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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雪尘     三国军神txt下载     三国军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八章 折服

    战斗来得突然,也结束得迅速。。 没过多久,丘县的官兵就已经被清理干净。

    黄巾军的这场奇袭,出其不意,以微弱伤亡取得巨大的胜利,可以说得上是大获全胜。

    却说在曲周,张梁确定王延所说计策,的确是陈旭自己想出来的以后。他对陈旭的态度,就大有改变,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前倨后恭。

    张梁以前,之所以对陈旭不太重视,固然是有陈旭曾经与黄巾军为敌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因为他的年龄。

    陈旭刚刚及冠,脸‘色’还显得有些稚嫩。这个时候,虽然没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说法,但是这个道理,自古都是如此。

    张梁已经四十几岁,才开始对于尚且年幼的王延、陈旭等人,有轻视之心也在所难免。

    然而,张梁虽然没有过人的才华,但是他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戴、敬重,绝非侥幸。

    他深知自己无才,对于有才华的人,往往能够言听计从。

    然而,黄巾军的身份,就早已注定,那些真正有才华的人,不会前来投奔。黄巾军自己的将领,大多都是一些出身低微的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虽然不见得就没有有才华的人。

    但是,缺乏教育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那些士子、名士相提并论。莫说这些人,他们可能连一些豪强家中的子弟,都可能比不上。

    一个人的聪慧毕竟有限,若是不接受教育,成就不见得会很高。

    因此,张梁才会对陈旭刮目相待。

    张角把这个计策告诉他的时候,他拍案叫绝。对于自己的兄长,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今,陈旭年纪轻轻,就能由此见识,可见他的不凡。

    张梁不是傻瓜,他深知黄巾军缺乏优秀的统帅,没有智谋之士。

    千里马之所以不被人重用,那是因为别人不认识他是千里马。若是千里马,能够展示出了他的潜质,自然会被人重用。

    张梁亲自来到陈旭的营帐之中,再三向他致歉,而后向陈旭询问攻打丘县事宜。这才有了黄巾军假扮官兵,夺取丘县之事。

    黄巾军击退华雄,俘虏三百余人,那员前来诈城的君侯,正是黄巾军俘虏的一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只好答应帮黄巾军赚开城池。

    丘县县衙,张梁龙行虎步走了进来,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

    黄巾军识字之人并不太多,他就把清点县衙物资、处理县衙琐事的任务,都‘交’给了陈旭与王延。

    张梁走到陈旭面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高兴地说道:“这次夺取丘县,多亏了文昭。若非有文昭妙计,我们不见得能够这么快就攻破县城。”

    “不仅如此,这次兄弟们也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张梁出身低微,没有学过贵族的礼仪,作揖什么的他也觉得太过客套。所以,但凡与人亲近,就会勾肩搭背。

    陈旭看着张梁挤眉‘弄’眼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熟悉。

    此时,他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一些损友。与他们‘交’往,往往是勾肩搭背、脏话连篇。越是关系好的兄弟在一起,越是随意。

    张梁的动作,不禁让陈旭感到一阵温馨、一丝感动。

    感动之后,陈旭挣脱张梁的手臂,想他施了一礼,说道:“此战之所以能够胜利,全赖人公将军运筹帷幄,诸位渠帅亲临前线,以及众位兄弟奋勇杀敌,旭不敢贪功。”

    陈旭深知,他只是一个新来的外人,相比起那些老资格的渠帅,也太过年轻。自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若是他表现太过抢眼,难免不会遭人记恨。

    果然,陈旭说完话以后,张梁身后的众人,脸‘色’都变得好看起来。他们看向陈旭的眼神,也更加柔和。

    却不想,张梁脸‘色’一板,说道:“我等虽为义军,却也是赏罚分明。功便是功,过便是过。文昭立下如此功劳,又岂能不赏?”

    张梁环顾身后众人,向他们询问:“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些黄巾军渠帅,以前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身心淳朴。他们也都知道,这次若不是陈旭的计策,想要攻下丘县,绝对会是一场恶战。

    众人见张梁问话,都小‘鸡’啄米般点头应道:“是极,是极!文昭既然立下大功,自然应当奖赏!”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梁才转头看向陈旭,说道:“文昭年少有为,我还听说你曾与桥公学兵法,得到桥公真传。”

    “我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听闻桥公之名。本来见文昭年轻,我还心存轻视,如今想来,真是羞愧难当!”

    “我黄金军虽众,却缺乏统兵之才。文昭既然有此才能,决不可埋没于此。我意立你为渠帅,调拨三千人,与你本部人马合在一起,归你管辖,不知文昭是否愿意?”

    张梁脸‘色’真诚,没有一丝虚伪,坦然说到自己曾经因为年龄的缘故,而轻视陈旭。这种作态,无疑给陈旭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

    他这段时间,仔细打听了陈旭以前的事情,了解的越多,他越感到惊讶。陈旭年龄虽然不大,但是他以往的行事,都显示出自身的不凡。

    如此才俊前来投奔黄巾,他如何不会重用?

    他的一举一动,虽然出人意料,却能让人感动,这也许就是农民义军首领的魅力!

    调拨三千人马,再加上陈旭的本部的五百人,就是三千五百人马。再封给一个渠帅的称号,这种赏赐,可是实实在在的重赏。

    要知道,张角只‘交’给张梁两万人马。

    前翻攻破曲周,以及与华雄相持‘交’战,已经损失了五千人。就算加上王延与陈旭带来的三千人马,也不过一万八千。

    他留守在曲周的有八千人,带来攻打丘县的人马,只有一万人。这些兵马以前都是一些渠帅的部下,突然分出三千人,无疑会让其他渠帅手下的人马变少。

    如此,其他渠帅又会是什么想法?

    陈旭不想引起他人的反感,连忙推辞道:“旭资历尚浅,眼前有许多前辈英雄,才能胜吾十倍。我如何敢坐渠帅之位,与诸位前辈并列?”

    其余渠帅听说,要调拨三千人马给陈旭,脸‘色’也都不大好看。毕竟,黄巾兵力就只有这么多,陈旭带兵多了,他们的部下就变少了。

    这些人虽然淳朴,却也有自己的心思。

    张梁既然见识过陈旭的才能,已经开了口,自然不会让陈旭轻易推迟掉。

    他对着身后四个说道:“你们每人出七百人,我再把自己的亲兵,调拨两百到文昭帐下,这样就凑够了三千人马。”

    那四个渠帅,听说连张梁自己都会出两百亲兵,都大惊失‘色’,连忙说道:“人公将军不可!将军亲兵负责你的安全,如何能够消减?”

    “这三千人马,我们几个渠帅平分就是。”

    张梁的亲兵一共有五百,都是最‘精’锐的黄巾士卒。若是调拨两百给陈旭,就只剩下三百人马了。这样,战场上如何能够保全他的安全?

    挥了一挥手,张梁说道:“似文昭这等人才,我的‘性’命又怎能与他相比?我自己又没有什么才能,对于咱们黄巾军而言,文昭的作用远远要比我大。”

    陈旭偷偷打量张梁的脸‘色’,见他那黝黑而又朴实的脸庞,没有一丝虚伪。以陈旭两世的阅历,完全看不出张梁是为了收买人心才这么说。

    张梁的一番话,使得县衙中所有人都肃然起敬。他有这种心‘胸’与气度,纵然没有什么才能,也绝对是一个人物。

    王延放下手中案牍,排众而出,向张梁深深作了一揖,说道:“前番在曲周,小将有眼不识泰山,对人公将军多有冒犯,还请将军恕罪!”

    张梁哈哈一笑,一把拉住王延的手臂,说道:“君阁直言相劝,何罪之有?”

    其余几个渠帅,也都纷纷出言。

    平日里,张梁此人很好相处,他们有什么不满,也敢对张梁大吼大叫,这也许就是农民起义军的特点吧。

    看到张梁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对于张梁,王延心中更是佩服不已。'

第七十九章 再次掌兵

    王延再次向张梁行了一礼,说道:“卜帅死后,我得到的这个渠帅之位,名不正而言不顺。.:。”

    “某数次想要将渠帅之位让给文昭,奈何文昭只是不从。今日,既然人公将军‘欲’封文昭渠帅之位,我愿意将渠帅之位双手奉上!“

    王延来到冀州以后,虽然张梁等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但是对于王延,他们其实并不亲热。

    说到底,王延曾经杀过其他小帅,夺取渠帅之位。虽然事出有因,很多人仍是接受不了。

    再加上,他屡次兵败。最后在东阿被官兵击溃之后,不但没有前来投奔冀州黄巾,反而带领一部分手下占山为王,意图落草为寇。

    张梁算得上是个大气之人,他丝毫没有追究王延以前的所作所为。然而,王延以前的行事,却是给人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王延是个聪明人,早已感受到众人的态度。他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一番话来,却是让所有人都刮目相待。

    能够如此洒脱的让出渠帅之位,‘交’出手下人马。他给别人的感觉,就不像是一个贪恋权势之人。那么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不但不会成为污点,然而会得到别人的敬重。

    “此事万万不可!”陈旭伸出右手,大声喊道。

    王延为了救他,奔赴千里前去濮阳,虽然最后没能帮上忙,陈旭仍旧欠下了他天大的人情。

    若是此时让他接替王延渠帅之位,别人会如何看他?因此,陈旭极力反对此事。

    却不想,王延好似铁了心一般,非要让出渠帅之位,甚至不惜以退出黄巾军为要挟。

    最后,王延向陈旭深深作了一揖,说道:“文昭,卜帅死后,我为了保证东郡黄巾不四分五裂,不惜向自己的袍泽举起屠刀。”

    “每次思念到这件事情,某心中深感愧疚。当日我曾对手下将士说过,‘我王延所作所为,绝非贪图渠帅之位,他日若能寻到合适的人,我情愿将此位拱手相让’。”

    “文昭之才,我深知矣!自从东阿与文昭汇合以后,我就想把渠帅之位让给文昭。但是文昭一直推辞不受,再考虑到帐下士卒们的情绪,此事才就此作罢。”

    “今日既然已经与人公将军汇合,我决意‘交’出渠帅之位,若诸位不从,某宁愿就此归隐山中,亦不愿领此渠帅之位!”

    王延的话,斩钉截铁。众人闻言,又是敬佩、又是感动。

    年少而不轻狂,居高位而不恋权。如此行事,如此洒脱,绝非常人所能为。

    退无可退,无需再退。

    最终,陈旭接替了王延的渠帅之位。其余渠帅为了补偿,每人出了两百军中‘精’锐,加上张梁的一百亲兵,一并‘交’由陈旭统帅。

    如此,陈旭身为渠帅,手下兵力将近四千。他的实力,哪怕与其他渠帅相比,也毫不逊‘色’。

    ‘交’割完军中事物以后,陈旭就每日忙着‘操’练士卒。他发现王延处理内务的才能非常出众,就把军中一切琐事都丢给他,自己却每日待在军中,与士卒厮‘混’。

    这些黄巾军,他们的身体素质,可能与以前的濮阳义兵相差无几。但是,他们的‘精’神素养,却要远远高于曾经的濮阳义兵。

    ‘精’神,无形无相,但是对于一支军队而言,却非常重要。战场上千变万化,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永远占到上风。

    占上风时,不骄不躁,斩将夺旗固然值得称道。占据下风之时,毫不气馁,打不垮、砸不烂,更值得敬佩。

    对于前者而言,几乎所有的队伍都能够做到。但是后者,只有那些有信仰的真正‘精’锐,才有可能做到。而黄巾军,正是有这样的潜质。

    这些被‘逼’造反的黄巾军,他们有信仰、有热血。只要‘操’练得当,再配以‘精’良甲胄,很快就能变成一支劲旅。

    陈旭骨子里是一名武将,他看到如此优秀的士卒,又怎会不见猎心喜?

    军营中,陈旭与士卒们同吃同住,教授他们的武艺、箭术。

    经过濮阳士卒倒戈之事以后,陈旭对于帐下士卒,更是关怀备至。他深深地感受到,只要与士卒们真心相对,单纯的士卒们就会拼死相报。

    陈旭虽然颁布了严苛的军法,自己却以身作则。手下但凡有士卒家中碰到困难,他都会尽力相助。因此,陈旭总是身无分文。为了吃饱肚子,只能每日与士卒一起吃饭。

    在陈旭眼中,他并没有把这些士卒,当做是自己的手下,反而是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手足。军中还有一些十七八岁的少年,陈旭更是待他们如同亲子。

    主将勇武过人,再加上他爱兵如子、体恤手下,这是每一个兵卒都希望遇到的主将。所以,陈旭虽然成为渠帅时间不长,却已经得到帐下所有士卒的爱戴。

    靶场前面,有一位脸‘色’稍显幼稚的少年,他总是‘射’不中靶子,脸上满是懊悔。

    陈旭来到他的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紧张,更别颓废。你的姿势不太对,应该这样。”

    陈旭一边说话,一边纠正少年的姿势:“对,就是如此。记住,心中不要焦躁。对于一个弓箭手而言,冷静,是他们所必须拥有的素质。”

    “对,放松,放松,再放松。不要想太多,只要想着你自己的目标就行。调整自己的心跳,让它平静下来。”

    “记住,瞄准了再放,一定要放松。可能你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紧张绷得紧了一些,都会影响箭矢的方向。”

    这位少年,因为陈旭得到来,紧张无比。几次‘射’箭下来,仍是‘射’得‘乱’七八糟。

    陈旭没有责怪他,只是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地教导他。不久之后,这个地方,围拢的弓箭手越来越多。

    这些人都知道自家主将箭术非凡,陈旭现在虽然只是在教导那个少年。但是他说的话,对于其他人而言,也是大有裨益。

    围拢的人越多,少年越是紧张,几次‘射’箭仍然不中,脸‘色’涨的通红。

    陈旭知道,少年的心‘乱’了。这个状态的他,根本无法‘射’中箭靶。

    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陈旭对他说道:“没关系,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一下。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一个神箭手。记住,冷静、自信!”

    “没人的时候,你可以练习‘射’箭。五日之后,我再来检查你的成果。”

    陈旭望向少年的眼神,满是鼓励。少年感受到自家主将的关怀,鼻子有些发酸,重重点了一下头。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一个神‘射’手。

    转身走了几步的陈旭,突然回身对着少年说道:“一个好的弓箭手,不仅需要准确度,还需要力量。况且,你不觉得一个充满力量的男人,更能得到‘女’人们的青睐么?”

    话毕,陈旭先是炫耀般地鼓起了右臂上的肱二头肌,而后挑了挑眉‘毛’,促狭地对着少年眨了眨眼睛。

    见到自家主将如此模样,围观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本来紧张的少年,也变得扭捏起来。

    像他这个年龄,其实早就可以结婚。因为家贫,连自己都养不活,所以才一直打着光棍。但是在军营中,他没少听到其他人谈起‘女’人,他每次都听得又是羞涩、又是幻想。

    说完这样一番话的陈旭,感到一阵轻松。每次他在军营之中,都会感到‘精’力过剩,脑海中,总是会想起‘女’人那白‘花’‘花’的身体。

    每次,他只有拼命锻炼武艺,才能稍微缓解一下。

    “莫非这段时间,自己的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多?看来是得找个婆娘了。”陈旭‘摸’着下巴,暗暗想到。

    “真想知道三国美‘女’貂蝉、大乔、小乔长什么样啊!”

    陈旭是个正常的男人,如今已近二十岁,正是‘春’心萌动之时。二十岁尚未成婚,在古代已经算是非常稀奇了。

    “哎,貂蝉她们对我而言还太过遥远。还是现实一点,有空了多出去瞅瞅,找几个漂亮姑娘,把阿虎、阿静的事情都给办了。”

    他们兄弟三人,至今都未成婚。他和陈虎,还是童子‘鸡’。只有陈静,自从十二岁那年,‘摸’了李家村寡‘妇’的屁股以后,最后不知怎么就跟她勾搭上了。

    不幸的是,那个寡‘妇’在几年前的瘟疫中死去了。'

第八十章 前途堪忧

    八月秋老虎,时冷时热。

    ‘精’力旺盛的陈旭,耗尽身体所有的力气以后,洗了一个凉水澡,回到大帐之中。

    一个传令兵出现,疾驰而至,对着陈旭大声说道:“人公将军有令,急招渠帅前往县衙议事!”

    话毕,传令兵也不等陈旭回答,就向其他地方跑去。

    陈旭见状,心中一惊。这个时候召集众人议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不得休息,陈旭带着王延,急忙向县衙赶去。

    路上的百姓见到陈旭,满脸恭敬,纷纷为他让路。他们脸上的恭谨之‘色’,完全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作伪,也没有丝毫畏惧。

    官兵占领丘县的时候,还经常扰民。有些兵痞来到百姓家中,将他们畜养的家畜抢走,宰杀吃‘肉’。

    普通百姓家,能够养活自己都很不错了,就算养了家畜,也宝贝得不得了,希望日后能够拿去换些钱财,用以度日。

    兵痞们的抢夺,不知断了多少百姓家中的生路。更有甚者,一些军官看到良善百姓家的闺‘女’,抢到军营玩‘弄’。百姓们还都敢怒不敢言。

    特别是卢植走了以后,董卓接任主帅之位,他更是带头如此行事。自古,上有所好,下必附焉。主将尚且不自律,更何况其他底层军官?

    好在官兵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放纵手下兵卒都如此行事。只有一部分军官,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百姓但凡不从,都会被诬赖成黄巾军的‘奸’细,而后砍掉头颅,杀良冒功。

    冀州乃黄巾起源之地,受到太平教很大的影响,许许多多的百姓都是太平道的信徒。张角起义之后,有很多人心中惧怕,不敢揭竿而起。

    他们曾经毕竟入过太平教,那些军官如果硬说他们是黄巾军的‘奸’细,倒也说得过去。

    同样是一军统帅,卢植所过之处,秋毫不犯,董卓却是恨不得刮地三尺。他的贪婪与残暴,现在已经显‘露’出一丝端倪。

    可以说,董卓带领的官兵,对于百姓而言,更甚于洪水猛兽。他们无时无刻不希望黄巾军打过来,赶走这些可恶的官兵。

    黄巾军破城以后,百姓们欢呼雀跃,他们拿着家中仅有的粮食前来犒军。

    黄巾军推迟不过,只得收下,而后他们攻破豪强的邬堡,将他们家中的财物席卷一空。留下一部分充当军饷,其余的分给穷苦百姓。

    黄巾军的此举,虽然得罪了豪强,却赢得了民心。他们每攻破一个地方,都会有很多穷苦百姓参军。

    光是整个冀州,黄巾军就啸聚数十万之众。但是,其中大多都是老弱病残,真正的壮年却并不多。

    攻破丘县,黄巾军再次增加了一千多‘精’壮士卒。

    他们都是新兵,受过官兵欺压,有一颗火热的复仇之心。只要稍加训练,就会成为一支不错的军队。

    一千多人看似不多,但是对于一个小县城而言,这个比例,已经非常可怕了。这个时代的人口,远远不如后世,是真正的地广人稀。哪怕一个县城加起来,也不会有多少人口。

    陈家村传承几百年,是远近闻名的庞大村落,整个村子也才只有七八百人。

    陈旭、王延来到县衙之内,看到张梁站在地图旁边,皱着眉头。

    陈旭急忙上前问道:“人公将军急忙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看到陈旭两人,张梁皱着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下。他示意两人过来,而后说道:“我刚得到天公将军将令,让我等守住丘县、曲周,困死威县中的官兵。”

    “但是据斥候来报,廮陶方向有郡国兵集结,意图攻打曲周。威县的董卓军,虽然被天公将军拖住,仍旧分出一部分兵力,意图夺取漳河桥梁。”

    “曲周只有六千人马,若是官兵兵分两路,前后夹攻,打破曲周。我军前番所有谋划,都将付之东流!”

    说到这里,张梁脸上严肃无比。其余渠帅,也是如此。

    “我想要率大军前去救援曲周,在丘县只留三千兵马,不知文昭以为然否?”

    没有立刻答话,陈旭只是细细看了一下地图,而后向王延问道:“君阁兄不知可有想法?”

    陈旭话音一落,众人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王延。

    王延亦是死死盯住地图,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向张梁问道:“人公将军,不知派往兖州的斥候,是否传来皇甫嵩的消息?”

    张梁答道:“据斥候来报,皇甫嵩刚至兖州境内,想要到达冀州,至少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想了一会儿,王延向张梁行了一礼,说道:“小将有些建议,若是与将军所想有所不同,还请将军勿怪。”

    张梁摆了摆手,不悦的说到:“君阁但说无妨,我张梁也不是听不进人话之人。”

    王延指着地图,侃侃而谈:“将军若是给地公将军一封书信,让他作出出兵南下的姿态,廮陶郡国兵见状,必然不敢攻打曲周。如此,曲周虽然只有六千人马,却有漳河天险,易守难攻。”

    “如今威县官兵粮道已断,官兵必定人心惶惶。皇甫嵩将至冀州,无疑给官兵带来一丝希望。他们若想突围,必定会向南攻打丘县,与皇甫嵩汇合,而非攻打有漳河天险的曲周。”

    “如此,曲周之危不足为虑。”

    “官兵突围,必取丘县,但是凭借丘县现在的人马,很难阻拦官兵突围。为今之计,我等不但不能够向曲周调拨兵力,反而要从曲周调来援军。”

    一语落下,满堂皆惊。众人细细思量王延的话,而后纷纷点头。

    “啪!啪!啪!”

    张梁咀嚼王延的话之后,满脸欣喜,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

    “若非君阁直言,某必定铸成大错!”

    若是果真如王延所料,他们只需死守丘县十日,官兵的粮草就会彻底消耗一空。就连他们的战马,恐怕也会被杀光。

    到那个时候,黄巾军再去攻打官兵,绝对会是吹枯拉朽般的胜利。

    众人都沉浸在以后攻破官兵的巨大胜利之中,除了王延,没有一人注意到陈旭的脸‘色’。

    王延深知陈旭才华,见他没有出声赞同,也不恼怒,向他询问道:“文昭眉头紧锁,可是我所说策略有不妥之处?”

    众人闻言,这才想到陈旭,都把眼睛看向陈旭。

    这时的陈旭,他忽然想到历史上‘司马懿克日檎孟达’的事情。自古善战之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若是皇甫嵩倍道而行,半月可至丘县。

    想到这里,陈旭肃然说道:“按照正常行军,皇甫嵩一月有余才能抵达丘县。然,皇甫嵩乃世之名将,岂不知‘兵贵神速’?”

    “若是官兵倍道而行,半月即至矣!”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而后计算了一下,脸‘色’才舒缓开来。

    一个渠帅说道:“文昭莫忧,纵然皇甫嵩半月即至,董卓军也早已粮尽兵败。届时,我等与大贤良师合兵一处,何惧皇甫老贼?”

    皇甫嵩击溃豫州黄巾,屠杀战俘之事,早已在天下传开。所以,黄巾军对于皇甫嵩都是深恶痛绝,恨不能生食其‘肉’。提起他来,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摇了摇头,陈旭继续说道:“纵然董卓军中只剩下五日粮草,亦能拖到皇甫嵩前来救援。”

    县衙众人,面‘露’不信之‘色’,只有张梁问道:“文昭何出此言?”

    陈旭冷笑几声,说道:“威县虽是小城,亦有不少百姓,若是官兵实在无粮,肯定会劫掠县中百姓。若是粮草仍是不足,杀人就食之事,董卓也不见得做不出来。”

    王延毕竟年幼,见识不广,他颤声说道:“他们可是官兵,如何会做此等事情?”

    其他人闻言,却感觉一阵寒气从脚底冲了起来。他们都是穷苦百姓出身,很多人也曾感受到饥荒的可怕。

    他们中间,更是有人曾亲眼见过人吃人的事情。若是官兵真饿到一个地步,不见得不会杀掉百姓吃‘肉’。

    陈旭继续说道:“董卓出身西凉,那边汉胡杂居。受此影响,董卓以及他帐下西凉兵卒,个个凶悍不已,没有什么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

    张梁脸‘色’非常难看,若是果真如陈旭所言,等到皇甫嵩北上以后,黄巾军还未消灭威县官兵,则黄巾军危矣!'

第八十一章 董卓

    很多事情,只是不容易想到,一旦想到,就会豁然开朗。。:。

    无论是皇甫嵩会倍道而行,奔袭丘县;还是董卓缺粮之后,会劫掠百姓,甚至杀人充饥。

    以常理来看,都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若陈旭说言不错,黄巾军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不妙。

    夫智者,当防患于未然。拥军作战,统兵而行,当慎而慎之,稍有大意,就万劫不复。

    张梁面沉如水,恭恭敬敬向陈旭行了一礼,真切地说道:“现今情形,还请文昭教我!”

    忽然受了自家主将一礼,陈旭心中骇然。他连忙回礼,口中说道:“某何德何能,敢受将军如此大礼?”

    张梁起身,肃然说道:“我兄弟三人出身卑微,见惯了百姓生存的艰难。大家可以看看,我们没来丘县之前,兵非匪而犹胜匪,民非贼而被污成贼。”

    “兄长自以为建立太平教,率领天下百姓揭竿而起,就能够推翻汉室,构建太平世界。”

    “然,时至今日,黄巾起义虽然声势浩大,却寸功未立。反而在官兵的‘逼’迫之下,节节败退。”

    “如今,兄长对我寄予重望,希望我这路人马能够截断官兵粮道,歼灭冀州官兵,而后再与皇甫老贼决一死战。”

    张梁面‘色’‘潮’红,他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我黄巾军的生死存亡,太平盛世能否实现,就在现今。”

    “胜了,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些被压迫的、正在观望的百姓们,将看到汉室外强中干的本质,必将蜂拥而起,推翻这个腐朽的统治!”

    “败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以及我们身后的家眷,都将死无葬生之地!而那些刚刚看到曙光的贫民百姓,也只能继续生活在黑暗中。”

    张梁的一番话,使得众人热血沸腾。

    他们梗着脖子,大声喊着:“不成功,便成仁!”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以我鲜血,铸造太平!”

    一种坚定而又惨烈的气势,从众人身上散发出去,颇有一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陈旭自己也被震撼到了,他深深地感受到,这些人心中的执念,感受到他们对于太平世界执着的追求。

    曾经,每当他看到历史上张梁战死以后,黄巾军投河而死的有五万多人时,心中总是震撼不已。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黄巾军当时的心情。长久的被压迫,已经使他们,有了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信念。

    当黄巾军的天公将军病死,人公将军战死以后,这些黄巾军,就已经知道他们失败了。

    理想破碎的他们,不愿投降,更不愿像以前那样活着。所以,他们都由投河而死。

    张梁目光灼灼的盯着陈旭,恳切地说道:“我黄巾军已经没有了退路,天下被压迫的百姓,也没有了退路。”

    “如今,只有全歼董卓所带领的官兵,我黄金军才有一丝胜利的希望。文昭,你可愿助我?”

    正在思考着五万黄巾投河而死的陈旭,突然听到张梁的问话,有些措手不及。

    张梁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深深向他作了一揖,说道:“我黄巾军中有文化的人并不多,似文昭这般,被闻名天下的名士教导过的人,更是没有。”

    “我黄巾军的危机,所有人都没看到,只有文昭一人看清。”

    “文昭既然能够看到这一点,就一定有应对的良策,还请文昭不吝赐教!”

    县衙中的其他渠帅,亦是齐声说道:“还请文昭不吝赐教!”

    感受到众人热切的眼神,陈旭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他向后退了几步,朝众人回了一礼,说道:“‘蒙’诸位不弃,信得过我陈旭,我必将竭尽全力!”

    威县,董卓暴跳如雷。这几日,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传来,使得本就脾气不好的董卓,更是如同一个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燃。

    他帐下的将领,都畏惧地看向董卓。

    董卓对着帐下将领大声骂道:“让你们抢劫劫起来,一个个勇猛无比。打起仗来,却屡战屡败。”

    “自从卢公离开以后,我‘花’了大笔钱财,好不容易贿赂十常‘侍’,才求来这个全军统帅的位置。却不想,先是曲周失守,而后又是丘县失守。”

    “攻打张角那厮,也是毫无寸功!如此,朝廷诸公会如何看我董卓!”

    董卓口中的卢公,就是卢植。他虽然出身地方豪强,为人暴躁,但是对于卢植这等名闻天下的经学家,却是敬重有加。

    将众人大骂一通,董卓还不解气,拿起案几上的竹简,直接朝华雄身上砸去:“你这个废物!让你带领五千官兵去攻打曲周,你不但没有攻下,反而被打得落‘花’流水。”

    “连一个无名之辈都拿不下,还敢说自己是西凉第一勇士?”

    华雄看到竹简朝自己飞来,也不敢躲避,头盔直接被竹简砸掉在了地上,他也不敢去捡。毕竟,若不是他跟陈虎单挑,僵持在那里,也不会使得曲周城的战况骤变。

    董卓又发了一通脾气,把在场众人全部骂了一遍,居然有些喘气。

    他狠狠吸了两口气,停顿了一下,才对众人说道:“你们都说说,如今我军粮道被断,处于黄巾军包围之下,现在该如何是好?”

    听到的董卓的话,众人这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气,华雄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头盔。在场众人,很多都是董卓的老部下,他们了解董卓的脾气。

    在董卓大骂众人的时候,不能顶嘴。只要他骂够了,自己就会停止。

    董卓此人,虽然脾气暴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残暴。但是总体来讲,他对自己的部下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人对他忠心耿耿了。

    董卓的属下,大多都是西凉人士。那里汉胡杂居,民风彪悍,强者为尊。

    史书上记载董卓,说他‘少好侠,尝游羌中’,‘‘性’粗猛有谋’。

    董卓不仅体魄健壮,力气过人,还通晓武艺,骑上骏马,能带着两鞋弓箭,左右驰‘射’。

    他那野蛮凶狠的‘性’格,以及粗壮强悍的体魄,使得当地人们都畏他三分。不仅乡里人不敢惹他,周边羌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羌族首领豪帅为了保全自己,都要极力迎合趋附董卓,以求暂时相安无事。地方豪帅们,经常带着大量的牲畜和财物,前来拜望董卓,与他称兄道弟。

    正是这样一个人,才能在西凉那个地方立足,而且势力慢慢壮大。不提他的残暴,不得不说,董卓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

    大帐之中,一个青衣儒士走了出来,对着董卓说道:“主公,事到如今,其余官兵我们大可不管,只要保住那些跟从我们从西凉过来的士卒就行了。”

    董卓闻言一愣,问道:“文忧此言何意?”

    说话的文士正是李儒,是董卓的首席谋士。历史上董卓进京、废立皇帝、毒杀废帝刘辩,一系列惊世骇俗的事件之中,都有此人的身影。

    可以说,董卓‘乱’政,使得到大汉威严扫地、诸侯并起,李儒功不可没。

    “主公接替卢公之位,与黄巾‘交’战以来,屡战屡败。朝中本来就有很多人对主公心存不满,如此良机,他们又怎么不会在陛下面前进谗言?”

    “所以,现在主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躲避陛下的责罚,而非这场战争的胜利。”

    董卓闻言,心中大惊。

    他与黄巾‘交’战日久,寸功未立,反而数次兵败,丢掉两座城池。若是他被朝中众人弹劾,丢官罢职,恐怕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文优救我!”董卓霍然惊醒,一把抓住李儒的手臂,大声说道。

    大帐之中,董卓的其他心腹,也是心中大惊。他们的利益与董卓休戚与共,董卓被朝廷责罚,他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李儒的眼中,散发出智慧的光芒。

    他微微一笑,说道:“主公勿忧,只需派人前往洛阳,给张让他们多送点财物,即可逃脱朝廷的责罚。”

    听到李儒的话,董卓才一拍额头,暗骂自己愚蠢。十常‘侍’贪婪无度,陛下荒唐无比。他们就连官职都拿来卖,区区罪名,如何不能‘花’钱洗清?'

第八十二章 李儒三策

    十常‘侍’贪婪无度,董卓虽然心疼钱财,但是如果能够保住自己官职,就不怕捞不回来。,:。

    他不再纠结,继续向李儒问道:“文优,我等粮道被断,该如何是好?”

    日后纵然能够逃脱朝廷责罚,也要先保住‘性’命才行。

    威县已经被黄巾军彻底包围,如今粮道被断,数万黄巾军虎视眈眈。哪怕是董卓本人,亦是感到有些心惊胆战。

    李儒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缓缓说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可供主公选择。”

    董卓闻言大喜,急忙问道:“文优教我!”

    董卓为人粗犷,但是对于那些有名望士子,往往却是敬重有加。这点从历史上董卓进京以后,大肆拉拢士人就可以看出。

    说到底,他只是地方豪强出身,在那些世家大族这些真正的贵族眼中,无疑是个暴发户似的存在。

    士族们几百年来养成记的傲气,又岂能轻易改变?

    董卓在西凉虽然呼风唤雨,备受敬重,但是在这些人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乡下土包子。

    况且,西凉乃贫瘠荒凉之地,这里虽然民风彪悍,却是缺少读书人,更是缺少名扬天下的士人。

    李儒是一个寒‘门’士子,他有惊世才华,却苦于无用武之地。后来遇到董卓,董卓对他的才华称赞不已,数次邀请李儒来到自己帐下用命。

    李儒投奔董卓以后,董卓更是对他言听计从,这更让李儒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汉代的寒‘门’士子,虽然不乏才华横溢之辈,但是相比起豪‘门’士子,他们却更难出头。所以一旦遇到伯乐,他们便会拼死报答。

    有很多人误以为鬼才郭嘉是寒‘门’士子,其实并非如此。郭嘉少年之时,就喜欢与长者‘交’谈,常使长者们自愧不如。

    郭嘉更是‘交’游广阔。

    他的朋友遍布天下,长者如名士田丰、程昱,年龄相仿者如荀攸、荀彧,都是他的至‘交’好友。

    郭嘉以前曾被好友田丰鼓动,让他投奔袁绍。后来郭嘉宁愿在家闲置六年,也要弃风头正盛的袁绍而去。有很多人就说,是因为郭嘉出身寒‘门’,不受袁绍重视的缘故。

    事实并非如此。

    当时,袁绍其实对郭嘉极为敬重,更是厚礼待之。但数十日一过,郭嘉便看出袁绍不懂得用人之道,非成大事之人。于是,郭嘉毅然离袁而去。

    袁绍如此心高气傲,若是郭嘉果真出身寒‘门’,又怎会厚礼待之?

    李儒此人,生卒年不详,哪里人氏亦是无从考究。但是,以一介士人的身份,投奔到身为地方豪强的董卓手下,就可以看出他出身不好。

    若是果真出身大族,以士人们眼高于顶的作风,如何会正眼去看董卓这个地方豪强?

    要知道,哪怕日后董卓权倾朝野之时,那些士人也未曾真正投奔他,只是惧怕他的权势,与他虚与委蛇罢了。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李儒满腹才华却无处施展,只有董卓这个粗鄙武夫看中。伯乐相中了千里马,千里马又怎么会不以死相报?

    所以,历史上的李儒,可以说是对董卓尽心尽力,为了董卓能够站在权力的巅峰,不惜背负一世骂名。

    谋士分很多种类型,有善于军事的如张良,有善于筹集钱粮的如萧何。而李儒这一类谋臣,则是善于勾心斗角的谋略,有如陈平。

    这类谋士不仅计谋‘阴’狠,而且善于明哲保身。

    历史上,后来的董卓,由于大权在握,就开始不听李儒之言,最后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但是历史对于李儒的记载,却说他最后不知所踪,并非像演义中记载的那样,被自家家奴绑来献给吕布。

    董卓部下击败吕布,挟持献帝以后,李傕还推举过李儒为‘侍’中,但被汉献帝拒绝。等到李傕被曹‘操’击败,李儒就不知所踪。

    李儒曾助纣为虐,更是毒杀前任皇帝、皇妃,可谓是恶贯满盈,被天下人唾弃。

    他深知,在众人没有明目张胆的举兵造反之前,无论哪路诸侯抓住了他,都会要了他的‘性’命。所以,他才会隐姓埋名,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三国时期的谋士,得以善终的并不多。然而如同李儒这般‘阴’狠,工于心计的谋士,却往往懂得明哲保身。

    贾诩、程昱、李儒,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却说威县大帐之中,李儒排众而出,来到地图面前,缓缓说道:“下策,派兵劫掠威县内外,裹挟百姓进城。死守城池,静待皇甫将军援军。”

    众人闻言,都是不解,问道:“军中粮草,不足十日之用。就算能够劫掠一些粮草,亦不能支撑半月。依照路程来看,皇甫将军要一月以后才能到达,那时我等岂不都要被饿死?”

    李儒脸上‘露’诡异的笑容,说道:“皇甫将军乃世之名将,深知兵贵神速。他若是倍道而行,半月可至。若我军粮草耗尽,仍可杀人就食,熬到皇甫将军前来,易如反掌。”

    李儒的话,风淡云轻,却让众人浑身发冷。‘杀人就食’,哪怕残暴如董卓,若非‘逼’不得已,也不愿如此行事。

    摇了摇头,董卓问道:“中策所谓何计?”

    “中策,命令其余官兵死守威县,主公直接带着帐下心腹,以及西凉儿郎从丘县突围。”

    “黄巾军占据丘县,我们可能很难攻下这座城池。但是,若只是绕过这座县城了,却是轻而易举。”

    李儒的每一个策略,都是如此惊人。

    这条计策,是要抛弃其余数万官兵,只保存董卓手下的实力。

    官兵若是想要全部离开威县,广宗黄巾军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官兵执意撤退的话,先不说董卓又会多了一个弃城而逃的罪名。若是张角在后面追击,官兵很有可能会迎来一个大溃败。

    所以说,使用中策,那些被留在威县的官兵,就会成为弃子,成为吸引广宗黄巾军的‘诱’饵。

    犹豫了一下,董卓问道:“让这些官兵死守威县,他们会答应吗?”

    李儒哈哈大笑,说道:“此事何难,只需告诉他们,主公将亲自带领本部人马,前去攻打丘县即可。”

    董卓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他帐下的其他将官,看向李儒的眼神,却变得畏惧起来。

    这人虽是一介儒士,却心狠手辣若斯。动动嘴皮子,就决定了数万人的生死,真是可怕的人!以后若无必要,绝对不能招惹此人。

    这条计策,董卓还觉得可以接受。

    反正他现在一败再败,注定会被朝廷责罚,根本不用再考虑镇压黄巾的事。而是思考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而后买通十常‘侍’,为自己洗脱罪名。

    他仍不死心,继续问道:“上策是何计?”

    闻言,李儒脸‘色’一肃,说道:“上策,兵分三路。一路驻扎威县,拖住广宗黄巾。而后派出第二路人马,大张旗鼓前去攻打丘县。”

    “如此,丘县黄巾兵力不足,必然震动。他们以为曲周有漳水天险,易守难攻,必会麻痹大意,而后从曲周调遣黄巾支援丘县。”

    “我们再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派遣‘精’锐之士,奔袭曲周。”

    话毕,李儒一指地图上的曲周城,脸上满是狂热。他喜欢这样指点江山的感觉,更喜欢看到因为自己的计策,而改变整个战场的胜负。

    考虑了一会,董卓摇了摇头,说道:“黄巾军中,亦不乏智谋之士。这条计策虽然可能成功,却有风险。”

    “先不说能否‘迷’‘惑’黄巾军,让他们把大部分兵力都调到丘县。哪怕他们果真如此,漳水易守难攻,恐怕也难以渡过。”

    李儒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其实,只要黄巾军被官兵‘迷’‘惑’住了,官兵大可晚上偷偷来到漳河,伐木渡河,而非直接夺取漳河桥梁。

    李儒了解董卓,知道一旦他下定决心,就不会更改,所以不再劝说。

    董卓看着帐下的心腹众人,说道:“我意采纳文优所献的中策,尔等可有异议?”

    能够保全‘性’命,他们自然不会反对,都齐声应诺。'

第八十三章 流言四起

    李儒提出三策之前,他早就料到董卓的选择。.:。但是,他心中仍然抱有一丝期待。

    如今幻想破灭,他也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的谋士,献策之时往往喜欢给出上、中、下三策。

    下策,一般都是最不好的,决策之人也很少会选择这条策略。

    上策,虽然前景美好,却有很大风险,若是稍有不慎,其结果可能连下策都不如。当权者往往也不会采纳这条策略。

    而中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最为稳妥,是当权者们选择最多的策略。

    此时的陈旭,还显得非常稚嫩。他虽然有些眼光,但是与那些三国顶级谋士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就拿此事而言,他幸好没有听到李儒所献的三条策略,不然的话,肯定会吓得冷汗淋漓,羞愧不已。

    陈旭想到了开头,却没料到结局。

    他所看到的,只是李儒所献的下策。若是董卓选择那条上策,黄巾军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黄巾军还能与官兵对峙,细细谋划,哪怕丢掉两座城池,也没什么。

    现在每拖一天,皇甫嵩所带的官兵,离这里就更近一分。若是真让皇甫嵩与这里的官兵汇合,黄巾军的结局将不言而喻。

    皇甫嵩不是董卓,更不比卢植差。

    就连卢植带领三万大汉‘精’锐官兵,都能屡败黄巾军近十万大军,更何况是皇甫嵩?

    唯一值得庆辛的是,董卓并没有选择上策。他抛弃了威县的所有官兵,带领着自己的几千部曲,朝丘县赶来。

    丘县县衙,张梁等人得知董卓亲自带兵过来,脸上都很严肃。

    他们以为董卓亲征,是下定了决心要攻破丘县。几位渠帅不断督促着黄巾士卒,让他们深沟高垒,加固城墙。

    一棵棵树木被砍成几段,做成滚木,而后搬到城墙之上;一块块石头,也被百姓们搬了上来。

    受过官兵欺压的百姓,自然希望黄巾军能够守住城池,所以纷纷主动请缨,希望能够帮上一些忙。

    城‘门’口,探马来回穿梭,一日数十探。

    董卓所带兵马每日到了何处,都会有情报传到丘县之中。

    董卓军越来越近,丘县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这日,为了防止细作‘混’入城内,除了每日进出的探马,整个丘县已经变得只许出,不许进。

    董卓帐下大多都是骑兵,哪怕带着辎重,第三日也已经来到丘县境内。黄巾军见状,紧守城池,各部人马严阵以待,时刻准备防御官兵攻城。

    但是,官兵却对丘县视而不见,他们摆出防御的姿势,警惕防备黄巾军突然出城攻击,而后绕过这座县城了,直接往南方赶去。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黄巾军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却一拳打到了空气之中。

    陈旭站到城墙上,紧紧盯着远去的官兵。突然,他一拍城垛,大叫一声:“原来如此!”

    自从探马报告了董卓前来丘县的人数,陈旭就一直隐隐感到不对。

    因为,董卓带来的兵马,几乎都是骑兵,而且人数也不多,只有三千余人。

    骑兵不善攻城,哪怕是一些没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更何况是久经沙场的董卓?黄巾军因为这个缘故,曾经还都议论纷纷。

    直到现在,陈旭才知道,董卓这是要丢下威县的官兵逃跑啊!

    他高估了自己的智慧,也低估了董卓的胆大妄为。陈旭如何都没想到,在这个天下尚未大‘乱’的时候,董卓居然敢如此行事!

    他急忙离开城墙,来到张梁面前,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张梁等人。

    众人闻言,亦是面面相觑。

    有一个渠帅当即出声喊道:“既然这样,我们又岂能让这些官兵轻易离开?还请人公将军下令,让我带领本部人马,前去追杀董卓那厮。”

    张梁并没有因为陈旭一次判断失误,就轻视他,还是先征求他的意见,问道:“对于此事,文昭怎么看?”

    说实话,陈旭这个时候有些沮丧,也有些羞愧。

    自从被桥玄夸赞开始,到东郡屡次击败黄巾军,再到上次奇袭丘县。陈旭可谓是一直顺风顺水,以至于他有些骄傲自满,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直到今日,被董卓军当头‘棒’喝,他才晓得自己小觑了天下英雄。

    这时的他,才知道孙子兵法为何开篇就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战场之上无小事,需要谨慎再谨慎。哪怕一个小小的疏忽大意,都可能葬送全军的‘性’命。

    好在这次董卓军只是逃跑,并没有给黄巾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然的话,陈旭真的要追悔莫及了。

    猛然听到张梁的问话,陈旭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着地图,仔细思考着。

    像演义中所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每个谋士、将领,他们在思考计策的时候,都要经过仔细推敲,等确认这条计策可行之后,才会实行、或是献给自己主公。

    这不是优柔寡断,而是谨慎。

    这一次,陈旭把自己带到官兵的位置。他仔细思考着,若自己是官兵,会怎么做?

    良久,当他突然想到暗度陈仓的典故以后,浑身上下冷汗淋漓。他猛然睁大眼睛,说道:“失策矣!”

    众人见陈旭一惊一乍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大吃一惊,七嘴八舌的向陈旭询问,是否有什么问题。

    陈旭对众人说道:“董卓带领他的部下撤走,我等无需追击。”

    “自他领兵以来,屡战屡败,这次更是丢弃数万官兵,独自逃跑。洛阳那些达官贵人,肯定会参他一本。如此,董卓及他的部下,不足为虑!”

    “况且,董卓帐下全是骑兵,我等以步卒追击,先不说追不追得上,哪怕能够追上,亦是很难战胜。”

    “董卓这一路人马,我并不在意,我所虑者,唯曲周尔!”陈旭指着曲周,对众人说道。

    王延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他以前在众人面前分析过,曲周城可谓是固若金汤。现在陈旭却说他很担心曲周城,这种说法,无疑是推翻了王延以前的分析。

    其余人等,亦是一脸不解。

    陈旭没有理会众人不同的表情,继续说道:“韩信曾经两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获得巨大的胜利。”

    “若是官兵之中有智谋之士,派兵佯攻曲周桥头,吸引曲周守军注意。而后让人在其他河段,暗暗伐木渡河,则曲周危矣!”

    众人闻言,都是心中一凛。

    陈旭继续说道:“好在官兵没有行此计策,将军可派人前往曲周送信,告知曲周守将,密切注意漳水上下河段,易于渡河之处。”

    张梁不敢怠慢,虽然他不认为官兵之中,有人能够想到这个计策。但是为了保险,还是派遣了两千黄巾军过去,并且送了一封书信,让曲周守将小心行事。

    董卓的意外撤退,使得威县官兵只剩下两万出头。

    这几日,城中流言四起。先是有人说城中无粮,官兵以后会杀人就食。

    这条流言,使得威县百姓人心惶惶,有很多人想逃出城外,都被官兵抓了回来。

    第二条流言,却在官兵中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条流言中说,董卓把威县的官兵当做吸引黄巾军的‘诱’饵,自己却率领亲信弃城而逃。

    才开始,并没有人相信董卓会这么做。但是,随着时间越推越久,前去攻打丘县的董卓仍是杳无音讯。

    再加上董卓自己的亲信,果真全部不在城中,官兵们更是人心惶惶。因为军中缺粮,他们的伙食越来越差,现在已经无法填饱肚子。

    于是,城中开始产生暴‘乱’。那些官兵已经认定自家主将弃城而逃,纷纷要求撤退。

    好在几个将领有些决断,将那些叫嚣最严重的一些人枭首示众,这才镇住了‘骚’动的官兵。

    城中百姓家中,粮食早就被抢劫一空。

    这段时间,有很多百姓已经坚持不住,纷纷饿死。有些饿得眼红的百姓,已经开始把那些饿死之人的尸体,拿去吃掉。'

第八十四章 水淹

    这一日,威县之中又有一条流言传开。,:。

    说是北上的皇甫嵩部,在渡过黄河的时候,被黄巾军半渡击之。官兵折损大半,被迫退守濮阳城。

    这条流言的出现,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失去希望的官兵,更是人心浮动。

    很多官兵长久无法吃饱饭,真的开始杀人就食。他们心中恐惧不已,每日更是四处强掳‘妇’‘女’,而后将她们带到军营,玩‘弄’致死。

    才开始,官兵中的将官还试图制止他们的行为。但是面临已经渐渐失控的官兵,他们也是有心无力,最后只能放纵行事。

    他们的这个举动,无疑让本就受尽压迫的威县百姓,开始了大规模的反抗。

    在饥饿、欺压、死亡的三重压迫之下,百姓们赤手空拳,向官兵发起了进攻。

    战斗是惨烈的,结局是悲惨的。

    这些官兵,都是整个大汉帝国的‘精’锐。他们纵然现在已经濒临崩溃,也绝对不是这些赤手空拳的百姓,所能撼动的。

    鲜血染红了街道,整个县城都笼罩在悲痛与恐惧之中。

    在官兵的屠刀下,百姓们再次沉默了,只是心中的怒火与仇恨,已经更加浓烈。

    就在此时,丘县的黄巾军也已经赶了过来。

    统兵主将乃是陈旭,他带领七千黄巾前来支援,其下还有一个渠帅。而张梁,却带领了三千兵马亲自驻守丘县。

    加上张角原来的七万黄巾军,现在的威县附近,已经集结了将近八万人马。

    张角调集了所有军队,将威县围得水泄不通,每天强攻四个城‘门’。

    陈旭带领着七千人马,还未见到张角本人,就得到了他的秘密军令。看着这纸军令,陈旭在心中暗暗叹服。

    此时他不由想到,若是张角不死,这个天下的走向,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也非常好奇,这个能够啸聚百万之众,动摇整个大汉根基的奇男子,又会是怎样一个人物?

    黄巾军已经强攻了威县两日,他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的攻城,使得小小的威县的摇摇‘欲’坠。

    官兵本来就军心浮动,再加上守城的损失,官兵的人数现在只是堪堪达到两万人马。

    他们分到四‘门’守城,在将近七万黄巾军不分昼夜的攻击下,已经身心疲惫。

    城墙上,一个将官捂着受伤的胳膊,来到威县守将身旁,哽咽的说道:“将军,下令突围吧!”

    “董卓那厮抛弃了我们,皇甫将军也被黄巾军击败,我们还坚守在这里干嘛?”

    “军中早已断粮,若不是上次百姓暴动,我们杀了很多人,用他们的尸体充当粮草,恐怕现在真的要杀人就食了!”

    “将军,我们是官兵,不是土匪,更不是畜生。作为保家卫国的官兵,百姓们现在却是如何看待我们?”

    这员将官,是那种比较正直的人物,虽然现在,几乎所有官兵都军纪败坏,但是他仍然极力约束自己部下。可以说,此人无愧于一个帝**人的身份。

    听到这个将官的话,守城将领也是一脸痛苦:“你所说的,我又何尝不知?但是,整个威县已经被黄巾军团团围住,想要突围,何其困难?”

    就在此时,一个传令兵出现,大声喊着:“将军,将军,黄巾军将东‘门’的军队全部调到了北‘门’。现在整个东‘门’,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千黄巾!但是北‘门’已经摇摇‘欲’坠,将要被黄巾军攻破了!”

    听到这个消息,守城将领与那个受伤的将官对视一眼,脸上居然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城外,张角咳嗽了几声,看着从东‘门’突围的官兵,脸上‘露’出了笑容。

    “咳咳!”

    突然,他用一个手帕捂住嘴巴,更加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身旁的亲兵首领见状,急忙来到张角后面,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脸上‘露’出悲切的神‘色’。

    他是张角的一个弟子,更是他的族子。自从张角开始建立太平道,他便追随在张角身旁。

    这段时间,他知道大贤良师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到晚上都剧烈的咳嗽,经常还咳出鲜血,有时候,甚至整晚都无法闭眼休息。

    张角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体将近油尽灯枯。

    他为了稳定军心,一直瞒着帐下诸将,更是叮嘱他的亲兵首领,莫要将他的病情透‘露’出去。

    他咳嗽了良久,伸开手,发现手帕里面全是鲜血。

    “大贤良师!”那个亲兵首领双目通红,在心底默默念着。

    悄悄将手帕收了起来。张角振作‘精’神,对着帐下士卒高声喊道:“贼人从东‘门’突围,已经中计!留下一万人马,清理威县官兵余孽,其余将士随我追击官兵!”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回应张角的,是狂热的口号声。

    攻城之战,围三缺一,虚留生路,敌疲我逸的打法,贯穿整个中国的战争史。东‘门’黄巾军的撤退,正是张角给官兵留下的一个陷阱。

    围三缺一的打法,但凡读过兵书之人,都会有所了解。所以,想要让对方中计,还要细细谋划。

    张角一开始下令黄巾军,让他们包围威县,四‘门’齐攻。等到官兵身心俱疲,萌生退意的时候,再故意放出一条生路。

    这时,哪怕官兵主将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不得不朝里面跳。因为,哪怕将领知道这是陷阱,普通士卒却不会这么想。

    在他们眼中,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即使违背主将将令,他们也会突围。

    官兵将领若是带着官兵,置之死地而后生,哪怕突围会遭受埋伏,也能逃出去一部分人。

    他若是执意不突围,军中必然哗变,这才是真正的死路。

    所以说,这是一个阳谋。

    使用围三缺一这条计策,一定要把握好时机。太早的话,官兵没有被‘逼’上绝路,不见得会去突围;太晚的话,‘逼’迫官兵过甚,有可能将他们‘逼’成哀兵。

    哀兵必胜的道理,虽然不见得完全正确,却也是一句至理名言。

    将近两万官兵,他们都是大汉帝国的‘精’锐的部队,却不想,今日被这群农民起义军‘逼’到这个地步。

    可以说,他们不是败在黄巾军的手上,而是败在大汉帝国自己的手上。

    像卢植这样的儒将,朝廷不但不重用,反而将他下在狱中。似董卓这般残暴、自‘私’的人物,却能够通过贿赂宦官,获得主将之位。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董卓虽然在凉州‘混’得风生水起,但是黄巾军不是那些胡人,张角也不是那些部落首领。

    官兵们连续奔跑了一日,黄巾军却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只是衔尾追杀。很多跑得慢的官兵,都死在黄巾军手上。

    现在,他们的体力几乎都达到了极限。

    官兵将领,问着一个熟知本地地理的人,道:“这是哪里?”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说道:“我们现在已经逃到了广宗境内,前面就是清河,是漳水的一个支流。河上只有一个桥,名叫界桥。”

    官兵将领闻言,脸‘色’一变,说道:“不好,黄巾军肯定已经占领了界桥,我们现在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其余将官闻言,亦是脸‘色’大变,七嘴八舌的说到:“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熟知地理的人,好似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

    还好官兵将领注意力一直放在这人身上,急忙向他问道:“你刚才为何‘欲’言又止?”

    那人答道:“其实清水除了界桥以外,还有一个位置可以渡河。”

    众人乍闻喜讯,大喜过望,都急忙问道:“快说,何处可以渡河?”

    怪不得众人这么急切,现在前有大河,后有追兵,官兵们逃跑一日,人困马乏。

    若是他们能够渡过清河,就可以进入清河郡。到时候,就不怕黄巾军继续追杀了。

    那人道:“那里是一处浅滩,河道宽广,却水流湍急。大部分时候,寻常人只要能够抵住水流冲击,就可以涉水过河。但是现在,我却不知清水河中有没有涨水。”

    官兵们改了方向,朝那处浅滩奔去。现在的他们,已经没了退路,只能赌上一把。

    再次奔行五里有余,待官兵们探到可以涉水而过时,全都欢呼起来,众人争先恐后的朝河对岸跑去。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轰隆’巨响,上游的河水,如同怒涛一般往下游奔来。正在过河的官兵,惊恐地大叫着,拼命向河对岸跑去。'

第八十五章 张角

    洪水滚滚而下,正在过河的官兵,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他们拼命奔跑着,希望能在洪水下来之前,回到河岸之上。

    但是,水流的速度也太快,洪水也来得太巧,正好赶到几乎所有官兵都下到河里,这段洪涛才狂奔而来。

    “轰隆隆!”

    洪水冲了过来,那些还来不及上到河岸的官兵,都被冲到了河中。

    根据‘瓶颈效应’与‘木桶原理’,一条河段,越是浅滩,水流也就越快。这处浅滩水的流速本就很快,好在一开始水很浅,官兵们还勉强支撑得住。

    现在,当大洪水冲了过来之时,这处浅滩的水流变得更急。哪怕那些会游泳的官兵,也无法在洪水的冲击力下幸免。

    惊魂未定的官兵,只剩下三分之一人马,还有一部分过到了河对岸。

    “杀!”

    河对岸,一支黄巾军呐喊着杀了过来。早已被洪水吓住,丢盔弃甲的官兵,再加上逃跑一日,体力早已耗尽。他们如何是这支养‘精’蓄锐黄巾军的对手?

    两员黄巾军大将,他们冲杀在最前面,驰骋,手下并无一合之敌。

    他们正是陈旭与陈虎。

    没过多久,黄巾军就将这些过河的官兵,杀得七零八落。毫无反抗意识的官兵,最后全都跪地投降。

    尚且来不及过河的官兵,看着那些要么被洪水冲走,要么被对岸黄巾军杀退的官兵,心中庆幸不已。

    他们的庆幸并没有维持多久,只见一杆‘张’字大旗,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数万黄巾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官兵们惶恐不安,见到自家主将也被洪水卷走,群龙无首的官兵,呐了一声喊,四散而逃。

    河对岸的陈旭,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大局已定,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下令,让黄巾军顺着河流向下,追杀那些会游泳的漏网之鱼。

    很多官兵都会游泳,只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洪水卷走。若是等到水流稍缓的地方,他们可能就会游到岸上。

    如今皇甫嵩即将北上,黄巾军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消灭官兵的有生力量。

    现在每逃出一个官兵,日后对于黄巾军,就多了一份威胁。时至今日,陈旭已经彻底把自己当做黄巾军的一员。

    他在这个时代,看到的黄巾军,与历史书上描写的完全不一样。这些黄巾军虽然以宗教为纲领,有时候显得非常盲目。

    但是,说到底,他们只是被‘逼’造反的百姓,他们只是向往美好的生活罢了。

    不管是面‘色’黝黑,有些老实巴‘交’的张梁,还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大贤良师,他们都让陈旭从心底感到佩服。

    这时的陈旭,才知道为何卢植领兵攻打黄巾军的时候,他虽然屡次获得胜利,仍旧不敢大意。反而挖掘壕沟,制造攻城器械,准备打持久战了。

    如同张角这样的人物,并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对手。

    值得讽刺的是,卢植用了正确的战术,反而使得宦官左丰,在灵帝面前进谗言,说他畏敌不前,贻误战机。

    历史上,由于张角死的很早,而且一开始就遇到卢植这样的名将,所以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就连之后与董卓‘交’战,屡战屡胜之事,史书上都没有详细记载。

    陈旭来到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亲眼见证的董卓、以及这些官兵,在张角的谋划下,慢慢走向败亡。

    可以说,无论是最开始使用‘暗度陈仓’之计,奇袭曲周、丘县,断掉官兵粮道。还是之后在威县散播流言,围三缺一,以及现在的水淹之计。

    这些计策,一环扣一环,可以说用得天衣无缝。这样的人物,若不是早早病死,黄巾军的未来,真的难以预料。

    不错,之前威县的三条流言,都是张角的计策。

    第一条官兵会杀人就食的流言,是张角通过自己的推测,而后得出的结论。这条流言,无疑让威县百姓一开始就躁动不安。

    第二条董卓弃城而逃的流言,是真正发生的事情,使得威县官兵军心浮动。

    前两条流言,都被证实了他的正确‘性’。所以,当张角再次散播,皇甫嵩被官兵击败的流言之时。出于惯‘性’,居然没有人怀疑这条流言的真实‘性’。

    最后这条流言的出现,更是使得官兵心生绝望,为黄巾军实施之后的计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无论是他以宗教形式,盅‘惑’民心,还是使用的这一系列的计策,都显示出了张角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不得不说,张角对人心的把握,妙到巅峰。

    陈旭初来乍到,尚未见到张角之时,就得到他截断清水,水淹官兵的命令。所以,当时的陈旭,才会在心中赞叹。

    岸上战鼓之声隆隆,旁边清河河水奔腾。

    张角骑在马上,立于大旗之下,看着大局已定的战场,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段时间,他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骤然放松的张角,突然脑袋一晕,顿时感到天昏地暗,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大贤良师!”

    “天公将军!”

    张角附近的亲兵,见状全部大惊失‘色’,飞快围了上去,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黄巾军的这场大胜,可谓是空前绝后。一时间,与广宗相邻的清河郡、魏郡、以及安平国,全部震动不已。

    郡守们更是人心惶惶,生怕黄巾军来犯。巨鹿郡太守,更是心中恐惧。如今冀州官兵已经一战而亡,广宗与下曲阳的黄巾军,一南一北对廮陶虎视眈眈。

    若是黄巾军南北夹攻,恐怕廮陶将难以保全。

    就在这些人全都人心惶惶之时,刚刚获得巨大胜利的黄巾军,亦是愁云惨淡。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黄巾军的支柱,自称‘天公将军’的张角病危。

    可以说,被人们称为‘大贤良师’的张角,不仅是黄巾军的最高统帅,更是整个黄巾军的‘精’神领袖。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张角还在世一日,他无论到了哪里,振臂一呼,都会有很多穷苦百姓响应他的号召。

    张角不死,则黄巾难灭。

    然而,这个巨人一样的丰碑,被百万黄巾所敬重的大贤良师,现在居然卧病在‘床’,昏‘迷’不醒。

    黄巾军已经找了很多医宫,他们都说张角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虽然各路渠帅极力封锁这个消息,张角病危之事,仍是在黄巾军之中传开。士卒们每日为大贤良师祈祷,希望他能够早点醒来。

    广宗位于漳河、清河之间,乃四郡之要冲,扼界桥之天险。这个地方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陈旭带着他自己的部下巡视各地,直到现在,他还无法想象方才所看到的一切。

    方才,他作为一方渠帅,也有幸前去看望昏‘迷’不醒的张角。那是一个面容枯槁,头发‘花’白的老人,看起来已经将近六十岁。

    更重的要的是,他从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上,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陈旭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为了猎虎离开陈家村。后来陈虎家被张其欺辱,陈虎母亲一病不起。

    当时来了一个太平教的仙长,为陈虎母亲治病。不错,陈旭正是从昏‘迷’的张角身上,看到了那个道人的影子。

    但是令陈旭感觉犹疑不定的是,眼前的张角,头发‘花’白,面‘色’枯槁,显得一脸老态。

    而那时的道人,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头抹黄巾,一身道袍,脸‘色’慈祥。猛一看来,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派头。

    若非两人长得实在太像,陈旭怎么也不会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若两人是同一个人的话,仅仅过了两年,又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别?

    陈旭来到奔腾的清水河畔,看着河畔两旁的白杨。往常那翠嫩‘欲’滴的树叶,如今已经开始暗暗发黄。

    他只是在心中疑‘惑’着,给陈虎治病的那个道人,究竟是不是张角?

    想了半天,仍是没有头绪。他转头看向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陈虎、陈静,以及那些陈家村的子弟兵,心中闪过一丝温柔。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们在这场战争中,能够活下去!”

    陈旭在心中暗暗想到。'

第八十六章 苏醒

    如今,整个巨鹿郡的东部四县,已经完全落入黄巾军手中。。:。

    这个位置,是整个冀州南部最重要的咽喉要道。它位于冀州四郡中间,‘交’通便利,易守难攻。这个地方的陷落,使得整的冀州南部,都暴‘露’在黄巾军的威胁之下。

    若是黄巾军能够携大胜官兵之威,进寇四郡。那些饱受欺压、无家可归的百姓,必会纷纷响应。

    但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黄巾军的‘精’神领袖却一病不起。这不但使得黄巾军,错过了一次扩张的极好时机,更是在很多黄巾军心中,留下了非常大的‘阴’影。

    这一日,张梁撇下丘县的黄巾军,带着一些亲信急匆匆赶到广宗。

    自家兄长已经昏‘迷’几日,张梁每日都是心急如焚。但是,丘县是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他生怕皇甫嵩前来攻城,这才一直没有离开。

    就在前几日,张梁接到斥候的消息,说是皇甫嵩听闻冀州官兵被全歼以后,停止了行军,反而在魏郡休整。

    也许在皇甫嵩看来,既然巨鹿郡的官兵已经兵败,他就没有必要每日催促士卒进行急行军,前来救援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张梁,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立马星夜兼程来到广宗。

    张梁龙行虎步,排开众人,进入屋中。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侍’奉在张角身旁,看到张梁进来,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叔父,阿翁他一直昏‘迷’不醒,医工都是束手无策,我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说着说着,少‘女’就开始‘抽’噎起来。

    张梁本来也是一脸担忧,但是看到自己侄‘女’的样子,也不好把焦躁放到脸上。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对着少‘女’说道:“玲儿,兄长他受黄天庇佑,一定会没事的。”

    这个少‘女’,姓张名玲,正是张角的唯一‘女’儿。

    张角年少家贫,再加上要养活两个弟弟,娶妻较晚,一直没有子嗣。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张玲这个‘女’儿,此时的张角却已经创立了太平道,每日在外奔‘波’传道。

    他的妻子后来染病而死,还好有张宝、张梁这两个兄弟,才把张玲拉扯大。

    后来回到乡中的张角,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疼爱有加。

    张角得到‘太平要术’以后,才萌生的创建太平道的想法。他将其视为至宝,不肯轻易示人。

    ‘太平要术’又名‘太平清领书’,是东汉原始道教重要经典。原书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10部,每部17卷,共170卷。

    其卷帙浩繁,内容庞杂。

    大抵以奉天法道,顺应‘阴’阳五行为宗旨,广述治世之道,伦理之则,以及长寿成仙、治病养生、通神占验之术。

    其说自成体系,以顺天地之法,治政修身,达于天下太平为主旨。有代表下层民众反对统治者恃强凌弱,主张自食其力,周穷救急的思想。

    可以说,‘太平要术’改变了张角的人生轨迹,也改变的整个大汉帝国的历史。

    把‘太平要术’视为珍宝的张角,对于自己的‘女’儿,他却从不隐瞒,。还经常将其中的内容,解释给张玲听。

    张玲对于‘太平要术’中的其他内容,毫不感兴趣,却对与治病养生有关的内容,青睐有加。

    这也许与她小时候,亲眼看见自己母亲病死有关吧?

    她自学成才,对于治病养生的内容,也颇有天赋,早就看出自己的父亲已经油尽灯枯。

    为此,她劝过张角好几次,让他不要太过‘操’劳,休养身体。但是,张角身为黄巾最高首领,每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又怎么可能真正停下来休息?

    张玲听着自己叔父的安慰,清秀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好转,眼中反而蓄满了泪水。

    自己父亲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了。而且,他虽然看了‘太平要术’,却并不相信里面关于鬼神的那些说法。

    抹了一把眼泪,她来到‘床’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父亲苍老的面孔。自从她母亲去世,父亲回来以后,就对她疼爱有加。

    只要张角在家中,总是会将张玲带在身旁。

    每日与自己父亲相处,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张角为了这次起义,耗费了多少心血。

    特别是他最疼爱的弟子唐周反叛,将太平教想要造反的消息,报告给朝廷以后。他更是心力‘交’瘁,悔恨不已。

    所以,短短一年的时间,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仙风道骨般的男人,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张梁支走了自己的侄‘女’,静静看着昏睡不醒的张角,心中悲怆不已,不由说道:“兄长,兄长,如今我等大败官兵,就连皇甫嵩都在魏郡驻足不敢前进。”

    “如此大好局面,兄长为何只是昏睡不醒?”

    张梁坐在‘床’上,轻声呼唤着。他们一家家贫,父母早亡。他与张宝兄弟两人,都是被张角一人拉扯大的。

    俗话说,长兄如父,更何况张角不单是长兄,更是自幼养育两人?所以说,兄弟三人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

    张梁想着自家兄长的好,一时间,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心中一惊。待看到是自家兄长的手臂以后,当即喜极而泣,‘激’动地说道:“兄长,你终于醒来了!”

    张角悠悠睁开了眼睛,咳了两声,看着自己兄弟焦急的脸庞,心中闪过一丝温柔。

    张梁现在正喜不自胜,就要出去把张玲叫进来,然后把这个好消息晓谕三军,好稳定军心。

    却不想,张角努力从‘床’坐了起来,制止了张梁的行动。

    他蔚然一叹,说道:“你离开丘县来此,如今丘县恐怕已经落入官兵之手!”

    闻言,张梁心中大骇,急忙问道:“这怎么可能?皇甫嵩不是已经停止行军,驻扎在馆陶了么?”

    摇了摇头,张角说道:“皇甫嵩虽然残暴,却无愧于大汉名将的称谓。他在豫州屡败我等黄巾军,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皇甫嵩用兵,若天马行空,疾如闪电。他每到一处,只要瞅准时机,就能迅速击败敌人。”

    “以皇甫嵩的的骄傲与自负,又怎么会因为威县官兵的败亡,而裹足不前?”

    “他如此行事,只不过是为了‘迷’‘惑’我军罢了。我料定,皇甫嵩必定会派遣‘精’兵,奇袭丘县!”

    这一次,张角本来正在昏‘迷’,意识有些模糊。突然听到张梁的话,他心中担忧黄巾军的前途,才挣脱了浑浑噩噩的状态,醒了过来。

    张梁素来信任自家兄长,对于他的谋略,更是深感佩服。现在,既然自家兄长如此说,就绝对不会有错。

    他霍然起身,对着张角说道:“兄长,若果真如此,我岂不成了黄巾军的罪人?我现在就返回丘县,紧守城池,绝不给皇甫嵩以可趁之机。”

    张角挥手阻拦了正要出去的张梁,说道:“你现在赶去丘县,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曲周。”

    “曲周虽有漳河天险,易守难攻。但是皇甫嵩用兵如神,就怕他使出暗度陈仓之计。如此,则曲周亦是难以保全。”

    听到张角的话,张梁先是一愣,而后大声笑道:“兄长勿忧!早在威县官兵尚未溃败之时,我就已经写信给了曲周守将,让他巡视漳河上下河段,谨防官兵从其他地方渡河。”

    张角闻言,心中一愣。

    他是黄巾军的最高统帅,对于帐下所有人物,都可谓是了如指掌。但是如今,他却有些‘迷’‘惑’了。按说张梁以及他帐下将官,没有人拥有这等眼光才对啊。

    曲周的漏‘洞’,张角其实早已知晓。

    但是以前,自从卢植被撤职查办后,他就不相信官兵之中,还有人能够想到这条计策,所以并未太过在意。

    不然的话,黄巾军也不可能从广宗北上,绕道奇袭曲周,断掉官兵粮道了。战场之上千变万化,面对不同的对手,就要使用不同的策略。

    若是卢植在时,张角绝对不敢如此行事。如今面对丝毫不比卢植差的皇甫嵩,张角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所以,他才会费尽心力,绞尽脑汁地思考黄巾军战略上的漏‘洞’。'

第八十七章 择婿

    “陈旭,陈旭,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待张梁说是陈旭提醒的他,让曲周的黄巾军,多多注意漳水上下游河段以后,张角喃喃自语着。

    这个时代,‘交’通非常不便,陈旭纵然在东郡无人不知,但是他的名声仍未传到冀州。

    其实,不仅是陈旭,除了那些名满天下的大儒,就是一些所谓的名士,也往往是在一个地方有些名气。

    就像演义中一样,但凡有人向自己主公推荐人才之时,他的主公,不见得就听过这个人的名声。

    所以,推荐者往往都会讲诉一些被推荐者的生平。当权者一般都会根据被推荐的以往的事情,推断出来此人是否有才能。

    哪怕是如同诸葛亮、徐庶、郭嘉这样的人物,他们在没有投奔一方诸侯,展示出自己的才华以前,也是不为众人知晓。他们的才能,也只是在一个小范围之中流传。

    说到底,还是这时的‘交’通、通讯手段太过落后。

    听到张角的话,很自然的,张梁就把自己打听到关于陈旭的事,一一讲来。

    张梁的叙述完毕,张角才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他!”

    见状,张梁面‘露’奇‘色’,问道:“兄长亦曾听闻文昭之名?”

    张角摇了摇头,枯槁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说道:“两年前,我去豫州联络‘波’才,在返回的途中,一路施符救人,顺便‘混’够回来的免费饭菜。”

    “我曾在濮阳留了两日,去过濮阳附近的一个村落,救治了一位‘妇’人,这‘妇’人正是陈旭的叔母。”

    “我每到一处,都会留意当地有些名气的人物。那时的陈旭,也是有些名声。我见他头脑灵活,勇武不凡,曾经还邀请过他加入太平教,但是被拒绝了。”

    张梁没有想到,自家兄长居然还跟陈旭有这层关系。一时间,居然有些目瞪口呆。

    “却不想,当日的一介乡下少年,如今居然已经闯下了诺大名声。而且还有幸能拜在桥公‘门’下,让他倾囊相授。此子当真是好大的造化!”

    摇了摇头,张角有些唏嘘。

    张角一生,他的脚步几乎遍布全国各地,见过的人物也是形形‘色’‘色’。很多人,他没过多久就忘记了。

    曾经的他,虽然邀请过陈旭加入太平教,但是也并非太过在意。

    毕竟,那个时候的陈旭,最多是稍有勇力,还没资格让张角折节下‘交’。所以,离开濮阳之后没多久,他就把陈旭这个人物淡忘了。

    直到今日,张梁提起陈旭,讲到他的事迹之时,张角才慢慢想了起来。

    “哎,时光如水,造化‘弄’人啊!”

    这时,张角想起了‘波’才,他的那个得意弟子,却不想现在已经被皇甫嵩斩杀。想到这里,张角又有些黯然。

    但是他终非常人,刚刚失落了一下,就振作‘精’神,说道:“我虽然反抗汉室,对于桥公却是心生敬佩。况且陈文昭才能过人,正是我黄巾军需要的人才。”

    “他待在你帐下,遇到事情,你要多多向他询问。此子若经过打磨,再经历一些战事,前途将不可限量。以后成为我黄巾军的中流砥柱,亦有可能。”

    陈旭以前的事,张梁早已打听清楚。他对于陈旭也是非常喜爱,所以才会将陈旭的事迹都告诉自家兄长。

    可以说,从陈旭杀人逃逸,到他师从桥玄学习兵法,再到统领义军击败黄巾,最后反出濮阳。以及之后的奇袭丘县,防备官兵‘暗度陈仓’之事。

    这段经历,发生在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身上,显得如此不可思议。

    所以,张角才会对陈旭青睐有加。

    张梁见自家兄长认同陈旭,心中自然高兴无比。他不遗余力讲诉陈旭的事迹,不就是为了这些么?

    忽然想到了什么,张梁说道:“文昭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没志气,不看好我们黄巾军。说什么我们注定会失败,当时还建议我放弃现在所有的城池,说什么藏兵于民,静待天下大变。”

    “若不是我为人还算宽宏大量,早就把他和王君阁,以‘惑’‘乱’军心的罪名拉出去斩首了!”

    张梁自己喃喃自语,完全没有看到宛若雷击的张角。

    “放弃城池,藏兵于民,静待天下大变。”张角反复低声呢喃着,宛如中了魔怔一般。

    良久,张角突然大声喊道:“快,快去把陈文昭请来!”

    张梁见到自家兄长反常的样子,心中正疑‘惑’着。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看着张角一脸急切的样子,他不敢怠慢,把张玲叫进来照顾自家兄长,自己却飞快跑出去寻找陈旭。

    房屋之中,见自己父亲醒来,张玲扑到张角怀里,喜极而泣。

    看到自己的‘女’儿,张角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温柔的深‘色’。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女’儿已经长大了。

    自己身体的状况,自己最了解。张角知道,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如今张玲已经十八岁。

    这个时代,十八岁的少‘女’尚未出嫁,已经算是非常稀奇了。若是等他死了以后,再守孝三年,岂不是耽误了自己‘女’儿的青‘春’?

    想到这里,张角心中满是愧疚。他为黄巾军的事情,常年在外奔‘波’,对于自己‘女’儿的关怀太少了。

    “玲儿,你如今也已经不小了,可有心上人?”

    突然听到自己父亲如此询问,张玲先是一愣,而后清秀的脸上变得通红。

    她虽然羞涩,但是既然父亲有问,他也不敢不作答,只能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女’儿,‘女’儿还未有心上人。”

    张玲的回答,完全在张角的预料之中。他深知自己‘女’儿,一向喜欢待在家中,很少出‘门’,能够认识其他男子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会有心上人呢?

    况且,这个时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的事情,几乎不会发生。

    张角沉默了一下,突然想到陈家村那个英姿勃发的身影,不由对张玲说道:“玲儿,等下你三叔会带进来一个少年。你自己躲在屋内的屏风之后,看看对他满不满意。”

    “满意的话,我就做主将你许配给他,不满意的话,我再为你另寻他人。可好?”

    闻言,张玲的脸‘色’,更是红的仿佛滴出鲜血一般。她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但凭阿翁做主!”

    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句话是歌德说的,虽然歌德现在还没出生,但是他所说的话,却是充满了哲学。

    张玲也是一个正常的‘女’孩,一般‘女’孩十三四岁,就会对男人充满幻想,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以前的那些同龄玩伴,一个个嫁做人‘妇’,她有时也在想,自己何时能遇到一个大英雄?

    这时还没有白马王子的说法,但是少‘女’们怀‘春’的对象,却是亘古不变。她们对于异‘性’的幻想,往往都是一个英俊、充满英雄气概的的男子。

    况且,张玲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古代‘女’子,温柔、体贴,对自己的父亲言听计从。

    “哈哈哈哈!”

    见到自己‘女’儿扭捏的样子,张角不由大笑起来。他感觉心头也畅快不少,就连苍白的脸‘色’,都好看了很多。

    过了一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张角示意自己的‘女’儿,让她躲到屏风之后。张玲满脸羞涩,提着裙子,踏着小碎步,连忙转到了屏风后面。

    “咚咚咚!”张梁敲了几下‘门’,问道,“兄长,我来了。”

    张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说道:“进来吧!”

    张梁推‘门’进来,身后带着一位青年。青年二十岁左右,方方正正的脸庞,虽然不是非常英俊,却也十分耐看。

    由于屡经沙场,再加上高大的身材,身上更显出彪悍、英武的气质。

    来人正是陈旭,他一身戎装,但是武器在进‘门’以前,已经被张角的亲兵解除了。

    他来到张角面前,跪在地上,向张角行了一礼,而后说道:“末将见过大贤良师!”

    两年不见,陈旭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稀稀落落的胡须。曾经稍显稚嫩的脸庞,更是变得坚毅了起来。

    张角努力回忆着,把眼前这个身影,跟陈家村那个怀疑他符水的少年,重叠在一起,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八十八章 矛盾论

    “文昭快快起身!”

    张角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想要托起陈旭,但是他的身体却是太虚弱了,一直没有成功。,:。

    张梁见状,心中大骇,连忙跑到‘床’边,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陈旭听到张角的话,站了起来,看着张角吃力的样子,连忙说道:“大贤良师,您身体不好,就躺在‘床’上吧。”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屋中的屏幕后面,张玲那双担忧的眼睛。

    张梁进来,只看到自己兄长一个人待在屋中,不由疑‘惑’的问道:“兄长,玲儿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在这里照顾你?”

    他的语气中,有些责备的意思。兄长刚刚醒来,身体还非常虚弱。这个时候,身旁怎么能没有人照顾?

    “咳咳,我刚刚醒来,有些饿了,就让玲儿去帮我‘弄’点吃的。”

    屏幕后的张玲,闻言心中一阵慌‘乱’。

    她方才只顾着高兴,居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父亲刚刚醒来。他昏‘迷’的时间,一直以流食度日,现在肯定会很饿吧?

    想到这里,泪水就在她眼眶之中打转。她想要出去给自己父亲‘弄’吃的东西,但是陈旭、张梁却堵在外面。

    若是此时出去,无疑会揭穿自己父亲的谎言。作为一军统帅,被发现是在自己部下面前撒谎,肯定会非常尴尬,有损他的威严。

    张梁是自己叔父,倒没什么。但是那个青年也在屋里,若是被他发现自己父亲撒谎,他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张玲担心自己父亲饿着,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把眼光频频放在自己父亲身上。

    张角坐了起来,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陈旭,越看越满意。他似乎知道自己‘女’儿的担忧,隐秘朝自己‘女’儿的地方瞥了两眼,眼神中满是安慰的神‘色’。

    张玲与张角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他的一个眼神,就让张玲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张角这是在说:不要担心我,我不饿,刚才只是找个借口糊‘弄’他们罢了。

    他的眼神,给了张玲很大的安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这几次,张角虽然一直昏‘迷’,但是她‘侍’候在身边,每日更是亲自喂粥给他喝。

    张玲对于自己父亲的身体状况,非常了解。再加上她本来就‘精’通养生之道,对于医术也稍有涉猎。

    所以,她每日给自己父亲喂的食物,不多也不少。

    事实也正是这样,张角醒来,并没有感到饥饿。

    想通这些,张玲才安心下来。这时,她不由想起自己父亲所说的话,让她关注一下这个青年,看看满不满意。

    张玲羞涩不已,满脸通红。她抬起头,从屏风中间的一个缝隙中,偷偷望向陈旭。

    从她的这个方向,张玲只能看到陈旭的背影。虽然如此,陈旭那威武雄壮的身体,还是看得她一阵面红耳赤。

    “听叔父说,他叫做陈旭,真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呢。”张玲红着脸,暗暗想到。

    而后,她不由在心中暗啐一声,对自己的没脸没皮感到羞愧不已。

    她知道,自己父亲,既然已经有把自己许配给陈旭的想法,若无意外,她就会成为这个人的妻子。

    她虽然对爱情充满幻想,但是却从未想过,要违背自己父亲的意愿。况且,她相信自己父亲的眼光,知道他给自己选择的良人,绝对不会差。

    张角一拍额头,这时他才想起叫陈旭过来所为何事。也顾不上为自己‘女’儿挑选‘女’婿之事,他急忙向陈旭询问:“文昭,我听三弟说,你曾经谈论黄巾军的未来,说我们必败无疑。”

    “不知文昭可否在我面前,详细分析一番?”

    陈旭脸上有些犹豫。

    当初王延将此计献给张梁之时,张梁便勃然大怒。若非王延刚刚从兖州过来投奔于他,并且是一方渠帅,恐怕早就被张宝以‘惑’‘乱’军心的罪名,给拉出去斩首示众了。

    “还请文昭直言相告,无论你的观点如何惊世骇俗,我绝不因言获罪于你。“

    好似看出了陈旭的犹豫,张角急忙向陈旭说道。

    此时的张梁,又怎么不明白自家兄长的意思?看来,方才自己的随口一提,陈旭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居然已经让自己兄长心动。

    他虽然心中疑‘惑’,且不喜欢那条消极的策略,更不愿意放弃黄巾军现在取得的成就。

    然而,他素来信服自己兄长,即使心中有想法,也没有表现出来。

    “文昭,上次君阁提出你这条策略的时候,是我目光太过短浅,不识得这条计策的妙处。还请文昭再次直言相告!”

    他的脸上非常真诚。

    张梁作为黄巾军的人公将军,可谓是位高权重。

    但正是这样一个人,却能够正面向自己的属下认错。不得不说,这种‘胸’怀与气度,让陈旭心底有些感动。

    才来到巨鹿郡的时候,陈旭对于黄巾军还没有真正的归属感。但是与他们接触的越多,他就越是真心佩服这些人,居然以身为他们其中的一员,而感到骄傲。

    说实话,陈旭虽然并不看好黄巾军的未来。

    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到,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就这样烟消云散,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留给后人的,只是经过丑化的传说。

    黄巾军,背负了几千年的骂名。

    有时候,陈旭忍不住在心底呐喊:“黄巾军不是大汉祸‘乱’的根源,更不是‘乱’民、流寇,他们是真正的农民起义军。是因为遭受太多的压迫,才不得已揭竿而起!”

    心中思绪万千,看到张角脸上期盼的神‘色’,陈旭心中一热,就有了决断,大声说道:“大贤良师、人公将军在上,请听末将一言!”

    “自古以来,各朝各代都不缺乏变法图强之事。”

    “战国时期,商鞅变法,废除奴隶,军功授爵。他以法家治天下,彻底改变了商周以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局面。”

    “可以说,他的这种改革,是空前绝后的。但是其中的一些措施,却极大地触犯了士大夫的利益。”

    “若非秦孝公雄才大略,一力支持商鞅变法,恐怕就不会有以后的强秦,更不会出现秦国一统华夏的壮举!”

    “饶是如此,这场变法也经历了太多的腥风血雨。”

    “但是君臣两人齐心协力,哪怕公子虔以及太子犯法,亦是依法处置。在君臣两人的屠刀下,在无数秦国百姓的支持下,这才压制住了秦国旧贵族的反抗力量。”

    “秦孝公去世以后,老旧的贵族势力开始反扑,年仅十九岁继位的秦惠文王,在他们的‘逼’迫之下,不得不下令车裂商鞅。”

    “商鞅与秦孝公数十年的心血,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好在秦惠文王雄才大略,他蛰伏三年,亲政以后,喊出了‘商君之法,乃富国强民之法’的口号。”

    “而后悍然举起了屠刀,一举将那些反对新法的老士族全部诛杀,这才彻底奠定了商鞅新法的地位。”

    说到这里,陈旭目光炯炯地盯着张角两人,说道:“商鞅变法,使得那个贫穷、落后、野蛮、受人欺凌的秦国,变得富裕而强大。”

    “变法后的秦国,更是蛰伏数十年,一举击败当时最强的魏国,收复了秦国被魏国吞并的河西之地。使得山东诸侯对秦国的态度,由原来‘天下鄙秦’,变成后来的‘天下惧秦’。”

    张梁学识浅薄,对于战国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是听到陈旭的话,他仍是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张角虽然有些学识,但是这个时代的书籍,非常贵重,寻常家庭很难能够得到。特别是像陈旭所说的这些事,有记载的书籍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张角对于秦国变法详细的历史,也不太了解。

    他向陈旭询问关于黄巾军未来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陈旭为何会讲起‘商鞅变法’,但是他仍然仔细倾听着。他相信,陈旭说的这些话,一定与黄巾军的未来有关。

    张角见到陈旭有如此渊博的才识,对于陈旭,心中更是高看一等。

    陈旭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继续说道:“秦国变法,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为何还会被那么多人反对?非要致秦国的大功臣商鞅于死地?”

    “难道是那些老贵族目光短浅,看不到秦国新法的好处?”

    陈旭越说越‘激’动,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不,不是这样的!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剧烈的反对新法,无非是自身的利益,与新法产生了矛盾。”'

第八十九章 必败论

    在后世,孙皓晖老师的长篇小说《大秦帝国》,是目前唯一一部全面、正面表现秦帝国时代的长篇历史小说。

    这部小说,后来被改编成电视剧,曾风靡一时,让无数历史爱好者痴‘迷’。

    而陈旭,就是其中的一员。

    正是他看过这部电视剧,对于战国时代秦国的历史,才能够有着直观的了解。可以说,后世人类广阔的消息来源,远远不是古代可以比拟。

    以竹简为书的话,说陈旭学富五车,亦不夸张。

    陈旭情绪有些‘激’动,他继续挥舞着手臂,大声说着:“不错,就是矛盾,是两个利益集团之间产生了剧烈的矛盾!”

    “商君变法,富国强民,那些老贵族不是不懂。但是,他们代表了旧有的利益集团。当商君的新法,与他们的利益产生矛盾时,他们就会拼死反扑。”

    陈旭目光炯炯的看着张角两人,继续说道:“如今大汉的顽疾是什么?是巨大的贫富差距!百姓终日劳作而不能果腹,士族豪强家中的粮食,却烂在仓库之中。”

    “究其根源,就是土地兼并!”

    “何为土地兼并?”张角皱着眉头询问道。

    陈旭说得太过‘激’动,把后世的说辞带了进来,完全忘了,现在根本没有土地兼并这个说法。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维,陈旭侃侃而谈:“土地兼并,是指豪强、大族、富户,他们利用手上的强大财力,或是以钱财为‘诱’‘惑’,出高价购买田地;或是采用各种卑劣手段,********。”

    “这种土地兼并的结果,使得国家的土地,最终都集中在少部分人的手上。穷苦的百姓,却变卖自己的土地和房产,沦为佃农,甚至卖身成奴。”

    土地兼并虽然自古都有,但是人们对于这些,还没有系统的认知。

    所以,陈旭给两人讲解起来,却也是颇为费力。

    张角突然问道:“大户********购买田地之事,倒是确有此事。但是还有很多百姓,是因为活不下去,才卖掉田地。一个愿卖,一个愿买,又有什么问题?”

    “那些买田地之人,或许正好帮助了那些急需用钱的家庭。”

    “况且,也不排除有些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之辈,主动卖掉家中田地之事。”

    听到张角的话,陈旭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是啊,若不是百姓实在活不下去,又有哪个愿意卖掉自家田地?

    就像陈旭刚来到这个时代一样,他的叔父为了救醒自己,不惜卖掉家中田地。若果真如此,那买田者与卖田者,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此,又有什么好怨恨的呢?又怎么能怪罪那些买田之人呢?

    说到底,还是农民们的小农经济太过脆弱。若是遇到天灾**,或是家中亲人生了大病,就很有可能导致一个家庭的败落。

    张角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不会人云亦云。

    虽然不知道陈旭说的这些,跟黄巾军的未来到底有什么关系;虽然他也讨厌那些豪强、大户,但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想了一想大汉国遍地的流民,陈旭眼神坚定,仍是固执的说道:“诚然,也许在我们看来,很多买土地的人,他们确实在短期之内,帮助了那些家中急需钱财之人。”

    “然而,从长久来看,这种买卖行为,却是留下了极大隐患。”

    “日积月累之下,失去田地的百姓,越来越多。若是遇到天灾**,收成不好的时候,更是会产生大批流民。所以说,土地的兼并,是整个国家霍‘乱’的根源。”

    张角细细咀嚼着陈旭的话,越想越觉得有理。他手下的这些黄巾军,绝大部分都是失去田地、无家可归的流民。

    心念急转之间,他继续问道:“那么依文昭之言,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陈旭沉‘吟’半晌,忽然问道:“大贤良师可曾听说过王莽新政?”

    张角捋了捋胡须,回道:“略有所闻!”

    张角这话,有些谦虚的成分。王莽是汉代人物,曾一度篡位成功,虽然称帝没多久就被拉下皇位,却仍是张角需要仰视的对象。

    他既然决意造反,对于王莽这个前辈,自然是细细了解了一番。

    王莽为西汉外戚王氏家族的重要成员,其人谦恭俭让,礼贤下士,在朝野素有威名。

    西汉末年,社会动‘荡’不安,王莽被朝野视为能挽危局的不二人选,被看作是‘周公再世’。后来,他代汉建新,建元‘始建国’,宣布推行新政,史称‘王莽改制’。

    王莽统治的末期,天下大‘乱’。新莽地皇四年,更始军攻入长安,王莽死于‘乱’军之中。

    陈旭说道:“王莽正是看到了土地兼并的坏处,才决意改革。他废除土地‘私’有制度,将其收归国有,不允许人们‘私’下买卖。”

    陈旭讲到这里,张角突然‘插’言道:“我对王莽其人有些了解,知道正是因为他的改革,才使得他所建的王朝走向败亡。”

    “听文昭的语气,似乎对王莽新政颇有推崇。他的这个新政,难道能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不知文昭可否为我讲解一番?”

    听到张角的话,陈旭感觉有些牙疼。

    他前世喜欢看小说,每本书的主角,往往都是说出一大堆话,就能忽悠大堆谋士、猛将为他效命。为什么到他这里,却总是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前世对于王莽的理解,只是曾听过有人戏言,说王莽可能是个失败的穿越者,这才进行社会主义改革。

    直到认识王延以后,他才从王延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王莽新政的具体内容。他前世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知道当时的制度,正是土地收归国有,不得‘私’下买卖。

    可以说,他虽然知道这个政策是好的,却有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所以,他只好祸水东引:“我虽然比较推崇王莽新政,但是对于新政的具体内容,了解的远远不如王君阁多。王君阁乃王莽后人,大贤良师若是对新政有兴趣,不妨向君阁兄询问。”

    他生怕张角继续发问,只好转移话题,说道:“我们现在扯得有些远了。”

    “末将先是举出了商鞅变法的例子,而后又举出了王莽新政的例子。末将本意,并非是为了谈论改革,而是为了谈论黄巾军的未来。”

    张角、张梁两人肃然而立。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两次变法,与黄巾军有何关系。但是陈旭思路清晰,言语流畅,并不像是一个无故放矢之人。

    两人一直等待着陈旭的后话,现在听到他这么说,知道陈旭准备开始讲黄巾军的未来了,都用心倾听起来。

    陈旭侃侃而谈:“商君也好,王莽也罢,他们的改革,都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

    “商君有秦孝公的支持,尚且变法如此艰难;王莽篡位,大权在握,仍是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两位将军有没有想过,这是何故?”

    不待二人答话,陈旭继续说道:“不为其他,只是因为阶级中的矛盾罢了。”

    ‘阶级’这个词语,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个比较新颖的词汇。好在这个词的词面意思比较好理解,张角两人虽然感觉新奇,却也没有理解障碍。

    “商君变法,引发了百姓以及新贵族,与老士族之间的矛盾。王莽新政,更是引发了无家可归的流民,与所有豪强富户的矛盾。”

    “商君变法的成功,固然有秦孝公的支持,但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却是新崛起的贵族与秦国百姓。”

    “反观王莽,他的想法虽好。但是他下达的政策,却要剥夺整个国家所有的‘私’有土地。如此一来,利益受到侵害的人,更是包括世族、豪强、以及富户。”

    “王莽的敌人如此强大,焉有不败之理?”

    “反观现在的黄巾军,我们的敌人,甚至要远远超过当初的王莽。”

    “我们每攻破一处,都会劫掠当地豪强大户,这就为我们树立了第一个敌人。世家大族,他们是现阶段国家的统治者,高高在上。黄巾起义,亦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除此之外,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汉室。大汉虽然腐朽没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它强大的力量,远非现阶段的我们所能抵挡。”

    “我们现在的敌人,有汉室、世族、豪强、富户。树敌如此之多,黄巾焉能不败?”'

第九十章 中意

    陈旭的分析,使得张角、张梁肃然清醒。。 他们突然感觉,自己身后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湿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陈旭以一个后世之人的眼光,将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若是张角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也不配成为百万黄巾的统帅了。

    张角思前想后,微微叹息,问道:“依文昭之言,黄巾军的生路,在何方?”

    黄巾军的未来,陈旭也一直在思考。

    藏兵于民,发展信徒;不计一城一池之得失,保存己方实力;以农村贫穷之地,包围城市;坐等天下大变,浑水‘摸’鱼。

    这是后世伟大的中国领袖,在借鉴了国外的革命历史以后,结合本国国情,制定出来的战略。

    那时红军的困境,其实要远远超过现在的黄巾军。他们不仅要面对国内虎视眈眈的当权者,更是要防备国外帝国主义的干涉。

    然而,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事实证明,这个战略的部署,是成功的,更是空前绝后的。

    陈旭比其他那些伟大的战略家,无疑要逊‘色’很多,甚至没有丝毫可比‘性’。

    然而,他来到汉末,比其他人多了将近两千年的见识。得益于后世的教育,他脑海中所学很杂。若是能够好好梳理一番,他的见识,不见得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差。

    陈旭的这番说辞,张梁以前已经讲给张角听过。所以,听到陈旭着惊世骇俗的言论,他还能保持镇定。

    沉‘吟’半晌,张角突然出言:“文昭来投我黄巾军,可还习惯?”

    陈旭费尽心机讲出这么一大堆话,其实还是希望张角采纳自己的建议。却不想,最后他一言不发,反而转移话题。

    陈旭将自己代入黄巾军的身份以后,真的把自己当作其中的一员,自然不想黄巾军兵败。

    暗叹了一声,他终究没有说什么。无论如何,张角是黄巾军的最高统帅,他不采纳自己的建议,自己又能如何?

    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一个投奔黄巾军的新人,没有很高的威望与影响力。

    陈旭定了定神,对张角说道:“自旭投奔黄巾军一来,‘蒙’人公将军厚爱,授予我渠帅之位,旭不胜感‘激’。军营之中,也颇得士卒爱戴,每日与他们生活在一起,旭喜不自胜。”

    张角定定看了看陈旭的脸‘色’,见他丝毫没有不满神‘色’,心中对他更是高看一等。

    “此子虽然年轻,却颇有见识,领兵打仗也非常不错。更为难得的是,他没有大多数年轻人的轻狂,多了一丝稳重。提出的建议没被采纳,亦是不骄不躁,如此甚好。”

    张角在心中,暗暗给了陈旭这样一个评价。

    忽然,张角又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记得文昭今年刚刚及冠,可有此时?”

    陈旭虽然不知道张角为何询问自己年龄,亦是不敢怠慢,恭敬的说到:“今岁六月,刚满二十。”

    这时,张角忽然促狭地问道:“似文昭这等青年才俊,一定有很多‘女’子钟情与你吧?”

    说到这里,张角摇头晃脑,自言自语说道:“可惜我年轻的时候,就没有那个‘女’子看上我。”

    话毕,张角故意重重叹息了一声。

    “额?”

    陈旭被张角跳脱的思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才开始心急火燎的把自己叫来,想要谈论黄巾军的未来。

    自己好不容易搜肚刮肠,说出一大堆话来。结果,他却是东扯西拉,左右言他。

    看着张角有些遗憾的神‘色’,一时间,陈旭有些哭笑不得。黄巾军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这个黄巾军的最高统帅,居然还有心情谈论这些。

    “‘蒙’大贤良师关怀,旭心中感‘激’不已。然,旭之父母早亡,再加上家中贫困。如今虽然年龄不小,却一直没有姑娘钟情于我。”

    “文昭自己可否有中意的姑娘?”张角继续追问。

    这时,陈旭回过味来。心中暗暗想到,莫非大贤良师想给我找个媳‘妇’?

    想到这里,陈旭居然有些期待起来。最近他感觉自己总是‘精’力过甚,况且自己年龄也不小了,若是能够找个婆娘暖‘床’,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但愿张角介绍的姑娘,不会太差。

    陈旭也不欺瞒,如实答道:“末将自杀人逃亡开始,一直没有闲暇,更是极少能够见到其他‘女’子,如何会有中意之人?

    “哦,原来如此啊。”张角脸‘露’笑容,捋了捋胡须,说道,“那么,文昭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听着张角明显是逐客的话,陈旭更是心中一愣。

    说实话,陈旭今天愣得时候真的很多。他不知道是张角的思维太跳脱,还是自己跟不上他的脚步。

    本来依照常理,一个长辈在你面前询问年龄,询问是否有中意的人,不是明摆着给你说亲么?

    按照剧本来讲,现在张角应该来一句:“我有一‘女’,年方二八,美貌端庄,温柔体贴,‘欲’将其许配给你,不知文昭可否愿意?”

    可是,这个张角,不但不按照剧本行事,反而要赶自己走。所以,现在的陈旭很郁闷,非常郁闷。

    向张角施了一礼,陈旭说道:“末将军中尚有军务需要处理,若是大贤良师没有其他指示,末将先行告退。”

    张角没有挽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同意。

    陈旭心中郁闷,也不他言,再次向张角二人施礼,而后徐徐退出房‘门’。

    “文昭且慢!”

    就在陈旭走到‘门’口的时候,张角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时,陈旭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他只好转过身来,向张角走了过去。还没走出两步,张角的声音再次响起:“文昭先停在那里。”

    感觉莫名其妙的陈旭,只好止步,眼巴巴的望着张角,希望他不要再折腾自己。

    张角细细打量了陈旭一会,才说道:“嗯,文昭一身戎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被一个男人打量半天,陈旭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这时,就连张梁,也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家兄长。

    他不明白,兄长今日为何会这般失态?平常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依我看来,文昭这身盔甲,完全配不上你的身份。这样吧,三弟等下去库房之中,为文昭挑选一副好的盔甲。”

    张梁闻言,这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自家兄长今天举止如此奇怪,若是手下是个小肚‘鸡’肠、脾气暴躁之人,恐怕早已憋了满腔怒火。

    好在最后,自家兄长没有再进行他奇怪的举动。虽说只赏赐了一副盔甲,却也表明了他对陈旭的看中。

    “知道了,兄长。”

    张角的脸上看起来非常疲惫,他挥了挥手,对着陈旭说道:“文昭,回去之后,好好‘操’练士卒,恐怕不久之后,我们又要与官兵打仗了。”

    闻言,陈旭心中一凛。张角的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不会采纳自己的计策。

    再次向两人施了一礼,陈旭疾步退出房‘门’,他深怕张角再次叫住他。

    待陈旭离开以后,张梁不由对着张角问道:“兄长,你今日举止,为何会这般失态?”

    说实话,当陈旭举了商鞅变法与王莽新政的例子,阐述了阶级之间的矛盾,并点出黄巾军强大的敌人以后。张梁对于黄巾军未来的发展,居然也失去了信心。

    他以为,自己兄长心急火燎的把陈旭召唤进来,再听到这样一番话以后,肯定会采纳陈旭的计策。却没想到,自家兄长居然无动于衷。

    ‘揉’了‘揉’眉头,张角对着屏风后的张玲喊道:“玲儿,出来吧。”

    张玲走了出来,张梁看着自己的侄‘女’,居然有些不知所措:“玲儿他不是去给兄长‘弄’粥了么?”

    张角也不答话,直接问道:“三弟以为,文昭此人如何?”

    没有丝毫犹豫,张梁答道:“懂军事,善谋略,非常人也!”

    捋了捋胡须,张角把目光投在自己‘女’儿身上,问道:“玲儿,对于此人,你可中意?”

    张玲满脸羞涩,小声说道:“此事但凭阿翁做主。”

    方才,她在屏风之后,看到陈旭谈古论今的样子,早就心动不已。

    现在既然自家父亲询问,出于‘女’孩的羞涩,她不好直言,只能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思。'

第九十一章 包办婚姻

    张梁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兄长,而后再看向满脸羞涩的张玲。.:。想起自家侄‘女’刚才躲在屏风之后,一时间,他有些恍然大悟。

    怪不得兄长今日举止如此奇怪,怪不得陈旭要离开时被突然叫住,要走近时被突然叫停。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侄‘女’,看清楚陈旭的相貌。

    陈旭刚刚停留的位置,张玲正好可以从屏风后面,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兄长,你的意思是,要将玲儿许配给文昭?”

    张角看向低着头,满脸羞涩的‘女’儿,对她说道:“玲儿,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弄’点稀粥吧!”

    “啊!”

    张玲闻言,也顾得不羞涩,‘嗯’了一声,踏着小碎步,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张角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脸上满是慈祥。

    待张玲离开以后,张角才反问道:“三弟以为,将玲儿许配给文昭可好?”

    稍微思考了一下,张梁狠狠点了点头,说道:“玲儿年龄已经不小,是到了出嫁的时候。纵观黄巾军中,似文昭这般的青年才俊,并且尚未婚配之人,却并不多见。”

    “若是将玲儿许配给文昭,未尝不是一桩好姻缘。但是,但是……”张梁想说些什么,只是‘欲’言又止。

    张角摆了摆手,说道:“三弟心中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张梁一咬牙,说道:“文昭此人,我也非常爱惜,但是他毕竟是一员黄巾将领。自古以来,将军难免阵上亡,就连我兄弟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身首异处,更不用说似文昭这等将领了。”

    “若是可能,我宁愿将玲儿嫁给一个大户人家,让她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自从张玲母亲去世以后,她就跟随在自己的两个叔父身旁。可以说,她的两个叔父,都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对她疼爱无比。

    张梁的担忧,张角何尝没有?他的本意,也是把张玲嫁给一个普通人家,隐姓埋名。到时候,哪怕他兵败身亡,也可以保住自家‘女’儿。

    但是,自他见过陈旭以后,心中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似乎有一种感觉,这个现在还稍显稚嫩的年轻人,日后必成大器。

    沉默良久,张角眼中爆发出‘精’光,说道:“我相信文昭,一定会帮我照顾好玲儿。而我,也会为他的未来,铺平道路!”

    陈旭回到校场,感觉非常郁闷,无意识在校场之中走动着。

    “好!好!好!”

    突然,陈旭听到一阵阵喝彩之声。他抬头看去,只见靶场那边,围了一大堆人,他们正在那里呐喊着。

    陈旭心中有些好奇,抬步向靶场那边走去。

    众人都在观看靶场中央,那个少年厉害的箭术,丝毫没有注意到陈旭的到来。

    “咦?”

    陈旭轻‘咦’一声,发现‘射’箭之人,正是在丘县之时,那个总是‘射’不住靶子的少年。

    当时,陈旭曾手把手教导过少年一次,但是少年因为太过紧张,仍是‘射’不住靶子。陈旭曾经还跟少年约定,说是五日之后检查他的箭术。

    五日后,陈旭果真如约找到了少年。少年当时‘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的表现也是中规中矩,‘射’死靶的准确度的确变得很高。

    却不想,今日的少年,箭术既然已经达到这个程度。

    只见靶场前方,不断有人向天空中扔出一团团杂物,而那个少年,每次都能非常准确将杂物‘射’中。

    本来,由于弓箭手极难培养,军中弓箭手的训练,并非‘射’杂物,都是死靶。因为,对于军中弓箭手‘射’箭的准确度,一开始,将官们其实都并不十分在意。

    大规模会战之中,弓箭手往往都是列成方阵,在敌人到达‘射’程以内之后,齐齐攒‘射’,形成大规模的箭雨。往往,形成箭雨的这个地段,对于冲锋的军队而言,可以算得上是死亡地带。

    一般来讲,冲锋的军队速度很快。兵书上讲,弓箭手‘临敌不过三发’,也就是说,弓手在敌军冲击过来之前,一般最多只来得及齐‘射’三次。

    而有些弓箭手,由于手速较慢,可能只来得及‘射’两箭;有些手速快的人,可能能‘射’四箭。

    由于箭雨的密集,只要弓箭手临阵能发三通弓箭,‘精’准度不是太差,能往指定位置‘射’去,基本都能够达到初级弓箭手的要求。

    当然,弓箭手的准确度自然是越准越好。所以那些神‘射’手,往往都能在军中担任一定的职位,并且会专‘门’授予扳指,用来保护大拇指。

    陈旭看到少年箭术提升这么快,不由大声叫好。这时,众人才发现自家主将来了,纷纷向陈旭行礼。

    陈旭挥了挥手,说道:“我等既在军中,诸位兄弟就不必多礼。”

    话毕,陈旭排众而出,来到少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错,进步如此神速。”

    说完之后,他取下套在大拇指上的牛皮扳指,递给了少年。

    少年先是有些‘迷’茫,待接过扳指以后,才恍然大悟。当即欣喜若狂,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多谢渠帅赏赐!”

    陈旭大笑一声,一把扶起少年,说道:“好好表现,下次你若是能够在战场上立功,我就给你升官。”

    古代的的弓箭手,由于经常拉弓‘射’箭,大拇指很容易被弓弦‘弄’伤。所以,很多有地位的弓箭手,都会拥有自己的扳指。

    这个时候的扳指,尚且不像后世那样,都是装饰品。它们的作用,大多是为了保护手指。

    似陈旭这样的将领,都会亲自冲锋陷阵。为了不会影响武将们,拿着武器在战场上厮杀。他们所带的扳指,往往都是用动物皮制做的。

    所以说,柔软而不失韧‘性’的扳指,才是好扳指。而陈旭递过去的这个扳指,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扳指。

    陈旭还想再说两句,突然一个张角的亲兵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陈帅,大贤良师传你过去!”

    闻言,陈旭脸‘色’一垮,只能跟在那个亲兵身后,再次向张角的屋中走去。

    推开房‘门’,张角正在吃粥。陈旭上前向两人行礼,而后问道:“不知大贤良师召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张角把手上的碗递给张梁,沉默半晌,说道:“我有一‘女’,年方二九,美貌端庄,温柔体贴,‘欲’将其许配给你,不知文昭可否愿意?”

    “嗯?”陈旭感觉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是了,前面张角问自己年龄,以及有无中意之人之时。按照剧本,早就应该说这句话的。只是不知为何,拖到现在才说。

    陈旭乍然听到这句话,脑袋有些当机。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说同意吧,他又没见过张角的‘女’儿,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若是贸然答应,自己取了一个丑媳‘妇’怎么办?

    陈旭虽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但是‘爱人之心,人皆有之’,他陈文昭自然也不例外。

    若是不答应吧,先不说自己现在是张角手下,出声拒绝会驳了他的面子。单就他个人而言,他感觉自己也需要一个媳‘妇’暖‘床’。

    况且,若是娶了张角的‘女’儿,他就是大贤良师的‘女’婿。如此一来,日后黄巾军败亡,他就可以算是黄巾军的正统继承人。若是想要举事,只需振臂一呼,就会有无数黄巾军投奔他。

    所以,陈旭有些犹疑不定。

    张梁见状,脸‘色’一沉,略带怒气的说道:“怎么,你怕我那侄‘女’配不上你?”

    陈旭心中一惊,连忙答道:“末将怎会有此想法?只是末将怕自己配不上贵家小姐罢了?”

    虽然明知道陈旭有些言不由衷,张梁脸‘色’仍是好看了很多。

    他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为我帐下渠帅,父母也早已去世,那么我就可以当做你的长辈,替你的婚事做主。”

    听到张梁的话,陈旭有些‘欲’哭无泪。这难道就是在后世,被很多人诟病的包办婚姻?

    陈旭想了想,终究是没有拒绝。

    他之所以前来投奔黄巾,就是为了在自己身上,打上黄巾军的标签。如此,日后他也有借口,招揽天下各地溃败的黄巾军。

    自从他在濮阳被人陷害以后,陈旭的野心就开始膨胀。

    生亦何欢,死亦何悲?大丈夫活于当世,当轰轰烈烈!

    成为张角的‘女’婿,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政治资本。想及于此,陈旭一咬牙,说道:“但凭天公将军、人公将军为末将做主!”'

第九十二章 离去

    黄巾军中传出了一道消息,大贤良师,要将‘女’儿嫁给渠帅陈文昭。,:。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之人,自然是陈旭帐下的士卒。他们见到自家渠帅,能够成为大贤良师的‘女’婿,自然欢呼雀跃。

    发愁之人,其中不乏一些见过张玲的年轻人。张玲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却也是清丽脱俗,是个贤妻良母的好胚子。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作为大贤良师唯一的‘女’儿,若是有人能够娶到她,必将会成为黄巾军未来的接班人。

    所以,当张角要把张玲许配给陈旭的消息传开以后,很多人心中都感到深深的失落。

    这两日,黄巾军中间真可谓是风起云涌。

    张角刚宣布完陈旭与张玲的婚事以后,就决定让两人第二日成亲。这么仓促的的决定,莫说其他人,就是陈旭,也有些惊愕不已。

    陈旭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前来恭贺的人,感到一丝疲惫。他在心中暗暗猜测着,大贤良师如此急切将张玲嫁给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大兄,恭喜你了!”

    陈虎、陈静脸上满是喜‘色’,他们见自家兄长能够成家立业,而且还是娶了大贤良师的‘女’儿,都为他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陈旭看着已经不小的陈静与陈虎,说道:“阿静,阿虎也已经不小了,待以后有机会,兄长我也要为你们寻一‘门’亲事。”

    两人闻言,脸‘色’不一。

    陈虎满脸通红,有些呐呐说不出话;陈静却是神‘色’自若,先谢过自家兄长,而后遗憾的感叹道:“可惜了李家村的那个寡‘妇’!”

    感情,直到现在,陈静还是对那个寡‘妇’念念不忘啊。

    陈旭突然想起喜好人妻的曹‘操’,不由试探的问道:“阿静,你觉得找怎样一个‘女’子较好?”

    陈静两眼放光,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是像李家村寡‘妇’那样,丰‘乳’‘肥’‘臀’,有经验的‘女’子才好。”

    暗暗抹了一把冷汗,陈旭没想到,陈静他果然好这一口。

    这时,旁边的王延也接过话来,摇头晃脑的说道:“阿静说的没错,像这种丰满而有经验的‘女’子,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话毕,王延还咂了咂嘴巴。

    陈静闻言,宛若遇到知己一般,跑过去与王延勾肩搭背,讨论‘女’人的事情。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陈旭摇了摇头。

    明天,他就要与张玲成亲。时至今日,他虽然没有见过张玲本人,却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此‘女’长得清丽脱俗,是个美人。

    想到这里,陈旭就有些心痒难耐。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成亲,可以说得上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当然,我们的陈旭,可是堂堂男子汉,绝非黄‘花’大闺‘女’。

    “呸!”

    陈旭在心中,暗骂了自己有些‘精’虫上脑,而后猜测着,张角为何会如此着急?

    蓦然,他想到了张角的身体,心中一惊。

    “不错,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想要提前将提前‘女’儿托付出去?”

    越想,陈旭越觉得有道理。

    就在此时,一个张角的亲兵急匆匆跑了过来,老远就对陈旭喊道:“渠帅,大贤良师召你过去。”

    再次来到张角的屋中,陈旭已经有些轻车熟路。这次,就连张角‘门’口的亲兵,也没要求陈旭取下身上的武器。

    但是出于对大贤良师的敬重,陈旭还是很自觉地,在‘门’口放下了自己的佩剑。

    他可以看到,随着自己的这个动作,那些张角的亲兵,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柔和。

    推开房‘门’,屋中仍是只有张角和张梁。

    看到陈旭进来,张角向他招了招手,说道:“文昭,过来坐到我的‘床’上。”

    陈旭不敢怠慢,坐到张角躺着的‘床’上。张角见陈旭走了过来,想要支撑着身体坐起来,陈旭见状,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张角剧烈咳嗽了几声,拿出一个手帕捂住嘴巴,咳嗽完毕以后,手帕上满是殷红的鲜血。

    “大贤良师,你身体没事吧?”陈旭见状,急忙问道。

    他可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真正关心他的身体。现在,他就要娶张玲为妻,以后就是张角的‘女’婿,他如何会不担心自己丈人的身体。

    张梁站在一旁,满脸悲‘色’。

    他默默取出另外一个手帕,递给张角。而后接过张角手上沾满鲜血的手帕,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盆子,盆子里面仍的全部是沾满鲜血的手帕。

    陈旭见状,眼神一缩。

    张角的身体,难道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记得历史上的张角是病死的,但是究竟是什么时候病死,他却记不清楚。

    张角平复了一下心绪,拉住陈旭的手,温言说道:“我的身体,可能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大贤良师……”

    陈旭刚要说什么,就被张角挥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道:“你现在只需倾听就行,不要‘插’话。”

    陈旭看着眼前老人说话如此艰难,不由鼻子一酸,他狠狠点了点头,不再‘插’话。

    “我知道,强行把玲儿许配给你,你心中肯定有些芥蒂。况且,我还这么着急的要让你们成亲。”

    “但是,文昭啊,请满足一个将死之人,他最后的心愿吧!”

    “你的矛盾论,你的黄巾必败论,虽然有些瑕疵,却是说的有理有据。我张角自认为并非一个庸才,如何看不透其中的奥秘?”

    “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不是我高看自己,但我不真的知道,失去我的黄巾军,究竟还算不算是真正的黄巾。”

    “黄巾军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对于他们,我了解的比任何人都多,他们是顽强而又极度脆弱的。”

    “我在时,他们的信仰没有崩溃,仍旧是一支可怕的队伍。但是,哪一天我不在了,失去信仰的黄巾军,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并不担心他们失去信仰,我所担心的是,失去信仰的他们,会不会成为盗匪、流寇,去四处劫掠,残害百姓。”

    “我创建太平教,建立黄巾军,目的是为了让天下的贫穷百姓过上好日子,而非让他们面临无穷无尽的盗匪!”

    张角有些‘激’动,脸上也闪过一丝厉‘色’。

    直到这时,陈旭才惊骇的望着张角。此时,他似乎知道张角要做什么。

    剧烈咳嗽了半晌,张角闭上了眼睛,两滴浑浊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

    陈旭离开了张角的房屋,心中有些沉重。这时,他对于那个往常慈祥的大贤良师,居然到到一丝恐惧。他没有想到,张角居然会这么狠。

    他不仅对别人狠,对于自己更狠。其实,陈旭当时只想质问张角:“为了虚无缥缈的名声,你这样做,值得么?”

    值得么?绝对不值得!

    别人不知道,身为穿越者的陈旭,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哪怕是冀州的黄巾军,全部轰轰烈烈的战死;哪怕张角活的时候,黄巾军对于百姓,的确是秋毫无犯。

    但是,史书上对于黄巾军的记载,仍是不堪入目。

    后人怎么看待这样一个组织?除了声势浩大、裹挟百姓、不堪一击以外,又留下了什么?

    宛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军营之中,陈旭心中痛苦不已。张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意思,陈旭已经猜测到了。

    不成功,便成仁。

    张角完全没有为黄巾军的未来考虑过,不然以他的谋略,不难看出黄巾军必败的结局。若是他稍微谋划一下,冀州的十几万黄巾军,在历史上,也就不会死得那么惨烈了。

    第二日,大贤良师的‘女’儿要出嫁了,黄巾军中喜气洋洋。

    这场婚礼,可以说是仓促而又短暂的。

    婚礼完毕,陈旭还来不及‘洞’房,就要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以及自己的部曲,还有张角‘交’给他的一万心腹亲信,带着他们离开冀州,前去他的泰山大本营。

    陈旭带着这么多人离开,无疑在黄巾军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黄巾军不理解,大贤良师为何会如此行事?

    然而,出于对大贤良师的信任,却没有人将心中的疑‘惑’提出来。

    张梁推开房‘门’,看着自家兄长,他涩声问道:“兄长,文昭与玲儿他们已经离开。但是这样做,真的好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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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军神介绍:
陈旭,魂入汉末,由一介平名,不断蜕变,最后成为战无不胜的军神。他站在权利的巅峰,俯瞰众生。
三国军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军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军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