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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雪尘     三国军神txt下载     三国军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二十四章 袭城

    司隶,河东郡,永安县城。安守将看着手中的情报,脸上闪过一阵无奈的神色。

    他身为一个西凉军的将领,能被派到永安这个偏僻的地方,自然不得李傕重用。

    饶是如此,他也不愿意看着西凉军分崩离析。

    “如今关中缺粮,永安城中粮草早已耗尽,若非抢夺了百姓们的口粮,恐怕士卒们全都已经哗变了。”

    “然而,长此以往,却也不是个办法啊。”

    想起了长安城中相互攻伐的四人,永安守将就不禁有些头大。

    “如今天下诸侯并起,众人对于关中早就虎视眈眈。李傕四人齐心协力,尚且难以保全性命。若是再相互内斗,必定难逃败亡的下场。”

    “可惜某欲在乱世之中建功立业,最终却只能枯守此地!”

    永安守将一拳砸向身旁的案几,那个质量不怎么好的案几,顿时裂成两半。

    门外的士卒听见这么大的动静,都急忙拿着武器冲了进来。

    看着士卒们脸上焦急的神色,永安守将脸上这才闪过一丝温柔。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

    那些士卒见并没有刺客,这才松了一口气,都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永安副将忽然前来,对着永安守将说道:“将军,如今西凉军内乱,我等应当倾向哪个?”

    永安守将沉默了一下,道:“我等暂且静观其变吧,哪个能取胜,我们就投靠哪个。”

    其实不止是永安守将,很多其余郡县的守将,他们也都在观望着。

    这些能被李傕等人派遣出来的将领,除了一些极为重要的关卡。这些人,大多都是不是李傕、郭汜的亲信。

    毕竟,西凉军中除了李傕、郭汜、张济、樊稠以外,仍旧有许多其他的中下级将官。

    虽然李傕四人的实力强大,但是西凉军中,那些大量的中下级将官,他们以前都是忠于董卓,对于李傕四人,并没有很高的忠诚。

    好在他们的利益,与李傕等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甘愿听从李傕等人的调令了。

    永安守将说完之后,脸上又有些忧虑:“如今西凉军内乱,我只怕其余诸侯会趁机来攻啊。”

    副将却是不以为然的说到:“先不说天下大旱,饥荒四起,诸侯根本没有足够的粮草发起战争。”

    “就算真的有诸侯起兵攻打司隶,永安也不会爆发战事。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余地方被攻击,自然有当地守军阻拦,将军为何要如此多虑?”

    永安守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怕并州军,会趁机攻打永安啊。”

    副将大笑两声,说道:“永安以北山高路险,大军根本难以通行。纵然并州出兵,亦绝不会攻打永安。”

    说到这里,他冷笑两声,脸上露出杀意:“若是并州军不知天高地厚,果真敢从这里进攻,将军只需与我一千人马,某必可御敌于国门之外。”

    永安守将却是说道:“若是并州军以船只顺着汾水逆流而上,却当如何?”

    副将满不在乎的说道:“永安以北的汾水,河道狭小,水流湍急,大船根本难以行驶。若是改用小船,顺流而下倒也无妨,想要逆水行舟,绝无可能!”

    副将乃是永安本地人氏,他对于汾水的情况非常了解。无比湍急的流水,若是紧紧凭借人力、风力,根本不可能逆流而上。

    永安守将闻言,这才心中稍安。

    其实,他也不认为并州军会攻打永安,方才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当天晚上,皓月高悬,星空漫天。戌时虽至,人们仍旧可以不打火把,就能借着月色赶路。

    此时,整个永安城都在沉睡,有着一种别样的宁静。

    那段水流湍急的汾水下游,甘宁正带着一千水军,驾驶着小船逆流而上。

    “将军,这种船只实在太厉害了,居然能够装下三十人,在如此湍急的河流之中逆流而上。”

    甘宁亦是痴迷的抚摸着船舷,说道:“这种船只,完全不用借助人力、风力,这就使得水军,哪怕在恶劣的天气中,也能够发挥作用。”

    甘宁的脸上满是狂热,作为一个长期混迹于长江上面的锦帆贼头领,他见过了太多的船只。

    然而,由于这个时代的造船技术并不发达,船只对于人力的要求,还是非常之高。

    像他们现在乘坐的战船,经过马钧的设计,在动力方面有了很大的改善。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才敢在这个河段逆流而上。

    虽然心中激动,甘宁毕竟乃是一员上将。他不仅在长江之上纵横很多年,还读过兵书、诸子。

    他知道,前面那段河流,才是考研这种新式战船的地方,决不能马虎大意。

    兴奋过后,甘宁沉声道:“前面就是水流湍急的河段了,我等都当多加小心。”

    甘宁的船只行驶在最前面,随着船只的前进,他感到行船的速度,明显下降了起来。

    战船又行驶了一段,面对河水强大的冲击,船只前行的速度,顿时变得如同蜗牛一般。

    “不好!”

    甘宁脸色一变,知道单凭新换的动力系统,船只仍旧无法渡过这个河段。

    他高声喝道:“各船士卒听令:各就各位,人工开船!”

    马钧在设计这款战船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抛弃人工划船这种方法。不仅如此,战船上面还有船帆,若是风向正好,也可以借助风力前进。

    如今战船难以前进,但是船上的士卒们开始划船以后,船只就已经可以缓缓前进了。

    好在这段河流并不太长,过了一个时辰,所有的战船终于划了过去。

    甘宁看了看天色,厉声喝道:“目标永安,全速行军!”

    当天寅时,永安守将早早惊醒,心中总是有些感觉不安。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穿着整齐,前去巡视城墙。

    城墙之上,负责守夜的士卒早就昏昏欲睡。

    毕竟,现在并不是作战期间,他们如此松懈倒也并没有什么。

    有些惊醒之人,看见主将前来巡城,顿时大惊失色,睡意一下子都消失殆尽。

    他们急忙叫醒其他的人,有些忐忑不安的望着永安守将。

    “你们无需如此,我只不过是晚上睡不着觉,这才来城墙上面巡视一阵。”

    众人闻言,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他们都是感激的看着永安守将。

    永安守将对于帐下士卒,虽然算不上是爱兵如子,却也是关爱有加。

    面临饥荒、缺粮的境地,他纵然身为这里的主帅,亦是与士卒同甘共苦,没有丝毫特别。

    因此,城中士卒全都非常拥戴他。

    没有理会士卒们的神色,他仍旧不急不缓的慢慢巡视着。

    “咦?注意城外的树林,小心有敌人。”

    忽然之间,永安守将似乎看到城外的树林之中,似乎有人影晃动。他心中一惊,慌忙拔出了腰中的佩剑,死死盯住城墙外面的树林。

    跟在他后面的士卒,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也都紧张的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啾啾!”

    “呱呱!”

    众人望着那片树林,没有再发现丝毫的人影,反而看到不少飞鸟大叫着,在树林上面盘旋。

    永安的守城士卒,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莫非将军眼花了?”

    士卒们在心中暗暗想着,当然,他们是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不想,永安守将却是大惊失色,他气沉丹田,而后厉声喝道:“敌袭!敌袭!快快吹响号角!”

    士卒们虽然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但是他们素来敬重自家主帅,听见他的大喝以后,众人也都扯着喉咙大声呼喊。

    城墙上面的动静,以及凄厉的警报声,已经彻底惊动了整个永安城。

    那些正在睡梦中的士卒,全都慌忙穿上衣甲,拿着武器,在将官的带领下,纷纷赶往城墙之上。

    “该死!”

    躲在树林之中的甘宁,看着一下子灯火通明的永安县城,不由咬牙切齿的骂道。

    本来永安县城的守军,都正在睡梦之中。甘宁准备带着八百水军,准备出其不意攀上城墙,一举夺取永安县城。

    然而,永安守将突然巡视城墙,却是发现了躲藏在树林中的甘宁军。

    好在甘宁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他略一思索,就对着手下下令道:“尔等敲响战鼓,随我高声呐喊!”

    甘宁气沉丹田,大声吼道:“并州十万大军在此,尔等还不快快开城纳降?”

    “咚咚咚!”

    战鼓之声震耳欲聋,八百水军的声音也丝毫不落下风:“并州十万大军在此,尔等还不快快开城纳降?”

    听见震天的战鼓之声,以及并州军的呼喊,不少永安守军全都大惊失色。

    若是并州军,果真有十万大军来攻,只有两千守军的永安县城,必定难以抵挡。

    永安守将心中亦是惊骇莫名,好在他并非愚笨之人,稍一思索,就知道这是敌人在虚张声势。

    扬起了手中的利剑,他对着帐下士卒喝到:“尔等休要慌张,贼军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永安以北山高路险,大军根本无法通行。纵然他们能够顺着汾水逆流而上,人数也绝对不会太多。”

第三百二十五章 败逃

    不得不说,永安守将的确颇有才能。

    作为一个沙场宿将,他看见城外的树林上面,有飞鸟盘旋鸣叫,却是不敢降落下去以后。顿时就知道,树林里面一定有人。

    在甘宁等人敲鼓呐喊,诈称十万大军之时,他也只是稍微慌乱了一下,就明白这是对方在虚张声势。

    永安守将的一番话,使得城上守军心中略微安定。

    士卒中间,也不乏聪慧之人,他们看着外面那片不大的树林,就知道并不能藏下很多人马。

    想通这点,众人尽皆高声骂道:“无耻小人,也敢欺骗我等!”

    没过多久,城中副将就带着一彪人马来到城墙之上。他看到永安守将以后,急忙问道:“何处人马前来袭城?”

    永安守将答道:“对方自称乃是并州军,由于天色太晚,再加上对方隐于树林之中,看不见旗帜,因此无法判断。”

    副将却是大惊失色,道:“除了并州军,又怎会有其他的军队,能够兵临城下?”

    “莫非,他们真的能够通过,那个水流湍急的河段?”

    永安守将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不出所料,并州军一定是从那里过来的。”

    副将急忙说道:“贼军纵然能够从此地渡河,人数也必定不会太多。将军不若给我一千人马,待我杀出城去,先斩敌将,再烧掉他们的船只。”

    “不然的话,若是他们源源不断运输人马过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永安守将思索了一阵,摇头道:“天色已晚,敌情不明,若是贸然出兵,恐中埋伏。待明日天明以后,我等再派斥候前去侦查,若是敌军不多,再出城厮杀不迟。”

    副将想了一下,觉得非常有理,遂不再言出城交战之事。

    这一晚,城外的战鼓之声一直没有停过。永安守军的神经,也是一直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

    及至天明以后,城外的战鼓声却是忽然停止,永安守将就派人前去侦查敌情。

    没过多久,斥候就回来报告:“将军,依照树林中的痕迹,敌军恐怕不足千人。”

    副将闻言大喜,就向永安守将请战:“贼军前锋必为水军,又如何是我西凉精锐的对手?还请将军与我一千兵马,趁着对方还没运输大军过来,就将这路水军全部消灭。”

    皱了皱眉头,永安守将说道:“只是通过那片树林中的痕迹,并不能看出对方的真实兵力。”

    “况且城中只有两千守军,若是你带走一千,稍有不慎,永安就会失守。”

    “依我之见,应当一边广派斥候,前去侦查敌军的详细情报;一边迅速派人向蒲子守将求援,方乃万全之策。”

    副将请战被拒绝,顿时心中恼怒,暗暗骂道:“如此缩头缩尾,贻误战机,待敌人大军来犯,悔之晚矣。”

    当然,永安城中的守军,大多都是那人的亲信,副将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顶撞永安守将。

    没有理会副将的心思,永安守将却是有些心情沉重。如今并州兵强马壮,若是执意来攻,已经缺粮的永安城,绝对无法支撑得住。

    他望了一眼身后的士卒,心中有些黯然:“我本为太师麾下将领,太师遇害,就该随他一同前往地下。然而,我心中放不下这些儿郎,才一直苟活于世。”

    “这么多年过去,我不但没有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反而背下了不少的骂名。”

    想到这里,永安守将心中有些黯然。

    关中饥荒,永安缺粮,他为了让自己麾下的士卒不被饿死,几乎将城中百姓劫掠一空。很多百姓不愿交出粮食,却被残忍杀害。

    如此行径,当得起丧心病狂的称呼。

    然而,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想要自己能够活下去,就只能前去践踏他人的性命。

    “将军,将军,并州军前来攻城!”

    正想着事情的永安守将,听见斥候报告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贼军有多少人马?”

    斥候答道:“观其旗帜,只有八百人马!”

    城墙上的众人,闻言全都愕然。他们没有想到,不足一千的并州军,居然敢来攻城。

    “你确定?”

    永安守将脸上带着深深的疑虑。

    “确定!”

    斥候斩钉截铁的答道。

    “我等一直侦察到汾水上游,发现那里有二十多条小型战船,船上面留守了两百人马。并州军主将带着八百人,已经杀奔永安县城。”

    副将急忙问道:“这八百人马,可是骑兵?”

    斥候答道:“除了那个主将,并无一匹战马。”

    副将顿时大怒:“贼将如此轻视我等,简直欺人太甚!将军还请给我一千人马,某必定生擒此僚,献于将军麾下。”

    永安守将听见斥候的报告,心中却是想道:“若是果真如此,并州此次带兵的将领,绝对是一介莽夫。既然如此,那就好对付多了。”

    心中虽然有所想法,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看了副将一眼,淡淡的说道:“贼人若是果真敢来攻城,我必定派你下去迎战。”

    直到这时,永安守将仍旧心有疑虑,怕并州军有诈。

    他身为一军统帅,肩负着永安县城的安危,绝对不能因为疏忽大意,而使得永安城蒙受损失。

    副将闻言,这才转怒为喜。

    没过多久,城外果真灰尘大作,八百人杀气腾腾的奔向永安县城。

    甘宁一马当先,抡起大刀,遥指城中众人,狂妄的说到:“乱国逆贼,天兵到此,何不早降?”

    永安城众人闻言,顿时大怒,副将当即请命道:“末将请战,还请将军应允!”

    永安守将眯着眼睛,看见并州军果真只有八百人,并且阵型歪歪扭扭,心中稍安。

    他对副将说道:“贼军只有八百步卒,尽是乌合之众。我给你一百骑兵,四百步卒,你可敢出战?”

    副将急忙说道:“有何不敢?”

    “咚咚咚!”

    战鼓响,城门开。

    副将挺着长枪,一马当先冲出城外,对着甘宁大声骂道:“贼将通名,某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甘宁大怒,高声骂道:“杀你者,乃翁是也!”

    两将纷纷拍马杀向对方,战了二十多个回合,甘宁力气不济,虚晃一招,拨马便逃。

    他一边跑,嘴上一边说道:“乃翁今日没吃饱饭,来日再战。”

    永安副将哪里肯放?招呼着身后众人趁势掩杀,并州军大败,仓皇逃窜。

第三百二十六章 诱敌

    副将帐下有一百骑兵,他看见并州军败逃,就丢下步卒,只带领着一百骑兵追杀过去。

    甘宁骑在马上,跑在最前面,口中大声喊道:“风声扯呼,兄弟们快撤啊!”

    两条腿虽然跑不过四条腿,奈何永安县城城外有一条山道,只能用步卒前行。

    “该死!”

    副将见甘宁弃了马匹,带人逃进山道,他骂了一声,这才勒住战马。好在没过多久,他身后的步卒就已经追赶上来。

    缴获了甘宁丢弃的战马,副将正准备带兵追击,却忽然听到一阵鸣金收兵的声音。

    恨恨的看了一眼逃跑的并州军,眼中有些不甘。饶是如此,他也不敢不听军令。

    带兵回到城中以后,副将愤然说道:“我正要生擒那厮,将军为何鸣金收兵?”

    瞟了副将一眼,永安守将淡淡的说道:“恐中埋伏,穷寇莫追。更何况,我等的首要目的,乃是守住永安县城。”

    “剿杀贼军固然有功,守住县城才是本分。”

    副将心中愤愤不平,回到家中,破口大骂:“窘奈那厮胆小如鼠,不敢出战,错失战机。不然的话,我早就生擒贼将了。”

    他的亲信急忙谏道:“将军还请慎言!”

    副将倒也知道永安县中,大多都是主将的亲信,刚才骂了一句,而后就不敢再开口了。

    却说永安守将见并州军败逃以后,心中一直有些难安。他绝不认为,兵精将勇的并州军,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贼军大旗写得乃是‘甘’字,他们的主将又是哪个?”

    永安守将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身旁的一个将校突然小声说道:“将军,我曾经听说,陈并州大婚的时候,有一个叫做甘宁的将军,与吕奉先大战六十回合不分胜负,莫非就是此人?”

    永安守将闻言大惊失色,这才急忙下令鸣金收兵。

    他出身西凉,以前董卓未死的时候,也曾见过吕布,对于吕布的勇武,又何尝不知?

    他自忖,哪怕自己与吕布交手,恐怕也撑不了十个回合。甘宁既然能与吕布交战六十回合,绝不是易与之辈。

    对于副将的斤两,永安守将知之甚详。他绝不认为,副将可以击败,能与吕布交战六十回合,而不分胜负之人。

    正是因为如此,他以为敌军有诈,这才急忙鸣金收兵。

    “并州军到底有多少兵力?”

    永安守将思来想去,都不认为敌军只有一千人马,他的心中惴惴不安。

    “不管他有多少人马,我只管守好县城即可。”

    想到这里,永安守将就让人加固城墙,并且让守城士卒轮流休息,预防并州军来攻。

    午饭时分,永安守将看着碗里的稀粥,心情有些沉重。纵然他让人,把百姓家中粮草抢夺一空,仍旧没有搜刮到多少物资。

    若是不能省吃俭用,恐怕永安县城很快就会断粮了。

    一个亲信上前说道:“将军,永安四处环山,山中猛兽不少。以往我等还可以进山打猎,采集野果、野菜,用以充饥。”

    “如今并州军来犯,我等不能出城,若是再无援军,恐怕永安县城支撑不了几天啊。”

    永安守将闻言,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蒲子县城的援军,何时能够到来。

    当天晚上,副将忽然来到永安守将身旁,说道:“今日贼军新败,必定士气低落。若是我等趁夜劫营,必可大获全胜。”

    “将军只需给我五百人马,某定会把贼将的头颅献于将军麾下。”

    看着有些意气风发的副将,永安守将忽然问道:“你可知今日与你交战之人,姓甚名谁?”

    副将一愣,摇头道:“不知。”

    永安守将轻叹一口气,说道:“曾经纵横长江的巴郡甘宁、甘兴霸,后来投奔并州,曾与吕奉先大战六十回合不分胜负。”

    副将先是一惊,而后不屑的说道:“这又如何?”

    他没有见过吕布,只是听说吕布的名声,心中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有多厉害。

    副将自傲的说道:“不管贼将是谁,我只知道,若是他不逃窜,继续与我交手。十合之内,某必能斩其于马下。”

    “更何况,贼将到底是不是甘宁,犹未可知也。将军不可因为一时之犹豫,而错失战机啊。”

    “并且,永安城粮食已经所剩无几。若是不急早击败并州军,让士卒们外出觅食。恐怕无需贼军攻城,永安也将不攻自破矣。”

    永安守将闻言,皱着眉头默然不语。

    副将的话,倒也并非毫无道理。若是仅仅凭借一丝怀疑,以及对于甘宁名声的畏惧,就贻误战机,绝非智者所为。

    更为重要的是,现在的永安城,根本耗不起。

    深吸了一口气,永安守将说道:“我与你五百人马,前去劫营。某亲自率领一千人马,以为接应。”

    “若是你劫营成功,我再趁势掩杀,一举消灭并州军;若是贼军有所防备,误中奸计,我也能够及时救援。”

    副将闻言大喜过望,急忙领命,而后就去挑选士卒,准备劫营。

    并州军的大寨立于水中,并州军的士卒们,好像都在船上休息。

    当夜寅时,副将率领五百人马悄悄离开永安县城,直扑并州军大寨。

    因为怕马蹄声,吵醒正在睡梦中的并州军。这次劫营,副将带领的全是步卒。

    眼见距离并州水寨越来越近,副将急忙止住众人,小声说道:“等下冲到河边,尔等只管放火烧船即可。”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而后就在副将的率领下,悄悄摸到了并州水寨旁边。

    今夜的月色并不算明亮,就连星星也有些黯淡无光。如今知了虽然已经开始减少,偶尔仍旧可以听见它们动听的鸣叫。

    道路两旁,还时常有一两只小鸟扑腾着翅膀,飞在天上鸣叫两声。

    “近了,近了!”

    副将看着眼前,静静漂浮在汾水上面的船只,在心中大声呐喊着。

    “点火,烧船!”

    副将低喝一声,他身后的士卒,毫不犹豫的点着了火把。

    “杀!”

    火光刚起,附近忽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一道道箭矢,如同流星赶月般,射向那些拿着火把的西凉军。

    在昏暗的晚上,点着火把的一方,无疑会成为一个活生生的箭靶。

    随着喊杀声的响起,那些本来静静停靠在河边的船只,都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向汾水中央飘去。

    “快将火把扔到那些船上!”

    好在副将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他知道中了埋伏以后,就扯着喉咙大声喊道。

    甘宁弯弓搭箭,紧紧注视着战场。直到西凉军副将,大声下达命令的时候,他才微微眯起了眼睛,松掉了拉开的弓弦。

    “噗嗤!”

    那只箭矢,毫无疑问的射中了西凉军副将的脖子。

    “嗬嗬!”

    西凉军副将捂着脖子,脸上带着惊恐与不甘。鲜血喷溅而出,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灰尘。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剩余的西凉军士卒,全都惊恐的大声叫着。

    他们慌乱的丢掉手中的火把,有的扔向水中的战船,有的直接扔在地上,而后被人踩灭。

    然而,此时的战船已经飘到距离河岸很远的地方,根本没有一个火把,能够扔到船上。

    火把被灭,西凉军已经损失了八十多个人。在黑夜中失去火光,并州军的弓箭手,也没有了射箭的目标。

    “弃掉弓箭,随我厮杀!”

    甘宁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八百水军,直接扑向群龙无首的西凉军。

    突然中伏,以及主将的死亡,使得西凉军的意志开始崩溃。他们呐了一声喊,直接四散而逃。

    并州军在甘宁的带领下,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追杀着四散而逃的西凉军。

    带着一千步骑的永安守将,一直派着斥候侦查前方的战况。

    当他看见远处火光升起的时候,脸色一喜,知道副将已经靠近了并州军的水寨,开始放火烧船。

    然而,震天的喊杀之声,却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急忙大声吼道:“诸军随我前进,救援前去劫寨的兄弟。”

    话毕,他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并州军厮杀了一阵,西凉军早已四散而逃。由于天色昏暗,再加上西凉军并不熟悉地形,所以也没敢分兵追击。

    “将军,这次前来劫营之人只有五百,永安守军仍有一千五,我等应当如何夺城?”

    甘宁说道:“永安守将并非庸才,若我所料不差,他一定会带领一支接应之兵前来。牵我战马来,正好趁着今晚,诛杀此獠!”

    说到这里,甘宁眼中闪现出啥意思疯狂之色。

    他本就是个胆大包天之人,凭借一千百水军,就敢擅自前来攻取永安,想要立下头功。

    这场战事,是他投奔并州以后的第一战。若是不能干净利索的取得一个大胜仗,日后他必定会被其他人瞧不起。

    因此,甘宁才铤而走险,引诱西凉军来攻。还要带领八百水军迎战永安守将,想要凭借自己的勇武,将其诛杀于此。

    若是永安的两员守将尽皆阵亡,永安县城必将不攻自破。

第三百二十七章 风声扯呼

    甘宁白天带兵攻打永安县城,骑的是一匹驽马。

    当时甘宁诈败,就是为了以慢永安守军之心。那匹被西凉军缴获的战马,并不是甘宁自己的坐骑。

    对于武将而言,坐骑与武器,就好像自己的第二条生命,又怎么会轻易舍弃?

    亲昵的抚摸了一下,胯下坐骑脖子上的鬃毛,那匹大黄马用前蹄跑刨了刨地面的土,打了一个响鼻。

    由于汾水行船不易,因此甘宁带来的战马也只有几匹。他望了一眼身后全副武装的并州士卒,顿时豪气大生。

    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刀,甘宁大声吼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诸位兄弟随我杀敌!”

    “杀!”

    一千水军中有很多都人,都是甘宁当锦帆贼的时候,收拢的那些手下。自从甘宁安家并州以后,这些人就陆续前来投奔甘宁。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一个个凶悍无比。

    甘宁留下两百人看守战船,带着剩下的八百水军,呐喊着往前冲去。

    “驾!”

    永安守将心忧那五百劫营士卒有失,拍着战马带领三百骑兵冲在最前面。他的身后,还有七百步卒远远跟着。

    被甘宁带人杀散的西凉军,有不少人往永安城的方向逃去。他们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永安守将,顿时大喜过望。

    永安守将对他们说道:“尔等主帅何在?”

    有个西凉军的小头目,满脸悲痛的说到:“将军已经战死!”

    永安守将心中一惊,他还来不及继续答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就着昏暗的月色,永安守将发现来人正是并州军。

    “下马列阵,准备迎敌!”

    若是大白天里,两军突然相遇,西凉军完全可以凭借三百骑兵,冲散没有列成阵型的八百并州军。

    然而,天色昏暗,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虽然战马可以在晚上看清东西,奔跑起来到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士卒们由于营养不良,大多都患有夜盲症,骑在战马上,很容易指挥错误。

    现在的战马没有马蹄铁,骑士晚上控马稍有不慎,就会让战马扭伤蹄子。

    骑兵视力不行,冲锋起来也很容易乱了阵型,稍有不慎,队形就会变得紊乱。

    方才慌忙行军之间,就有几个骑士控马失误,扭伤了马蹄子,从战马上面摔了下来,永安守将已经心疼了很久。

    在天色昏暗的晚上,用骑兵与敌军的步卒交战。永安守将身为一个沙场宿将,自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甘宁亦是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没有让帐下士卒点燃火把。不然的话,就会给马上骑士,一个明确的冲锋目标。

    永安守将放眼望去,估计了一下并州军的人数,发现果真只有八百人。

    “该死,若不是我太过小心,白天趁着并州军溃败的时候,直接率大军掩杀,必可大败并州军。”

    八百并州军,哪怕他们诈败,也不会有什么埋伏。

    以西凉军的骁勇善战,在人数远远超过并州军的时候,完全可以全歼这八百并州军。

    然而,那个机会,永安守将已经彻底丧失了。

    想到这里,永安守将钢牙紧咬,大声喝道:“贼军只有几百人,我等只需将其拖在这里,待后面的几千大军赶来之时,就可以将其全歼,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杀!”

    这时,不仅是永安守将带来的三百骑兵,就连那些溃败的西凉士卒,也都缓缓向他靠拢,摆成简陋的阵型,返身准备与并州军决一死战。

    身经百战的西凉军,从来不会缺乏勇气。方才只是被突然袭击,主帅阵亡,他们才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

    永安守将换来一个亲信,让他一面前去,催促后面的步卒尽快赶来;一面让他再去城中,调遣五百兵马前来助战。

    虽然永安守将有信心,能够凭借手下的一千西凉精锐,击败对方的八百水军。

    然而,他是一个天性谨慎之人,纵然有着十足的把握,也要再调集五百兵马前来助战。

    他不是没有想过,先带兵回到城中,等到天明以后,再尽起大军攻打并州军。

    但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亦是知晓。

    今晚西凉军偷袭不成,反而折了一员大将,又损失两百多士卒。若是他就这样带着帐下士卒,灰溜溜的回到城中,士卒们必定会士气低落。

    那个时候,哪怕城中守军要远远多于并州军,再次交战,也不见得能够取胜。

    更何况,虽然对于并州军的主将了解不多,永安守将也可以通过今天的见闻,推断出他并非易与之辈。

    纵然他明日带领大军前去逆战,若是并州军躲到船上,不与交战却该如何?

    思前想后,永安守将才决定,趁着今晚并州军小胜一场,士气正浓的时候,与并州军决一死战。

    “吾乃巴郡甘兴霸,贼将可敢与我一战!”

    甘宁看着排开阵势的西凉军,不愿意浪费时间,直接拍马上前叫阵。

    他知道,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斩杀西凉军大将,才能够避免西凉援军到来,而使得并州军陷入困境。

    现在甘宁麾下只有步卒八百人,若是不能速战速决,这场小规模的战斗,最终必定会以失败告终。

    面对甘宁的叫阵,永安守将心中一凛。他知道甘宁勇武过人,心中有所胆怯。

    然而,如今西凉军新败,虽然因为他的威望,能使帐下士卒,继续列阵与并州军交战。

    若他一口拒绝甘宁的邀战,恐怕西凉士卒,就会认为他心中胆怯。

    主将尚不勇猛上前,士卒又岂会奋力厮杀?

    更何况,如今甘宁帐下有八百人,西凉军只有三百。若是现在两军混战,西凉军绝对占不到便宜。

    心念急转之间,永安守将暗暗想到:“我先与他厮杀一番,纵然甘兴霸勇猛过人,短时间内,也休想将我击败。”

    “我军另外六百步卒,已经在距离此处不远的位置了。我只需与他纠缠一阵,待步卒到来,就可虚晃一招,拍马回阵,而后率军掩杀。”

    “如此一来,士卒既不会士气下降,我也能够拖延时间,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永安守将拍马上前,大声喝道:“贼将休要猖狂,我来取你性命!”

    甘宁见状,眼睛一亮,也不询问对方姓名,拍马直取永安守将。

    对于现在的并州军来讲,时间就是生命。

    甘宁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斩杀永安守将,才能保证这场战役的胜利。

    “杀!”

    两人交错而过,永安守将浑身一震,心中惊骇不已。他知道,甘宁的武力要远远超过他。

    “再来!”

    甘宁急忙调转马头,挥舞着大刀,再次杀向永安守将。

    两人你来我往,没过多久就已经交战了十几个回合。永安守将早已力乏,有些遮拦不住。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永安守将知道是西凉的援军到来,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他奋力挡住甘宁的大刀,对着身后的西凉士卒喊道:“我军人数占优,休要与他们讲什么道义,只管掩杀过来就是!”

    甘宁见状,又惊又怒。

    他将大刀挂在自己的战马上面,弯弓搭箭,一连三支箭矢射向永安守将。

    甘宁聚集士卒来与永安守将交战之前,就捡回来了自己的弓箭。这次甘宁含怒出击,一连三支箭矢,呼啸而去。

    永安守将听见背后的破空声,知道甘宁放冷箭,心中大骇,急忙伏在马背上。

    奈何甘宁有一支箭矢,就是射向他的战马。甘宁的力气巨大无比,整支箭矢都射进了战马身上。战马中箭,哀鸣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永安守将被掀翻在地,甘宁急忙纵马过去,一刀将其砍死。

    那些西凉士卒,看到自家主将掉落下马,以及贼将拍马上前,就知道不好。他们想要前来救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永安守将被斩成两段,鲜血洒满了大地。那些西凉士卒见状,全都目眦欲裂。

    “将军!将军!”

    “贼将安敢冷箭伤人?”

    “为将军报仇!”

    西凉士卒素来敬爱永安守将,他们全都红着双眼,想要杀掉甘宁为自家主将报仇。

    “糟糕!”

    甘宁看着西凉士卒,全都像发情的公牛一般,向他猛烈冲来,顿时心中一惊。

    他本来以为,杀了永安守将,西凉军就会崩溃。却是没有想到,反而激起了对方的凶悍。

    甘宁一夹马腹,抢走了永安守将的半个身子,而后大声呼喊着:“全军撤退!”

    八百并州水军,看到发狂的西凉士卒,也都有些头皮发麻。他们听见甘宁的话以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撒腿就跑。

    甘宁不愿与对方交战,倒不是他怕了西凉军。只不过这些跟随他来的士卒,都是甘宁的亲信兄弟。

    甘宁虽然为人比较暴虐,但是对于帐下士卒却是爱护有加。他不愿意,在这里与西凉军死磕,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西凉军看到主帅身亡,一时间变成了哀兵。

    只要甘宁等人现在不与他们交战,待其气势一泻,没有了主将的西凉军,自然是不堪一击。

    一时间,汾水河畔,并州军‘风声扯呼’的声音,此消彼长。

第三百二十八章 龟儿子

    甘宁提着永安守将上半身,骑马逃跑以后,就带领帐下的水军躲到船上。

    刚开始,那一千西凉士卒,以及后面前来支援的五百人马,都跑到汾水河畔,咬牙切齿的想要为自家主将报仇。

    奈何甘宁等人,驾着战船在河上游荡,西凉军丝毫没有办法。

    没过多久,气势已泄的西凉士卒,纷纷开始离去。

    群龙无首的西凉士卒,有的逃向其余的城池,有的直接跑到山上落草为寇。

    后来,甘宁带着八百水军,几乎兵不血刃地占据了永安县城。

    “并州的先锋军队,要多久才能到达?”

    “吕布将军率领的五千匈奴骑兵,已经星夜兼程往这边赶来。若是所料不差,明日傍晚时分,就可以到达界休境内了。”

    界休乃是太原郡最南方的一个偏僻县城,这里山地极多,地广人稀,正好与河东郡的永安相邻。

    当初甘宁率领帐下水军,正是从界休境内的汾水逆流而上,才进入了河东郡的永安境内。

    陈旭当时下达命令,以吕布率领的五千匈奴骑兵为先锋,让甘宁的战船负责运输他们渡过汾水。

    然而,甘宁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对于吕布这个人,一直不怎么友好。要他看着吕布夺取首功,自己却只能当个运输队长,甘宁如何会甘心?

    于是乎,他写了一封书信,一面让人快马加鞭送于陈旭;一面率领帐下的水军,攻打永安县城。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攻打永安的人马,只有一千水军了。

    不然的话,若是吕布率领五千匈奴骑兵兵临城下,再加上甘宁的一千水军。已经缺粮的永安县城,很可能会开城投降。

    甘宁占据永安县城以后,就开始赈济灾民。许多快要被饿死的百姓,因为并州军的赈济,这才侥幸保全了性命。

    奈何甘宁携带的粮草,也并不太多。

    另一方面,他也担忧蒲子守军,前来救援永安。那个时候,凭借一千水军,纵然能够守住永安,也会伤亡惨重。

    因此,甘宁才询问吕布何时能够率兵前来。

    “明日么?”

    听见这个消息,甘宁揪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这一次他没有得到陈旭的命令,就擅自带兵攻打永安县城。

    若是大获全胜自然好说,若是稍有不慎,使得水军损失惨重,让西凉军有了防范,他可就是并州军的罪人。

    官道之上,陈旭带着并州士卒急速行军。他听闻甘宁,私自出兵攻打永安的消息以后,顿时又惊又怒。

    “此乃何地?”

    陈旭望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对着向导问道。

    向导曰:“前面就是昭余泽。”

    “昭余泽?”陈旭有些惊讶,对着身后的田丰的问到,“莫非就是兴霸训练水军的位置?”

    田丰点了点头,道:“然也!”

    想起甘宁,陈旭的脸又沉了下去。

    甘宁这次没有得到命令就贸然出兵,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若是稍有不慎,就会破坏贾诩的全盘谋划。

    似乎看出了陈旭心中所想,贾诩却是轻笑一声,说道:“主公勿忧,甘将军有勇有谋,乃当世良将。他既然敢出兵夺取永安县城,就一定有着十足的把握。”

    陈旭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陈旭看见一个传令兵骑着战马,飞速向他这边奔来。

    “停!”

    那个传令兵一拉缰绳,胯下战马扬踢嘶吼,就停了下来。

    他对着陈旭说道:“主公,前线战报,甘将军已经夺取了永安县城!”

    陈旭先是一惊,尔后大喜过望。

    永安乃是并州军南下的门户,若是能够夺取这座县城,陈旭就可以凭借贾诩的谋划,迅速攻入关中。

    “晓谕三军,星夜兼程,赶往永安县城!”

    陈旭扬起了手中的长枪,大声说道。

    界山位于界休境内。界山以西的位置,有一道大河,正是汾水。

    官道之上,一彪骑兵正迅速的奔驰着,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吕布。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吕布不耐烦的对着向导问道:“还要多久,才能走出界休境内?”

    向导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我等再往前行二十余里,就不能再骑战马行军了。若想顺着汾水逆流而上,一定要有水军接应才行。”

    “该死!”

    向导提起了‘水军’,吕布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本来这一次他身为先锋官,还是腆着老脸去向陈旭请战,才争来了这个机会。

    毕竟,并州猛将如云,很多人都想要建功立业。因此,先锋官的竞争非常激烈。

    好在陈旭考虑到,吕布新投并州,未立寸功。再加上两人乃是亲戚,陈旭这才让吕布担任先锋,好捞些功劳。

    却不想,计划中被当做运输工具的水军,居然率先夺取了永安,抢了这道头功。这不由使得吕布,心中恼火不已。

    对于吕布而言,这简直就是在打脸。这个时候,他不由对甘宁恨之入骨。

    “全速行军!”

    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怒气,吕布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一马当先往前冲去。

    是夜,甘宁正带着手下士卒巡视城内,忽然有一人冲向前来,对他说道:“吕布将军已经率军来到了汾水下游,他要求将军带领船只前去接应。”

    “这么快?”

    甘宁心中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吕布居然整整提前了一天,就已经到达此地。

    依照这样的速度,哪怕吕布麾下全是骑兵,也要星夜兼程才能赶来。

    思索了一下,甘宁拿着手中的大刀,对着身旁的副将说道:“你带领三百士卒,率领新招募的青壮防守城池,我这就去接应前锋军队。”

    甘宁为了预防蒲子县城守军来攻,就紧急招募了一千多名青壮,用以防守永安。

    他招募这些青壮,根本没有耗费太多,只用每天管两顿稀粥就可以了。

    虽说甘宁没有带来太多的粮草,但是这段时间,他不停地用战船,从界休运输粮食。

    这些粮食,虽然仍旧不能,支撑整个永安县城百姓的消耗,却也保证了军中不会缺粮。

    事实上,经过西凉军屡次劫掠的永安县城,根本没有剩下多少百姓。

    甘宁之所以能够招收到一千青壮,还是有很多外面的百姓,听说城中提供稀粥,这才争先恐后的跑了进来。

    那员副将,有些担忧的而说道:“将军,我等抢了吕布的头功,他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甘宁不屑的说道:“功劳能者占之,我是凭借手中的刀剑,攻下的永安县城。吕布那厮纵然心有不满,又能奈我何?”

    “要知道,并州军中,可不是他说了算。”

    并州水军虽然只有一千人,但是为了这次战争,陈旭下令造了一百艘战船。

    甘宁突袭永安的时候,只带了不到一半的船只,其余战船,都留在了并州境内。

    这一次,为了运输五千匈奴骑兵,甘宁将所有的战船全部用上。

    饶是如此,甘宁仍旧折腾了一夜的时间,才将五千匈奴骑兵连人带马,全部运到河东郡境内。

    “该死!”

    将五千匈奴骑兵,全部运输完毕以后,甘宁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疲惫不堪。

    这段时间,为了偷袭永安县城,甘宁就一直没有睡个好觉。打下了永安县城,他又忙着招收青壮守城,预防西凉军来攻、并且还要运输粮草。

    刚刚歇了一口气,吕布就带着五千骑兵过来。

    虽然五千人并不多,若是用一百战船运输,只需要两趟就能运输完毕。然而,战马运输却是一个大问题。

    它们不仅体积庞大,而且不好运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水军才折腾了这么久。

    吕布见帐下士卒,全部被运输过来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腰悬佩剑,手上拿着方天画戟,就直接前去寻找甘宁。

    来到永安见到甘宁之后,因为还要仰仗甘宁的水军运他们过来,因此吕布一直隐忍不发。

    现在没了后顾之忧,他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头功被抢,而无动于衷了。

    “甘宁那厮在哪里?”

    吕布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甘宁。

    他只得怒气冲冲的来到水军营寨,抓住了一个水军士卒,恶狠狠的向他询问。

    那个士卒,好似非常害怕吕布,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甘将军正在船上睡觉。”

    话毕,他用手指了一下,河边一艘破破烂烂的渔船。

    “那厮身为水军主帅,不待在战船上面,为何要睡在渔船里面?”

    吕布丢下了那个水军士卒,拿着方天画戟,大步踏向那个渔船。他却没有看到,那个士卒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看着那艘破烂的渔船,吕布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上去。

    他站在岸上,气沉丹田,大声喝道:“甘宁,你违抗主公将令,擅自出兵,该当何罪?”

    他扯着喉咙喊了几遍,附近水军全都听见了吕布的话,对他怒目而视。奈何那艘渔船上面,却是一直没有丝毫动静。

    吕布正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哪个龟儿子吵到了我的休息?”

    吕布闻言,更是怒发冲冠。他也不想不顾,直接跳上渔船,想要去教训甘宁。

第三百二十九章 虐吕布

    却说吕布被甘宁骂作‘龟儿子’,顿时怒气勃发。

    他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交给魏续,抽出利剑就跳到了船上。

    吕布作为一个沙场宿将,自然知道在船上作战,长兵器方天画戟根本派不上作用。

    他这次前来找甘宁麻烦,倒不是真敢将其杀掉,而是想要修理他一顿,出一口恶气。

    毕竟,他不是并州之主,若是胆敢妄杀并州大将,哪怕陈旭是他女婿,他也必定性命难保。

    吕布虽然也会游泳,但是他的水性并不太好,也没有在船上作战的经验。因此,刚刚他才没有冒冒失失的跳上船去。

    看着吕布跳上船来,甘宁顿时嬉皮笑脸的说道:“呦呵,这不是吕将军么?你知不知道,方才是哪个龟儿子在岸上狼哭鬼嚎?”

    吕布本就怒气勃发,他听见甘宁的话,更是怒不可遏:“好贼子,真是欺人太甚!”

    话毕,吕布不管不顾的扑向甘宁。

    他这个时候杀意澎湃,已经决定不顾一切杀掉甘宁。

    甘宁见状,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不屑的说道:“马上交战,我尚且对你忌惮三分;你今日既然敢在船上与我争锋,真是不知死活!”

    话毕,甘宁猛然跺了跺右脚,整个渔船顿时摇摇晃晃。正扑向甘宁的吕布,感觉身子一歪,差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好在吕布是个绝世猛将,对于自己身体的把握非常惊人。他略一扭腰,就已经让自己的身子,再度恢复平衡。

    然而,吕布虽然稳住了身形,他酝酿的攻势却被甘宁轻易化解。

    甘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拿出了绑在腰间的双铁戟,直接欺身上前,攻向吕布。

    刚刚稳住身形的吕布,顿时心中大骇。他慌忙之间,仍旧用手中的宝剑,挡住了甘宁的攻势。

    “不错嘛!”

    看到自己突然爆发的杀招,被吕布挡住,甘宁心中有些惊讶。

    他再次跺了一下右脚,渔船又是猛然摇晃起来。吕布身形再次一歪,手上的力气自然也就松了几分。

    就这样,甘宁与吕布在狭小的船上,交战了十来个回合。

    马上作战勇猛无敌的吕布,却被甘宁打得左遮右挡,好不狼狈。

    “杀!”

    甘宁暴喝一声,猛然跺脚,渔船再次摇晃起来。他挥舞着双铁戟,再次攻向吕布。

    没有例外,吕布身子再次一歪,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奇色。

    甘宁非常享受这种压着吕布打的样子,他就像猫逗老鼠一般,不停地与吕布纠缠。

    就在甘宁的双铁戟,将要落在吕布身上的时候。本来还有些站立不稳的吕布,忽然气势一变。他手中的宝剑,猛然荡开甘宁的双铁戟,直接刺向甘宁的咽喉。

    甘宁见状,大惊失色。他猛然一撇脑袋,这才险而又险的躲过了吕布的利剑。

    这个时候,甘宁背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

    吕布见自己以为必杀的一招,没有刺中甘宁,眼中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他身为一个绝世武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出色无比。

    虽然一开始,他并不适应在渔船上交战。然而,十个回合下来,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节奏。

    只不过,吕布亦是有些心机,他也知道甘宁绝非易于之辈。而且在渔船上面,他不见得能够击败甘宁。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一直装作,仍旧没有适应船上作战的样子。

    由于甘宁在船上吕布交战,一直没有用全力。

    因此,方才吕布趁着甘宁大意,出其不意的一个杀招,差点取了甘宁的性命。

    摸了一下脖子,甘宁看着手中的血迹,眼中顿时露出了惊天的杀气。

    从始自终,他都碍于和吕布乃是同僚,这才没有真正起杀心。

    然而,吕布方才出手,丝毫没有留情。若非他反应得快,恐怕已经被一剑刺中咽喉了。

    死死盯住吕布,甘宁嘶哑着嗓子说道:“在船上,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话毕,甘宁气势一变,爆发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就与吕布厮杀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在船上杀得难舍难分。六十回合以后,就连甘宁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佩服吕布。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适应了船上作战的节奏,并且用自己并不擅长的武器,与甘宁打得难舍难分。

    若是不考虑吕布的人品,他也是个值得敬重之人。

    不得不说,没有了战马与方天画戟,吕布的实力至少要减去三成。哪怕他现在适应了船上作战的节奏,吕布的实力,仍旧要再次减去一成。

    随着甘宁爆发全部实力,吕布已经渐渐有些支撑不下去。

    若不是甘宁这段时间劳累过度,透支了很多体力,恐怕吕布早就已经落败了吧。

    饶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吕布亦是渐渐落在了下风。被甘宁压制着,就连束发金冠也被打落在地,吕布双目不由变得赤红。

    吕布是骄傲的,他不愿意接受,自己被甘宁压制的这个事实。大吼一声,吕布不要命的扑向甘宁。

    “好机会!”

    看见吕布已经有些失了方寸,甘宁眼睛一亮,左脚用力踩一下渔船,右脚再用力踩一下。渔船被甘宁来回折腾,顿时变得东倒西歪。

    虽然,吕布渐渐掌握了船上作战的节奏,但是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吕布,这次居然没有稳住身形。

    “杀!”

    甘宁趁着吕布身子歪到一旁,左手的铁戟打掉了吕布手中的佩剑,右手的铁戟直接刺向吕布的胸口。

    “吕布人品虽然不怎么样,然而,他毕竟是主公的外舅。若是今日我将其诳入船上,取掉他的性命,主公又会如何看我?”

    想到这里,甘宁右手的铁戟,不由自主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若为意气之争,两人私斗倒也没有什么;但是杀掉吕布,性质就完全发生了改变。

    因此,甘宁终究没敢痛下杀手。

    “杀!”

    却不想,吕布趁着甘宁分心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扑到他前面,抱住了甘宁,将其按在船上。

    而后,两人就如同街头混混打架一样,相互抱着在渔船上面打滚。

    吕布揪住甘宁的衣领,使劲的扯着,甘宁由于呼吸不够通畅,脸色涨得通红。

    甘宁却是狠狠扯住吕布的头发,双腿以一个暧昧的姿势,紧紧夹住吕布的熊腰。

    因为甘宁知道,他在力气上面比不上吕布。若是让吕布脱身以后,赤手空拳的甘宁,一定不是吕布的对手。

    毕竟,现在两人卧倒在船上,纵然渔船摇来晃去,也无法影响到吕布。

    吕布将甘宁狠狠压在船上,他的头放在了甘宁胸部的位置,被甘宁右手死死按住。

    吕布双腿不停地用力,身子往前拱着。由于头发被甘宁的左手扯住,脖子被甘宁的右手按住,吕布的脸上,显露出一阵异样的潮红。

    感受着吕布身上的力气,甘宁夹着吕布的双腿,不由用上了更大的力气。

    “哦,天哪,两位将军在干嘛?”

    岸上的水军士卒,看到船上的情形,全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他们看到的景象乃是:吕布将嘴巴放到甘宁胸部,甘宁的双腿紧紧缠在吕布的腰上;吕布的身子一前一后的耸动着,渔船也跟着剧烈的震动起来。

    “该死,吕布那厮看起来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有这种嗜好!我等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甘将军被那厮****?”

    “不错,我们应该前去拯救甘将军的贞洁!”

    “不对,不对,你看甘将军双腿夹得多么用力,好像有些欲罢不能啊!”

    “就是,就是,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甘将军还喜欢这一口?”

    岸上的水军,全都肆无忌惮的大声喊道,一阵阵哄笑之声,从他们中间传了出来。

    魏续等人,听见这些人的议论,心中惊骇莫名。脸上的冷汗,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该死!”

    甘宁、吕布听见这样的话,全都羞愤欲绝。吕布恨不得上岸,将那些乱说之人全部杀掉。

    甘宁却是在心中暗暗骂道:“平时太放纵这些小崽子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这些水军,以前大多都跟随了甘宁很多年。他们虽然对甘宁非常忠心,却并不畏惧他,有时候还喜欢拿甘宁开玩笑。

    说到底,他们以前都是一些无良少年、街头混混。说起话来,自然是肆无忌惮。

    “哇,两位将军这么卖力,你说渔船会不会经受不住,直接散架?”

    一个水军的无良少年刚说完话,就听见‘咔嚓’一声,渔船居然真的裂开了。

    甘宁、吕布两人,一齐掉进了汾水之中。

    “糟糕,你们快救两位将军!”

    魏续见状,顿时焦急难耐,对着那群幸灾乐祸的水兵喊道。

    那些水兵翻了翻眼睛,不屑的说道:“这条小水沟,若是能够淹死甘将军,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水沟?”

    魏续看着水流湍急的汾水,不可思议的长大了嘴巴。

    “噗通!”

    一朵浪花出现在汾水之中,只见甘宁右臂环着吕布的脖子,不停地将吕布往水中按下去。

    他一边按,还一边骂道:“让你侮辱公明!”

    “让你来找我麻烦!”

    “让你害得我被人嘲笑!”

    魏续等人看着吕布不停地进出河面,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糟糕!”

    吕布一开始还挣扎一下,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居然一动不动,只是还不停地被甘宁按进水中。

    魏续生怕吕布有失,急忙喊道:“甘将军,还请放过吕将军!再折腾下去,会出人命的!”

第三百三十章 按律当斩

    却说吕布、甘宁两人力气太大,那艘渔船居然被两人弄得散架。

    甘宁在自己部下面前失了面子,心中自然恼怒吕布。

    两人掉进水中以后,甘宁仗着自己水性过人,不停地将吕布按进水中,差点将其淹死。

    直到魏续向甘宁大声求饶的时候,甘宁才发现吕布已经两眼翻白,昏迷了过去。

    甘宁有些心虚,就带着吕布游到了河岸旁边,然后以双手按住吕布腹部,有节奏的挤压着。

    河水,从吕布口中不停地留了出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悠悠醒来。

    刚一睁开眼睛,吕布就看到了甘宁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孔。他大吼一声,就要起身与甘宁拼命。

    奈何在汾水之中,他早已被甘宁折腾得筋疲力尽,纵然心里愤怒,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甘宁见吕布醒来,吓了一跳,猛然跳出两米远,有些讪讪的说道:“那个,我还要安排水军运输粮草,就不打扰吕将军了。”

    话毕,他对着那些水军士卒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还不赶快滚回船上?”

    那些水军士卒,看到甘宁怒气勃发的样子,也都有些心虚。他们吆喝着,呼朋唤友跳上战船。

    一百艘战船,就这样顺着汾水漂流而下,很快就只剩下一群小点。

    “吕将军,永安县城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被西凉军再次夺了回去!”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吕布更是气得钢牙紧咬:“好贼子,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

    随后的几天,每当水军运输粮草过来,吕布都要前去寻找甘宁。

    奈何,自从那天被甘宁灌了一肚子水以后,甘宁就一直没有再次现身。运输粮草的事情,都是甘宁帐下副将负责。

    这一日,甘宁正惬意的待在一艘船上睡觉,忽有左右来报:“将军,主公已经亲率大军前来,我等应当前去迎接。”

    甘宁大吃一惊,不敢怠慢,急忙披挂整齐,就带着一些亲兵前去迎接。

    官道之上,旌旗遮天,灰尘蔽日,几万人马奔驰,整片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报!”

    忽然之间,有探马来报:“主公,甘将军已经率军,在五里外的位置等候主公。”

    陈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几日的急行军,已经使他感到了一丝疲惫。他现在只想快速到达永安县城,让大军好好休整一番。

    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陈旭大声喝道:“全军听令,急速行军!”

    甘宁待在官道之上,脸上露出了忐忑不安的神色。

    虽然他出兵之前,就已经写信给陈旭,晓以利害关系,为自己攻打永安寻找借口。

    但是他也知道,纵然自己靠着水军攻下了永安县城,立下头功,仍旧违背了军令。他不知道,对于此事,陈旭会不会追究责任。

    更让他担心的是,前几天,他差点将自家主公的外舅淹死。

    哪怕吕布此人并不讨人喜欢,他与陈旭之间,毕竟存在着亲戚关系。帮情不帮理,疏不间亲的道理,甘宁又岂会不知道?

    然而,甘宁本人生性桀骜,无法无天。不然的话,以前也就不会在长江上面,当做锦帆贼了。

    若非后来,他隐居乡里熟读诸子,磨去了不少棱角。恐怕那天,就会直接将吕布淹死了。

    “将军,主公带领大军过来了。”

    身旁的一个亲兵,看着远处飘扬的旗帜,忍不住提醒正在发呆的甘宁。

    猛然收回思绪,甘宁定眼望去,见到为首身穿黑甲之人,正是陈旭。

    甘宁不敢怠慢,急忙让属下敲响战鼓,挥舞着旗帜,迎接并州大军。

    他自己却是亲自迎了上去,对着陈旭高声喝道:“末将甘宁,见过主公!”

    陈旭定定望着甘宁,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着甘宁说道:“兴霸,今晚你们水军辛苦一下,连夜运输士卒前往永安。”

    甘宁见陈旭没有提他擅自出兵之事,又感到庆幸,又有些忐忑不安。

    “末将遵命!”

    甘宁不敢怠慢,急忙应声。

    是夜,一千水军完全没有休息,连夜运输了两万兵卒前往永安县城。

    至于赵云麾下的一万骑兵,以及剩余的士卒,全部在界休境内安营扎寨。

    就这样,足足花了五天的时间,并州大军以及粮草辎重,才全部到达永安县城。

    这段时间,由于甘宁一直忙着运输士卒、军械,因此根本没有上岸与吕布见过面。

    这一日,完成了所有运输任务的甘宁,带着一些亲信,来到永安县城面见陈旭。

    他走进县衙,刚刚准备给陈旭行礼,就看见吕布红着眼睛,挥舞着方天画戟,要前来杀他。

    甘宁见状,心中大骇,他急忙拿出自己的双铁戟,就要与吕布厮杀。

    陈旭见此变故,眉头一皱,大声喝道:“军议之地,岂容尔等放肆?”

    吕布闻言,脑子清醒了一下。

    他收起了自己的方天画戟,对陈旭说道:“文昭,甘宁这厮欺人太甚,若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眉头一挑,陈旭还没说话,一旁的贾诩就问道:“温侯与兴霸之间,莫非有什么误会?”

    “误会?”

    吕布钢牙紧咬,愤然说道:“这厮抢我头功,我找他理论。却不想,他将我诳上渔船,仗着自己精通水性,差点将我淹死。”

    吕布的话,使得众人看向甘宁的眼神,全都有些奇怪。

    他们没有想到,甘宁居然敢撩拨吕布这头大虫。不仅如此,好像吕布还在甘宁手上,吃了很大的亏。

    不然的话,吕布也不会变成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了。

    毕竟,自从他将吕绮玲嫁给陈旭以后,脾气就已经收敛了很多。

    陈旭亦是面露奇色,但是他也没有,只听信吕布一家之言。将目光放在了甘宁身上,陈旭问道:“兴霸,可有此事?”

    甘宁脸色有些尴尬,好在他是一个敢作敢当之人,倒也没有隐瞒,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叙述了一遍。

    “我与奉先乃是同僚,纵然有些矛盾,却也始终没有想过取他性命。奈何他几次三番对我起了杀心,正是为此,我才在水中教训了他一下。”

    吕布怒发冲冠,喝到:“若非你这厮出口伤人,我又岂会心生杀意?”

    甘宁却丝毫不畏惧吕布,说道:“你这厮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的前来找我,必定是不怀好意。若非你挑衅在线,我又岂会骂你?”

    吕布闻言更怒,就要上前与甘宁厮杀。甘宁却是毫不退让,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陈旭见两人,如同斗鸡一般争锋相对,感觉有些好笑。他起身向前,挡在了两人中央。

    典韦见状,也是拿着双铁戟,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旭身旁。

    吕布素来忌惮典韦勇武,看到他拿着武器上前来,顿时不敢再撒野。并且,陈旭乃是他的女婿,他也不好让陈旭下不了台。

    甘宁心中敬重陈旭、典韦,看见他们过来,也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陈旭先是拉着吕布的手臂,而后又拉起甘宁的手臂,说道:“你们一人乃是我的外舅,关系密切,一人却是我的心腹爱将。”

    “我知你两人,皆是心高气傲之辈。武将之间好勇斗狠,也并不算什么。毕竟,没有了血性,就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武将。”

    “然,我等相聚在一起,也就是一种缘分。都是为了并州发展壮大,又岂能因为一点私怨,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两位皆是我并州的栋梁之才,看在我的面子上,握手言和可好?”

    吕布脑袋一歪,并不答话,甘宁亦是沉默不语。

    陈旭见此情形,不由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程昱忽然说道:“温侯乃是陆上猛虎,兴霸将军却是水中蛟龙。若为私怨而龙争虎斗,又有什么意思?”

    “如今主公起兵夺取关中,正是用人之际。两位将军若是真想要比个高低,不如就看这次谁立的功劳大。”

    “输的一方向赢的一方道歉,而后两位将军一笑泯恩仇,可好?”

    甘宁却是嚷道:“我麾下只有一千水军,又怎能与五千匈奴骑兵相争?”

    陈旭眼见有戏,急忙说道:“若是比拼战功,我自然会让你们公平竞争,兴霸可敢接下这个赌约?”

    甘宁当即大叫道:“有何不敢?”

    陈旭再次将目光放到吕布身上,问道:“外舅可愿接受赌约?”

    吕布暗忖:“我若是不接受赌约,岂不显得怕了那厮?论起战场厮杀,我又怕过何人?”

    想到这里,吕布傲然说道:“我就等着他向我赔罪。”

    陈旭闻言大喜,道:“此次夺取关中,我亦期待两位的表现!”

    安抚住了两人以后,陈旭却是忽然对甘宁说道:“兴霸擅自出兵永安,你可知罪?”

    甘宁一直担心这件事情,听见陈旭的话以后,顿时吓了一跳。他急忙跪伏于地,说道:“末将知罪!”

    陈旭向一旁的夏侯兰问道:“不遵军令贸然出兵,该当何罪?”

    夏侯兰执掌并州律法,这次随军担任军法官。他听见陈旭的话,当即说道:“无视军令,目无法纪,按律当斩!”

    甘宁闻言,顿时亡魂大冒。

第三百三十一章 赌约

    手下将领不听军令擅自行动,这可是军中大忌。若是君主疑心稍重,都很有可能会怀疑那人的忠诚。

    而且,并州军法严苛,对于那些不遵军令的人,责罚尤为严重。

    陈旭看着惶恐不安的甘宁,沉声说道:“甘兴霸擅自出兵永安,差点打乱我军的全盘计划,罪不容恕。”

    听到这里,甘宁的脸色不禁有些发白。就连一旁的吕布,亦是感觉有些心惊。

    在吕布看来,虽然甘宁抢了自己的头功。但是,甘宁能够以一千水军,攻下拥有两千西凉精锐驻守的永安县城,这种战绩,却是令人敬佩。

    “不对,文昭若是真要给甘宁定罪,也就不会让他与我立下赌约了。”

    想到这里,吕布静静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田丰却是突然插嘴道:“主公,兴霸虽然不遵军令擅自出兵。然而,他事先写了一封书信给主公,备言提前攻陷永安的益处。”

    “正如兴霸所言,待大军到来之时,再起兵攻打永安,再用一百战船运输粮草,必定耗时日久。”

    “兴霸先以一千水军攻破永安,立下奇功。而后又不停地往永安运输粮草,这才使得并州大军到达以后,没了后顾之忧。”

    “如若不然,恐怕我军现在仍有大半军队,以及无数粮草辎重,还落在并州境内。”

    “如今主公谋取关中,每耽误一天,所消耗的粮草,就不知有多少。”

    “兴霸将军为了并州,可谓是殚精竭力、用心良苦啊。愚以为,不但不应该责罚兴霸将军,反而应当重赏。”

    田丰说得没有丝毫夸张,若非甘宁提前攻下永安,而后又一直没有休息,从并州运输粮草辎重过来。

    恐怕今日,并州军绝不可能全部到达永安,准备进军整个关中。

    毕竟,整个并州只有一百艘战船,能够顺着汾水逆流而。这一百艘战船,每日所能运输的士卒以及粮草,都不可能太多。

    甘宁未雨绸缪,提前攻下永安,至少为并州省下了五天的时间。

    五天时间看似没有多久,但是并州数万大军,每日消耗的钱粮,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更何况,如今正值饥荒,每一斛粮食都极为宝贵。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田丰才非常认同甘宁的行事。

    对于这些,陈旭又岂会不知?然而,他身为一州之主,需要顾虑的东西自然很多。

    若是今日,对于甘宁违抗军令的事情不但不罚,反而予以奖励。日后,难保其余将领不会争相效仿。

    无规矩不成方圆,纵然陈旭知道甘宁有功无过,也不能表现出来。

    陈旭故意摇了摇头,说道:“军师所言虽然有理,然军法不可废也。甘兴霸无令兴兵,乃是重罪。纵然有功,亦不可不罚。”

    李儒亦是劝道:“主公,战场之上千变万化。统兵者,需能审时度势,方为当世良将。”

    “以我之见,不如让兴霸将军功过相抵。一来,可以震慑其余诸将,免得他们纷纷效仿;二来,又不会使得有功将士心寒,何乐而不为?”

    陈旭思索了一下,犹豫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对着甘宁说道:“若非念及甘兴霸这次立下大功,依照你的罪状,定斩不饶。”

    “对于文优所言功过相抵之事,你可有异议?”

    甘宁急忙说道:“末将并无异议!”

    陈旭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他亲自上前扶起甘宁,说道:“兴霸以一千水军斩将夺城,真乃虎将也。虽然由于你违抗军令,不能得此功劳。”

    “然而,那些与你出生入死的士卒,他们却是要大加赏赐。”

    甘宁大喜过望,急忙替他帐下的那些士卒谢过陈旭。

    甘宁本来就是一个放荡不羁之人,他对于财物之类的东西,并不非常看重。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当锦帆贼的时候,停船就用锦绣维系舟船;离开时又要将其割断抛弃,以显示其富有奢侈了。

    说到底,甘宁是个爱慕虚荣,却不贪恋钱财之人。

    只要陈旭能够认同他的能力,甘宁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并且,那些随他攻破永安的士卒,也得到了应有的赏赐,甘宁还要奢求什么呢?

    处理完甘宁的事情以后,陈旭就开始与众人商讨,攻略关中之事。

    沉吟半晌,陈旭忽然说道:“兴霸攻破永安县城已经有些时日,按理来讲,蒲子县城的西凉军,早就应该兵临城了下才对。”

    “可是,为何直到今日,蒲子县城那边仍旧没有丝毫动静?”

    蒲子距离永安,只有三日路程。若是蒲子守将,果真想要救援永安,恐怕早就带兵来到永安城下了。

    陈旭刚刚说完话,李儒就笑道:“如今长安城李傕、郭汜、樊稠、张济互相攻伐。关中其余郡县的守将,大多也都与这四人有所关系。”

    “以我观之,蒲子县城的守将,在长安局势尚未明了之前,还处于观望的状态。他绝不可能为了永安县城,而折损自己的实力。”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西凉军诸将,自从董卓死后,就成为了一个比较特异的存在。他们名义上乃是归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管辖。

    然而,这些人更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军阀。若是李傕四人能够团结一致,他们也不敢有其他的心思。

    但是现在,四人相互攻伐,这些人心中,自然就会有其他的想法。

    现在这些人面前,有几种选择:或是帮助长安城中的一方,或是按兵不动静待结果,甚至是率领全军投奔其余诸侯。

    不管他们怎么选择,长安城中的四人,都没有余力进行干涉。

    贾诩捋了捋胡须,却是忽然说道:“主公可还记得,当初驻守蒲子的守将乃是何人?”

    陈旭一愣,才想起了当初,并州攻打司隶的中路大军全军覆没以后。樊稠带上装着杨奉尸体的棺木,以及一道圣旨,出使并州的事情。

    皱了皱眉头,陈旭疑惑的问道:“文和为什么突然问起此事?”

    贾诩笑了一下,道:“当初可是樊稠驻守蒲子,使得并州军寸步未进。纵然日后他离开了蒲子县城,那个位置的守将,仍旧是樊稠的亲信。”

    “至于永安守将,虽然算不上是李傕的亲信,但是相比而言,永安守将仍旧比较亲近李傕。”

    “如今,李傕与樊稠杀得难舍难分,身为樊稠亲信的蒲子守将,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救援永安?”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陈旭亦是点了点头,觉得贾诩说得非常有理。毕竟,他出身西凉,对于西凉军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知之甚详。

    李儒虽然也出身西凉军,然而,李傕、郭汜掌权以后,他并没有为西凉军效力过。

    因此,李儒对于西凉军后来的布防,以及诸将之间的关系,自然并不知晓。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一开始才推测失误。

    当然,李儒的推论也并非没有道理。关中诸多郡县之中,是李傕四人亲信之人,毕竟乃是少数。

    其余将领,他们肯定就如同李儒猜测的那样,怀着别样的心思。

    陈旭扯了一扯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说道:“依靠水军从汾水运输粮草,并非长久之计。”

    “只有先拿下蒲子县城,打通并州与关中的通道,我等才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啊。”

    吕布听出了陈旭的言下之意,急忙说道:“我只需带领五千匈奴骑兵,就可以拿下蒲子县城。”

    看到吕布请战,甘宁又岂会无动于衷?他出班说道:“末将只需三千骑兵,就可以拿下蒲子县城。”

    吕布闻言,顿时大怒,说道:“我只需两千兵马即可!”

    甘宁脖子一梗,毫不退让的说到:“末将只需一千五百兵马!”

    吕布恶狠狠的瞪着甘宁,最终没有继续说话。他以前在西凉军中待过,知道西凉军的勇悍。

    如今的蒲子县城,至少有三千守军。凭借吕布的勇武,带领两千人马还有可能取胜;带领人数再少的话,再想要攻克蒲子,绝非一件容易之事。

    吕布久经沙场,自然知道进退。因此,他并没有盲目与甘宁赌气。

    陈旭看着两人越说越离谱,有些责备的说道:“军中无儿戏,尔等莫要为了一时意气之争,就拿帐下士卒的性命开玩笑。”

    攻城战并不像野战,攻城的一方将占据绝对劣势。平心而论,哪怕让陈旭带领一千五百人,他也没有把握拿下蒲子县城。

    好似看出了陈旭心中所想,甘宁嬉笑两声,道:“主公若是给我一人,莫说一千五百人,就算只让我带领麾下一千水军,我也能为主公拿下蒲子。”

    “果真?”

    陈旭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甘宁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若不能拿下蒲子,请斩某头!”

    陈旭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疑惑。他知道甘宁,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之人,就向他问道:“兴霸所要何人?”

    甘宁笑了一下,将目光放到了贾诩身上。

    看到了甘宁的目光,贾诩苦笑一声,没有说话。陈旭却是恍然大悟,暗骂甘宁滑头。

第三百三十二章 书信

    贾诩很早以前,就开始对整个关中进行布局。可以说,如今关中乱成这样,未尝没有贾诩的功劳。

    贾诩曾经说过,可以兵不血刃夺取关中,这种说法虽然有些夸张,却也表现出了贾诩的成竹在胸。

    若非甘宁违抗军令,提前出兵永安。纵然并州夺取永安会多消耗一点时间,却也很有可能,能够直接迫降永安守将。

    毕竟,那个时候的永安县城外无援军,内无粮草。永安守军,想要在并州大军的包围下存活,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可走。

    其实,不只是永安县城,关中许许多多的郡县,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甘宁知道,贾诩早就在与樊稠接触。虽说甘宁并不十分了解贾诩,但是对于他的智谋,却是敬佩不已。

    甘宁这次请战,若是带上贾诩前去蒲子,这场战事,很有可能打不起来。

    那个时候,纵然拿下蒲子的最大功劳要让给贾诩,甘宁随军前往,也能捞些剩余功劳。

    既然与吕布立下赌约,甘宁自然不想输给吕布。

    陈旭深深看了甘宁一眼,才对贾诩说道:“文和,你可愿跟随兴霸出兵蒲子。”

    贾诩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甘将军相邀,某又岂能拒绝?”

    陈旭闻言,精神一振。

    他知道,贾诩是个非常谨慎之人,若是没有把握,必定不会跟随甘宁前往蒲子。

    把目光放在甘宁身上,陈旭说道:“水军行军速度太慢,纵然文和答应与你一同前往蒲子,我仍旧与你一千五百骑兵。你可愿意为我拿下蒲子县城?”

    甘宁大喜过望,急忙说道:“若不能攻下蒲子,请斩某头!”

    却说甘宁、贾诩带着一千五百骑兵,星夜兼程赶往蒲子。

    在行军的路上,甘宁对贾诩说道:“宁虽是一介莽夫,却也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今天下大旱,饥荒遍地,若是能够兵不血刃夺取蒲子,方为上上之策。对于此战,不知军师有何高见?”

    贾诩似笑非笑的看了甘宁一眼,说道:“甘将军既然敢请一千五百人出征,必有攻破蒲子之策。诩才德疏浅,不敢妄言。”

    甘宁闻言,讪讪的笑了一下,而后又腆着脸向贾诩请教:“先生若不设谋,甘宁必定难以攻破蒲子县城矣。”

    “还请先生为主公大计着想,指点一二。”

    甘宁看似轻狂,却是一个懂得进退之人。用一千五百骑兵强行攻破蒲子县城,这个可能微乎及微。因此,他才拉下脸向贾诩请教。

    现在的贾诩,比历史上同时期要出名得多。怂恿李傕等人攻破长安;献计水淹、火烧并州军;以一己之力,使得关中动荡不安。

    可以说,贾诩所做的这些事,每一件都有些骇人听闻。正是因为敬佩贾诩的智谋,甘宁才有信心,带着一千五百士卒前来攻打蒲子。

    贾诩细细打量了甘宁一阵,这才说道:“将军只管率军前往蒲子,待大军到时,必有破敌良策。”

    甘宁这才大喜过望,也不询问是何良策,只管率军赶往蒲子。

    长安城中,由于双方交战,再加上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纵兵劫掠百姓,城中的百姓逃离者已经十之**。

    饶是如此,这座古城仍旧没有显得冷清,反而每日杀气纵横,喊声震天。

    道路中央,一彪人马疾驰而过,为首之人乃是一员浑身鲜血的小将。此人二十来岁,身材高大,面色英俊。

    然而,满脸的鲜血,却让他显得有些狰狞。

    “阿绣,你没事吧?”

    迎面一员大将带人过来,碰见为首的那员小将,不由关切的问道。

    少年将军看见来人,脸上闪过一道温情。他沉声说道:“叔父,某并无大碍。身上的鲜血,也都是因为杀掉贼军,喷溅上来的。”

    那员中年大将,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这两个人,中大年将就是张济,那个二十来岁的小将,却是他的侄儿张绣。

    虽然一开始,樊稠帐下亲信带兵突袭李傕军营,取得了一些胜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樊稠、张济在与李傕、郭汜交战的过程中,明显落入了下风。

    若非樊稠、张绣两人勇猛善战,并且甚得军心,恐怕樊稠、张济已经被李傕、郭汜击败了。

    毕竟,相比起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的实力,还是显得有些弱小。

    张济、张绣两人相携进入军营之中,忽然看到樊稠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张济见状,心中一跳,急忙问道:“樊将军如此慌张,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樊稠喘了一口气,说道:“我写信给同乡韩遂,向他求援。却不想,西凉如今亦是干旱,庄稼颗粒无收。文约莫说兴兵前来救援,现在甚至有很多羌人手下,都开始脱离他的控制。”

    张济闻言,心中一沉。

    如今他们军中粮草已经所剩无几,与李傕、郭汜的交战,又落于下风。本来向韩遂求援,还有希望击败李傕、郭汜。

    然而,樊稠的一番话,却是彻底使得张济幻想破灭。

    张绣亦是有些焦急,说道:“军中粮草,已经很难再支撑下去。若不能迅速击败李傕、郭汜,恐怕我等麾下儿郎,就会不战自溃。”

    樊稠亦是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粮草,乃是军中要事。若是没有粮草,纵然有千军万马,亦是土崩瓦狗。如今的樊稠、张济,内无粮草,外有强敌,可以算得上是内外交困。

    换作以前,他们还能够抢劫百姓,搜刮粮草勉强度日。

    然而,现在长安的百姓死得死,逃得逃,曾经拥有百万人口的长安城,已经变得十室九空。能够抢夺的粮草,也早就被西凉军抢夺一空了。

    羊毛虽然出在羊身上,但是现在,就连羊都已经没有了,又怎么会再有羊毛。

    两军交战之时,樊稠、张济只是迫于无奈,这才抢劫百姓粮草。

    然而,李傕、郭汜却是坏事做尽,丧心病狂。他们将城中老弱者杀之,以为肉脯;强壮者被抓去充军。

    若是与樊稠、张济交战,他们就用那些抓来的青壮当作先锋,谓曰‘敢死队’,用来消耗樊稠、张济军的实力。

    因此,现在的长安城中,除了西凉军以外,几乎再也没有普通百姓。

    张绣见两人都是不语,提议道:“不如我等带上天子,舍弃长安,转投他处可好?”

    樊稠却是摇头道:“我等带上天子,李傕、郭汜又岂会善罢甘休?况且,如今全国大旱,四处缺粮,我等又能转投何处?”

    张绣道:“荆州乃是产粮之地,水网密布,纵然遭遇大旱,亦不会颗粒无收。我等何不前去,找刘景升借粮?”

    张济说道:“荆州带甲之兵何止十万?我等前去借粮,恐非易事?”

    张绣顿时大声喝道:“这也不行,那也不是,我等总不能在此地等死吧?”

    张绣正恼怒的时候,忽有左右进帐来报:“几位将军,有人送来一封书信,指名要樊将军查收。”

    樊稠虽然心中烦闷,仍旧忍者性子接过书信。待他看完信封上面的落款以后,顿时心中一惊。

    张绣也有些好奇,这个时候到底是谁给樊稠送书信。

    他起身看见信封上面的落款以后,顿时脸色一变,拔剑在手,厉声喝道:“莫非李傕没有说谎,你果真与并州军有勾结?”

    樊稠吃了一惊,急忙解释道:“绝无此事!”

    张济亦是起身,看到了书信上面落款‘贾诩拜上’四字,脸色亦是阴晴不定。

    当初他与李傕翻脸,就是因为李傕要杀害樊稠。当时张济亦是在场,误以为李傕想要连他一起杀掉。

    及至后来,李傕再三解释,说樊稠因为私通并州,他这才要除去樊稠,并无加害张济的心思。

    然而,先入为主的张济,又怎会相信李傕的话?于是乎,他就与樊稠联手攻打李傕,这才卷入了战争的泥潭之中。

    贾诩逃出长安,前往投奔并州的事情,众人皆知。

    张济看到了贾诩给樊稠的书信,他心中又岂会没有怀疑?

    好在他比较有城府,这才没有当场发作,并且还阻拦了要爆发的张绣。

    看着两人怀疑的脸色,樊稠就知道不妙,他急忙说道:“我亦不知贾文和,为何会给我写书信。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未曾与并州勾结。”

    “为了表明我的清白,我可以当着你们的面,将这封书信打开。”

    张济、张绣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

    樊稠将书信打开,看完了里面的内容,这才在心底舒了一口气。他脸色自若的将书信交给张济,不再言语。

    张济看完书信,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不再怀疑樊稠。

    “樊将军,方才是我错怪你了,还请将军莫怪。”

    樊稠摆了摆手,说道:“我等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某又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心有不满。”

    “只是不知张将军看完书信以后,对于其中的内容有何看法?”

    张济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却是没有说话。

    他仔细将书信再次读了两遍,这才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第三百三十三章 投效

    樊稠、张济、张绣来到献帝刘协的大帐之内,樊稠厉声说道:“若非臣救陛下于危难之中,恐怕陛下早已被李傕、郭汜所害矣。”

    献帝声旁,现在只有几个宫女,那些大臣全部被李傕、郭汜控制着。

    当初樊稠前去赴宴,就交代过自己的亲信,让他们出其不意抢夺天子。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献帝才落在了樊稠手上。

    看着凶巴巴的樊稠,献帝有些畏惧的说道:“爱卿护驾之功,朕又岂会不知?”

    张济拉了拉樊稠的衣袖,在其耳边小声说道:“樊将军,此人毕竟乃是九五之尊,我等还是应当给他保留一些颜面为好。”

    樊稠闻言一怔,继而领悟,反而向献帝行礼道:“陛下,如今李傕、郭汜劫走满朝公卿。肆意屠戮长安城百姓,实在是罪大恶极。”

    “奈何贼军势大,我与张将军难以抵挡。更兼关中缺粮,士卒三餐不继,就连每日供给陛下的食物,也都有些吃力。”

    “并州牧陈文昭,忠心耿耿,勇猛善战,屡次击败北方胡人,实乃国之栋梁。”

    “如今并州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百姓富庶,乃天府之国也。”

    “因此,我等欲护着陛下,前去并州冠军侯那里寻求庇护。而后再请冠军侯出兵剿灭李傕、郭汜这两个逆贼,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协闻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陈旭出身黄巾之事,刘协又如何不知?哪怕陈旭已经接受了招安,他骨子里仍旧是黄巾余孽。

    若是樊稠果真带着刘协前往并州,恐怕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陈旭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董卓。

    稳了稳心神,刘协这才勉强说道:“卿言甚善,然满朝公卿皆被李傕、郭汜控制,朕又岂能舍他们而去?”

    樊稠站直了身体,目视刘协说道:“陛下之言差矣,若是现在不离开长安,恐怕陛下早晚都会遭李傕那厮的毒手。为大汉之社稷着想,陛下必须离开长安!”

    话毕,樊稠也不再多言,直接与张济、张绣刘开了刘协的大帐。

    待樊稠走了之后,献帝才流着眼泪说道:“贼子何曾将朕当做天子?真是欺人太甚!”

    一个宫女急忙小声劝道:“贼人凶残,还请陛下慎言!”

    刘协抹了一把眼泪,不敢再继续抱怨,只得跪坐在蒲团之上,暗自垂泪。

    他待在樊稠这里,虽然亦是处处遭受掣肘,却总好过被李傕控制之时,每日担惊受怕。

    樊稠纵然不讲理,但是对于献帝这个天子,倒也不敢逼迫过甚。不像李傕那样,稍有不喜就剑履上殿,恐吓天子,并且还给腐食、臭肉,以为羞辱。

    哪怕现在樊稠军中无比缺粮,也没有削减献帝的口粮。只是如今献帝只身一人,满朝公卿都不在身旁,连一个说话之人都没有。

    甚至于,有些大臣为了逃到献帝身旁,直接被李傕捉了回去,而后杖毙。

    却说甘宁、贾诩带兵前往蒲子,他们到达蒲子县城下面以后,甘宁正要叫阵,却被贾诩阻止。

    甘宁虽然心有疑虑,仍旧没有违背贾诩的意愿。

    一连两日,一千五百并州骑兵,都在自己的营寨之内,丝毫没有攻城的意向。

    蒲子守军亦是非常奇怪,本来他看见一千五百并州军兵临城下,心中还有些惊慌。然而,城下的并州军,似乎根本没有攻城的打算。

    其实,蒲子守将心中亦是纠结万分。

    虽然蒲子乃是一个重要城池,城里囤积了一些粮草。然而,遍布天下的干旱,却是让蒲子守将感到了惶恐。

    没有了长安的支持,蒲子县城中的粮草,最多也只够半月之用。

    当初永安城来人求援,蒲子守将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有想到,并州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并州。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想要,直接将蒲子拱手让给并州。

    不然的话,待城中粮草耗尽,长安再无援助的话,蒲子守军亦会不战自溃。

    但是考虑到,樊稠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才一直坚守在蒲子县城。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带兵前去长安相助樊稠。

    然而,他曾经做书樊稠,询问长安战况,樊稠却是告知他军中缺粮。

    听闻这个消息以后,蒲子守将就绝了前往长安的念头。没有粮食,再多的军队也是不堪一击。

    站在城墙上面,蒲子守将手搭凉棚,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并州营寨。

    “并州军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到底想要如何?”

    蒲子守将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并州之主陈旭,亲率六万大军进入关中,现在已近屯兵永安。

    蒲子城下的一千五百骑兵,也不过是并州的前锋军队罢了。

    “身为前锋,自当遇山开山,逢水搭桥,攻城拔寨。并州军的前锋主帅,却是如何想法?”

    对于甘宁按兵不动,也不叫阵,也不攻城,也不劝降,也不制造攻城器械的事情,蒲子守将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以蒲子县城的兵力,未必就怕了城下的一千五百并州军。然而,蒲子守将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这才没有出城与并州军交战。

    “也不知道,永安的并州大军,何时能够兵临城下?”

    蒲子守将在心中暗暗想到,他的脸上,既有些复杂,也有些期待。

    其实,不止是蒲子守将心中疑惑,就连甘宁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曾经不止一次询问贾诩,贾诩一直都是笑而不语。

    这一日,甘宁得到消息,永安县城的并州大军已经休整完毕,几万兵马正往蒲子县城赶来。

    甘宁大惊失色,急忙前去寻找贾诩。

    若是陈旭带兵到达蒲子县城以后,甘宁这个前锋仍旧没有攻城一次,军法官必定会治他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毕竟,身为先锋却不想着如何攻城,反而每日待在城下徒耗钱粮。这种事情,恐怕没有一人能够理解。

    更何况,他曾经在陈旭面前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攻下蒲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甘宁一脸焦急,也顾不上其他,直接闯进了贾诩的营帐,说道:“先生,主公已经亲率大军往这边赶来,不日就将兵临城下。”

    “敢问先生有何破城良策?”

    “哦?”贾诩有些惊讶,问道,“主公这么快,就要前来攻打蒲子?”

    甘宁却是没有回答,他烦躁地说道:“假如先生没有破敌良策,宁这就带兵强攻蒲子。”

    “若是主公到来之前,还不能攻下蒲子县城,某还有何颜面活于世间?”

    贾诩见甘宁是真的着急了,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将军以前也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为何将军今日大失方寸,想要用下策,以劣势兵力攻城?”

    甘宁闻言,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他上次这么说话,只是想要让贾诩为他出谋划策。却没想到,今日贾诩用这句话来堵他的嘴。

    甘宁的脾气并不太好,只是处于对贾诩的敬重,这才一直忍住脾气。

    现在,听闻贾诩说了如此幸灾乐祸的话,甘宁顿时勃然大怒。

    他愤然说道:“某邀请先生与我一同前来攻打蒲子,虽然有些私心,却也想着尽早为主公扫清障碍。”

    “先生既然不愿设谋,纵然甘宁战死,亦要为主公拿下蒲子县城!”

    话毕,甘宁也不再理会贾诩,转身就要离开,准备点齐兵马开始攻城。

    贾诩正要喊住甘宁,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响起:“将军,蒲子县城守将派遣使者前来,想要面见军师。”

    甘宁听见那个士卒的话,顿时一愣。他转过身去,有些疑惑的看着贾诩。

    贾诩这个时候,脸上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对甘宁说道:“兴霸何故如此急躁?蒲子城破必在今日!”

    话毕,他叫上甘宁,一起去面见蒲子县城的使者。

    西凉军中缺乏文士,蒲子这个小县城之内,自然也不会奢侈的用文士充当使者。

    来使是一个中年武将,他全副武装,头盔遮住了大半个脸,有些看不出他的真实面容。

    贾诩进入营帐之内以后,却是眼睛一亮,他脸上的笑容,亦是更加灿烂。

    “李蒙将军居然亲自前来我军营寨,将军之胆识,真是令人敬佩不已啊!”

    甘宁闻说来人正是蒲子守将李蒙,顿时大惊失色。他拔出了腰中的佩剑,就将贾诩护在身后。

    出兵蒲子之前,陈旭可是再三交代过甘宁,让他要保护好贾诩。

    李蒙能够身为一军主帅,自身武力自然不会太差。甘宁就怕他突然暴起,劫持贾诩。

    贾诩看到了甘宁的举动,心中有些感动。但是他的嘴上,仍是说道:“兴霸无需如此,我与李蒙将军乃是旧识。李将军既然只身前来,必定没有恶意。”

    甘宁想了一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遂收了兵器,站在贾诩身旁。

    去不想,李蒙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甘宁吓了一跳。

    “先生,樊、张两位将军,以及末将都愿意投于陈并州麾下,就是不知陈并州,是否愿意收留?”

第三百三十四章 雏鹰起飞

    甘宁一开始还怕李蒙乃是诈降,他带兵进入了蒲子县城,就缴了李蒙的兵权,并且控制住了整个城池。

    直到这时,甘宁还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兵临城下两日,也不围城、也不攻城、甚至还没有叫过阵。甘宁却没想到,蒲子城守将就在第二天投降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不仅是蒲子县城的守将李蒙,就连长安的樊稠、张济,好像也要投降并州。

    这个消息,却是让甘宁心中惊骇莫名。

    要知道,樊稠、张济麾下的兵马,虽然比不上李傕、郭汜,却也有几万精锐。

    如此强大的两股势力,就这样投降了并州,是以甘宁今日的神情,却是有些恍惚。

    李蒙自从接到樊稠的书信以后,心中一直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投降并州以后,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因此,今日他一直有些小心翼翼,也很识相的将手中兵权,全部交给了甘宁。

    因为他知道,以关中如今混乱、缺粮的状况,若是李傕四人能够放下仇恨,团结一致抵挡并州军,还有一些希望将并州军击败。

    李蒙以前没有直接投降陈旭,未尝没有抱着这样的心思。

    在他看来,在面临并州威胁的时候,李傕四人很有可能会再次联合,出兵抵挡并州军。

    李蒙心中有着自己的想法,若是长安中的几人握手言和,出兵救援蒲子,他就会血战到底。

    相反,假如四人仍旧征战不休,不理会并州军在关中攻城掠地的话,李蒙也就没有必要,再为西凉军尽忠。

    待并州大军兵临城下之时,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献城纳降。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他手下士卒,要远远超过甘宁的先锋军,李蒙仍旧没有想过出兵与甘宁交战。

    一方面,他忌惮甘宁的勇武;另一方面,他却是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否则,纵然他能击败甘宁,杀退并州先锋军,也会为自己日后投降并州留下隐患。

    李蒙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他却是没有想过,樊稠、张济会直接准备投降并州陈旭。

    既然如此,关中被陈旭所得之事,已经没有任何悬念。那么,他李蒙再投降并州,也没有了丝毫的心理负担。

    毕竟,现在的并州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谋士如雨。若是再攻取关中,陈旭的实力,甚至要超过全盛时期的董卓。

    自古以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投奔陈旭这样一个有前途的主公,的确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是以,李蒙在接到樊稠的书信以后,没有丝毫犹豫,就亲自前来并州营寨之中请降。

    甘宁彻底掌控蒲子县城以后,心中对于贾诩更是敬佩有加。他放下手中的一应事务,亲自前去拜会贾诩。

    “先生神机妙算,举世罕见。宁以往还在心中怀疑先生,实在是罪过,罪过,还请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贾诩见甘宁过来向他请罪,当即说道:“甘将军亦是为了并州着想,何罪之有?”

    贾诩是一个善于明哲保身之人,在并州他不会刻意结交哪个,也不会得罪任何一人。

    然而,这次随甘宁前来夺取了蒲子县城,其实就已经得罪了吕布。

    “吕布勇虽勇,其人却是难成大器。即使主公娶了他的女儿,恐怕主公心中,对于此人仍旧忌惮不已。”

    “这次我助兴霸夺取蒲子,难保吕布不会怀恨在心。既然如此,我为何不继续助兴霸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贾诩忽然对甘宁说道:“甘将军不知信不信得过贾诩?”

    甘宁一愣,不知道贾诩为什么会这样说话。

    但他不是一个愚笨之人,若是能与贾诩,这个智谋过人之辈拉上关系。对于他日后在并州军中的发展,必定会是大有裨益。

    因此,甘宁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若非先生谋划,蒲子县城必定难以攻破,某又当如何向主公交代?”

    “既然如此,某又怎会信不过先生?”

    贾诩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甘宁说道:“我有一桩天大的功劳,想要送于甘将军。就是不知,将军有没有胆量去取!”

    甘宁大喜过望,一挺胸膛,昂然说道:“先生只管说便是,若是真有功劳可捞,某又岂是胆小之人?”

    贾诩将嘴巴凑到甘宁耳旁,说出一番话来,顿时使得甘宁脸上青红交加。可以看出,甘宁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过了半晌,甘宁才一咬牙,说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先生既然为我指了一条明路,我又岂会畏畏缩缩?”

    话毕,他向贾诩施了一礼,就大步踏向门外。

    却说陈旭带着大军,在永安休整了两日之后,就点齐大军往蒲子县城杀去。

    至于永安县城,他却是出人意料的任命郝昭,充当永安县城的主帅。而与郝昭一同留下的,还有三千兵马,以及无数粮草辎重。

    并州诸多谋士,听闻陈旭这个决定以后,全都谏道:“郝昭将军未曾经历很多战事,经验不够丰富,让他驻守永安这个重要的城池,恐怕不妥。”

    陈旭却是力排众议,只说了四个字:“我相信他!”

    尚且年轻的郝昭,听见陈旭的话以后,心中顿时感动不已。

    如今蒲子尚未攻克,并州与河东郡的道路还没有打通。现在永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然而,将郝昭留下来驻守永安,陈旭并非临时起意。他也不会,拿数万并州军的性命开玩笑。

    陈旭看重郝昭,虽然有着历史上,他抵挡住诸葛亮数万大军的缘故。

    更为重要的却是,郝昭在跟随陈旭的这段时间里,陈旭亲自教导他,并且着重教他防守上面的知识。

    陈旭可以感受到,郝昭虽然年轻,却有着惊人的守城天赋。陈旭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导郝昭了。

    雏鸟若是不能经过磨练,终究不能变成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陈旭认为,郝昭也罢,张辽也好,他们都要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才能成长到历史上那样的高度。

    名将,从来不会是天生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连战连捷

    如今虽是秋季,河东郡却没有一点收获的喜悦。

    由于全国大旱,蝗虫过境,河东郡境内的庄稼,要么干涸而死,要么被蝗虫啃得干干净净。

    陈旭率领大军一路行来,望着光秃秃的庄稼,心中有些发堵。

    漫山遍野,几乎难以看见一个活人,就连村落之中,亦是空无一人。

    露天的野外,虽然没有看见一具完整的尸体。但是,偶尔还会在残留篝火堆旁,见到那些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

    这些骨头之中,虽然有不少是野兽的骨头,更多的却是人类的骨头。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幼小的人类骸骨。

    有臂骨、腿骨、以及肋骨……

    陈旭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被饿得眼红的百姓,漫山遍野寻早死人的尸体,甚至直接袭击其余的活人,将其杀掉用以充饥。

    前世,陈旭读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诗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触。

    然而,现在亲眼见过之后,他却是感觉心中沉重无比。

    来个这个时代,他见得太多:易首邀酬;易子相食。这些词中,流露出多么沉重的血与泪啊。

    想的多了陈旭,他的情绪自然有些低落。

    看着路旁那些,因为干旱而有些枯黄的树木,陈旭声音嘶哑的说道:“元皓,夺取关中以后,你要派人好好安抚百姓,让大家渡过这个难关。”

    “如今,天下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我只希望,能够为这个民族多留一些种子。”

    田丰是个正派的士人,他自然也有儒家那种悲天悯人,以及胸怀天下的情怀。

    在并州的时候,他也知道这次旱灾非常严重。但是并州,由于陈旭的提前准备,纵然粮食严重减产,也没有出现河东郡这样的惨剧。

    当他在这一路上,看到一幕幕触目惊心的事例之后,田丰才感觉庆幸,幸好并州有张裕这个奇人。

    不然的话,并州会变成怎么样子,简直无法想象。

    重重点了点头,田丰沉声说道:“主公尽管放心,待攻下蒲子,打通与并州的通道以后,我就会着手安抚司隶境内的百姓。”

    人口、地盘、与粮食,是制约一个势力发展最大的因素。

    干旱、饥荒,对于天下的诸侯来讲,都是灾难。但是对于现在的并州来讲,又何尝不是一种机遇?

    若是并州能够趁着百姓无粮度日,遍地流民的时候,收拢流民、田地,对于并州日后的发展,将会有着天大的好处。

    司隶乃是大汉的心腹要地,这里世家、豪强林立。本来,陈旭纵然拿下了关中,想要完全掌控司隶,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

    毕竟,陈旭不会像李傕、郭汜那样,对于世家大族一味的打压,肆意抢夺他们的粮食、田地、财物。

    如此行事,纵然能够逞威一时,早晚也会自食其果。

    然而,这场干旱,却给陈旭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机遇。

    关中土地兼并的情况尤为严重,纵然先后经过董卓之乱;诸侯讨董;以及李傕、郭汜之乱,很多世家大族仍旧牢牢把持着,地方土地的所有权。

    然而,天灾面前人人平等。而且,天灾的出现,也会遭来**。甚至于,有时候**比天灾更加可怕。

    先不说那些被饿红眼的流民,他们会沦落为凶残无比的盗匪,四处劫掠为生。

    就说以李傕、郭汜、樊稠、张济为首的西凉军,他们在军中缺粮的时候,使用的手段甚至比盗匪更加残酷。

    可以说,现在司隶家中有存粮的大族,几乎都被劫掠一空。

    纵然那些没有被劫掠过的豪族,他们家中的田地,亦是颗粒无收。

    天灾加上**,再加上关中粮价贵比黄金,即使那些豪强大族,也根本无力负担得起。

    有很多人直接舍弃家中祖屋、田地,前去投奔远处的亲戚。纵然那些没有离开之人,他们亦是勉强支撑着生活。

    田丰相信,只要并州取得关中以后,只需付出极少的代价,就可以将那些被豪强、大族兼并的土地,全部买来。

    有了这些土地,就可以安顿更多的百姓。这样的话,不出三载,陈氏集团的实力,又会翻上几倍。

    这一刻,陈旭心急如焚,却没有考虑那么多。他想要尽早攻取关中,而后安下心来赈济流民。

    因为他知道,自己每多耽误一天,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关中百姓,因为饥饿而失去性命。

    不管是为了人道主义,还是为了陈氏集团未来的发展,他都有必要帮助这些百姓,让他们活下去。

    “不知道蒲子的战事现今如何?”

    陈旭想着一直没有动静的前锋军,心中有些阴霾。

    他挥舞着马鞭,催促战马急速前行,只是为了更早的到达蒲子。奈何大军粮草辎重的运输,极为缓慢。

    这一路上,哪怕有大军的震慑,并州军的辎重队伍,仍旧遭受了几次打劫。

    饿得发狂的山贼流寇,他们看到那些铺满官道的粮车以后,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面临如此饥荒,陈旭对于粮草,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只得亲率大军,一路护着粮草辎重前行。

    现今,永安县城里的大车,也都被陈旭征集一空。这些大车,也根本无法一次性,将永安的粮草辎重运输完毕。

    毕竟,这次陈旭不但带了足够并州大军所用粮草,还有一些准备分发给灾民的粗粮。

    那些剩余的粮草辎重,都在永安县城,由郝昭看管。

    “永安县城,注定不会平定,希望伯道莫要让我失望。”

    陈旭心中正在七想八想,忽然有一个前锋信使前来,说又要事相报。

    陈旭闻言,心中大喜过望。甘宁既然派谴信使过来,就说明蒲子必定有好消息传来。

    他可不相信,有贾诩同行的先锋军,会遭逢大败。

    果不其然,那个信使来到陈旭身旁,急忙大声喊道:“主公,甘将军兵不血刃夺取蒲子县城。”

    “而后,甘将军又率领城中降军,以及五百并州轻骑,千里奔袭攻打其余县城,两日之内连克三城。”

    信使的话,使得并州诸将尽皆惊骇莫名,吕布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李儒献策

    信使的话,使得陈旭大为惊讶。

    要知道,河东郡北部,的确算得上是地广人稀。莫说两日攻破三座县城,就连两天跑完三个县城的路程,都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若是在攻城的时候,敌军稍加抵抗,就会挡住攻城军队好几日。

    甘宁两日连下三城,必定使用的是骑兵。而且那些被攻克县城的守将,根本没有进行反抗,直接献城投降。

    因为,即使甘宁出其不意偷袭县城成功,也要花时间安抚百姓、巩固势力。

    只有县城举城投降,甘宁才能让县令继续守着原来的城池。他自己却是带领骑兵,马不停蹄杀向另外一个县城。

    陈旭思索了一下,考虑到如今实力混乱的局面,以及这场大规模的饥荒,心中顿时了然。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城池之中,都有西凉军驻守。也许甘宁攻下那几个城池中的官吏,根本就不是西凉军的亲信。

    如此一来,他们举城投降,就显得非常合理了。

    可以说,陈旭这次出兵司隶,对于时间的把握极为精准。

    这个时候,正是李傕、郭汜最不得人心的时候。他们仗着自己手上有兵,肆意劫掠百姓,已经激起了民愤。

    只是慑于西凉军的淫威,众人才忍气吞声。现在关中众人,听闻并州军到来的消息,全都振奋不已。

    因此,甘宁才能兵不血刃连夺数城。

    吕布根本不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与甘宁立下了赌约。

    如今甘宁先破蒲子,再次连克三城,及至今日,又不知道攻下了多少个县城。

    吕布听闻这个消息以后,又怎能不心急如焚?

    他急忙拍马上前,对着陈旭说道:“文昭,河东郡下辖二十几个县城,若是只有甘宁一人带兵攻打,恐怕会浪费我军大量的时间。”

    “不若文昭给我三千骑兵,我从汾水逆流而上,攻打其余县城可好?”

    对于吕布的心思,陈旭如何不知道?然而,吕布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依照信使的报告,甘宁是顺着河东郡西部的方向,一直往南攻城掠地。

    吕布现在请战,正好让他逆着汾水南下,前去攻打河东郡东部一线。

    如此一来,整个河东郡,都会迅速被并州军占领。

    而且,现在并州已经与河东郡联通,不必再担心后勤的事情。

    更何况,樊稠、张济想要投奔并州的消息,也已经传来。

    没有了后顾之忧,这个时候,并州纵然分兵夺取河东郡,也并无大碍。

    陈旭正要点头应允,却听见一道声音传来:“主公万万不可!”

    转过头去,发现说话之人乃是李儒,陈旭不由问道:“文优有何高见?”

    吕布看见李儒阻止自己,当即勃然大怒。

    他对陈旭说道:“文昭,李儒怨我杀掉董卓,这才屡次三番与我过不去。”

    “以我观之,他虽然投奔与你,却是心怀二志,文昭不可不防啊。”

    陈旭还没有说话,李儒就冷笑两声,对着吕布说道:“一介匹夫,又岂知某心中所想?”

    话毕,他不屑的撇了撇嘴,正眼都不瞧吕布一眼。

    吕布心中更怒,正要发作,却听见了陈旭的声音:“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何恩怨,既然在我麾下效命,就不能擅自相争,因私废公!”

    话毕,陈旭脸色阴沉的扫视了李儒、吕布一眼。

    看着陈旭阴沉的脸,李儒、吕布心中皆是一凛,不敢再说话。

    前世读三国史书的时候,陈旭还非常瞧不起袁绍。

    认为他内部势力倾轧,麾下谋士之间的关系,弄得乱七八糟。

    但是现在,陈旭执掌一方,随着麾下各种各样的人才越来越多,他才发现,并州内部也不如以往那般和谐了。

    不管是为了抢功还是私怨,麾下之人中间,总会有些矛盾。

    先是田丰与张裕不合,再是吕布与徐晃、甘宁不睦。而李儒,也因为董卓身死之事,一直暗恨吕布。

    调解属下之间的关系,是件非常难办的事情。

    陈旭身为一方君主,虽然和平时期,也希望属下能够分成几个派系,他好用来平衡各个方面的势力。

    然而,现在正是诸侯争霸的时侯,麾下文武不睦,又岂能成就大事?

    原来历史上袁绍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啊。

    因此,陈旭刚刚才有些恼怒。

    把目光放在了李儒身上,陈旭问道:“自古以来,兵贵神速。若是温侯与兴霸分兵伐城,必定会事半功倍,文优为何出言阻拦?”

    李儒被陈旭质问,却是丝毫不惧。

    他挺起了胸膛,说道:“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兵法云:上兵伐交,其次伐城,再次伐兵。”

    “主公让温侯带兵,一个个的前去攻打县城,纵然这些县城望风而降,亦会耽误很多时间。”

    “如今之关中,其病症所在乃是李傕、郭汜。只要主公率兵击破此二人,迎回天子,关中境内,自然可以传檄而定。”

    “即使主公现在要分兵,也不应该攻打河东郡的其余县城。而是应该攻下李傕、郭汜的亲信,所把守的东部两关,以及南方武关。”

    李儒所说的东部两关,正是河东郡境内的箕关,以及弘农郡境内的函谷关。

    至于武关,却是关中南方的门户,位于京兆尹的最南方,与荆州相邻,扼守天险。

    正是因为有这三道关卡,才使得关中东部与南方牢不可破。

    可以说,只要在这三个险要关卡派遣良将、重兵,必定可保关中两个方向无忧。

    正是因为这三个关卡重要无比,李傕、郭汜才会派遣亲信驻兵在那里。

    若说其余地方的守将,还可以传檄而定的话。

    那么这三道关卡的守将,没有得到李傕、郭汜的首肯,绝对不会投降。

    程昱亦是急忙说道:“文优之言大善!”

    “主公若想分兵夺取关中,好缩短这场战争的时间。可以先灭李傕、郭汜,再夺取这三道关卡。”

    “至于其他县城,无须浪费太多时间。待消灭李傕、郭汜以后,一道文书下达,诸多郡县必定望风而降。”

    陈旭闻言大喜,急忙向李儒道歉:“若非文优之言,某险些误入歧途矣!”

第三百三十八章 弑帝

    献帝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惶恐之色。他对于李傕、郭汜的畏惧,简直是深入人心。

    纵然他忌惮陈旭,不愿前往并州,也不想重新被李傕、郭汜抓住。

    如今前有大河阻路,后有追兵,当张济以及他麾下的士卒全部战死以后,郭汜就会带领大军前来。

    张绣的脸色也有些些发白,他在心中挣扎了一阵,忽然厉声说道:“既然已无生路,诸位都随我返身奋死一战。纵然身亡,亦要死得有风骨!”

    而后,他来到刘协身旁,低着脑袋,歉意的说道:“臣无能,没有办法将陛下送走。”

    刘协张了张嘴吧,话却被卡在了喉咙之中,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他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与迷茫……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张绣就要带领身边的一些亲兵,返身一战。

    “将军不可!”

    一个亲兵,忽然上前拦住了张绣,他激动的说道:“我等都可以死,将军却一定要将陛下带到陈并州那里。”

    张绣身子停顿了下来,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天要亡我,我又如何能够再苟且偷生?”

    那个亲兵狠狠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我等既然寻到一艘小船,就说明上天给了将军一条生路。”

    张绣的眼睛之中,有了一丝生气,继而看到陡峭的河堤,他又摇了摇头:“河堤陡峭,根本没有办法上到船上。”

    亲兵急忙解下了战马上面的缰绳,对着其余人说道:“我等都把缰绳解下,绑在将军与陛下的腰上,将他们送到船上。”

    张绣闻言,浑身一震。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虽然河岸陡峭,却可以用绳子绑着自己,慢慢下到船上啊。”

    忽然之间,张绣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只有一艘小船,如何能够带着我等,全部离开此地?你们都是我张绣的兄弟,我不能撇弃你们不管不顾。”

    几十个亲兵,都是感动不已。

    然而,他们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张绣的脾气,他们又如何不知?

    虽然自家将军勇武过人,却是有些优柔寡断,对于部下亦是极好。

    现在这种危急的局面,他还在犹犹豫豫,若是郭汜率兵追来,却该如何是好?

    方才说话的那个亲兵,脸上闪现出了决绝的神色。

    他直接拔出了手中的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面,厉声说道:“身为将军亲兵,自当以保护将军为己任。若是我等的存在,成为了将军逃命的羁绊,我等又有什么理由继续生存下去?”

    话毕,他手中的佩剑直接划破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

    “不!”

    张绣见装,失声尖叫,急忙上前抱住亲兵软到在地的尸体。

    那个亲兵,虽然眼中已经没有了焦距,仍旧是虎目圆瞪,死不瞑目。

    其余亲兵见状,也都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架在脖子上大喝道:“将军若不速速离去,我等尽皆自刎于此!”

    “不要!”

    眼含热泪的张绣,急忙出声阻止。

    一个亲兵说道:“将军不想我等自刎于此,还请速速登船!”

    所有人都大声喊道:“还请将军速速登船!”

    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张绣直接抱起了刘协,对着那些亲兵说道:“保重!”

    见张绣作了决定,众人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而待在张绣怀中的刘协,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暗淡的光芒。

    “就连区区一个偏将,都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而死。我身为大汉天子,不想却是落到如此地步!”

    越想,刘协心中越是悲伤。他毕竟还是太过年幼,悲切之余,就忍不住双目泛红。

    张绣看到刘协的样子,还以为他被自己帐下亲兵的行为感动,也不答话。

    张绣让众人,以绳索绑住自己的腰部。他却是抱住献帝刘协,让亲兵将他,缓缓吊到河中的渔船上面。

    刘协坐在狭小、破烂的渔船上,看着四周茫茫的黄河之水,心中总是感觉不安。

    “轰隆隆!”

    张绣刚刚开始划船,就听见一道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他知道,那是郭汜的追兵到了。

    “叔父!”

    张绣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强忍住没有让泪水掉落下来。他知道,郭汜既然已经往这边追了过来,张济现在绝对被杀掉了。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深吸了一口气,张绣努力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悲痛。他望着岸上的那几十个亲兵,呐喊着返身离去,张绣就知道,这些人已经与他永别了。

    “我要好好活下去。”

    将手中的长枪放在船上,张绣拿起船桨,卖力的划着。一开始,他由于用力不均匀,渔船一直在原地打转。

    好在张绣不是愚笨之人,他适应了一下,就勉强能够保持渔船的平衡了。

    他拼命的划着小船,因为他知道,等郭汜消灭了自己那几十个亲兵,就会来到岸边。

    纵然张绣与献帝待在船上,若是郭汜下令放箭,两人也绝对逃脱不了被射死的命运。

    张绣不会幼稚的以为,献帝在自己船上,郭汜就不敢下令放箭。

    哪怕郭汜现在将献帝射死在船上,也了不起多了一个弑帝的罪民。然而,如今群雄并起,又有谁会为一个死去的天子出头?

    相反,若是献帝逃出生天,然后发诏书,命令关东诸侯前来讨伐郭汜。

    纵然献帝这个天子有名无实,很多人为了自己忠于大汉的名声,也会出兵攻打郭汜。

    更何况,那些早就对关中虎视眈眈的诸侯,他们更是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因此,郭汜绝对会不顾一切的想要留下天子,甚至不惜杀掉刘协。

    正是知道了这一点,张绣才希望快点将渔船,划到箭矢射不到的地方。

    如今河中,根本没有其他船只,纵然郭汜见到张绣带天子坐船逃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追上。

    只要过了黄河,进入河东境内,张绣就很有可能与并州军联系上。

    有了兵强马壮的并州军作为后盾,张绣才有机会领军杀掉郭汜,好为自己的叔父报仇。

    张绣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能够活着,并且将当朝天子交到陈旭手上,一定会得到陈旭的重用。

    “快点,再快点!”

    张绣用力划着手中的船桨,期待能够远离河岸。

    “杀!”

    郭汜一刀劈死最后一个张绣的亲兵,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使得郭汜显得有些狰狞。

    “天子哪里去了?天子哪里去了?”

    郭汜愤怒的大声咆哮着,他心中恐惧不已。

    若是让天子逃跑,然后发诏书诉说自己的罪行,号令天下诸侯前来讨伐他,他郭汜又岂有活命之理?

    “主公,河中有一艘渔船!”

    郭汜眼睛一亮,急忙纵马来到黄河岸边。他定眼望去,正好看到了卖力划船的张绣。

    郭汜东张西望,看了半晌,都没有见到一艘船只,脸上顿时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诸军听令,箭上弓弦,将船中的逆贼张绣射死!”

    郭汜的话,引起了一阵骚乱。

    虽然郭汜说射死张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想要将天子一同射死啊。

    哪怕这些西凉军作恶多端,但是让他们射杀天子,这些人心中仍旧有些惧怕。

    几百年来,大汉的天威深入人心,这种影响,并不是这么容易就消除的。

    “我让你们放箭,没听到吗?”

    看着渔船渐行渐远,郭汜顿时暴跳如雷,大声骂道。

    那些士卒听见郭汜的话,心中一凛,这才不情不愿的拉开弓箭,往那艘渔船上面射箭。

    然而,几乎所有的士卒,都是故意射歪。

    一时间,渔船的前后左右,都落下了一些箭矢,只有船上,没有被射中一箭。

    郭汜见状,更是愤怒不已,他大声吼道:“亲兵营,给我射箭!”

    自古以来,能够担任一个将领亲兵的人,几乎都是绝对忠于这个将军。郭汜的亲兵,亦是毫不例外。

    其余士卒心有忌惮,不敢射杀天子,这些完全忠于郭汜的亲兵,自然就没有了这么多的顾虑。

    他们听见了郭汜的话,顿时弯弓搭箭,瞄准了河中的渔船。

    “啾啾啾!”

    箭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铺天盖地般射向河中的渔船。

    好在渔船已经渐行渐远,虽然那些郭汜的亲兵,瞄准的是渔船。然而,这些人并非都是神射手,有些人射偏了,有些人射在了渔船的后面。

    饶是如此,仍旧有几支箭矢射在了船上。甚至有一支箭矢,擦着刘协的脸庞射了过去,若是再偏一寸,就会射死刘协。

    刘协被吓得瘫软在船上,眼中露出惊恐、愤怒的神色。他没有想到,郭汜真的有胆量弑帝。

    哪怕曾经不可一世的董卓,也只敢先废掉少帝刘辩。这才派人鸠杀了,已经变为陈留王的刘辩。

    而现在的刘协,却仍旧是个实实在在的当朝天子。

    “陛下你来划船,我去拦截箭矢!”

    张绣见状,亦是心中大骇。若是天子果真死在他的船上,哪怕不是他所为,张绣亦是逃脱不了干系。

    那个时候,莫说去投奔陈旭了,恐怕天下之大,也没了他的容身之地。

    弑帝的罪名,不是一个没有丝毫势力之人,能够担当得起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船毁

    刘协虽然年幼,却是自幼遭逢大乱,再加上他本人聪慧无比。因此,听见张绣的话以后,他毫不犹豫的接过了船桨。

    张绣的那杆铁枪有四米多,比整个渔船都还要长。他将铁枪拿在手上,站到船尾的位置,凝神静气,细细防备着岸上射来的箭矢。

    一轮箭矢过后,郭汜的亲兵再次弯弓搭箭,射向了渔船的方向。

    “啾啾啾!”

    一支支箭矢射了过来,张绣将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

    只听得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那些射向渔船的箭矢,都被张绣手中的长枪击落在水中。

    “陛下,划船!”

    奈何,刘协接过船桨之后,不知道该怎么换船,只得站在那里发呆。

    停顿了一下,船只就被河水冲得顺水而下,居然开始向岸边靠近。张绣大惊失色,这才忍不住提醒刘协。

    刘协心中一慌,胡乱划动手中的船桨,由于用力不均匀,居然使得渔船在原地打了半个转。

    正在船上阻拦箭矢的张绣,顿时感觉重心不稳,一不小心,就有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肩膀。

    好在他穿了铠甲,再加上距离较远,箭矢的威力有限,箭矢这才入肉未深。饶是如此,仍旧有一缕鲜血,顺着张绣肩膀流了下来。

    张绣强忍住疼痛,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边耐心教导刘协,给他讲划船需要注意的事项。

    刘协见张绣中箭,心中感觉愧疚不已。

    他强忍住没有让泪水掉落下来,努力按照张绣的教导,开始慢慢掌握划船的技巧。

    不得不说,刘协十分聪慧,没过多久,就能够生涩的划动着渔船了。

    虽然渔船前进的方向,有时候还是不能把握,但是刘协已经能够划着渔船,缓缓远离河岸。

    张绣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暗暗想到:“陛下若是生活在太平年间,必定能够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好天子。”

    “然而,如今大汉的根已经腐烂了,陛下的未来,谁又说得了呢?”

    渔船渐行渐远,岸上西凉军的箭矢,已经射不到那么远了。郭汜见状,顿时暴怒不已。

    他不敢想象,若是让刘协逃离了他的掌控,会发生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都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点去寻找船只?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陛下请回来!”

    郭汜的咆哮,使得他麾下士卒们心中惧怕不已,众人不敢怠慢,急忙四处寻找船只。

    却说刘协驾驶着渔船,脱离了西凉军弓箭的射程,张绣就将手中的长枪放到渔船上,而后拔出了肩膀上的箭矢。

    他扯了一点内衣,胡乱包扎了一下伤口,就要接过船桨划船。

    “将军已经受伤,还是我来划船吧。”

    刘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倔强的说到。

    张绣闻言,心中闪过一道温情。

    他没有拒绝,反而开始躺在渔船上面休息。因为他知道,带着刘协离开,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若是他不能保留足够的体力,根本没有办法,处理突发事件。

    这段时间,每日与郭汜军厮杀,张绣已经非常疲倦了。

    他躺下没过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忽然听见一道焦急的喊声。张绣迅速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拔出了腰中的佩剑。

    看到张绣的动作,一旁的刘协吓了一跳,他说道:“张将军,前面有十来艘船只,它们将我们包围起来了。”

    张绣急忙起身,看到十来艘破破烂烂的船只,以包围之势,向他们行驶过来。

    张绣心中,顿时一沉。

    十来艘小船上面,了不起也只有五十余人。若是在陆地上,哪怕张绣受伤了,想要护着刘协逃跑,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水中不比陆地,他与刘协又不会游泳。若是敌人凿沉船只,张绣与刘协一定会葬身鱼腹。

    “莫非是郭汜那厮寻来的船只?不对,方才麾下亲兵已经详细寻找过了,附近河中根本没有其他船只。”

    “而且这些船只来的方向,好像是黄河的北岸。”

    黄河北岸,正是河东郡的方向,若船上之人乃是郭汜的追兵,就会从南岸追来。

    张绣皱着眉头,非常疑惑。

    “可惜逃得匆忙,没有携带弓箭。不然的话,倒可以与这些人周旋一二。”

    “张将军,前面的船只来者不善,不知将军可有退敌之策?”

    “陛下勿忧,末将就算拼掉这条性命,也一定会护得陛下周全。”

    话毕,张绣拿着他那杆长枪,立于船头之上。这杆长枪有四米多长,若是对方渔船冲到面前,他还能够用力将其捅翻。

    十来艘破破烂烂的船只,它们前后左右穿插着,宛如水中蛟龙一般,迅捷而不乱阵型。

    张绣见状,心中一沉。

    他虽然没有统领过水军,却也知道对方船只上面之人,必定长期混迹于水中。

    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驾驶着破破烂烂的船只,在波涛汹涌的黄河之上,显得如此得心应手。

    眼见双方越来越近,张绣气沉丹田,大声喝道:“不知对面是何方的朋友,我等路经于此,只是为了到达对岸,不知各位兄台可否行个方便?”

    别看对方这些人可以逆水行舟,若是换成张绣与刘协,却是没有这个本事。

    依照河水的惯性,他们的船只,很快就会与对方相遇。因此,张绣才率先喊话。

    “呦呵,嗓门还蛮大的嘛!”

    一艘船上,响起了一道戏谑的声音。

    这道声音刚落,就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哇,还是个穿铠甲的武将呢!把他捉了,扒光铠甲,肯定能够卖上一大笔钱。”

    “不错,真的是一大笔钱耶!”

    其余船上,也都有人发出声音附和。

    张绣闻言,脸上不禁有些怒色。想他张绣,师从枪神童渊,手中的一杆长枪罕有敌手,年少之时便纵横西北,扬名凉州,英姿勃发。

    哪怕权倾朝野的李傕、郭汜,也都对他忌惮不已。

    张绣又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好似在那些人眼中,他张绣不过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

    深吸了一口气,张绣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毕竟,船上还有一个当朝天子。

    犹豫了一下,张绣终究是开口说道:“诸位兄弟,你们若是想要我身上的铠甲,我将其脱掉,送于你们便是。”

    “某只希望,诸位能够莫要为难在下,放我一条生路!”

    平常时期,张绣就算战死,也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为了刘协,他只好如此低声下气。

    虽然他想把刘协交给陈旭,但是他的心中,未尝没有,对于这个当朝天子的敬畏以及同情。

    不管天下乱成什么样子,只要大汉还没有灭亡,刘协都还是九五之尊。张绣绝不愿意让当朝天子,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失去生命。

    “我呸!”

    张绣的话,反而使得对方的人满脸鄙夷。

    一人往河中吐了一口吐沫,扯着喉咙,不屑的喊道:“本来俺见你长得人高马大,还以为是条汉子。”

    “却不想,居然是个软骨头。”

    “你若真是条汉子,我倒可以放你条生路。但是看你这厮如此模样,我偏偏会将你杀掉,扔到河里喂鱼。”

    “哈哈哈哈!”

    其余船上之人,也都肆无忌惮地大声笑了起来。

    只有一人,却是恼怒的说道:“我的台词还没说,你们这就要杀人了?”

    “你说,你说!”

    众人都是嬉皮笑脸,有吹口哨的、有掏耳朵的、也有挖鼻孔的,全都吊儿郎当。

    方才说话的那人,却是脸色一正,猛然大喝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河里哪来的山与树?”

    方才说话那人,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说有,那就有,没有也得有;我说没有,就没有,有也得没有。”

    “除非,那厮不想活命了。”

    张绣见对方如此肆无忌惮,顿时勃然大怒,怒声说道:“好贼子,我本不想与你等为敌,却不想尔等欺人太甚!”

    “武威张绣在此,贼子速速前来送死!”

    “呦呵,那人现在居然不怕死了?”

    “点子硬一些,才玩得有味呢。”

    “他想让俺们去送死,俺们可不能违背了人家的意愿。”

    张绣报了自家姓名,不但没有震慑住这些人,他们反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噗通!”

    “噗通!”

    两条大汉直接光着膀子跳入水中,而后往张绣这边游了过来。他们在水中游动的速度,居然比船只还快。

    张绣见状,心中惊骇不已:“这些人的水性好生厉害!”

    他还没感叹多久,就看到两人已经靠近了张绣的渔船。张绣凝神静气,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狠狠刺向水中的一人。

    “人呢?”

    却不想,张绣一枪刺空,两个大汉却都不见了。

    “张将军,船里进水了!”

    刘协惊恐的声音传到张绣耳中,张绣心中大骇。

    他正要过去,突然感觉身子猛然一震,渔船居然翻到了水中。

    “陛下!”

    张绣落水之前,不甘的大声喊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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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军神介绍:
陈旭,魂入汉末,由一介平名,不断蜕变,最后成为战无不胜的军神。他站在权利的巅峰,俯瞰众生。
三国军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军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军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