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关武请命
阿阳县令迅速披挂完毕,带着一些兵卒来到城墙之上,就着月色,看见了无边无际的羌人军队,当即骇然失色。
“羌人如此大规模入侵,为何没有提前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整个阳阿县城之内灯火通明,蒙上了一阵肃杀的气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些人甚至被吓得双腿发抖。
好似感受到了士卒们心中的恐惧,阳阿县令大声吼道:“尔等休要惊慌,羌人都只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
“我等只要据城死守,根本不用畏惧他们。”
众人听到了县令的话,虽然仍旧感到非常恐惧,倒也微微舒了一口气。
阳阿县令知道,现在要让士卒们做一点事情,好分散他们的情绪。
不然在这等压抑的情况下,一些心理素质较差的士卒,很容易被吓得失去分寸。
“参加过战争的老卒在城墙上守城,其余士卒与百姓们一同搬动滚木、礌石。”
听说不用继续待在城墙上,那些新兵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慌忙下了城墙,开始搬运守城器械。
阳阿县令看着新兵们都下了城墙,这才继续将注意力放到了城外。
“阿武,咱们也下去吧。”
就在此时,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传入县令耳中,县令转头看去,才发现两个青年待在一起,交头接耳。
这两人,正是被判刑流放的关武、关雄。
自从知晓自己杀郑屠是受到关雄的利用,关武不仅对于关雄恼怒不已,心中对于郑屠一家,更是满怀愧疚。
故此,当两人被发配到凉州边境之后,虽然关雄总是想要与关武修复关系,关武却是对他不假辞色。
今日,也没有丝毫例外。
关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你也没有上过战场,还是随我一同下去搬东西吧。”
冷冷扫了关雄一眼,关武昂然说道:“城池若破,我等又岂会有活命之理?”
“若人人贪生畏战,如何能够守得城池周全,吾又何时能够获得足够的战功,为自己洗脱罪名?”
“你若心有畏惧,只管下去便是,吾绝不退缩一步!”
话毕,关武紧了紧手中简陋的长矛,不再看关雄,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城外的羌人身上。
听着关武的冷言冷语,关雄虽然心中不悦,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他不但没有下去搬东西,反而也待在城墙上面,紧紧挨着关武。
县令饶有兴致的听着两人说话,暗暗想到:“这两人好像都是因为犯了重罪,这才被流放此地服兵役。”
“那个叫关武的人,果真有些胆识,有些远见啊。”
对于这两个因罪服兵役之人,县令也只是偶尔提起了一下兴趣罢了,根本没有多想其他。
毕竟,像关武、关雄这样的人,在阳阿并不鲜见。
更为重要的是,现在羌人大军压境,也使得县令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考虑其他。至于关武两人不愿下城墙,县令也不会勉强。
马蹄践踏着地面,哪怕县令待在城墙上面,也感受到了微微的震动。
还好这是黑夜,不然的话,只是战马扬起的灰尘,都足以遮天蔽日。
“咦,羌人骑兵怎么一直向东,根本没有丝毫攻城的迹象?”
县令看到羌人的举动,不由心中一惊,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有些浑身发冷。
此地距离凉州首府陇县,骑马也不过两日路程。
若是羌人胆敢攻城,只要县令能够守住三五日的时间,凉州的援军就能赶过来。
可是,假如羌人直接出其不意奔袭陇县,这个后果简直让县令不敢想象。
“不行,我一定要将羌人寇边的消息,迅速传到陇县。至少,信使要赶在羌人前面抵达陇县。”
念及于此,县令当即大声喝道:“吾欲派遣信使前往陇县,报告羌人进犯之事,何人愿意前往?”
听见县令的话以后,本来还有些嘈杂的城墙上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现在出去给陇县送信,必定要骑上快马才行。
这里通往陇县的道路并不多,很容易被羌人骑兵发现。
特别是,县城城墙的四个方向,都有一小队羌人骑兵在巡逻,出城送信必定有死无生。
故此听见县令的话以后,根本没有人搭话。
县令见状,脸色却不由阴沉了下来,厉声喝道:“尔等都乃大汉官兵,难道就没人敢出城送信么?”
城墙上面的士卒都低下了脑袋,却没有一人挺身而出。
就在县令怒气勃发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若是明廷信得过在下,某愿出城送信。”
县令抬头视之,才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因罪服兵役的关武。
此时的关武,比起以往也长高了不少,站起身来亦是身材魁梧,仪表堂堂。
再加上他少时好游侠,武艺非凡,且又杀过人,故此给县令的印象颇为深刻。
只是,县令却犹豫了。
给陇县送信乃大事,关武现在还是一介戴罪之身,把如此重任交给关武,却是有些不太合适。
却不想,关雄此时已经惊骇莫名了,拉了拉关武的衣袖,小声说道:“你疯了,想要出城受死么?”
关武猛着甩开了关雄的手臂,也不答话,只是坚定的看着县令的眼睛。
县令眼神一眯,暗暗想到:“此时出城送信九死一生,罪犯关武却丝毫不惧,再结合他犯案的经过,可以看出此人是想要早日立功。”
想到这里,县令心中当即不再疑惑,反而问道:“你武艺如何,可会骑马?”
关武道:“某虽不才,却从小习武,不说勇力过人,却也是三五人难以近身。至于骑马,虽然不甚精通,亦无大碍。”
县令再次问道:“你想好了,出城送信可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都可能会战死。”
关武只是静静的说道:“虽死无憾!”
县令看着这个倔强的青年,当即豪气顿生,说道:“你若是果真能够在羌人之前,将书信送道陇县,我就为你请功,赦免你的罪行。”
关武当即大喜过望,跪在地上说道:“万死不辞!”
第六百二十章 追与逃
阿阳北门的羌人骑兵最少,只有不到三十人,这个地方,也是县令让关武突围的方向。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根本算不上是突围。
因为羌人根本没有包围县城,只是派遣了少许骑兵,准备捕杀城内信使。
县令同意了关武的请求,并且还多派遣了两员熟识地理的心腹,让他们随关武一同赶往蒲坂。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直劝关武莫要出城的关雄,最后居然也挺身而出,要求同去送信。
人多力量大,既然关雄不怕死,县令自然不会拒绝关雄的请求。
并且县令还给了关雄承诺,只要能够赶在羌人之前将信送到陇县,他也会为关雄请功,赦免关雄的罪行。
虽说律法明文规定:要罪犯偿还犯罪的所有债务以后,才能够被免罪。然而凡是都有特殊情况,此时就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情况。
却说阿阳县城北门忽然被打开,县令亲自率领一彪人马,护送关武四人离开。
那三十个羌人,根本没有想到北门居然会打开,见到县令领兵杀出来,当即吓得落荒而逃。
他们逃了一点点路程,才想起自己等人乃是骑兵,反而再次拍马回来,远远地向关武等人射箭。
只是有一人,却骑着战马往东边跑去,要将这里的事情报告过去。
县令见状急忙大声吼道:“你们从另一条路绕过去,星夜兼程赶往陇县。哪怕羌人都是骑兵,他们的行军速度不见得比你们快。”
“这条道路虽然较远,只要你们加快速度,也有能够在羌人之前赶到陇县。”
全副武装的关武骑在马上,厉声喝道:“纵然身死,小人亦会将书信送往陇县!”
县令没有再啰嗦什么,只是大声喝道:“速去!”
“驾!”
关武等人一夹马腹,就往远处的一条道路跑去。
剩余的二十个羌人骑兵,却对县令等人不管不顾,哇哇大叫着前去追杀关武四人。
只有九人,仍旧徘徊在远处,防备城中再有其他的信使出城。
县令见状,顿时大喝:“放箭,放箭,拦住他们!”
然而,在野外遇见骑兵,步卒只能被动挨打,根本没有办法主动攻击骑兵。
那二十个羌人骑兵,一心追赶离开的关武等人,县令让人放出去的箭,也都落在了空地上。
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县令制止了正准备继续射箭的士卒,说道:“回城吧,他们的生死,完全看自己造化了。”
“希望天佑大汉!”
可以说,现在县令也是在孤注一掷,将城中最好的四匹战马都派了出去。
若是关武等人被杀,纵然他再派人出城送信,时间上也已经赶不及了,这就是骑兵闪电战的高明之处。
县令能够做的事情根本不多,他只能寄希望关武等人,可以逃离二十个羌人的追击。
可事实上,关武等人所要面对的,也可能不止二十个羌人骑兵。
待那个报信的羌人回来以后,势必会带着更多的羌人,前去追杀关武等人。
“驾!”
关武、关雄以及两位县令亲信,都奋力拍打着胯下的战马,想要尽快摆脱羌人。
可是羌人乃生活在马背的上民族,纵然他们的战马比起关武等人要略微逊色一筹,仍旧远远追在关武等人后面。
关雄说道:“一直让他们追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得找个机会杀掉这些人才行。”
关武虽然因为郑屠之事,对于关雄心怀怨恨,可是今日关雄挺身而出,愿意一同出城送信,也让关武对他刮目相待。
故此,现在关武对于关雄的恶感,要少了许多。
听见关雄的话以后,关武当即说道:“他们有二十人,我们只有四人,不可硬拼。”
“更何况,若是因为他们而耽搁了时间,莫说可能会比羌人晚到达陇县,甚至还会让其余羌人追上来,得不偿失。”
“我等马快,这样跑下去,早晚都能将那些羌人甩开。”
关雄闻言,当即不再说话,只是心里高兴了许多。
最起码,现在关武不像以前那样,对他冷言冷语,甚至视若无物了。
两个县令亲信,也只是对于地形熟悉,根本没有什么决断能力。他们听见关武的话,也不反驳,只是卖力骑马往前面奔跑。
“踏踏踏!”
就这样,官道之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奔跑了半日之久,关武等人终于甩开了后面的羌人骑兵,四骑早已变得人困马乏。
有一个县令亲信忍不住说道:“既然已经甩开了他们,我等还是先吃点东西,顺便给战马喂点草料吧。”
“不然的话,不但我等很难继续坚持下去,战马也不见得能够一直跑到陇县啊。”
另外一个县令亲信,亦是出声应和:“的确如此。”
关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关武。
关武感觉到了喉咙十分干涩,吞了吞口水。
他觉得两人之言也颇有道理,这才出声说道:“休息可以,但是不能太久。”
“先给马匹喂水、喂草料,事有不逮,即刻骑马离开。至于我等,哪怕在战马上面也可以吃东西。”
关武虽然恨不能马不停蹄跑到陇县,却也知道有些不太现实。
因为这个不是正规的官道,途中有驿馆可以换马;若是一直这样奔跑,战马早晚都会被累死。
哪怕是现在,关武也能感觉得到,战马奔跑的速度慢了许多。
其余三人听见关武的话,也没有反驳。
几人来到一条小河旁边,就停下来给战马喂草料、清水。
战马喝过水以后,尚未吃完草料,关武忽然就隐隐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传来,当即脸色一变。
关雄亦是心中大骇,失声叫道:“我等的马匹要远远好过羌人,他们怎会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两个县令的亲信亦是骇然失色,急忙翻身上马就准备离开。
关武、关雄也不敢再多想其他,根本不管战马有没有吃饱,就翻身上马开始逃跑。
哪怕关武自负勇武过人,也没有把握对付那么多羌人。
毕竟对于马战,关武根本不熟练。
第六百二十一章 设伏
关武等人胯下战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乃是阿阳城中最好的马匹。
可是关武四人,却并不是一个好骑士。
在骑马的过程中,他们没有能够很好地分配战马的体力,这才导致自己的好马后继乏力,反而被羌人骑兵这么快追上。
就好像在长途赛跑中一样,最终跑在前面的人,不见得是体质最好,耐力最强的人。
也许有些人只是不懂得长跑的技巧,一开始就拼命冲刺耗尽了体力,这才导致最终落在了后面。
关武等人亦是如此,才开始太想要摆脱羌人骑兵,这才拼命骑马逃跑,根本没有体恤马力。
“快点上马逃!”
关武大喝一声,身子迅捷的爬到马上,一拉缰绳就顺着河流往东奔驰。
关雄三人亦是不敢怠慢,紧紧跟在了关武身后。
然而,羌人实在跟得太紧了,纵然马匹比不上关武等人的坐骑,仍旧紧紧咬在后面。
听着胯下战马粗重的呼吸,关雄忽然厉声喝道:“阿武,这样下去根本不行,我们早晚都会被羌人追上。”
另外两个县令的亲信,此时亦是满脸恐惧之色。
关武脸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这倒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关武担心自己没办法完成任务,而导致陇县失守。
要是那样的话,关武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思量半晌,关武忽然向那两个县令亲信问道:“你们对于这条路熟悉么?”
两人急忙答道:“每一条道路都非常熟悉。”
关武再次问道:“前面可有的非常狭窄,只能容许一骑通过的道路?”
思量半晌,才有一人答道:“此地往东行驶大约二十里路,就有这样一个地方,两面都是山林,中间道路十分狭窄,只能一次性通过一匹战马。”
关武闻言大喜过望,就说道:“速速行军,能不能摆脱后面的追兵,就看那段路到底如何了。”
关雄心中若有所思,也不答话,只是紧紧催动战马往前行驶。
二十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四人骑着战马,没过多久就到达了这片山路。
关武放缓了战马,详细观看了一下此地地形,这才大喜过望,说道:“这里就是那些羌狗的葬身之地!”
……
却说二十骑羌人远远追着关武等人,虽然没有追丢,倒也相距不是太近。
他们来到一条狭小的山路之上,领头羌人看着险峻的地形,眉头忍不住紧紧皱了起来。
“大家放慢速度,小心有埋伏。”
另一个羌人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汉军信使只有四人,纵然有埋伏又如何,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羌人之间虽然也有尊卑之分,可是相比起汉人却要相差很远。故此,听见自己头目的话以后,那个羌人心中有意见,就直接出言反驳。
羌人头目想了一想,也觉得非常有道理,当即不再犹豫,领着众人迅速往前行驶。
“停!”
羌人头目猛然拉住战马的缰绳,扬起武器厉声高喝,脸色无比阴沉。
“这些该死的汉人,居然在路上弄了这么多障碍物。”
众多羌人举目望去,才发现狭窄的道路上,堆上了不少树木、碎石。若是他们不将这些东西清理出去,绝对难以继续行军。
这些障碍物,正是关武等人做的好事。
他们只需要在山上,找来枯树以及大石头,就能很轻易地将其推下山,堵住道路,完全不用废太大力气。
可是羌人们若想要将东西都清理干净,容许马匹通过,却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就这样,羌人只得一边下马清理障碍物,一边慢吞吞的往前行军。
如此一来,二十个羌人在这条狭长的山路上,往前推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该死,如此慢的速度,就算过了这条山路,再想追上汉人信使也是无比困难啊。”
羌人头目别了一肚子的火气,忍不住出声骂道。
另外一个羌人却是说道:“不用担心,他们的这些障碍物,虽然能拖累我们得速度。可是这些信使,绝对不敢一直在这里设置障碍物。”
羌人头目想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
这条通往陇县的路,距离陇县本来就较远。
若是这些信使,还敢继续在这里耽误下去,说不定羌人大军,早就在他们报信之前,杀到陇县了。
那个时候,这些信使的任务,也就宣告失败了。
想通这些,羌人头目才强行按捺住烦躁的心绪,指挥着众人清理障碍物前进。
他们一行人,又在此地耽误了大约一个时辰,这才发现前面的障碍物,已经越来越少。
哪怕这条狭窄的山道,也变得宽敞、平坦了许多。
“呼!”
羌人头目,看着前面已经完全没有了障碍物,这才常常舒了一口气。
他扬起手中的武器,厉声喝道:“全军,急速行军!”
此时的羌人头目,相信那些汉人信使早已离开了许久,故此根本没有丝毫警惕之心。
他现在只想,自己能够早点率领手下,追上那些可恶的信使,好将他们碎尸万段。
“驾!”
其余的羌人骑兵,也知道不能放任那几个汉人信使前往陇县报信,全都鼓足了劲,拼命催动战马往前奔驰。
“噗通!”
然而,他们的战马刚刚奔腾起来,快要到达一个转弯地方的时候,前面的两匹战马,忽然马失前蹄,摔倒在地。
至于战马上的骑士,有一人尚无大碍,另外一人却是被摔骨折了。就连他的脑袋,也被摔破,鲜血往外面流出。
羌人头目被摔落下马,甩了甩有些晕眩的脑袋,这才失声叫道:“狡猾的汉人,这是陷马坑!”
对于骑兵来讲,有两样东西最为恐怖,一个是陷马坑,另外一个就是拒马阵。
陷马坑虽然只有马蹄印大小,可是只要奔腾的战马踩了进去,必定会折断了腿。
若不是羌人头目身手不错,在战马摔倒的同时就反应过来,恐怕他的下场,也不见得比另外一人好。
不得不说,羌人的骑术绝对不赖。
那些紧紧跟在后面的羌人骑兵,见到前面战马倒地以后,顿时迅速勒住了战马。
第六百二十三章 逃命
关武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笑着说道:“放心,死的一定不会是我们。”
关雄看着关武脸上露出来的信心,不知为何恍然看到一员大将在崛起。
可是,战场之上又岂是儿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他们两人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想要杀掉十九个凶狠的羌人士卒,绝对是困难无比。
望着那些往上面爬过来的羌人,关雄在心中呢喃着:“真的能够杀掉他们,带着功勋将功赎罪么?”
“啾!”
没有理会关雄的心思,关武却是拉开弓箭,射向了领头的那个羌人。
羌人头目一直在警惕防备着,听见弓弦之声响起,急忙往左边躲去,险而又险的躲过了射过来的箭矢。
这些羌人的骑射功夫都不错,对于如何躲避箭矢,自然亦是非常在行。
那个羌人头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够躲开箭矢,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关武眼神微微一缩,就看见关雄已经搬起了大石头,奋力往下面砸去。
“轰隆隆!”
山势虽然不是那么险峻,却也并不非常容易攀爬,有两个羌人看见巨石下来,来不及躲闪,都被砸了下去。
关雄见状心中一喜,大声喝道:“阿武,用石头砸!”
箭矢的目标就那么小,只要小幅度的改变身体方为,就能够躲开。可是石头却很大,滚滚而来极难躲避。
当然,这只是因为羌人们正在爬山,若是在平地上,石头反而比箭矢更容易躲闪。
关武也是放下了自己的弓箭,推动者一个又一个石头往下砸去。
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没过多久就已经损失了六人,再加上最前面被烧死的那个羌人,现在只剩下十三个人还保持着战斗力。
“没石头了!”
由于时间太过紧迫,故此关武两人并没有搬来许多石头。
而且想要在这样的山上寻找石头,本本来也不是以及十分容易的事情。
看着满脸狰狞,越来越近的羌人,关雄忍不住说道:“阿武,我们还是先撤吧。”
关武微微眯起了眼睛,迅速拉起弓箭往下射去,一个行动最迟缓的羌人,顿时应声而倒。
他的尸体,从山坡之滚落了下去,带起了一些树叶,在空中飞舞。
“还剩十二个!”
关武再次弯弓搭箭,可是剩余的羌人都有了防备,每一箭关武都落空了。
“可惜了,我们还是先撤吧。”
关武收起了弓箭,拿着武器就招呼关雄离开。
羌人头目现在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大声吼道:“汉狗休走,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愤怒若是能够当饭吃,也还有些用处,可惜愤怒不是粮食,也不是杀人的武器。
关武两人,根本没有理会羌人头目的咆哮,迅速奔去了山后的树林中。
见两人离开,羌人头目急忙大声喊道:“快点爬上去,莫要让他们两人逃跑。”
“噗嗤!”
然而,羌人刚准备加快速度的时候,关武居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再次射杀一人。
“还剩十一个。”
留下了这么一句,带着挑衅的话,关武再次离开了。
这一次,可是真正的离开。
因为,羌人已经离山顶越来越近了。
可是羌人被关武的回马枪吓住,不敢再毫无防备的爬山,只得一边警惕,一边往上爬。
如此一来,他们上山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
山上到处都是枯草、落叶,荆棘丛生,飞鸟们被林中的众人吓住,全都惊恐的飞到了天上。
“噗嗤!”
一杆木矛洞穿了羌人的身体,隐约之中传来一个声音:“还剩五个。”
另一个方向,关雄仓皇的逃跑着,羌人头目带着四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双方已经在山上追逐了一个多时辰,关雄以自己为诱饵,引开了羌人头目等人,关武却在后面收割其余羌人的生命。
山上的战斗可不是马战,并非羌人熟悉的战法。
再加上关武、关雄两人,又经常上山打猎,故此更懂得隐藏自己,以及偷袭敌人。
就这样,其余的羌人,都被关武一个个杀死。
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关武低声呢喃着:“可惜,终究还是大意了。”
纵然羌人失去了战马,在山上的战斗力不行,关武在杀人的过程中,仍旧消耗掉了大量体力与精神力。
方才他突袭那个羌人的时候,反而被其拼死一击伤了肩膀。
感受到了肩膀上面传来的痛疼,关武草草包扎了一下,就继续往山中赶去。
“阿雄武力不行,一定不是那五个羌人的对手,我要去救他。”
虽然关武恨过关雄,可现在两人乃是袍泽,并且关雄也是他的族兄。
更何况关武也答应过关雄,只要杀死了这些羌人,将战功换为财物,补偿给郑屠的老母、幼女,自己就会原谅关雄,再次与他成为兄弟。
关武有轻侠之风,重然诺,轻生死。
哪怕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很难将剩余的五个羌人杀死,他仍旧义无反顾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呼呼!”
关雄一边逃跑,一边猛烈喘着粗气。
哪怕他对于山林比较熟悉,也经不住五个羌人围追堵截,到了现在,他几乎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阿武那边的人更多,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若是我死在这里,也许阿武就不会再恨我了吧?”
他当初虽然利用了关武,却也真心将关武当做兄弟,想要让关武以此扬名。
可是关中不比其他地方,新的律法对于杀人案更是判的十分严重,而且关雄也没想到,自己的谋划居然会被陈旭看穿。
一步错,步步错。
关武不仅因此名声尽毁,还被发配到了偏远的凉州服兵役。
每次看到关武沉默的时候,关雄都忍不住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他想要弥补,可是却无论他如何努力,关武都对他不理不睬。
“这是一个机会,只要熬过了今日,能够将这几人杀死,我仍然是阿武的兄弟,我以后再也不会算计他了。”
拼命甩了甩脑袋,关雄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鼓起最后的力气往前面亡命奔逃。
(小盆友们,剩蛋快乐,有对象的走开,俺不想看到你们!)
第六百二十四章 奋死一博
“噗嗤!”
一杆长矛洞穿了关雄的大腿,他口中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声,身子也不由自主摔倒在地。
后面气喘吁吁的四个羌人,全都脸色狰狞的看着关雄,此时他们眼中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羌人头目走到关雄身旁,右手猛然拔出那杆插在关雄大腿上的长矛,一彪鲜血顿时喷射而出。
鲜血溅在了羌人头目脸上,他不但没有躲闪,也没有愤怒,反而哈哈大笑着,有些陶醉舔了舔嘴角的鲜血。
关雄看到羌人头目这副模样,心中顿时感觉恐惧不已。可是他仍旧紧紧咬住牙关,脸上装作不屑一顾的模样。
“呦呵,这厮到还挺硬气呢。”
另外一个羌人士卒看到关雄这副模样,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而后不经意往前走了几步,右脚狠狠踩在了关雄的伤口。
“啊!”
此时,关雄终于忍受不住,没能继续保持自己硬汉形象,痛苦的大声叫了起来。
“哈哈哈哈!”
几个羌人看到关雄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们在折磨其他人的时候,总能感受到莫名的快意。
羌人头目笑过之后,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再次将手中的长矛刺入了关雄的左腿。
这一矛直接扎在了骨头上,关雄自己甚至都能听到一阵‘咔嚓’的响声。
“啊啊啊!”
这一次的痛苦甚至要远远超过刚才,关雄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
“噗嗤!”
长矛再次被拔了出来,鲜血从伤口喷溅而出。
羌人头目脸色扭曲,大声咆哮道:“你居然敢埋伏我们,真是不知死活!不知死活!”
话毕,他飞起右脚,一脚将关雄踹飞。
关雄的身子撞到后面的树上,又被反弹了回来,而后重重落在地面。
“咳咳!”
关雄艰难的咳嗽了两声,两口鲜血从他嘴中溢出,通过他微微张开的嘴巴,可以看出里面已经被染红的牙齿。
“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这个时候,关雄反而不再惨叫,而是前气不接后气的大声笑了起来。
一个羌人上前踹了关雄两脚,冷哼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发笑,真是不知死活啊。”
关雄痛苦的捂住自己肚子,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就算,就算死在这里,也有你们为我陪葬,哈哈……”
“找死!”
羌人头目眼中凶光一闪,直接上前对着关雄胯下猛然一踹。
一阵鸡蛋破碎的声音传来,哪怕另外两个羌人听起来,也感到有些心中发寒。
关雄此时更是疼得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中发出了‘嗬嗬’的声音,还夹着着一些鲜血的碎末。
其余三个羌人亦是大怒,就要上前继续折磨关雄。
就在此时,两道弓弦之声传来,一个羌人躲闪不及,直接被射中了胸膛。另外一人,却是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
“小心!”
羌人头目大喝一声,急忙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
此时又何须他提醒?其余几人听到弓弦声,也都慌慌张张的躲了起来。
一道身影缓缓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只见关武扔掉了手中的弓箭,拿着一柄短刀缓缓往前逼近。
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与愤怒,双目通红的注视着三个躲在树后之人,眼中散发着宛如野兽般的光芒。
关雄见到关武现身,不但没有感觉高兴,反而用尽力气大声喊道:“阿武,你不应该出来。”
关武能够走到这里,必定经过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搏杀,将其余羌人全部杀死。饶是关武从小练武,身体异于常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而关武手臂上的那道伤口,也证实了关雄的猜测。
若是关武一直躲在暗处,利用自己对于山林的熟悉,想要慢慢将这最后四个羌人杀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现在,他因为无法坐视关雄被折磨,甚至丢掉性命,这才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纵然关武偷袭之下杀死了一个羌人,可此地还有三个羌人,其中一人更是羌人头目,勇力过人。
关武现在估计早已筋疲力竭,又受了伤,正面与这三人交锋,肯定有死无生。
故此,关雄才大声呐喊,想要关武离开不要管他。
“走,你快走,为我报仇就行!”
然而,关武根本没有理会关雄的喊声,只是默默撕掉一条衣服,用它将短刀绑在了自己右手上。
羌人头目见关武出现,猛然吃了一惊,根本没有在意那个中箭羌人的死活。
相反,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我不是派了十几人追杀你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关武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的说道:“他们,都已经死了;而你们,也很快就会布入这种结局。”
羌人头目以及另外两个羌人闻言,心中惊骇不已,脸色凝重的看着关武。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子,居然会将另外十几个羌人全部杀死。
看到三人心智已乱,关武眼神微微一缩,没有一丝犹豫,就如同大鹏展翅般,扑杀向离他最近的那个羌人。
关武以前就听说过,羌人欺软怕硬,只要能够吓住他们,羌人的战斗力就会大大减弱。
相反,若是他们占据上风,就会爆发出远超平常的战斗力。
关武说自己杀掉了另外十几人,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想要让这三个羌人害怕,他好伺机再杀一人。
现在的关武,已经有些将近油尽灯枯。
不说那个骁勇异常的羌人头目,恐怕就连另外两个羌人联合在一起,都能够轻易将关武斩杀。
可此时的关武已经没有了退路,除非他想要眼睁睁的看着,关雄被羌人折磨致死。
不然的话,他只能奋死一搏!
“噗嗤!”
任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已经受伤的男子,刚刚还在答话,转眼之间就猛然杀了过来。
那个被关武瞄准的羌人士卒,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砍掉了右臂。
关武更是得势不饶人,反手挥舞着手中的短刀,狠狠划过了那人的喉咙。
就这样,再次有一个羌人死在了关武手中。
第六百二十六章 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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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殇
1970年01月01日08:00
被踢中裆部,那个羌人脸上痛苦的扭曲着,就连架住关武武器的手,也忍不住抖动了起来。
关武眼中凶光一闪,趁着这个机会狠狠荡开羌人的武器,然后将手中的短刀抹过羌人喉咙。
在此过程中,羌人头目一直紧紧注视着战局,待他看到关武荡开武器吃力的样子,当即心中一松。
他知道,眼前此人真的是强弩之末了。
不然的话,在那个羌人被踢中下面,力气不由自主收回很多的时候,关武绝不会这么吃力。
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羌人头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暗暗想道:“既然骗了那个家伙,就让他送死好了。”
“反正手下已经快要死光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只要我能杀掉此人,回去之后说不定就不会遭受责罚。”
已经看出关武虚实的羌人头目,此时根本再也不惧怕关武,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将其杀死。
故此,他现在反而饶有兴致的观看两人争斗。
羌人头目的所作所为,看似显得不可思议,细细想来倒也符合羌人的性格特点。
短视、贪婪、狡诈、欺软怕硬、一盘散沙,也正是因为羌人有这种缺点,他们势力虽然不太强大,却也十分难缠。
那个羌人虽然下面被踢,感到十分痛苦,倒也知道现在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仍旧一直防备着关武。
眼看关武手中的短刀就要抹过自己的喉咙,他急忙强忍着痛苦转身躲避。关武却是忽然改削为砍,一刀狠狠砍在了羌人的肩膀上。
这柄刀虽然是县令特意送给关武的武器,可是杀了这么多人以后,也开始变钝了起来。
现在关武又没有多少力气,故此一刀砍下去,根本没有对那羌人造成多大伤害。
饶是如此,羌人的右肩也被砍得血肉模糊,只不过看起来鲜血淋淋,实际上却没有伤到骨头。
羌人头目看到这一幕,心中越发放松。
“死!”
下面以及肩膀上的疼痛,反而激起了这个羌人骨子里面的凶悍气息。通过方才的交手,他也发现眼前这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咣!”
羌人没有理会肩膀上的伤口,反而揉身上前,右膝狠狠撞在了关武的肚子上,而后一个背摔,将关武摔倒在地。
论起山中生存的技巧,羌人比不上关武,可是论起摔跤,关武却是拍马也及不上羌人。
“咳咳!”
倒在地上,关武被摔得头昏脑涨,一时间居然没办法起身。他实在太累了,完全没有了力气。
羌人得势不饶人,拾起自己武器,脸色狰狞的就要上前杀掉关武。
“噗嗤!”
长矛洞穿了身体,鲜血潺潺流出,一双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嗬,嗬嗬!”
那个被洞穿身体之人,喉咙里发出了一阵阵响声,生命力终于慢慢流逝殆尽。
关武甩了甩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就看到羌人头目,用长矛将另外一个羌人杀死的画面。
只见羌人头目轻声说道:“你是被那个汉人杀死的,莫要怪我,而我会为你报仇,拿着他的脑袋前去领赏。”
“一个就能杀死我这么多手下的勇士,他脑袋必定价值不菲。说不定,这个人还是一位大官呢。”
说到这里,羌人头目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他一厢情愿的以为,关武乃是阳阿县城中重要的人物,殊不知关武只是一介罪犯罢了。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要落空。
关武强撑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警惕看着癫狂的羌人头目。
“噗嗤!”
羌人头目拔出了自己的武器,鲜血染红了长矛。
“噗通!”
被杀羌人的尸体摔倒在地,吹起了几片落叶。
羌人头目眼光一闪,迅速迈步上前,抖动着手中的长矛,杀向关武。
关武心中大惊,急忙举刀相迎,却被羌人头目一矛刺在右臂上,他不得不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躺下吧!”
羌人头目动若雷霆,再次横扫千军,将关武重重扫飞,身体狠狠砸在了地上。
“咳,咳咳。”
咳嗽了两声,关武嘴角溢出了鲜血,他在地上滚动了两下,拼命站了起来。
“啪嗒!”
一矛再次抽来,关武又被抽倒在地上。
这一次,他没有在挣扎,而是躺在地上,张大嘴巴面带惊恐之色的看向羌人头目。
不,是看向羌人头目的身后。
“你起来啊,有本事就再起来。”
羌人头目完全像是在猫做老鼠一般,戏谑的看着关武,当他看到关武脸上惊恐之色的时候,忍不住感到了一种别样的快感。
“就在此时!”
关武在心中大喝一声,拼命鼓起全身力气,扑到了掉落在不远处的短刀那里,将其拿在手中。
“谁?谁?”
羌人头目沉浸在快感之中,忽然感觉一双手狠狠圈住了他的脖子,不由大惊失色。
“你大意了,我还没死呢。”
一道充满嫉恨的声音响起,羌人头目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被打断了一条腿,踢爆了铛部,躺在地上的汉人。
“找死!”
眼见关武已经奋力爬过去捡短刀,羌人头目想要挣脱关雄的双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愿。
眼看关武已经蹒跚着向他走来,羌人首领急忙调转自己的长矛,往后一刺,洞穿了关雄的身体。
他再想将长矛拔出来,却总是不能如愿以偿。
“咳咳,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感觉自己生命已经将要走向尽头,关雄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死死掐住了羌人头目的脖子。
“阿雄!”
正奔过来的关武,见到关雄身体被刺穿,忍不住悲呼一声,拼尽全力跑过来,一刀刺向羌人头目的眼睛。
“啊啊啊!”
羌人头目口中发出痛苦的咆哮,死死抓住关武的双手,居然反手将短刀夺了过来,一刀砍向关武的脖子。
关武急忙退后,却还有些慢了,胸前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刀痕,而后因为失血过多摔倒在地。
羌人头目被刺中眼睛,伤了脑子,方才亦是回光返照。奋力一击之后,身子也慢慢软到在地。
“阿雄!”
关武眼含热泪,手脚并用爬了过来,抱着仍旧睁着双眼,死死卡住羌人头目脖子的关雄,轻声呼唤了起来。
然而,回答关武的却是永恒寂静。
“兄弟,你永远是我兄弟!”
说完这句话,关武就抱着关雄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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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有鬼
“呜呜呜(三**神628章)!”
羌人大军进入了葫芦谷以后,顿时听到了一阵瘆人的呜咽声,令人心中忍不住有些发寒。
有不少羌人士卒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想到:“莫非谷中真有鬼怪?”
惧由心生,羌人士卒越是瞎想,心中会越发害怕。
不仅是这些士卒,就连宋建亦是感到了浑身发冷,总是忍不住警惕的往旁边观看,害怕突然有鬼魂向他扑过来。
可是他身为三军主帅,自然不能将畏惧之色放在脸上,宋建转头向旁边的亲信问道:“骠骑将军还没回来么?”
阎行曾经说自己几次通过葫芦谷,宋建就忍不住想要叫来阎行,好找一些心理安慰。
“启禀大王,峭壁太过险峻,下山要远比爬山更难,故此骠骑将军仍旧没有回来。”
听到这里,宋建心里虽然有些惧怕,仍旧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硬着头皮带领大军继续前行。
“呼呼呼!”
“呜呜呜!”
阴冷的狂风吹过,再加上不绝于耳的呜咽之声,宋建越往前面前进,越感受到了恐惧。
纵然他身后有五万大军,也不能让宋建感到安全。
不知为何,宋建望着前面比较幽暗的山谷,感觉它就好像是地狱的入门口一样,令人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么长时间了,骠骑将军还没过来么?”
不止是宋建,他身旁的亲信,亦是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息。
听见宋建的话以后,那人当即有些恍惚的说道:“骠骑将军现在还未下山。”
宋建闻言脸色一变,急忙扬起了手中的长枪,厉声高吼:“全军止步,全军止步!”
宋建的声音在山谷中不停回荡着,听见这句话以后,羌人士卒才从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感受到了一点生气。
“速速去寻骠骑将军,让他快点前来见我!”
宋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到了现在还没看到阎行前来复命,这件事情已经显得十分诡异了。
“嘎嘎嘎!”
“桀桀桀1”
“嘿嘿嘿!”
忽然之间,一道又一道奇怪的声音传入山谷之中,鬼哭狼嚎的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听到奇怪声音的羌人士卒,不由脸色煞白。紧紧握住了手中武器,神色惊慌的四处张望着。
“莫非真的有鬼?”
宋建心中一凛,表面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为了稳定军心,大声吼道:“我等人多势众,都还是军旅之人,阳气极重,纵然山谷内真有鬼怪,亦是无需惧怕!”
宋建说这些话本意是好的,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如此行事反而在军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本来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葫芦谷的传闻,他们只是一知半解听其他人讲过,心中尚且有些疑虑。
宋建现在这么一说,无疑让众多羌人心中认定,山谷内必有鬼怪横行。
其实就连宋建自己也没有注意,他一开始也就已经认定,这道山谷里面不干净。
“鬼啊。”
“真的有鬼,怎么办?”
羌人士卒们停在原地,感受到了山谷里面的黑暗与阴冷,听着那些令人心慌的声音,有些生性胆小的人,都忍不住大声吼叫了起来。
刚刚说出话来,宋建就已经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安静,安静,休要害怕!”
宋建为了稳定军心,厉声大吼了起来,并且还吩咐人斩杀了不少惊慌失措的士卒,这才堪堪稳定住了局面。
“大王,大王,上山搜寻阎行将军的士卒,都失去了踪迹!”
忽然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着宋建喊话。
“什么?”
宋建脸色忽然一变,而后大声吼道:“撤军,撤军,全军撤退!”
阎行等人没有回来,上山搜寻的士卒也没有了音讯,这不由使得宋建心中越发不安。
不管是阎行已经背叛了他,还是山谷中真有鬼怪,让宋建等人遭了毒手,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故此,宋建才会毫不犹豫的下令退兵。
临阵之中,进退有据,不贪功冒进,稍有不妥就下令退兵。若单论指挥军队而言,宋建也算得上是一个沙场宿将了。
“轰隆隆!”
就在此时,一道震天的声响传了过来,随后伴着羌人士卒们惊恐的嚎叫。
宋建大惊失色,声嘶力竭的吼道:“斥候,斥候,出了什么事情?”
“大王,不好了,峭壁之上不停有巨石滚落而下,将葫芦谷的入口死死堵住了!”
宋建闻言,脸色当即变得煞白。
“而且,而且……”
羌人士卒们的惊慌仍在继续,那个斥候还在吞吞吐吐,宋建顿时忍不住怒火中烧,厉声喝道:“有什么事情速速道来,休要啰嗦!”
那个斥候见宋建发怒,这才猛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大王,那些滚落下来的巨石,上面都沾满了鲜血。”
“而且天空之中,不时还有红色的羽毛飘落下来。”
宋建闻言,心中更是无比惧怕。
毕竟,在一个终年不见阳光的山谷之中,各种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还夹杂着许多阴风。
阎行等人的神秘失踪,更是为这个富有灵异传闻的山谷,蒙上了一层恐怖的色彩。
现在更有染血的巨石堵住出口,天空还飘扬着红色犹如鲜血般的羽毛,更会令人感到深深的惧怕。
“呜呜,呜呜!”
“鬼啊,有鬼!”
红色羽毛飘到了羌人士卒身上,有些胆大的士卒用手拿起羽毛,才发现那些羽毛都是被鲜血浸透。
恐惧可以传染,此时哪怕是一些从来不相信鬼神的羌人,身子也不由有些瑟瑟发抖,警惕而又恐惧的看着四周。
古人本来就比较迷信,更何况是这些尚未开化的羌人?
宋建看着一片混乱的大军,当即大声吼道:“大家随我急速行军,只要穿越了这道山谷,一切都会变好。”
“想要活命,想要摆脱这道山谷,就随我冲啊。”
入口被堵死,尚且还有一个出口,方寸大乱的宋建,只能那个寄希望于山谷那边的出口。
不得不说,宋建最后一句话,倒是激起了许多羌人的勇气,他们争先恐后的往前面涌去。
第六百三十一章 纵
令人作呕的尸体焦糊味冲天而起,哪怕是站在山谷上面的陈静等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三**神630章)。
大火仍旧在继续燃烧,火光照耀在羌人士卒们的脸上,映出一道道惊恐、绝望的面孔。
陈静面无表情的看着在烈火中,拼命挣扎的羌人士卒。
他听着那些人的惨叫以及呼救,忽然闭了眼睛,张开双臂有些陶醉的说道:“听啊,多么动听而美妙的声音啊。”
“过了今天,羌人再也不足为虑!”
陈静的话,使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山谷之内惨绝人寰的景象,哪怕是一些沙场宿将都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然而他们的主帅陈静,却在这个时候谈笑风生,并且一脸享受听着羌人们的惨叫声,这不由使得众人,看向陈静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真是变态啊!”
有不少人在心中如是想到,却也没有人敢说出话来。
钟繇此时却是皱着眉头,对着陈静轻声说道:“将军,山谷内的敌军,几乎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羌人青壮。”
“现在山谷已经被堵死,一把火几乎能够将他们全部烧死。如此一来,恐怕羌人早晚都会被灭绝。”
“这样行事,会不会有伤天和?”
陈静却是冷笑两声,说道:“羌人屡次寇边,每年不知道杀戮了多少汉人,死何足惜?对于这些虎狼之辈,先生莫要起什么怜悯之心。”
“若有可能,吾当亲率大军杀奔陇西,不分男女老幼,将羌人彻底灭绝,使我大汉边境永远太平。”
钟繇看着陈静毫不在意的样子,张了张嘴巴却也没有继续说话。
使大汉边境永保太平,又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纵然羌人果真被灭绝,还有其他的异族将会兴风作浪。
偷偷看了一下陈静满脸红光的样子,钟繇暗暗想到:“陈静将军用计如此狠毒,日后恐难善终啊。”
钟繇虽然接受的是正统儒家思想,可是对于《周易》也多有涉猎,特别是结识了张裕之后,对于《周易》了解更加深刻。
他虽然不能像张裕那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看出一人的祸福,却也坚信天道深远,万物都有其生存的道理,哪怕羌人也毫不例外。
只是他虽然有心相劝,却也知道陈静根本不会相信这些,若是强行劝谏,反而会适得其反。
强行压住心中的思绪,钟繇忽然眼神微动,再次对陈静说道:“宋建此次虽然带领五万羌人精锐,进入了将军的埋伏圈,可是陇西仍有三万羌人青壮。”
“宋建若死,剩余的羌人要么分崩离析,要么被马超所掌控。若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凉州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啊。”
羌人之所以为祸凉州百余年,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统一政令,各自为战却又相互串联,使得官兵疲于围剿。
故此当初文昭得知羌人建国以后,反而大喜过望,认为羌人再也不足为虑,
毕竟羌人可不是战斗力强的鲜卑,他们哪怕统一在了,在正面战场上也不足为虑。
若是宋建身亡,刚刚被整合不久的羌人王国,极有可能会再次崩溃,形成与以往相同的局面。
如此一来,关中军日后再想围剿羌人,就会变得十分困难,而且哪怕耗费三年五载,也很难将羌人全部剿灭。
纵然马超在羌人之中很有威望,将剩余的羌人整合在一起,对于凉州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宋建虽然是个沙场宿将,可是论起骁勇与魄力,却远远比不上年轻的马超。若是让马超掌控羌人,危害绝对不小。
纵然其父马腾已经在蒲坂为官,马超也不见得能够真心归顺陈旭。
思量半晌,陈静这才皱着眉头问道:“那么依先生之见,却该如何是好?”
钟繇道:“区区宋建不足为虑,将军只要留下羌人大军即可,至于宋建本人却可以故意将其放走。”
“宋建不死,羌人必定不会分崩离析,日后再想起兵征讨也会容易很多。”
“更何况,此次羌人中伏,宋建回去之后必定会对汉人心怀警惕,必定不会再重用马孟起。如此一来,羌人更是不足为虑矣。”
阎行听到这里,却是面露尴尬之色。
宋建今日落得这种下场,完全是被身为汉人的阎行所出卖,马超虽然也有一半的羌人血统,却只不过是一介降将。
假如宋建回到陇西之后,纵然不将马超驱赶走,也不会再重用他了。
陈静思量半晌,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可是让他放走唾手可得的功劳,却有些令人感到为难。
羌王宋建可不是一个小角色,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放就能放。他可是羌人真正的王,头颅价值无量。
看到陈静脸上纠结的神色,钟繇再次劝道:“将军若为了获取战功,自然可以现在就杀死宋建;若是着眼于大局,让宋建活着离开方为上策啊。”
钟繇的话使得陈静猛然惊醒,他本来就是文昭族弟,多一个宋建的脑袋不多,少这样一个功劳不少。
相反,若是能够将宋建放回去,使得已经被极大削弱的羌人,再次抱成团不至于崩溃的话,反而是一件美事。
相通这些,陈静当即说道:“此事但凭先生做主。”
……
却说是宋建领着大军,再次回到山谷的入口以后,就派人开始清理入口的障碍物。
干柴与烈火燃起的熊熊大火,也将宋建熏得几乎昏迷过去,好在他手下仍旧有不少死忠之人,这才勉强护得宋建周全。
羌人士卒拼命搬开入口的山石,可是山崖上面不停有新的石头滚落下来,还夹杂着烈火与浓烟。
羌人倒下来的越来越多,可是谷口堆积的山石却不见减少,所有人都已经快要绝望了。
宋建剧烈咳嗽了两声,有些悲怆的说道:“难道我今日就要死于此地?”
“大王,大王,山上没有巨石与干柴继续扔下来,一定是汉军准备的物资消耗殆尽了!”
就在宋建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他猛然睁开眼睛,有些欣喜若狂的说道:“快点掰开山石,速速突围!”
第六百三十二章 违抗军令
马玩有些惊愕的说道:“什么,宋建突围了出来,陈静将军要我领兵前去拦截,将那些跟着跑出来的羌人全部杀死?”
传令兵继续道:“将军的确这么交代,只是再三嘱咐,大军前去拦截羌人的时候,务必不能伤了宋建的性命,要让他安全返回陇西(三**神631章)。”
摆了摆手,马玩示意传令兵离去,而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次伏击五万羌人大军,是何等大的功劳与荣耀,可是陈静却将他排除在外,只让马玩带领三千兵马,在此地待命。
陈静如此行事,早就使得马玩心有不满。
一开始听闻宋建带着几千人马突围,陈静让他领兵追杀,马玩还感到有些欣喜若狂,想要斩杀宋建,好立下盖世奇功。
可是后来听说,宋建是陈静故意放走的,马玩纵然领兵追杀,也不能取了他的性命,这不由使得马玩心中更为不喜。
毕竟,这数千羌人溃兵虽然是一桩功劳,却如何比得上羌王宋建?
“某降了大将军,本来以为能够永远盘踞在凉州,却不想陈静这个黄毛小儿,居然担任了凉州刺史之位。”
“自从他担任这个职位以后,某手中的兵权就不断被削弱,真是可恶至极。”
马玩脸色阴沉的握紧了自己拳头,眼神有些飘忽。
他非常担心,陈静有一天会将他手中所有权利,全都收走;那个时候,马玩可就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宋建已经领兵逃了出来,若是在将军乃再不前去拦截,待其穿越了这个地段,再想追杀恐怕不易啊。”
听到亲信的提醒,马玩才收起了自己的思绪,他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厉声喝道:“全军随我出击!”
与其说是出击,倒不如说是拦截。
因为现在整个关中的骑兵也没有多少,而且绝大多都被赵云、吕布所掌控,马玩现在的手下大多都是步卒。
陈静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就让马玩带领这些士卒,在宋建等人返回的必经之路的不远处,隐蔽了起来。
不然的话,哪怕宋建手下现在只是残兵败将,马玩也休想追上羌人骑兵。
……
却说宋建死里逃生,带着两千残兵败将逃出来,行驶了一段路程,就听说阎行已经降了关中兵。
听闻这个消息以后,宋建顿时怒气勃发,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阎行匹夫,吾誓杀汝!”
由不得宋建不发怒,此次他信心十足地领兵前来攻打凉州,却不想因为阎行与关中兵勾结,几乎使他手下的士卒全部损失殆尽。
甚至就连宋建自己,也都差点命丧于此。
每每想起那些在烈火中挣扎的羌人士卒,宋建都感觉到了一阵锥心的痛苦。
五万羌人大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么大的伤亡,足以使得羌人一蹶不振,日后面对陇西的其余异族,以及虎视眈眈汉人军队之时,羌人再也不能正面抗衡了。
纵然心中再如何愤怒,也无法改变,五万羌人士卒全军覆没的事实。
宋建咬紧牙关,厉声喝道:“全力突围,逃回陇西!”
萧瑟的秋风吹起了漫天灰尘,枯黄的落叶随风而动,展现着自己优美的舞姿。
马蹄声打破了此地的平静,两千多残兵败将只是催促着战马,不敢有丝毫停留的逃窜着。
“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突然响起,正带着羌人大军逃跑的宋建忽然心中一惊,知道自己等人又中了埋伏。
“大王,大王,前面道路已经被乱石堵住,战马根本没办法过去!”
号角声刚刚响起,马玩就领着伏兵杀了出来,口中大喝:“宋建反贼,吾已在此等候多时,贼人速速下马受降!”
再次遭受伏兵,羌人更是混乱不堪,宋建强行压住心中的恐惧,向那个斥候问道:“战马不能前行,我等可否步行通过?”
斥候说道:“若是丢弃战马,道路之上虽然有许多障碍物,却也可以通行。”
宋建闻言,当即大声吼道:“此时两旁有伏兵,后面又有追兵,我等只能丢弃战马,步行从这里逃出去。”
“若心有畏惧,踌躇不前,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矣!”
混乱的羌人溃兵闻言,当即心中一震,齐声喝道:“愿随大王突围!”
人呐,一旦被逼上了绝路,就会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哪怕丢弃了战马的羌人骑兵,也毫不例外。
纵然马玩以逸待劳,在此地伏击羌人部队,一时间居然也没有办法击溃羌人部队。
“杀“
此时宋建也拼上了一切,他不再是那个万人之上的羌王,而是一个为了活命,不断往前冲杀的将领。
不知冲了多久,宋建忽然感觉前面豁然开朗,耳中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远。
他挥舞了一下酸痛的手臂,终于常常舒了一口气。
而此时,杨秋也带领了一彪人马杀奔过来,与马玩合兵一处,杀散了尚未来得及突围的羌人。
马玩见自己伏击羌人反而损失不小,当即勃然大怒,厉声说道:“宋建乃是羌人之王,又岂能放虎归山?”
“杨秋将军不如与我一同追过去,直接杀了宋建那厮。”
杨秋也想不通,陈静为何要将宋建放走,可是军令如山,他纵然心中疑惑,也不敢果真前去杀掉宋建,当即出言拒绝。
马玩痛心疾首的说道:“此时不杀宋建,日后悔之晚矣。将军若是不敢违抗军令,吾自己领兵杀过去,取了宋建那厮的人头。”
“使君若是怪罪下来,也与将军无关!”
话毕,马玩就招呼着自己麾下人马,也不再理会杨秋,直接往宋建突围的方向追杀过去。
杨秋想要阻拦马玩,可是看着他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目送马玩等人离开以后,杨秋当即说道:“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另外遣人将马玩追杀宋建之事,报于陈静将军!”
……
却说陈静正领着大军,不急不缓往这边赶来。
忽然接到杨秋的消息,陈静当即脸色大变,喝道:“马玩居然敢违抗军令,好大的胆子!”
第六百三十三章 宋建之死
“大王快逃(三**神632章)!”
又有几个羌人义无反顾的回身杀向追兵,他们在冲锋的时候,仍旧不忘大喊一声。
羌人固然死是,可仍旧有不少人忠于宋建。
这些人刚刚突围出来,看到生的希望之时,却又再次被追兵赶上,一喜一悲,一悲一喜又一悲,使得不少羌人意志力已经崩溃了。
这里不是葫芦谷那种绝地,有些羌人士卒承受不住压力,直接脱离大部队,四散而逃。
现在还跟随在宋建身旁的,都是他真正的亲信,可以为了宋建去做一切事情,甚至去死。
故此,眼看马玩带着追兵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一个又一个羌人抛却了心中的惧怕,抛却了生死,只愿能够用自己的生命,为宋建争取到足够长的时间。
宋建虎目含泪,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大声说道:“吾在此发誓,只要能够活着回去,尔等父母、妻儿,吾自养之!”
宋建此时感到无比心痛,对于阎行的恨意越发浓烈。
这些愿意为他去死的羌人士卒,都是最早跟随他,与宋建乃是同一部落的兄弟。有不少人,还与宋建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哪怕宋建成为羌人的大王以后,也没有慢待这些人。他们此时,却因为阎行的背叛,如此憋屈的前去送死。
强行压住心中的悲痛,宋建抹了一把眼泪,大声喝道:“随我冲锋,要活着回去!”
“活着回去!”
虽然宋建身旁已经没有了多少人,可他们仍旧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意志,大声吼叫着。
……
马玩奋力砍死一个羌人士卒,看着宋建身旁为数不多的溃兵,嘴角不由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他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鲜血,厉声喝道:“羌王宋建就在前面,建功立业便在今朝,兄弟们随我冲锋,杀敌领赏!”
“杀敌领赏!”
马玩麾下士卒,脸上也都带着兴奋的神色,拼命呐喊着往前杀去。
双方的兵力悬殊太大,纵然宋建身旁有不少心怀死志之人,不顾一切的返身一战,仍旧未能阻挡马玩麾下大军,往前推动的步伐。
“死!”
有又一个羌人,被几位凉州士卒同时洞穿身体,他不甘的睁大了眼睛,口中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噗嗤!”
几杆长矛被拔了出来,鲜血从那个羌人身体上的伤口流了出来。
“杀!”
眼看身旁的羌人已经被清理殆尽,马玩再次大吼一声,纵马往前面追去。
“放箭!莫要射死了宋建!”
马玩麾下骑兵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凉州虎贲,可以在马上左右开弓。
“啾啾啾!”
刺耳的破空声响起,尚在奋力奔逃的宋建,听到了一道又一道惨叫声,才发现自己身旁的士卒,居然已经损失殆尽。
“驾!”
马玩等人拍马前行,很快就将孤身一人的宋建团团围住。
马玩骑在战马上,以手中的武器遥指宋建,居高临下的说道:“投降吧!”
虽然马玩违抗军令前来追杀宋建,若有可能,也不愿真的杀了此人。只要能将宋建活捉回去,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
故此,当此地只剩下宋建一人的时候,马玩并没有急着下令斩杀宋建,而是将其包围开始劝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建环顾四周,见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根本没有了丝毫活命的机会,当即仰天大笑三声,笑声之中满是不屑。
此时的宋建,反倒看开了许多,心中没有了丝毫恐惧。
他将手中的武器扎在地上,甩了甩披散在肩膀上面,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头发,
宋建也不再去管其他,只是用心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马玩副官见自己等人被宋建无视,当即勃然大怒,指着宋建厉声喝道:“好贼子,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如此狂妄。”
却不想,面对那个副官的责骂,宋建却是连脑袋都懒得抬起来,梳理完自己的长发以后,又开始整理衣冠。
副官见状更是勃然大怒,就要上前教训宋建,却被马玩拦住了。
足足整理了半柱香的时间,宋建才把自己凌乱的头发,以及四处漏风的衣服整理好。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了,孤王死到临头,却不能拥有与身份相符的死法。”
马玩闻言急忙说道:“汝若愿降,吾定会在使君面前,极力保你性命。”
却不想,宋建反而脸色一变,指着马玩厉声喝道:“吾麾下五万五儿郎,都因尔等毒计,全部葬生在葫芦谷。”
“吾身为羌人之王,本来就没有脸面回去见族中父老,又岂会投降你们这些心狠手辣之辈?”
“成王败寇,儿郎们因我轻信汉人而亡,吾又岂能独活?”
说到这里,宋建忽然拔出那柄插在地上的佩剑,猛然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
听到宋建前面话的时候,马玩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他完全没有想到,宋建居然会如此刚烈,直接自杀身亡。
“噗通!”
哪怕尸体倒在地上,宋建仍旧虎目圆瞪,空洞的眼睛好像在注视着马玩。
狂风呜咽,黄沙漫天,一代诸侯宋建,就这样死去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马玩虽然违抗军令,领兵前来追杀宋建,却没有想过将其杀死。现在宋建身亡,若是陈静追究责任的话,他也是有口难辩啊。
“踏踏踏!”
就在此时,马玩麾下的步卒也追了上来,他们看到躺在地上的羌王宋建,全都忍不住大声呼喊了起来。
这些士卒只是听从马玩的命令,根本不知道凉州刺史陈静,是故意放走了宋建。
故此,他们还在为能够杀死宋建而欢呼雀跃。
“恭喜将军,立下如此不世之功!”
甚至于还有不少人,居然跑到了马玩面前,向他道贺。马玩只能无奈地咧开嘴巴,回给了那些人一张难看的笑脸。
“轰隆隆!”
大地微微震动着,只见一身金甲的陈静,领着大军追了过来。
陈静远远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宋建尸体,不由脸色一变,他厉声喝道:“左右何在,将违抗军令的马玩拖下去斩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郭淮
因为马玩违抗军令,致使宋建身死,陈静与钟繇的谋划全部落空(三**神633章)。故此,现在陈静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就要让人斩了马玩。
马玩却是心中一惊,急忙滚鞍下马说道:“使君,我虽然违抗军令,初衷却也是为了主公着想。”
“宋建乃是羌人之王,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一盘散沙的羌人团结在一起。今日若不除掉宋建,日后必成大患。”
陈静听到这里,更事怒气勃发。
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抽向马玩,愤怒的说道:“你懂什么?羌人团结在一起又如何,只要大军压境,再多羌人也不足为虑。”
“若是让羌人像以前那样,成为一盘散沙,再想派兵一个个的围剿,谈何容易?”
“难道大汉边境上百年的羌患,你都不知道为何如此难以平息么?”
“吾正欲放宋建回去,而后领兵深入陇西,则羌人一战可定。你却为了一己私利,想要得到这个功劳,就将吾之计划破坏掉。”
“今日若不杀你,军法军纪何在?”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静几乎都是吼出来的。
马玩听到这里,才知道了陈静的谋划,当即感觉后背冷汗淋漓。
陈静脸色阴沉的看着马玩,再次厉声喝道:“左右何在,将马玩拉下去斩了!”
“将军不可!”
在这个时候还敢阻止陈静的人,恐怕整个凉州也只有钟繇了。
本来听到有人敢为马玩求情,陈静心中更怒,可是当他看到说话之人乃是钟繇以后,这才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此人违反军纪在先,逼死宋建在后,如何不能杀他?”
钟繇来到陈静面前,说道:“马玩将军虽然有过,初衷却是为了主公着想,并且领兵将溃败的羌人斩杀一空,更是杀掉了羌王宋建。”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功劳,将军若妄杀功臣,恐怕会使得其余诸将心寒啊。”
听到钟繇的这些话,陈静才慢慢冷静下来。
钟繇所言不差,马玩虽有过错,却也罪不至死,再加上他杀掉了羌王宋建,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功劳。
若此时斩杀马玩,传出去的话,不了解内情的人,都可能会发问:“马玩不是杀掉了羌王宋建么,为何还会被自己人斩杀?”
毕竟,也许所有人都知晓马玩杀掉了宋建,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宋建是被陈静故意放掉的。
其次,马玩乃是以前投降陈旭的一方诸侯,像他这样的人还有樊稠、杨秋、杨定。若是现在杀了马玩,难保其余诸将不会感到人人自危。
想通这些,陈静这才问道:“彼虽有功,却也违反了军令,若就此轻易赦免他的罪行,以后军令如何能够得以执行?”
钟繇知道陈静已经熄了杀马玩之心,当即说道:“不妨让马玩功过相抵,并且降职一级,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陈静闻言,故意沉吟半晌,而后转头看着马玩,厉声喝道:“对于先生之言,你可有异议?”
马玩被陈静打了一鞭,虽然感觉心中憋屈,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跪伏于地说道:“谢使君不杀之恩,某又岂敢不从。”
陈静冷哼一声,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就依先生之言。可是下不为例,若有再犯,定斩不饶!”
马玩急忙叩首道:“末将再也不敢了。”
……
建安五年,秋收已经过去,天气也开始慢慢变冷,可是今日的蒲坂城却异常热闹,到处都能听到人们欢呼雀跃的声音。
特别是太学军事学院之内,学员们更是个个撸起袖子,慷慨陈词。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站在高台之上,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大声喝道:“自光武中兴以来,羌患屡禁不止,使我大汉疲于奔命,消耗掉了大量的国力。”
“现关中军屡败羌人,并且这次大将军族弟,更是杀掉羌王宋建,斩首五万,实乃盖世奇功也。”
“破羌将军此举,振奋国民之士气,杨我大汉之声威,壮哉!壮哉!壮哉!”
台下的众人亦是大声喝道:“壮哉!壮哉!壮哉!”
台上青年因为激动,脸色涨得通红。
待众多学员稍微平静以后,他再次挥舞着手臂,说道:“我等既然乃是太学学员,自当以破羌将军为目标,杀异族,扬名塞外!”
众人又再次齐声附和:“大善!”
文昭漫步于太学之中,远远注视着在台上大声呼喊的青年,向左右问道:“此乃何人?”
有人答道:“这人乃是太原阳曲人氏,姓郭名淮,表字伯济。其人出身世家大族,却少有侠名,文武双全。”
“哪怕在人才济济的太学之内,亦是首屈一指的优等生。故此,许多学员愿意与他结交。”
陈旭听说此人乃是郭淮,却是猛然吃了一惊。
他前世玩过一款名为铁血三国的游戏,里面每个人物都有统帅、内政、勇武、智谋四项属性。
其中郭淮的四项属性加在一起,哪怕在人才济济的三国名将之中,也是排名极其靠前。
为了此事,文昭前世还特意查过郭淮的资料,知道他识破过诸葛亮的计谋,破坏了诸葛亮的北伐计划。
后来更是击退过姜维,乃是曹魏后期一代有名的臣子。
郭淮此人,不但自身勇武过人,能够统兵打仗,对于内政的治理亦是十分出色。不仅如此,他还智计百出,有谋士风范。
虽然郭淮每样才能都没有达到顶尖,却是一个全才,当几样才能加在一起之后,郭淮就会变成一个令人恐惧的存在。
他的综合才能,甚至不下于曹魏名将郝昭。
文昭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赫赫有名的郭淮。而此时的郭淮,还显得有些稚嫩,有些意气风发。
目光火热的看着郭淮,文昭暗暗想到:“吾麾下谋士武将虽然众多,可他们年龄要么与我相仿,要么还比我大上许多。”
“郝昭与郭淮都乃栋梁之才,再加上他们现在很年轻,日后定能成为阿政的左膀右臂。”
想起了郝昭、郭淮,以及陈氏的未来,文昭又忍不住想到了诸葛亮、姜维、邓艾、羊祜。
“若是能将这些人全部纳入麾下,可就真是太好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无奈
当关中军再次大破羌人,斩杀羌王宋建的消息传出去了以后,整个天下震动了。
特别是凉州的百姓们,更是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然而,位于陇西四郡的羌人老巢,却是一片愁云惨淡,人心惶惶,哭声震天,到处都弥漫着悲伤与绝望的气息。
一个两三岁的羌人小女孩,尚且还在牙牙学语,她抱着一位羌人女子的大腿,结结巴巴的喊道:“阿,阿翁!”
看着自己的女儿,女人想起被烈火烧死的丈夫,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将小女孩胸前的衣襟打湿。
“阿,阿母,不哭。”
女人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把小女孩紧紧搂在怀中,强笑着说道:“不哭,阿母不哭。”
“踏踏踏!”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羌人勇士走了过来,他沉声说道:“女人,抬起你的脑袋!”
女人闻言赶紧摸了一把眼泪,而后将自己那张比较俏丽的脸庞,展示在了羌人勇士面前。
这个女人在羌人之中,虽然算不上绝色,却也是个少有的大美人。羌人勇士看清女人脸庞的那一瞬间,居然感觉有些窒息。
足足过了半晌,羌人勇士才从惊艳中清醒过来,他有些呼吸急促的说道:“以后,你们母子就是我的了。”
女人听见这句话,非但没有哭天抢地的拒绝,反而一脸欣喜的说道:“谢谢,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服侍你。”
羌人勇士大笑一声,直接上前将女人扛在了自己肩膀上面,而后左手抱住小女孩,带着她们两人,往自己帐篷中走去。
羌人女子,纵然对于自己战死的丈夫有些旧情,却也不会拒绝另外一个勇士的邀请。
因为她知道,若是不依靠一位强壮的男子,她们母女两人,很难在资源匮乏的陇西活下去。
在羌人的观念之中,丈夫战死,女人再去依附另外一个男人,乃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并不以为耻。
羌人有自己的习俗,自己的文化,虽然这些文化习俗,在汉人看来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不可否认,每一种文明都值得人们尊重。
羌人勇士将母女两人扛回帐篷以后,先把小女孩放在地上,而后直接把女人扔到了床上。
没过多久,帐篷之内就传出了一阵剧烈的喘息声,还有木床摇晃的‘嘎吱’响声。
小女孩却是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在床上剧烈运动的两人。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小女孩才感觉,那种奇怪的声音缓缓消失。
羌人勇士有些疲惫的搂着怀中女子,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开始享受事后的余韵。
女人也是乖巧的没有说话,等羌人勇士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才忧愁的问道:“你还会不会继续与汉人作战呢?”
这个女人已经死去了两任丈夫,她可不愿这个现任丈夫,再次战死沙场。
羌人勇士闻言,抚摸着女人身体的手顿住了,沉默了许久才有些无奈的说道:“仇恨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就算我们不去攻打汉人,汉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女人想起自己惨死的前两任丈夫,紧紧抱住羌人勇士的熊腰,抽噎着说道:“汉人这么强大,我们为何要与他们为敌?”
“如果我们能够老老实实待在荒漠之中,不再去抢夺汉人的粮食财物,然后让时间冲淡彼此之间的仇恨,不是更好么?”
女人趴在了羌人勇士的身上,眼中带着泪花,哽咽的说道。
她已经厌倦了这种,每日担惊受怕的生活。
羌人勇士再次沉默了,又过了许久,他才嘶哑着嗓子说道:“大片肥美的土地,都被汉人占据,我们只能生活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
“若是不去劫掠,每年冬天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没有人喜欢杀戮,可是我们不去杀戮,就会被大自然所消灭。”
“你也知道,大漠中的寒冬,甚至能将最强壮的勇士冻死。再强大的战士,也抵挡不住寒冷与饥饿。”
“若是不能劫掠到足够的食物,族人以及牛羊、战马,在草木枯黄的寒冬,又有多少能够抗过去?”
“不是我们愿意这样永无休止的杀戮,而是被生活所迫,只能通过不断掠夺,来维持部落的生存。”
女人如何不知道,寒冬对于羌人的威胁?
可是她仍旧倔强的说到:“杀戮与掠夺,只能带来永无止息的仇恨,等汉人实力强大以后,我们就无法逃脱被灭族的命运。”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迁徙到其他地方,寻找到一片能够养活我们的沃土?”
羌人勇士听到这里,也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不凡,一般羌女又怎会有这样的见识?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女人的第一任丈夫是个汉人,还是个颇有见识的汉人。后来她丈夫被羌人杀死,女人这才被羌人掳了过来。
跟随她第一人丈夫的时候,耳濡目染之下,也使得这个美丽的羌女,有着远超其他羌人女子的智慧。
羌人勇士没有深究这件事情,他只是说道:“想要迁徙找到这种地方,谈何容易?”
女人眼神有些黯然,她也知道这种想法不太现实。
先不说迁徙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哪怕果真找到那样一片土地,上面也一定生活着其他人。
羌人若想要争夺土地,战争与杀戮,就绝对不可能避免。
沉默了许久,女人注视着羌人勇士的眼睛,轻声说道:“大汉现在应该是地广人稀,如果我们真心投降大汉,会被他们接纳,划给我们一片土地生存么?”
羌人勇士摇了摇头,道:“这绝无可能,以前汉人虽然也招安过我们,可是他们其实从心底瞧不起我们。”
“而且汉人对于我们的防备,从来都没有松懈过,恨不能将我们灭绝,又怎会给一片土地,让我们修生养息?”
女人脸上的荣光黯淡了下来,她不再说话,只是将自己脑袋,靠在了羌人勇士的胸膛上,眼中充满了忧愁。
也许,连她都不能确定,眼前这个男人,能够活到什么时候。
也许,她这一生之中,将会再次陪伴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然后看着自己的男人死去吧。
(祝大家元旦快!应风雨妹子的要求,我尝试站在羌人的角度上,来写这场民族战争的另一面。)
第六百三十九章 诸葛至
不知不觉间,寒冬已经悄然而至。
陈府之内燃起的火盆,为屋子里面增添了不少温暖。
此时,文昭却是光着上身躺在床榻上,张玲与赵雨都在仔细的为他按摩。微微眯起了眼睛,文昭享受着难得的静谧与温馨。
“哇!哇!哇!”
婴儿的哭声传了过来,继而众人又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弟弟乖,别哭,姐姐抱抱!”
说话之人正是陈婷,自从小陈艾诞生以后,陈婷总是喜欢腻在小陈艾身旁,每日逗着他玩。
不得不说,小丫头虽然年龄不大,却也有了大人的气概,能够经常将小陈艾哄得咯咯笑。
可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小陈艾一直哭啼不休,无论陈婷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自从陈艾出生以后,吕绮玲脸上每日都挂着满足的笑意,她知道陈婷非常懂事,故此也很放心将小陈艾交给陈婷。
可是看着儿子一直哭个不停,她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吕绮玲来到两人身旁,对着陈婷说道:“婷婷,你弟弟可能是饿了,先让我喂他吃点奶水吧。”
陈婷闻言,乖巧的站在了一旁。
孩童的哭声渐渐消散,屋内文昭居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里暗暗想到:“多哭一下好啊,不仅更加热闹,还能够锻炼孩子的肺活量呢。”
好在他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不然肯定会遭致几个女人的白眼。
享受着两女轻柔的按摩,特别是张玲双手按在身上,更是让文昭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毕竟,张玲可是学过《太平要术》里面的医学,后来又向华佗,请教了一些医术方面的问题。现在的张玲,也算得上是一个名医了。
精通中医者,大多对于推拿按摩都十分在行,张玲自然也不例外。
文昭常年在外征战,身上也留有不少暗疾,他每次回到家中,张玲都会给他推宫活血,并且用药膳调理身体。
不仅如此,文昭还向华佗学习了正宗的五禽戏,每日勤练不辍。
因为文昭知道,身体乃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将自己身体调理好了,比其他人都活得更久,才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
“宋建虽然死去,好在马超尽力维持,这才使得羌人没有分崩离析。只要羌人聚集在一起,日后再想兴兵讨伐,就容易多了。”
若是羌人分散开来,文昭想要将它们全部剿灭,势必会消耗掉大量人力物力,一个一个部落的前去征讨。
陇西可是大漠纵横,相比起羌人那微不足道的实力,这种恶劣的环境,才是大军出征最大的敌人。
稍有不慎,军队都可能迷失在大漠之中。
故此若非迫不得已,文昭绝对不愿意,大军一次又一次进入陇西,讨伐分散的羌人。
“马腾现在朝中为官,若是让天子降下诏书,派人招降马超,不知道是否可行?”
虽然在享受着两女的按摩,可文昭思绪仍旧忍不住飘忽了起来,自从他担任黄巾渠帅到现在,几乎每日都是殚精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估计不太现实,先不说马超此人野心很大,单说汉人与羌人之间血海一般的仇恨,他们也不会同意投降。”
“而且,我也没想过真正接纳羌人,因为我没有太多时间,将他们同化。”
“想要让关中有个稳定的大后方,要么将羌人完全灭绝,要么将其彻底赶出大汉边境。除此以外,别无良策。”
“嗯哼?”
正想着事情的文昭,忽然感觉背上一痛,忍不住哼了出来。
其实这种痛痛根本算不了什么,若是文昭脑袋清醒,牙一咬也就忍过去了。可现在的他在想事情,闷哼也只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
“可是弄疼你了?”
张玲听见文昭的闷哼,关切的问道。
文昭转过头去,说道:“无妨。”
张玲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她开口道:“你那里经脉郁结,故此在为你按摩的时候,君才会感觉痛。”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你先忍一忍,我为你好好按摩一番,将这条经络打通,自然就不会痛了。”
文昭大笑两声,道:“区区小痛,何足道哉?夫人只管随意行事即可。”
张玲点了点头,就让赵雨拿来了一些油,抹在了文昭背上,就开始替他按摩了起来。
张玲小手轻轻拂过文昭后背,文昭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背上有几个节点。每当张玲小手拂过那些节点的时候,都会产生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痛苦。
这场推拿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文昭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只是他身下的床单,居然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嗯,真舒服呢。”
直到此时,文昭才感觉郁结的经络被打通,当张玲小手再次拂过去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只是舒服。
张玲脸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轻声说道:“你常年在外征战,特别要注意多多保养自己身体。”
“这些堵塞的经络,短时间内感觉不到什么。时间久了,就会影响血气流畅,容易衰老。”
文昭趴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的说道:“知道了。”
赵雨早就把热水端了过来,见张玲按摩完毕以后,就用热毛巾将文昭背后的油擦掉。
擦干了文昭背以后,赵雨就脆声说道:“天气变冷了,君还是把衣服穿上吧,着凉了可不好呢。”
翻身坐了起来,文昭随手接过赵雨递过来的衣服,打了一大大的哈欠,就将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吕绮玲急忙抱着孩子前去开门,却看见了胡氏站在外面。
“夫人,大将军可在屋里?李先生说请来了大将军所要的人,希望大将军能够前去看看。”
文昭乃是习武之人,自然是耳聪目明。
他听见胡氏的声音以后,当即猛然站起身来,就下床胡乱穿上鞋子,就往外面走去。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鞋子穿反了。
“鞋子穿反了。”
赵雨急忙提醒一声,可文昭却直接窜了出去,想要早点看到那个华夏历史上,智慧与忠义的化身。
急匆匆的推开房门,文昭说道:“文优将人安置在了哪里?”
第六百四十章 李代桃僵
陈府的客厅之内,李儒陪伴在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身旁,眉头微皱。
客厅的门口,有几位身着黑衣的死士,紧紧站在原地。
少年来到陌生的位置,却好像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客厅。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见文昭衣衫不整的来到了屋内。
隔着老远,他就大声喊道:“文优,可是将诸葛先生请了过来?”
李儒看着自家主公鞋子都穿反了,可以想象出听闻诸葛亮到来的消息以后,文昭到底有多么心急,想要出来与之相见了。
“这诸葛亮没有什么名气,更看不出来有什么才华,如何配得上主公倒履相迎?”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可是李儒仍旧不敢说出来,只是起身行礼道:“启禀主公,某派遣人出去,历时两条月有余,这才不辱使命,将诸葛先生请了过来。”
文昭听到这里,当即大喜过望,不由自主将目光停留在了陌生少年身上。
刚刚看到此人一眼,文昭就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在心中暗暗想到:“此人看起来才十六岁左右,诸葛亮应该没这么小吧?”
“而且,史书记载诸葛亮身材极高,姿容甚伟,此人明显与记载不一样。”
虽然文昭不记得,诸葛亮到底哪一年出生,可现在就连司马懿都二十几岁了,诸葛亮又怎么可能只有十六岁?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文昭仍旧来到了少年身旁,长作一揖,说道:“不知阁下可是琅琊诸葛亮?”
现在的诸葛亮好像尚未及冠,故此文昭并没有提起他的表字孔明。
少年早就知道是何人请他过来,当李儒向文昭行礼的时候,少年就晓得眼前这个魁梧、威严的男子,就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陈旭了。
此时忽然看见,当朝大将军居然向他行礼,少年当即心中一慌。
他急忙还礼道:“诸葛先生乃我家主人,小人不过只是主人身旁的书童罢了。”
李儒与门口死士听见这句话,当即脸色大变,文昭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李儒脸色无比阴沉,他没有想到自己训练许久的死士,第一次出动居然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不由感觉怒火中烧。
他猛然转身紧紧盯着少年,说道:“我方才问你是何人,你却为什么说自己是诸葛亮?”
门口的几个死士,也是满脸杀意的看着少年。
他们第一次出任务,若是就这样被耍了,真是丢了大脸。如此奇耻大辱,哪怕比他们死在襄阳,越加令人感到不可接受。
少年感受到了众人的敌意,脸上惶恐不已,跪在地上说道:“主人曾经吩咐,只有见到大将军以后,才能表露身份。”
“如此一来,不仅不会遭致杀身之祸,大将军反而会向我馈送金帛,并且将我礼送出境。相反,若是在见到大将军之前暴露身份,必会为自己遭来祸端。”
“故此,小人在几位壮士以及先生面前,才会冒充自家主人。”
李儒闻言更怒,猛然拔出了腰中佩剑,遥指少年,厉声喝道:“贼子欺人太甚,今日若不杀你,某脸面何在?”
话毕,他就挺剑直刺少年。
李儒自诩为智谋之士,经常算计别人,却没想到今日反被他人算计。
虽说最先被算计的几人,只是他的属下,可是在自家主公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李儒也感觉羞愤交加。
少年见眼前这个文士想要杀他,当即吓得脸色煞白。
“锵!”
哪怕文昭出门非常着急,亦是剑不离身,这是他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文昭猛然拔出了腰中佩剑,挡住了李儒刺向少年的一剑。
“我们请人做客,人家既然不愿相见,倒也派遣了书童过来。来者是客,文优岂能怠慢客人?”
听见文昭这些话,李儒才收剑的说道:“是我冒昧了,还请主公海涵。”
门口那些死士,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晓得自己抓错了人,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他们纷纷跪在地上,说道:“我等未能完成任务,还请主公责罚。”
摆了摆手,文昭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这位小友好好聊聊。”
那些死士闻言,这才惶恐不安的退下。
他们惶恐,倒不是因为惧怕死亡,而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感到有些愧疚难安。
死士之所以称之为死士,就是代表他们忠诚、不怕死,为了达到目的,随时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
对于死士而言,任务以及主人的命令高于一切。
目送死士们退去以后,文昭才上前扶起了少年书童,和声说道:“先请坐!”
少年书童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定,文昭见他衣着比较单薄,当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其披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感受到外套里面的温度,心中顿时流过了一道暖流,一道甘泉。
“谢大将军。”
示意李儒也坐下来以后,文昭饶有兴致的向少年书童问道:“可以跟我讲讲,你家先生到底是如何发现方才那些人,并且让他们误以为你才是诸葛亮吗?”
少年听见自家主人的名字,当即有些自豪的抬起脑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诸葛亮虽然隐居隆中,躬耕田野,却也不是没有丝毫防备。
诸葛亮所学非常之杂,整个山中各处都被他设置了机关陷阱。当然,这机关并不致命,甚至不能伤人。
机关的作用,大多都是困人或者是提前预警。
那些死士闯入诸葛亮的领地以后,一开始就被困在了一堆石头阵里面,诸葛亮观察许久,居然洞悉了这些人的身份。
诸葛亮现在对于八阵图的了解,尚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并不能将那些死士困住许久。
纵然他趁着那个时候逃走,恐怕早晚也会被追上。
故此,诸葛亮就叫来了自己的书童,两人换了装扮,并且让少年书童假装自己。
书童追随诸葛亮许多年,对于诸葛亮的说话方式都十分了解,想要装扮诸葛亮根本没有丝毫压力。
就这样,诸葛亮将书童留在了家里,他自己却是悄然离开。
死士们脱困以后,自然理所当然的将少年书童,当做诸葛亮抓了回来。
第六百四十二章 聆听
文昭听到这里,却是忍不住抚掌大笑,说道:“好一个李代桃僵,好一个金蝉脱壳啊。”
少年书童见大将军陈旭,不但没有因为受骗而恼羞成怒,反而如此开怀大笑,不由感到一阵疑惑不解。
李儒脸色仍旧非常不好看,眼睛微微眯起,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
文昭见状,反而安慰李儒道:“文优不必如此自责,若此人这么轻易就被我们请来,他也不配叫作诸葛亮了。”
李儒却是心中大奇,问道:“主公何出此言?”
文昭捋着胡须微笑,也不做详细解释,只是模棱两可的说道:“就是因为他叫诸葛亮。”
答案非常简单,却也道尽了其中缘由。
能够成为华夏历史上,智慧与忠义的化身;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使得汉末天下三分;能够算无遗策,使他的敌人都为其所折服。
哪怕这些传闻可能有所夸大,哪怕现在的诸葛亮,还没有达到历史上那种程度,也是一个多智近乎妖的存在。
仅仅是诸葛亮这个名字,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事情,纵然在这个被神话的人身上,出现再如何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文昭也能够接受。
李儒不是文昭这样的穿越者,不晓得诸葛亮在华夏历史上的传说与地位,自然不可能理解‘诸葛亮’三个字所代表的魔力。
文昭派遣死士前往襄阳隆中,固然希望他们能够将诸葛亮带来关中。
然而,若是诸葛亮真的如此轻易被带来了,反而会让文昭乃对于此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陈旭心思无疑是极其复杂,他既希望能够将诸葛亮‘请’来,又觉得凭借诸葛亮的智慧,不可能如此轻易被抓住。
故此,当少年书童说出自己真实身份以后,文昭却并不感觉太过惊讶。
没有理会李儒心中的疑惑,文昭饶有兴致看着少年书童,问道:“你家主人让你假扮他,你自己却被捉到此地,难道就不害怕有生命危险么?”
少年书童终究还是尚过年幼,听到这里,有些畏惧的看了看李儒,说道:“一路之上,小人心中的确颇为恐惧。”
“然而我家主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算无遗策,纵然管仲、乐毅再生,亦不过如此。主人既然说此行没有危险,我心中自然相信。”
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年书童昂起了脑袋,脸上满是骄傲与崇敬之色。
李儒却是冷哼一声,问道:“你家主人年龄几何,现任何职?”
少年书童脑袋一缩,看着李儒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家主人现年一十九岁,一直躬耕田野,与四方名士想交,又岂会在意虚职?”
李儒脸色一板,厉声喝道:“那你可知,管仲、乐毅乃是何人?”
少年书童说道:“我家主人学富五车,天文、历史、地理、算数无所不通。小人虽然比不上其万一,却也知道管仲、乐毅的事迹。”
李儒心中却是不信,道:“你且大致说说。”
少年书童不慌不忙的说道:“齐桓公九合诸侯,尊王攘夷,一匡天下,不以兵车,而成春秋霸主之首,此乃管仲之力也。”
“乐毅合纵抗齐,率五国联军攻打齐国,以弱胜强,连下七十余城,报了强齐伐燕之仇,威震天下。”
少年书童说得不多,却让李儒眼神微微一缩。
管仲在历史上的成就虽然十分巨大,可最主要的就是相助齐桓公成就霸业;乐毅最辉煌的事情,亦是率五**队攻打齐国,连破七十余城。
少年书童,能够如此精辟讲出二人主要事迹,不由使得李儒对他刮目相待。
在这个时代,许多人可能听过管仲、乐毅的名声,却并不知晓他们具体成就。
眼前这人身为一介书童,都能一针见血讲出两人事迹,以此推论,他主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心中虽然惊讶,李儒表面仍旧冷笑着说道:“管仲助齐桓公成就霸业,乐毅统兵攻破强齐,连下七十余城。”
“此二人之功绩,天下罕见。汝主不过一介竖子,既无丝毫战功,又无丝毫名声,如何敢与这两位先贤相提并论?”
少年书童虽然对于李儒有些畏惧,可是他更加敬重自家主人。
听到李儒这么说诸葛亮,少年书童当即忍不住梗着脖子,说道:“我家主人的才能,你又岂会知晓?”
“现在没有名声与功绩,不代表吾主会一生都如此。只要我家主人愿意,功名利禄唾手可得!”
李儒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文昭挥手打断了。
若诸葛亮在此,让李儒与其争论一番倒也无碍。可现在这个少年,只不过是诸葛亮的书童,纵然李儒争赢了,亦是落入下乘。
李儒也知道这些,可是想起自己手下被诸葛亮如此愚弄,心中仍旧感觉十分不快,忍不住要刁难一下这个书童。
文昭看着情绪略显激动的书童,说道:“你跟我讲讲,你家主人的日常生活,以及爱好、事迹吧。”
书童对于陈旭这个温和的当朝大将军,还是十分敬重。听见他要求以后,书童就眉飞色舞的开始介绍,诸葛亮的平生事迹。
文昭也不说话,只是面含微笑的看着书童,静静听着。
李儒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开始尽量了解有关诸葛亮的一切。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若是李儒提前对诸葛亮比较了解,此次也不会如此大意了。
而且他知晓自家主公,绝不会为了一个没有真才实学之人,花费如此大的力气;诸葛亮既然能被文昭如此看重,定有其过人之处。
这场聆听,足足持续到了夜幕降临十分。
直到几人肚子都咕咕作响之时,三人才回过神来,知晓已经到了吃完饭的时候了。
文昭站起身来,对着书童说道:“今日浪费了小兄弟这么长时间,真是惭愧啊。我这就让人为你安排宴席,希望你能够喜欢。”
“你可以在城中随意玩耍,一应开销都有大将军府支付。若是想要离开,只管知会一声便是,我自会让人将你送回去。”
书童闻言自然是大喜过望,暗暗想到:“看到主人的猜测果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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