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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雪尘     三国军神txt下载     三国军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练兵

    三千义兵齐聚演武场,虽说人数不多也不少,这么多人聚集起来,却也显得人山人海。,:。

    郡中府库衣甲兵器不足,多数兵卒只穿了非常简陋的皮甲,里面的衣服也非常破烂,所用武器大多只是木质长枪。

    好在如今已经四月中旬,天气慢慢转暖,不会像前段时间一样,冻死很多人。

    陈旭望着演武场中‘乱’哄哄的众人,心中既有豪情,亦有失望。

    心中有豪情,是因为成为三千人的统帅,这是陈旭以往想都未曾想过之事。

    失望是因为,三千兵卒个个衣着不整,‘交’头接耳,挖鼻抠耳,丝毫没有军队该有的纪律。

    陈旭下令,以陈家村带来的七十九名汉子为亲兵,让他们下去大声呵斥‘乱’哄哄的众人,好叫众人排好队型。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众人排列的队伍才初有形状,此时居然已将近午时。

    思量半晌,陈旭在心中暗暗想到:“如今时间紧迫,‘欲’让这些流民短期内形成战斗力,恐非易事。为今之计,只能杀‘鸡’儆猴!”

    心中既然已经定计,陈旭左手拿住长剑,右手握住长枪,站在众人前面大声说道:“尔等知前后左右否?”

    询问这个问题,倒不是陈旭想学孙子一样,斩姬练兵。

    这些东西是‘操’练兵卒的根本,若是众人分不清前后左右,排列队伍之时,难免困难异常。

    “知道。”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众人显得有气无力。

    陈旭板着脸,吼道:“大声说!”

    “知道!”众人被陈旭的吼声震慑,下意识的大声喊道。

    闻得众人回应,陈旭心中略宽,看来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既然众人知道前后左右,下午就可以训练队列了,当下继续说道:“尔等以往可能是佃户、农夫、商人、甚至还有落魄的豪强子弟。但是现在,请记住尔等唯一的身份,那就是士卒!”

    “士卒者,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需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但有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陈旭杀气腾腾模样,使得众人心中发寒。

    “日后汝等要谨记今日所站位置,不得有误。”

    “三千人分为三十队,为首者暂时担任队率职位。下次集合之时,若本队士卒有人站错位置,尔等当助其改之,可有异议?”

    站在队伍最前面之人,闻言皆是大喜过望,齐声应答:“我等并无异议!”

    他们只是因为来得较早,站在最前面面,却没想到能‘混’个一官半职。

    虽说这个所谓的职位,只是不值一提的临时工,对于这些汉子而言,也不自觉地感到骄傲。

    “很好!午时已至,尔等先记住自己的位置,各队队率可以出队熟悉一下自己队中士卒。”

    陈旭仍是声若洪钟,面无表情。

    那些被任命为队率的三十人,全都喜气洋洋,跑到后面兴致勃勃地观看自己的手下。

    又等了半个时辰,新奇感过去以后,三十个队率也感到有些无聊,其他士卒更是东倒西歪,不成队形。

    陈旭并没有责怪他们,只是再三宣布军令,待众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出声说道:“我所颁布的军令,尔等可还有人不懂?若有不懂之处,尽管说来,我当一一答之。否则违反军令,休怪军法无情。”

    众人仍是有气无力地回答,并无一人出言询问。

    陈旭并没有勉强众人,脸上反而‘露’出残酷的笑容。

    他记得桥玄跟他讲过‘慈不掌兵’,既然他自己三申五令,众人若是再违反军令,可就怪不得他了。

    环视众人一眼,陈旭继续说道:“各队队率当约束本队士卒,尔等对于自己职责可有疑问?”

    “我等并无疑问!”队率们升了官,‘精’神面貌自然要比其他士卒好一些,回答起来声音也很响亮。

    “如此,尔等吃过午饭之后,听到鼓声大作,即刻前来集合。三通鼓后,若有不到者,杀无赦!”陈旭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下令解散。

    这些士卒前身只是佃户、农夫的形成流民,看着陈旭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还是非常惧怕的,绝大多数人都把陈旭颁布的军令暗暗记在心上。

    不远处,郡中官吏都在观看,眼见招募来的义兵如此散漫,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心中不由有些担心,对于陈旭的能力也有所怀疑。

    “诸君勿忧,文昭之才我深知之,及至午后,一切便见分晓。”桥宇对于陈旭非常有信心,当即对众人说道。

    午饭过后,浑厚的战鼓声响起,士卒们不敢懈怠,急匆匆地赶向演武场,三通鼓过后,演武场中虽说仍旧非常‘混’‘乱’,却也并无人胆敢迟到。

    陈旭站在台上,冷眼观看台下‘乱’哄哄的众人。虽说有很多人站得东倒西歪,却也都按着上午的位置站好,许多队率也都吆喝着本队士卒,忙着整理队伍。

    无论什么时候,刺头都不少见,有些人可能抱着侥幸心理,在下面捣‘乱’;有些人可能是真的没记住上午的位置,不知道站在哪里好;还有些人则是纯粹嫉妒队率,故意不配合。

    甚至还有一个被任命为队率之人,跑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位置。

    陈静、陈虎带着全副武装的亲兵,杀气腾腾地看着台下众人,特别是那些故意捣蛋之人。

    士卒‘门’被台上众人的杀气所慑,慢慢安静下来,队形也恢复到上午的样子,但是此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陈旭见众人安静下来,当即脸‘色’一板,厉声喝道:“亲兵营何在?”

    陈虎、陈静带着全副武装的七十九名亲卫,轰然应喏。

    “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连续指了二十三人,其中包括那个找不到自己队伍的队率;另外还有一个不但不整理自己队伍,反而还和士卒们嬉笑的队率。

    陈旭每指一个人,就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亲卫前去拿人,其中有一个刺头仗着自己有些勇力,居然胆敢反抗。

    陈旭面无表情,拿起弓箭,毫不犹豫地将此人一箭‘射’死。其余被陈旭点到之人心中大骇,不敢再反抗。

    剩余的士卒,也都噤若寒蝉,身体站得笔直。

    二十二人押到台上,被亲兵们用绳子绑住,跪在地上,一个个身体颤抖着,恐惧不已。

    “今天上午我三申五令,让尔等莫要触犯军令,却不想到了下午,这些人居然还敢如此,欺某手中钢刀不利乎?”陈旭指着跪在台上的二十二人,怒声说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被绑上来的二十二人,现在知道害怕了,纷纷出言求饶。

    “此人身为队率,居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当诛!”没有理会众人的求饶,陈旭指着一个队率,大声说道,“刀斧手何在?将此人拉下去砍了,头颅挂在长杆之上,立于校场示众!”

    那人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出声求饶。亲兵营手持刀斧之人确是毫不理会,立刻将此人拉下去砍掉脑袋,然后将头颅挂在旗杆上。

    鲜血喷溅而出,整个演武场之中,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时间,校场既然落针之声可闻。

    “此人身为队率,不仅不整理队伍,反而与士卒嬉笑,杀!”

    “此人不遵军令,藐视上官,杀!”

    “此人嬉皮笑脸,四处奔跑,杀!”

    ……

    一个个‘杀’字下来,被绑到台上之人,全都痛哭流涕,磕头求饶。奈何陈旭铁石心肠,被带上来的二十二人,最终全都身首异处。

    加上才开始被陈旭一箭‘射’死的那人,共计二十三个头颅,用桅杆悬挂着,为演武场中增添了一分杀气。

    这些人一个个地被砍头,威慑力之强,甚至要超过将他们一齐砍头。

    围观的郡中官吏,见陈旭如此冷酷,心中都是一个哆嗦,感觉全身发寒,生怕陈旭‘激’起士卒哗变。

    陈旭又何尝愿意滥杀无辜?但是时间紧迫,若不如此,连站好队列就要‘花’去几天时间,若是卜己来攻,这些兵卒如何能够抵挡?

    练兵之道,当恩威并施,如今‘威’已立,若再咄咄‘逼’人,很多人则会因为心中恐惧而当逃兵,再严重一些,甚至会引起军队哗变。

    陈旭当下收起怒容,温和地说道:“我等既为士卒,当服从上官,遵守纪律,认真训练。否则在战场之上,你们也会像刚才被杀的那些人一样,头颅成为敌人的战利品,被高高地挂在桅杆之上。”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指着你们的头颅,洋洋得意地说道:看!这些都是懦夫,都是被我一个人杀掉的,是我功勋的凭证。”

    “告诉我,你们也想像这些人一样,脑袋被挂在桅杆上,成为敌人嘲笑、炫耀的对象吗?”陈旭挥舞着手臂,热情洋溢地高声喊着。

    士卒们还没从那些血淋淋的脑袋中回过神来,听着陈旭的话,想到自己也有可能如同这些人一样,不但会被杀死,还会成为敌人嘲笑与炫耀的资本,都有些惊慌失措。

    见应者寥寥,陈旭继续厉声高呼:“士卒们,告诉我,你们想像这些人一样吗?”

    “不想!”陈静挥舞着手臂,带头高呼。

    “不想!”陈虎与其他近卫营的众人亦是大声喊着。

    “不想!”“不想!”“不想!”

    情绪仿佛会被感染,人们呼喊着,忘情地宣泄着,声如巨雷,整个濮阳城的人们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众人喊了许久,等到他们冷静下来以后,陈旭抬起双手向下压了一压,说道:“我知道你们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只是因为饥饿才来参军,甚至你们的家人们还在忍饥挨饿。”

    “但我要告诉你们,每一个在我手下的士卒,只要能够杀敌立功,我陈旭绝对会帮你们邀功领赏,即便你们战死,我也会将抚恤金‘交’给你们的家人。”

    陈旭还要继续讲话,却见一位壮汉在下面突然出声问道:“大人说话算话?”

    看了那人一眼,陈旭并没有因为那条汉子打断他的话而发怒,反而拔出身上的利剑,一剑斩断台上的木案,厉声说道:“若违此誓,犹如此案!”

    这柄剑是桥宇送给陈旭的,这个时代但凡有身份之人,都有佩剑的习惯,因此桥宇才寻到一把好剑,将其送给陈旭。

    “如此,愿为将军效死!”

    壮汉见状,大声说道,声音非常洪亮。

    “愿为将军效死!”

    其余士卒闻言,也都齐声高呼。

    而今世道,朝廷**不已,很多浴血边疆的将士们不说军饷,就连抚恤金都拿不到,如果陈旭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哪怕他们战死,自己的家人也能生活得好些。

    只有这样,士卒们才会解除后顾之忧,奋力杀敌。

    “军心可用,军心可用啊!陈文昭用兵,果然不同凡响。”

    围观的郡国官吏,见仅仅一天时间,陈旭就恩威并施,使得一盘散沙的义兵爆发出强大的士气,不由出声赞叹。'

第三十二章 贼兵来犯

    训练了十几天,这些义兵已经颇具规模,起码知道令行禁止。。:。

    郡国官吏看了陈旭练兵之后,考虑到现在的兵曹掾史对于兵事丝毫不通,为了郡国兵的战斗力,把一千五百郡国兵也都‘交’给陈旭训练。

    这个兵曹掾史不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喜气洋洋,为自己能够卸下这个包袱而高兴,他把郡国兵‘交’给陈旭,到时候就可以找借口不上战场了。

    想起那个对自己千恩万谢的兵曹掾史,陈旭都有些哭笑不得。

    至于那些郡国兵,都是东郡人,早就听说过陈旭威名,不但不怨恨陈旭杀掉他们的前任统帅,反而因为分到陈旭手下而高兴。

    毕竟,吴丰在众多郡国兵中,并无多少威望。眼见战‘乱’将起,只有在一个有本事的人手下,才能够保住‘性’命,甚至建功立业。

    这一日,陈旭正在校场训练兵卒,突然有人传他到郡守府。

    他来到郡守府内,见到郡中官吏‘交’头接耳,个个面有惧‘色’。

    向众人施礼毕,陈旭行礼毕,出声询问:“不知郡守大人相招,所为何事?。”

    桥瑁见到陈旭,脸‘色’稍好,才说出了他的担忧。

    原来,今年四月,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骑都尉曹‘操’率兵四万,进剿颍川郡黄巾。

    不成想,‘波’才所率黄巾军悍不畏死,官兵难以抵挡。

    ‘波’才先是大败右中郎将朱儁部,而后又将皇甫嵩围困于长社,若是皇甫嵩兵败,‘波’才必定挥军北上,与张角合兵一处。

    张角位处冀州,‘波’才位处豫州,要与之会合,必将经过兖州。

    如今卜己正在东郡,若是‘波’才与卜己合兵一处,凭东郡数千兵卒,根本无法挡住贼军锋芒。

    知道众人的担心以后,陈旭亦是大惊失‘色’。

    后世记忆中关于黄巾军的描述,全都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皇甫嵩、朱儁率兵平‘乱’,可以说是摧枯拉朽,如今怎会被‘波’才大败?

    国相似乎觉得桥瑁叙述得不够详细,继续补充:“黄巾贼寇凶猛无比,佐军司马孙坚,有万夫莫当之勇,居然被黄巾贼人‘射’伤,几乎殒命。”

    都尉亦是颤声说道:“汝南太守赵谦被黄巾军在邵陵打败,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尽皆被广阳黄巾军杀死。贼兵势大,官军节节败退,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可能?黄巾军不是不堪一击么?为何官兵会屡战屡败?”陈旭思前想后,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他的思维其实是受到演义的影响,才认为黄巾军不堪一击。

    真实历史上的黄巾军,他们有信仰、有热情,在毫无活路情况之下,奋起反抗,可以说是人人悍不畏死。

    曹‘操’日后收编了青州的黄巾军,他们个个桀骜不驯、勇猛善战,为曹‘操’南征北战,所向披靡。

    黄巾军的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斑。

    黄巾起义初期,黄巾军大破各路官兵,若不是黄巾之中缺乏将帅之才,大汉帝国不见得能够如此轻易平定黄巾之‘乱’。

    ‘波’才虽说连败朱儁、皇甫嵩,奈何他不知兵法,先让被围困的皇甫嵩趁机逃脱。

    后来又依草结营,被官兵用火攻之,然后皇甫嵩、朱儁、曹‘操’三路兵马合一,大破‘波’才,黄巾军这才有了起义以来的第一个败仗。

    直到八月份张角病死,黄巾军的‘精’神信仰倒塌,黄巾军才开始彻底溃败。

    第一次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就此拉下帷幕。

    陈旭对于演义的了解,远远多于真正历史,上面的一切他自然不会知道。

    虽然听到官兵四处溃败,但是陈旭还是记住桥玄曾经告诉他的话:为将者,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环顾四周,见郡中官吏都面‘露’怯‘色’,陈旭突然哈哈大笑,其他官吏见此都有些愕然。

    桥宇脸‘色’微动,当即非常配合地问道:“文昭何故大笑?”

    陈旭赞许地看了桥宇一眼,侃侃而谈:“夫黄巾者,谋划已久,官兵仓促应战,初时战败亦在所难免。”

    “然皇甫嵩将军、朱儁将军,皆是世之名将,其麾下将士,亦是大汉‘精’锐,又岂会屡战屡败?是故某断言:旬日之内,战局必定有所改变。”

    陈旭相信,历史上皇甫嵩、朱儁大破黄巾,必定不会有假。

    纵然现在的形势对于官兵不利,历史大势绝不会改变。

    众多官吏闻言,仍旧面‘露’疑‘色’,陈旭为安众人之心,只得继续说道:“纵然皇甫将军、朱儁将军战败,某料定‘波’才亦不会挥兵北上。”

    官吏闻言,这次脸‘色’稍缓,连忙询问:“为何?”

    他们现在听闻‘波’才之名,甚是惧怕。

    就连皇甫嵩、朱儁这样的名将,带着几万大汉‘精’锐士卒,都奈何不得‘波’才,更不用说是这些郡国官吏了。

    在他们心中,只要‘波’才不来东郡,只是卜己一人,虽说拥兵万余,却也不会惧怕。

    所以听闻陈旭之言,才赶紧询问。

    众人的心思,陈旭如何不懂?

    只得耐心解释:“先不说颍川距离冀州甚远,要与张角合兵一处,恐非易事。‘波’才若是果真大破官兵,颍川距离洛阳不远,其必定携大胜之威,进犯神都。”

    有几个官吏闻言,失声叫道:“啊!如此陛下危矣!”

    陈旭在心中暗骂一声白痴,看到大多数官吏的脸‘色’,才觉得郡中官吏,也不见得全部都是一些无能之辈。

    只见都尉摇头说道:“洛阳有虎牢关作为屏障,‘波’才区区数万兵马,短期之内绝无可能破城。时间一久,各路勤王兵马过来,‘波’才必败。我若是他,绝不会进犯洛阳。”

    陈旭见都尉颇有见解,不由心中暗赞,说道:“都尉大人所言非虚。然黄巾军谋逆计划已被泄‘露’,如今大汉国力虽然衰弱,也非区区黄巾可以抵挡,待四处州郡招募义兵,进军杀贼,则黄巾贼寇必败无疑。”

    “为今之计,黄巾军只有孤注一掷,打破洛阳,才能取得胜利。‘波’才并非庸才,不会看不到这点,所以即使他知道虎牢关具有天险,难以攻破,亦会破釜沉舟地前去攻打。”

    “况且,我等以上所言全是猜测。以某观之,皇甫嵩将军、朱儁将军,必定能够转败为胜,大破‘波’才。豫州黄巾,不足为虑!”

    郡中官吏,闻言尽皆点头称是。

    桥瑁这时放下心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缓缓说道:“我等未免想得太多?以汉军之‘精’锐,皇甫嵩将军、朱儁将军之谋略,纵然一时失利,又有何大碍?”

    郡中官吏亦是纷纷出言附和:“郡守大人所言甚是。”

    陈旭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嘀咕:“废话,朱儁、皇甫嵩肯定不会败的,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安心?”

    如今招募义兵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想起库房中的粮草越来越少,桥瑁担忧地说道:“我虽不太‘精’通兵法,却也知: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秤一石,当吾二十石。”

    “而今卜己不断攻破本郡豪强富户,不知获得多少钱粮,贼人粮草必定不缺。反观我军,府库存粮不足,若不早图,恐有大祸啊!”

    “孙子云:故兵贵速,不贵久。文昭已练兵半月有余,不知可否率兵击败卜己?”

    桥瑁引用的两句话,都是出自《孙子兵法》的作战篇。

    这一篇大意就是:但凡打仗,由于运输粮草,沿途要消耗掉很多,若是不断从本国征发、运输,要不了多久国家就会支撑不住。

    所以会用兵的将领,要学会取食于敌,以战养战。

    吃掉敌人的一石粮食,就相当于给自己省了二十石;除此之外,还要学会速战速决,不能跟敌人打消耗战,否则只能两败俱伤。

    沉默半晌,陈旭正‘色’说道:“郡守大人之言固然不错,然孙子亦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他继续说道:“如今敌军数倍于我,我等坚守尚且不及,若贸然出战,必为敌军所擒。”

    他引用的话,很多人都听过,但是可能会有所误解。

    在前世,陈旭看过《易中天品三国》,其中讲到袁曹相争,郭图所言:‘十围五攻,敌则能战’。

    郭图的话其实就是引用《孙子兵法》,但是易中天对这句话的解释却是‘十倍于敌就包围’。

    经过桥玄教导以后,陈旭才知道,这其实是个错误的说法。

    十则围之,‘围’的意思不是包围,而是围而歼之的意思。

    若是兵力十倍于敌,却不进攻,反而将敌人围起来,大军相持日久,国家必定无法担负。

    所以说,包围这个说法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大错特错。

    比较通俗一点的解释就是:用兵之道,就是要用绝对的实力战胜敌方,哪怕人数是敌军的两倍,也要想方法分散他们的实力,给己方创造绝对的优势。

    当己方实力与敌人对等,甚至少于敌人时,就要想方法保存实力。

    郡国官吏虽说很多人不懂兵事,却也知道陈旭的意思,他虽然说得委婉,也是驳掉了桥瑁了提议。

    听到陈旭如此反驳他,桥瑁脸‘色’不太好看,但他毕竟久居上位,肚量、修养亦是不凡,深吸几口气问道:“若是敌军来攻,当如何应对?”

    陈旭不假思索地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等有城墙为屏障,待消耗掉敌军锐气,再寻机破敌。”

    桥瑁不依,继续追问:“郡中粮草所剩不多,卜己若是久久不来攻城,却是如何?”

    “‘波’才大破官兵,立下大功。卜己得知消息必定不甘寂寞,我料定不出几日,卜己必定来犯。”

    ……

    郡守府廷议过去以后,陈旭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思量皇甫嵩、朱儁被黄巾军大败之事,突然听到桥宇在后面叫他。

    桥宇身体素质不错,跑步过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文昭,我虽不通兵法,却也知久守必失。况且我素知你为人,纵然‘波’才兵力数倍于我,你也不会被动守城,为何今日在郡守府如此说话?”

    陈旭注视着桥宇,叹息一声,轻轻说道:“夫战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时暂且不论,若抛弃城墙优势,攻击贼人,无异于自毁地利;义兵虽训练半月,却不堪大用,守城保命尚且有余,主动出击必然心怯。”

    “反观敌军,自黄巾反叛以来,不知奔袭多少路程,攻下多少豪强邬堡,士气正盛,占尽地利、人和,若与之‘交’战,我军必败。如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再寻机破敌,方为上策。”

    桥宇思量半晌,再无疑‘惑’。

    两人相携前去校场,忽然有郡国兵匆匆赶来,跪在陈旭面前恐惧地说道:“将军,据探马来报,卜己率领一万五千人,进犯濮阳。”

    陈旭、桥宇闻言,骇然变‘色’。'

第三十三章 离间

    战鼓声隆隆作响,濮阳城的气氛变得极为紧张,城‘门’关闭,一千五百郡国兵与三千义兵分兵把守四‘门’。.:。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城外突然灰尘遮天蔽日、人喊马嘶,只见一彪兵马打着‘卜’字大旗,士卒个个头抹黄巾,杀气腾腾地奔向濮阳城。

    这彪兵马衣甲、武器五‘花’八‘门’,乍一看去,仿佛是乌合之众。

    待细细观察之时,却见每个士卒虽然脸‘色’疲惫,却是斗志昂扬,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朝气,眼中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这队兵马正是卜己率领的黄巾军,他听说‘波’才在颍川大败官兵之后,果然不甘寂寞,尽起全军,前来攻打濮阳。

    ‘波’才大败官兵是四月份发生的事情,如今已经五月初,只是因为‘交’通不便,再加上战‘乱’四起,信息的传递才如此缓慢。

    ‘波’才也只比官府提前两日知道,而后就星夜整军,前来进犯濮阳城。

    黄巾军在离城‘门’口三箭处停住脚步,而后派出一人近前大声喊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大贤良师上应天意,下体民心,振臂一呼,天下应者无数,如今天兵到此,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城墙上只有三千兵马,其他三‘门’,都有五百兵马把守。他们初经战阵,本就心怯,听到黄巾军的喊话,顿时有些‘骚’动。

    陈旭见黄巾军进退之间颇有章法,心中还暗暗赞叹,听到对方的喊话,不由洒然一笑,他没想到黄巾军居然也会来先礼后兵这一套。

    正要答话以安军心,就听得旁边一个声音响起。

    “反国逆贼,死期将至,尚不自知,还敢在此口出狂言!若尔等自缚投降,尚可活命,如若不然,待我援兵赶来,定将尔等碎尸万段!”

    桥瑁虽是一介儒生,却颇有风骨,眼见黄巾军既然让他投降,不由高声骂道。

    陈旭见城上兵卒听到桥瑁的骂声之后,停止了‘骚’动,微微安心。

    古时‘交’战之前对骂一场,绝非多此一举。阵前叫骂,一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好师出有名;二来也希望能够在开战之前,压住敌方士气。

    很多经典的战例中,仅凭叫骂就让对方士气大降的都不在少数。

    陈旭见出阵叫骂的黄巾兵卒还要出口,就拿出一张黝黑的弓箭,一箭‘射’去,那人的头盔应声而落。

    当上义兵首领之后,陈旭就从库房里找到一张两石强弓,将以前的那张一石弓换掉。

    古时一箭之地,就是正常士卒能用弓箭‘射’出的最长距离,约为一百三十步。

    打仗之前所谓的‘射’住阵脚,就是要先让己方弓箭手‘射’出一箭,测出弓箭‘射’程。如果敌人前来进攻,就知道什么时候让弓箭手放箭。

    一般两军对垒,都是相隔两箭之地。太远的话,双方主将喊话对方听不到,而且士卒一直冲锋还会消耗掉很多体力。

    太近的话,若是对方有神箭手,能开几石强弓,就无法保证己方主将的安全了。

    对于攻城方而言,距离城墙更不能太近,因为高高的城墙,对于弓箭‘射’程会有加成,若是相隔太近,己方就会成为守城方弓箭手的靶子。

    那个出阵叫骂之人,见自己距离城墙两箭之地,对方居然能够一箭‘射’掉自己头盔,不由心中大骇,不自觉地往回跑去。

    城上兵卒见状,尽皆哄然大笑,仅存的一丝畏战心理也都烟消云散,尽皆高呼:“将军威武!”

    待众人安静下来,陈旭放下弓箭,右手拿枪,指着那个叫阵的兵卒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本可一箭取你‘性’命,而今只‘射’掉你的头盔,留你一命。若要攻城,尽管前来,休要在此聒噪。”

    陈旭声若洪钟,双方的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直到现在,陈旭才知道古代将领为何要有一个大嗓‘门’了。

    有一个大嗓‘门’,不管是叫阵,还是发布军令,都会有很好的效果。

    卜己也被陈旭的一箭吓到,两箭之地都能‘射’得如此‘精’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定了定神,召回那个前去叫阵的兵卒,卜己环顾四周,谓众人言:“尔等可知,方才‘射’箭将领所谓何人?”

    众人皆是摇头。

    陈旭虽说杀人之后闻名州郡,但是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是以众人虽闻陈旭之名,却不知眼前之人就是陈旭。

    只有一人面‘色’复杂,而后出言说道:“此人来历,小将知之。”

    卜己闻言大喜,急忙说道:“速速道来。”

    那员小将不敢怠慢,出声说道:“此人姓陈名旭,东郡陈家村人氏,少有勇力。当年陈家村与我王家村争夺水源,年仅十六岁的陈旭,带领族中子弟将我王家村男子尽数打翻,从此我王家村不敢与陈家村相争。”

    “此人孝义无双,敢为朋友两肋‘插’刀。当年他母亲去世之时,既然活活哭晕过去,是以在乡间名声极好。”

    “后来宦官张恭的亲戚张其,仗着自家权势,欺凌陈家村,还焚毁了陈家村田地。”

    “陈旭大怒,单枪匹马在濮阳城杀光张其一家,而后连杀数十人,从容退去。郡国兵虽众,却无人胆敢前去追击。”

    卜己闻言,忿然说道:“陈家大郎之名,我闻之久矣,奈何一直不得相见。不想如此英雄,如今既然甘为朝廷鹰犬。”

    那员小将趁机谏道:“如今我军奔袭两日,人困马乏。更兼陈旭此人有万夫莫当之勇,不可小觑。我等不妨先安营扎寨,待士卒养‘精’蓄锐之后,再攻城不晚。”

    卜己沉默半晌,皱眉说道:“我等兵临城下,未与官兵‘交’战就此退去,恐有损我大军士气。”

    小将听得卜己口气似有退意,心中大喜,连忙说道:“某家乡与陈旭相邻,与他素有‘交’往,渠帅可遣我上前与陈旭答话。”

    “一来可寻得退兵借口,二来可离间陈旭与郡中官吏关系,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卜己闻言大喜过望,随即派遣这员帐下小将前去喊话。

    他本来以为濮阳兵力不多,自己大军一至,郡国官吏必定心怯,届时便可顺势夺城。

    却没想到城上官兵居然有三千之众,再加上郡守不畏战,士卒不惧死,还有陈旭这个猛将帮忙守城,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濮阳已经不可能。

    见士卒们面‘露’疲倦之‘色’,卜己心中本就有了退意,只是拉不下脸面。现在被这员小将一说,自然顺水推舟,采纳了他的建议。

    这员小将面如冠‘玉’,‘唇’若涂红,端的是相貌堂堂。

    他本就反对卜己以疲惫之师攻城,只是卜己不听劝告,现在既然有机会,自然要劝他先行退兵。

    只见这员小将骑着一匹驽马,丢下身上的武器,丝毫不惧的来到官兵弓箭手‘射’程之下。

    “贼将休要继续上前,否则别怪我箭下无情。”

    一箭吓退了黄巾军叫阵之人,陈旭本来心情不错,却不想又从敌军阵中来了一员贼将,不带武器就敢来到城下。

    陈旭虽然敬佩此人胆‘色’,却也不会任由他在城下来去自如,否则官兵刚刚升起的士气,必然会遭受打击。

    那员小将却是怡然不惧,朗声说道:“故人来访,大郎所为,岂是待客之道?”

    陈旭闻言吃了一惊,看到这个略显熟悉的面孔,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却听见陈虎、陈静都惊呼一声,喊出小将名字,陈旭才从记忆中翻出关于此人的事迹。

    这人姓王名廷,字君阁,是邻村人氏。此人虽然家境贫寒,家中藏书却是不少,自幼习文学字。

    王延比陈旭年长一岁,虽然也姓王,却与王家村的其他村民格格不入。

    据说王延先祖一百多年前入住王家村,家中子弟满腹才学,却宁愿过着贫穷的日子,从不出仕。

    王延此人素有有急才,明事理,自幼喜好军事,熟读兵法。更为难得的是拥有一手好剑法,常人莫能近身,自称是梦中所学。

    当年两村争水源,正是王延的加入,才使得陈家村大败,这才导致陈旭、陈虎一怒召集村中子弟前去帮忙。

    若非两人两人都是天生神力,恐怕当时还奈何不得王延。

    两村由于常年争斗,‘私’仇甚重,王家村被陈旭带领的族人打败以后,陈家村当时不依不挠。

    却不想王延能屈能伸,与陈家村约法三章,说日后但凡灌溉用水,王家村绝不与陈家村相争,陈旭这才放过王家村众人。

    自那以后,王延果真说话算话,再也没有与陈家村争过水源,后来陈旭也很少见过王延,所以对于他的印象才不深刻。

    而今认出来人就是王延,往日恩怨早已一笔勾销。现在虽说各为其主,但毕竟有同乡之情,今日猛然见到王延,心中亦是有些感叹。

    陈旭收了弓箭,拱手说道:“一别经年,君阁兄风采依旧,却不想今日相逢,却是刀兵相见。”

    王延亦是回礼,而后朗声说道:“往日两村虽然有所争端,我却敬重大郎为人。前岁听闻大郎不畏宦官权势,杀吴丰,屠张其一家,某对大郎更是敬佩不已。”

    “却不曾想,大郎今日与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吏为伍,却不坏了你的名声?”

    王延声音慷慨‘激’昂:“如今流民四起,大贤良师振臂一呼,天下应者如云,‘波’才渠帅更是在颍川大破数万官兵,所向披靡。”

    “我黄巾军起义兵,救万民于水火,正是用人之际,大郎若是弃暗投明,我家渠帅必定虚位以待。”

    “今日本该踏破濮阳,于郡守府与大郎对饮,奈何我家渠帅仰慕大郎久矣,见大郎在此,不忍‘逼’迫,就要退兵二十里下寨。”

    “尔等濮阳士卒今日得以活命,皆因大郎之故,若是能随大郎投我黄巾,我家渠帅也必定不会亏待尔等。”

    王延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也不待陈旭答话,转身拍马就走,直到回到阵中,才发现身上衣甲全部被汗湿。

    他算定陈旭看重情义,才敢在城下出言离间,若是他人,为了证明自身清白,肯定会一箭将他‘射’于马下。'

第三十四章 劫营

    话听到一半,陈旭就知道了王延的用意。,:。

    王延虽是寥寥数语,却先点出了与陈旭故人的身份,不知不觉间,就在郡中官吏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不仅如此,他还道出了‘波’才大破官兵之事,使得守城官兵心怀畏惧,士气大降。

    最后更是以退为进,以撤兵为由,再次离间陈旭与官兵的关系。

    哪怕郡中有人看破王延计策,但是王延所言之事,城上守城士卒皆知,肯定有很多人心怀疑虑。

    如此一来,将兵离心,黄巾军就会有可趁之机,当真是好算计。

    陈旭看着转身离开的王延,拿起那张两石强弓,犹豫了半晌,终究又将弓箭放下。

    如今形势,最好的破局方法,就是一箭‘射’死王延。

    这样虽说卜己会恼羞成怒,下令攻城,但是却会消除陈旭与其他人之间的芥蒂。

    心中挣扎良久,陈旭并没有如此做。

    王延能够孤身一人,于城下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管是其胆‘色’,还是才智,都令人敬佩。

    虽然不知道历史上为何没有关于此人的记载,但哪怕身处对立方,陈旭也不愿这样一个人才就此死去。

    陈静见到陈旭并未‘射’死王延,顿时满头大汗,他素来‘精’于算计,如何不知道其中猫腻?

    环顾四周,见到郡中官吏与守城士卒脸上的怀疑之‘色’,陈静心中暗道不好。

    “哼!使用如此浅显的离间之计,贼人欺我濮阳无人耶?”

    桥宇与陈旭相处如此之久,自然不会相信陈旭会与黄巾军勾结,见众人脸上都‘露’出疑‘色’,就开始给陈旭解围。

    桥瑁亦是哈哈大笑,谓众人言:“贼人虽然有些手段,却不知文昭与我桥家何等关系,如今千般算计,却是无用矣!”

    郡中官吏之中,亦不乏聪明人物,王延的离间计也太过明显,他们虽说开始有些许疑虑,但毕竟陈旭与桥氏关系匪浅,也无人明说。

    桥氏父子出言之后,他们才想起陈旭既然师从桥玄,又怎会背叛桥氏,投奔黄巾?如此一来,众人自然也都放下心来。

    陈旭见桥宇、桥瑁如此维护自己,心中感‘激’,当下大声说道:“黄巾贼寇,犯上作‘乱’,早晚必被官兵所擒。”

    “某先受桥氏大恩,后又‘蒙’郡中诸公赏识,委以重任。旭心中惶恐,每日认真训练士卒,并不敢怠慢。如今贼人来犯,某定当誓死守城,死战黄巾!”

    陈旭说话斩钉截铁,守城士卒闻言,心中再无疑虑。

    ……

    黄巾军果真没有攻城,一万余人缓缓退去。陈旭吩咐士卒把守四‘门’以后,来到郡守府。

    陈旭刚一进‘门’,就对郡中官吏施了一礼,而后说道:“诸公明鉴,还请允我今夜劫营,破贼必在今日。”

    郡中官吏皆是大吃一惊,桥瑁不悦地问道:“文昭昨日还言,当死守城池,不可出城与敌‘交’战,今日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桥瑁还以为陈旭被王延算计,心有不满,就想要出兵报复。

    他虽然不通兵事,却也知‘将不能因怒兴兵’,所以语气自然不太好。

    桥宇也是出言:“大郎休要中那贼人‘奸’计。”

    看了众人脸‘色’,陈旭洒然一笑,整理了一下思维,朗声说道:“诸位放心,我并没有失了分寸。”

    “战争之道,千变万化,此一时,彼一时也。”

    “昨日贼军未至,郡中若出兵击贼,士卒定然不愿。然今日贼兵来犯,濮阳存亡与军中士卒休戚相关,两军‘交’锋,士卒必然用命。”

    “某今日观之,贼兵虽然‘精’锐,卜己却非领军之才。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卜己统帅黄巾军,某何惧之有?”

    陈旭说道这里,满脸傲然。

    郡中众人,却是一脸不解,仅仅见过一面,他们却是不知,陈旭从哪里看出卜己非领军之才。

    国相遂问道:“文昭何以看出卜己此人,并非领军之才?”

    “如今将至午时,黄巾军奔袭半日,卜己不顾士卒疲劳,不曾埋锅造饭,就敢进犯濮阳。以疲惫之师攻城,此乃兵家大忌,可见此人不通兵事。”

    “王延素有谋略,熟读兵书,不会不知这些,卜己来犯之前王延必曾相劝,然卜己却不纳忠言,仍然领兵前来,可见此人刚愎自用。”

    “兵临城下,未曾‘交’战便擅自退兵,军令反复无常,贼军必定士气大降。”

    陈旭说的有理有据,郡国官吏闻言亦是点头。对于陈旭有如此强的‘洞’察力,他们脸上都有惊奇之‘色’。

    不顾众人脸上的惊奇之‘色’,陈旭继续说道:“贼军退二十里下寨,待其安营扎寨完毕,已然将近子时。”

    “黄巾兵卒奔袭两日,身心疲惫,防备必然松懈,我军偷营,纵不能一战功成,亦可大挫敌军士气。”

    “今日月初,月亮不圆,然天气晴朗,待晚上星宿升起,正是偷营的好天气。”

    郡中官吏虽然不懂兵事,但是陈旭分析得如此透彻,他们顿时信心满满,希望陈旭能够一举大败黄巾军,都出言道:“文昭若能劫营成功,必是大功一件!”

    ……

    黄巾军大营,待安营扎寨毕,果真已经到了子时。卜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满脸疲倦之‘色’,随便吩咐了一声,就要进帐休息。

    王延排开众人,向卜己施了一礼,而后说道:“渠帅,陈旭此人不容小觑。而今我军初来乍到,士卒疲惫,若官兵前来劫营,却是如何是好?”

    “还请渠帅下令,让三军将士兵器不离手,甲胄不离身,并且广派斥候前去巡夜,防止陈旭偷营。”

    卜己真的十分疲倦了,又打了一个大哈欠,不耐烦地说道:“你今日用了离间计,陈旭与郡中官吏必定离心,他如今自顾不暇,如何会来劫营?”

    “可是……”

    王延还要继续说话,就被卜己打断。

    “士卒们奔袭两日,人困马乏,我视众人为我兄弟,若是和衣而睡,怎会休息得好?”

    “况且据斥候来报,我等退兵之后,城墙上就有些‘骚’动,居然还夹杂着喊杀声。我料定你的离间计成功,陈旭已经被郡国兵拿下。你且退去,休要再言。”

    王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退下了,毕竟敌军偷营之事他也只是猜测,若是自己执意劝谏,必定惹得主帅不喜。

    想到斥候说起的濮阳‘骚’‘乱’,王延微微安心,但愿陈旭已经被郡国兵拿下了吧,只是可惜了他的一身本事。

    王延本是王莽后人,王莽‘弄’权之时,虽然权倾朝野,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他将自己一个小妾生出的幼子,派人送到现在的王家村。然后让心腹将这个小儿子抚养‘成’人,并教他知识。

    后来王莽被满‘门’抄斩,只留下这一条血脉在世上,王莽的幼子知道自己身世后,立下规矩,但凡王氏子孙,世代不得为大汉官吏。

    这也是为何王家子弟宁愿过着清贫的生活,也不出仕的原因了。

    当然,王家村大多数人都不是王莽后人,就连王莽幼子的后代,也不是全部知道此事,只有王氏的嫡长子,才有资格知道。

    但是王延此人‘胸’怀大志,希望自己能够出将入相,奈何有祖宗遗训,他不得不遵守。见到黄巾起义爆发以后,他就投身黄巾,希望能够一展才学。

    历史上皇甫嵩剿灭‘波’才以后,挥兵北上,生擒卜己,斩首七千,王延也死在‘乱’军之中,所以才没在历史上留下名号。

    王延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感觉浑身疲惫不堪,虽然心中有些烦躁,但是想到白天濮阳城的‘骚’‘乱’,又安下心来。

    他却没有想到,斥候所侦察到所谓的城中‘骚’‘乱’,完全是陈旭为了让卜己放松警惕,故意演的一场戏。

    陈旭演完城中‘骚’‘乱’这码戏以后,就挑选了一千名‘精’锐士卒,让他们先去休息。

    亥时刚至,陈旭就叫醒众人,饱食过后,就开始向卜己大寨进军。

    此时黄巾军的斥候也都回到营寨,倒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今日是月初,月亮就像一个美丽的姑娘,眯着大大的眼睛,弯弯的,长长的。

    虽然月亮不圆,却是星宿漫天,是以大地上并不黑暗,夜里行军倒也正好。

    二十里虽然不远,但是在古代,大军正常行军一日,也不过二十余里,越是庞大的军队行军速度越慢。

    好在陈旭只带领了一千人,又没有粮草辎重拖累,及至寅时中期,就到达卜己营寨附近。

    此时相当于后世的凌晨四点,陈旭吩咐士卒莫要出声,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派出陈虎带领十几个身手矫健的士卒,前去打探消息。

    陈虎虽然鲁莽,却是粗中有细,陈旭对他还是非常放心。

    陈旭这次带来的一千人,大多都是以前的郡国兵,他们虽说缺乏训练,但是比起后来招募的流民,还是要强上不少。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陈虎回来,对着陈旭说道:“大兄,我观察了卜己营寨,果然如大兄所料,不但营寨扎得十分草率,就连巡逻士卒亦是很少,而今他们也都昏昏‘欲’睡。”

    陈旭闻言,喜形于‘色’,看了下时辰,而今已经是卯时初,正是人们睡得正香、警惕心最弱的时候,当即准备劫营。'

第三十五章 烧粮

    “陈静听令,你率一百人,进帐之后四处放火。。:。”

    “得令!”

    “陈虎听令,你率四百人攻击敌人后军营帐,务必要烧掉敌军粮草。”

    “得令!”

    “其余人等,随我杀入中军营帐,生擒卜己。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士卒们虽说个个热血沸腾,却也不敢出声。

    陈旭在劫营之前,为了劫营不被黄巾军发现,就颁布了士卒不得说话的军令。

    一千多人悄悄靠近黄巾营寨,直到到达营寨‘门’口,愣是没有一人发现。

    此时也无需再隐藏下去,陈旭直接派人攻破营寨大‘门’,而后带人杀了进去。

    “杀!生擒卜己!”

    “生擒卜己!”

    ……

    一时间,黄巾大帐之内火光冲天而起,喊杀之声震耳‘欲’聋,黄巾军从睡梦中惊醒,个个哭喊着四散奔跑。

    官兵横冲直撞,势如劈竹,一路之上居然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陈旭瞅准中军大帐,带兵直接杀了过去。

    不得不说,晚上劫营的确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若是两军对垒,陈旭手下的官兵不见得是黄巾军的对手,而今靠着偷袭,很多黄巾将官无法收拢士卒,很多士卒也没拿到武器,整个场面完全‘混’‘乱’不堪。

    本来还有些许心怯的官兵,顿时士气大增,人人奋勇杀敌。

    “生擒卜己!”

    “生擒卜己!”

    喊声越来越大,黄巾军更是毫无战心。

    陈旭带着官兵杀到中军,只见卜己收拢了一些亲兵,正在吆喝着四散而逃的士卒。

    见到卜己,陈旭眼睛一亮,也不答话,直接一箭‘射’了过去。

    卜己亦非等闲之辈,看到陈旭挽弓搭箭,身子一撇,陈旭的弓箭没有‘射’杀卜己,只‘射’到他的左臂。

    陈旭不依,收起弓箭就招呼着士卒往前杀去,誓要斩杀卜己。

    卜己身旁只有几十个亲兵,本人又受了伤,如何挡得住官兵几百人?片刻之间就已经死了数十人。

    见到陈旭浑身是血,勇猛无敌,手下并无一合之敌。卜己不由悲呼一声:“吾命休矣!恨不听君阁之言!”

    卜己右手拿着一把刀,大声对着亲兵说道:“尔等莫要管我,突围出去。找到王延之后,让他接替渠帅之位,助大贤良师推翻这腐朽的王朝。”

    几十个亲兵自然不允,任凭卜己如何怒骂,仍然拼死保护着他。

    陈旭听到卜己的话,心中一惊,杀掉卜己固然不错,若是黄巾‘交’由王延统帅,必定比卜己更难对付。

    正犹豫要不要杀掉此人时,陈旭就发现战场黄巾左军之处,立起了一杆大旗。就着火光,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写的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本来四散而逃的黄巾军仿佛找到主心骨,立刻满脸狂热,悍不畏死地朝那杆大旗聚拢而去。

    那些被官兵追杀的黄巾士卒,也都停止了脚步,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居然赤手空拳地回身与官兵厮杀。

    一个黄巾士卒,不顾官兵向他刺来的长枪,捡起一根烧焦的木棍,直接朝那个刺向他的官兵脸上砸去。

    官兵们被黄巾军的疯狂吓了一跳,居然有了畏战心理。

    陈虎带着的四百官兵,眼看就要杀到黄巾军堆放粮草的后军营帐,却见到原本四散而逃的黄巾士卒,全都不畏生死地阻拦着陈虎。

    他们的前身都是一些食不果腹的流民,深知粮食的重要‘性’,如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响起,他们不再畏惧,誓死保卫粮草。

    “该死,这些人都发疯了吗?”

    陈旭一刀劈死一名扑向他的黄巾士卒,看到黄巾军如此疯狂,恨恨的说道。

    看着战场形势急转直下,陈旭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口号,居然可以让溃败的黄巾军个个鼓起勇气,悍不畏死。

    眼见事不可为,若是再拖下去,等黄巾军站住阵脚,仅凭他带来的一千官兵,必然无法抵挡黄巾军。当下暗叹一声,高声喊道:“撤军!撤军!”

    隐约间,他看到王延站在那杆大旗之下,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无数溃败的黄巾军纷纷向他跑去。

    仅仅是一个口号,为何能够让黄巾军反败为胜?

    不,那不单单是一个口号!它代表着无数无家可归,食不果腹百姓们生存的希望……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这些人自从加入了黄巾军,就没有了退路。要么战死,要么为自己的子孙后代,博出一个未来。

    鸣金之声响起,被黄巾军的疯狂震慑到的官兵,全都心中一喜,在主将的带领下,飞快撤出战场。

    陈虎看着近在咫尺的粮草,看着死战不退的黄巾军,想到自己母亲受到太平道的恩惠,想到无数被饿死的百姓,终究没有一把火将这些粮草烧掉。

    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真汉子。

    听到鸣金之声响起,他招呼着手下官兵,急忙退出战场。而此时,还守在粮草前的黄巾士卒不足十人。

    离开黄巾大寨之后,陈虎向陈旭请罪,陈旭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他自己也非常矛盾,没有人比他更加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他想打胜仗,但也不想烧掉粮草。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之下,就派出了陈虎前去烧粮。

    其实在他内心之中,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清点人数之后,陈旭发现陈静带领的一百人居然没有回来,心中焦急不已。

    就在此时,黄巾大寨后营火光大起,刚刚平静的营寨再次沸腾。

    陈旭、陈虎尽皆脸‘色’一变。

    “大兄,没想到阿静居然去烧掉黄巾粮草。但是他们只有一百人,如何能够逃脱?我们要不要发兵前去救援?”

    陈虎满脸焦急,他小时候虽然喜欢欺负陈静,但两人毕竟是兄弟,如何不担心陈静的安全?

    再说若非自己没有烧掉粮草,陈静又怎会冒险前去烧粮?他虽然同情黄巾军,但是与自家兄弟的‘性’命相比,他更加在意陈静的‘性’命。

    陈旭看到黄巾后营火光大起之时,心中暗暗叹息,与陈静比起来,他的心还是太软了。

    此时,他又想起桥玄跟他说过的话:慈不掌兵。

    现在的陈旭,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阿虎勿忧,阿静素来谨慎,既然他敢放火烧粮,必定有脱身之计。”

    这个时候,黄巾军统帅的脑袋只要没坏,就会先拼命救火,如此一来,陈静等人逃生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陈静就带着七十几人回来。

    陈静向陈旭施了一礼,说道:“大兄让我四处放火,却不想我带着人居然闯进敌人囤积粮草之处,就顺手将敌人的粮草烧掉。”

    心中叹息一声,陈旭道:“阿静能烧掉贼人粮草,此乃大功一件,回到郡中,我定然为你请功。”

    摇了摇头,陈静却是说道:“兄长此言差矣,若非阿虎拼死杀敌,使得贼军守粮兵卒所剩无几,我怎能烧掉贼军粮草?如此大功,非阿虎莫属。”

    定定地看着陈静,陈旭心中五味陈杂,他何尝不明白陈静的意思?

    陈静这是在说,他烧掉敌军粮草并非为了功劳。

    早在陈旭派出陈虎烧粮之时,陈静就知道了陈旭心中的想法。

    陈旭、陈虎虽然勇武过人,但两人都有一些悲天悯人的情怀,再加上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出身,对于粮食看得都非常重,所以从心底来讲,并不愿烧掉那些粮食。

    特别是陈虎家受过太平教恩惠,派他前去烧粮,就好像诸葛亮派关羽截杀曹‘操’一样,摆明了不会成功。

    然而,两军‘交’战,不分对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偷营虽然能挫伤黄巾军士气,但是若不能烧掉粮草,黄巾军只需休整几日,便可恢复元气。

    届时,以黄巾军之悍勇,再次‘交’锋,胜负难料。

    陈静知道这些,但是陈旭派陈虎前去烧粮之时,他并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为陈旭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听到陈静要将烧粮的功劳让给他,陈虎脸‘色’涨得通红,大声说道:“我没完成军令,也不屑领阿静的功劳,大兄尽管惩罚我便是。”

    两人从小生活在一起,陈静怎会不明白陈虎的‘性’格,当下也不再说话。

    那么多粮食被烧,陈旭虽然感到有些遗憾,却也不会说陈静什么,当下出言:“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尔等功过且等回到城中再论不迟。”

    陈静看着火光大盛的黄巾军营寨,脸‘色’通红,整个人都亢奋不已,对着陈旭谏道:“如今敌军粮草被烧,军心大‘乱’,我等何不再次回军冲杀一阵?”

    他是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人。他不会有陈旭、陈虎这样的‘妇’人之仁。对于亲人,他倾心相‘交’,对于敌人,若是有可能,不会给对方一点翻身的机会。

    思考了半晌,陈旭摇头说道:“偷营之法,可一不可再。敌人虽然阵脚大‘乱’,但是他们有信仰,不畏死。而今袍泽被杀、粮草被烧,已是哀兵,若我等‘逼’迫过甚,必败无疑。”

    陈旭还有些话没说,他想起那个在‘乱’军之中扬起的‘苍天已死’的大旗,想起无数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而悍不畏死的黄巾士卒,心中居然感到莫名的悲壮与寒意。

    “若是那杆大旗不倒,黄巾军就有足够的信念战胜一切吧?”陈旭在心中暗暗感叹着。'

第三十六章 赏赐风波

    郡守府内,郡中官吏虽说一夜未睡,却也丝毫不见疲惫之‘色’,个个脸‘色’紧张地等待着。

    自从陈旭带领一千兵马前去劫营,他们就开始坐立不安。

    一千兵马虽然不多,相对于郡中兵马的总数而言,却不是一个小数目。

    若是劫营失败,不仅对于濮阳城的实力是个极大的打击,还会让城中兵马士气大降。若是黄巾军趁势夺城,濮阳城破之日不远矣。

    “报!”

    急促的声音响起,坐立不安的郡中官吏,皆是‘精’神一震,纷纷涌到‘门’口,将通讯兵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战况。

    通讯兵被如此多的官吏围住,吃了一惊,连说话都开始哆嗦。

    桥瑁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通讯兵在说什么,遣散众人,不悦地说道:“连说话都说不明白,军中怎么会选你当通讯兵?”

    通讯兵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说话居然也变得清楚起来:“启禀诸位大人,陈将军劫营,大破贼军,斩首千余,焚烧黄巾军粮草辎重不计其数,而今正携大军凯旋而归。”

    众人闻言,终于放下心来,不由击掌赞道:“壮哉文昭!”

    桥宇亦是非常高兴,他却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连忙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通讯兵不敢怠慢,急忙回答:“我军轻伤三百余人,重伤二十五人,战死一百六十三人。”

    郡中官吏闻言,止住欢呼,脸上全都疑‘惑’不已。

    按说敌我伤亡几乎相差十倍,他们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既然劫营成功,就表明黄巾军没有防备,在敌军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居然还伤亡这么多,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然而胜了毕竟是胜了,众人虽然有所疑虑,脸上依然是喜气洋洋。

    黄巾军遭此大败,又没了粮草,对于濮阳城的威胁会下降很多。

    ……

    今日,濮阳城东‘门’大开,城内披红挂彩。东郡太守桥瑁,携郡中官吏出城迎接陈旭。

    郡国府库已经空虚,很多迁入濮阳城的当地豪强,纷纷凑钱准备奖赏有功将士,抚恤死去的士卒。

    陈旭早在出发前就跟桥瑁说过:“若要守住濮阳,必使将士用命;若要将士用命,有功士卒的赏赐决不能拖欠。”

    “而今虽说郡国府库空虚,然士卒豪强家中财富却是甚多,桥君不妨向这些人借贷。须知,黄巾军仇视士族豪强,若是城破,这些人家中必定‘鸡’犬不留。”

    桥瑁听到陈旭的建议后,心中大喜。

    他一直为郡中缺粮而担心,若是士族豪强能够出钱奖赏有功士卒,郡国也可以从他们那里借些粮草。

    须知,大汉国穷得是百姓,富得是士族豪强。

    桥瑁召集士族豪强、濮阳富户以后,向众人说了自己借钱、借粮的意图。

    才开始众人自是不愿,待桥宇出声说出一番话来,众人才开始慷慨解囊。

    桥宇说:“黄巾贼寇,痛恨士族豪强,嫉妒富户。他们每到一处,犹如蝗虫过境,本地豪强富户皆惨遭屠戮,数代积蓄,被一抢而空。”

    “濮阳城与尔等身家‘性’命,已经是休戚相关。我父任东郡太守这些年,体恤爱民,深得百姓称赞。以黄巾军行事,纵然城破,我父子也能留得一命。却不知尔等尸首,何人能够帮忙收敛?”

    桥宇的话说得比较重,才开始有很多人对他怒目而视,然而等他们细细思量以后,顿时感觉亡魂大冒。

    以黄巾军的行事,濮阳城若是果真被破,他们这些人必定难逃屠戮。

    相比而言,黄巾军虽是反贼,对于那些有名望,以及受百姓称赞的官吏,往往却是秋毫不犯。

    桥氏虽然率军抵挡黄巾,以他在百姓之间的威望,城破之时也不见得会丢掉‘性’命。

    而其他人下场会如何,却是不敢想象。

    毕竟现在不同于后世的诸侯争霸,诸侯之间不管如何‘交’战,他们都是代表的士族以及豪强的利益,哪怕破城,只要在场这些人改换旗帜,对方也不敢对他们‘逼’迫过甚。

    否则就是与天下士族、豪强为敌,得不到这些人的支持,诸侯‘欲’要取天下,却是困难。

    想通这些事情以后,这些人虽然‘肉’痛不已,却是个个慷慨陈词:“郡国有难,我等怎可坐视不理?愿与濮阳共存亡。”

    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说法,但是这个道理众人却懂。

    濮阳城如果真的被攻破,这些人的下场必定凄惨,他们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不得不忍痛割‘肉’。

    想起仓库如今堆积如山的钱粮,桥瑁就感觉心情非常好,虽然他名义上是向这些人借的,但是却从未打算还过。

    桥瑁虽然亦是士族,但是对于那些搜刮钱财,为祸乡里的士族却是没有一丝好感。好不容易能从这些国家的蛆虫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他又怎会再吐出去?

    此时他又不禁佩服起自己的伯父,桥玄的眼光果真毒辣,一下就看出了陈旭的才能,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路上灰尘大作,放眼望去,只见一杆‘陈’字大旗随风飘扬。

    桥瑁心中一喜,谓众人言:“快随我前去迎接文昭。”

    桥瑁如今真心把陈旭当做自家后辈,不然也不会亲切的喊陈旭的字,而是该说‘迎接陈将军’了。

    虽然陈旭只是义军首领,当不得‘将军’的称呼,然而为了好听,很多官职达不到‘将军’的武将,往往也会被人称作‘将军’。

    凯旋而归地郡国士卒,看到太守亲自率人出城迎接,一个个昂首‘挺’‘胸’,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

    这场胜利,对于久未经过战事的东郡来说,无异于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胜利。

    特别是在黄巾军侵掠州郡,大破官兵的这个关头,这场胜利,更是拥有非凡的意义。

    校场上,八百多名劫营的士卒昂然而立,个个面‘露’希冀之‘色’。

    桥瑁站在台上,高声念到:“义军首领陈旭,率军大破黄巾,赏百金,绢十匹,两石强弓一张,良马一匹。”

    如今的大汉官职,特别是能领兵的实权官职,桥瑁虽是东郡太守,亦不能随意封赏。

    然而陈旭毕竟立下功劳,若不封赏,于理不合,所以就在其他方面补偿陈旭。

    郡中对于陈旭的赏赐不可谓不重,百金相当于9600钱,倒也不多,然而绢十匹,至少也值一万多钱。

    陈旭上阵之前,虽然用的是两石强弓,但毕竟是郡国所有,而今赏赐给他,以后就成为他的‘私’人物品。虽说弓的价格比较便宜,但是两石强弓却是价值不菲。

    更为重要的赏赐是那匹好马,一匹好马千金难求,至少也值二十万钱以上。

    封赏完毕陈旭以后,桥瑁继续念道:“陈静率兵烧毁敌军粮草,赏百金,绢十匹,记大功一件。”

    “陈虎奋勇杀敌,斩杀贼人十余人,赏五十金,绢五匹。”

    “其余士卒,杀敌一人者,赏钱五千。”

    “战死者,抚恤金一万钱。”

    ……

    郡中对于士卒的赏赐,可谓是非常之少。桥瑁刚刚将赏赐结果报出来,士卒们一片哗然。

    杀敌一人,才赏五千钱;战死的抚恤也只有一万钱。

    现在战‘乱’四起,就连最便宜的粟米,一石也要400钱,一家五口即使省吃俭用,加上其他方面的消耗,一万钱也不够一年所用。

    而这些钱财,却是士卒们拿命换来的。

    要知道,黄巾起义以前,杀一个贼人,就可以到官府领赏五万钱;活捉的话,甚至可以得到十万赏钱。

    相比而言,如今士卒们杀敌所得的赏钱,何其稀少?

    陈旭看到帐下士卒个个义愤填膺,暗道不好,连忙出声问道:“郡守大人,士卒赏赐为何如此之少?”

    此时陈旭也顾不上其他了,若是不为士卒讨个说法,他在军中必将威望大跌,以后还如何能够领军。

    桥瑁苦笑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郡中府库钱粮本就所剩无几,杀敌一人赏五千钱,你们如今斩首一千,就要拿出五百万钱,如此赏赐,若是全歼卜己,光赏钱就要‘花’去七千五百万钱。”

    “虽说官府向郡中士族、豪强借了很多钱粮,但是这样赏赐本就捉襟见肘,若是赏赐再多一些,郡中根本无法支撑啊。”

    陈旭这时才发现自己失算了,他没想到打仗居然如此耗费钱财。

    若是按照黄巾起义以前杀贼领赏的算法,一颗首级五万钱,杀敌一万,光是赏钱就要‘花’去五亿钱。再加上粮草、甲胄消耗,战后抚恤,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时他才明白,为何汉武帝时北击匈奴,居然消耗掉大汉帝国数代积累的财富,惹得天怒人怨,义军四起。若非汉武帝下罪己诏,恐怕大汉帝国早就亡国了。

    这时他也明白了孙子兵法中为何说:兵贵速不贵久。

    不是将士们无法打持久战,而是没有哪个国家打得起持久战,一场战争下来,每天消耗的钱粮都是天文数字。

    后三国时代,诸葛亮七出岐山,姜维九伐中原。他们两个每次空耗国力,却无功而返,怪不得蜀国国力强于东吴,却会最先亡国。

    不仅是陈旭,就连那些没读过书的士卒,也明白七千五百万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若果真全歼卜己,郡中消耗的钱粮,甚至是好几个七千五百万。

    一时间,校场之上鸦雀无声无声。'

第三十七章 战利品私有

    桥瑁脸‘色’真诚,向郡中士卒行了一礼,涩声说道:“将士们,不是郡中不愿多赏赐你们,而是实在无法赏赐。”

    校场之中沉默半晌,突然有一个士卒说道:“郡中虽有困难,我等亦有家小,虽说参军是为了‘混’个温饱。然而吾等奋勇杀敌,建功立业却是为了让家人能够吃饱。”

    “我等为义兵,并无军饷,赏赐如此之少,却叫我等如何养家糊口?”

    “就是!就是!”

    ……

    一时间,士卒们纷纷附和。

    眼见场中就要失控,陈旭暴喝一声:“肃静!”

    陈旭在军中还是非常有威望的,特别是他刚刚还带领士卒们,打了一个胜仗。

    众人见陈旭发怒,都不敢再言。

    然而陈旭却知道,他能够凭借自身威望压制一时,但是若不给众人一个说法,此后作战,士卒们定然不会效死。

    郡中士卒们刚刚凝聚的战斗力与士气,也会轰然倒塌。

    陈旭这时突然想起后世大唐的制度,心中一动。

    前世他无聊的时候,喜欢用手机听广播,有一次他听到广播中,谈论过大唐军队勇猛无敌,战无不胜的原因。

    其中有一条让他记忆深刻,那就是大唐府兵,并不似其他朝代士卒一样厌战,反而个个希望爆发战争,渴望建功立业。

    广播中提到,参加大唐府兵的大多都是一些中下等的农户,他们平常在家中务农,闲事‘操’练武艺。

    战争爆发,他们拿着自己置办的‘精’良武器,杀敌立功之后,不仅能按照功劳的大小,分到很多土地,使他们一跃成为地主阶级。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使得他们渴望战争,那就是大唐战利品‘私’有化。

    但凡士卒杀敌所缴获的战利品,虽然要上‘交’,但是还会返还一部分归个人所有。

    战场之上,只要士卒有本事,一场战争下来,变成腰缠万贯的富翁亦不在话下。

    因此大唐初期,民间尚武成风,很多人拼命锻炼武艺,希望能够成为府兵,杀敌立功。

    想到这里,陈旭安下心来,而后高声说道:“郡中既然如此艰难,我等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敢问郡守大人,若是我军大败贼军,夺得的战利品如何处理?”

    桥瑁看到陈旭在下面向他打眼‘色’,心中会意,连忙出声答道:“我在此承诺:若是你们在战争中获得了战利品,全归‘私’人所有,郡国绝不干涉。”

    桥瑁的声音刚落,方才还是愤愤不平的军中士卒,眼睛皆是一亮。

    战场之上如果能够打胜仗,战利品绝对是个令人发狂的东西。

    缴获来的武器、衣甲、战马、粮草,那可都是一笔天大的财富。

    虽然这次偷营并未夺得战利品,但是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哪怕是抢到一柄好刀,也能卖几千甚至是上万钱。

    “若战利品果真归我等所有,战场之上,敢不效死命?”

    “是啊,希望郡守大人莫要食言。”

    ……

    一时间,校场之上议论纷纷,士卒们个个眼冒金光,摩拳擦掌。

    自古财帛动人心,若是战利品果真归‘私’人所有,那么这些士卒就不是单单为郡国打仗了,而是为自己的利益战斗。

    简而言之,他们就像一股强盗,还是一股打着正义大旗,光明正大抢劫黄巾军的强盗。

    桥瑁看到士卒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贪官,倒不在乎那些战利品,只要能打胜仗,区区战利品,何足道哉?

    “我再次向诸位承诺:战争之中所获得的所有战利品,郡中绝不过问。”

    听见肯定的答复以后,士卒们全都欢呼起来。他们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他们不怕战死,却怕被饿死,更害怕自己的亲人也都被饿死。

    如今他们只要能够奋勇杀敌,抢夺战利品,就能让自己家人生活得好一些,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陈旭却没有像这些士卒一样乐观,战利品‘私’人化,虽说可以鼓舞士卒士气,若是其中有些事情处理不当,就会让一支‘精’锐部队就此崩溃,甚至堕落成抢夺平民百姓的‘乱’兵。

    这个政策的最大弊端就是:士卒们在战场上可能变得只会抢夺战利品,而不去奋勇杀敌,甚至还有可能发生自相残杀、争夺战利品的事情。

    这绝非危言耸听,军队之中难免有些人,他们希望别人在前面杀敌,而自己却偷偷躲在后面收集战利品。

    如此一来,那些奋勇杀敌的士卒肯定心有不甘,若是两方争执起来,难免不会刀兵相见。

    更有甚者,若是敌人抛下财物‘诱’敌,被财物‘蒙’蔽心窍的士卒,定然会中计。哪怕将官知道敌人的‘诱’敌之计,也可能会约束不住帐下士卒。

    如此一来,大军惨败必不远矣。

    陈旭正是知道这些,才不敢怠慢。送走郡国官吏之后,召集三军,然后告知众人,关于战利品‘私’有制的军令,马上就会颁布出来。

    士卒们心中不解,战利品‘私’有制,不就是谁抢到就是谁的吗?还要颁布什么军令?然而既然主帅如此说,他们也不敢多言,只得静静等待。

    军中将官到齐以后,陈旭面‘色’严肃地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众人闻言亦是冷汗淋漓。

    陈虎沉不住气,急声问道:“大兄,这可如何是好?”

    微微一笑,陈旭示意陈虎不要着急,缓缓说道:“我既然知晓其中隐患,如何没有应对之策?尔等稍作休息,待我颁布新的军令之后,只管将其晓谕三军即可。”

    话毕,陈旭也不向众人解释,拿着‘毛’笔就开始在竹简上写起。

    半个时辰以后,陈旭将写好的军令给军中将官观看,他还在一旁解释。众人看完之后,尽皆拜服。

    ……

    校场之上,三军齐聚,宣令兵站在高台中间,大声宣读着刚刚出来的军令。

    “将军有令,战场上所获战利品都要上‘交’,但有‘私’下藏匿者,杀无赦!”

    宣令兵刚刚宣读出来道军令之时,差点引起了军中哗变,还好陈旭早有准备,让各级将官约束士卒,才勉强让众人安静下来。

    然而看着众多士卒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模样,陈旭丝毫不怀疑,若是不给出一个说法,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将军有令,胆敢杀良冒功,抢劫平民百姓者,杀无赦!”

    士卒们对于这道军令并无异议,他们也都是普通百姓出身,现在都还保持着内心的淳朴,非常同情百姓。

    “将军有令,闻鼓不进,鸣金不退者,杀无赦!”

    这条军令,士卒们刚参军之时就已经知道,也无人有异议。

    “将军有令,战场缴获的战利品,战争结束以后,由后勤统计出价值,按功劳大小统一分配。”

    这条军令颁布下来,士卒才知道,上缴的战利品,军中将官并不是要将其‘私’吞,而统一分配,这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很多人也都毫无异议。

    然而,也有一些人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态,这道军令颁布之后,完全杜绝了那些想要躲在后面,抢夺战利品的心思,他们自然不满,纷纷出声反对。

    “不是说好了,谁得到的战利品就归谁吗?怎么又变成统一分配了?”

    “是啊,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对于这种情况,陈旭早有预料,走到台上,示意众人安静以后,大声说道:“请你们记住自己的身份,现在你们不再是流民,而是士卒。”

    “士卒,就要服从军令,再敢多言者,斩!”

    反对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陈旭训练义兵的第一天,就斩杀了几十个不遵军令的人,当他说出‘斩’字之时,再也无人胆敢出声反对。

    陈旭看到众人的反应,非常满意,继续说道:“身为军人,你们首要的目的是打仗,若是连胜仗都打不了,又如何能够获得战利品?”

    “上了战场,就要杀敌,杀敌之后,就有功劳。战利品按功劳统一分配,又有何不可?难道某些人想让别人在前面杀敌,自己却躲在后面偷偷收集战利品?”

    “军中实力为尊,有能力杀敌立功者,自然可以获得更多的战利品!想要获得荣誉、金钱,就用你们手上的大刀、长矛来说话,不要像一个懦夫一样,躲在后面不敢杀敌,让自己的家人食不果腹。”

    陈旭扫视了一眼校场中的士卒,特别在叫嚣最厉害的士卒脸上多停顿了一下。

    见众人平静下来,陈旭对站在一旁的宣令兵说道:“宣令兵,继续宣读军令!”

    “是!”宣令兵应了一声,继续宣读着军令,“将军有令,军中但凡有人战死,以杀敌两人论功,从战利品中分出相应钱财当做抚恤金。若生前立下功劳,以两倍奖励‘交’予其家属。”

    这道军令一下,校场之上先是寂静万分,而后士卒们纷纷高呼:“愿为将军效死!”

    战场之上,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死亡,这道军令的下达,却是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哪怕在战场上没有杀掉一人就战死,家属也可以获得杀敌两人应分得的财物,若是杀敌一人战死,家属就可以分得斩首四人应得的财物。

    陈旭如此为士卒着想,士卒们怎能不感动?

    望着满脸狂热的士卒,陈旭没有感到骄傲,反而觉得有些悲哀。

    这些士卒们,他们只是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而且还只是一个口头承诺,就会拼命以死相报。

    如此淳朴可爱的百姓,却生活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几十年‘混’战下来,陈旭不知道眼前这么多人,又有几人能够活下来。'

第三十八章 虚张声势

    濮阳城中,陈旭看着斥候侦查来的情报,眉头皱了起来,帐下将官亦是沉默不语。。

    良久,陈静出言:“当日我突入敌军后营,见到里面装得的确是粮草,敌军粮草既然已经被烧,他们为何还不退兵?”

    劫营大胜以后,陈旭就广派斥候,想要查到黄巾军何时退兵,到时候领兵追杀一阵,定然能够缴获不少战利品,可以用来分发给军中将士,以安军心。

    然而斥候的侦查报告上却说,黄巾军不仅没有丝毫退兵的迹象,大营之中反而每日喊杀之声震天。

    而且他们广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摆出一幅不攻下濮阳誓不罢休的样子,让城中众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营寨之中每日亦是炊烟不断,丝毫不像断了粮草的样子。

    帐下有人说道:“莫非在我们退去以后,黄巾军又抢救回去很多粮草?”

    陈旭摇了摇头,答曰:“我观贼人后军大帐,火光冲天,他们即使能够抢救回去一些粮草,定然也不会支撑太久。”

    这时他想起演义中的记载,但凡人有想要撤军,就会先摆出一副死战不退的样子,而后偷偷撤军。

    陈旭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猜错,起身说道:“我料定贼军不日之内必将撤军,尔等休要怠慢,当广布斥候,侦查贼人动向,决不能让他们轻易逃脱。”

    虽然陈旭同情那些黄巾军,但他也要先为自己帐下的将士们着想。

    ……

    连续两日,黄巾营寨之内一直喊杀之声不断,但凡有斥候想要靠近观看,就会被‘乱’箭‘射’死,之后再也没有斥候胆敢靠近。

    陈旭的脸‘色’非常‘阴’沉,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是却不知道黄巾军究竟要做什么事情。

    召集了帐下将官,陈旭让他们晓谕三军,若是明日黄巾军仍不来攻城,郡国兵就主动出城,与黄巾军‘交’战。

    次日凌晨,就听得斥候来报,说是黄巾军旌旗遮天蔽日,携带诸多攻城器械,尽起大军前来攻城。

    陈旭闻言,满脸不可置信,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没有粮草他们居然还不退军?”

    心中虽然疑‘惑’,陈旭亦是不敢怠慢,一方面遣人通知郡中官吏,一方面令军中将官把守四‘门’,死守城池。

    黄巾军虽说是五更出发,但是毕竟携带了很多攻城器械,一直到将近午时才到达濮阳城下。

    此时他们也不忙着攻城,反而在离城墙不远处,大摇大摆地埋锅造饭,似乎完全不怕城中守军突然出来冲杀。

    陈虎两眼一瞪,怒声说道:“黄巾军如此小觑我等,真是欺人太甚,某请带五百士卒,出去冲杀一阵,好挫挫黄巾军锐气。”

    细细观察半晌,陈旭摇了摇头,说道:“黄巾军看似轻视我军,然其各营之间,进退有据,防守严密。”

    “再说此次领兵之人为王延,此人并非卜己可比,若我军贸然出击,必然中计。”

    桥宇看着黄巾军‘王’字大旗,疑‘惑’地说到:“真是奇怪,贼人主将受伤,粮草被烧,他们哪里来的勇气继续攻城?”

    就在此时,通讯兵急匆匆地跑来,拿着一封中间有一个箭孔的书信过来,疾声说道:“报!我军斥候向城中‘射’进一封书信。”

    如今黄巾军兵临城下,城‘门’早已关闭,斥候们自然只能将书信‘射’入城中。

    陈旭连忙将书信拆开,看完内容之后,眉头皱得更紧。

    “黄巾军居然前进十里下寨!”陈静拿到陈旭递过来的书信,失声说道。

    一般退二十里下寨,是怕敌军偷袭,才相隔这么远,若是打定主意攻城,二十里就显得太远一些,携带攻城器械的话,光是来回一趟就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又怎会有时间攻城?

    前进十里,黄巾军这是在表明决心,是在告诉陈旭,他们准备持续攻城。

    “这可如何是好?”

    很多将官都明白这个道理,见黄巾军不退反进,越挫越勇,心中有些发慌。

    “哈哈哈哈,黄巾贼人不通兵法,不晓谋略,我等只消守城几日,敌军缺粮,必定不战而溃!”

    陈旭虽然不知道黄巾军的目的,但是此时也顾不得上其他,只好贬低一下黄巾军,打消军中将官心中的焦虑。

    “这些将官、士卒,还真是不堪大用。打顺风仗还行,一旦稍有挫折,就会有怯战心理。不然凭借四千五百郡中守军,一万多黄巾军攻城,又有何惧之?”

    对于这些将官的表现,陈旭心中非常不满。

    黄巾军只有一千五百余人,前番劫营被杀掉一千人,再除去一些辎重兵,可战之兵不过一万。

    然而濮阳城有城墙为助,黄巾军以一万兵马,攻打四千五百人防守的的城池,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即便如此,城中将官还有些慌张,可见大汉帝**中已经糜烂到了什么地步。

    黄巾军既然如此有恃无恐,很有可能在城中有内应,想到这点,陈旭心中一突。

    “陈静何在?”

    “末将在!”陈静出班答道。

    “我令你率五百兵马,维持城中秩序,捉拿‘奸’细,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陈静心中一凛,说道:“领命!”

    几日以来,黄巾军营寨之内旌旗蔽日,却只是围住濮阳城,捉拿官兵斥候,而后每日不分白天黑夜,喊声大作,却不攻城。

    陈旭认为黄巾军用得是疲兵之计,就让军中士卒分成两班,每个城‘门’五百人,轮流休息。

    劫营那日见识过黄巾军强悍的战斗力之后,陈旭心中对于他们十分忌惮,一心想着让他们粮尽之后,自动退去,也没有出城叫阵。

    这一日,陈虎指着城‘门’不远处,一个脸上有刀疤,身材比较矮的黄巾士卒说道:“从前天起,我怎么一直看到这厮在城下晃‘荡’?虽然换了衣甲,却是瞒不过我。”

    陈旭闻言,脸‘色’一变。这段时间,黄巾军仗着兵力多于官兵,不分昼夜轮流袭扰城池。

    才开始他还担心黄巾军是在虚张声势,但是观察两日之后,发现黄巾军的确有一万多兵力,就不再注意。

    却不想这两日,黄巾军袭扰城池的士卒,一直都是同一批人,只不过每次轮班换了衣甲而已。

    陈旭走下城墙,传郡中将官前来议事,而后吩咐他们暗暗集结郡中士卒。

    四个城‘门’全都留下两百守城士卒,而且多‘插’旗帜,‘迷’‘惑’黄巾军,陈旭却带领将近四千人马,准备出城作战。

    “如今围在濮阳的只有五千黄巾军吧?而且他们分散在四个城‘门’,若我集中兵力,消灭一个城‘门’的黄巾军,必能使黄巾军元气大伤。”

    时间一点点过去,围城的黄巾军也有些疲倦,就在此时,濮阳东边城‘门’大开,陈旭带领着四千兵马,杀向城外的黄巾军。

    黄巾军丝毫没有想到官兵会有胆出城,一千人马一时间被杀得人仰马翻。

    好在东‘门’的黄巾首领也并非一无是处,一面令人吹起了凄厉的号角声,派人前去求援,一面组织黄巾士卒反抗。

    一时间,濮阳东‘门’血‘肉’横飞,喊杀之声四起。黄巾士卒们个个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畏生死。

    不得不说,一支有信仰的军队,的确可怕无比,眼前的黄巾军正是真实写照。

    黄巾军在官兵兵力四倍于己,而且还有陈旭、陈虎这两个猛将带领的情况下,居然无人胆怯,死战不退。

    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过去,黄巾军虽然死伤大半,却依然顽强地抵抗着,官兵的伤亡也并不低。

    陈旭的心沉了下来,他知道黄巾军骁勇善战,却没想到他们的战斗力居然强悍若斯,再拖下去,黄巾军的援兵就要到了。

    “哪个人再说黄巾军不堪一击,我就跟他拼命。”陈旭一枪刺死一人,心中恨恨地说道。

    如果无法在黄巾援军到来之前,击溃这些人,即使仍然能够取得胜利,战场之上的战利品肯定无法得到。

    如此一来,仅凭郡中赏赐、抚恤,官兵必然心怀不满,后果不堪设想。

    一咬牙,陈旭气沉丹田,大声喝道:“诸位将士,只有杀掉贼人,才能获得战利品,想想你们家中挨饿的亲人,给我杀啊!”

    官兵闻言,果然‘精’神一震,个个奋勇杀敌。黄巾寡不敌众,已经有了溃败的趋势。

    好几次黄巾都要被击溃,那位黄巾首领,却总是一马当先,往往能正确地带领众人守住阵脚。

    因为他知道,黄巾一旦溃败,必然士气崩溃,到时候就会变成一面倒的屠杀局面。

    看到这员黄巾将领出‘色’的表现,陈旭心中感叹不已,这又是一个无名的豪杰啊!

    虽然陈旭欣赏此人,但是战场之上容不得他多想,他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看着指挥着黄巾军敌军首领,一‘挺’长枪,就向前杀去。

    见陈旭杀来,黄巾将领夷然不惧,他虽然听说过陈旭的名声,但是眼前的情况容不得他退缩。

    将是兵之胆,不管是为了武者的荣耀,还是为了黄巾军的士气,他唯有一战!'

第三十九章 王延之谋

    “锵!”

    长枪与大刀相‘交’,发出一道悦耳的金戈‘交’鸣之声。

    “咦?”

    见到自己刺出的长枪被‘荡’开,陈旭非常惊讶。

    他自负天生神力,在认识之人当中,也只有典韦的力气远远超过他,没想到而今一枪刺出,居然被一个无名的黄巾小将挡住。

    “再来!”

    没有一招得手,陈旭继续与黄巾小将厮杀。

    刺、挑、砸、扫,这些最基本的招式被陈旭使出来,却是威力巨大,十几个回合下来,黄巾小将渐渐不敌。

    “杀!”

    附近的黄巾军,也看到自家主将身处劣势,过来了一些人想要相助黄巾将领。

    “来得好!”

    陈旭见状,不惊反喜,高喝一声,舞着长枪连杀两人。

    黄巾军人数本来就少,处于劣势,现在又过来了十几个士卒,与官兵‘交’战的战线越发不济。

    黄巾将领看着败局已定的战势,甩了甩麻木的双手,心中苦涩不已。

    陈旭以勇武闻名州郡,果真名不虚传,下次‘交’手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挡住陈旭手中的长枪。

    这次若非有十几个士卒拼死阻拦,他可能已经丧命。

    想到大贤良师远大的抱负,他鼓起勇气,大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这道声音拖得有些长,亦有些悲壮。

    黄巾将领用尽全身力气,抡起大刀砍向陈旭,丝毫不顾陈旭刺向他的长枪。

    “他想要跟我同归于尽啊。”

    陈旭心念急转,猛然收住长枪的攻势,身子一侧,又一枪刺了出去。

    用枪之道,当使力七分,留力三分,如此长枪才能运转如意,能攻能守。

    陈旭虽然并没有经过名师教授枪法,这些最简单的道理,他仍然懂得。

    因此从中途变招,再到一枪刺向黄巾将领,并无丝毫停顿。

    鲜血,顺着枪尖留了出来……

    黄巾将领眼中充满了不甘,他不畏惧死亡,只是遗憾,自己并未带着这个黄巾军的大敌一起死亡。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黄巾将领低声呢喃了一句,身体随着陈旭拔枪的动作,在原地旋转了一圈,轰然倒地。

    战场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主将被杀,自家兵马又处于劣势,黄巾军再如何勇猛,除了极少数黄巾将领的亲兵,其他所剩无几的黄巾军,全部开始崩溃。

    兵败如山倒。

    这一场仗虽然官兵胜利了,然而顽强的黄巾军,依然给官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官兵们看到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袍泽,不依不挠,奋力追杀着逃跑的黄巾军。

    陈旭仍然停在原地,面‘色’复杂地看着死不瞑目的黄巾将领。

    他敬重此人,同情黄巾,然而战场之上,没有对错,只分生死。

    收回思绪,陈旭扬起手中的长枪,高声喊道:“传我军令,穷寇莫追,命令各部官兵打扫战场!”

    官兵们看着主将高大的身影,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

    所谓的战利品,也不过是一些武器、旗帜、衣甲。

    由于战利品的‘私’有化,士卒们打扫战场起来,个个龙‘精’虎猛,一脸喜‘色’。

    五月的天气不冷也不热,正是打仗的好季节。

    很多郡中士卒初经战阵,战斗的时候因为‘精’神紧绷,还没有感觉,打完仗之后,看到尸横遍野的场面,有不少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估计了一下时辰,陈旭知道其他三个城‘门’的黄巾援军即将到来,立刻下令收兵回城。

    这个状态下的官兵,虽然大胜一场,士气大振,也根本无法与黄巾军相抗,陈旭只好暂避锋芒。

    回到城中不久,城外灰尘大作,王延带着围拢南‘门’的黄巾军,率先来到东‘门’。

    看到尸横遍野的黄巾军,他的脸上满是悔恨。

    他本来对自己想出来的计策十分满意,甚至有些得意,却不想虚张声势的计谋,这么快就被陈旭看穿,一千黄巾军就这样死者七八。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王延刚刚派遣黄巾士卒收好袍泽的尸体,北‘门’、西‘门’的黄巾军也相继赶来。

    见友军战死,很多黄巾将士满脸悲‘色’,有好几个将官向王延请命,前去攻城,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王延虽然心中悔恨、愤怒,但是他自幼熟读兵书,知道‘将不能因怒兴兵’,没有理会求战的众多将官,直接下令撤军。

    黄巾军兵力本来超过官兵,但是这一场战斗下来,就与城中官兵的数量相差无几。

    虽然黄巾军骁勇,但是己方新败,再加上官兵有城墙为依托,若是贸然进攻,必定有败无胜。

    远远望着离去的黄巾军,陈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两次受挫而军心不‘乱’,他真没想到,历史上真实的黄巾军居然强悍若斯。

    黄巾军虽然退去,陈旭心中仍然感到不安,他不知道离开的五千黄巾军去了哪里。

    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几次,陈旭突然高声喝道:“如今黄巾军已经退去,当广派斥候,侦查其余五千黄巾军的动向。”

    ……

    当天晚上,濮阳城派出去的斥候还未回来,突然城外喊声大作,陈旭惊醒,快速来到城墙上。

    到来墙上之后,陈旭看着在城墙上戒备的陈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指着城外一群衣甲不整的溃兵,陈静说道:“这些人说是白马的守军,如今天‘色’昏暗,我怕黄巾军诈城,不敢放他们进来,不成想这些人就在城外叫骂。”

    陈旭就着月光向城下看去,来者大约有一百余人。

    很多人衣甲不整,满脸血污,一看就是一群被击溃的溃兵。

    然而,他们的旗帜、衣甲,的确表明他们大汉官兵。

    好似想起了什么,陈旭脸‘色’一变,对着城下的人大声喊到:“你等休要慌张,如今我军正与黄巾‘交’战,用心防备并无过错,若是证明尔等果真是白马守军,定然开‘门’让尔等进来。”

    陈旭让人放下了两个箩筐,把溃军之中官职最大的两人拉了上来。

    就在此时,桥瑁也率领郡中官吏赶来。

    他虽然没‘插’手濮阳兵事,但他毕竟是东郡太守,听得城外喊声大作,以为是黄巾军攻城,也顾不上休息,胡‘乱’穿些衣服就来到城墙之上。

    两个满脸血污的汉子被拉上来,新任兵曹掾史失声叫道:“你不是白马的‘门’下贼曹么,怎么这副‘摸’样,莫非白马已被黄巾军攻破?”

    郡中官吏闻言,都是脸‘色’一变。

    白马官兵虽然不多,但是很多豪强富户都躲避到县城之中,县兵加上这些人的‘私’兵,也有一两千人,黄巾军又怎么可能不动声‘色’的就攻破白马?

    白马的‘门’下贼曹定了定神,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原来,前几日白马县令派遣斥候侦查濮阳战况,由于黄巾军防备得非常严密,他们无法靠近濮阳,只是每日听到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昨天晚上,突然有濮阳的信使带着一封求援信来到白马,说黄巾军粮草被毁以后,攻势很猛,濮阳已经支撑不下去,要求白马派兵支援。

    白马县令考虑到,若是眼见濮阳城破却不发兵救援,日后肯定会是一桩大罪。

    况且濮阳城破以后,白马必定独木难支,早晚必被黄巾攻破,所以白马县令就让‘门’下贼曹尽起县中守军,支援濮阳。

    却不想半路遭受黄巾军埋伏,官兵几乎全军覆没,而且回白马的路都被黄巾军封锁,他只好带着残军来投濮阳。

    国相闻言,跌足顿首:“如此,白马危矣!”

    能成为一郡官吏的,没有几个是蠢人,其余郡中官吏亦是脸‘色’大变。

    濮阳从未向白马写过求援书信,那封书信肯定是黄巾军假造的,目的就是引出白马守军,先将白马守军消灭,再去攻破白马。

    如此一来,黄巾军这段时间的奇怪举动就能解释清楚了。

    围而不攻,却每日喊声大作,就是要让其余县城知道黄巾军在猛攻濮阳,之后他们再诈书求援就顺理成章。

    郡丞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就算白马守军全部被黄巾军消灭,白马城内还有千余豪强‘私’兵,若是白马处于生死关头,他们又岂会坐视不理?”

    其余官吏闻言,脸‘色’稍荠。

    陈旭‘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白马城必定已被黄巾军攻破!”'

第四十章 出战

    第四十章出战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白马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但是却城郭高大,易守难攻,再加上上千豪强‘私’兵驻守,黄巾军绝无可能一日之内攻下白马。

    众人的神‘色’落在陈旭眼中,他如何不知这些人的想法?就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众人。

    如今黄巾军缺粮,攻城只‘欲’速战。

    若是他们杀退官兵以后,换上官兵的衣甲前去诈城,则白马县城即日可破。

    白马城破,豪强‘私’兵绝无战心,众多豪强也会让自家‘私’兵保护自己逃离白马,绝不会想到要和黄巾军拼死一战。

    如此,黄巾军就可轻易获得这些豪强富户的家产。

    郡中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非常难看。

    他们虽然并没有上战场,与黄巾军面对面地‘交’战,但是这几场战争他们都看在眼里。

    官兵每次都以绝对优势攻击黄巾军,却每次都打得极为艰苦,黄巾军的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斑。

    若是黄巾军攻破白马,得到粮草辎重,再合兵一处,则濮阳城危矣!

    桥瑁环顾四周,见到众人脸‘色’,若有所指地说道:“我濮阳豪强、富户家中‘私’兵不少,若黄巾军果真攻城,就算他们心中不愿,也要遣家中‘私’兵前来助战。”

    郡中官吏,有不少人家中都藏有‘私’兵,闻言脸‘色’一变。

    家族中的‘私’兵,都是他们‘花’费大价钱才组建的,若是派他们上战场,众人自然是‘肉’疼不已。

    然而休戚与共的道理众人都懂,黄巾军若是攻破濮阳,他们家族几代积累的财富,就会添作他人嫁衣。

    心念急转之间,众人皆是说道:“若濮阳果真处于危难之间,我等定然遣家奴前来助战。”

    陈旭冷眼看着众人,心中颇为不屑。

    这官吏家中虽有‘私’兵,然而这些人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不听号令。若非迫不得已,他绝不会启用这些‘私’兵。

    城‘门’打开,白马的溃兵全部进城,陈旭派遣陈静前去鼓舞士气,他却将白马的‘门’下贼曹留下,向他详细询问黄巾军状况。

    陈旭虽然只是一个义兵首领,白马的‘门’下贼曹却不敢轻视陈旭。

    且不说‘门’下贼曹只是个败军之将,无论是陈旭的名声,还是现在执掌濮阳数千兵马的身份,都是他需要仰视的存在。

    陈旭提出的问题,‘门’下贼曹一一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听完‘门’下贼曹的回答,陈旭脸‘色’颇为‘阴’沉。

    桥宇与陈旭相识已久,见状心中一凛,急忙问道:“文昭,可是有何不对之处?”

    郡中官吏们此时也都尚未离开,听到桥宇之言,齐刷刷地看向陈旭。

    深吸一口气,陈旭也不答话,打开东郡地图,思量半晌,用手指着一个地方,说道:“东武阳危矣!”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郡中官吏,刚从白马失守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听到陈旭如此说话,全都大惊失‘色’。

    东郡下辖十五县,其中濮阳、白马、东武阳相邻,全都是大县,人口众多,豪强富户集中。

    若是黄巾军果真先破白马,再破东武阳,以黄巾军喜好屠杀富户、豪强的习惯,不知能够敛得多少钱财、粮草。

    而且,濮阳、白马、东武阳三座城池呈掎角之势,守望想助,若是白马、东武阳城破,其他县城必定畏惧黄巾之威,若濮阳危急,他们必不敢出兵相助。

    桥瑁急忙问道:“文昭何出此言?”

    陈旭答道:“我方才问过白马的‘门’下贼曹,他说埋伏他们的黄巾军只有两千余人,而且打得是‘李’字大旗。”

    “如今围城的黄巾军,加上后勤辎重兵,亦不会超过五千,但是埋伏白马官兵的只有两个千余人,还有两千余黄巾军去了哪里?”

    “况且我军上次劫营,卜己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他作为一军主帅,不可能一直躲在营帐之中休息。”

    陈旭说道这里,众人才恍然大悟。

    黄巾军这是要兵分两路,一路由李姓黄巾贼将带领袭击白马,一路由卜己亲自率领,奔袭东武阳。

    卜己那一路,若是使用袭击白马的计策,东武阳城破之日必定不远。

    长史想通这些,急忙说道:“如今东武阳溃兵尚未来到濮阳,我等何不发兵前去救援?”

    其余人闻言,亦是点头称是。

    桥瑁看了看地图上濮阳与东武阳之间的距离,颓然说道:“晚了!”

    从濮阳到东武阳,就算星夜兼程,也要一天一夜才能到达,黄巾军谋划这么久,必然有备而去,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攻破了东武阳。

    桥瑁有些意兴阑珊。他‘胸’怀壮志,但是以前由于濮阳张家处处掣肘,这个东郡太守当得很不如意。

    好不容易等到张氏被陈旭灭‘门’,整合了郡中势力,原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却不想黄巾起义突然爆发。

    若是能够在‘乱’世中击退黄巾,无疑是一桩大功,但是现在东郡辖下的两座县城,眼看就要被黄巾军攻破,这绝对会成为他政治生涯中的一大污点。

    若是宦官之后再到皇帝面前进谗言,他绝对会落得一个被罢官免职的下场。

    陈旭看到桥帽了样子,心有不忍,出声安慰:“桥公,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黄巾军诈城的计策,不见得能够瞒住白马与东武阳的县令。”

    桥瑁闻言,脸‘色’稍荠。

    当夜,濮阳城广派斥候,着重侦查白马与东武阳的情况。

    为了以防万一,就连其他县城的方向,濮阳也派出去了很多斥候。

    次日一早,王延引军来攻,陈旭下令紧守城‘门’,不能出战。

    王延见郡国兵不出战,就派遣黄巾士卒轮流叫骂,骂完郡中官吏,又开始骂陈旭,言语之间侮辱之极。

    陈旭听到城下污言秽语,心中恼怒不已,但他深知黄巾军骁勇,若出城作战,胜负难料。而今官兵有城墙为依托,只要紧守城‘门’,黄巾军必定无计可施。

    他虽然熟读兵法,毕竟还年轻,有些年轻气盛在所难免,受不了黄巾军的污言秽语,就想要躲避。

    为了耳根清净,陈旭吩咐军中将官谨慎防守,他自己却怒气冲冲地回到城中。

    还没过多久,就听到城墙上喊声大作,陈旭心中一凛,赶紧跑了过去,却见陈虎单枪匹马冲出城外。

    陈旭满脸愤怒,大声骂道:“我不是说让你们紧守城‘门’么,陈虎为何打开城‘门’出站?”

    城墙上的将官见陈旭发怒,诚惶诚恐地说道:“小将军被贼人骂得怒火中烧,非要出战,末将拼死阻拦,却被小将军一脚踹翻。小将军叫开城‘门’,守城士卒不敢阻拦。”

    这时陈旭才暗道失策,就连他都忍受不住黄巾军的叫骂,何况脾气爆烈的陈虎?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陈虎是陈旭的堂弟,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比亲兄弟还亲,他绝不会让陈虎有所闪失。

    陈旭取了自己的武器,大声喊道:“开城‘门’,准备迎敌!”

    他早被黄巾军骂了一肚子的火气,直到现在还没平复,陈虎既然违抗军令出城,那就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吧。

    守城士卒闻言,个个出声欢呼。

    他们被黄巾军指着鼻子骂,早就恼怒不已,只是碍着军令,不敢出言。

    现在既然主将准备出站,士卒们自然磨拳搽掌,准备痛痛快快厮杀一场。

    咚!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起,濮阳城‘门’大开,陈旭带着四千士卒出城,杀气腾腾。

    陈虎早就已经冲到阵前,他虽然是莽夫,却并不笨,知道自己一人绝对无法抵挡众多黄巾军,就高声骂道:“你们这些七孙,可认识我陈家二郎?那个贼将敢来送死?”

    东汉时期,武将非常注重名声。

    两军对垒,一般对方有人叫阵,本阵都会有人出战,除非敌将骁勇无比,才会出现围攻的事情。

    黄巾军被陈旭偷袭连败两阵,损兵折将,很多黄巾将领心中都不服气,看到陈虎单枪匹马前来叫阵,全都大怒。

    一个黄巾将领不待主将同意,拍马直取陈虎,口中骂道:“黑厮休要张狂,某来去你‘性’命!”

    王延素知陈虎勇猛,刚要阻拦,就见那员黄巾将领已经冲了过去,两人‘交’战,只一合,这员黄巾将领就被愤怒的陈虎一枪拍落下马。'

第四十一章 白马失守

    王延见自家将领落马,连忙派出五员黄巾将领前去抢救。

    奈何陈虎动作太快,一枪拍飞这员黄巾将领之后,纵马提枪,又一枪将此人刺于马下。

    赶来的五员黄巾将领,见状大怒,全都拿着武器杀向陈虎。

    陈虎依然不惧,一人独战五员黄巾将领,丝毫不落下风。

    王延见状,谓众人言:“不曾想数年不见,此人越加勇武不凡,陈家二郎真猛将也!”

    四周的黄巾将领虽然并不服气,但自忖换作自己,绝不可能独战五人,也都不敢说话。

    六人在战场上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城墙之上的官兵喝彩之声不断。

    就在此时,陈旭带着众人出城,身旁的将官看到黄巾军以五打一,全都大怒,高声骂道:“贼子好不要脸,以多欺少!”

    骂完之后,就有人想要前去帮助陈虎,却被陈旭拦了下来。

    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陈虎正在上风,这五员黄巾将领虽说有些本事,但与陈虎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

    陈虎虽然经验比不上几人,但是他有一身蛮力。

    经过陈旭教导,深得一力降十会的‘精’髓,随着‘交’战的时间越来越长,陈虎的枪舞得越发得心应手。

    几人又斗了几个回合,陈虎暗暗想到:我虽然占了上风,但是急切之间却拿不下他们,若是拖得久了,岂不让别人笑话?

    他想起陈旭曾经给他讲过的回马枪,想到:这六人‘弄’得我手忙脚‘乱’,每次要杀掉一人之时,其他几人就来救援,我不如用那一招,先杀掉一人再说。

    说起回马枪,陈旭自己都不太懂,只是给陈虎讲了一些原理,好在陈虎悟‘性’不错,居然也能使得有模有样。

    鼓声轰隆作响,双方士卒都拼命为自家将军摇旗呐喊,但是黄巾军以五敌一,首先在气势上就输了一筹,喊声却不如官兵那般响亮。

    又‘交’战十几回合,黄巾将领发现,陈虎枪上的力气没有以前大了,全都心中一喜,他们都以为陈虎耐力不行,后继乏力。

    官兵阵营,也有些人发现陈虎处于劣势,急忙出声说道:“二将军如今身处劣势,我等是否要去救援?”

    陈旭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陈虎好像力气耗尽,急忙拨马向本阵过来,那六员黄巾将领如何肯舍?全都拼命追赶,想把陈虎斩于马下。

    马有快慢,追有先后。

    如此一来,几个黄巾将领就分开了。

    陈虎故意将马放慢,瞧见一人向他追来,猛然回身,大喝一声,一枪将跑在最前面的黄巾将领刺于马下。

    其他几人见状大惊,正要勒马,就见陈虎拨转马头,仗着马快,连杀两人,其余两人不敢‘交’战,跑回本阵。

    官兵见自家将军如此勇猛,士气大振,全都拼命摇旗呐喊。

    陈旭趁机一扬长枪,一马当先杀向黄巾军,官兵们也都拼命向前厮杀。

    黄巾军斗将本就以多欺少,却还被陈虎连杀三人,顿时士气大降。

    双方兵力相差无几,但是官兵士气高昂,再加上有陈旭、陈虎这两个猛将左突右冲,黄巾军虽然勇猛,亦是落了下风。

    厮杀了一柱香的时间,看到己方士卒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陈旭与王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全都下令鸣金收兵。

    一战下来,可以算得上是互有胜负。

    王延本就无心‘交’战,他来攻城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濮阳城造成压力,拖住军中官兵。

    今日既然看到官兵数量并未减少,他也就放下心来。

    只是陈虎的贸然出战,‘激’得黄巾将领前去单挑,折了几人,王延心中颇不是滋味。

    陈旭本意也不想与黄巾军‘交’战,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官兵需要的是以奇兵击败黄巾军,而不是正面厮杀。

    陈虎的贸然出战,可以说是打‘乱’了双方主将的计划,两军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混’战了一场。

    回到城中,陈旭清点兵马,发现折了七八百人,陈旭心痛不已。

    看着犹自得意洋洋的陈虎,陈旭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军法官何在?”

    军法官答道:“末将在!”

    陈旭问道:“依照我军军令,不听号令、擅自出战者,该当何罪?”

    瞅了一眼陈虎,军法官有些‘欲’言又止,但是他看到‘阴’沉着脸的的陈旭以后,心中一凛,连忙大声说道:“不听号令,违抗军令者,按律当斩!”

    不理会惊愕不已的诸将,陈旭寒声说道:“陈虎身为义军副首领,却不听号令,擅自出战。左右何在?将他拉下去砍了,拿其首级传檄三军!”

    军中众将闻言,尽皆骇然失‘色’!

    ‘侍’立在左右的士卒,几乎都是从陈家村一起跟过来的人,知道陈旭、陈虎两人关系甚密,如何敢去拿陈虎?都踟蹰不前。

    陈旭见状,勃然大怒,拔剑在手,高声说道:“我为主将,尔等‘欲’抗命耶?”

    士卒们闻言,全都大骇。

    抗命可是死罪,几人只得不情不愿地来到陈虎面前,要将他押下去。

    陈虎今日杀了几员黄巾将领,心中正高兴着,希望陈旭能够夸赞他一番,却没想到自己素来敬重的兄长,居然要杀自己。

    眼圈一红,陈虎脖子一梗,怒声说道:“要杀便杀,我陈虎决不求饶!”

    陈旭心中更怒,‘挺’起手中长剑,就要去杀陈虎。

    陈静站在一旁,听到陈虎的话就知道不好。

    看见陈旭的动作,他一把抱住陈旭,哀声说道:“大兄,阿虎虽然不遵军令,但他阵前杀死黄巾军数员将领,可是一桩大功,兄长还请三思。”

    此时,其余将官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出言劝道:“临阵诛杀大将,必使军心动摇,将军还请三思。”

    “陈虎将军奋勇杀敌,立下大功,不如将功抵过?”

    一时间,营帐之内,全是为陈虎求情的声音。

    陈旭本来就没准备真得杀掉陈虎,见众人全都出言求情,脸‘色’缓和下来,说道:“陈虎违抗军令,擅自出战,本是死罪,但念其杀敌有功,权且饶他一命。”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左右将他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再晓谕三军!”

    话毕,陈旭不再理会众人,一甩长袖,就走出营帐。

    陈虎面‘色’愤愤,正要出言,却被陈静一把拉住。

    ……

    陈虎被打二十军棍之事,在军营里掀起轩然大‘波’。

    士卒们见状,皆是心中一凛。

    自家主帅治军如此严厉,就连本族族弟杀贼立有大功,因为违抗军令,就要被斩首示众,若非诸多将官求情,恐怕已经尸首分离。

    自此,濮阳郡中军令如山,士卒、将官再也不敢稍有触犯。

    陈虎被打军棍之后,心中一直不忿,托病在家养伤,不肯再来军营,陈旭也从未前去看他一次。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这一日,陈旭正在大帐之中处理军中事务,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有很多白马的豪强来到濮阳城。

    陈旭闻言,心中叹息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郡守府,桥瑁接见了许多白马的豪强富户。这些人大多都衣冠不整,满脸悲‘色’。

    白马城破得太突然了,他们都带着自家的一些‘私’兵逃了出来,家族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甚至还有很多家人,都没有逃出来。

    刚一进‘门’,陈旭就看见,一个貌似领头的人对桥帽说到:“白马城破,县令殉国,我等恳请郡守大人发兵夺回白马。”

    其他从白马逃过来的人,也纷纷出言应和。

    桥瑁虽是东郡太守,却也不敢得罪这些人,脸上‘露’出难‘色’,只好把目光落到刚进‘门’的陈旭身上。

    陈旭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向白马的豪强、富户施了一礼,说道:“黄巾贼人攻打白马,只是为了钱财、粮草,纵使我等现在出兵,星夜兼程,亦无法阻拦黄巾贼人劫掠白马城。”

    “况且濮阳兵马远远少于黄巾军,若是贸然派兵出城,则濮阳城危矣!”

    既然有人开头,郡中官吏自然纷纷出言反对。

    他们家眷都在濮阳,自然不愿为了白马而将濮阳置于危险之中。

    白马的豪强富户,见濮阳不愿发兵,虽然心中不悦,却也不敢过分‘逼’迫,最后只得怏怏而归。'

第四十二章 卜己之死

    黄巾起义以来,濮阳城虽然未逢败绩。,:。

    然白马失陷,以及东武阳危急的消息,还是给整个濮阳城‘蒙’上了一层‘阴’影。

    为今之计,濮阳城只能一边派遣斥候侦查情况,一边让信使通知其他县城紧守城池,防备黄巾军诈城。

    这一日,陈虎依旧在在院子里生闷气,陈静劝了许久他都不说话。

    在陈虎眼中,自己的兄长居然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要杀自己,他心中感到无比委屈。

    从小到大,兄长就格外疼爱自己,就算自己冒冒失失地闯下大祸,兄长也不会责备自己,反而会帮自己平息祸端。

    他感觉曾经温和而慈祥的兄长,似乎变得陌生起来。

    拍‘门’之声突兀地响起,陈虎打开大‘门’,看到军中传令兵出现,心中一喜。暗道:兄长还是忍不住派人前来召我了么?

    不想,传令兵说出来的话,却让陈虎如坠冰窟。

    “将军有令:陈虎不听号令,擅自出战,且不知悔改。从今日起,除去陈虎军中一应职位,逐出濮阳义兵。”

    传令兵宣读军令完毕,脸‘色’不忍,张了张口,想要安慰陈虎,却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陈家村本族族人,对于陈旭的军令也感到不满,但是却毫无办法。

    叹了一口气,传令兵说道:“阿虎,大郎正在气头上,要不你去给大郎道个歉?”

    “走开,走开,走开!”

    陈虎如同一个受伤的野兽一般,愤怒地嘶吼着,狠狠将院中的大‘门’关住,居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传令兵有些担心陈虎,想了想,就朝陈静的住处跑去。

    主将大营,陈静给陈虎求情,说得口干舌燥,陈旭却连眼睛都未抬一下。

    看到陈静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样子,陈旭心有不忍,叹息说道:“阿虎若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宁愿他一辈子呆在陈家村碌碌无为,也不愿他在战场上丢掉‘性’命。”

    陈静思量半晌,向陈旭深深作了一揖,便不再说话,转身去找陈虎。

    兄长还是那个兄长,他从来没有变过!

    是夜,陈旭独自漫步在军营外面,仰望天空。

    东汉的夜空格外明朗,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呼吸着无比清新的空气,陈旭一时间居然忘掉与黄巾军的战事,有些陶醉。

    “大兄!”

    一声呼唤,打断了陈旭的美梦,放眼望去,只见陈虎满脸愧‘色’地走来,怯怯的看着陈旭。

    陈旭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陈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脸‘色’挣扎了一下,陈虎‘扑通’一声跪在陈旭面前,涩声说道:“前番我得罪张其,害得大兄杀人逃窜。昨日又不遵军令,让八百无辜将士殒命。”

    “大兄好意教导,我却愤愤不平。若非阿静开导,我又岂知兄长美意?”

    “大兄,阿虎知错了,还请大兄责罚!”

    话毕,陈虎以额叩地,不再说话。

    经过陈静开导,陈虎心中豁然开朗,明白陈旭的良苦用心,顿时羞愧难当,就跑过来向陈旭赔罪。

    看到自家族弟如此模样,陈旭也是眼睛一酸,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他之所以责罚陈虎,不是因为陈虎不听军令、擅自出战;也不是因为那些阵亡的八百名官兵。

    他是因为太看重陈虎,才会爱之深,责之切。

    将军难免阵上亡。

    作为一个三国‘迷’,他深知就连那些名留青史的名将,也并无几人落得好下场。

    若是陈虎以后仍旧如此莽撞,他日定会战死沙场,绝无幸免。

    陈旭轻抚陈虎背,叹息道:“两军‘交’战,非同儿戏,若阿虎以后再如此鲁莽,但凡有所闪失,我如何向叔父叔母‘交’代?”

    陈虎泣道:“大兄爱惜之意,阿虎已知,以后绝不会如此莽撞。”

    听到这番话,陈旭才脸‘色’稍缓,与陈虎漫步在营帐之外,倾心相谈。

    自从陈旭杀人逃窜之后,只在卧虎岭跟陈虎见过一面。等到天下大赦,回到陈家村,他也一直忙碌不堪,几乎没有机会跟陈虎‘交’谈。

    两人谈论许久,陈旭才感觉一年以来,陈虎变了很多。他依然‘性’情如火、直率,却也稳重了许多。

    营帐之内,传令兵飞奔而至,大声禀报:“报!前往东武阳的斥候已经归来,有要事禀报将军。”

    陈旭闻言,带着陈虎疾步回到军中,看到满脸倦‘色’的斥候,急忙问道:“东武阳是否失守?”

    ……

    郡守府中,陈旭脸‘色’怪异。他听到斥候的禀报之后,有些不可置信。

    他感到事情重大,所以就急忙赶到郡守府,请求桥瑁召集郡中官吏连夜议事。

    郡中官吏匆匆赶到,看着脸‘色’怪异,满是惊喜的桥瑁、陈旭二人,有些不知所谓。

    环视一周,见郡中官吏已经到齐,桥瑁对着有些拘谨的斥候说道:“你将侦察到的军情,再详细地讲一遍。”

    斥候看着太守鼓励的眼神,胆气一盛,大声说道:“我等谨遵将军军令,前往东武阳查探黄巾军动向,却不想半路遇见黄巾溃兵。”

    “黄巾溃兵胳膊上全都绑着白布,满脸悲‘色’,远远就听得哭声震天。”

    “我等不敢靠近,只是偷偷跟随,听到黄巾军零散的话语,才知道黄巾军在东武阳遭受大败,黄巾渠帅卜己战死。”

    一语落下,满堂皆惊!

    “黄巾军居然没有攻破东武阳?”

    “卜己战死,不可思议!”

    “黄巾军莫非诈败?”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撼到,郡中官吏们议论纷纷。

    对于眼前的情形,陈旭、桥瑁早已料到。他们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以为东武阳旬日之间就会城破,却不想真实情况却来了一个惊天大逆转。

    待众人从这个震撼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桥瑁才大声说道:“肃静,先让斥候把话说完。”

    官吏们议论之时,斥候自然不敢‘插’嘴,听到桥瑁的话,才继续说道:“初时,我等亦怀疑此事真假,但是后来我亲眼看见,身上‘插’满箭矢的卜己尸体,被平放在马车之上。”

    “距离虽然很远,但是小人天生目力过人。只要是在白天,若无东西阻拦视线,可以看清一里外的东西。”

    “小人曾见过卜己面貌,绝不会有错!”

    感觉到此事重大,这个斥候当时不敢怠慢,一边让其他同伴,继续前往东武阳侦查战况,一边星夜兼程赶回郡中报信。

    众人确定卜己已死,全都振奋不已。

    卜己为一方渠帅,主帅若死,黄巾军必定不战自溃。

    陈旭却没有众人这么乐观,他深知黄巾军骁勇,若张角不死,黄巾军的信仰就不会奔溃。

    死了一个卜己,还有更难对付的王延。

    但是无论如何,黄巾军在东武阳大败,总归是一件好事。

    他现在只是非常好奇,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够看穿黄巾军的计策?

    次日一早,就有斥候回报,说东武阳并未失守,而且防守严密,就连濮阳的斥候都不让进城。

    但是回报的的斥候,却侦察到大概的战况。

    原来,黄巾军诈城的计策被识破以后,东武阳县令将计就计,牺牲一些官兵,引来黄巾军攻城。

    而后征调豪强富户‘私’兵,广派弓箭手埋伏在城‘门’口。待卜己进城之时,‘乱’箭齐发,猝不及防之下,卜己被‘乱’箭‘射’死。

    奈何卜己素来厚待士卒,黄巾军见主帅阵亡,不退反进,高呼着‘报仇’,奋力厮杀。

    僵持下来,豪强、富户的‘私’兵居然节节败退。

    就在此时,一员猛将从城外杀来,在黄巾军中左突右冲,手下并无一合之敌,豪强‘私’兵这才士气大振。

    那员猛将奋力厮杀,手刃将近两百黄巾士卒,黄巾军这才胆寒,抢过卜己尸体,就此退兵。

    东武阳守军损失很大,无力追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黄巾军退走。

    东武阳县令见过黄巾军的战斗力,害怕他们去而复返,就派人紧守城‘门’,不许人们进出,就连濮阳派去的斥候,也怀疑是‘奸’细,不让他们进城。

    以上的战斗经过,还是这些斥候,从哪些偷偷围观的百姓口中得知,有几分真假,却是不得而知。'

第四十三章 黄巾退兵

    这一天,可真是多事之秋。。

    才开始,攻打白马的黄巾军归来,带回粮草辎重无数,黄巾大帐欢呼之声震天,士气大振。

    却不想乐极生悲,没过多久,东武阳的黄巾溃兵就赶回来,并且带来了卜己阵亡、以及半路被官兵埋伏的消息。

    王延闻言,险些昏死过去,咬牙切齿地大声喊道:“陈旭匹夫,某与你势不两立!”

    原来,陈旭听说黄巾军在东武阳大败,只有一千多溃兵往濮阳赶来,就让桥瑁征召濮阳豪强、富户家中‘私’兵、家奴守城。

    陈旭让他们在城上广‘插’旗帜,大声呐喊,他本人更是坐镇城墙之上,这才使得黄巾军大意,以为官兵全在城中。

    而后,陈旭却让陈静、陈虎带着全部官兵,化妆成百姓,分批出城前去埋伏东武阳的黄巾溃军。

    一战下来,官兵斩首千余,夺得武器、旗帜无数,就连卜己的尸首都被官兵抢了回来。

    最后,黄巾军只有三百余人逃得‘性’命,凄凄惨惨地回到濮阳的黄巾大帐。

    几场‘交’锋下来,陈旭每次都是以多打少。

    一口口吃掉黄巾军,使得一万多黄巾军,现在只剩下不到七千。

    并且陈旭还将己方主帅的尸体夺走,王延如何不恨?

    且不说黄巾大寨之中,黄巾军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攻打濮阳,夺回卜己尸体,血洗濮阳。

    却说陈静、陈虎大胜而归,带着卜己尸体前来领赏。

    郡中官吏见果真是卜己尸体,全都大喜过望。

    黄巾起义以来,他们每日提心吊胆,如今黄巾渠帅战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郡丞看着卜己‘插’满箭矢的尸体,咬牙切齿地说道:“反国逆贼,死何足惜?今日既然夺得贼人尸体,正好将其枭首示众,挂在城墙之上震慑贼人。”

    其余官吏闻言,也都出言附和。

    他们是帝国官吏,黄巾军是反****人,两者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若是将卜己尸首挂在城墙上,一来可以显示濮阳兵威,二来可以震慑黄巾贼寇,何乐而不为?

    桥瑁亦是有些心动,但是他也怕黄巾军看到卜己尸体被挂在城墙上,会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前来攻城。

    几次与黄巾军‘交’战,一千五百郡中士卒,加上三千义兵,现在只剩下三千余人。

    郡中虽然不乏豪强、富户‘私’兵,若是要求这些人上战场的话,濮阳的豪强富户必然心中不愿,是以桥瑁将目光投向陈旭。

    陈旭听到郡丞的提议,心中微怒。

    卜己虽是反贼,但毕竟是一方渠帅。

    自古以来,死者为大。

    若是再去侮辱此人尸体,不禁显得有些气量狭小,还会刺‘激’黄巾军,惹得他们发狂。

    陈旭‘挺’身而出,昂然说道:“卜己虽是一介反贼,他的尸体却不容亵渎,若果真如郡丞所言,本就已经是哀兵的黄巾军,必然与濮阳城不死不休。”

    “末将建议,将卜己尸体以礼送还给黄巾军,如此,黄巾军必定退兵!”

    郡丞的提议被陈旭反驳,脸‘色’有所不愉,‘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陈旭虽然并无官职在身,但是他统领郡中兵马,几次战争下来,在军中拥有很大声望。

    况且陈旭也算得上是桥玄‘门’生,深得桥瑁信任,若是郡丞执意争执,必定惹得桥瑁不喜。

    毕竟,如今叛‘乱’四起,郡国还要有陈旭这样的武将保境安民。

    就连郡丞都不发话,其他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若是果真惹得黄巾军不死不休,岂不是得不偿失?

    沉‘吟’半晌,桥瑁问道:“文昭,若是将卜己尸体归还给黄巾军,他们果真会退兵?”

    没有丝毫犹豫,陈旭答道:“黄巾军屡逢败绩,军心不稳。再加上主帅新亡,渠帅之位尚未定下,若是我等归还卜己尸体,黄巾军必定退兵。”

    黄巾营帐之内,众人争执不休。

    王延头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烦躁不已。

    黄巾军虽然团结、有信仰,但是黄巾将官也有‘私’心。如今渠帅阵亡,黄巾诸将自然想要更进一步。

    本来,官兵初次劫营之后,卜己悔不听王延之言,之后非常重用王延,把他当做下任渠帅培养,众人本不该相争。

    但是这次卜己的死,王延却脱不了干系。若非他献的诈城计策,卜己也不会以身犯险,被官兵所杀。

    要不是白马一路的计策奏效,黄巾军劫掠到很多粮草,暂时解决了粮草的危机,恐怕早就有人要将王延拿下治罪了。

    王延本人如何不知道这些?

    感受到众人有意识的疏远,他当即起身,拔剑在手,厉声说道:“卜帅身死,此事我难辞其咎。然大帅尸体还在官兵手中,若不将大帅尸体夺回,我等如何对得起大帅的在天之灵?”

    其余众人,也都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们都受过卜己恩惠,也不愿意看到自家主帅的尸体被官兵糟蹋,纷纷出言说道:“攻破濮阳,夺回大帅尸体!”

    王延见状,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甚至有些感‘激’官兵,将卜己的尸体夺走。不然的话,黄巾军必定会争权夺利、四分五裂。

    就在众人商议发兵攻打濮阳之时,突然有黄巾小校进帐来报,说官兵遣人将卜己尸体送来。

    众人闻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争先恐后地跑出营帐,前去迎接卜己尸体。

    只有王延在心中一叹,他看了看一个个面怀悲‘色’的黄巾士卒,眼中厉芒一闪。

    他素有大志,从小就希望能够出将入相,但是因为出身的缘故,不能出仕。如今好不容易叛‘乱’四起,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决不允许这些人,为了争权夺利,而断送兖州黄巾军的未来。

    众人来到卜己的尸体面前,全都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官兵并未侮辱卜己的尸体,反而取掉他身上的箭矢,还给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换上了新的衣服。

    送还尸体的官兵小校,向众人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到:“我家将军虽与黄巾军处于敌对双方,却敬佩卜帅为人。”

    “见到卜帅尸体,尝扼腕叹息。特意叮嘱我等不得亵渎卜帅尸体,还亲手为其整理仪容,而后派末将将卜帅尸体送还。如今尸体已到,若诸位无事,某就先行告退!”

    官兵小校的一番话,使得原本怒气冲冲的黄巾诸将,全都脸‘色’稍荠。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战死在所难免,怨不得他人。

    虽然身处敌对方,但黄巾诸将大多都是兖州人氏,也都听过陈旭名声,敬佩他的为人。

    几场‘交’战下来,陈旭料事如神,黄巾军虽然大败,却也心中赞叹。见陈旭如此厚待自家主帅尸体,众人自然不好再发怒。

    王延上前,说道:“陈将军恩情,我等不敢相忘,还请小将军帮我带一句话。”

    “如今汉室昏聩,百姓毫无活路,叛‘乱’四起,大汉帝国气数已尽。似陈将军这等英雄,若肯前来,兖州黄巾渠帅之位,我等虚位以待。”

    黄巾诸将虽然不满王延擅作主张,但是毕竟陈旭威名在外,若是他真的前来,让他当黄巾渠帅倒也无妨。

    因此众人也都纷纷出言:“君阁所言甚是,陈将军若肯弃暗投明,我等必定奉其为渠帅。”

    官兵小校闻言,哈哈大笑,不屑地说道:“黄巾反贼,乌合之众,人人得而诛之!且尔等数次败于陈将军手下,将军又岂肯弃明投暗,与你等同流合污?”

    附近的黄巾军闻言,脸‘色’愤愤,个个拔刀在手,对官兵小校怒目而视。

    “若无他事,某就此告辞!”

    话毕,官兵小校对于黄巾军的举动视而不见,昂首阔步就要离开,脸上毫无惧‘色’。

    黄巾诸将见此人如此嚣张,有些脾气暴躁的人,就要前去杀掉官兵小校,却被王延一把拦住。

    王延谓众人言:“他为送卜帅尸体而来,若我等擅自杀人,传将出去,岂不让天下人嘲笑?”

    遂让众人放任官兵小校离去。

    ……

    果如陈旭所料,卜己尸体归还以后,黄巾军再无战心,当夜就拔寨退兵。

    陈旭也并未派兵追赶,如此,东郡之危解除。'

第四十四章 一病不起

    现在已经是六月初,濮阳的城‘门’,终于大开。。:。

    虽说四‘门’皆有官兵把守,进城搜查得非常严密,但是城‘门’口处仍旧是车水马龙,进出之人络绎不绝。

    毕竟,黄巾军的压力,使得濮阳关闭城‘门’很久,城内之人想要出城而不能,外面之人想要进城而不得。

    长久下来,很多人都积累了许多事物需要处理,大家进进出出亦很正常。

    战‘乱’过后,百姓的脸上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也有一些人满脸悲‘色’,在这场战争中,他们家中要么有男子、要么有亲戚战死。

    陈旭骑着军中赏赐给他的那匹骏马,带着郡中甲士巡视城‘门’。

    黄巾军虽然退去,他也不敢大意,生怕黄巾军‘混’入城中,里应外合前来夺城。

    陈旭来到守‘门’士卒面前,朗声说道:“进城之人,尔等定要仔细检查,切莫让黄巾细作‘混’入城中。”

    士卒们见到自家主将,个个昂首‘挺’‘胸’,崇拜地看着陈旭。

    对于士卒们的眼神,陈旭早已习以为常,‘揉’了‘揉’额头,他感到一股倦意。

    与黄巾军‘交’战的这些日子,看似轻松无比,实际上他耗费了很多心血。

    好不容易战争结束,他也不敢大意。

    如今天气变得越来越热,很多战死的士卒,以及饿死的流民,他们的尸体都开始腐烂。

    为了预防瘟疫的发生,陈旭向桥瑁建议:征发民夫,前去收拢东郡境内的尸体,焚毁之后掩埋在土中。

    但是古人讲究入土为安,焚烧尸体的提议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后来还是桥瑁力排众议,才同意陈旭的提议。

    然而却没有官吏愿意接下着个差事,最后陈旭只能亲自出马,四处收拢尸体,焚烧掩埋。

    黄巾军退兵,陈旭并未安心。

    他知道,黄巾起义,只是战‘乱’的开端,在往后的岁月之中,这样的战争,将会在大汉帝国的每一片土地上爆发。

    而躺下的尸体,也会血淋淋地诉说着‘乱’世的悲痛。

    想起那些倒在血泊中的郡中士卒与黄巾军,陈旭心中感到愧疚无比。

    郡中士卒是他的手下,黄巾军虽然名义上是反贼,却只是一些无家可归、被官‘逼’反的百姓。

    陈旭这段时间,总是会感到空虚与‘迷’茫,不知道自己镇压黄巾军到底是对,还是错。

    “将军,太守大人召将军前往郡守府议事。”

    传令兵的出现,打断了陈旭的思路。

    他不敢怠慢,再次嘱咐城‘门’的守军仔细盘查,莫要让黄巾细作‘混’入城中,而后骑马前去郡守府。

    刚进郡守府,陈旭就听到桥瑁的大笑之声。

    他环顾四周,见到郡中官吏个个脸上都‘露’出喜‘色’。

    见到陈旭,桥瑁一把拉住他,大笑道:“黄巾贼寇气数尽矣!”

    而后,将手上的两封书信‘交’给陈旭。

    第一封书信,讲到兖州黄巾军的消息。

    卜己死后,七千余黄巾军流窜到东阿,却不想发生内‘乱’,王延率兵突袭其他几个争权夺利的黄巾将领,斩首千余,夺得渠帅之位。

    后来又有很多人不满王延对袍泽动手,陆陆续续散掉千余,而今兖州黄巾军不满五千人。

    第二封书信,提到了豫州的战报。

    皇甫嵩先被黄巾军围困,但是他瞅准战机,趁着‘波’才依草结营之时,以火攻之计大败黄巾军,与赶来支援的曹‘操’、朱儁合兵一处,斩杀黄巾军一万余人。

    因初战告捷,皇甫嵩被皇帝封为嵩都乡侯。

    随后,皇甫嵩、朱儁趁胜进攻汝南、陈国黄巾军,在阳翟、西华地区击溃‘波’才、彭脱等部,屠杀数万黄巾军。

    看到这里,陈旭双拳紧握。

    在前世,他看三国演义的时候,看到皇甫嵩屡屡大破黄巾军,还很崇拜他。

    当他来到这个时代,看到这些所谓的黄巾军,只是一些被‘逼’造反的百姓之后,心中对于他们,却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若是两军‘交’战,杀人却没什么,但是皇甫嵩的行为,完全是在屠杀!

    陈旭记得不太清楚,他只知道皇甫嵩曾经在大败‘波’才之后,屠杀过几万黄巾军;而后在东郡,生擒卜己,斩首七千。

    更为过分的是斩杀张宝以后,屠杀俘虏十余万,将他们的头颅筑成京观,用来炫耀自己的战功,其中甚至包括很多为了能够吃饱肚子,而跟从黄巾军的老弱‘妇’孺、平民百姓。

    历史不忍细看。

    在后世看来,这些只是一连串的数字,但是在陈旭的眼中,那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

    深吸一口气,陈旭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桥瑁似乎看出了陈旭的状况有些不对,关心地问道:“文昭,你怎么了?”

    强笑一声,陈旭答道:“无妨,只是看到皇甫将军击败黄巾军,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桥瑁也并未多想,满脸兴奋地说道:“待皇甫嵩将军平定豫州黄巾,就会挥兵北上。届时,王延所率的几千黄巾军,又有何惧之?”

    ……

    回到家中,陈旭闷闷不乐。

    后来几天,他常常在梦中看到,王延的几千黄巾军被屠戮一空,看到五万黄巾军投河而死,看到十几万黄巾军的头颅被筑成京观。

    他常常在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几日下来,居然发起了高烧,一病不起。

    桥瑁以及郡中官吏,还有军中诸将,全都大惊失‘色’,一个个过来探望陈旭。陈虎、陈静更是每日‘侍’立左右。

    然而,陈旭却睁着浑浊的眼睛,不管别人如何询问,他只是不发一语。

    他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时代,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改变一些什么。

    众人心急如焚,遍访名医,却仍是束手无策。

    一时间,郡中流言四起,说是陈旭镇压黄巾,被黄天责罚,中了邪,郡中士卒也都人心惶惶。

    好在桥瑁派人抓捕散布流言之人,枭首示众,濮阳城才没有动‘荡’起来。

    ‘乱’世用重典,特别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桥瑁也顾不得上仁慈。

    这一日,陈旭躺在‘床’上,闭目在心中叹息,听说有人前来探望,他心中烦闷,不愿说话,只是假寐。

    忽然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文昭吾弟,你为何如此模样?”

    陈旭感到声音有些熟悉,睁开沉重的眼睛,看到典韦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喃喃说道:“国辅吾兄,莫非我与兄长在梦中相见?”

    看着面‘色’枯槁的陈旭,典韦眼圈一红,一把抱住陈旭,泣道:“文昭,这并非做梦,为何半月不见,你变成如此模样?”

    陈旭见不是做梦,欣喜异常,就要起‘床’行礼,却不想浑身无力,无法动弹。

    典韦看到陈旭的动作,一把将他按在‘床’上,说道:“文昭有病在身,躺在‘床’上即可。”

    陈旭看到典韦,悲从心来,悲泣道:“兄长,天下‘混’沌,百姓艰苦,无数人无家可归,饿蜉遍地。”

    “黄巾军若非实在活不下去,如何肯去造反?”

    “却不想我亲手杀掉数千黄巾,再加上闻得皇甫将军屠戮数万黄巾人马,于是悲从心来,每日噩梦不断,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呜呼,兄长救我!”

    陈旭涕泪,悲呼不已。

    说到底,陈旭的灵魂只是后世的一个宅男。

    在太平世界长大孩子,虽然心中有热血,喜欢幻想,但是他的本‘性’却极为善良。

    杀掉张其一家,那是他们罪有应得,陈旭丝毫没有愧疚的感觉。

    但是与黄巾军‘交’战过后,他却感觉自己仿佛是朝廷鹰犬,是镇压农民起义的冷血屠夫。

    再加上想到大汉帝国百姓生活的艰难,想到前前后后几十万黄巾军死于皇甫嵩的屠刀下,心中的压抑,以及自身的疲劳,才使得陈旭一病不起。

    典韦闻言,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是一介武夫,虽然同情百姓,但是他更希望建功立业。

    东武阳那个单枪匹马杀掉几百黄巾军的猛将,正是典韦。当时他正好路过,本来想要前来濮阳,助桥瑁一臂之力。

    却不想半路遇到官兵与黄巾军‘交’战,他既然是前来投军,自然与黄巾军是敌人,所以就冲入战阵,大杀四方,却不想居然使得官兵扭转战事。

    典韦虽是莽汉,却并不笨,他知道陈旭这是心病。

    他不知道怎么开导陈旭,只好将目光投到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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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东武阳名士

    这时陈旭才发现,典韦后面居然另有一人。。:。

    来人年龄三十上下,身长一米七几,一袭青衫,脸‘色’英俊,器宇不凡。

    长长的胡须,为此人增添了一份飘逸。他头戴纶巾,双眼之中偶尔透‘露’出的智慧光芒,显示出他的不凡。

    陈旭见状大惊,此人虽然没有拿着羽扇,但是青衫、纶巾,这可不是一般人的装束,只有一方名士才敢如此。

    羽扇纶巾并不是诸葛亮、周瑜的专利,在这之前,京城洛阳的士人们就这般装束,现在可以说是名士们的时髦打扮。

    不敢怠慢,陈旭强撑着就要起身行礼。

    中年文士上前,一把按住陈旭,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他幽幽一叹,朗声说道:“大郎身子有碍,切莫如此。”

    中年文士看似弱不禁风,按在陈旭身上的力气却也不小。陈旭不能起身,只得出言说道:“旭何德何能,敢叫先生前来探望?”

    细细打量了陈旭一阵,中年文士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唏嘘叹道:“数年不见,不想大郎已经闻名州郡矣!”

    听着此人的语气,好像以前见过陈旭一样。

    愕然地看着眼前之人,努力翻看脑海中的记忆,陈旭却发现自己对于此人,却没有丝毫印象。

    陈旭一脸惭愧之‘色’,连忙说道:“还请恕我愚钝,不曾记住先生名讳,不知先生可否告知?”

    中年文士闻言,亦不恼怒,大笑一声,说道:“我见你之时,你尚是一介幼童,如何记得我?”

    陈旭、陈虎这时从外面进来,看到典韦,全都大喜,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典君!”

    典韦得见故人,心中亦很欣喜,扶住两人的手臂大声笑了起来。

    陈静、陈虎看到中年文士的这身打扮,不敢怠慢,亦是上前行礼。

    文士并未客气,坦然受了两人一礼,说道:“昔年陈家村的几个稚子,不曾想如今已经长大‘成’人!”

    陈静、陈虎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不知眼前之人是谁。

    只有陈旭,突然想起以前村中老人说的话。

    村中老人曾经说过,陈家村祖上出身不凡,是大汉开国丞相陈平的后人,现在虽然败落了,但是与东郡其他陈氏家族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陈平本是河东郡武阳人氏,他的子孙后来有一支迁徙到东郡,开枝散叶,后来慢慢分化成两脉。

    其中一脉就是濮阳陈家村,另外一脉,正是东武阳陈氏。

    两脉虽然分开,毕竟是血脉相连,仍旧有些联系。若是一脉支撑不下去,另外一脉也不会坐视不理。

    因此,几百年下来,陈家村才能够发展成为如此规模。

    老人们曾经为了‘激’励族中后人,没少讲起祖先的辉煌与族中名人。其中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那就是东武阳的陈宫。

    另外一脉,虽然也早已败落,但是却出了陈宫这么一个名满州郡的名士。

    所谓名士,不仅要有渊博的知识,还要有高尚的品德。

    可以说,这个时期能够闻名天下的名士,绝大多数都有真才实学,值得人们敬佩的。

    而陈宫,就是其中之一。

    陈宫‘性’情刚直,足智多谋,不阿权贵,因为自身才华横溢,年少时就已经与海内知名之士相互结‘交’,如今早已名满州郡。

    就连陈留边让,都对陈宫赞不绝口。

    边让少辩博,能属文,刚直不阿,天下知名;与陶丘洪、孔融并为后进之冠。年只二十余时,就被议郎蔡邕深深敬佩。

    陈宫曾经在边让‘门’下求学,深得边让器重。正是因为便让的缘故,陈宫才能以一介寒士的身份跻身名士之列。

    这也是为何历史上曹‘操’杀掉边让之后,陈宫就游说张邈等反叛曹‘操’,迎吕布入兖州,并且竭力谋划与曹‘操’为敌了。

    可以说,便让对于陈宫,就犹如桥玄对于陈旭。

    汉代以来,不管是游侠还是名士,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特别是为了孝、义,更是如此。

    他一直呆在东武阳躬耕读书,东郡太守桥瑁,曾几次征辟陈宫,都被陈宫拒绝,如此一来,陈宫名气更大,就连东武阳县令见到陈宫,都要以礼相待。

    陈宫去过陈家村一次,那时他还尚未及冠,并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气。

    等到陈宫出名以后,陈家村的长辈们全都以此为荣,并教导陈家村子弟要好好向陈宫学习。

    这时陈旭才想到,为何黄巾军会在东武阳大败了。如果有陈宫这个三国牛人在那里,定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黄巾军攻破城池。

    要知道,陈宫可是在历史上,差点就将曹‘操’‘弄’死的猛人啊,黄巾军的这点小伎俩,又怎么会瞒过陈宫?

    东武阳的详细战报,早在几天前就送到了濮阳,但是中间并未提到陈宫。

    但是据陈旭所知,东武阳除了陈宫,并无智谋过人之辈,见到一身名士打扮的文士,并且与典韦一起过来,陈旭这才想到此人是陈宫。

    犹豫了一下,陈旭试探地问道:“先生可是出自东武阳陈氏?”

    虽说东武阳陈氏并不是豪族,但是因为陈宫的存在,也是小有名气,若是眼前之人出自东武阳陈氏,就一定是陈宫了。

    文士赞赏地看了陈旭一眼,说道:“大郎还知道我这个叔父啊?”

    陈旭听闻此人果真是陈宫,心中大喜,自身的病情也仿佛减轻了很多,当即滚落下‘床’,伏地拜道:“叔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他来到这个时代,除了闻名大汉的桥玄,并未真正意义上遇到一个三国时期的顶级谋士,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还跟自己沾亲带故,他如何不‘激’动?

    若是能与陈宫拉上关系,陈旭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陈旭虽然也是名扬州郡,但他是以一介豪侠的身份,相比于陈宫这种名士,身份简直相差千里。

    按照辈分来讲,陈宫是陈旭的叔叔一辈,所以陈旭才叫他‘叔父’。

    一把拉起陈旭,陈宫说道:“大郎身体要紧,快快起身。”

    陈旭瞅了陈虎、陈静一眼,说道:“族父在此,还不过来行礼?”

    直到此时,陈静、陈虎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全都崇拜地看着陈宫,连忙再次以晚辈身份行礼。

    他们从小以来,屡次被族中长辈教导,要向东武阳的族父陈宫学习,出人头地,振兴陈氏。

    诺大的陈氏宗族,这些年来,也只有陈宫这么一个闻名州郡的名士,他几乎成为所有陈家村少年们儿时崇拜的对象。

    见到陈旭三人的模样,陈宫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等祖上为大汉开国丞相陈平,奈何家中早已败落,不成想如今濮阳陈氏居然出现了尔等三人,看来我陈氏振兴有望啊。”

    陈旭谦逊地说道:“我等微薄名声,如何能与叔父相比?叔父为东武阳名士,年少时就与闻名四海之辈相‘交’,我等陈家村子弟,皆以叔父为榜样。”

    虽然陈宫并非爱慕虚荣之辈,但是能被族中后辈视为榜样,终究是一件值得愉快之事。

    摆了摆手,看着面‘色’枯槁的陈旭,陈宫向几人说道:“大郎的病,我能治,你们几人先退下去,莫要让他人进来。”

    典韦三人满脸疑‘惑’,他们都知道陈宫是个名士,却并未听说过他会治病。但是碍于陈宫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多问,只得出去把守房‘门’,不让他人进出。

    陈旭也有些愕然,一脸不解地看着陈宫,轻声唤了一声‘叔父’。

    房内只剩下陈旭、陈宫之时,陈宫的行为更加随意,他坐在陈旭‘床’边,看着陈旭说道:“大郎所害之病,可是心病?”

    陈旭闻言,只是沉默不语。

    轻轻为陈旭理了一下披散的长发,陈宫说道:“大郎出身贫寒,知道百姓生存艰难,同情黄巾军也不足为奇。大郎听闻皇甫嵩将军屠戮黄巾军,心中郁结难安,才一病不起,可对?”

    陈宫如此说话,陈旭却也并不惊讶。典韦来时,他就将话说得非常明白了,以陈宫的智谋,想要猜出这些,并不足为奇。

    微微叹了一口气,陈宫起身,说道:“我幼时亦是家贫,百姓的生存状况我又何尝不知?然大汉虽然腐朽,黄巾军却绝不能成事,大郎如此作为,将来恐成大祸啊!”

    陈旭闻言,心中一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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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军神介绍:
陈旭,魂入汉末,由一介平名,不断蜕变,最后成为战无不胜的军神。他站在权利的巅峰,俯瞰众生。
三国军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军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军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