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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雪尘     三国军神txt下载     三国军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再议黄巾

    郡中官吏听闻东武阳名士陈宫来到濮阳,前去看望陈旭,他们不敢怠慢,全都蜂拥而至,想要与陈宫相见。.:。

    陈宫虽然算不上是闻名四海的名士,但好歹是出自东郡。

    自古以来,人们的乡土情结都非常严重,本地若是能够出现一个名士,当地的士人也会与有荣焉。

    东郡人杰地灵,有名的士人不在少数,但是如同陈宫这般,被当代大儒称赞的却并不多见。

    郡中官吏大多都是本地出身,自然愿意结‘交’陈宫这等名士,若能够借此与边让扯上关系,在这个注重名望的时代,更胜过为官一方。

    他们初时见陈宫前来探望陈旭,还颇为惊讶。毕竟陈旭虽然有些名声,但是桥玄称赞他的话尚未传扬出去,并未被众多有名望的士族所接受。

    有几个知情人士说出两者之间的关系以后,众人才恍然大悟,而后对于陈旭更是刮目相待。

    先被桥玄看重,又有陈宫这样的名士为族叔,若是他能够勤奋读书,再靠着桥玄的名声结‘交’一些当世大儒。

    如此一来,他虽然出生贫寒,毕竟祖上光辉过,很容易被士族接受,前途将不可限量。

    虽说两脉陈氏关系有些疏远,但是毕竟有血缘关系,在这个对宗族观念非常看重的时代,只要是同族,哪怕关系再偏远,若是族中有了值得培养的后辈,身为长辈定然会不遗余力地栽培。

    陈宫能够放下身段前来看望陈旭,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众人再次探望过陈旭的身体以后,说了一些保重的话,陈宫就被邀请前往郡守府,只留下陈旭一人仰望屋顶,思考着陈宫跟他说的话。

    典韦因为东武阳杀敌有功,被桥瑁任命为濮阳义军副首领,在陈旭病重的这段时间里,暂时执掌兵权。

    典韦在桥府躲避过,字也是桥玄所起,也算得上是桥氏党羽。如此一来,郡中军权就被桥氏牢牢掌握在手里。

    陈虎、陈旭两人虽然闲时全都‘侍’立在陈旭左右,悉心照料,但他们毕竟也要忙于军中事务。大多数时间,陈旭都是由陈家村子弟照看。

    由于东武阳的杰出表现,桥宇被派了过去,封赏有功士卒,出‘门’在外,自然也无法看望陈旭。

    “哎,叔父所言,我何尝不知?但是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黄巾军一再被人屠杀么?”陈旭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心中‘混’‘乱’不已。

    他的灵魂来自后世,前世的他虽然是个宅男,却很爱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愤青’。

    每当他想起几十年战‘乱’下来,华夏锐减的人口,以及后来五胡‘乱’华,汉人们的悲惨生活,他就感到莫名的愤慨。

    虽说在后世,真正华夏人的血统,早已跟无数胡人‘混’杂在一起,甚至连陈旭自己,都可能拥有胡人血统。但是陈旭,他仍然不愿看到胡人在华夏大地上肆虐。

    在后世,他看到悲惨的历史,除了愤怒,并不能做些什么。但是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就想改变些什么,想为汉人多留点元气。

    然而,真正感受到战争的残酷,陈旭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所以他才感到‘迷’茫。

    陈宫在屋中跟陈旭说了很多,特别叮嘱陈旭要与黄巾军划清界限。

    他说,虽然天下大赦,陈旭杀掉张其一家的罪状被赦免,并且深得桥瑁器重,而且杀退黄巾军有功。

    但是十常‘侍’把持朝政,张恭见自己亲戚被杀,绝不会善罢甘休。

    以前陈旭逃逸,张恭抓不到人,只能忍下这口恶气。但是陈旭现在执掌濮阳兵马,名声鹊起,张恭再想对付陈旭的话,简直是易如反掌。

    纵然陈旭立下再大功劳,张恭还可以给陈旭扣上一个‘私’通黄巾的罪名。

    这个罪名看似有些不可思议、滑天下之大稽,但是陈旭与现在的黄巾渠帅王延有旧是真;陈旭同情黄巾,数次夸赞黄巾军有信仰、骁勇善战,很多人亦是知道。

    送还卜己尸体虽是为了战局着想,但是张恭却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所以,陈旭现在看似战功赫赫、光鲜无比,其实却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届时,不仅是陈旭,就连陈家村都可能会遭受牵连。

    最后,陈宫叮嘱陈旭注重言行,切莫让人抓住把柄。

    顶级谋士,果真非凡。陈宫卓越的眼光,居安思危的远见,无一不显示出自身的非凡。

    这个在另一个时空被埋没,令人扼腕叹息的智者,终于在这个时空之中,再一次展‘露’出自己的才华。

    听完陈宫的分析,陈旭浑身上下冷汗淋漓,不再去思考这个民族的未来,反而为了自己的安全早作打算。

    如此一来,陈旭的身体反而好了很多。

    大汉虽然日薄西山,现在仍是威压四海,董卓不‘乱’政、诸侯不并起,这个庞然大物就无法撼动。

    当夜,陈虎离开濮阳城,回到陈家村,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城中。陈旭、陈静更是将军中赏赐的所有钱财,全部分发给士卒,使得陈旭在军中的威望如日中天。

    桥瑁再次想要征辟陈宫,陈宫仍是不允。

    他本‘性’刚正,如今十常‘侍’干政,他不愿出仕为官。否则也不会把识破黄巾军诈城的功劳,让给东武阳县令了。

    这次若非为了陈旭这个族子,他绝不会前来濮阳。

    临走之前,他又过来看望了陈旭一次,见他身体越来越好,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这几日,陈旭的饭量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好。

    在此期间,他一一拜访了前来看望过他的郡中官吏,而后常常向濮阳有名有姓的士族家中走动,结‘交’了不少濮阳有名望的人氏。

    如今,陈旭被桥玄称赞,以及他是陈宫族子之事,早已在濮阳城传开。

    再加上陈旭击退黄巾,保卫了濮阳城的安全,无论他去拜访哪一家,都会被热情招待。

    陈旭一枪刺穿一根木桩,感觉现在浑身上下充满力气,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喃喃自语:“得军心,‘交’士族,讨黄巾。”

    “如今郡中郡兵归心,亦与士族相处融洽,只剩下讨伐黄巾了!”

    ‘得军心,‘交’士族,讨黄巾’,正是陈宫离开的时候对陈旭说的话。

    陈旭虽然不愿与黄巾军‘交’战,但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也顾不上悲天悯人了。况且,就算他不讨伐王延的黄巾军,皇甫嵩若是过来,东郡的黄巾军也难逃死亡的下场。

    “也许我先去击败他们,能够活下来的人会更多一些吧?”陈旭把长枪从木桩之中‘抽’了出来,低声说道。

    次日,陈旭来到郡守府,向桥瑁建议,出兵讨伐东阿黄巾残军。

    桥瑁与郡中官吏闻言,全都大惊失‘色’,自是不允。

    他们见过黄巾军的勇悍,相同兵力之下,濮阳的官兵与黄巾军正面‘交’锋,绝对无法战胜黄巾军。

    况且皇甫嵩在豫州大破‘波’才,过不了多久就会挥兵北上,届时,东阿的五千黄巾余孽,将片刻之间化为飞灰。

    他们都觉得,郡中完全没有必要去冒险。

    陈旭丝毫不为所动,昂然说道:“皇甫将军虽然大破‘波’才,但是豫州黄巾军众多,短期之内想要彻底平定,绝无可能。”

    “王延虽然有五千兵马,遁入山中,但是他们并未离开东郡,而且攻破白马获得的粮草,必然无法支撑许久,若是断粮,必然再次攻打东郡城池。”

    “白马丢失一次,已是大罪,若是其他城池再有所闪失,日后陛下怪罪下来,却是如何?”

    “况且如今流民众多,若是有人忍不住饥饿,难保不会投入王延麾下,诸公难道愿意看着东郡黄巾死灰复燃?”

    “我知诸君心中所想,无非是惧怕黄巾骁勇,唯恐官兵不敌。然数仗下来,黄巾军顺兵折将,更兼内部争权夺利,军心早已涣散,若是官兵一到,黄巾军必定难以抵挡。如此天赐良机,还请诸君三思!”

    陈旭的话,振聋发聩。

    皇甫嵩哪怕速度再快,来到东郡至少也到了八月。

    两个月下来,黄巾军若是果真收拢流民,再次攻打县城,胜负难料。到时候遭殃的豪强士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声讨郡中官吏。

    想通这点,郡中官吏顿时沉默不语。'

第四十七章 黄巾再起

    对于是否要主动出兵讨伐黄巾军,郡中官吏都有些犹豫。。

    陈旭催促了几次,都被桥瑁糊‘弄’过去。最后,他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到军营。

    又过了半个月,东阿传来急报,桥瑁看完之后,不敢怠慢,召集郡中文武官员前来议事。

    陈旭刚一进到郡守府,就见桥瑁急忙上前,一把拉住陈旭的手,满脸懊悔地说道:“悔不听文昭之言,却不想黄巾军果真再起,再次攻打县城,声势浩大。”

    说完话,桥瑁就把手上的急报拿给陈旭看。陈旭看完以后,沉默不语。

    数日前,东阿的县丞王度反叛,带领城中很多流民头抹黄巾,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抢夺完仓库中的财物以后,将县中仓库烧毁。

    县令心中惧怕,弃城而逃,县中军心大‘乱’,小吏、百姓不敢留在城中,背负着各家老幼东奔渠丘山。

    话说东阿有一人,姓程名昱,字仲德,身长八尺三寸,美须长髯。此人本名立,因梦中于泰山捧日,更名为昱。

    其人‘性’格刚戾,足智多谋,胆大过人,乃世之奇才,早已闻名州郡,就连陈宫与其相比也相形见绌。

    但是因为他自身的‘性’格缘故,经常得罪人,虽然名声很大,很多人也不愿与他‘交’往。所以虽然四十有三,仍旧未曾出仕,呆在家中徒耗光‘阴’,心中一直遗憾不已。

    程昱见到县丞王度反叛,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若是能够在这个时候立些功劳,再凭借他的名声,日后想要出仕将不在话下。

    程昱派人前去侦查王度,发现王度得到一座空城却没有足够兵力守城,就带领叛军出城西五六里止屯。

    于是,程昱就对县中大姓薛房等人说:“现在王度等人得城郭不能居,其势可知。此不过‘欲’虏掠财物,非有坚甲利兵攻守之志也。今何不相率还城而守之?且城高厚,多谷米,今若还求令,共坚守,度必不能久,攻可破也。”

    薛房等人深以为然,奈何吏民惧怕,不肯从,并且说道:“贼人在西边,我们只能逃到东边才能躲避贼人。贼人若是为了钱财,就不会前来攻打我们,这样我们就能保全‘性’命。”

    程昱见状,就对薛房等人说:“这些愚民难成大事,不要再跟他们商量。”

    于是,程昱秘密派遣数骑,在东山上举起王度的大旗,并且让薛房等人看见,而后大声呼喊“贼已至”。

    百姓们真的以为王度等人打了过来,慌‘乱’之中,只得跟随薛房等人往西边跑去。众人路过县城,见城中没有贼人,于是都躲到了城中。

    官吏与百姓,觉得自己等人跑到东边,王度还紧追不舍,生怕王度攻城,自身‘性’命不保,就求见县令,要求与他一起防守县城。

    王度见众人又回到县中,大怒,就率众前来攻城,官吏与百姓奋死守城,王度久攻不下,就退兵,想要离开。

    却不想程昱带领县中官吏与百姓,打开城‘门’追杀王度。猝不及防之下,王度等人败走,东阿由此才得保全。

    沉默良久,陈旭微微一叹,他没想到小小的东郡居然卧虎藏龙,三国时期最顶尖的两个谋士,程昱、陈宫都出生这里。

    桥瑁见陈旭久久不语,不由出声说道:“王度那厮败走以后,居然进到山中投奔王延,请求他发兵攻打东阿,杀掉程昱。”

    “却不想王延认为,王度打着黄巾军的旗帜,反叛朝廷,为祸乡里,不但不收留他,反而将其斩首示众。”

    “王延收编了王度带来的溃兵以后,又招募了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见自家粮草所剩无几,就顺势起兵,进犯东阿。如今东阿危急,不知文昭可有退兵良策?”

    话毕,桥瑁满脸期盼地看着陈旭。

    听完桥瑁的话,陈旭才觉得心中的疑‘惑’尽去。

    他以前一直对黄巾军不大喜欢,是因为后世听过很多黄巾军的恶行,说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使得起义之后,大汉的百姓们生存更加困难。

    但是他在这个时代,看到的黄巾军,他们对于豪强、士族毫不留情,但是对于平民百姓却秋毫不犯,若是有多余的粮食,甚至还会接济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

    后世的传闻不见得就是真实的,黄巾起义以后,不知道有多少野心家,他们打着黄巾军的旗帜,四处为恶,败坏黄巾军名声。

    而王度,正是其中一例。

    王延并非庸才,深知民心的重要‘性’,所以从来不去祸害百姓。就连卜己战死之时,有手下提议进兵攻打陈家村,屠村泄愤,也被他否决了。

    桥瑁既然询问,陈旭也不敢怠慢,思量半晌,说道:“为今之计,桥公可征召濮阳豪强、富户家中‘私’兵守城,而后尽起郡中士卒,前去支援东阿。”

    闻言,桥瑁一愣,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前番几场战争下来,官兵虽说大获全胜,但是也损失不少,如今郡中士卒只有三千余人。相反,王延收编王度的溃兵,以及招拢流民以后,实力大增,现在已经有七千余人。

    “黄巾军战力不凡,如今兵力更是数倍于我,就算尽起郡中官兵,恐怕也无法破贼啊。”

    虽然相信陈旭的统兵才能,桥瑁还是有些迟疑,其余郡中官吏亦是这样想法。

    陈旭也不生气,耐心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以某观之,如今进兵,黄巾军有五败。”

    “黄巾军前番来袭,正是豫州黄巾大破官兵之后,再加上卜己未死,黄巾军上下一致,因此才有如此战斗力。”

    “反观今日,黄巾虽众,其势已衰。皇甫将军在豫州大破黄巾军的消息,想必现在已经传遍大汉,黄巾军若是知晓,心中必然胆寒。未战先怯,此为黄巾军一败也!”

    “王延黄巾虽然两倍于我,却鱼龙‘混’扎,既有王度溃兵,又有新招收的流民。短期之内,必定无法做到上下一心,诚为乌合之众,此为黄巾军二败也!”

    “卜己身死,黄巾内‘乱’,黄巾头领死伤无数,黄巾军必定人心惶惶,将令难以通达,乃兵家大忌,此为黄巾军三败也!”

    “东阿程仲德,世之奇才,一人可抵千军。更兼东阿军民刚刚打退王度叛军,士气大振,急切之间,王延休想攻破东阿。久攻不下,其势必衰,此为黄巾军四败也!”

    “我军连战连胜,士气高涨,作战之时将士们必定用命;反观黄巾军,屡战屡败,军无战心,此为黄巾军五败也!”

    陈旭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郡中官吏一个个听得信心满满,也不过多思考有些牵强的‘黄巾军五败论’,全都拍案叫好。

    桥瑁被陈旭的自信感染,亦是说道:“既然文昭有信心破敌,我等又怎会畏畏缩缩,出言阻拦?”

    “只愿文昭再破黄巾,又立奇功,待平定黄巾以后,我必定上表向朝廷为文昭请功。”

    陈旭连忙作揖行礼,大声说道:“如此,旭先行谢过桥公。”

    且不说在郡守府,陈旭信心满满地说可以击败黄巾,之后就去校场点兵,宣布出征事宜。

    几场战争下来,曾经的新兵,早已不再畏惧战争。虽然有很多袍泽战死,但他们死得其所,至少自己家人的生活改善很多。

    战利品的‘私’有化,加上主将慷慨,从不贪污、克扣士卒战利品,使得这些郡中士卒甚至愿意再次爆发战争。

    毕竟,起码在军中,他们不会像以前一样,劳累终日却不得温饱,现在只要奋勇杀敌,有付出,就会有回报。

    黄巾军两倍于官兵又如何?以前的战争中,陈旭的料敌先机,卓越的指挥才能,早已使得郡中士卒对他有着盲目的崇拜。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摩拳擦掌。

    看到士卒们的表现,郡中官吏对于这次主动讨伐黄巾军,更是不再犹豫,纷纷全力支持陈旭。

    相比起士卒们的磨拳搽掌,以及郡中官吏的支持,其实陈旭心中却有些七上八下。

    张角未死,黄巾军的信仰就不会崩溃。有信仰的黄巾军,绝对非常可怕。

    但是,经过陈宫提醒,陈旭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为了撇清与黄巾军的关系,唯有一战!'

第四十八章 东阿危急

    东阿城,战火纷飞。。:。

    黄巾军存粮无多,再加上屡次被官兵打败之后,长时间躲在山中,军心已经开始涣散。

    王延知道,现今情形之下,唯有攻破一座县城,才能让这支队伍重拾信仰。

    但是,三天下来,黄巾军的几次强攻都被东阿军民打退。

    后来,王延想了很多办法,诈城、挖地道、联系城中细作里应外合、散播流言、劝降等计策,都被他一一使出,奈何每次黄巾军都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六月初,天气越来越热,许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疼得满脸冒汗,汗水流到伤口里面,更是加剧了这种痛苦,有很多黄巾士卒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王延四处行走,安慰着受伤的黄巾士卒,看着已经渐晚的天‘色’,只得咬牙下令收兵。

    “莫非真是天亡我黄巾军?”王延凝视着城墙上那个高大的身影,颓然想到。

    皇甫嵩大破豫州黄巾的事情早已传开,若非士卒们全都人心惶惶,他也不会冒险出兵攻打东阿。至于缺粮的问题,他完全可以找那些没有搬到城中的豪强下手。

    然而,恐慌与不安在军中蔓延,他如果不给黄巾军信心,这支骁勇善战的队伍,很可能就会慢慢抛弃自己的信仰。

    却不想,前番在东武阳,因为陈宫而使得黄巾军大败,卜己战死;这次来到东阿,又有程昱这样的人物出现,使得东阿小城坚如磐石,不可攻破。

    王延捶‘胸’顿首,巍然叹道:“大汉帝国人才何其多!”

    他想到了陈旭、陈宫、程昱,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东郡,就有这么多出‘色’的人才,让黄巾军屡屡碰壁。

    一时间,王延推翻腐朽大汉帝国的想法,居然有些动摇。

    若是大汉能够人尽其才,剪除宦官,不知道又会焕发出怎样的青‘春’!

    “不!即便如此,还是豪强世族把持天下,百姓活路又在何处?”如同一个受伤的野兽一般,王延在心中愤怒地呐喊着。

    他虽然是王莽之后,家中藏书不菲,算得上是书香世家,但是一百多年不出仕,使得这个家族生活在整大汉国的最底层,深知百姓生活的艰苦与无奈。

    王莽当年虽然‘乱’政,但是他颁布的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却是为了天下百姓生活得更好,因此才触动了士卒、豪强的利益,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王延秉承祖先遗志,曾经发过誓要出将入相,改变大汉帝国现今的局面。

    几日下来,黄巾军攻城一次次被打退,士气都非常低落,此时听得鸣金收兵,都怏怏不乐地退去。

    东阿县城,守城的士卒们见黄巾军退去,都舒了一口气,很多人一下子瘫软在城墙上。

    连续几日,黄巾军都猛攻县城,官兵们虽然拼死守城,却也死伤惨重。由于兵力不足,很多人在城墙上一守城就是一整天,只有黄巾军退去以后,他们才能稍作休息。

    这些人也许称不上是官兵,他们大多都由豪强‘私’兵,以及县中百姓组成。但是在程昱的带领下,居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真是令人不得不感叹程昱的个人魅力!

    一位曾经的县中士卒,拿着几个馒头与一碗水,走到程昱面前说道:“先生,您先吃点东西,喝点水。”

    程昱看着这位士卒,板起的脸庞舒缓了下来。他‘性’格刚正,不苟言笑,以往经常得罪人,却不想在县城短短几日,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他虽是一介文士,但是身材高大,比很多武将看起来还要魁梧。

    仗着身强力壮,以及剑术非凡,每次黄巾军攻上城墙,他就仗剑杀敌,几日下来,死在他剑下的黄巾军也有数十人。

    他的智谋与勇武,赢得了整个东阿县城士卒与百姓的爱戴。

    程昱囫囵吃下几个馒头,喝完碗中的水,对着那个士卒说道:“谢谢。”

    士卒受宠若惊,连声说‘不敢’,心中对于程昱的敬仰又更加深刻。程昱身为一介名士,却不以他身份低微而轻视他,使他心中感‘激’不已。

    战争告一段落,待士卒们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程昱就指挥众人加固城墙,收拢尸体。

    看着有些残破的县城城墙,程昱‘揉’了‘揉’眉头,也感到一丝疲惫。几天高强度的守城,县中士卒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若是再无援兵,县城城破之日不远矣。

    一阵喧闹之声响起,却见东阿县令带领着几个县中官吏上来,急匆匆地来到程昱面前。

    士卒们与程昱看到这些人,脸上都‘露’出厌恶的神‘色’。

    这些人每当黄巾军攻城之时,都吓得躲到城中,不敢出面,要不是程昱独当一面,在城墙上鼓舞士气,恐怕士卒们早就崩溃,东阿也早已被黄巾军攻破。

    然而,县令毕竟是县中最高长官,程昱虽然有名,却是一介白身,倒也不会过分得罪县令。

    县令上前,脸上满是焦急,向程昱问道:“仲德,向濮阳求救的信使已经过去了几日,濮阳援兵为何还未到来?”

    程昱一听县令之言,暗道不好,心中直骂此人愚蠢。

    县中士卒如今就指望着濮阳派来援兵,才苦苦支撑,县令的话让士卒们知道,必定士气大降,再也无心守城。

    环顾一周,程昱果然看到四周的士卒们‘交’头接耳,面‘露’怯‘色’。

    恶狠狠地瞪了县令一眼,程昱大声说道:“濮阳与东阿相距不近,信使才过去两天,如何能够这么快就搬来援兵?以吾观之,再等几日,濮阳援兵必至!”

    县令被程昱的眼神吓了一跳,再加上如今县中只知程仲德,而不知县令,他有些恼火的回瞪了程昱一眼,想要派人将程昱拿下。

    但是考虑到防守东阿还用得上程昱,再加上县中士卒,也不见得会听自己的命令拿下程昱,他只能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县令来到城楼的楼梯处,突然转身,对着程昱说道:“再过两日援兵若是还不到来,我就启程离去,尔等好自为之!”

    听闻县令之言,不仅是程昱,就连县中士卒们也是惊愕不已。

    待程昱回过神来,县令已经离开,他只能气愤地拔出手中的佩剑,虚砍几次,大声喊道:“匹夫!匹夫!无胆匹夫!”

    见士卒们又全都面‘露’怯‘色’,程昱连忙出声说道:“我素闻濮阳陈旭勇冠三军,更兼熟读兵法,谋略出众,屡次大败黄巾贼寇。”

    “陈文昭若知黄巾军攻打东阿,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文昭若至,黄巾军则不足为虑。我等不必考虑县令说法,只要能够守住东阿,县中豪强富户绝不会亏待尔等。”

    “况且,黄巾军作恶多端,若是城破,我等必定‘性’命不保。为今之计,只能死守东阿,静候援兵。”

    县中大姓薛房此时也走过来,拔剑在手,大声说道:“仲德所言极是,若尔等得保东阿不失,我必定联系县中豪强富户,筹些钱财赏赐有功士卒,战死者,我等必定不吝抚恤。”

    有了薛房的保证,士卒们这才安心。薛房是县中大户,向来善待百姓、佃户,在县中声誉极好,他既然出言,绝不会有假。“

    况且陈旭的大名他们也早就知晓,单人独骑在郡中当众杀掉许多人,而后扬长而去,郡国兵不敢追赶,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

    前些时日,陈旭屡次大败黄巾军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东阿,很到士卒、少年都非常崇拜陈旭。

    士卒们的转变,程昱全都看在心里,微微放下心来,但是他依然愁眉不展。

    按照路程,濮阳的援兵至少还要五日才能到达东阿。若是两日后县令果真弃城而逃,他纵然在县中颇有威望,毕竟不占据大义,再加上数日守城,士卒们已经疲惫不堪,恐怕很难坚持五日。

    “为今之计,只能希望郡中援兵能够早日到达!”程昱在心中暗暗想到。

    两日下来,黄巾军继续猛攻东阿,一共折损了一千余人,县令看到濮阳援兵还没到达,果真弃城而逃,却不想被埋伏在城‘门’四周的黄巾军所擒。

    黄巾军让县令上前,劝众人投降,却不想被程昱一箭‘射’死。

    而后县中上下军心浮动,黄巾军趁势猛攻县城。一时间,东阿岌岌可危。

    程昱一剑刺死一个黄巾士卒,却不想被另一位黄巾军砍了左臂一刀,程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不由悲呼道:“想我程昱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不想今日要死于此地!”'

第四十九章 援兵

    “呜呜呜呜!”

    就在此时,凄厉的号角声响起,城外突然喊杀之声震天,本来疯狂攻城的黄巾军也开始‘混’‘乱’起来。

    “援兵!援兵来了!”

    溃败的县中士卒们,听闻号角声响起,全部欢呼起来,一个个士气大振,拼死反击。

    攻上城墙的黄巾军先是一愣,而后开始慌‘乱’起来。如今还未攻破县城,若是官兵两面夹击,黄巾军有败无胜。

    王延站在中军的指挥阵地之上,看着左突右冲,手下全无一合之敌的陈旭、典韦,脸上狠狠‘抽’搐了一下。

    县城即将攻破,濮阳官兵居然在这个时候赶来,他很不甘心,但是他的理智告他自己,这个时候必须退兵。

    “呜呜!”

    鸣金之声响起,城墙上浴血奋战的黄巾军,不甘地开始撤退。

    那个砍伤程昱的黄巾士卒,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想要在撤退之前杀掉程昱。

    他抡起大刀,拼尽全身力气砍向程昱。

    程昱想要反抗,奈何身子动弹不了,只能闭上眼睛,在心中哀叹。

    他守住了东阿,等到了援兵,却不想还未伸展自身所学,就要身首异处。

    他有名士的气节,并不畏惧死亡,既然无法阻挡,就轰轰烈烈的死去吧!

    程昱睁开眼睛,大喊一声:“死何足惜!”

    大刀砍落,鲜血喷溅而出,程昱的全身都被染红。

    “杀!”

    此时,城墙上的黄巾军已经不多,县中士卒们开始反扑,那个抡刀砍向程昱的黄巾士卒,被赶来的县中士卒‘乱’刀分尸。

    “先生,你没事吧?”两个县中士卒,快速跑到程昱面前,焦急地问道。

    程昱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迷’茫地说道:“我还没死?”

    这时,他才发现一个断了右臂的县中士卒,趴在自己身上,已经死去。正是这个重伤的士卒,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了一刀,才救下程昱的‘性’命。

    强忍住心中的感动与悲愤,程昱环顾四周,发现城墙上能够站起来的士卒已经不足一千。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右臂执剑,大声喊道:“诸军,随我追杀黄巾,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士卒们轰然应喏,不顾自身的伤口与疲惫,全都呐喊着追杀黄巾军。

    ……

    陈旭进城,看着眼前这个前世就已如雷贯耳的三国顶级谋士,心中‘激’‘荡’不已。

    他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程昱,朗声说道:“东阿县令不顾县城安危,弃城而逃,死不足惜。先生率领众人浴血奋战,死守东阿,击退黄巾,有功无过。”

    “某虽然只是义军首领,并无真正官职,却也愿意以某项上人头,向郡守大人举荐先生之功!”

    击退黄巾以后,程昱不顾左臂的伤口,来到陈旭面前,向他请罪。

    当时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程昱毕竟擅杀上官,这可是大罪。若是陈旭抓住不放,足以将他下在狱中。

    “先生还是先下去养伤,杀东阿县令之事,某自会向郡守大人分说。”

    程昱浑身疲惫,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身体有些摇晃。陈旭一把扶住程昱,急忙说道。

    程昱道完谢走后,陈旭低头沉思,他感觉程昱跟他想象中的名士有些不同。

    在他眼中的名士,一个个都应该是虚怀若谷,满腹才华,淡泊名利之辈。但是在程昱身上,他却看到了名士的另一面。

    程昱的才华与声望毋庸置疑,但是他却对于功名却有极其强烈的渴望。

    然而,由于他的脾气不好,加上经常得罪人,使得自己的仕途很不通畅,一直熬到四十三岁,仍旧没有得到一官半职。

    四十三岁,对于古人而言,已经算是很大的年龄了。

    其实,他脾气不好固然是不能出仕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十常‘侍’专政,公然卖官。

    如今的大汉官职,可以说得上是明码标价,除了一些大家族的子弟,想要立功升官几乎绝无可能。

    程昱虽有才华,家境也不太差,但是也并不十分富裕。买官的话,一则他没有那么多财物;二则,传扬出去对名声不好。

    那些名扬天下的名士,视声望超过生命,若是通过买官得到官职,传扬出去则名声尽毁。

    卖官,又称捐官,始于汉武帝时期。

    当时边关多事,国库开销甚大,用爵位换取粮食的做法已不足以解决问题,于是便出卖官位,以增加收入,支付庞大的军费开支。

    至此,“卖官鬻爵”才合二为一。

    东汉末年,刘宏在鸿都‘门’悬内外大小官爵价格表,四百石的卖四百万,“三公”卖一千万。

    名士崔烈,曾贿赂灵帝保姆,半价买得司徒之职。本来以他的才能与威望,足以担任三公之职,但是他‘花’钱买官之后,却被天下人所不齿。

    后来他问他儿子崔钧,说:“外人是如何议论我的?”

    崔钧答道:“外人嫌你一身铜臭。”

    崔烈闻言大怒,举杖击之,钧狼狈而走。崔烈骂曰:“死卒,父楇而走,孝乎?”

    钧曰:“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不孝也。”

    崔烈闻言,惭愧不已,停住脚步不再追打崔钧。

    程昱空有一身抱负,却无法施展,往常看着头上渐生的白发,叹息不已。时间长了,为人更显得严肃,不近人情,就更难出仕了。

    陈旭也听人说过程昱的事情,想到这里,巍然一叹。

    因为卖官之事,天下之间流传了好几首歌谣。其中就有歌谣这样说道:‘据秀才,不识书;举孝廉,父别居’;‘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可见似程昱这般满腹才华的名士,却不能出仕的情况,在大汉帝国也并不罕见。

    有些名士豁达,淡泊名利,反而躬耕读书,著书立传,教授子弟;有些如同程昱的这般名士,却在家中郁郁寡欢。

    大汉帝国到达这个地步,如何会不亡国?

    不再去想这些事,陈旭一边派遣信使向桥瑁汇报东阿战况,以及程昱‘射’杀县令之事;一边让陈静带领士卒防守四‘门’,再遣士卒安抚民心。

    处理好手上的事务,陈旭也感到一丝疲惫,他猛然拍了拍脑袋,暗叫失策。

    本来依照濮阳到达东阿的路程,正常情况之下,濮阳援兵还要三日才能到达。但是陈旭生怕东阿失守,就让士卒们马不停蹄,星夜兼程驰援东阿。

    长时间的急行军,士卒们都疲惫不堪,好在陈旭在军中威望很高,士卒们才没有哗变。

    到达东阿城下,陈旭也是鼓起最后的力气,才救下东阿县城。若是黄巾军死战不退,凭借疲惫不堪的三千濮阳援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但是,黄巾军被陈旭连败几次,心中已经有些‘阴’影,就连王延也是如此。因此,一看到陈旭带兵前来支援,就变得毫无战心,立刻下令收兵。

    现在,就连他这个主将都如此疲惫,更不用说那些普通士卒了。陈旭赶紧走出大帐之外,想要让士卒们轮班守城,好恢复体力。

    到达城墙上,陈旭发现城墙上只有两百人。陈旭心中非常诧异,就问守城的将官,为何人数这么少。

    守城将官不敢怠慢,说道:“陈静将军有令,将县中士卒分为四班,每班八百人,轮流守城,若是黄巾军攻城,其余士卒再前来支援。”

    闻言,陈旭心中颇为喜悦。陈静是自己族弟,在自己犯糊涂的时候,能帮自己查漏补缺,当真是一件好事。

    顾不上感叹,也顾不上休息,陈旭又回到县衙中处理事务。

    现在县令与县中很多官吏一起逃走,县令被程昱‘射’杀,其余人都被王延斩首示众。如今诺大的一个县衙,有很多事情需要陈旭处理。

    处理了半日,陈旭就被县中琐碎的公文,‘弄’得焦头烂额,突然听到程昱来访,眼睛一亮,连忙出去迎接。

    程昱伤口包扎好了,好在并无伤到骨头,休息了半日之后,脸‘色’好了很多。

    看到程昱,陈旭先是向前行礼,而后扶住他的右臂说道:“旭在县中处理了半日事物,感觉力不从心,既然东阿有先生这种大才在此,还请先生不辞辛劳,助我一臂之力。”'

第五十章 东阿对

    程昱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陈旭如此不客气,开口就要让他帮忙处理县中事物。

    他虽然身负旷世才华,奈何一直没有施展之处,今日能得陈旭看重,心中自然有些许感动。

    但是,他毕竟是闻名州郡的名士,有些许傲气与风骨,纵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无过多的表示。

    毕竟,在他眼中,陈旭完全是一个后辈,纵然有些名声,暂时执掌一郡兵马,还不足以让程昱高看一眼。

    “县中琐事,小事耳。我素闻桥公称赞文昭军略过人,不知可有计策退敌?”

    程昱口中的桥公,自然是指桥玄。他虽然年长,有些名声,但是跟桥玄比起来,犹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简直不值一提。

    桥玄的为人,程昱也敬佩非常,常常以为自身榜样。他听说桥玄曾经盛赞过陈旭,自然想要过看看,陈旭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

    陈旭闻言,瞳孔一缩。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将关乎到程昱对他的看法。

    名士都有自己的骄傲,不会人云亦云,哪怕是程昱敬重的桥玄也不行。若是陈旭没有真才实学,程昱绝不会阿谀奉承。

    若是果真如桥玄所说,他不介意再让眼前之人名声更加响亮一些。

    他虽然一直没有出仕,但是曾经在颍川书院,教导过里面的学生一段时日,可见他在士人中的声望。

    颍川书院,陈旭在后世,一直以为是虚构的,却没想到来到这个时代,却真有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叫颍川书院,只是一些豫州名士办的‘私’学,广邀天下名士前去讲学。对于每一个前去讲学的人而言,都是一种莫大荣誉。

    可以说,颍川创办的这个‘私’学,影响了整个大汉的历史,为曹‘操’的崛起奠定了基础。

    三国时期的顶尖谋士,荀彧、荀攸、郭嘉、戏志才、钟繇等人,都是出自这里,他们以后全都投奔到曹‘操’麾下,为他出谋划策,征伐诸侯。

    三国的前期,这些人全都绽放出了无比璀璨的光芒。

    三国的中后期,却有另外一个‘私’学,它的光芒丝毫不亚于颍川‘私’学。

    它是由荆襄名士组建的一个‘私’学,诸葛亮、庞统、徐庶等等三国名人,都曾在这里求过学。是汉末唯一一个,能与颍川‘私’学相媲美的地方。

    其实那时所谓的‘私’学,并不完全是老师在上面讲,更多的却是相互探讨,并不以人的年龄而有所区分。

    程昱虽然曾去颍川‘私’学讲过学,并不算是郭嘉等人的老师,反而像是好友。

    正如后面的诸葛亮等人一样,都说他曾经与水镜先生为友,并没说过他在那里求学。

    三人行,必有我师。

    汉时名士创办的‘私’学,都非常开放,弟子与师为友者比比皆是,与战国时期齐国的稷下学宫非常相似。

    再加上很多人所学不同,有的崇尚墨家,有的崇尚儒家,有的崇尚法家。他们之间相互论道,在争辩中碰撞出智慧的火‘花’,有时学生甚至能与讲师争辩几日。

    程昱正是因为曾被颍川‘私’学请去,当过讲师一段时间,才声名显赫。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夸赞,亦会身价倍增,令人刮目相待。

    陈旭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遇,不敢怠慢,开始快速整理自己的思维。

    过了一会儿,陈旭朗声说道:“黄巾军虽然屡战屡败,然战力仍在,更兼士卒倍于官兵,不可力敌也。”

    程昱闻言,点了点头,看来陈旭并没有被几场胜利冲昏头脑。

    “然,皇甫将军于豫州大破黄巾军,虎视兖州,王延黄巾必定心中急躁。再加上数次大败,若不攻破县城,重拾军心,黄巾军必会转变成一盘散沙,将不足为虑。”

    “黄巾乃无根之萍,缺乏粮草,王延兴兵攻伐东阿,一为重整黄巾军军心,二为补充粮草。若我等坚守数日,待黄巾断粮,则黄巾军不战自溃。”

    “届时,我等再出兵攻之,生擒王延亦不在话下。”

    听完陈旭的话,程昱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黄巾军屡次败于文昭之手,今日濮阳援兵既然已至东阿,若黄巾军有畏战之心,转去攻打其他县城若何?”

    陈旭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如此,黄巾军不足为惧矣!”

    “若我军至,黄巾军再退,则此后再与我等‘交’战,心中必生畏惧之心。军无战心则必败,某料定,王延绝不会如此!”

    程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继续问道:“若你为王延,该当如何?”

    陈旭闻言,呆立当场,他不知道程昱为何有此一问。

    然而,长辈询问,陈旭不敢不答,思量半晌,才出声说道:“我若为王延,当放眼天下,不计眼前得失。”

    陈旭知道,黄巾军起义必定会失败,他们的敌人太过强大,完全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抗衡的。

    “朝政虽然**,实力犹在。四处豪强、士族,更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黄巾军与这三者为敌,焉有不败之理?纵然能够逞一时威风,他日必将被狠狠镇压。”

    程昱是当世名士,所以陈旭才毫无顾忌地说朝政**。

    这些名士往往都喜欢抨击朝政,在别人说来是大逆不道的话,从他们口中说出,就变成了不畏强暴的名士风采。

    “黄巾军的唯一生路,就是藏于山中,‘混’入民中,暗中积蓄实力。待天下大变,再伺机而起。”

    陈旭想起后世红军的做法,斩钉截铁地说道。

    后世的红军在经历几次失败之后,才从明处转到暗处,一直等到日本侵华战争爆发以后,才开始了真正的发展。

    八年的积蓄实力,在日本战败以后,一举推翻老蒋,夺得华夏的统治权。

    程昱眼中‘精’光一闪,眉‘毛’一挑,说道:“何为天下有变。”

    陈旭眼神闪烁了一下,终究没有将历史上,发生诸侯并起的事情讲出来。

    他大笑几声,掩饰自己的心事,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天下以后会如何,又有谁会知道呢?”

    却不想程昱仍旧不放过他,咄咄‘逼’人地问道:“我素闻文昭通晓天时,既然天气的发展,都能从生活的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那你是否能够推断出天下的走向呢?”

    陈旭打了一个哈哈,说道:“通晓天时只不过是他人谬赞,再说未来不可估测,谁又敢妄言谈论?”

    他以前看过一些三国类小说,有好多主角见到名人,就靠着历史知识,说出一大堆话,让谋士、猛将震惊无比,然后纳头便拜,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历史不可琢磨,一个小小的蝴蝶就可能让它发生偏差。至少因为陈旭,卜己与王延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

    即使一些大势不能改,你就算说了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须知,一个小小的刺客,可能就会让未来的枭雄曹‘操’死于非命。

    程昱听到陈旭如此说,才脸‘色’稍缓。

    是啊,大势难改,小事难测。甚至一件非常小的事情,就能改变历史。

    程昱不再深究所谓的‘天下有变’是什么,反而问道:“你保存势力,遁入山中,就不怕黄巾军军心涣散么?”

    须知,王延不退兵的理由,就是他已无退路。这场战争,已经赌上了兖州黄巾军的信仰,以及一切。

    摇了摇头,陈旭说道:“我不是王延,所以我不会这么像他一样。”

    “黄巾军迟早要覆灭,信仰也迟早要崩溃,就算能够攻破东阿,取得一时的胜利,难道他又能够抵挡皇甫嵩将军的数万官兵?”

    “信仰没了,可以再培养,若是连黄巾军都没了,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程昱定定地看着陈旭,叹道:“辛亏文昭不是黄巾军!”

    他也不客气,转身走进县衙的办公地方,就开始处理县中事物。既然陈旭知道如何对付黄巾军,他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见程昱去处理县中公务,陈旭才舒了一口气,他感觉跟程昱说话非常费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陈旭走出县衙。

    程昱此事抬头,盯着陈旭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五十一章 欲擒故纵

    汉代的官员,可能有些人没有真才实学,但是那些名士,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将陈旭‘弄’得头昏脑涨的县中琐事,在程昱手上,全都被轻轻松松地解决掉。

    因为程昱的存在,刚刚经过战‘乱’,而有些惶惶不安的县中百姓,也都平静下来。

    那些想趁着县中****,四处打劫的流氓地痞,也在陈旭的屠刀之下,开始销声匿迹。

    陈旭站到城墙之上,看着缓缓退去,却仍旧保持队形的黄巾军,不由出声赞叹:“王君阁真大才也!”

    濮阳援兵来到东阿已经三天,这几天,王延每次都是试探的进攻,并无真正意义上的强攻。

    吸取了上次白马城破的教训,陈旭一开始就让信使传谕各个县城,让他们谨守县城,休得出战。

    陈旭相信,有自己带来的三千濮阳兵,东阿县城将坚如磐石。等到黄巾军粮绝之时,就可以一举将其击溃。

    黄巾军既然退去,陈旭就不会继续待在城墙上。

    这几日,他每当闲暇之时,就会向程昱请教学问。郡中传闻程昱为人不好相处,但是陈旭与其相‘交’,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陈旭但有所问,程昱绝不藏‘私’,总是尽力回答。

    他之所以显得比较刻板、不近人情,跟他平生所学有些关系。他崇尚法家,为人一丝不苟,所以显得生‘性’刚戾,日后在曹‘操’帐下也有酷吏之称,使得外人对他又恨又怕。

    奈何汉代以来,儒家独大,再加上当时律法崩溃,程昱所学不得施展,这就使得他的‘性’格变得有些‘阴’霾。

    陈旭与程昱相‘交’,有时候也会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他发现程昱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县中但凡有人触犯律法,他丝毫不讲情面,全都依照律法行事,有时甚至比律法惩处得更加严厉。

    程昱的这种‘性’格,在历史上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年曹‘操’缺粮,帐下谋士无计可施,程昱‘挺’身而出,为曹‘操’筹集到很多‘肉’干,使得曹军渡过了危机。

    这些‘肉’干之中,有一大半都是以人‘肉’制作,可见其为人之狠厉。为了此事,他名声受损,一生不入三公之列。

    曹‘操’曾与袁绍‘交’战,拥兵十万进攻鄄城。当时程昱率七百兵马守着鄄城,曹‘操’知道鄄城危急,命人告诉程昱,‘欲’加二千兵马前往鄄城助守,程昱不肯接受。

    袁绍至鄄城,见程昱只带七百人守城,心中疑虑,不敢攻城,随后退去,鄄城由此才得保全。由此观之,可见程昱是何等胆大包天!

    陈旭来到县衙之内,看到程昱颇为清闲,不由心生羡慕。程昱绝非仅仅是一县之才,区区县中琐事,他片刻了之间就能解决,所以每日处理完公务之后,就在县衙读书。

    陈旭向程昱施了一礼,说道:“我每日忙于军中事务,不得休息,却不想先生每日如此惬意,真是羡煞旁人。”

    程昱将手上的竹书放下,问道:“文昭,你可知县中粮草尚可支撑几日?”

    陈旭闻言一愣,猛地拍了拍额头。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是前番为了尽快支援东阿,他就抛弃辎重,带了几天干粮,轻装上阵。

    来到东阿,一直忙着军中事务。有程昱这个大才在此,后勤什么的陈旭一直没有‘操’过心,所以对于县中存粮也并无过问。

    直到程昱问起,他才暗道失策。归根到底,他只是一个少年,纵然跟桥玄学过兵法,但是实战不多,又怎么会面面俱到?

    “先生,可是县中粮食不足?”陈旭急忙问道。

    他本来想把黄巾军拖垮,若是官兵比黄巾军更快断粮,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程昱起身,脸上看不出表情,缓缓说道:“县中遭前县丞劫掠、焚烧,早已无粮,如今官兵所吃粮草,皆是我等击败县丞所缴获的粮草。”

    “这些粮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县丞从东阿大户家中劫掠来的。前番为了守城,就将这些粮草全部征调,东阿大户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多言。”

    “如今县中将近四千人马,人吃马嚼,粮草早已所剩无几。”

    陈旭背着手在县衙里来回走动,心中有些烦躁。官兵兵马不够,若是分兵从濮阳运输粮草,难保王延不会半路劫粮。

    况且,濮阳粮草也并不多,很多都是濮阳大户所赠。若是为了防守濮阳,他们纵然不愿,也会出粮,但是为了救援东阿,这些人才不会继续当冤大头。

    这时,他才知道这几日,王延为何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了,他是在等待东阿城内‘乱’啊。

    看到气定神闲的程昱,陈旭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不知先生可有计策,解决眼前困境?”

    程昱微微一笑,反问一句:“如今状况,哪些人最不希望东阿城破?”

    陈旭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是桥东郡与东阿豪强、富户。”

    桥瑁是东郡太守,若是治下县城被黄巾军攻破,日后定会遭受朝廷责罚。

    前番县丞反叛,东阿豪强、富户全都损失惨重,这也是为何程昱提出夺回东阿县城之时,县中大姓薛房等人,立即出言赞成。所以,这也人定然不愿看到县城再次被黄巾军攻破。

    陈旭闻弦而知雅意,当即问道:“先生之意,可是要向县中富户借粮?”

    程昱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然也。”

    皱了皱眉头,陈旭说道:“县中富户家中,前番已经被县丞劫掠,纵然愿意支援我等粮草,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程昱闻言,哈哈大笑:“文昭切莫小看东阿大户,他们每家都有秘密仓库,王度所劫掠的粮草、钱财,只不过是这些大户的九牛一‘毛’罢了。”

    陈旭闻言,觉得不可思议。‘九牛一‘毛’’,固然是程昱夸大的说法,但是也可以看出,那些粮草在这些豪强、富户眼中,并不算得上什么。

    要知道,东阿这几日消耗的粮草,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果真只算得上是这些人的一小部分财富,那么这些大户人家家中的钱财、粮食之多,简直不敢想象!

    看着陈旭的表现,程昱摇了摇头。陈旭虽然聪慧,但毕竟出身低微,不知道这些豪强、大户,到底富裕到了什么程度。

    大户可以说是‘仓漫溢,粮烂底’,百姓却是‘腹空空,死路边’。

    程昱没有过分拿捏,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透‘露’给陈旭。

    陈旭闻言,怒气勃发,一拳砸烂县衙办公案几,骂道:“大汉正是有这些蛆虫,百姓才会揭竿而起。”

    对于陈旭的话,程昱没有丝毫评论,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盯着陈旭不再言语。

    感受到程昱的目光,陈旭才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连忙向程昱作揖道歉。

    既然知道这些人家中,有那么多粮食,陈旭自然要想办法,让他们提供军中粮草,就向程昱问道:“不知先生有何良策,可以使东阿大户献上粮草?”

    ……

    当天晚上,陈旭下令,让士卒们拆除营寨、多备干粮,随时准备撤军。而且让人通知县中大户,告知他们,若是有人愿意与大军一齐撤出东阿,必定会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东阿大户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全都大惊失‘色’,纷纷聚集到县衙之中,求见陈旭,询问为何退兵。

    陈旭见东阿大户都已到齐,脸‘色’沉重地说道:“某亦想保东阿不失,奈何濮阳早已缺粮,无法运输粮草过来,如今军中已经缺粮。更兼我麾下士卒多是义军,没有军饷,长时间守城而无收获,士气低落。”

    “若是我等不撤回濮阳,不出数日,必定不战自溃啊。”

    听到陈旭的话,就有一个当地豪强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将军临阵退兵,丢掉东阿,难道不怕太守大人责罚?”

    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蠢人,知道陈旭是想‘逼’迫他们,供给大军的粮草、军饷。如此,他们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陈旭冷笑一声,说道:“某前来东阿之前,太守大人就给了我临阵机变之权。军中无粮,兵无战心,如不撤兵,却是奈何?”

    话毕,陈旭也不理会众人,就要让陈静晓谕三军,撤退回濮阳。'

第五十二章 暗斗

    东阿豪强大户,见陈旭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虽然有秘密仓库,存放着很多钱财、粮食,若是黄巾军真的占领东阿,仔细搜索,也很有可能会被搜查出来。

    虽然对于自家钱粮的藏身之地很有信心,他们却不敢去赌,若是果真被黄巾军找到,这些家族几代的积累,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

    所以,一听到陈旭真要带兵离开东阿,他们连忙出声阻拦。

    可能有人会问,他们为什么不带上家族中的财物、粮食,跟官兵一起回到濮阳?

    首先,这些大家族每家拥有的钱粮,都不是个小数目。

    汉代的钱财大多都是五铢钱,布匹。若是用车来拉,价值一百万钱的财物都要用好多大车来装。

    若是东阿所有大家族,都把财物运到濮阳,哪怕陈旭有三千濮阳兵马,也不能照看得过来。

    其次,财不外‘露’的道理这些人都懂。平日将财物藏在家中尚且无事,若是果真都搬出来,恐怕就会遭人觊觎。因此,他们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很多人都惧怕豪强的势力,但陈旭是濮阳义军首领,并不是本县官吏;这次的敌人,也不是后世的诸侯。

    若是本县官吏,绝对不会得罪这些县中豪强、富户,不然以后定会遭受报复,丢官罢爵都是最轻的惩罚。

    豪强、大族有多大能量,想想后世的孙权江东集团,就可见一斑。

    被称为一代雄主的孙权,仍旧摆脱不了被江东士族掣肘的局面,处处要看这些人脸‘色’行事。

    而被称为江东小霸王的孙策,也是因为得罪这些人,才会落得一个被刺死的下场。

    若敌人是诸侯,这些本县大户待城破之日,只需改换旗帜便可,诸侯不但不会开罪他们,反而会百般拉拢。

    偏偏,他们现在的敌人是黄巾军。黄巾军大多都是农民、流民出身,本就仇视这些豪强富户,若是城破,这些人不逃走的话,难保不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所以说,程昱给陈旭献上的这条计策,不可谓不狠。这是一条阳谋,纵然东阿豪强大户,明明知道陈旭想趁火打劫,也不得不出这笔钱粮。

    毕竟,陈旭没有明目张胆的找这些人索要钱粮。他们之后纵然‘交’上钱粮,也会‘露’出一副心甘情愿的表情。

    东阿大姓薛房,一把拦住陈旭,说道:“将军若是军中无粮,我等各家商议一下,筹些粮草,定可保军中粮草不断。”

    陈旭故意面‘露’难‘色’,说道:“军中将士并无军饷,恐怕毫无战心!”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仅要粮,还要钱。

    东阿一位大户家主闻言,怒气勃发,大声说道:“汝乃一介义军首领,无官无职,休要得寸进尺!”

    陈旭睥睨了那人一眼,脸‘色’变冷,说道:“如此,全军出城,返回濮阳。”

    话毕,陈旭不再答话,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薛房等人大骇,生怕陈旭果真离开,一把拉住他,大声说道:“将军且慢,一切好商量!”

    经过薛房百般劝阻,陈旭才假装不情愿地留下。而后他去巡视县城,安抚军心。

    本来先是下令准备弃城回到濮阳,现在又说不回去,如此就有些朝令夕改的样子,难免军中士卒不会心生抱怨。

    好在陈旭在军中威望甚重,再加上他宣布了要给士卒们发军饷之事,士卒们不但没有怨言,反而士气大振,欢呼不已。

    东阿的豪强、大户聚在一起,脸上都有不忿之‘色’。陈旭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要钱粮,‘激’怒了很多人。

    方才顶撞陈旭的那个大户家主,一脚踹翻屋中的案几,大声骂道:“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又有一个脸‘色’‘阴’霾的人,冷笑几声,说道:“此人竟敢如此行事,真是不知死活。”

    一时间,怒骂陈旭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县中呼风唤雨,就连县令都不敢得罪他们,却不想今日在一个刚刚及冠的小儿身上吃瘪,如何不怒?

    薛房待众人心绪平复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如今还要指望此人防守东阿,先莫要得罪他,等到黄巾军退去,再与他计较不迟。”

    “现今还是先将钱粮筹齐,待日后,他就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薛房虽然比起其他人来说,在县中名声比较好。但他毕竟是一方豪强,再加上陈旭索要的钱粮,不是一个小数目,心中难免有些愤怒。

    次日,堆积如山的粮草与钱财送到军营之中,第一次领到军饷的士卒们,非常高兴。看到自家主将,宁愿得罪豪强,也要为自己这些人争取利益,他们全都高盛喊道:“愿为将军效死!”

    见士卒们士气高涨,陈旭非常客气地将东阿的豪强、大户送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总价值超过两千万的钱粮,虽然对于一支军队而言,并不算得上什么,却是让这些东阿的豪强、富户有些伤筋动骨。

    毕竟,他们家中的钱财,也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祖祖辈辈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再说,他们只是一些县城的小地主,根本无法与濮阳这种郡城的首府相提并论。

    若非兖州富裕,人口众多,这些人绝对无法凑齐这批物资。有了这些钱粮,足够陈旭将王延的黄巾军彻底击溃!

    军营之中喜气洋洋,只有陈静一脸‘阴’沉。

    这一日,黄巾军又是试探进攻了一次,而后退兵。陈旭如往常一样,先去县衙与程昱‘交’谈了一番,而后回到自己的住所。

    他却没看到,在他离开以后,程昱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一直古板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放下了手上的兵书,陈旭‘揉’了‘揉’额头,感觉有些疲倦,想要去休息。就在此时,陈静走了进来……

    由于军中事务繁忙,陈旭、陈静都身居要职,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两人每天都见面,但是‘私’下‘交’流的时间并不多。

    见到陈静过来,陈旭心中有些疑‘惑’,出声询问:“阿静,今日来此,却是所为何事?”

    陈静看着面‘露’倦‘色’的兄长,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说道:“大兄,各地豪强、大户串通一气,守望相助,大兄为何得罪东阿大户?”

    前番陈宫的忠告,陈静已经知道,所以才把陈虎派回陈家村,万一以后被十常‘侍’陷害,也可谋条退路。如今陈旭却如此行为。得罪了东阿豪强,岂非自寻死路?

    须知,各地豪强虽然彼此‘交’情不深,有的甚至有些间隙,但是若有人敢勒索豪强、大户,他们也会不会坐视不理。毕竟,今日其他人被人勒索,难保明日自己不会被人勒索。

    就连权势滔天的十常‘侍’,在有了士族这个大敌以后,也不敢随意得罪这些豪强。豪强在朝廷之中的势力可能有些弱,但是对于地方的掌控,却要远远高于朝廷官员。

    若是哪个官吏,不跟本地豪强打好关系,莫说能不能有所作为,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恐怕也难得保全。

    “莫不是有人向大兄进谗言,故意坑害大兄?”陈静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陈旭起身,走到‘门’口,看着灿烂的星空,半晌之后才说道:“阿静,我等出身如何?”

    愣了一下,陈静不知道陈旭是什么意思,只得如实答道:“陈家村虽然祖上辉煌过,却是早已没落,我等如今只能算得上是普通农户。”

    “是啊,农户。”陈旭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我虽然有些名声,终究是出生太低,况且得罪了十常‘侍’,又岂会有好下场?”

    陈宫虽然曾经给陈旭出谋划策,但是在濮阳城内,他拜访那些豪强、大族之时,那些人虽然表面上非常热情,但是陈旭仍然从很多人的眼睛深处,看到了不屑。

    想要依靠豪强的势力,帮忙对抗张恭,无异于痴人说梦。待黄巾之‘乱’平定以后,陈旭在这些人眼中,就再也毫无用处,他们又怎么会为着陈旭而去得罪十常‘侍’?

    而且,就算十常‘侍’不以‘私’通黄巾的罪名陷害陈旭,也会有其他的借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为此,陈旭对于自身的前途,一直非常‘迷’茫。直到与程昱进行‘东阿对’之后,他才恍然大悟,一个疯狂的想法,让他怦然心动。'

第五十三章 王延中箭

    陈静离开以后,脸‘色’仍旧非常‘迷’茫,他为自家兄长疯狂的想法而感到‘迷’茫。,:。这条路,是否能走通?

    “大兄乃我兄长,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必定拼死追随!”陈静不再去考虑其他事情,握紧拳头,在心中暗暗想到。

    东阿城外,黄巾军中军大帐,王延听着下面斥候的汇报,脸‘色’越来越严肃。

    挥了挥手,报信的斥候退了下去,王延‘揉’了‘揉’眉头,感觉疲倦不堪。他起身,在大帐之中来回走动着。

    看到空旷的中军大帐,王延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落寞。

    他杀掉几个黄巾军将领以后,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贪恋权势才向袍泽动手,又陆陆续续地走了好多将领。现在的他,有些孤家寡人的样子。

    若不是他百般挽留,如今的黄巾军,可能早就散了。

    “我真的是贪恋权势么?不是,绝对不是!若黄巾将领之中,有一人能值得我效忠,我绝不会如此做!”王延以手捧面,在心中呐喊。

    他素有大志,希望能够出相入将,但是由于出身的缘故,不可能出仕,呆在乡中,一直郁郁寡欢。

    好不容易黄巾起义,天下大‘乱’,他召集族中子弟投奔黄巾,本以为黄巾军能够成就大事;却不想,他遍观黄巾诸将,都是空有热血,却无智谋之辈。

    卜己在时,由于他待黄巾士卒甚好,在军中威望很高,王延还认为自己有可以辅佐他成就大事。却不想。他在偷袭东武阳的时候,居然中计战死。

    “卜帅,黄巾军的未来,应当在哪里?”越想心中越是烦闷,王延不由出声大呼起来。

    他本来谋划,等到濮阳向东阿运送粮草之时,派兵劫粮。如此,不但可以缓解黄巾军的粮草危机,还能够断掉东阿的粮道。

    若是官兵不向东阿运送送粮草,则东阿城内的粮草,必定要先比黄巾军先消耗完毕。

    届时,东阿城将不攻自破。

    王延虽然相信东阿的豪强、大户家中藏了很多粮草,但是他并不相信,这些人会大方地将粮草送给官兵。毕竟,三千多人每日消耗的粮草,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听到斥候的禀报,王延才知道自己失算了,他没想到陈旭居然敢‘逼’迫东阿大户,让他们供给大军粮草。

    虽然陈旭这样做,会给他自己以后带来祸患,但是王延也顾不得幸灾乐祸了。官兵现在既然已经不缺粮草,他以往的谋划就全部落空,现在只能强攻东阿。

    他不是没考虑过退兵,但是现在已经退无可退。再退的话,黄巾军真的就要散了。如此,他的理想,他的报复,也全都将成为一场空。

    ……

    “咚!咚!咚!”

    战鼓声连续响了几日,黄巾军也不要命似的强攻东阿了几日。这几日下来,双方全都死伤惨重。黄巾军战死将近两千人,官兵的死伤也有八百余人。

    一枪刺死一位黄巾士卒,看着黄巾军缓缓撤退,陈旭才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勇猛,但是几日战斗下来,亦是感觉疲惫不堪。

    一旁的典韦浑身被鲜血浸透,杀气腾腾地来到陈旭面前,瓮声瓮气说道:“文昭,每日防守,为何不出城迎战?黄巾贼人连续进攻数日,早已毫无战心,若是趁他们撤退之时,挥兵追杀,必能大破黄巾军。”

    陈旭闻言,沉默不语。如今的黄巾军,虽然比不上当初进犯濮阳的黄巾军,却也不是易于之辈,贸然出战,胜负难料。

    典韦见陈旭又是不语,正生闷气,想要从城墙上下去休息,却不想陈旭突然说道:“兄长,我给你五百官兵,你可敢出城追击?”

    典韦闻言大喜,当即说道:“有何不敢?”遂领五百官兵,大开城‘门’,出城追杀黄巾军。

    由于每日防守,陈旭虽然知道黄巾军勇猛,但是对于他们真正的战斗力,却并无准确的概念。这次派遣典韦出战,一来,他是想掂量一下双方的战斗力;二来,他也有自己考虑。

    黄巾军的士气并不高昂,他们在濮阳的时候,就数次被陈旭打败,再次与陈旭‘交’锋,心中难免有些‘阴’影。

    几日强攻东阿,官兵们固然疲惫不堪,黄巾军亦是如此。好在东阿是个小县城,城墙不高。否则,仅仅凭借数千黄巾士卒,可能连城墙都上不去。

    王延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自从陈旭从县中大户那里拿到粮草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希望攻破这座县城了。

    但是他并不甘心,想到不久就会北上的皇甫嵩,他也会‘迷’茫过,不知道这些跟随自己的士卒们,都会有怎样的下场。

    “杀!”

    典韦带着五百官兵,呐喊着冲向正在撤退的黄巾军。

    好在王延带兵有方,黄巾士卒撤退之间颇有章法,见官兵来攻,也不怯战,反而回身厮杀。

    王延回过神来,看着在战场上犹如杀神一般的典韦,本来准备撤退的王延,立刻让人吹起了号角。

    兖州黄巾如今进退两难,官兵出城迎战,却让王延看到了一丝希望。若是能将这五百官兵全部留下,就算撤兵,亦可勉强维持住不让黄巾军崩溃。

    “想要趁我军撤退追杀,真是痴心妄想!”王延冷笑一声,拔出佩剑,让传令兵摇动大旗,指挥自家士卒作战。

    不得不说,王延是个人才,黄巾军在他的指挥下,毫不慌‘乱’,进退有据。刚刚还在撤退的几千黄巾军,没过多长时间,就将典韦所带的五百官兵,团团围住。

    典韦大戟翻飞,收割着一个又一个黄巾士卒的‘性’命,跟在他身后的官兵见主将如此勇猛,也都奋不顾身的杀敌。

    这些天,黄巾士卒们早已见识过典韦的勇猛,真正与他‘交’锋之时,才感觉胆寒。一时间,典韦所过之处,无人敢当。

    王延见状,一把拿起那杆书写着‘黄天’的大旗,奋力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听到这个声音,黄巾士卒们才开始居然有些‘迷’茫。

    自从卜己死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喊过,他没不知道,没有了卜己的兖州黄巾,到底还算不算得上是黄巾军。

    ‘迷’茫过后,很多在起义之前,就已经是太平道教徒的士卒,泪流满面。

    只要大贤良师还在,只要自家渠帅的信仰还在,他们仍旧是黄巾军!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久违的口号声响彻战场,黄巾士卒们不再退却。

    一个又一个的黄巾军扑向典韦,虽然都被典韦杀掉,但是他们仍然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看到这一幕,陈旭动容了。说实话,他并没有真正了解黄巾军,一直都没有。

    战场之上血‘肉’横飞,典韦虽然勇猛,手下并无一合之敌。但是黄巾军实在太多了,跟在他身后的士卒,也越来越少。他只能怒吼着,杀掉一个又一个靠近他的黄巾军。

    战场上的情形,使得陈旭微微一叹,黄巾军虚实,他已经知晓,没必要让出城的几百官兵继续牺牲。就带领着早已准备好的官兵,出城营救典韦等人。

    见到陈旭亲自出城,王延眼中‘精’光四‘射’,将手中的大旗‘交’给别人,招呼着亲兵就杀向陈旭。

    王延剑术不凡,只是不擅长使用长兵器,战场之上他很少亲自出战,所以很多黄巾士卒都不知道他会武艺。

    见到自家渠帅亲上战场,黄巾士卒更是士气大涨。一时间,典韦的压力更大。

    王延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能趁此良机,仗着黄巾军远远多于官兵,将陈旭杀死或是生擒,则官兵必定溃败。

    “诸军听令,生擒陈旭!”王延冲入战场,大声呼喊着。

    很多黄巾士卒听到王延的喊声,都丢下典韦,前去围杀陈旭。此时黄巾军仍有将近五千兵马,官兵只有不到三千,厮杀起来自然占尽下风。

    好在典韦、陈旭勇猛,左突右冲。冷兵器时代,猛将的作用绝对不可小觑。如此,倒也并非完全无法抵挡黄巾军。

    陈旭也不恋战,与典韦汇合之后,就率军往城中杀去。奈何王延不愿放掉陈旭,招呼着黄巾军,拼命阻拦陈旭。

    陈旭看着围拢来的黄巾军越来越多,不敢大意,弯弓搭箭,瞄准之后一箭‘射’向王延。

    王延不查,被陈旭‘射’下马,黄巾军顿时有些‘骚’动,陈旭趁势杀回城中。'

第五十四章 约战

    回到城中,典韦来到陈旭面前请罪。他带出去的五百官兵,最后跟着回来的,不足两百。

    典韦满脸通红,他认为,要不是自己向陈旭请战,陈旭就不会同意他出城作战,也就不会损失那么多官兵了,所以心中愧疚不已。

    陈旭一把拉住典韦,轻声安慰道:“兄长按我军令行事,奋勇杀敌,贼人胆寒,何罪之有?”

    陈旭安慰了一会儿,典韦心中才好过一些。此时,他心中又有些疑‘惑’。

    “文昭,方才黄巾渠帅被你一箭‘射’于马下,为何不趁胜追击,反而撤回城中?”

    他虽然是一介莽夫,但是与桥玄、陈旭待在一起那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懂得一些。

    方才的情形,黄巾军群龙无首,若是官兵趁势反击,很有可能取得胜利。

    典韦的疑‘惑’,其余军中将官心中也有,只是没有开口询问罢了。待典韦问出以后,他们都盯着陈旭,想要知道自家主将为何不趁势杀敌?

    摇了摇头,陈旭说道:“王延此人,剑术非凡,自称于梦中所学,我能感受到那一箭并未‘射’中他的要害。”

    “况且,黄巾军非同小可,不可小觑。兄长与其‘交’战,当知黄巾之勇。我军兵力远远少于黄巾军,再战下去,胜负难料。”

    听完陈旭的话,众人不再疑‘惑’。

    黄巾军的勇悍,有目众睹;官兵虽然数次击败黄巾军,但是每次在绝对的优势下,都还损失惨重,陈旭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安排完众人照看伤兵、抚恤死去的将士,而后把军中事物都‘交’给典韦、陈静。之后,陈旭却独自来到城墙上,看着黄巾军安营扎寨的方向,默默不语。

    “希望我不要看错人!”陈旭暗暗想到,心中居然有些忐忑。

    却说王延被陈旭的两石大弓‘射’下马,他的亲兵全都手足无措,跑去抢救他。却见王延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亲兵都是跟他一个村子出来的,对于王延忠心耿耿。众人正恼怒陈旭放箭‘射’人,想要找他拼命,却发现官兵已经杀出黄巾军的包围。

    王延见无法留下陈旭,就紧紧握住那只‘射’来的箭,下令撤兵。回到营寨以后,王延遣散所有人,在中军大帐之中,将陈旭‘射’他的箭拿了出来。

    箭是一支好箭,可是居然没有箭头,而且在箭头之上,还包了一块绢布。王延摊开绢布,仔细读着上面的内容。

    绢布上写着:王延吾兄,我等村落相邻,是谓同乡,奈何刀兵相见?豫州黄巾大败,皇甫将军随时都可能挥兵背上,黄巾起义虽然声势浩大,却注定失败。

    某不忍君阁兄身死,亦不愿与兄‘交’战,望兄速速退兵!

    看完绢布上的话,王延沉默良久,而后把绢布烧成灰烬。

    他知道陈旭绢布上说的话,绝非危言耸听。他也知道黄巾必败,但是却不认为会败得很快。毕竟,大贤良师兄弟三人,拥兵数十万,这让他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

    王莽被杀,王家隐忍上百年,背负了太多的骂名。而他的子孙,却没有忘记祖先的志向。

    王莽篡位以后,深知土地兼并的危害‘性’,就实行改革。但是却触犯了豪强、大族的利益,他们开始‘激’烈的反抗,使得天下变得动‘荡’不安,最后王莽被杀。

    王莽的土地国有、均产、废奴三个大政策,被胡适先生称为‘中国最早的社会主义改革’。但是,在一直以忠君思想为主的历朝历代,却被骂为叛逆者。

    王家落魄后,世代生活艰苦,更加坚定了他子孙们的信念,觉得祖先的志向是那么的伟大。

    “两百多年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可能连我王家的传承都会断掉吧?我绝不甘心!”

    绢布化成灰烬,王延喃喃说道:“文昭有情,我又岂能无义?”

    陈旭站在墙头上,正是担心自己会看错王延,怕王延将自己‘射’出去的绢布公布出来。到时候,纵然他可以否定那张绢布的真实‘性’,亦会惹得众人怀疑。

    好在王延是位正人君子,他也素来敬仰陈旭为人,不屑于这么害他。

    连续两日,黄巾军都没来攻城。第三日,王延又带领黄巾军前来,但是并未攻城,只是让人向城中下战书。

    战书上是这个意思:黄巾军与官兵各出五百士卒,若是黄巾军胜,则官兵退出东阿;若是官兵胜,则黄巾军退兵,不再进犯东郡。其中特别提到,陈旭、典韦不能上战场。

    王延看过陈旭的绢布之后,不愿再与陈旭‘交’战。而且,就算他能攻破东阿,待皇甫嵩来时,他手下的几千黄巾军,仍是难逃覆灭的下场。

    思前想后,王延觉得,只有与大贤良师合兵一处,才有可能击败官兵。与其在这里消耗兵力,还不如北上冀州。

    所以,王延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以五百兵力与官兵‘交’战,赢的话,即使官兵不让出东阿,黄巾军也会获得士气;就算输了,王延也可以找到借口退兵。

    若是其他人,不见得会答应他的这个要求。但是陈旭既然与他通了书信,就很有可能答应他这个要求。

    东阿城内,陈旭、军中将官、县中豪强大户全都聚在一起,商讨着是否要答应王延的约战。

    陈旭冷眼看着‘交’头接耳的县中豪强,不发一语;程昱呆在旁边,目‘露’奇‘色’。

    没过多长时间,薛房就代表东阿的豪强、大户向陈旭进言:“黄巾贼人倍于我军,今日难得他们愿意以同等兵力‘交’战,还请将军分奋大汉之声威,派遣五百官兵,与黄巾贼人一战!”

    这些豪强、富户,他们虽然痛恨黄巾军,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消灭。但是如今黄巾军兵临城下,感受到自家受到了威胁,他们巴不得这些黄巾军全部离开。

    至于离开之后,黄巾军到底会去攻打哪里,却不关他们的事。

    陈静立于一旁,见状,出言:“黄巾军悍勇,官兵有所不敌,若是遣五百人与其‘交’战,恐难胜出。”

    一位东阿豪强见到陈静说话,立刻斥责到:“这里都是一县德高望重之人,汝无官无职,此地又岂容你来多嘴?”

    被人斥责,陈静脸‘色’通红,握了握拳头,终究是没有发作。他退到陈旭身后,低着头,却没有人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寒光。

    陈静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他既慷慨大方,为人豪爽;又‘性’格‘阴’沉,睚眦必报。

    斥责他的那人看到陈静退去,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其他豪强、大户亦是满脸戏谑。

    看着东阿豪强、大户们得意的嘴脸,陈旭不发一语。他知道,上次自己‘逼’迫他们,这些人现在是在报复。

    自己执掌兵马大权,这些人不敢得罪,就把气撒在陈静身上。

    此时,又一个豪强出言说道:“县中数千兵马,每日人吃马嚼,耗费钱粮无数,这些都是我等支出,若是能够早日‘逼’迫黄巾军退兵,有何不可?”

    这才是这些人心中的真正想法。但是他们丝毫没有考虑过,若是官兵败了会怎样?就算是官兵胜了,若是黄巾军还不撤兵,又该如何?

    陈旭把目光投到程昱身上,却见他低着头,好似丝毫也不在意县中会不会出兵。

    在他看来,现在只需将黄巾军拖上几日,等到他们粮尽,官兵就可不战而胜。

    大破几千黄巾军,这可不是一个小功劳。

    他虽然跟陈旭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一叶知秋,陈旭每日有空之时,都会找他请教一些问题。从他的言谈之中,程昱知道,这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非常不简单。

    陈旭既非庸才,就绝对不会答应黄巾军的约战。

    环视一周,见东阿豪强、大户纷纷要求答应黄巾军的约战,陈旭就开口说道:“如此,我等迎战便是!”

    话毕,陈旭不再多言,就招呼陈静离开县衙。

    陈旭话音落下,豪强、富户们全都兴奋异常,只有程昱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旭离去的背影。

    前翻陈旭派兵出城,试探黄巾军之事,程昱就感觉莫名其妙;陈旭今日的举动,他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心中居然有些不安。'

第五十五章 假借天命

    六月的天气开始变得很热,下完战书以后,黄巾军就在城外排成整齐的队伍,默默注视东阿县城。

    “嘎吱!嘎吱!”

    刺耳的声音响起,东阿县城的城‘门’打开,只见五百官兵排成两队,向城外走去。

    这五百人,全都是‘精’壮的大汉,身上的铠甲以及手上的武器,都颇为‘精’良。

    王延看着官兵的架势,就知道陈旭同意了自己的提议,脸上不禁‘露’出喜‘色’。他排开众人,让其他人不要跟上,独自上前,与陈旭相见。

    两军的主帅遥遥对立,良久,陈旭突然大声说道:“黄巾军叛‘乱’朝廷,‘惑’‘乱’天下,尔等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王延被陈旭说的话‘弄’得一愣,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手下的黄巾军,闻言亦是大怒,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在阵中怒骂。若不是碍于军令,恐怕就要上前与陈旭拼命。

    他么大多都是太平教信徒,深信‘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都认为大汉的气数已尽,这才跟随大贤良师揭竿而起。

    现在陈旭居然说他们是逆天而行,会遭天谴,这些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王延回过神来,脸‘色’也不好看。他知道陈旭的意思,这是要‘乱’黄巾军的军心啊!

    “陈文昭,两军对垒,我等在战场上分胜负便是,没必要口出妄言,徒惹人笑话!”

    王延的声音亦是非常大,两军将士全都听到他说的话。

    陈旭一挥手上的长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后说道:“某并非虚言,若是尔等顺应天心,投降我等,方可活命;若是执‘迷’不悟,一意逆天而行,必遭天罚!”

    话音隆隆作响,再加上陈旭信誓旦旦的样子,两军将士猜测不出陈旭的用意,都有些疑‘惑’不解。

    王延脸‘色’一沉,厉声说道:“某敬你为英雄,才想与你进行君子之战。若是你再胡言‘乱’语,侮辱我黄巾军,就算我不介意,我手下的黄巾将士们也不会答应!”

    王延拔出自己的佩剑,指向身后的黄巾军。

    黄巾军见状,全都右脚踏地,扬起手上的武器,大声喊道:“杀!杀!杀!”

    声音整齐嘹亮、震耳‘欲’聋,官兵们听到黄巾军的怒吼,顿时脸‘色’大变,‘露’出惧‘色’。

    站在城墙上的东阿豪强、大户,亦是双‘腿’发软。

    此时,这些人居然开始后悔。开始他们一直以为,黄巾军是仗着人多势众,官兵才暂避锋芒,因此才‘逼’迫陈旭派兵迎战。

    如今见到黄巾军士气如此高昂,官兵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若是兵败,东阿岂不是又要被黄巾军占领?

    后悔之后,他们看向城外陈旭的眼光更加不善。若非陈旭在阵前胡‘乱’说话,又怎会‘激’得黄巾军如此?

    身处阵前的陈旭,不但没有被黄巾军的声势吓住,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他挥了一挥手,十几辆大车从城中出来,上面载满了水与食物。

    双方将士都不解其意,纷纷将疑‘惑’的眼光投在陈旭身上。

    待运送食物与水的大车来到阵前,陈旭大声说道:“某方才所说,实乃肺腑之言,尔等不信,某亦不敢勉强。然,两军之中挑选出来的将士,俱是勇武过人之辈。”

    “既是壮士,如何能够亏待?”

    说到这里,陈旭猛然伸开双臂,大声喊道:“若尔等信我陈旭,只要是此次参加约战的将士,不分敌我,车上食物与水尽可拿去。”

    陈旭的话语一落,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雷得里焦内嫩,不知所措。

    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五百官兵,素来信服陈旭。他们在军营中虽有食物,却很难吃到‘肉’食,现在车上的‘肉’食不在少数。微微‘骚’动了一下,就有人上前拿起车上的食物与水,大吃大喝起来。

    见有人动手,其余官兵也都大声说道:“将军又岂会害我等?既然这些食物是赏赐给我们的,我等只管去吃便是。”

    官兵们不再迟疑,全都上前哄抢食物与水。

    王延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看到官兵们的样子,他也不愿多想。他相信陈旭为人,知道他绝不会在这些食物与水上面做手脚。

    猛一挥手,王延说道:“既然陈将军盛情相邀,我等又岂会拂人美意?尔等上前,拉过来一半食物与水,吃过之后再去‘交’战!”

    那些准备参战的黄巾士卒,虽然不相信陈旭,但是自家主将既然已经发话,他们也不会违背。

    再说,这段时间他们过得也并不好,虽然比起当流民的时候好上很多,但是每顿几乎都是只吃半饱,‘肉’食更是很少能够吃到。

    今日‘交’战,尚且不知有几人能够活下去,若是饱餐一顿,做个饱死鬼总好过当做饿死鬼。

    于是,战场之上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本来势不两立的官兵与黄巾军,居然在一起大吃大喝。

    这种事情听起来不可思议,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其实在历史上,还发生过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后三国时期,羊祜坐镇襄阳,都督荆州诸军事。他对待敌人讲究信义,通过数十年的怀柔政策,很多受过他恩惠的东吴将领纷纷投降。

    东吴大将陆抗知道羊祜的用意,就对自己的部下说:“羊祜专以德感人,如果我们只用暴力侵夺,那就会不战而被征服。我们只保住边界算了,不要为小利而争夺侵扰。”

    后来他生病之后,羊祜听说以后,立刻派人将‘药’送了过去,并且让人传话:“这是我为自己配置的‘药’物,还没来得及用上,听说你生病了,就把‘药’物给你送来。”

    很多东吴将领,都不放心羊祜送来的‘药’物,陆抗却毫不迟疑,直接将‘药’物服了下去,之后病果然好了。

    王延暗暗注视着战场上的一切动静,他虽然知道陈旭不会在食物上做手脚。却也知道,陈旭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情。思前想后,他认为陈旭是想瓦解黄巾军的斗志。

    众人吃喝完毕,陈旭遣人将阵前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了看天‘色’,而后让被选中的五百官兵列好队,对他们说道:“黄巾军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尔等乃大汉官兵,受天地庇佑。此番作战,‘交’战之前,尔等当大声呐喊‘天佑大汉,雷神助我’。如此,自有雷神击雷,为尔等助威!”

    陈旭的声音很大,敌我双方都听到了,却没有一人相信陈旭的话,就连站在城墙上的陈静亦是如此。

    见士卒们非常疑‘惑’,陈旭脸‘色’一板,大声喊道:“阵中大呼‘天佑大汉,雷神助我’,此乃军令,尔等可知?”

    听说军令二字,士卒们心中一凛。陈旭治军极严,帐下士卒但凡听到军令,便无人胆敢违抗。

    “我等领命!”

    看到陈旭肃杀的脸庞,五百士卒知道主将并不是开玩笑,齐声呐喊。

    黄巾士卒们看着晴朗的天空,感受到天气的闷热,根本不相信陈旭说的话。只有王延一人,不会为何,心中感到淡淡的不安。

    他不愿继续拖延时间,对着陈旭大声喊道:“如今双方士卒吃喝已毕,可否开战?”

    陈旭偷偷看了看天‘色’,大声说道:“开战!”

    战鼓声轰隆作响,吃饱喝足的双方士卒呐喊着冲向对方。只不过一方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另一方喊着‘天佑大汉,雷神助我’。

    双方如此‘交’战,有些滑稽,对于官兵而言,甚至还有些儿戏。

    战斗不息,口号之声不绝。这便是陈旭给五百官兵下达的军令。

    然而,随着‘交’战时间越来越长,官兵慢慢处于下风。这个口号声,居然成为黄巾军嘲笑官兵的话题。

    战斗还在继续,官兵已经倒下了一百多人,与黄巾军相比,他们缺少一种不畏死的气势。他们的喊声越来越小,士气也越来越低,要不了多久,剩下的官兵就可能会崩溃。

    双方都紧紧注视着战场,王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黄巾军只要再厮杀一刻,胜利就唾手可得。

    突然,陈旭‘抽’出了长枪,纵马冲向战场,而后以枪指天,大声喊道:“天佑大汉,雷神助我!”

    “轰隆隆!”

    一道闪电劈下,雷声响起。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大,整个战场之上突然之间寂静下来。

    寂静之后,官兵们脸上爆发出狂热的表情,呐喊着杀向那些不知所措的黄巾军……'

第五十六章 折辱

    大战过去了十几日,黄巾军也早已退去。.:。

    那一日,当雷声响起的时候,胜负已经决定。之后的黄巾军毫无战心,甚至有很多太平教信徒,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就连王延亦是觉得不可思议,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撤军。

    自那以后,不管是军中士卒,还是县中豪强,看待陈旭的眼神都很不一样。

    圣人虽然曾经说过:子不语‘乱’力怪神。但是在整个华夏的历史上,对于鬼神之说,还是非常敬畏的。

    平常打雷,众人都认为,这是天上的雷神要惩罚那些恶人。人们虽然心生敬畏,倒也不会感觉如此强烈。

    主要是陈旭未卜先知的能力,才让人觉得恐惧。

    人们永远无法忘记,陈旭让官兵喊的那些话;也无法忘记,当他以枪指天,大呼‘天佑大汉,雷神助我’之后,天上就响起惊雷之声。

    更何况,那天只是打雷,并没有下雨,这更让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东郡在兖州的西北方,靠近冀州,与魏郡相邻。黄巾军渡过黄河(古时称为河水,为了方便,就叫做黄河),千里奔袭,突袭魏郡。

    好在冀州是黄巾军的大本营,各个郡县都防守甚严,王延却是无功而返。

    这些时日,陈旭倒也并非一直呆在东阿。他一边派人向濮阳汇报这里的战况,一边纠结官兵远远跟着黄巾军。直到看着他们路过聊城、博平,进入冀州境内,陈旭才放下心来。

    确定黄巾军彻底退出了东郡,退出了兖州之后,陈旭就带兵回到东阿。东阿的豪强、大户们知道这个事情,全都欢呼起来。

    此时,已经七月了。

    王延这支黄巾军撤退,兖州的叛‘乱’就已经彻底平定。陈旭带着剩余的官兵,全部撤回濮阳。

    光和七年六月,可真是风起云涌。

    南阳太守秦颉与张曼成战斗,斩杀了张曼成。而后,剩余的黄巾军立赵弘为帅,困守宛城,孙坚身先士卒,率先攻入宛城,大破黄巾。

    先是‘波’才败,再是卜己败,而后张曼成、赵弘又失败。仿佛一时间,整个天下的黄巾军都在溃败。

    消息传到王延所带的部队里,本就以为官兵有雷神相助黄巾军,更是惶恐不安。

    有一些人要求跟大贤良师汇合,又有一些人认为黄巾军注定失败,还不如落草为寇。

    王延想起自己祖先的失败,又想起陈旭给他绢布上所说的话。

    最终,对于黄巾起义的结局,亦是感到悲观。

    这支黄巾军再次分裂,又走了一些人,最后只剩下两千余人,跟随着王延在山中落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陈旭回到濮阳,郡中豪强,都知道了他在东阿勒索当地豪强、大户之事。再加上兖州黄巾已经平定,他们对于陈旭,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对于陈旭能招来雷电相助之事,有些人嗤之以鼻,认为不可信;也有些人,对陈旭敬畏不已。

    濮阳城内,陈旭并未见到桥宇。询问之后,才知道上个月桥玄去世,桥宇回到睢阳为桥玄办理后事。

    听闻此事之后,陈旭、典韦都悲痛‘欲’绝。桥玄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有收留之谊,更有知遇之恩。

    两人都想前去睢阳为桥玄守丧,奈何他们如今身居要职,不得离身。再加上东郡虽然没有了黄巾军,但还是有很多人趁着天下大‘乱’,啸聚山林、打家劫舍。

    作为东郡的两个义军首领,平定匪患、安抚地方,都是他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且,随着黄巾起义的爆发,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全都心思浮动,若是不能将他们震慑住,难保这些人不会扯着黄巾军的大旗,聚众造反。

    东郡义军数次大败黄巾军,这可是大功一件。早在得知王延退兵之时,桥瑁就上表洛阳(古称雒阳,为了比较大众化,以后就称为洛阳),尽诉陈旭、典韦、陈宫、程昱等一干人的功劳。

    他为人比较正直,并没有贪没其他人的功劳。

    但是,作为东郡太守,能将治下的黄巾军击溃,他的功劳无论如何也少不了。

    眼见已至七月中旬,这一日,陈旭刚刚处理完军中的一些事物,就听说朝廷的天使来到濮阳,桥瑁让郡中大小官吏出城五里迎接。

    天使到来的消息,让很多立下战功的军中将官、士卒,都非常兴奋。

    他们很多人,直到现在还是一介白身。

    虽然有些将官在军中任职,但是他们大多都是像陈旭、典韦这样,只是义军,并无朝廷正式册封的官职。

    陈旭不敢怠慢,叫上军中重要的将官,就前去郡守府与桥瑁汇合。

    天使有两百官兵随行,领头之人年龄三十上下,面白无须,脸‘色’有些‘阴’柔。陈旭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此人是个宦官。

    此人神情颇为傲慢,看到郡中官吏出城五里迎接,‘哼’了一声,脸‘色’不愉。

    之后,天使就对着桥瑁说道:“桥东郡好大的架子,杂家左等右等,却不想,直到现在才等到你来迎接。”

    他也不下车,目光在陈旭以及他身后诸将的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

    而后,他向地上吐了一口痰,面‘露’厌恶之‘色’地说道:“呸,连一些杂七杂八的义军,也有资格来迎接杂家?”

    话毕,他也不理睬其余郡中诸多官吏,直接让他的随从,驱车往濮阳城的方向赶去。

    这个宦官先是给桥瑁一个下马威,而后又故意折辱濮阳义军。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陈旭、典韦击退黄巾,立下大功,深得军中将官信服?

    郡中官吏脸‘色’全都非常难看,陈旭身后的将官,更是个个面‘露’不忿之‘色’,全都手握剑柄,把目光望向桥瑁。

    桥瑁乃一郡太守,是个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他率领郡中官吏出城五里迎接,如此低声下气,却还被一介阉人刁难。

    现在的濮阳上下,几乎都是桥瑁氏‘门’生。

    正所谓‘主辱臣死’,汉代郡国太守与帐下官吏的关系,也算得上是主公与臣子的关系。

    汉末士人对于阉党的仇视,绝对是深刻不已。纵然十常‘侍’权势滔天,他们也不会惧怕,更何况是其他宦官?

    若不是顾忌着这个阉人代表朝廷颜面,恐怕早就有人会愤而拔剑,让他血溅五步了。

    桥瑁亦是脸‘色’通红,望着天使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语,而后趋步跟上。

    陈旭乃他帐下义军首领,更是被他的族父桥玄看中,此人明面上是羞辱陈旭,其实也是在羞辱他桥瑁。

    将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桥瑁终究是没有说话,默默跟在车仗的后面。

    其余人见太守都忍下了这口恶气,也不再言语,只是每人心中都憋了一股怒气。

    桥瑁为桥玄族子,虽然桥玄并未刻意提拔过他,但是因为桥玄的名声,士族豪强都要给他一些颜面,何曾被人如此羞辱?

    他纵然愤怒,却也只能忍下。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桥玄的去世,对于整个桥氏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他在世的时候,哪怕并未出仕,以他的人脉以及名声,亦可以让十常‘侍’忌惮三分。

    自古以来,人走茶凉。

    纵然有人会看在桥玄的面子上,为桥瑁在朝中说些话,亦不会为了他,而彻底得罪十常‘侍’。

    况且,东郡虽然击退了黄巾军,算得上有功。但是,黄巾军毕竟在他的治下叛‘乱’,而且就连他的下属,东阿县丞也参加了叛‘乱’。前翻黄巾军更是攻破白马,将白马城洗劫一空。

    若是朝廷真的追究下来,哪怕他有击退黄巾军的功劳,亦会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的大汉,十常‘侍’权倾朝野。就连卢植这等当世大儒,就是因不愿行贿宦官,而在剿灭黄巾军的过程中被撤职,并且还被人污蔑,押解进京。

    桥瑁素来与十常‘侍’不合,失去桥玄这个靠山,前途堪忧。这次朝廷派了天使过来,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出来迎接天使的众人,脸‘色’各异,都趋步向前,紧紧跟在桥瑁身后。

    只有陈静低着头,脸‘色’狰狞。他从小敬重陈旭,见自家兄长受辱,又如何肯咽下这口恶气?

    他抬头望了望陈旭,却从陈旭脸上看不到丝毫表情。'

第五十七章 惊变

    天使傲慢无礼,众人都是义愤填膺。。

    多方打听之后,大家才知道此人姓张名庸,原名赵庸。后来认了张恭为义父,才改姓张。

    义子,又称为螟蛉之子。古人以为蜾蠃有雄无雌,无法进行生产,没有后代,于是捕捉螟蛉来当作义子喂养。

    东汉时期,曾明确规定,允许宦官收养继子传袭爵位。三国魏武帝曹‘操’的父亲曹嵩,便是太监曹腾所收养的义子。曹腾死后,曹嵩继承了他的爵位。

    众人打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才恍然大悟。

    陈旭与张家的过节,整个东郡无人不知。他曾经胆大包天,居然当众将张其一家全部杀死,因此才闻名州郡。

    如此大仇,因为陈旭杀人之后逃逸,张恭一直没有办法报复。但是天下大赦以后,陈旭又开始崭‘露’头角,张恭听说以后,就开始暗暗留意陈旭。

    十常‘侍’权势滔天,素来横行霸道,所有人都要忌惮三分。但是张恭的本家亲戚,却被一个贱民杀害,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不仅如此,如今天下大赦,此人还在郡中担任要职,又立下赫赫战功。凭借这人的才能,以后绝非池中之物。

    如此,张恭更是‘欲’除之而后快。

    兖州黄巾若是还在,他还不好下手。毕竟,十常‘侍’手上的权力,都是来源于天子,皇权受到威胁,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这次席卷天下的起义,由于张角弟子唐周的举报,朝廷查出宦官封胥、徐奉曾与黄巾军有勾结,并且想要里应外合拿下洛阳。

    这两个宦官的所作所为,使得灵帝对于宦官的信任,已经大不如从前。

    黄巾军退出兖州,桥瑁将战报发到洛阳以后,眼见天下黄巾军节节败退,十常‘侍’终于再次‘露’出了他们尖锐的獠牙。

    军中大帐之内,陈旭、陈静、典韦三人相对而立,脸‘色’都不好看。

    自从知道天使的身份以后,不仅是他们三人,很多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天使来者不善啊。

    典韦一脸忧愁,对陈旭说道:“文昭,天使既是张恭义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啊。”

    陈旭低着头沉默不语,陈静也没有说话。自从陈宫前来预警之后,两人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陈旭虽然靠着诛杀张其一家出名,但是也并非没有代价。十常‘侍’的报复,就是最惨重的代价,更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的代价。

    陈静当初想出这个方法,一来,是因为他年轻气盛,考虑不周;二来,也是被形势所迫。

    当时若是不那么做,就不可能会有今日的陈家村。且不说张其一家的报复,就是去年的干旱、饥荒,陈家村可能都熬不下去。

    风险与利益并存,若是不做那件事,更不会有今日的陈旭。

    早在东阿的时候,陈静就隐约知道自己兄长的打算。本来对于自家兄长的想法,他还是有些不赞同,如今看来,还是陈旭高瞻远瞩。

    大帐之内的气氛有些沉重,良久,陈旭才开口说话:“兄长莫要为我担忧,大不了我再出去躲藏个三年五载罢了!”

    话毕,陈旭拿眼睛偷偷看向典韦。他所要做的事,不知道典韦会不会帮他。两人关系虽然很好,但是相比于自家‘性’命与前程,所谓的关系,就显得有些苍白。

    典韦一脚踹翻案几,拔剑在手,虎目圆瞪,须发倒竖,厉声说道:“文昭乃我兄弟,若是狗官胆敢害你,某岂会坐视不理?”

    闻言,陈旭心中暗喜。

    虽然对于算计典韦,心中有些愧疚,但是他真的希望得到这个盖世猛将的帮助。他也不愿看到,典韦像历史上那样,为了保护曹‘操’力战而死。

    连续几日,张庸都没有传达天子旨意,反而把自己当做是东郡的主人,不断宴请濮阳的豪强、大户,还有一些郡中官吏。

    但凡被邀请的人,碍于他的身份,都不得不赴宴。但是赴宴之地,每次都被张庸带来的那些官兵团团围住,不缴纳一定的财物,就不允许入内。

    很多人心怀不忿,想要拂袖离去,却不想被官兵们抓住不放,非要缴纳财物之后才能走。

    后来,大家知道张庸这是在以宴请众人为名,收刮钱财。因此,很多人不肯再去赴宴。却不想,张庸的那些随从们,居然闯到这些人家里,硬把他们拉去赴宴。

    一时间,整个濮阳城都被张庸‘弄’得‘鸡’飞狗跳。

    这些人虽然不忿,更是有几个人坚决不愿‘交’钱。然而,当天晚上,这几人家中的房子,就被一群黑衣人明目张胆的烧掉了。之后,再也无人胆敢不去。

    这一日,陈旭得到消息,张庸要邀请桥瑁、陈旭、典韦等一干人前去赴宴,而且放出话来,这些人要拿出比别人多一倍的财物,才能前去赴宴。

    张庸的如此行为,倒是让陈旭等人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怕此人不贪,就怕他抓住张其的事,执意找陈旭麻烦。

    就连桥瑁也松了一口气。

    如今桥玄已死,他失去靠山,再加上以前跟十常‘侍’势不两立,若是他们在陛下那里进谗言,东郡击退黄巾之事,不但不会成为功劳,还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他虽然有气节,却也知道进退。若是能够破财免灾,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陈旭、典韦拿出自己分到所有的战利品,发现还是不够,只得东借西凑,才筹齐张庸所要的财物。

    他们跟桥瑁的想法一致,若是能不发生冲突,最好不要发生冲突。

    却说,待陈旭等人前去赴宴之后,陈静总是隐隐感到不安。他在军营中无意识的走动着,忽然看见了很多生面孔,还有现任的濮阳兵曹掾史。

    “兄长来了以后,此人从未踏入军营半步,今日为何来此?”心念急转之间,陈静就知道,此人这是要来夺权。

    若是没有别人的支持,凭借兵曹掾史脓包的‘性’格,绝不敢如此做。稍微一想,陈静就知道这次赴宴,陈旭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愤怒,陈静悄悄离去,然后偷偷召集陈家村子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众人。

    为了安全起见,陈静只找来了三十几个陈姓子弟,就连另外被他们陈家村收留,跟从前来从军的几十人,陈静也没有通知。

    族中子弟闻言,面面相觑。天使想要对付陈旭,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天使就代表朝廷,跟当初的张其可不一样。他们面对张其之时,还敢反抗,但是面对天使,若是胆敢反抗,可就是造反!

    如此,哪怕众人逃得‘性’命,等到以后再次天下大赦,也不可能被赦免。甚至连他们的亲人,也有可能会被牵连。

    大汉几百年的威望,深入人心。

    灵帝初期,窦武任大将军,聚集数千人马谋诛宦官。不想事情败‘露’,却被宦官劫持皇帝,一封诏书让他麾下将士全部散去,窦武被围自杀。

    可以说,窦武当时处于绝对优势,却因为诏书的缘故,一败涂地,由此可见皇权在普通人心中的影响。

    陈静看到众人脸‘色’,大怒,拔剑在手说道:“大郎乃我等兄弟,尔等见死不救耶?”

    一人闻言,一脚踹翻案几,大声说道:“若非大郎,我陈家村早就不复存在矣,事已至此,有何惧之?大郎既被‘奸’人陷害,我等不如杀将进去,救出大郎!”

    其余人等,闻言面红耳赤,亦是高呼:“唯死而已!”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好在兵曹掾史还未彻底收服兵卒,顾不上这边的事情。

    见众人都愿救陈旭,陈静心中大喜,说道:“彼处有数百兵卒,兄长等人措不及防,必为所擒。为今之计,我等趁着阉贼尚未掌控濮阳,抢到马匹杀将出去,而后再请援兵前来救兄长。”

    众人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不知何处有援兵,正要出口询问,忽然听到远方喧哗之声大作,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陈静手持利剑,大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等先离开濮阳。”

    话毕,不待众人答话,陈静就一马当先杀马厩。三十余人一人双骑,抢过马匹就呼啸着往北‘门’飞奔去。'

第五十八章 游街

    这一日,濮阳城中****不已,偶尔还有喊杀声响起,有不少人横尸街头。.:。

    黄巾之‘乱’初过,刚刚安心下来的濮阳百姓,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眼下的情形,莫不是又有人造反了?

    百姓们紧闭房‘门’,不敢出去看热闹,一个个战战兢兢地呆在家中,唯恐有‘乱’兵闯了进来。

    城里‘乱’了一日方才平息,第二日一大早,就有衙役敲着大鼓,喊着‘乱’匪被平息,让躲在家中的百姓出‘门’正常劳作。

    百姓们才开始还不敢出去,过了没多久,有些人终究是胆大无比,再加上心中好奇,就小心翼翼地开了房‘门’。

    有了第一个人出来,就有第二个人。于是乎,没过多久,濮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直道这个时候,众人才从官府的安民告示上得知,昨日发生的是什么事情。

    原濮阳义军首领陈旭、典韦,勾结黄巾军,图谋刺杀天使,被天使带来的官兵拿下。其余同谋,陈静等人趁‘乱’逃脱,还有一些人被官兵就地格杀。

    原东郡太守桥瑁,先是横征暴敛,致使东郡叛‘乱’四起;而后又用人不明,将黄巾贼人陈旭、典韦任命成为义军首领,勒索东阿豪强,祸‘乱’东郡。天使奉天子旨意,收其印绶,不日将其押解进京,听侯发落。

    这个安民告示,没有一个人相信,哪怕是那些不知道张庸与陈旭有仇的普通百姓,亦是如此。

    若陈旭果真是黄巾同谋,莫说是濮阳城,就连整个东郡,可能也早就被黄巾军拿下了。东郡正是由于有陈旭在此,才能屡败黄巾,最后将他们驱逐出东郡。

    至于刺杀天使被人拿下,更是无稽之谈。陈旭、典韦的勇武,濮阳无人不知。

    若是果真想要杀天使,先不说他们在军中威望甚高,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天使。况且就算两人想要硬拼,单凭天使带来的官兵,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两人?

    先说陈旭,他不但勇武过人,而且箭术高超,一箭‘射’出,例无虚发;再说典韦,他以一己之力,在东武阳杀掉数百黄巾军的事情,早已在濮阳传开。

    如此两员虎士,又怎么可能会被几百官兵抓住?就算真的抵挡不住,他们想要走的话,又有谁能拦得住?

    桥瑁为官清廉,深得东郡百姓爱戴,就算黄巾军真的破城,也不会杀害这样一员好官。说他横征暴敛,导致东郡叛‘乱’四起,完全是栽赃嫁祸了。

    起初卜己带来的黄巾军,虽然有些是东郡人士,但是其他郡县的人士也很多。

    这些人之所以来到东郡,正是因为无家可归,只有东郡百姓生活尚且过得去,他们才迁徙过来。

    再者,东郡乃一块要地,濮阳更是立于南北咽喉之处,扼守黄河天险。黄巾军南北的义军想要汇合,只能攻占濮阳,所以东郡才会出现这么一只黄巾军。

    不得不说,东阿县丞的叛‘乱’,的确是桥瑁的过失。他身为一郡太守,治下居然有官员叛‘乱’,多少都有一些责任。

    于常理来讲,这种事情只要处理得当,及时镇压叛‘乱’,朝廷亦不会过分刁难。毕竟,人心难测,谁也不敢保证一定了解自己的下属。

    若是君主开明,像这种情况,朝廷不仅不会责罚,反而会赏赐。不然的话,若是下次有人的治下叛‘乱’,叛‘乱’之人的上官,很可能会因为惧怕朝廷责罚而弃官逃走。

    如此一来,叛‘乱’肯定无法第一时间平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在张庸身上,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铛!铛!铛!”

    响亮的锣声响起,一个差役大声喊着:“天使有令,押解犯人游街!”

    话音落下,只见差役押解着两队犯人出来。为首两人,正是陈旭与典韦。他们头上戴着铁枷,脚上还带着脚链,被关押在两辆囚车之中,昏‘迷’不醒。

    另外还有十几人,他们都是曾经被陈家村收留,而后跟着陈旭前来参军的人。

    这些人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一个个披头散发,脸‘色’萎靡。他们没有囚车,都是戴上木枷,被差役驱赶着前进。

    陈静怕这些人靠不住,临走之前没有叫上他们,结果就莫名其妙的被抓住了。

    还有一些人脾气火爆,直接动手反抗,直到现在,濮阳城有很多地方,还残留着他们的鲜血。

    两只游行队伍碰到一起,那些被押解着,本来神‘色’萎靡的士卒,看到陈旭以后,纷纷大声叫道:“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这些人被陈家村收留,才得以活命,对于陈家村全都感‘激’不已。

    在陈旭逃亡期间,他们都听过陈旭的事迹,后来跟陈旭一起参加义军,更是被陈旭的超高的统帅能力,以及出‘色’的人格魅力所择服。

    如今看到陈旭如此模样,这些人全部大惊失‘色’,大声喊着陈旭的名字。

    恍惚之中,陈旭听到有些在喊他。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却看到了一幅令他不可思议的场景。

    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他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如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去赴宴之后,才开始他看充满警惕,不管是酒还是饭菜,都不敢随意用。后来看众人吃过都没事,他才开始动口。

    宴会之中,张庸一直没提张其的事,只是劝众人多喝酒。陈旭怕被张庸灌醉,一直小心翼翼,却不想没过多久,他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原来,才开始的酒水并没有问题,早就被众人喝完了。后来拿出来的几坛,大多数都没问题,只有一坛有问题。

    就这样,陈旭在‘阴’沟里翻了船。

    陈旭感觉头昏脑涨,想要用手去‘揉’一‘揉’,却发现双手被绑在头上的铁枷上。扭过头,眨了眨眼睛,看到那十几个焦急而又熟悉的面孔,陈旭心中愧疚不已。

    “诸位兄弟,是我陈旭害了你们。”陈旭的声音有些干涩。

    众人见陈旭醒来,全都大喜过望,一下子来了‘精’神,纷纷问道:“将军,我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抓起来?昨天有好多兄弟都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说到这里,这些人的情绪都非常低落。

    陈旭闻言,大吃一惊,这才发现他们那一对只有十几个人,陈家村本家的子弟却是一个都没有。

    心中焦急不已,陈旭急忙问道:“阿静与其他族中子弟呢?”

    “听说他们趁‘乱’逃出了濮阳。”

    他们七嘴八舌的回答着。陈旭醒过来,这些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陈静抛弃他们的事,他们还不知道。

    听说陈静他们逃出了濮阳,陈旭既是欣慰,又有些恼怒。他太了解陈静了,这些不是本族的人,他信不过,所以才将他们抛弃。

    这就是陈静与陈旭的区别,若是陈旭,他绝不会抛弃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属下,他是一个好的统帅,会竭力去信任他们。

    陈静是个好朋友,却不容易‘交’心。但凡是他真正的兄弟,抛头颅、洒热血他也在所不惜。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得到他信任的人,他绝不会冒险去救他们。

    就在此时,典韦也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这样,一时间还有些‘迷’茫。他喝的酒比陈旭多上很多,所以醒来的较晚。

    半晌之后,他才醒悟过来,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断子绝孙的阉贼,下‘药’将某‘迷’倒,真不是玩意。”

    典韦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炸雷一般,整耳‘欲’聋。围观的百姓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嘘声四起,他们这才知道为何陈旭、典韦会被抓住了。

    将人家麻翻,感情是有预谋的,亏得还在告示上说什么预谋刺杀天使。

    然而,他们毕竟是普通百姓。就连很多豪强、士族,此时也不不敢多言。东郡太守桥瑁,也是轻易被下在狱中,虽然待遇比游街的这些人好,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的濮阳,张庸把以前被桥瑁下在狱中的那批官员,全都放了出来,就连被‘逼’挂印而走的人,也都纷纷回来。现在的濮阳城,阉党一手遮天,他们的实力,绝对超过张其一家还活着的时候。

    此时与他们作对,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所以很多人,虽然对于张庸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却也无人胆敢出言。'

第五十九章 殇

    典韦须发皆张,虎吼一声,双臂、双脚用力,想要挣脱出去。。

    奈何,张庸早已知道典韦勇猛过人,给他戴上的铁枷与脚链都是特制的,任凭典韦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

    陈旭见状,叹息一声,愧疚的说到:“兄长,阉贼既然设计抓住我等,就不会让我等如此轻易逃脱。却不想,因我之故,连累兄长若斯!”

    话毕,陈旭两眼通红,眼泪也在眼眶之中打转。事情‘弄’成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既然已经与张恭结仇,还知道天使就是张恭的义子,他就应该早做打算。

    只是他心中还抱有一丝侥辛心理,希望此人能够顾全大局。他若是在这个关头对付自己,定然会遭致非议。

    所以陈旭才一再忍让,就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毕竟,如今虽然黄巾起义,但是天下的权柄还是掌握在汉室手上。

    与天使为敌,就是与汉室为敌。虽说他早有谋划,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但是若非被‘逼’无奈,他也不愿走上这条路。

    但是,这次由于他的优柔寡断,很多人丢掉了‘性’命。甚至就连他和典韦,恐怕也会殒命。

    典韦发觉自己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有些黯然。以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凭借他手中的武器,都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如今的他,就如同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往日的威风,都已不在。

    转头看向陈旭,见他两眼含泪,一脸愧疚,典韦不由大怒,愤然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何故作此‘女’儿之态?”

    “某素来敬重文昭乃真英雄。你我为兄弟,某虽然身陷牢笼,亦不曾怨恨。汝如此姿态,岂不让围观之人小觑吾等?”

    典韦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为人豪爽,义字当先。当初只是自己同乡被人侮辱,就愤而杀人。

    如此人物,又怎会因为被自家兄弟连累而自怨自艾?

    两人相‘交’如此之久,他绝不相信陈旭会惧怕死亡,他还以为,陈旭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对自己心生愧疚。

    陈旭闻言,想要擦干眼泪,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无法动弹。

    他稳定情绪半晌,肃然说道:“兄长与我,兄弟也,连累兄长旭心中纵然有愧,亦不至于如此。”

    “我所愧者,乃这些跟随我从陈家村出来的人。他们因我之缘故,死伤大半,初闻此事,不免悲上心来。”

    闻言,典韦不再言语。这时他也注意到另一队囚犯,只剩下十几个,他们都是跟随陈旭从陈家村出来的人。

    张庸企图通过游街,让陈旭备受侮辱。然而,实际情况,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

    围观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人对着陈旭等人谩骂,反而有很多人同情他们。虽然不敢为他们打抱不平,亦是‘私’底下窃窃‘私’语,在心中大骂天使。

    陈旭乃濮阳人氏,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先是杀掉张其一家,为民除害而名扬州郡。而后率领义军,屡次击败黄巾军。

    可以说,现在的陈旭,在很多濮阳百姓心中,是一个不择不扣的英雄。是很多少年崇拜的对象,也是很多家长教导自家孩子的正面教材。

    起于微末,而自强不息,刚刚及冠,就有如此作为。在这个士族、‘门’阀、豪强把持天下的年代,陈旭无异于一个传奇。

    以微末之身而有所成就之人,不是没有,却无一人如同陈旭这般,距离濮阳百姓如此之近。

    郡守府,如今的官员全都变成了新面孔。张庸坐在太守的位置上,听着下面之人的阿谀奉承,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

    他虽然是张恭义子,但是在宫中也只是一个小小宦官,即使是张恭自己,在十常‘侍’之中,也不算是什么厉害角‘色’。

    说是十常‘侍’,其实有十二名宦官,他们分别是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圭、高望、张恭、韩悝、宋典。

    其中张让、赵忠的权势最高。至于演义中所说,张让、赵忠、封谞、段圭、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为十常‘侍’,却是无稽之谈。

    不说其他,单说蹇硕,此人壮健而有武略,灵帝时得宠。中平五年,置西园入校尉,硕任上军校尉,掌禁军。可以说,他虽是宦官,却不‘弄’权,再加上勇武过人,才被灵帝视为心腹。

    不说皇帝、皇后,张庸在这些宦官以及他们义子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被人奉承,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天使在上,桥瑁素来痛恨中涓,如今既然已经将其下在狱中,何不如此?”以前被下在狱中的郡丞,用手抹了一下脖子,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他投奔张恭,素来与桥瑁不和。张其一家被杀以后,桥瑁趁机执掌东郡大权。与十常‘侍’有勾结的人,要么被迫挂印而走,要么被下在狱中。

    此人当初,正是被桥瑁下在狱中的一人。他本以为,张恭会很快将他搭救出来,再给桥瑁还以颜‘色’,却没想到,一拖就拖到现在。

    所以,他非常痛恨桥瑁,出狱得知桥玄去世以后,就想杀掉桥瑁泄愤。

    他不知道是,当初桥瑁的行事,在洛阳卷起了一阵风‘浪’,很多士人为此振奋,出面弹劾宦官。十常‘侍’无奈,才隐忍下来,一直到今日。

    这次张恭为了趁机报复陈旭,欠下了其他宦官很大的人情,他们都帮忙张恭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这才有了张庸当做天使,前来濮阳之事。

    十常‘侍’权势滔天没错,但是他们树敌太多,也是处处被掣肘。一旦有机会,那些所谓的士人,绝对介意反咬一口。

    张恭这次派他前来,首要目的就是处死陈旭。至于桥瑁,虽然能削去他的官职,却不能将他怎么样。

    桥瑁在士林中,毕竟有举足轻重的身份。单单将他拉下马,宦官们还能顶住朝中的压力。若是将其处死,先不说桥玄‘门’生故吏的反应,其他士人也会人人自危,拼死反抗。

    到时候,所产生的后果,不是张庸这一个小小宦官所能担当的。纵然他是张恭之子,亦会成为一个替死鬼,用来平息士人们的怒火。

    毕竟,皇帝宠信十常‘侍’,却并不在意其他宦官的死活。

    瞥了郡丞一眼,张庸细声细气地说道:“桥东郡乃一郡太守,纵然有过,也轮不到杂家来惩罚。尔等要是胆敢胡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感受到张庸话语中的杀机,所有人都心中一凛,不敢再言。

    就在这时,有人前来通报游街状况,张庸闻言,脸‘色’难看。他受张恭指示,不仅要让陈旭死,还要让他受尽羞辱。而游街,正是其中一环。

    却没想到,这个方案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让百姓们对于陈旭同情不已。

    张庸冷笑几声,眼中寒芒‘射’出。

    他不能拿桥瑁怎么样,却能随意摆‘弄’陈旭。这人只是一介贱民,没有一点身份背景,纵然有些战功,那些士人亦不会为了他而得罪十常‘侍’。

    “他不是爱惜士卒,重情义么?”张庸得意的笑了几声,继续说道,“那就让他亲眼看着,那些囚犯一个个人头落地!”

    游街被取消,众人都被带向一处闹市。来到这里以后,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这处闹市,正是濮阳每次斩杀犯人的地方。

    汉代斩杀犯人,并不是在菜市口。所谓的拖往菜市口斩首示众,清朝才有这种做法。

    每个朝代斩杀死囚的地方都不一样,但是毫无疑问,全部是在闹市之中斩杀,这是为了震慑其他犯罪之人。

    张庸早已来到此处,看着眼前的这些阶下囚,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得意之‘色’。

    “陈旭与这一干犯人,勾结黄巾,按律当斩!”

    张庸也不等什么午时三刻,就让刽子手捉了一个囚犯,押解上前就要斩首。

    陈旭见状大骇,怒声骂道:“阉贼,汉律:处决犯人都是秋后问斩,你既然敢藐视法律!”

    张庸看到陈旭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法律规定,谋逆者,随时都可问斩。尔等勾结黄巾,视为叛逆,现在杀之何妨?”

    话毕,他不再理会陈旭,也不将这些人一起斩首,反而让刽子手将这些人,一个个当着陈旭的面杀掉。

    那些囚犯,见自己要被杀死,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色’,大声骂着张庸,这却不能挽救他们的‘性’命。

    陈旭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尸首分离,看着他们的鲜血喷洒出来,目眦‘欲’裂,在囚车中挣扎着喊道:“阉贼,某誓杀汝!某誓杀汝!”'

第六十章 欲杀文昭

    那些随着陈旭前来参军的三十几人,如今都已经死去。。:。甚至,就连陈旭自己,也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是一个普通人,也畏惧死亡,但是他却没有把自己的畏惧放在脸上。

    从头到尾,他除了大骂张庸,一直都是一副不惧生死的样子。

    十几人一个个死在陈旭面前,使他心中的仇恨达到了顶峰。

    这些人全都信任、爱戴自己,自己带给他们的却不是荣誉,而是死亡。不是在战场上战死,反而是满怀冤屈而死。

    这对陈旭的触动很大,他双目通红,怨毒的看着张庸。此时他若是能够挣脱出去,必定会将其千刀万剐,生食其‘肉’。

    典韦呆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张庸。他不善言语,以往都是用拳头说话,如今拳头被束缚住,他只好用眼睛表达情绪。

    围观的百姓们,亦是满脸失望的看着上面的天使。这就是代表大汉威仪,代表天子的天使?

    没有公平,没有公正,有的只是蛮横,只是冤屈!

    被众人注目,而且是不怀好意的注目,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特别是陈旭怨恨的眼神,更是让张庸感到心寒。

    摇了摇头,他在为自己的怯懦而感到羞愧。如今的陈旭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有何惧之?

    ‘挺’了‘挺’‘胸’膛,故意恶狠狠地看向陈旭。调整心态之后的张庸,才发现陈旭的眼光不能杀人。

    十几个人被杀光,陈旭原本以为自己和典韦也会死去,却不想张庸并没有下令杀了两人,反而是将两人带了下去。

    却说郡守府之中,兵曹掾史谄媚的对张庸说道:“陈旭那厮惯于收买人心,郡国兵现在大多都对他非常信服,我虽然仗着自己的官职,暂时安抚住了他们,却还是怕他们哗变。”

    现任兵曹掾史,是濮阳的一个大户子弟。

    当初吴丰死后,桥瑁手下并无懂得兵事之人。况且像兵曹掾史这等职位,他虽然是一郡太守,却也不能随意任免。

    此人家中颇有钱财,而后又‘花’钱买了这个官职。桥瑁知道此人的家族与十常‘侍’并无关系,倒也没有太过注意。

    毕竟,东郡势力错综复杂,他只能执掌大部分权力。

    像当地的豪强大户,他们一般都是中立,却没想到此人这次突然倒戈,帮助张庸控制住了郡中军队。

    不得不说,陈旭曾经在东阿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动了豪强们的利益,使得一部分人,对他产生不满。

    兵曹掾史的行动,就是一部分豪强们的授意。

    对于此人,张庸倒也不敢过多得罪。此人虽然不堪,却代表了东郡一部分豪强势力,这次若非他们相助,张庸肯定不能如此轻易掌控濮阳。

    前些时间,他明面上开着宴会收刮钱财,其实只是为了‘迷’‘惑’桥瑁、陈旭,给他们一个贪得无厌的印象,其实他早就开始与这些豪强相互勾结。

    他收刮来的那些财物,也并不被这些人放在眼里,只当做是孝敬给张恭的。

    这些豪强往往立场并不坚定,不管当权者是哪个,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便不会反对。

    他们,是实实在在的投机者。

    兵曹掾史并非代表着东郡所有豪强的态度,还是有一些人非常厌恶宦官。但是,他们与其他豪强休戚与共,就算心中不愿,也不会出言反对。

    大汉除了皇权以外,还分为四个阶层。

    第一个阶层是世族。之所以称之为世族,就是世代相传为士族的意思。例如汝南袁氏、弘农杨、颍川荀氏、河内司马氏等等。

    一个家族想要成为世族,不仅要祖上出过三公这样的人物,而且每一代,族中都要有子弟位居高官。

    这样的家族,执掌整个朝廷的上层建筑,是真正的贵族。

    第二个阶层是士族。他们祖上要么出过高官,要么出过名满天下的经学家。这样的家族,没有世族的底蕴,但是却遍布全国,数量远远超过世族。

    桥瑁所在的桥氏,就是这样的代表。若是桥氏以后能再出现几个高官,甚至是三公,经过几代的发展,也会成为世族。

    第三个阶层是士人。所谓士人,这个称谓比较广泛,多指个体。一些祖上或许没有出过高官,家境也不太好。但是他们有学问,有名望,就会被人称为士人。

    这个阶层良莠不齐,其中不乏程昱、陈宫这样的大才。但是,像那些世族以及士族,族中不见得都是有才能之人,这些人因为出身较好,也会被称为士人。

    可以说,士人是个被人尊敬的称呼。要么本身有才能,要么出身显赫。这些人要么为官,要么成为整个大汉官员的候选人。

    对于陈旭而言,前两个阶层太过遥远。第三个阶层虽然与宦官势不两立,然而他们看似庞大,但是分散到整个大汉帝国,却显得有些弱小。

    因此,现在的陈旭,可以说得上是孤立无援。

    第四个阶层就是豪强。豪强大多都是地方势力,他们通过经商、务农甚至有些是抢劫聚敛财富。他们家境富裕,在地方上拥有比较大的势力。

    这些豪强政治地位都不太高,也很少有功名。其中刘备集团典型的就是简雍,孙氏集团典型的就是鲁肃。

    这股势力,可以说是四个阶层最弱小、也最强大的势力。

    说他弱小,是因为他们的政治地位比较低;说他强大,是因为这股力量遍布全国,他们把持地方,就连地方官吏都要看他们脸‘色’行事。

    兵曹掾史虽然没有什么才能,却是东郡豪强的代表,听到此人说出他的担忧,张庸低头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他抬起头,说道:“将军可以把以前陈贼提拔起来的重要军官,全部换掉你的心腹,我再将这段时间收拢的财物,全部贡献出去。这些兵卒看到财物,自然不会哗变。”

    兵曹掾史闻言大喜,在他眼中,郡中义兵只不过是一些贱民,若是能施舍一些财物,他们就会感‘激’不尽。

    三天过去了,这段时间,陈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已经奄奄一息。

    典韦的情况比陈旭好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只不过他身体太过强壮,因此状态显得比陈旭要好。

    每一日,张庸都要前来查看陈旭、典韦受刑。而且放出话来,只要两人求饶,他就不会继续用刑。但是回应他的,只是两双仇恨的眼睛。

    张庸刚从牢狱之中出来,正感到心烦,就看到兵曹掾史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张庸急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兵曹掾史回答:“我奉天使之命,派人前往陈家村捉拿陈虎、陈静,以及他们的家人。却不想,他们都离开了陈家村。”

    “这两人在乡中都有一些名声,若是纠结亡命之徒来救这两个贼人,恐怕不妙啊。”

    “为了以防夜长梦多,不如明日就将两人斩首示众?”

    张庸闻言,脸‘色’难看,不悦的说到:“事发当天,我就让你派人,前往陈家村捉拿贼寇,为何今日才来答复?”

    他的确曾经吩咐过兵曹掾史,前去陈家村捉拿陈静等人,但是也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此时看到兵曹掾史脸‘色’,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兵曹掾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说道:“天使明鉴,那陈家村人口众多、民风彪悍,非同小可。以往濮阳盗匪横行之时,他们就修建邬堡,专‘门’捉拿贼人前来领赏,使得贼人胆寒,不敢进犯陈家村。”

    “前几天濮阳军心不稳,我贸然前去捉拿贼人,一则,恐众军士未必会听从调遣;二则,若是陈家村执意反抗,陈家村虽小,亦难攻克。“

    话点三分即可,兵曹掾史说的比较委婉。

    张庸能被张恭收为义子,除了阿谀奉承的本事不凡以外,自身还是有些才能的,闻弦而知雅意。

    先前濮阳不稳,义兵随时有可能哗变,再让他们去攻打陈家村,必定不会用命。

    沉‘吟’半晌,张庸说道:”如此,明日就将这两人斩首示众。你一定要派遣心腹,维持城中秩序。再让人把守城‘门’,莫给贼人可趁之机。“

    几日折磨陈旭,张庸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义父给他的使命。想到陈旭的眼神,他也是有些不寒而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尽快杀掉陈旭比较合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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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军神介绍:
陈旭,魂入汉末,由一介平名,不断蜕变,最后成为战无不胜的军神。他站在权利的巅峰,俯瞰众生。
三国军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军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军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