兖州官吏离心离德。而今,他又与徐州陶恭祖、扬州袁公路交恶。”
“若是主公亲提一路大军,东进攻打兖州。我愿意当作说客,凭借三寸不乱之舌,说得陶谦、袁术联兵伐曹,兖州境内各郡官吏,也必定会纷纷反叛。”
“届时,兖州曹操,必被主公擒矣!”
陈宫与边让的关系非常密切,他听闻曹操杀掉边让的消息以后,顿时对曹操恨之入骨。
好在他没有因公废私,当时就劝说陈旭出兵攻打兖州。只是在陶谦攻打曹操之时,他才劝说陈旭,趁机出兵东郡。
奈何并州这边还商议出结果,陶谦兵败的消息就已经传来。无奈之下,攻打兖州之事,就这样夭折了。
陈宫并未死心,非要置曹操于死地。这才献上了,上面的那条计策。
陈旭听见陈宫的话以后,心动不已。别人不知道曹操的恐怖,但是来自于后世的陈旭,又岂能不知?
若是能够趁此良机,一举消灭曹操,必定能够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更何况,东郡乃是陈旭、程昱、陈宫、王延的故乡,若是能够将东郡纳入麾下,亦是一大快事。
“不可!”
田丰急忙上前说道:“并州的战略,乃是先修生养息,而后奉天子以令诸侯,据关中以夺天下。”
“兖州虽然富庶,却是四战之地。主公若是夺取兖州,势必会成为冀州袁本初、徐州陶谦、以及扬州袁公路的眼中钉。”
“那个时候,若是放弃兖州,则我等这次出兵所消耗的钱粮,就显得毫无意义。”
“若是执意在兖州驻扎重兵,日后兖州必定战火不息。再想抽出余力谋夺关中,恐怕难于登天。”
李儒亦是点头说道:“公台之言大善!如今主公与袁本初结盟,若是贸然攻打袁本初党羽,岂非背信弃义?”
“况且,如今袁本初与公孙伯圭休战。纵然我等联合伐曹,袁本初也能够抽出兵力进行支援。”
说到这里,他瞟了贾诩几眼,有些欲言又止。
陈旭顺着了李儒的眼光,看到了正眯着眼睛的贾诩,心中一动,问道:“对于这件事情,文和有何高见?”
贾诩好似才从睡梦中醒来,揉了一下有些惺忪的眼睛,说道:“主公攻占河内郡、河南尹,已经与李傕、郭汜结怨。”
“诩弃了西凉军,前来投奔主公,更是为主公带来了些许麻烦。若是主公率兵攻打曹孟德,西凉军可能不会静坐于长安城中啊。”
说到这里,贾诩再次闭上了嘴巴。
陈旭闻言,却是心中一惊。
贾诩说得不错,西凉军现在,可能已经恨陈旭入骨。若是并州妄自攻打曹操,李傕等人很有可能会趁火打劫。
其实,田丰说完之后,陈旭就已经熄灭了攻打曹操的心思。
正如田丰所言那样,并州的战略乃是据关中,取益州,攻凉州。而后占据并州、司隶、益州、凉州四州之地,挟天子以令诸侯。
若是贸然攻打兖州,先不说能否得到兖州之地。即便能够占领一些地盘,也一定会将整个并州,拖进战争的泥潭之中。
战争,消耗得不仅是钱粮,更会使得无数百姓遭劫,士卒战死。
那个时候的并州,不见得会有余力,继续攻打司隶,好实现并州的战略目标。
陈宫乃是一个聪慧之人,他一开始,只不过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待听见田丰三人的话以后,他呆立当场,不发一语,脸上有些颓丧。
过了半晌,他才对陈旭说道:“主公,方才是我考虑不周了。”
说完了这句话,陈宫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般。他向陈旭作了一揖,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州牧府。
陈旭看着陈宫萧瑟的背影,心中有些复杂。
对于陈宫的心情,陈旭又如何不知?边让与陈宫的关系,正如桥玄与陈旭的关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陈旭随桥玄学习,也没有多长时间。但是边让对于陈宫的指点,却是旷日持久的。可以说,若是没有边让的提拔,也就没有现在的陈宫。
陈旭也想消灭曹操,但是现在并州的实际情况,却是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不可能为了陈宫的一介私仇,而置并州大局于不顾。
说到底,现在的并州,仍旧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一举攻占关中,实行几位谋士,为并州勾勒出来的伟大蓝图。
陈旭虽为一州之主,却也并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
第三百零六章 陈宫离去
兴平元年,也就是公元一九四年。
曹操回到兖州筹备粮草以后,开年就再次起兵攻打徐州。
曹军所过之处,一路攻城略地,屠戮城池。徐州军不能抵挡,退守郯县。
并州,晋阳,州牧府。
陈旭正思考着曹陶之间的战事,忽然听见有人来报,说是张裕求见。
虽然并州境内,有很多人都觉得张裕神神叨叨,对他非常不以为然。但是陈旭却是知道,此人有着鬼神之才。
是以听闻张裕求见,陈旭不敢怠慢,亲自出门迎接。
他刚走出州牧府,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张裕,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抓住张裕的手臂,说道:“南和为何面露焦急之色?”
张裕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此处不是议事之处,还请进入府中再议。”
陈旭看着张裕脸色沉重,不敢怠慢,点了点头,就将他拉了进去。
两人刚刚进屋,张裕就急忙说道:“主公,我这段时间一直夜观星象,发现整个大汉都被一种血色迷雾掩盖,此乃大凶之兆啊!”
陈旭一愣,而后却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诸侯混战不休,流血漂橹,大汉被血色迷雾笼罩,倒也说得过去吧。”
张裕摇了摇头,正色道:“此等血光之灾,非为**,实乃天灾!吾自学相术、观星以来,未曾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天灾。”
“主公若不早日预防,日后必然遭劫!”
陈旭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南和可知是何天灾?”
张裕叹息一声,说道:“如今天机混沌,天意难测,我费尽心机,也只预测到将有大规模的天灾发生。至于到底是何天灾,却是无法预测。”
“大规模的天灾?”
陈旭双手背在后面,在屋中来回走动着。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所谓天灾,不过是洪水、干旱、地震、火灾……”
“能顾形成大规模天灾,笼罩整个大汉的,也只有干旱了!”
张裕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叹息道:“我只顾着观测星象,却忘了理性的分析,真是惭愧啊。”
“主公的猜测非常有道理,然而从星象上来看,这次灾祸将会遍布整个大汉,是历年以来前所未有的灾难,还请主公早作防备。”
“历年以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陈旭闻言,心中更是惊骇莫名。
汉末的华夏,本就是个多灾多难的民族,洪涝灾害、地震、以及蝗虫过境不可胜数。正是因为这样,汉末才会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但是今日,在张裕的口中,这次灾祸将要超过以往的每一次,这如何不使得陈旭震惊?
忽然之间,封存已久的记忆,出现在了陈旭的脑海之中。
历史上,在程昱的一生之中,有一个很大的污点,那就是为曹军制造人肉干。
那一年,正是曹操攻打陶谦的时候,全国大旱,再加上蝗灾肆虐,曹军几乎分崩离析。
若非程昱制造的人肉干,缓解了曹军的后勤压力,恐怕那个时候的曹操,就已经败亡了。这也是为什么,日后的曹操非常信任程昱了。
想到这里,陈旭猛然惊醒:“不错,就是干旱、蝗灾!”
然而,陈旭不知道的是,这场天灾席卷整个大汉的灾祸,远远要比他想象中的严重。
据《三国志·武帝纪》记载:兴平元年,曹操在徐州、濮阳与陶谦、吕布作战,战争加蝗灾,‘是岁,谷一斛五十余万钱,人相食’。
《三国志·司马朗传》记载:兴平元年,曹操与吕布在濮阳作战时,司马懿的哥哥司马朗,‘将家属还温,时岁大饥,人相食’。
谷一斛五十余万钱,这种粮价,不仅是普通百姓吃不起,就连那些豪门望族,恐怕也支撑不下去。
正是因为这场突如急来的天灾,献帝刘协才将年号改为兴平。
就连刘协,也为了赈济灾民的事情,亲自操劳。
当时负责赈济灾民的侯汶,克扣粮食。献帝亲自派人取米、豆各五升,在自己面前熬成粥,最后可以煮出两盆,证实是侯汶贪墨,于是责打侯汶五十廷杖。
后来李傕、郭汜军中无粮,抢夺天子赈济灾民的粮草,使得拥有百万人口的长安城,饿蜉遍地。
据《资治通鉴》记载:董卓初死,三辅民尚数十万户。李榷、郭汜等放兵劫掠,加以饥馑,二年间民相食略尽。
这场灾难,一直持续了几年,之后就连天子刘协,以及朝中百官也吃不上粮食。直到曹操接回天子以后,献帝以及百官才能吃饱饭。
兴平二年,刘备被吕布袭取徐州后,收拾散卒跑到广陵一带,根据《英雄记》记载:备军在广陵,饥饿困败,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穷饿侵逼……
后来刘备找不到粮食,就到乡下求食,百姓自己都活不过去,又怎么会有余粮给刘备?
就在刘备饥饿难耐的时候,有一个人听闻过刘备的名字,就偷偷杀掉了自己的妻子,用她的肉招待了刘备。
由此可见,那场饥荒多么严重。从兴平元年,到兴平三年,这场饥荒至少持续了三年的时间。
可以说,这场饥荒下来,被饿死的百姓,甚至要远远超过几场大规模的战争。
陈旭无意识的在屋中来回走动着,他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想有所改变。
其余地方他管不着,但是整个并州境内,他却有义务让百姓能够在干旱、蝗灾、饥荒之中活下去。
“不行,这不是一件小的事情,我必须召集并州的几个谋士,一起商讨这件事情。”
陈旭想到这里,急忙叫来了门口的亲兵,对他说道:“你现在就去,将田元皓、陈公台、贾文和、李文优、司马伯达、夏侯兰、陈静全部召集过来。”
亲兵看着自己主公凝重的神色,以及喊得这些名字,当下心中暗暗惊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自家主公,将整个并州的文臣全都召集了过来。
心中虽然疑惑,亲兵动作上面却是不敢怠慢。他应诺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这些人都先后来到了州牧府,只有陈宫一人没有到来。
等了半柱香的功夫,陈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那个亲兵,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主,主公,陈军师已经离开了并州!”
陈旭闻言,大惊失色。
第三百零七章 怒斥田丰
那员亲兵话音刚落,满堂皆惊。
“莫非叔父因为我没有起兵伐曹,这才弃我而去?”
这个时候,陈旭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那员亲兵说道:“军师离开之时,他的家人也都不知晓。方才我去军师家中以后,他们才在军师的书房之中,找到了这封书信。”
话毕,亲兵就将一封书信递给了陈旭。陈旭急忙接过书信,看着上满写着‘主公亲启’四个字,他急忙将其打开。
苍劲有力的汉字,映入陈旭的眼帘:宫不辞而别,心中深感愧疚。值此时机,主公积蓄实力,谋夺关中,方为上上之策。宫不敢为一己私利,而置并州之未来于不顾。
然文礼与我亦师亦友,他被曹操所杀,我不能无动于衷。曹操杀文礼,大失兖州之人望。而今他起兵攻徐州,兖州必定空虚。
陈留张邈,素与文礼亲善,我若趁此良机,前往陈留,必定能说得张邈起兵反曹。
此次前往兖州,胜负难料,生死未卜。然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是宫不幸战死,宫之家眷,还望主公能够照料一二。若是侥幸能够活命,他日必定重归并州,尽心竭力为主公谋划。
陈旭读完陈宫的书信,顿时虎目含泪,大叫一声:“叔父何至于此!”
田丰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他们接过陈旭手中的书信,看完之后,也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没有想到,陈宫居然会如此重情重义,为了替边让报仇,不惜丢下并州境内的高官厚率,只身前往兖州,准备断掉曹操后路。
陈旭知道,曹操绝非易与之辈。当初哪怕有吕布进入兖州,四处叛乱,曹操在只剩下三座城池的情况下,仍旧能够迅速击败吕布,重新夺回兖州。
更何况,他现在手下,又多了郭嘉这样的智谋之士。
陈宫此次前往兖州,生死未卜!
念及于此,陈旭拔出腰中佩剑,厉声说道:“曹孟德残暴不仁,攻城略地,屠戮城池。我意尽起并州大军,攻入兖州,你等意下如何?”
陈旭话音刚落,‘不可’之声纷纷响起。
州牧府中除了贾诩与夏侯兰,其余诸人全部出言反对。
陈静率先说道:“叔父只身前往兖州,只为‘义’字。”
“叔父没有勉强主公,率大军攻伐兖州,可见叔父也不希望因为他一人私怨,使得并州陷入战争的泥潭之中。”
“主公若是执意发兵,不仅会使得并州的前番规划,尽数落空,还会使得叔父心中愧疚。如此行事,不为智者所为。”
田丰更是愤愤的说道:“主公若是执意发兵攻打兖州,我这就辞掉并州一应职务,回乡隐居。”
田丰的话,使得陈旭心中极为不悦。纵然陈旭知道,田丰是为了整个并州好。但是他略带威胁的话,却也让陈旭心中,有了一个疙瘩。
司马朗亦是说道:“主公领一州之地,当以大局为先。此时攻伐兖州,不足为取。”
张裕听见陈旭的话以后,顿时跌足顿首,大声说道:“主公,难道你忘了,此次召集众人前来的目的?”
众人的话,使得陈旭猛然惊醒,他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冲动了。
看到众人全都一脸不赞同的表情,特别是田丰,颇有恨其不争的样子。
陈旭不敢大失众人所望,急忙改口道:“旭方才一时激愤,这才胡言乱语,若非诸位提醒,恐已酿成大错。”
众人见到陈旭幡然悔悟的样子,这才脸色稍缓。
张裕却是出言道:“为今之计,主公应当先想出预防干旱、蝗灾的方法。其余所有的事情,都要押后处置。”
张裕的话,使得州牧府中,除了陈旭以外的众人,全都大惊失色。他们不知道,并州何时起了干旱、蝗灾。
司马朗有些疑惑的说道:“现在寒冬刚过,春天初至,又哪里会有蝗灾?”
蝗虫乃是夏秋两季才会出现,现在正值春天,根本不可能出现蝗灾。
田丰亦是皱着眉头,说道:“今年并州风调雨顺,又何来干旱之说?”
张裕却是振振有词地说道:“某夜观星象,发现整个大汉,都被一层血色薄雾笼罩,此乃大凶之兆,必有天灾降临。”
“经过我与主公讨论,认为大汉境内,将会爆发大规模干旱。而干旱,却往往会伴随着蝗灾。若是并州不及早防备,他日必然会酿成大祸!”
田丰听见张裕的话,愤然说道:“简直是胡闹!南和岂不闻‘子不语乱力怪神’?你以如此荒谬之事,蛊惑主公,该当何罪?”
听见田丰的质问,张裕顿时勃然大怒,他梗着脖子说道:“某自幼苦学《周易》,精通观星、相术,这又岂会是荒谬之事?”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田丰的面相,冷笑着说道:“倒是你,刚而犯上,若非主公横空出世,他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田丰听见张裕诅咒他,顿时大怒,挽起了袖子,就要上前与张裕厮打。
他本来对于张裕的学识,还颇为赞赏。但是现在的张裕,不走正路,每日神神叨叨,更是以莫须有的事情,蛊惑陈旭,顿时使得田丰心中对他厌恶无比。
田丰本来是个刚直不阿之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他没有想到,张裕居然当面诅咒他。这就使得,一直在并州呼风唤雨的田丰,有些恼羞成怒。
因此,他这才不顾形象,想要上前与张裕厮打。
陈旭正为陈宫离去的事情烦心,田丰先是以辞官作威胁,现在又当着他的面,如此放肆,顿时使得陈旭怒火中烧。
“够了!”
大喝一声,陈旭脸色阴沉的盯着田丰,说道:“南和的推测到底是否正确,我心中自由断定。”
“南和一心为公,这才呕心沥血为并州谋划。以后,我不想在听见别人,说南和的不是!”
说到这里,陈旭脸色阴沉的环顾屋内众人。
“还有,我这次召你们前来,是为了商议预防干旱、蝗灾之事,而不是为了给你们解释!”
第三百零八章 换粮
直到这时,陈旭才知道为何历史上,田丰不讨袁绍喜欢了。若不是他知道,田丰是个刚直不阿,忠心耿耿之人。恐怕陈旭的心中,亦是早已厌烦了田丰吧。
毕竟,陈旭也是一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自己的想法。
亲贤臣、远小人,以及忠言逆耳的事情,每一个人都知道。然而,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做到。
田丰的确有才能,但是长时间以来,陈旭对他言听计从,多少会让田丰滋生出一种傲慢的心理。
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
也许田丰的这种改变,正是由于长时间身居高位,才养成的习惯。但是陈旭作为一个君主,却有必要,时常敲打自己的属下。
否则的话,属下很有可能就会恃宠生娇。
自从投奔陈旭以来,田丰从来没有见过陈旭,对他如此严厉过。一时间,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州牧府中的诸多文士,看见陈旭声色俱厉的样子,也都是心中一凛,不敢再说话。
陈旭以往给他们的感觉,都是那种招贤纳士,温和、擅于纳谏之人。但是今日看来,却是有些颠覆了陈旭,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的脸色,陈旭才有些疲惫的说到:“我曾与桥公学习天时、地理,以往的一段时日,也察觉到了不妥,却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直到南和向我告知,他观察星象的结果以后,我才恍然大悟。若是不出所料,今年大汉境内必定会有干旱,很多地方的粮食,也将颗粒无收。”
“面对可能席卷整个帝国的大旱,我希望你们能够商议出一些策略,早作防备。纵然最后没有发生大旱,多做点准备,也不足为过。”
众人听到陈旭的话,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家主公,并没有盲目迷信啊。
他们都听说过,陈旭以前召来雷电、东风之事。
这种事情,也许在那些士卒们看来,果真借助了鬼神之力。但是在这些智谋之士心中,却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由于陈旭以往的事迹,他们对于自家主公观看天时的本领,亦是深信不疑。
况且,正如陈旭所言,预防干旱,本来就没有过错。哪怕并州境内,最终没有爆发干旱,这种未雨绸缪的做法,也不应该被质疑。
夏侯兰率先开口说道:“预防干旱,无非是广挖水渠,制造水车。只要做到这两点,纵然遭逢大旱,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司马朗却是摇头道:“这两件事情,并州一直都在做。若是果真有席卷天下的大旱,恐怕有些河水都会断流,湖泊也会干涸。”
“为了积蓄水源,并州境内应该广挖湖泊,蓄养河水,以待不时之需。”
李儒听见司马朗的话,暗自点头,他补充道:“若有大旱,必定会伴随着饥荒,那个时候,粮价必定飞涨。”
“若是主公这时,大肆收购粮草,囤积物资。待大旱来临之时,既可以用粮食救济灾民,也可以用来招收,其余诸侯境内的百姓。”
“一方诸侯的实力是否强大,不仅要看他所占据的地盘有多少,更重要的却是治下的百姓是否足够。”
“如今诸侯混战,粮价一直居高不下。现在花费大量钱财购买粮草,纵然日后没有大旱,亦可以将粮草囤积起来,用以征战。”
田丰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
虽然陈旭斥责他,使他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田丰是个忠心耿耿之人,他不会因为陈旭的一句斥责,就心存芥蒂。
现在众人都在为陈旭出谋划策,他自然不肯区居人后:“文优所言虽然不错,然而两年以前,勉强安顿了数百万的青州黄巾,以及泰山军,早已消耗尽了并州的钱粮。”
“虽然从前年秋天开始,并州已经有了一些余粮。但是那些新投并州的百姓,却是免税三载。恐怕现在整个并州境内,也没有多少钱财用以购买粮草吧。”
话毕,田丰将目光放在了张裕身上。
张裕乃是并州的簿曹从事,主管钱粮簿书,对于并州详细的钱财,他自然非常清楚。
感受到了田丰的目光,虽然张裕心中仍旧有些不快,好在他也是一个识大体之人,就开始向众人汇报,并州的钱粮状况。
“并州钱粮虽有盈余,却也难以大量购买粮食。更何况,并州境内的豪门大族,家中存量本就不多。主公前番为了安顿几百万百姓,已经向他们借贷了很多粮食。”
“虽然后来,主公用钱财补齐借贷的粮食,那些豪门家中的粮草,却仍旧没有增加很多。”
“如今诸侯混战,各方势力对于粮食的需求,都是非常之大。想要跨境购买粮食,亦是困难无比。”
听到这里,州牧府中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田丰才再次开口道:“我有一计,可以为并州筹得无数粮草,只看主公舍不舍得!”
话毕,田丰将目光放在了陈旭身上。
陈旭闻言,大喜过望,急忙问道:“元皓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田丰捋了捋胡须,侃侃而谈:“荆州地处南方,水网密布,粮食盈仓。然而南方不产马,如今诸侯并起,北方诸侯对于战马的控制,更是十分严格。”
“并州乃是产马之地,主公两次北击鲜卑,亦是得到了大量的马匹。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的并州战马更多。”
“再加上匈奴臣服并州,他们部落之中的战马,亦是多不胜数。若是主公愿意用战马,向荆州换取粮草,缺乏战马的刘景升,必定会欣然应诺。”
司马朗闻言,却是急忙出声反驳:“主公不可!荆州本就是一个富庶之地,水军强大。若是再得到战马,使得刘景升组建骑兵。”
“并州日后再想谋夺荆州,恐非易事!”
田丰摇头说道:“若是果真如同主公所言,整个天下都会爆发大旱。现在不尽早筹备粮草,日后并州能否支撑下去都很难说,又何谈攻打荆州?”
说到这里,他冷笑着说道:“更何况,纵然荆州拥有战马,若无强将精兵,又有何用?”
陈旭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如此,就依元皓所言,以战马换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