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我真没想动手的
这是个好消息。
以贪狼的谨慎，是很少让这么多人同时出现的，倘若警方能够趁此机会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底下的小喽啰根本不再是问题。
就剩一个厉啸天，能够减轻他们不知多少工作。
但同时，厉啸天也会万分警惕，绝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手头的资料也会因此更加严密，他所知道的所有线路恐怕也绝不会再轻易泄露分毫。
一个是覆盖面广阔的长远大计，一个是目下能力所及的安定，方舟拿着手机左右摇摆，一时内心万分争扎。
然而很快，他就没工夫在做这复杂的思考，因为贪狼单独给他下了指示。
“隔壁燕云省的老主顾今晚过来，他们想开更多的线，拿货量也会加大，今晚你来招待。”
方舟瞬间警惕起来——燕云省不是前年才经过一次严打吗？如今居然又敢铤而走险开更多线路！
更多的线路，意味着拓展更多的人手，也意味着金钱要收拢得越多，而这些，全部都是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毒害普通群众所得来的。
——这群人渣！
他随即打叠起精神，决定今晚先不贸然行动，先把这种大长线一条条拽出来再说！
至于今晚这种聚会，倘若外头依旧没有他们做生意的机会，想必要不了多久还会重开的。
他孤军奋战，此刻只能尽可能平复心情，再次检查自己的伪装。
……
方舟考虑的事情又多又广泛，是从大局观来思考。
但对于楚发达来说，报仇这种事情她都要从早到晚，更何况是遇到这种渣滓。
没说的，今晚看情况吧，最好能记住每个人，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自己的同事们也练一练。
…
如今弟兄们生意不景气，每天战战兢兢唯恐被查到，早已经心生惶惶了。
在这时候，组织内的一把手贪狼做出这种决定，大家伙自然无有不应。
夜里11:00，这一栋被钉子户耽误以至于至今仍有两栋楼未拆的小区里，废弃老年活动中心却是灯火通明。
外头是包裹着这栋楼的工地，整个地盘除了两只看大门的黄狗，根本不会有别人。
贪狼安静的等在屋子里，而小弟们比他准时，此刻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最起码，跟楚河手中掌握的那些人全都对上了。
“人都到齐了吗？”
他低声道，老旧的灯泡闪烁一阵，映衬的他脸颊边的圆形疤痕越发恐怖。
底下三三两两应了。
贪狼便点点头：“最近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都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安分等着，等这波风声过去呗。
如今到处查的越发严苛，这种想法已经根植在大家心里，只有陈民利之前去警局摸过底，这会儿倒有自己的想法。
“狼哥，我觉得这事儿咱们没必要等。”
“这么些年了，一年查的比一年紧，咱们的日子也一年没一年宽松，再等下去，兄弟们心气儿都磨平了，还怎么发财？”
贪狼抬眉看了他一眼：“那你是什么想法？”
声音沉沉，眼神中却含着期待，陈民利立刻就被激励了，此刻毫不犹豫说出自己这段时间苦思冥想得出的结论——
“大家伙儿都知道，最近风声这么紧，是因为他们缉毒科来了个新人，一个女娃娃！脸长得漂亮，身材也带劲，偏偏在人群里头逮人，一逮一个准！”
这消息大家伙都知道，网上都还有图片呢，那不然呢？知道人了能怎么办？
陈民利顶着一副憨厚的面孔，眼神确是狠辣无比：
“要我说，这丫头片子根本没真本事，纯粹是现在官方老搞宣传——海军搞宣传，警方也搞宣传，连央视都搞宣传，捧什么记者主持人……要我说，这丫头片子手里的功劳全都是准备好的，也是想给大众打造一个英雄人物，给他们官方做正面宣传呢！”
贪狼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实际上，楚河内心却是颇为惊喜——妙啊。
她怎么就没想出来，现在给局里做宣传还能用这招了！
早说呀，早说他们就不拍那些傻兮兮的视频了，天天还出去做演讲，不是捧着盆大麻，就是带上一堆一堆的假道具……
——多没意思！
瞧瞧人家犯罪分子说出来的话，多么有见地！
得造星，得吸粉！得要年轻的年纪大的都来追捧他们，主动跟随他们的步伐。
陈民利实乃可造之材。
这么一想，他的眼神就充满欣赏，被心思细腻的陈民利一把捕捉，瞬间斗志激昂。
“要我说，咱们也别再忍气吞声，造星这回事只有越来越猛的，没有说扑腾两下水花就不干的！”
娱乐圈不都是这样吗？
他们缉毒的都肯下这么大力气，不知查了多久才找了这么些散客，一股脑全填到这丫头头上去了，证明态度很是坚决！
陈民利环顾四周，意气风发。
他在组织中不上不下，中不溜丢，向来没能得到众多关注，但如今确实明显被狼哥另眼相看，此刻表现的心思愈发明显。
“既然这么坚决，咱们一退再退，只会给他们打造更好的声势，以后对我们也更加不会留情！兄弟们，发财的机会，眼见着一条条全跑了。”
“所以，我觉得，趁这个时候，咱们反而狠狠的干他一票——不是造星吗？咱们找一下那丫头片子的亲戚朋友，好好给她来个狠的！”
这么多年缉毒主力都藏头露尾，唯恐家人被报复，偏偏如今搞了个声势浩大，网上转发都多少了？
这一下子来个狠的，也叫官方知道他们这群人逼急了，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贪狼没吭声。
他心想——一群傻逼。
吸了毒当然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因为脑子已经瓦特了，还有，你在这儿干一票大的？
谁他妈能眼睁睁看你做事？他们公安系统吃白饭的吗？
真要干也行，她真实的资料全部都隐藏，谁能找到反而国家还要另眼相看，给个带罪立功的机会。
再说了，他们局里上上下下，如今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连根拔除，还怕他们？
楚发达心里念头颇多。
但贪狼面上却越发欣赏，此刻甚至难得伸手鼓了鼓掌。
陈民利整个人晕晕乎乎，已然膨胀起来。
他得意地环视全场，觉得自己往上爬的机会很快就有了，不期然却跟窗户外面的一双眼睛对上了。
“什么人？！”
他大叫一声，随即往外冲去，外头传来哐啷一声，有男人低声惊呼。
不过电光火石，陈民利就已经成功拽着一个人进来了。
“狼哥，”他表情得意中带着丝阴狠，眼神在手中那个身躯干瘦的老头身上来回逡巡。
“咱们来得及倒忘了，这破工地还是有个看门老头的！”
再看一眼这四周，吞云吐雾的可不少，刚才说的话里暴露的信息也足够多。
手里的老头战战兢兢，哆哆嗦嗦，此刻话都说不出来，他还穿着老旧的外褂，此刻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结局，慌张求饶：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各位好汉，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就是捡瓶子回来晚了……”
众人扭过头去，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的那些垃圾。
贪狼心中叹口气——早察觉了，但是怎么就发出声音了呢？
…
“狼哥，”陈民利看着他：“这老家伙怎么处置？”
他想来个狠的，在狼哥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同时也表达一下自己的听话。
贪狼却面无表情的动了动手腕。
“我今晚本来不想出手的，毕竟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狼哥……”
“狼哥……”
人群中响起三三两两的响应声，因为据点被人看到，他们也挺羞愧，此刻低低发声，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一丝【没让这人跑走】的庆幸。
贪狼抬起头来，表情从容的环顾四周。
“但谁让你们倒霉，偏偏被人听到了。”
咦？
众人有点儿不太理解——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明明是这老头儿倒霉，被他们逮住了。
刚这么一想，却见贪狼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拽住他身边的两个男人，接着摁着两颗大好头颅往中间相互一撞！
两人的脑壳接触，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随即便软绵绵倒在地上。
下一刻，所有人都慌了起来。
“狼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狼哥，到底怎么了？”
……
人群乱成一团，不少人都企图冲出这间屋子，可惜甚至都还没有摸到门把，整个人便瞬间身上剧痛，随即眩晕过去。
不消多久，整个屋子就只剩陈民利和那个可怜的老头还站着了。
“狼哥！”
陈民利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手里还紧紧揪着那个老头，锋锐的匕首横在他的脖子：“狼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背叛大伙吗？”
他确实思维敏捷，想的很多，这会儿惊慌的环顾黑黢黢的窗外，大声道：“你是不是还有同伙？你是不是跟警察合作了？”
越想越慌张，表情更加严肃：“狼哥，你要跟警方合作，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动人质——你今天必须得放我一条生路，不然我要这老头的命！”
说着，匕首狠狠往前一送，老头儿忍不住痛呼一声，脖颈间有鲜血流下。
陈民利却眼神更加凶悍：“狼哥！”
——到底放不放他生路？！
……
贪狼却笑了起来。
他身材矮小，五官却是硬朗，然而此刻一笑，眉眼不知为何竟带出了些许阴柔的味道。
“想杀人？”
女孩子清脆的嗓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脸颊边的圆形疤痕随之动了起来，带出了格外的惊悚与难以置信。
陈民利瞪大眼睛，下一刻便觉眼前一花，肚子被大力踹中，整个人狠狠栽倒在地面。
老头已经被楚河随手丢到两个昏迷的人身上，除了脖颈间有一丝划伤，其他并未受到伤害。
反而是陈民利捂着剧痛的肚子，艰难撑起身子。
“你！你不是狼哥，你到底是谁？！”
他们年底发钱时，他见过贪狼，对方说话就是之前那副模样，冷冰冰的，带着一丝不太顺畅的金属质感……大伙都说，那是因为狼哥平时说话很少。
但刚才，明明是女孩子的声音！
眼前的贪狼活动了一下肩膀胳膊，属于男人的身躯瞬间变得纤细，外表一层皮肤软绵绵趴在身上，仿佛套了层仿真皮肤。
而他眉头一挑，某种漫不经心的味道越发弥漫，跟贪狼的风格大相径庭：
“我是谁？我是缉毒科今年打造的新星啊！你说的对，这么多功劳送到我手上，不要，白不要。”
一边说着，一边眼神慢吞吞打量着满地倒下的人，确实是万分满意的模样。
……
陈民利惊悚万分。
想起他刚才鬼魅莫测的身影，还有出手必中的能力，此刻咬牙切齿：
“你……你……”
刚准备说话，却见身躯古怪的贪狼已经朝他走了两步，顺手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
他身躯一软，立刻没了知觉。
昏迷前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原来，这不是别人送的功劳，而是这女的本来就这么强！
楚河扒拉下脸皮伪装，此刻满意的活动活动手脚，顺带三两下隔着衣服将浑身的伪装也扒了下来，一边对仍旧大气都不敢喘的老头抬抬下巴。
“别紧张，待会警察就过来了。”
唉，真是的，他今晚只是想认个人，顺带拉拉线，真没想着要干什么。
都说了不想干不想干，这群人非要逼她。
还有这老头，捡个垃圾还这么勤快，明儿一大早在往这房间里送不好吗？
一边琢磨着一边拿起电话：
“局长，这边几百号人呢？要不要？”
……
要不要？
你说要不要？
局长已经欢喜疯了，这么多人，让小楚过去做卧底，果然效率飞快。
大家伙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赶过来，又接着将人事不醒的毒贩五花大绑，依次送进车中。
由于人实在太多，以至于卡车中还摞了几下……咳，低调低调。
“怎么没见方舟？”
局长站在一边小心的问。
“你们俩可一定要打好配合呀！”
楚河笑眯眯的点头：“放心，我配合着呢……”
主要是方舟不配合——打架的时候哪哪没砸过，打架完了帮他松筋骨哪哪儿没碰过……如今只是揉个膝盖摸个小腿……
啧啧啧。
这男人。
太保守了点。
局长稀里糊涂还不知他俩打配合的方式，这会儿看人群中并没有老蒋那张脸，也欢喜的点点头：“那行，你们俩一起，我也不担心你们的安全。”
不过，看着依次被抬上车的那些毒贩，又忍不住有些担忧。
“厉啸天的手下基本全在这儿了吧？如今底下人一网打尽，你有把握趁着这个时间差，把他带来吗？”
楚河心想，带人来当然没问题，不过有些事儿还没处理呢。
她笑了起来：“放心，他那乌龟壳子，天天根本不会跟外人接触，我如今顶着这身份，这群人你尽管带走，剩下的我来办。”
架空一下这位黑，道大佬，还是挺有意思的吧哈哈哈！
局长满意极了——不枉他亲自过来！
不过他也还有另一件高兴事要分享——
“那个贪狼，如今在看管下果然不老实，想方设法套话出逃……”
“甚至说有些机密只有他知道，你一定会露馅……”
听的局长心里头咯咯噔噔，唯恐手下得力干将出事。
“幸好你伪装到位……”
……
楚河又笑了起来：“你问他，是不是手头几条外省路线的事啊，不用他操心了，我已经标注好时间，也约了人家，回头集中做个生意，也给咱局里提一下KPI。”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大气极了，而其中隐藏的意思却让局长万分激动，他连连点头——
“你放心，这边儿绝对能跟上！小楚啊，保重自己！”
……
深夜里，几百号人就这么被默默带了回来，厉啸天对此一无所知，局里也只有这次行动的人知道一点只言片语。
其他的都是权限不够，最大程度杜绝了通风报信的可能。
而此刻，贪狼被深夜叫起，戴着手铐。由两名警察陪同去看他的老兄弟。
恰巧一堆人排排被控制，此刻也都缓缓醒了。
贪狼目呲欲裂！
——他根本想不通，为什么警方如今的效率这么高？
只是一晚上的功夫，这些人一个不漏——没错，他仔细看了看，全都是自己手下精心培养的骨干，忠心耿耿绝不会出错！
但如今，这些人一个一个，都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民利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眼看面前同样站着形容消瘦的贪狼，他二话不说整个人便扑了上去——
“你个叛徒！”
声音中的怨恨与怒气，简直提升到了顶点。
……
他恨不得生吃了贪狼，然而却被手铐限制，再加上两边警察格挡，什么都没能接触到。
但不必接触，也不必多说什么，看着陈民利盯着他恍然大悟又万念俱灰的模样，贪狼就瞬间明白了——
他想起那个审讯。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那个女警就已经完全模仿了他的所有行为……
此刻，贪狼五脏俱焚。
第13章：各有盘算的三人
厉啸天对他的手下被集中打包半点不知。
他能知道什么，他从来不跟手下的低层交流。
更何况身边两员大将时常出入，贪狼和老蒋三不五时就来汇报进度，进账也大差不差……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稳妥了。
尤其是人人都能感觉到局势紧张，可贪狼依旧能在这夹缝中保证他们的利益，这就让他万分放心了。
现在外头情况不明，他们的生存空间进一步被压缩，偏偏毒这个东西，倘若是别的，一时不成还可以暂放一放，但这玩意儿生来就是让人离不开的。
他们的渠道不动，自有别人赚这把钱，时时刻刻都要把紧自己的地盘。
而事情一旦败露，底下的小喽啰尚且能活命，万一他被逮到了，那绝无生路。
因此，保全自身，方为上策。
但是……也憋屈太久了！
他在自己的秘密据点团团走了两圈，神情忍不住有些焦躁。
“这群人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毕竟，自己有意隐藏和被迫隐藏，那种感觉也是不同的。
…
再看一旁的贪狼和老蒋，厉啸天心头就越发不快，挥手就将一旁的杯子砸了过去。
老蒋谨慎惯了，此刻眼见杯子砸过来，眉头动也不动。
反倒是贪狼直接伸手拦住了——
他直接伸手，轻飘飘将那杯子接在手中，顺势稳稳当当往茶几上一放，姿态说不出的眼熟，老蒋在旁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仅如此，贪狼还一副稳稳的样子。
“厉哥，你要放平心态。”
他还是惜字如金：“那个女人可靠，可以当个乐子。”
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厉啸天的女人多了去了，一时压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贪狼直接接触的白梦雨，忍不住嘴角抿紧——
别的女人，给钱就能哄开心。
这个女人，光给钱还不够，还得说什么爱……好像只有这样拿钱才是光明正大。
矫情。
而且脑子又不好，丢大脸了……
但是，正因为对方这个性格，如今仍旧还在酒店前台上班，日常出行也不会有人怀疑，反而更安全。
贪狼的意思他也明白，关键时刻，当然是找一个安全的地点打发打发时间最好。
可厉啸天就是不想去！
…
他瞪着贪狼：“你还觉得我不够丢人吗？她上次衣服脱一半了还被人发到网上去了……”他厉啸天有钱有貌，什么时候挑情人这么饥不择食了！
贪狼：……你要这么说的话，笑我可忍不住了啊。
再看一旁的老蒋，只见他嘴角抽了抽，随即便低眉敛目，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贪狼内心叹了口气——他自己还是太不稳重了。
但眼看布局就要收手，只差最后一步，这个时候厉啸天能省事儿就得省事儿，他跟他的真爱能在一起就在一起，这样才好方便以后量刑啊！
因此贪狼也言简意赅的劝道：“凑合吧。”
厉啸天：……
行吧，凑合吧。
他闷头坐了回去，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虽然安全，但是霸业未成，道上也没自己的名气……这一天天的，有个什么意思啊！
厉啸天咬牙——“贪狼，趁这段时间，我要做一番大事业！我蛰伏的太久了！”
…
贪狼精神一振——“刚好，厉哥，趁这个机会，我们把周围暗线整合起来，大家聚在一起共同开创事业，肯定能把上头的严密封锁打破的！”
本来他是想自己做的，可厉啸天愿意劳心劳力，那干啥还要自己费工夫呢？
至于说厉啸天……贪生怕死，缩头乌龟，就别给自己脸上贴【蛰伏】了，说出去黑道也觉得怪丢人的。
老蒋此刻也适时表现自己的态度和忠诚，总算得到厉啸天的两个好脸色，但他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接下来，一定要获取他们暗线的情况，争取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就是有一件事他还没弄清楚——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弟都哪里去了？
……
卧底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都不足以形容其中的困难。
最起码方舟的心理准备是这样的。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项严肃又九死一生的工作会因为楚河的到来而变得面目全非。
但此时，怀着忧国忧民肩扛重任的心思，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
从厉啸天的据点离开后，他看着一旁慢吞吞跟着自己的贪狼，总觉得对方表现的，并不像他们资料里掌握的那样。
尤其是对方看过来的眼神，每次接触，他脊背都有些汗毛耸立，实在古怪。
但任务最重要，他一定要弄清楚，最近这段时间贪狼神神秘秘召集了所有人去他手下，到底是做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还有更大的阴谋？
“狼哥。”他小心维持着老蒋的人设，谨慎的开了口：
“兄弟们最近都做什么去了？我手下如今一个人也没有，有些活实在不好干。”
贪狼眼神盯着他，神色是一贯冷冰冰的，但却带着一股滑稽的戏谑感。
“不光你手下没人可用，大家手下都一样。”
这并不算回答他的问题，但老蒋心头却沉甸甸的。
因为这代表着，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去做那件大事了。
毒品这种东西，多一个人，都不知道要害多少家庭，而如今一旦让大事达成……整个江城又有多少人民要遭受这种痛苦？
他越发绷紧神经，正在想办法多做询问，却不想贪狼已经一只胳膊搭上了他的肩头，动作是极其别扭的亲密。
“老蒋……”对方盯着他慢悠悠的喊着，那眼神，奇怪地让老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对方却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道：“放宽心，你的任务很快就结束了。”
他潇洒离开。
老蒋的心却沉入冰窖。
……
事实上，在原著中，方舟这次的卧底行动长达一年零9个月。
想要摧毁这样一个上上下下无恶不作的毒瘤，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
既然要做要深入后方，那每一条线都不能放过。
方舟为此不惜自毁容貌，想要的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对于卧底来说，他所做的牺牲不过是大家都会做的。于他本人而言，虽然艰苦，但却并不值一提。
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断绝在他身份的泄露。黎明到来之前，黑暗已经占得先手。
他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
但此时此刻，空荡荡的街道上，冷风吹在他的肩头，刚被贪狼拍过的地方，隐约还有某种异样感觉。
他神情紧绷。
——已然有了破釜沉舟的心。
……
楚河也没想瞒着他多久——也没多久了。
厉啸天再不管事，可手底下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来来回回都是他和老蒋……再来两次，他就会察觉出异常。
在此之前，他要把所有的路线都整合完毕。
原本他要自己根据厉啸天过往的习惯依次发出邀请，说服对方，并套出更多的消息……
但如今既然对方愿意自己来做，她也就能省出功夫，跟警方那边进行更严密的计划。
周边数个省的合作，无论怎样，这次行动都要狠狠挖下对方的骨头。
法律之所以制定，可不是为了给这群人践踏的。
……
这一场行业之间的交流会来得如此迅速。
时间就是金钱，厉啸天能积累巨大的财富，当然不仅仅是靠他缩头乌龟的功力，也是因为他手下有两条规模不错的生产线。
这种东西，完全不需要产量，只要有，就能累积原始资本。
而当一旦可以用生产线来形容，那它的出货量所能覆盖的，就绝不整仅仅是一省一市了。
这次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厉啸天给出了前所未有的低价，想要联系以前上一代积累下的客源。也因此，才吸引得各方有心打探，或者富贵求险的犯罪团伙的到来。
他倒也豁得出去。
在那还未封顶的无人地下车库中，大灯照耀下，各色品类，不一而足。每一种都成箱成箱地码在那里，是他这段时间未能销出去的全部库存了。
贪狼站在那里，两腿微分，双手交叉握在一起，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老蒋也沉默地跟在一旁，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无人可察他紧绷的神经。
…
厉啸天静静的等在这里。
马上，巨大的财富就能袭来，周边兄弟们看守的严严实实，每根立柱的阴影下都有着他们的人。
这也是防备他们反被黑吃黑。
但是。
身处这个环境，厉啸天从不肯大意，日常第六感也很是灵敏。
按理说这次全都是心腹，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但是。
他环顾四周，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弟兄们神情谨慎，贪狼和老蒋两大得力助手都在旁边，其他中高层分散在市场各处没能掺和进来……
厉啸天仔细回想，突然察觉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些面孔为什么都如此生疏，让他连丝印象都没有？！
他在场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依次观察过各处藏着的人。
他们神情紧绷，身躯笔直，警惕性格外的高。每当他一接近对方，人便立刻显得更加专注。
——这不对劲。
他的手下，说白了，见血的不少，在如今这等大事面前，自然是想表现的。可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谁能站半天都动都不动？
但贪狼和老蒋对这些生面孔没有半丝怀疑，关键位置的人手都安排得格外到位。
到底是他多疑，还是真的有什么地方他没察觉？
此时此刻，厉啸天还并未想到这是一次警方的卧底活动，他只是将思维拐向另一条路。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曾出面，明面上的工作都是由贪狼来做，该不会养大了对方的心吧？
这群他连印象都没有的陌生人，莫非是他从哪个合作方那里拆借出来的人手？又或者是他自己秘密养着的？
厉啸天神色渐渐冰冷起来。
“我出去一趟。”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老蒋。却在此时开口：“厉哥，现如今搞不好那群家伙正在观察我们，保险起见，还是少走动，咱们弟兄在这里，安全。”
老实说，贪狼从哪里来的人手，老蒋也满心疑惑。
这里头没有一个他熟悉的面孔，过往那些资料仿佛全都成了无用之物。他也想到了厉啸天能想到的——
贪狼，该不会想篡位夺权，自己来做这一把手吧？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好事，刚好方便他浑水摸鱼，顺带在这场争斗中把准时机，将自己的地位再次提升，到时候就能拿下更多的证据。
现如今厉啸天警惕性强，他虽然选了老蒋这么个身份，可是核心事务还都在贪狼手里，想要做些什么，着实有点难。
……
而面对他的建议，厉啸天却明白了——
难怪最近汇报事情都是老蒋跟贪狼在一起，他们俩此时已然达成了合作！
他站在那里略点了点头，心中却迅速思索着如何脱身的办法。
太过信任贪狼，以至于如今连可用的人手都没有，自己想要从这个地方强冲出去，已然不可能。
那么唯今之计，只有等那群商量合作的客户过来。他再趁机把场子搅乱，这才方便自己浑水摸鱼，从死局中逃开。
又想想那个让自己万分无语的白梦雨，再想想贪狼之前的劝告……
厉啸天心中暗骂——
妈的。
就说这么蠢的女人世间难寻，果然是贪狼有心安排，想要瓦解他的意志！
厉啸天神情不对，贪狼当然发现了。
但他却也没在意。
如今一切正尽在掌握中，周边已经围得密不透风，除非他有意放人，否则厉啸天绝对逃不出去。
再看看周边经过短暂训练、已经初步打消掉身上那一股令行禁止的特警气息的兄弟们……
贪狼对今晚的行动成竹在胸！
三个人，三种想法，在此刻竟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一切就等大客户们的到来了。
……
深夜11点。
这个许久未动工的烂尾工地，陆续开进了几辆低调的车子，从隔壁省市远道而来的客户们心怀警惕，各自带着手下能打的过来。
同时也对这次合作抱有很大期望。
毕竟，没有长达十数年的发展，在如今网络监控越发严密的情况下，他们很难做出一条成熟的生产线，货源多数要靠走私。
来回路程漫长且危险，价格还高，兄弟们利润实在是分的薄了。
而厉啸天这边就不一样的。
——妈了个巴子，有个好老子就是不一样，什么都不干，缩头乌龟都能继承两条生产线。
如今对方要谈合作，价格比之几年前又更加有优势，成不成的，他们也要来打探一下市场。若能达成合作最好，如果达不成，迟早要把断他们财路的这家伙给解决了。
不多时，空旷的地下车库已经零零散散站了许多的人。
…
厉啸天看着这么多人，心中逐渐满意——生产线在手，只要今晚自己能趁乱脱身，想要达成规模是迟早的事情。
贪狼也基本满意——不错，他们所掌握的证据里头，那些个关键人物都出场了。
本省内的目标是绝对能一网打尽的，至于外省……关键人都到手了，还怕他们获取不了信息吗？
她楚发达翘人的嘴，也是一等一的有效率。
只有老蒋神色越发冷凝。
他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争取在接下来拥有更高的地位，接触更多隐秘的事。
可惜了，这么大规模的情况他之前什么关键消息都得不到，无从联系。今天倒是知道了，可没有个两三天的部署，完全达不到万无一失。
而谁能想到，厉啸天心急如焚，连布置的时间都没给他们留呢？
三人各怀心思，周边的弟兄们却还是那样沉默。
而厉啸天看着他们动也不动冷冰冰的样子，再看看因为底下沉凝气氛而神色越发严肃的客户们，这会儿扯了扯嘴角，当先站出来。
“各位兄弟，许久不见，这么多年来都没人瞧得上我的货，我还以为今晚没人会到了。”
大客户们寒暄着，不看场地，仿佛是一场热热闹闹的交流晚会。
但实际上内心都在Mmp。
是老子不想要更好的货吗？
是你他妈太贪心，要价要的死高，江城又年年严打从不肯放松……他们外来的没有根基，在这里实在寸步难行。
还不如走私呢！
不然作为中原枢纽，人口大省，这是多么好的聚宝盆啊！
放在厉啸天这小子身上，真是糟蹋了！
但这年头，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厚脸皮，大家伙儿谁也没说出真相，反而各自乐滔滔的聚在一起打机锋。
厉啸天眼神满意，这会儿状似随意的吩咐道：“贪狼，来给大家伙介绍一下我们的货。”
贪狼向前一步，此刻原本冰冷的面孔，带出了些许满意的笑容来。
“不必了吧，厉哥，您今晚的目的主要是人不是吗？货不货的，反正他们也带不走……”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神情都紧绷起来。
眼看周围的弟兄们已经开始紧绷身体，在场客户中已然有人破口大骂——
“狗日的厉啸天！想黑吃黑，你踏马痴心妄想！”
【求月票】
日万好几天了，五月也努力多日万……所以，求个月票好吗好吗？
快，点一下，点一下，点了票就在我碗里了！
鸽子作者不求争榜，但是基友们都好厉害，我也不能太少了很没有排面儿的！
这样都没办法在群里理直气壮了！
比个心心空手套票！
第14章：一网打尽放一个
此时此刻，厉啸天心中也是刷屏了【卧槽】二字。
他深刻的明白，贪狼背刺之心已然确实。
而今天这场他精心谋划的大好事业，全都因对方鼠目寸光的夺权而变得一塌糊涂！来的这群人没有一个易与之辈，而如今对方已然被熊熊怒火点燃。
厉啸天身处其中，对身上背着的这口巨大黑锅根本无法拒绝，此时此刻，只能咬牙做出最后的努力——
“误会，我绝没有那种想法！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跟大家合作的！”
“放你娘的屁！”
客户群中气氛森冷一片，有人恶狠狠的骂他，实际已然做好了动手准备。此刻只遗憾，为什么他们没能把全部人手都带过来？
但看周围默默围过来的那群人，个个浑身肌肉，气势精悍——这肯定是花大钱花费数年功夫培养出来的！
这是个什么狗屁合作？
这明显是早有预谋，布局甚至开展在几年之前！
狗日的厉啸天，他竟然是这样的城府！
……
大家心知肚明，此刻互相对着眼神，再盘点自己准备的人手，各自内心都有想法。
这周边围着的人虽然多，但他们的弟兄也不是吃白饭的，只要肯打肯杀，总能冲出一条路来。
倘若再多加把劲……
毕竟，厉啸天想黑吃黑，他们也想啊！
这么大好的生意，这种坐地来财的生产线，倘若不能分一杯羹，那得多遗憾呢！
只不过如今这里是人家的主场，现如今法治森严，搞大了他们是不太敢，但想要拼杀出去，免不得要多受一番苦楚……
恐怕他们这群被吸引过来的老伙计们，还得并肩作战！
几个眼神的功夫，大家已然做好了决定。
当务之急，是先从这死局中冲出去——可惜这王八蛋居然还做了信号屏蔽！
于是有人发了狠，二话不说伸手从腰带里抽出一把短刀，接着率先向周边那些围堵的人砍过去！
厉啸天眼前一黑
——没动手之前，他的嘴还有两分用处。
动了手，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无论如何讲不清了！
此时此刻，他已成道上公敌！
仇恨和破局的想法在他心中交替涌现，但那群早已安排的人手，此刻分内外两层，内层护在他们三人之外，外层则承大包抄之势，无论如何一个都不肯放走。
厉啸天心知肚明——外头的人手肯定也已经不复存在。
他想要破局，就一定要替自己争取时间！
等到场面混乱起来……
于是他转身怒瞪贪狼：
“我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叛我！”
贪狼眉头一挑，倒没想到厉啸天的脑子是这个走向，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才说了一句话而已。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厉啸天感到满意：
“厉哥，瞧您说的，挣钱的事儿怎么能叫背叛呢？现如今咱们十拿九稳的事业，您也不必再费心遮掩了。”
她看着眼前已陷入一团厮杀的众人，神情满意极了，嗓门也变得更大了：“您放心，有我的安排，今天这群人一个都跑不了！”
厉啸天心头如雷劈，他从不知沉默寡言的贪狼说起话来是这样恶毒！再这么沟通下去，恐怕不等局面混乱，他首先要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现如今已经是了，但好歹还有人手装模作样的拦着，不是吗？
此刻只能怒瞪老蒋：“跟着他有什么好处？”
老蒋：……
说实在的，方舟也稀里糊涂呢，至于什么好处……
但眼前局面如此明白，他也毫不犹豫地表示忠心：“我听狼哥的！”
这会儿当面表态，两人同处一条船上，接下来他一定会把握住时机的！
然而内心已对未来的卧底生涯制定出千万条缜密的计划，可微一抬头，只见贪狼已经轻轻挑起眉头，眼神看着他，格外放肆：
“厉哥，你也知道，有时候咱也得谈谈真爱。老蒋跟我，好处是没见多少，但我跟他确实有真感情。”
厉啸天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共事多年，他竟不知原来贪狼是位基佬！
而且口味还这么重！
老蒋？！
就他老蒋？！
同时他心里还有个巨大的疑惑——老蒋那副尊容贪狼都看得下去，那么这么些年来，他甘心听从自己的吩咐，隐忍多时——莫非是对自己还有着不可言说的妄想？
厉啸天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
……
周边打成一团，精兵悍将对抗一群被掏空身子的瘾君子，局面迅速再向一边倒去！
厉啸天左右环顾，心知不能再拖延了！
他双眼充血，此刻慢慢从怀中摸出武器：
“这么多年来，用我的钱养出这么些人贪狼，你很得意吧？”
贪狼却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这么多年，账户里也就只有几千万块钱，老实说，付出跟回报不成正比。我觉得厉哥你做人做事，实在有些小气。”
“而且，这也不是用你的钱养的，这都是我的好兄弟……”
正说着，突然听到那一群生死搏杀的人中间有人叫道——
“大哥，是警察！这群人是警察！”
厉啸天耸然动容！
这一刻所有的疑惑仿佛都明白了——贪狼，是个叛徒！
他转过头来，眼睛赤红的仿佛要滴血，同时身子迅速向着打斗的人群中隐去，身形滑溜，如同一条泥鳅，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叛徒！”
……
军中的搏击之术，自然跟市面上那些散拳野脚大有不同，大客户们带的百十号人声势浩大，但一旦打斗，这边的人手相互配合，武器精炼，很快便将小喽啰子们按倒在地。
“妈的厉啸天你居然跟警察合作！！！”
“王八崽子够狠啊！”
“兄弟们，杀出去——”
剩下一群人挣扎的越发激烈。
今晚倘若不能离开，凭他们身上的累累血债，无论如何都没有再见天日的那天！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豁出命去争得一个机会！
老蒋也瞬间愣住了！
他看着那群人——缉毒大队经常跟特警合作，那些训练方式刻入骨中，自然是有迹可循
但是，为什么会……
他瞪着贪狼，过往种种的不协调与熟悉感，让他瞬间明白，此刻恶狠狠伸手指着他——
“你给我等着！”
叫名字是不可能叫的，做这种任务，绝对不会露真名。
老蒋咬牙切齿，恨不得狠狠锤这个只会开玩笑的楚河一顿。
贪狼却是无所谓的一笑，此刻柔和与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顶着贪狼那张带着疤痕的脸，让老蒋浑身都不自在。
他干咳一声，干脆紧盯正挤入争斗人群边缘的厉啸天的身影：“不抓吗？”
“不急。”
楚河摇了摇手指：“后边还有一条线呢。”
说着忍不住活动活动手脚，二话不说，也冲进已经生死相搏的那群人当中——
忍了这么半天，她老早想打人了！
……
厉啸天是很能狠得下心的。
如今整个工地里里外外全都被包围的密不透风，他想要在这种时刻偷偷逃出，根本不可能。于是干脆一咬牙，一边偷偷摸摸藏在阴影里，一边从工地散落的垃圾里摸出一根塑料管，整个人来到大门前的水池当中，二话不说，便贴着墙缘躺了下去。
浑浊的泥水发出阵阵波荡，很快又慢慢恢复平静。
趴在废弃大门夹角处的特警带着夜视仪，此刻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但同时也接到指令，于是又默不作声的趴了回去。
工地里泥土太多，为了保证出行的车辆不会带的满街泥泞，向来每个工地的大门口处都有一处洼地，里头存着水，大车出行，首先便要从水里过一遭。
厉啸天自然是不能躺在水底，但他铤而走险，如今贴在墙边那处地方侧身维持着，也堪称有勇气了。
楚河听到汇报，倒是越发明白，他能多次出逃，不是没有原因的。
……
今晚警方大获全胜，己方人手虽有受伤，但却没有丢了性命，还抓了这么多人，牵扯了无数多的大案要案……
可算得上是满载而归。
方舟安心的坐在车上，腰背挺直，老蒋的沧桑与畏缩荡然无存。
他伸手将自己浑身的伪装一一去除，脸色有些舒心。但再看身旁依旧维持着贪狼模样的楚河，内心说不出来的生气！
车里人多，他不愿在此刻让小河这个功臣丢了面子，只能恶狠狠低声咬牙：
“你什么时候换身份的？”
楚河笑兮兮地凑过去，然而他顶着这样一个糙老爷们的脸，方舟无论如何不肯接近，此刻下意识身子后仰，避之唯恐不及。
楚发达浑身一僵。
随即便不屑的看他一眼。
“思想狭隘！”
也不知是说他取向狭隘，还是对外貌的容忍度狭隘。
接着没好气的哼了声：
“反正比你早。”
“不可能！”方舟立刻反驳。
做卧底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他在出行之前心有所感，已经带着楚河在周边好好吃了一趟。又为这小姑娘的没心没肺伤感了许久，其实内心已经做好了诀别的准备。
做了卧底后，由于一开始证据不足，他又想要更接触高层，因此信息都不敢发出去。可万万没想到，这么久的煎熬，对方竟然也跟着做了卧底。
代替的，还是贪狼这么一个重要的身份！
他突然想起临别时局长那古怪的神色，此刻内心充满愤怒——
“局长也知道？！”
楚河得意洋洋：“怎么样？我效率高不高，找的人准不准？连你都没发现，我简直就是个天才！”
方舟：……
他气都要气死了。
于是眼睛一瞪：“你故意的是不是？又是真感情，又是按摩腿……”
话音刚落，却见周围疲惫的兄弟们此刻眼神看过来，满脸都写着好奇和八卦。
他老脸羞窘，赶紧又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楚河嘿嘿笑了起来。
……
缉毒大队所有人彻夜未眠。
包括江城整个公安系统，通通为此大案要案而感到震惊。
这样丰富的收获，让所有人都脚下生风，忙忙碌碌。局长捧着一杯茶叶连灌三口，乐得合不拢嘴。
方舟这会儿冲进来发脾气：“楚河怎么还做这种任务了？局长，你是不是忘记了，她是借调来的，当片警实习期还没过呢！一个月2000块钱，你叫人家这样卖命？！”
局长：……
这话说的，这谁想得到啊！
想到2000块钱的实习工资，他也老脸一红，此刻毫不犹豫——
“借调而已，又没说什么时候还？再等几十年不行吗？”
“至于实习工资什么的……这么大的功劳，破格提拔，你放心，我肯定安排！”
方舟却是眼前一黑——就小河那个性格，当个片警已经搅得乱七八糟了，万一再破格提拔……
就她那破脾气，搞不好立的功劳都没有她受的处分多。
但此刻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黑着脸把话题转到另一件事上——
“厉啸天那边跟紧了吗？”
“我跟楚河带回来的那些资料有用吗？”
楚河并不打算以科技扬名，那些资料早已用U盘的方式转交上去，此刻信息科正在疯狂的记录分析，毕竟，里头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至于厉啸天……
局长也沉着脸：“他跑不了。”
……
厉啸天此刻确还算安全。
轰轰烈烈却又低调异常的一整夜围堵，他一直等待天色发白才敢有动作。
那个废弃工地被里里外外探查的一清二楚，车子来来往往，天明方歇。
而这个时候，他已在泥水中泡了足足5个小时。
在此刻，顺着墙根躲藏在垃圾堆里，外头应该已经没有警察了，但他却不知要逃往何方。
贪狼跟警察合作，该说的不能说的，他肯定全部都交代了。包括那个搞不好是他安排过来的白梦雨。
所以，他要躲到哪里？
好在生产线还牢牢抓在他的手里，贪狼就算知道，也不过只鳞片爪，并不足为虑。
他咬牙，决定在此刻躲到自己的生产基地里。
只要隐忍几年，只要手里有货，现在失去的，迟早还能成倍的还回来！
……
那是一个足够偏僻的村庄。
偏僻到村村通修到门口就要翻山越岭，距离交通略便利一点的镇上，步行足足要四个小时。
整个村子跟警察打交道的时候屈指可数，最近的一桩案子大概是三年前两家邻居不和睦，一方举报另一方赌博……
再久远一点，跟警方打交道的经验，又要追溯到20年前村里一位老人家种的那一田的罂粟。
但那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档案上清楚明白的记着，老头的病痛需要罂粟来镇痛，对方觉得自己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堂而皇之种在山洼处自己开辟的小田中。
未曾想，恰恰巧被两名骑摩托站在山顶看湖景的警察发现，对方看底下一片斑斓色彩，以为是野花，于是特意翻下山去，打算给家中的小女儿带一把……
时间久远，老人家70多岁又有病痛缠身，当时两名警察拿镰刀把一整块田的罂粟砍了，这事儿就算不了了之了。
谁也没想到，这笑谈传出去之后，就有人开始着手布局了。
而如今，看着家家户户小型的提炼仪器，家家户户用来种香菇的大棚……还有掀开大棚，那挡也挡不住的热烈色彩。
局长脸色沉凝，看着地方乡镇调过来的报告，只觉得有股莫大的讽刺感。
“就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
更讽刺的是，靠着这两条生产线，整个村子的人同心协力，上下一心，摆脱了贫困村的名字，可给地方政府狠狠长了回脸。
而所谓的两条生产线，其中一条完整的在村中一户人家的地下，完完整整，规格更高，设备更完全。
而另一条，则分布在家家户户当中。
村里人一次发财了吗？
没有。
有钱就会使人膨胀，有钱就会让旁人追寻，周边类似的村庄不是没有，而布局者一开始便将这条路断了。
家家户户都有钱，但钱也仅仅能够在村里维持小康水平。家家户户的年轻人不是没有，但也都在厉啸天手下。
甚至村子里嫁娶事宜，都是由厉啸天来安排。
所以，这才是他的最终屏障。
……
局长脸色沉凝。
村中还有十四五个好手盯着大家的生意，这些人全部都沾着瘾，真的打起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
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些村民有罪，但罪不致死，具体要等法律来判定，因此绝不可能硬拼硬杀。
“把周边地图调出来，好好部署。”
楚河却摇头：“干嘛那么麻烦？”
她盯着那个看起来跟别的村庄并没什么不同的地方，看着田间劳作的女人们枯槁的面容，此刻反问道：“这些女人应该都是厉啸天想办法弄回来的？”
坑蒙拐骗，人贩子的事业他也参一手，这业务做的够广的。
局长点头，方舟却皱起眉：“你该不会想自己进去吧？”
又要以身犯险？
楚河摇头，一脸嫌弃：“这地方多破呀！我可不能过去吃苦——那个谁，白梦雨，你们还在安排吗？”
“她跟厉啸天可是真爱呢，找个人，把这群在外头拐人的家伙引到她旁边去……”
局长当然知道白梦雨，但此刻仍是摇头：
“不行，她容留别人贩毒，知法犯法，自有法律审判，我们不能拿公民的性命去做这种事。”
楚河不解：“这种人也叫公民？”
第15章：《心尖宠》本卷完结
局长一时语塞。
老实讲，干他们这行的日常，看过了多少辛酸事。有许多人失去理智和道德的束缚，简直比无恶不作的罪人还显得可恶。
但是，面对局里未来的骨干，他还是小心的讲解，唯恐对方一时偏激走了岔路：
“是不是的，仅凭咱们的只言片语没办法评判，容留贩毒是有罪，但罪不至死，我们也没资格把人当做鱼饵。”
“哪怕是死刑犯，也照样不可以。”
楚河就不开心了。
“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让厉啸天觉得她是我安排的了……”
本来还想看两个自相残杀呢。
局长气坏了：
“你这个小楚啊，你能力有格局也有，怎么天天净想着这种小事呢，眼光要放大一点！”
楚河撇嘴：
“那得要多大呀？再大我也得顾着身边人不是？这种知法犯法的人，叫我看来，反而应该比那些不懂法的人更加严惩……”
眼看局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干脆转移话题：
“那什么，这女的既然没用了，那赶紧抓了了事儿吧。”
本来还想拿真爱做一番文章的，如今看来，这真爱不真，故事都进行不下去了
局长瞪她一眼：“还用你说！”
……
真爱没办法再处理，楚河明显有些兴致缺缺。
她深刻反省自己，着实不该一时太过得意，让厉啸天误会了。
就白梦雨那种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精心安排的呢？这得10万年的造化，才能生出这么一个脑子有缺陷的奇葩！
但如今，事已至此，还是想办法尽快在村子里成功收网吧。
她想起那片儿坑坑洼洼的村村通山路，和四面扬起的大风，忍不住叹口气：“算了，我来吧！”
“你来什么？”
方舟瞪着她：“想都不要想！”
他倒是相信楚河的实力，可实在不敢再放这姑娘去新的地盘儿玩儿了。
想想看，从片警到缉毒科再到分配机场，甚至到卧底……小河她从头到尾都在办大事儿啊！
一般人受不了这个惊吓，真的，他们局长这把年纪还能保有一撮头发，也不容易——饶了他吧！
楚河却自信满满的把腿架在桌子上：“你们有谁打得过我吗？”
“你们有谁是女的吗？”
“你们有谁能打扮成个大美人，叫人家一眼就看上吗？”
老实讲，楚河长得确实好看，但不知为何此刻她自我评价大美人，方舟总觉得有点不忍直视。
这种古里古怪的情感影响了他，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对方已经雀跃跳起：
“既然没人反对，那就是我啦！”
说着直接冲出了门。
虽然工资低工作又多，但是论起这个新奇劲儿，倒比前两个世界更有意思呢！
等会儿——
她倒回来盯着方舟：
“你那个痣点掉了，好可惜。”
方舟下意识摸了摸额头，额心那里现在只有一点浅浅的印痕，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能完全恢复。
他表情柔和下来：“一颗痣而已，小河，别难过。”
楚河没笑，只是伸手按在他的额头——
“你活下来了，该做的我也做了——方舟，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是愿意记得我，还是忘记我？”
她的眼神直直盯过来，里头蕴藏着种种复杂的情感。方舟也逐渐沉默下来，表情渐渐收敛。
良久。
他这才开口：“既然不留，那就都带走吧。”
楚河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了。
……
这次的任务仿佛不太好办。
楚河已经穿着裙子在车站徘徊好久了。
她皮肤雪白，眼神……眼神被墨镜挡着，身材苗条的很，此刻在人流复杂的长途车站来回走动，若非现如今大家都扫码付款，恐怕就这一会儿，七八拨小偷都要上去凑一把热闹了。
可惜了，科技发展淘汰了这一行，如今她站在那里好久，冰淇淋都吃到第3个了，也没等到自己想等的人。
她拿着手机发消息，情绪逐渐暴躁——
【这群人是有病吗？我这么柔弱，这么好的苗子，他们在那儿看半天了，怎么没人往我身上使劲儿呢？】
厉啸天能把村子把得这么密不透风，那手底下养着一个自产自销的人贩子队伍，也没什么稀奇的。
警方什么都摸透了，可现在投鼠忌器，只能先去探探情况，为免打草惊蛇。
楚河做的，就是当这么一个被拐卖的女孩。
但问题是……
……
她在这里渐渐不耐烦，藏在墨镜下的眼神逐渐危险，那边蹲在一旁，同样看似等待工友的几个男人也交头接耳：
“大哥，我看这姑娘好久了，这盘子多靓啊！你瞧不上吗？”
当大哥的深吸了一口烟：“一天天的怎么眼皮子还这么浅……她长那么漂亮，身边围着的人肯定多，辨识度也高……带回去了万一有意外经过的人说漏嘴或者拍了照，那咋办？”
兄弟们就笑。
“大哥，你也不必这么警惕，这女的回家可是要生娃娃洗衣服做饭的，原先多光鲜亮丽，回到咱村里那都是咱村的媳妇，还怕有人认出来不成？”
他搓了搓手，又一次看过去：“大哥，她这模样我挺喜欢的，要不带回去吧，这回分给我当老婆。”
当大哥的看他一眼：“行啊，小三儿，眼光挺高啊——这样的货可不便宜，10万块钱，你有吗？”
名叫小三的男人嘿嘿笑了起来：“钱都是大哥你分给我们的，你说我有没有？”
他们本村自己人自产自销，那也是要一分一毫算清楚的，不然拖家带口都是亲戚，事业可怎么发展？
当大哥的看了看，还是皱紧眉头收回目光：“小三，不是我不帮你，但我看到这女的心里就砰砰跳，这不是个好下手的。”
小三脸色难看起来：“看你说的，大哥，你要是也看上了，就先给你当媳妇呗……还心脏怦怦跳……”
几个人正凑在一起讨论着，楚河却已然没了耐心，她将甜筒的最后一点脆皮咔咔咬碎，随即便大步走了过来，直接站到这群人面前。
这下子，几个人都傻眼了。
……
楚河却笑了起来，红嘟嘟的嘴唇向上翘，墨镜挡着眼神的情况下，看起来格外甜美。
“几位，是看不上我吗？”
当老大的脸色一变，随即瞬间跳了起来，左右观察立刻便想逃跑，然而楚河细白的手指往他肩膀上轻轻一搭，对方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几个同村的人惊呆了。
楚河抬了抬头，鞋尖仿佛开玩笑般轻轻踹在几个人的小腿骨上，只一瞬间，几个大老爷们儿脸色瞬间惨白，也都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叹口气，挺不开心的。
“我可是特意在理发店洗了个头吹了卷儿，25块钱呢，你们看半天居然都没动手，是看不起我吗？”
这一瞬间，当老大的险些哭出来。
“没有没有……”他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刚才那一踹，简直让他们感觉骨头都被铁锤砸了一遍。
“没有你为什么不动手？我在那里等了几个小时，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没女人味儿？呸，肤浅！这世上喜欢我的男男女女多的是！一群土鳖！”
倘若可以，几个大老爷们这会儿能跪下来给姑奶奶磕头，承认自己眼光不行是土鳖。
但如今，小腿巨痛，姑奶奶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们连动都难动一下……
这他妈到哪里说理去？
小三儿更是委屈：“我们没有瞧不上，您要再多等半小时，我就出手了……”
他是真的瞧上了，打算出手的。
谁知楚河瞅了他一眼：“尖嘴猴腮，你还挺自信——我能看上你这样的吗？你们这年头搞事业都不能选一个五官端正的啊？”
小三：……
……
“小河，”耳机里传来无奈的声音。
方舟提醒她：“大家也都跟着盯了几个小时了，办正事儿吧。”
小姑娘玩起来没完没了了。
楚河这才叹口气，眼神挺遗憾的：“算了，时间紧任务重，现在我跟你们回村吧。”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为首的老大说道：“这位姑奶奶，您这是……”
楚河对他笑了笑，随即捏住了他的肩膀，表情也很温柔：“不该问的不问，这句话你懂吗？”
老大已然冷汗涔涔。
他肩头锁骨位置仿佛被人一寸寸敲碎，此刻从嗓子眼里都要挣扎着发出呐喊。但不知为什么，他嘴唇开合，那一声嘶吼仍是没能叫出来。好半天，这才化为一个识趣的点头。
楚河于是心满意足。
……
跟着这群人，当然不必再坐什么长途班车。老大自己开了辆面包车，平日里也适当做一下载客工作，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们这正经拉客做生意的。
此刻，三个大老爷们儿缩在后座上，楚发达独占第2排，老大正在前头一脸严肃的开车。
楚河拉开自己的背包，顺手摸出一包QQ糖来：“你们还挺乖的，现在我问几个问题，能回答吗？”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头在旁边的玻璃窗上戳啊戳。
小三儿惊恐的看到，伴随着她手指漫不经心地戳动，那玻璃窗上就出现了一个个圆溜溜的小洞。
明明对方压根没用力气的样子。
他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随即表态越发虔诚。
“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我知道的都说！”
“小三！”
老大在前头喊了一声，话音刚落，楚河便探出手掌来，隔着车座直接揪住他的头发。
力气之大，下手之狠，让老大硬生生的被迫在安全带的挤压下抬起上半身。
否则，他怕自己整块头皮都要被这样直接硬生生拽下来。
剧烈的疼痛从天灵盖传来，那是最接近死亡的危险地带，老大眼泪鼻涕同时而下，此刻立刻道歉。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我都说！”
楚河却不太客气了：“你的表现不太好，我还是先听听几位小朋友的吧。”
“你呢，还是尽快开车会比较让我满意。”
说着，便随意松开手了。
车子瞬间提速。
她有这样的力气，同车四个大老爷们儿没有一个人能自信扛得住。对方出手又那么狠，大家伙只能认栽。
也不知到底是谁，看他们不顺眼……
……
这边楚河坐着摇摇摆摆的车，一路往村子里走，而在警局，一切已经开始部署。
“这群人有没有说谎的可能？”
方舟再一次确认。
楚河抬眼看了看这三人，眼神冰冷：“他们要是敢说谎，你察觉的那一刻，我就掀了他们的头盖骨！”
四个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因为就刚才对方表现的那股毫不犹豫的狠辣劲儿，这话绝对是真的。
……
执法人员说这种话……
方舟按住耳机，看着一同听他电话的同事们，只见对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看着卫星地图。
那个村庄四周都是小小丘陵，灌木农作物不一而足，若想隐蔽，倒也可以。但是进村道路少而又少，厉啸天早已经派人严密盯着。
时间紧张，他们这群人便跟着三人的地形解说，决定从离村庄30分钟路程的平湖开始绕过来——那也是唯一一条不通大路的废弃路线了。
恰恰好，可以将整个村子从后山分散包抄，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轻易逃出，也尽量避免厉啸天捉住人质。
一个半小时后，所有人全部就位。
而楚河终于随着这小破面包车，站在了小村庄的土地上。
她环顾4周，只见下缘处的田里有着一个个白色的大棚，年轻或年老的女人们面容朴素，心无旁骛，正在一旁的地里干活。
而整个村子的男人们，基本全都在周边来回游走巡视。
看到老大，他们一行人再看到楚河下了地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人群中猛然迸发一阵惊叹。
“老大，你这回带回来的可不错啊！”
“话说这回轮到谁家了？”
“这得不少钱吧……”
大家伙嘻嘻哈哈的围了上来，楚河也摘下墨镜，此刻满意地笑了起来。
同时，耳机里有指令发出：“开始！”
她站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的山林里，有人迅速的从枝叶间窜了出来，随即5人一组冲进了最近的那户人家。
毫无声息的开始，也毫无声息的结束。
而在地里在灌木丛中，在院子两侧的猪圈后边……不管是什么地方，他们都能找到最佳的地点。
而这样从平湖绕过来，顺着山林一步步向下潜伏，最终做出万全准备的人，还有很多。
楚河的态度太过淡定，在一群正开着玩笑的男人中间围着，格格不入。
附近有几个年轻的女人眼带痛楚的看了过来，但楚河对她们微微一笑，她们便迅速的低下了头——
然而就在低头这一撇间，便看到从一旁的林地里，有人身穿迷彩服带着武器窜了出来，迅速一个翻滚进了旁边的石堆——
！！！
她睁大眼睛，又扭过头来看着仍旧表情温柔的楚河一眼，最终咬了咬牙：
“我们……先回去收拾家里了。”
男人们并不在意他们，有了更新更好的货色，谁耐烦看这群女人？
而几个女人行色匆匆，回到家第一时间便把所有房门窗户全都打开，大狗用链子拴好给出一盆肉……她们在尽可能的创造所有更便利的条件。
争取被救援，也在努力自救。
……
出动了那么多人，信息掌握得那么透彻，又有楚河方舟这两个人间兵器——前者第一时间控制住所有成年男人，后者靠着一身笔挺的制服，成功赢得了所有受害者的信任。
而厉啸天甚至没能多做挣扎，便发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在此刻终于明白，昨天晚上自己之所以能逃窜，原本就是警方蓄意为之。
——他被直接带了回去。
此役，警方大获全胜，彻底捣毁这个据点，所有不该有的农作物被集中销毁，整条生产线也是如此。而藏匿于各村民家中的小型仪器，同样被一一收缴的干干净净。
那些深受其害又为虎作伥的人，自然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反而是一部分受害女性终于得到拯救，此刻坐在休息室中嚎啕大哭。
与此同时，白梦雨也被带了回来。
容留他人吸毒贩毒，知情不报，甚至主动为对方打掩护……哪怕她争辩着自己是因为爱情冲昏头脑，但恐怕，法庭上并无人相信这种托词。
相信也无所谓。
因为爱情，并不能凌驾法律。
至于厉啸天在狱中，又是如何被贪狼刺激的将所有隐秘消息全都一一吐露，楚河就不感兴趣了。
她来这里其实并没有太久，但却已经对这片土地有了深切的熟悉。
现在，她大门口，头顶是巨大的政国国徽，阳光一寸寸洒下，连带着她的面容都仿佛透明起来。
方舟在不远处沉默下来，抬起的脚步都迟疑了。
这世间，原本就有许多事，没办法刨根问底的。
比如小河的特殊，比如他刚才的噩梦，比如……跟梦中有着截然不同结局的厉啸天和白梦雨。
还有他自己。
但这迟疑只在一瞬间，他很快便又重新坚定的大步向前，走向了他报以全部信任的楚河。
——哪怕他已经预感到了未来。
第1章：空间异能和水异能
楚河在一阵颠簸摇晃中迅速转醒。
周围是血腥味，淡淡的药味儿，还有浓重的人体发酵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第一时间肯定，这个环境并不安全。而环顾四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挤在卡车的车厢里，神情惊惶中带点安心，却又人人显得疲惫且憔悴。
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楚河收回视线——没有一个人拿出手机来，无从辨别科技实力，她只能将精神力慢慢散开——
这是……什么荒漠吗？
四面是坎坎坷坷的山路，溪流经过的痕迹还在，然而沟壑里已然没了水。四面八方一片枯枝朽叶，不管是灌木还是参天大树，如今都只剩下一片全无生命力的暗黄。
满目所见，没有一丝绿色。
车子向前行驶，崎岖的道路上有一根碗口粗的树枝倒下，横栏在路面，然而卡车轮胎压了过去，那树枝发出干脆的“咔嚓”一声，枯朽得像是已经被风干了几十年。
……
车子足足行驶了三个半小时才到目的地——红星24号基地。
那是个看起来发展还不错的小城，由于历史遗留原因，城边还有着高高的古城墙，楚河将目光收了回来，大约明白这里能选为基地的原因。
下了车，所有人先集中钻进帐篷里，被劈头盖脸喷过来的消毒喷雾喷了个透透彻彻明明白白，但没有人抱怨，小孩子也只是被大人捂住了双眼。
这个过程很快，按这种消毒方式，楚河猜测，细菌和病毒并没有占据主场，甚至可以说是普通。
她走出消毒帐篷，只见门口两边设立了登记处——
【本城居民登记处】
【外来幸存者登记处】
把他们带回来的那些士兵如今也已经消毒完毕，此刻拿着枪站在一旁等待，但楚河看着他们身上同样脏污发旧的制服，还有他们起了层层皮屑的脸颊和干皮爆裂的嘴唇，再想想这些幸存者们同样干枯的状态……
水，在如今大约是珍惜资源。
……
幸存者们被带着前往登记处登记，楚河排在队伍中间，听到他们的询问：
【叫什么？】
【多大年龄？】
【哪里人？】
【还有没有亲人朋友？】
【有什么特长？】
【有什么异能？】
听到这个问题，她精神起来。
莫非……这个世界是有类似精神力异变的存在？
而排在最前方的男人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特长……我以前是烟花厂的工人，我会配烟花……”
“我……我还能点火，但是就只有一点点……”说着，他摊开手掌，脸色憋的胀红，而手掌正中心果然腾出了一簇火焰。
就跟蜡烛那个火苗差不多。
登记人员也没表露出什么，反而微笑：“没事，这种是正常的，好好锻炼就行——登记完了，拿着这张表你可以进去了。下一位……”
……
队伍慢慢向前涌动，楚河上前一步时，两名士兵忍不住侧眼看了过来——这姑娘是他们从隔壁淮安市救出来的，上车的时候就已经晕倒，还是队长小心化了一勺糖水给她的。
可怎么记得好像是个娇滴滴的姑娘？
而如今对方站在那里，宛如一杆标枪，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写着“训练有素”4个字。
难不成也是部队的？
可好像又不太像——跟女兵的感觉不一样。
楚河没在意旁边两人想什么，只是一五一十的根据记忆登记——
【姓名：楚河】
【年龄21】
【籍贯淮安市碧水路梧桐苑59栋】
【没有亲人朋友】
【特长——很能打】
填到这里时，登记的女人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半信半疑：“小姑娘，这个影响后续工作安排的……你说的能打是多能打？”
楚河笑了起来：“旁边这两位，我能一只手按倒。”
这种时候估计没人说大话吧，女人眼睛亮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招呼刚把楚河救回来的两位恩人：
“快快快，试一下！”
两个大老爷们儿面面相觑，最后只把身子挺得更直了：“能打也没什么用啊……”
这倒也是。
女人点点头，随即问道：“有什么异能吗？”
楚河：……
如今这个环境，明显生存资源稀少，想要获取更多资源，难道战斗力不是最主要的？
这个世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念头百转，口中却回答：“精神力。”
咦？
在场所有人眼睛都亮了：“是科研院李长安先生那样的吗？”
“哪样？”楚河反问。
对方已经目露崇拜了：“过目不忘，计算能力超强，最主要的，智力超群！资源调配群体安排……我们的基地能保存下来，李先生付出太多啦！”
楚河越听脸越黑——虽然这个人听起来像是长庚，虽然她也可以过目不忘计算能力超强，但是，大多时候……
她不太习惯用脑子。
……
她只能干咳一声，怕自己从此跟数据和人事安排打交道，于是抬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我的精神力不太一样。”
如今既然不需隐瞒，那精神力具现化也无所谓——登记的整张桌子被迅速覆盖上一层淡蓝色的光膜，同时另一边，她已经伸手拔下身边那名士兵靴子上的匕首，狠狠向桌子刺下——
“啊！”
女人下意识跳了起来，然而却发现，悬浮在表面的淡蓝色光膜，纹丝不动，牢牢抵御了那只匕首的进攻。
她呆愣过后，瞬间惊喜起来：“我试试，我试试！”
楚河把匕首塞给她，心里还叹了口气——精神力明明是最强的攻击方式，但是在这个世界，显然【能打】并不如何被需要。
想要保证自己基本的生活质量，还是要展示一下与之对应的能力。
好在，精神力防护盾，其实比攻击更省心。
……
这个能力被郑重的登记上去，态度比之最初那位能点火的男人不知要重视多少，而中年女人还好心安慰她。
“你放心，有这样防护类的能力，所有的工作都会有李先生统一安排，在基地里生活不愁了。”
楚河点头，想到这么快就能确定长庚的身份，倒也挺好的。
她退出队伍，转身准备进城，然而却在此时感觉到有人的目光正看着自己，此刻迅速转头，瞬间锁定了那个人。
那是个女孩。
很年轻。
皮肤白皙娇嫩，嘴唇饱满，浑身上下清清爽爽，连蓬松的头发都能在阳光下显出光泽感来。
看到楚河的目光，她淡淡点了下头，便算是打了招呼了。其中矜持骄傲与冷淡，实在让楚河不喜欢。
而对方此刻也跟着登记——
“异能……水系，每天能有3升……”
——水系？
楚河转身大步离开。
……
这是个荒芜的世界。
公元2020年，天降陨石。
陨石早被天文台察觉，散落下来的小型碎块根据轨道计算，也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但是，从那一年开始，奇特的辐射波开始蔓延全球，所有地面上的植物全部都开始丧失生命力。
农作物是整个国家的根，全国上下人心惶惶，国家开始大力推行阳台种植，室内种植，辐射波是从地下蔓延的，地上有东西阻隔，反而没受太大影响。
于是农村城市家家户户，但凡能见到光的地方，全部都摆满了各种盆栽。
但同年，全国大旱。
而在旱情还未缓解时，变异飞虫跟随早已被污染的太平洋洋流突然大面积爆发，数量多到连天空都被遮挡，并在短短一个月内多处爆发，席卷了全球所有国家。
能吃的，不能吃的，被全部一扫而空。
摩天大楼都被咬的坑坑洼洼，各地粮库工厂等被咬穿，库存一扫而空。
三年灾难，死伤无数。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末日。
……
现如今，一是饥荒。
最初的一批农作物在陨石波的影响下，颗粒无收。后续两年灾难更加让整个世界雪上加霜。
二是干旱。
地表没有任何绿色植被和遮挡，在阳光的照射下，水分每天以夸张的速度在进行蒸腾，所有幸存者都已经学会自己收集水，基地里唯一一处水井，每天每个人也只不过有100毫升的份额。
100毫升，不过死不了罢了。
但想再进行种植什么的，也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三是飞虫。
三年了，陨石波早已消散，没有任何残留影响，但飞虫无处不在，一旦发现哪里有能吃的，必定要铺天盖地的飞过来。如今只不过久未得到资源，而进行短暂沉睡罢了。
基地方早已探测出附近5个飞虫聚集点，但是，生物的本能使他们在辐射变异后仍然追寻最适合生存的地带——他们全部都停留在可食用地下水源的附近。
或上方，或旁侧。
他们本能知道那里水气充足，比之别的地方更适合休眠和生存。
基地方投鼠忌器，至今没办法动手。
飞虫是具有辐射感染性的，地下水源固然动人，可一旦被感染，交互的暗流一处便会影响所有，在他们没能想出万全之策前，整个基地都还在苦巴巴地节约用水，计划饮食。
但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了。
储备粮早已远远不够，整个国家像这样的基地足足174个，每一个都面临着相同危机。而人，在饥荒状态下，理智维持不了多久的。
……
楚河在临时分配的屋子里坐着，琢磨清楚世界背景，终于忍不住叹口气。
得了。
这世界，是没啥享受的了。
她如今住的地方倒还是挺好的——一个四十平方的公寓楼，一应家居物品都还算齐全，除了没吃没水，其他都挺好。
毕竟大灾三年，国家强大的调控能力，早已经把这些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之前停工的工厂也都陆续恢复。
资源虽然不足，但是正常日用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换洗起来不太现实。
因为生产力不足，人均也就这么一套罢了，基地也有生活用水供应，但那是从遥远的江边每天开车运输过来的，也是限量的。
总的来说，基本生活所需什么都有，但什么也都用起来很窘迫。
太惨了这个世界。
楚发达发出悲悲切切的叹息，随即精神力向外散开，最终凝聚成一杯冰冰蓝，却只能看不能喝的奶茶。
…
李长安作为红星24号的总负责人，自然是没有第一时间接触这新的一批幸存者，楚河也不在意，反正基地给新人都有三天的适应期，供吃供喝。
三天以后，干什么就要按公民积分了。
积分当然也要在基地里按劳换取。
可惜整个城市看起来干巴巴，路面看不到一点绿意，往日遍地生花的鲜花店和餐馆也全都找不见，小超市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液体饮料酒水和吃的。
干什么都要积分。
好不容易有根棒棒糖限时上架，起步居然都要十积分——居民手册上讲明白了，异能者去电厂手搓发电一整天，基础工资也才25积分，剩下才是多劳多得的部分。
对于人生爱好不多的楚发达来说，就差没让她去啃树皮了。
太惨了，太惨了。
她在街边瞎溜达，一边摇头叹息这里不能多待，还是趁早解决任务，然后换下个世界吧。
毕竟，欲望才是驱使一切的根源。
她看着路边可怜兮兮拿着干抹布擦着车的擦车行，看着对方好心痛的拿水壶喷了喷镜子，不由更加郁闷。
——展示自己的实力搞发明，搞创造，在如今肯定也能享受到每天一杯奶茶的待遇。
但是奶茶零食这种东西，大家都能吃那才叫美滋滋，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资格吃……
不香啊。
…
楚发达最终摩拳擦掌，觉得关键还是在那位总负责人李长安身上。
见到李长安，就等于见到长庚。
见到长庚，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剧情。
那自己就能有的放矢，提高效率了。
楚河数了数这两天见过的人，盲猜排在她后面的那名水系异能者。
毕竟……大灾三年了，树木草叶全部枯朽，没有一丝幸存，在飞虫的威胁下，仅有的一点绿色，恐怕也都被大家躲躲藏藏的收在屋子最深处。
单单她住进公寓楼时，楼下就有不止一拨人上门推销盆栽青菜和补光灯。
那么，那名水系异能者又是如何打扮的那样光鲜亮丽，包里怎么会还残留新鲜苹果的味道？
正琢磨着，却见自己刚才琢磨的那名水系异能者此刻提着袋子，正慢慢进了一家杂货店。
说是杂货，确实是杂货，日用百货，家居用品，锅碗瓢盆，甚至五金工具……
什么都有。
楚河刚才也进去溜达了一圈，【看】到了老板柜子里的一小箱泡泡糖。
啧，有钱人啊！
……
她依旧在周边溜达，但精神力已经蔓延进了杂货店，无人得知。
毕竟3S精神力的掌控，比之这个刚刚出现蜕变的小世界，要不知高端多少。想要不被人察觉，就肯定不会被人察觉。
而那个年轻又干净的女人走进杂货铺，张口便问：“老板，我听邻居说你这里经常有一些好东西？”
天气热，老板也懒洋洋的：“有，看你要什么，出的出不起积分。”
整个基地里的杂货店都是这种经营模式。
官方明面上虽说不能售卖食物，但也有意给私人开放一个口子，不然，在这种方面管控太严格，现如今也没太大好处。
年轻女人微笑起来，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密封盒子：“这个，你们收吗？”
老板漫不经心看过去，却见透明的乐扣盒中，有一颗被保鲜膜紧紧缠住，不发出一点味道的红彤彤的大苹果！
新鲜的。
没有一丝褶皱的！水灵灵的苹果！
他瞬间跳了起来，脑子里千万个念头转来转去，但最终脸上只露出一个生意人的微笑：“收！肯定收！姑娘怎么称呼？这东西想要个什么价？”
没人想把这盒子打开看。
飞虫的嗅觉万分灵敏，一丝丝能吃的东西，他们都会不远万里追踪而来。如今店可是敞着门呢！
而不付钱买定离手，卖家又怎么会允许他把东西带到封闭房间去看呢？
全靠眼力罢了。
年轻女人笑了起来：“我叫宋悠，这东西不瞒老板说，我还有一些，就想先看看价位合不合适。”
老板肃然起敬：“空间系？”
只有部分与时间切割的空间系，才有这样给食物保鲜的能力，他们红星24基地也不是没有，但如今都三年了，能有多少库存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基地来的新人却这么阔绰……
老板心中叹息——这姑娘把握住好机会了呀！看这库存，肯定是大家一开始就努力再收集了。
宋悠微笑不语。
……
长街上，楚河微微蹙了蹙眉头。
空间系？
可她精神力扫描，那个宋悠的精神力根本没有半分蜕变，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普通人。
不。
有一点。
她全身上下每一处躯干都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也就是说每一颗细胞都在巅峰状态。
莫非他，她拥有的不是水系也不是空间系？而是能够提升自身细胞活性的能力？
地下农作物基地里自然也有果树，但是数量极其稀少——毕竟当务之急还是以温饱为主，果树的生长周期太长，不是优选。
那么，不是空间系也不是水系，同样都是新一批的幸存者，这个苹果从哪儿来的？
第2章：见到李长安
宋悠并不知道有人已经关注到她了。
她用一个苹果换了185积分，这笔积分足够她什么都不做，也能在基地里舒舒服服的过上三个月了。
只是一个苹果而已。
而她的空间里，这样的果子掉在地上，她都没工夫再捡起来。
没错，她有一个灵泉空间。
大约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其中包括一个约80平方的池塘，两旁有各种果树和农作物。味道都清甜可口，格外美味，堪比之前世界上最顶级的食材。
而最最重要的是，在其中一棵大树下的石缝中，还有着一滴乳白色的液体正在缓缓渗出，此刻摇摇欲坠，将落未落。
而下方的凹陷处，则被一只碗嵌了进去，倘若液体低落，就会全部掉进碗里，根本不会被泥土吸收。
这，就是灵泉了。
……
宋悠看着自己手中的基础信息积分卡，慢慢走过这条长街。街的两边有人正在卖东西，服装，卫生纸，牙刷牙膏……但这些她都不感兴趣，此刻只在心里叹息——
李长安，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
可惜他为人太过死板，一心为公，仿佛根本没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也因此，实在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而想要在这个越发艰难的世界中保全自己，宋悠心想——只能依靠那位如今脱离官方自己组建物资收集团队的雷系异能强者——雷煜。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刚好看到对方飞升半空，身周一片雷鸣电闪，霹雳烁烁，煌煌如神佛降临。
而对方一招发出，最终，整个飞虫巢穴便飞灰湮灭。
他是人类的救世主！
只有他，才能带领大家走向崭新的人生！
只可惜，上辈子的自己死在五个月后的绝杀飞虫行动中，没到看到那种了不起的场面。
但是，也多亏了那次她的深入巢穴，这才能在死的时候，发现被飞虫们团在正中央的玉佩！她是抢了玉佩，才被并不吃人的飞虫活活咬死的。
……
但是，宋悠不后悔！
上辈子尝受过的苦痛，这辈子，她重生后，玉佩居然就在掌心！
这是多么大的机缘！她在第一时间滴血认主，从此有了这个处处神奇的随身空间！大灾三年，她醒来不过半个月，从那以后，再没让自己吃过一点苦！
这是老天赐予她的好运气！
但是，宋悠也有自知之明。
她没什么自保能力，醒来虽然感觉身体力气变大，精神变好，痊愈也快了……但是，战斗力需要长久打磨，她学不会。
重活一辈子，她只想在自立自强的同时，不要被人欺负了。
因此，上辈子那个人人敬仰的雷煜，就是她最好的合作对象！
灵泉空间自己伪装成空间异能，绝不会被发现！而跟在雷煜身边，有人撑腰，也绝不会白白送死了吧！如今这颗苹果，就是让对方注意到她的能力！
只要他愿意合作，就绝对不会吃亏的！
宋悠心念一动，那张积分卡便直接进入空间了。
……
目标人物已经走远，楚河也收拢精神力，此刻回到了公寓。
如今基地共有283万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由于红星24基地位于中原地带，鱼米之乡，因此农作物失去后，野外便是大片大片的荒芜了。只有城区，由于电和燃气都能正常使用，所以之前买不买得起的楼房，就都按劳分配给大家伙了。
如果还想有更高的要求，那就要看积分了。
如今，宋悠在回到这间临时居住的单身公寓时，就对这简陋的环境有些不满了。上辈子她重生之前，住的也是这样规格的小房子，就这，基地负责人李长安还要求所有人必须上战场……
说是什么破釜沉舟，实际上还不是拿她这种女孩子当炮灰。
太冷血了。
连带着，这小屋子看着也难受起来。
她如今有185积分，倘若换房子，倒是可以换在市中心区域的高楼上，但是……
宋悠看着灵泉空间里满地的作物蔬果，此刻决定再委屈一阵，到时候，直接兑换别墅的居住权！
她有这个能力！
就在这时，基地的工作人员在群里艾特她和楚河：
【两位有时间的话，请速来市政大楼五楼，李先生有任务要安排。】
从这独特的称呼还有用词就知道，这个基地里，李长安的声望如日中天。
楚河安下心来——越是有权利，越是好办事，她也能早点完成任务啦！
……
市政大楼离得并不远，红星24基地本身也并不大，街道上还有共享车子，只不过用一次0.03积分，楚河看了看距离，干脆直接跑过去了。
——反正她速度快，展示一下实力，也方便长庚安排任务——最好去个能打打杀杀的地方！
宋悠刚准备跟这个上辈子并没有印象，但却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孩子打声招呼——如果两个人投缘的话，她那么多东西，也不介意给对方吃点新鲜的。
然而这才将矜持的姿态摆出来，却见对方头也不回就跑了，此刻徒留她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又破又脏的共享电动车，简直气急败坏！
……
楚河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不过十分钟，就用跑酷的姿态迅速到达行政楼，助理明显对这个速度感到惊讶，此刻微笑起来：
“另一位宋悠还没到，李先生事务繁忙，咱们尽量赶在一起安排，劳烦稍坐一会儿。”
楚河点头——她跑得快是她快，并没有按这个来要求别人的意思。
尤其这个人她还并不熟悉。
但很快她就没再等了，因为助理很快出了门：“楚小姐，可以进去了。”
李长安的办公室并不大，也就大约20平，带上一个卫生间。
反倒是墙面上贴着整排的显示屏幕，每个屏幕所呈现的内容都不太相同。而他面前三部平板，一摞文件，电脑的风箱正发出嗡嗡的鸣叫，显然确实忙碌。
而他本人看起来年龄也并不大。
管控着整个基地上上下下的事务，但他本人看起来甚至还没有三十岁，皮肤略显苍白，整个人的古象还显出年轻人的特质。
唯有一双眼睛冰冷又无情，若非眉心浅浅一道竖纹，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无情的AI。
但是星海生活，越是追求规律，反而对于楚河来说越是爽快。
她于是很快露出一个堪称放松的笑容。
……
这种情绪仿佛感染了李长安，让他眉心也微微放松，此刻挺直的腰背略略回靠：
“楚小姐，请坐。”
他伸出右手对准一旁的椅子，微微示意。
楚河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先说好啊，虽然我能控制精神力，但我不处理文件，也不打算盯数据。”
李长安微微抬眉看着她，说出的话也相当冷静：
“助理告诉我，楚小姐接到通知，10分钟就从住宅地到市政大楼——这份战斗力应该发挥在最强的地方，不应该在办公室中浪费。”
楚河的表情慢慢柔和起来。
——冷冰冰的长庚也是长庚，果然最了解她。
“那么，请看。”他也不多说废话，此刻伸手递出一份文件——这动作，这细节，甚至看起来并不像之前几个世界那样对楚河产生好感——准确来说，他的心就像AI，没有什么喜好可言。
楚河伸手接过来——【关于90天完成战略部署规划……】
她来了劲儿——“要打什么？”
“很高兴看到楚小姐这么斗志昂扬的状态——”李长安面带微笑，相当客气。此刻话锋一转：“全国各大基地的储备粮只能撑到明年冬天，因此，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应当尽快开展大面积种植计划。”
“天下粮仓，就在我们基地周边，关于飞虫剿灭计划，不能再拖延了。”
……
打架楚发达当然是很高兴的。
但她作为一个成熟的作战者，此刻冷静仍在。
整个基地的情况他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官方也并没有隐瞒，也正是因为这份坦诚，让人人心中都对未来充满期望，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他们就可以恢复之前的生活。
“那么，地下水源要怎么保护？”
飞虫的尸体经过数道变异，其上所携带的污染源更是不知凡己。倘若坠入水中，基地方甚至不敢保证能不能将病毒全部杀灭，又能不能在需要用到水之前成功清除。
因为想要将种植计划捡起来，大面积用水也是避不开的。一旦被污染的水感染了农作物，那么受影响的就是全国上下了。
偏偏每个休眠巢穴都在水源处，全国各地都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点，国家才在明明战斗力并没有减损多少时，依旧按兵不动。
而飞虫的特性也相当奇怪。
它带有强污染，人不能被它接触，同时，它吃一切，但是不吃活物。最强大的是，他们能一边吃一边繁衍，每次出动，必伴随着数量的数倍叠加。
而且，它们从不单独行动。
军方曾有人请缨。拿着诱饵去巢穴外面吸引他们，然而只见黑云一片，身经百战的战士，甚至都未来得及将武器抬起来，只一个呼吸，诱饵就全部被吞食的一干二净。
唯独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攻击的机会。
因为以上等种种难题，所以在灾后的第3年，这件事依旧需要缜密部署。
……
面对地下水源的问题，李长安冷静地说道：“精神力防护盾，你是目前基地里唯一一个同类防御异能，其他防御类异能都有实体，都会被飞虫吃掉。”
“因此，接下来90天内，无论如何，你需要将自己的能力锻炼到足够覆盖一个地下水源的范围，并能防御一定程度的炮火攻击。”
“地下水源既然还未开发，那应该还不大吧？”
楚河若有所思——3S精神，按照如今的基础火力防御，能量铺开后，直径可达381米。
毕竟星际战场，随便一台机甲都比得上一栋摩天大楼了，精神力覆盖面积如果不广的话，那与虫族高等级作战着实没什么优势。
“直径381米以内，我可以！”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
这个直径着实出乎李长安的预料，却也让他更加开心。这么大的范围，炮火攻击可以更自由一些，将飞虫斩尽杀绝的可能就更大！
他点头：“那么，如果你愿意为基地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会为你提供最顶级的奖励保障，同时，你可以去训练场接受基本检测与磨合。”
楚河点头：“行——什么时候开始出发？”
这个除法当然问的是剿灭飞虫，而李长安也斩钉截铁：“三个月后。”
他随即反应过来——对于楚河所给出的数据，他实在太过信任了。
李长安冷静的想——自己琢磨整个国家的未来，实在有些太过心急了。
不过，具体数据可以等对方经过测算再来调整，但三个月后，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发起攻击。
今年冬天之前，飞虫灾祸，绝不能留！
……
楚河去往部队磨合战斗力，而李长安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额头，又重新看了眼墙上密密麻麻的屏幕，脑子里迅速整理了刚才没能接收到的信息。
等到庞大的信息流处理完毕，他这才按下内线：“我记得还有一位每天三升水的水系异能。”
助理连忙点头：“是的，不过对方……还没到。”
……
李先生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宝贵，虽然人没到他并未对助理说什么，但对方还是心急如焚，已经艾特了区域幸存者接收处的负责人无数遍。
可惜，城市不大，想找到人可还真难。
助理看了看时间——共享单车自行车，半小时差不多也到了，应该快了吧。
确实挺快。
宋悠足足45分钟后才到，也确实是助理没预料到的。
——这得多废的效率啊！
中年壮汉助理差点哭出来。
……
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和他处事的态度，很能反映出他的内心潜意识。
楚河进来时，李长安发觉她的坐姿端正，虽然话不客气，但字字句句都直奔主题，问题提出不敷衍，不推诿，是相当出效率的。
也是他最欣赏的那种，他那莫名其妙的信任，可能很大程度就来于此。
而等他处理完一份文件，见到眼前这位宋悠后，他内心的违和感就立刻升起。
这个女孩子身怀秘密，对他抱有很强烈的抗拒和不信任感，同时，她的穿衣打扮和干净清爽的外貌，也让李长安不由深思。
——这不是一位每日能出水三升的异能者，所能拥有的生活状态。
但他什么都没说。
世界变了。
这些人也不是他的下属。
而且人人都有秘密，他向来尊重秘密，只要这份秘密不影响大家的生活和未来。
因此他也直奔主题——
“宋小姐，基地许多人的异能都是可以经过大量锻炼进行提升的，现如今，考虑到居民用水情况，”以及未来对水量的渴求。
“请问你是否愿意在进行水质检测后，每天供水两升给基地。”
……
说实话，三升水不算什么，基地有很多人都有这个能力。
其中还有一位只能供应生活用水的，由于它产出的水质不达标，最多也就只能洗洗衣服搞搞清洁，反而产量提升的很快，每天都能有15吨，也算是基地的小宝贝了。
之所以是小宝贝，是因为15吨面对庞大的人群，着实杯水车薪。
但是，也能省下每天一辆车的来回奔波呀。
毕竟，最近且没被污染的水源，距离基地着实有点远。
李长安看中宋悠，甚至特意拨冗进行面谈，是因为他向来懂得安抚异能者——
在现如今这个社会，哪怕异能委屈到只能搓个火苗的地步，很多脑子拎不清的人也依旧免不了骄傲且洋洋自得。
这份情绪在如今这个时刻，是非常容易埋下隐患的。因此，但凡有异能的，他都要进行这样一番工作，目的是为了增强对方对基地的认同感，明确自己的责任与义务，同时也尽可能维持对方的小小骄傲。
红星24基地如今越发欣欣向荣，在只能勉强温饱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精神面貌与正常生活，跟他的努力息息相关。
如今，面对宋悠那不起眼的三升水，李长安也同样如此。更何况积少成多，一个人三升纯净水，10个人30升，快要够食堂做一顿饭了。
100个人，1000个人……那也能供应一个社区的每日基础供水了。
现如今异能者颇多，质量不够数量凑，也是很可以的。
……
然而宋悠却抿起了嘴。
上辈子她并没有异能，自然没有得到跟李长安见面的机会，也不知道，原来水系异能要用上，还要进行水质检测。
她哪儿来的水系异能？全靠空间里的那口池塘。
且不说池塘里的水会不会再生，就说里头的水质，也必定跟现如今大不相同，万一自己的特殊暴露了，她要怎么保全自己？
宋悠为难的摇头：“抱歉，我……我想留着自己喝。”
李长安挑起了眉：“宋小姐，为了最高效率的规划资源，基地所有人都在食堂统一吃饭，生活用水有另外分配。每个人每天饮用需水量1500毫升就已经足够。如果你觉得两升有些多，那么1500毫升也同样可以。”
“基地旨在为大家提供更好的生活，并不强求，但我仍然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第3章：一颗苹果引发的畅想
宋悠不需要认真考虑。
但她对这句话很不开心，仿佛不接受，就是不够为基地考虑……她想了会儿，原本正在忍气吞声，却忽然想起自己如今倚为后盾的灵泉空间。
她就瞬间也提升了言语姿态中的攻击力：
“这算道德绑架吗？”
饶是李长安难得冷静，此刻也不由有些无言。
“宋小姐。”他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有心在基地好好生活的话，我建议是需要做一些工作的。哪怕你不需要积分，可是积分后面累计的还有贡献度，贡献度不能消费不能转让，但却能让你在享受更好的生活方面，拥有提前度。”
“比如豪宅别墅，香车美食，倘若是基地从不做贡献的闲散人士，自然是要排到一直认真工作的人后头的。”
当然，如今基地也不要闲散人士。
…
“更何况……”这种只想混吃等死的人基地也不是没有，李长安向来有经验，此刻抛出最后一个钩子：“异能是可以提升的。宋小姐现在每天能产出三升水，每天用尽，按照过往同类型异能数据分析，一星期后，你就可以每天3.3升水了。”
“这个速度，一直到7升时才会慢下来。”
所谓异能，也不过是大脑松果体的某种异变，当然也就像人的能力一样，用进废退。
谁不想能力大点，多挣钱，多享受，多点话语权，多争取福利，同时还被人感谢呢？
基本说到这份上，哪怕是家中不缺享受的富家子，也会同意的。
……
宋悠却低下头去。
她心想：果然，李长安就是这种人！一切以基地为先，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再用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强迫别人做各种事……
上辈子，身为贡献度57的她，明摆着跟不上基地里那些贡献度成百上千上万的居民，可到最后还是被逼着去清理飞虫，守护水源……
她想到临死前的痛苦，此刻眼中泛出一抹仇恨来。
李长安！
如果不是她阴差阳错得到灵泉空间，拥有了新生，这辈子，她绝不会放过杀人凶手李长安的！
到如今，自己都处处避让了……
异能是她的，愿不愿意是她的事，凭什么强求？还拿贡献度来说话……她如今有灵泉空间，如果能跟雷煜合作，以后还差贡献度吗？
此时此刻，能力带给她自信拒绝的底气，于是宋悠仍旧摇了摇头：“抱歉，我还是想自己留着。”
……
李长安也猜出来了。
他不太表露情绪，但不代表不会观察情绪，对方明显对政府，或者对他有不满，这种人他也见过，因此也不再强求。
“既然这样，我也充分尊重宋小姐的意愿，那么职业规划暂停，宋小姐可以去安排自己的事情了。”
每天事情很多，他不可能分出太多时间在这里安抚一个人——大灾三年，国外都成什么鬼样子了，只有他们还在艰难守卫着自己的土地。
殊不知精锐兵力全部驻守边防，每天抵挡的都是国外那些绝境疯狂人们的冲击。
——国力有限，并不能拯救全世界啊！
他现在，更多的精力在于接下来的行动部署，宋悠之于他，不过是日常一个不起眼的工作片段。
……
与此同时，雷煜也完成任务回来了。
作为雷系异能者，大灾来临之前，他家中本来就是有实力的地方富豪，自然比起普通人来说更能撑起如今这幅局面。
如今资源匮乏，飞虫嗅觉灵敏，他们就算有什么好东西也只能偷偷摸摸尽快处理，为了便于自家生意铺开，在红星24基地，他的贡献度也是相当高的。
回到自己所住的别墅，一群人便讨论开了：
“李先生说三个月后一定会开展剿灭活动，你今天去看的怎么样？”
雷煜正拿一块略微润湿的毛巾擦了擦脸，闻言眉头紧锁：“不太好开展。”
飞虫在安全范围内并不会主动攻击人，前提是人也不要凑太近，或者去招惹他们。因此目前基础探查他们还是做得相当到位的，水源地的基础地形都已经被沙盘复原的明明白白。
但问题是，水源地上方覆盖的土石十分脆弱，一旦动用热武器，很可能就会暴露出来。可不动用热武器，人只有两只手，怎么抵得过铺天盖地的飞虫？
而如果不能将飞虫集中消灭的话，万一有漏网之鱼，也同样困难的很。
这种虫子头大身子小，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占据所有，而且污染严重并不能食用。
至于生物天敌……现如今，除了地下每个基地里努力保护着的那些个动物，整个外界一片荒芜，连个蛐蛐都找不到了。
也就河里海里还有点东西。
但也不能吃，按照专家预测，江河湖海的自净功能，再辅助高科技，不计成本的投入下，大约也需20年才能恢复。
因此，每一处干净的地下水源地都是值得用命去保护的。
雷煜把脸擦干净，如今还是大白天，基地人人都在节约，雷煜，也习惯性等晚上再擦擦身子——他一个富家子，哪怕也曾进入部队训练，可那会儿也没说不给洗澡啊。
这年头，大家都难。
此刻他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分析一遍：“那里的地形相当不规则，凹陷起伏，真要打起来很难保护。”
同行的人便叹气：“不打也不行啊，最迟明年春天，我们一定要赶上播种期，李先生明确对外展示粮食库存，今年一定要把飞虫解决了。”
雷煜“嗯”了一声。
他当然也明白，但也知道这仗不好打，虫子发疯也一样能攻击致命的。为了保护水源，到时候恐怕全基地的人都得上阵。
毕竟，也不是每个基地都能有这么丰沛的水源的，他们考虑自己城区的居民，也得考虑周边。
……
说起这个，大家都各有想法，不过很快，雷煜名下一家杂货店的老板听到他回程就立刻过来——
“雷哥，你看，这是什么？”
他带着献宝的神情小心把乐扣盒掀开，只给看一眼，很快又重新扣上。
虽然里头那颗苹果仍旧被保鲜膜缠得紧紧的。
雷煜却眼前一亮：“哪里来的？”
店主一改之前懒洋洋的状态，此刻神情颇为兴奋：“有个新入城的姑娘卖给我的，185积分，但是雷哥，我在密室看过了，这苹果是真新鲜，真水灵，这保鲜膜我拿下来的时候还带水气呢！”
密室就是每家都有的小小封闭房间，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想叫虫子闻到，就得在这种地方。
……
这话蕴藏的信息量十分庞大。
首先，大灾三年，任何资源都短缺。
比如种植所需要的阳光，阳光是有，但他们谁也不敢把这东西露天种，全部都在地下靠着高科技补光灯等手段。而且也就基地做主种了几棵，私人是供应不了一颗果树成长所需的水肥的。
水果自然是长不了这么好的。
其次，这么新鲜，摘下来的日子必定不会长久，就算是空间异能，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受波及，这东西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店主也带着沉思：“那姑娘说她是空间异能，但是雷哥，兄弟我敢用自己的鼻子发誓，她出门前绝对洗过澡了！肯定是那种痛痛快快的洗！”
一个大老爷们儿，用鼻子评判人家姑娘洗没洗澡，怎么样洗，听起来似乎略显猥琐。
但如今是什么状态？
贡献度7，026，积分50000+的雷煜，这会儿也不敢奢侈的痛快洗澡啊！
取水队每天从旁边的长河里取水回来，还得经过净化，才能成为生活用水呢。谁敢这么败呀？
……
雷煜脑中念头千回百转，此刻拿着那个乐扣盒子对一旁的兄弟们说道：
“老古，这事你做的好，如果再碰到那姑娘，务必要跟她达成合作，对方态度怎么样都行，她想要什么都给她。”
“我去一趟市政府，我有预感，这个东西能帮大忙！”
他行动风风火火，不多时便直接跟李长安见了面。
雷煜在基地也小有名气，他出手阔绰，家底也丰厚，而且性格讲义气又能打。虽说平日里同样话不多，但却十分护短，身边口碑着实不错。
李长安对他也很有好印象。
毕竟，有能力，但不作奸犯科趾高气昂，且愿意为基地做贡献的，他通通都欣赏。
私下他们关系其实挺好的，不过出于政治和大局考虑，两人并未怎么展露。
“这么急，什么事？”
李长安手下动作不停，还在飞快的处理着文件。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整个基地盘成这幅规模，跟李长安的呕心沥血息息相关。
雷煜把那颗苹果递了上去——
“长安，这是昨天新入城的居民卖给我的，是个姑娘，大约二十一二岁，打扮的非常干净。老古说，他问对方是不是空间系，人家没否认。”
跟李长安说事情，绝不能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才能让他分析出最有用的信息。
李长安迅速捕捉到重点——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但在官方档案上，她是水系异能，但拒绝为政府工作，并且也不配合社区异能展示。”
手中递出一张平板，上头是宋悠的半身照，和她下方的种种记录，包括半个小时前社区上门要求异能展示确认得到的拒绝回应。
有什么异能，当然不是只凭一张嘴说说，至于更确定的展示，还是为了后续更精确的工作安排和资源利用。
相应的，福利和贡献度也会有所提升。
但是，宋悠拒绝了。
……
“管她有几个异能！”
雷煜却显得格外激动：“空间系还是水系都无所谓，但是长安，你有没有想过，入城第1天就卖出这颗苹果，而且拒绝工作，证明她手中还有更多更值钱的筹码！”
“现在我们仅存的物资都是陈粮，不能够吸引足够的飞虫倾巢而出，种子库和牲畜园以及农业基地都是为了保留薪火，是无论如何不能毁坏的，更加不能冒险。”
“但是如果这个……”
他看了一眼资料：
“这位宋悠愿意提供她所储藏的东西，不管是从什么渠道而来，只要数量足够，我们大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位置，细水长流，慢慢吸引本省甚至周边几个省市的飞虫，等到他们到来，再集中一网打尽！”
……
——这简直是个绝妙的主意。
既不会破坏水源地，还能最大可能的利用炮火力量，将周边，甚至周边几个省的危险全部抹除。
毕竟，虫子在各个地方的据点，通通都是干净的水源地。
雷煜但凡畅想着这种未来，双手就忍不住紧握，此刻神情也显得激动万分。
然而李长安却还保有理智。
雷煜说的这些问题，他在看到那颗苹果的同时就已经想到了。
但是……
想让人家付出，也得看看别人愿不愿意付出。
“三个小时前我跟宋悠聊过，她对政府和我抱有极强烈的不信任和抗拒感，甚至对未来和自己所能得到的好处一点也不动摇。”
“倘若我们提出这种要求，暂时……我想不出要付出什么才能打动她。”
雷煜愣了起来。
他家里是做生意的，耳濡目染之下，此刻问出了一个令他万分不解的问题——
“如果她有很多水果，这在现如今确确实实是很宝贵的财富，但一旦飞虫解决，我们完全立刻可以恢复种植事业，一年两年内苹果价格稍贵，但三年之后，谁还在乎这些东西？”
“而且，国家和政府也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能帮助别人，能打造口碑，还能让自己后半辈子无忧无虑，让咱们国家恢复以往的健康生活——”
“一本万利的生意，她为什么不同意？”
雷煜不太理解。
现如今这个世道，他哪怕有一卡车的苹果，可大家该缺水的时候缺水，该缺粮还是缺粮啊！
“总不至于她的空间异能，还能大到江河湖海都容纳？一个人过一辈子？”
雷煜很清楚，现在整个基地欣欣向荣的面貌全靠李长安撑着。而等到基地粮食库存一旦告罄，被逼入绝境的人们会如何疯狂，他想都不敢想。
到时候世界末日，人间绝境，难道宋悠还可以独善其身吗？
李长安却摇头：“有些人的头脑，既不计算情感信仰，也不计算利益得失，她只算自己脑子所想。”
“不过”他拿起那颗苹果仔细看，此刻神态倒是挺自信：“但凡是人总有欲望，倘若能愿意出力，想要什么我做主给她就是。”
他把资料稍做整理，很快又从信息库中调出之前的种种信息。只可惜不够清晰明了，也不过是官方所能查到的个人轨迹罢了。
但这已经足够了。
“雷煜，官方身份有时候毕竟是个阻碍，我这边与她交流，你那边私人也不要断了联系，尽可能保持合作状态。不管谁能说服她，对于我们都是一件大好事。”
生活恢复正常，李长安就不必每天精打细算吃面划算，还是吃米省水。
生活恢复正常，雷煜想当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就当富二代，想投资做生意就做生意，想跟着专业人士继续训练打斗或者深究自己的异能……怎么样都行。
——怎么样不比现在好？
他满怀自信，觉得凭借李长安的能力，想做什么自然是可以的。
……
李长安也确实是效率至上，之前是准备不足，所以要细细部署，如今既然得知这个消息，他比雷煜表现的还要迫切。
于是雷煜刚走，他整理完手中的数据，二话不说便直接安排助理去问一问宋小姐，如今是否得空，想尽快与她见面。
助理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水系异能而已啊，李先生每天熬到凌晨都没个休息时间，如今想见个人，怎么还要客客气气的等对方的时间？
但他仍旧一丝不苟的去完成了。
此刻电话过去，很清楚便知道宋悠在家中。便跟着李长安的吩咐，开车将对方客客气气地接了过来。
……
宋悠挺不耐烦的。
她在家吃了水果，也美美饱餐一顿，虽然遗憾那些零食如今吃不到，但总的来说，如今电话WiFi都在，而这种顶级食材只有自己独享，这种暗中的隐秘与高人一等，滋味儿还是很好的。
眼看着今日份的三滴灵泉就要凝聚出来，正准备进空间服下呢，却又被通知，李长安想要跟她见面。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她眉头紧皱，显然不怎么开心，同时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不然对方又为什么对她这样穷追不舍。
助理在前方开车，此刻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路边经过那个杂货店，眼看雷煜的身影从店门口一闪而过，宋悠激动地坐直身子，瞬间打起了精神。
——没错，绝对是雷煜！就是上辈子临死前见到的那个满身雷电的男人！
迎着助理好奇从后视镜里投射过来的目的，她重新坐好——
算了，反正提供水质检测那是不可能的，等会儿就再次拒绝。
顺带，等着雷煜来跟她联系。
有那颗苹果在，她不相信对方不想跟她合作。
……
第4章：新的文档终于出现
这次见面，李长安表现的要客气多了，并且他拿准宋悠的心态，适时的露出一丝求助的状态。
“宋小姐，请原谅我的冒昧，杂货铺收到那样好的苹果，按照基地规则，是要上报的。”
他态度诚恳：“我不关心宋小姐的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也不在乎什么异能不异能，只是想跟宋小姐谈个合作——假如你有足够多的苹果或者与苹果品质相差不多的各种食物，能否尽可能多的提供给红星基地？”
“当然，我也可以再次承诺，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做到。”
李长安可谓是说的很诚恳了，然而他的态度越诚恳，就越是让宋悠不能忘记上辈子她是怎么让所有人都亲临战场的，就越发想起了自己的生死大仇。
此刻，她神色越发冰冷：“我的要求就是——你们不要再盯着我了。如今这么个末世环境，连个人隐私都不能保留了吗？”
……
李长安眉头微动。
他的声音转冷：“我不知道宋小姐怎么定义【隐私】，但倘若你有看过基地给每一位新人发放的基本手册，也在上头签了字，顺利拥有了临时住宅和私人用品。那么你就该知道，如今物资匮乏，杂货店收到的食品，但凡品质高的，全部都要报备市政。”
“我们并没有想追寻私人的秘密，此刻跟宋小姐见面也是诚恳的代表基地，向宋小姐求助，希望你能答应帮助我们。”
“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
“这是一次合作，并没有强求的意思。”
宋悠冷笑一声：“呵，李先生，你还是这么一副公事公办一心为国的样子，你不觉得虚伪吗？”
就像上辈子，明明大家日子过得好好的，明明还有时间，但他却非要急匆匆的发动清缴任务，以至于整个基地老老少少全部都备战前线。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
站在高台上义正言辞的呼吁大家，为全人类的未来努力……
若非如此，社区又怎么会热血上头，组织大家集体外出，尽可能消灭一切他们见到过的飞虫呢？
她连只鸡都没有杀过，怎么可能有能力比得过别人？
想要拒绝签字，社区的领导人还瞧不起她，嘲讽她贡献度低，根本是个废物……
这桩桩件件，乃至自己在疯狂被玉佩吸引去跟飞虫争夺时，被袭击至死……
全都是因为李长安！
而如今，自己重活一世，已经决定不再在乎这些，可对方偏要穷追不舍！
宋悠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抗拒感满满。
——这就是平民的悲哀了。
面对上位者，任何一点小小的资产都难以保留。
但她不会怕的。
宋悠笃定雷煜一定会被苹果吸引，也一定会跟她合作。
一个拥有不知多少库存的空间能力者，他肯定能护住自己。
毕竟，上辈子的对方是如此的光彩瞩目，整个基地都在战斗中称他为英雄。在红星基地，就连李长安也要避其锋芒，雷煜说的话，他根本不敢反驳。
她的神色实在太过明显了。
…
李长安的面色彻底平静下来，之前隐约透露的求助气息荡然无存。
他伸手按下一旁的内线：“那么，真是遗憾。既然宋小姐没有合作的意向，我就不打扰了——小翟，送宋小姐回家。”
没有合作意向的人，没有资格占用他的时间。
……
宋悠刚走，李长安就又打电话给雷煜：“这边合作失败了，对方对我有非常大的敌意，你那边跟紧吧。如果能够说服她最好，如果不行，你能买下多少这种品质的食物，基地这边也会补偿你的。”
他口中说的补偿，那就不仅仅是积分贡献度了，还有一些隐形的资源。
最起码这件事如果稳妥了，雷煜作为一大功臣，等到一切恢复正常，所享受的好处也是没办法用金钱衡量的。
雷煜叹息一声，此刻承诺道：“放心，这种洗个澡还要抠抠缩缩的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
他坐在杂货店里，对老古说道：“打电话给宋悠，客气一点，就说我回来了，想跟她见一面。”
……
宋悠正喜滋滋的准备跟雷煜会面，而楚发达遍寻整栋住宅楼，终于从一个11楼的邻居家中，给对方展示一下武术的魅力，成功【借】来了一台笔记本。
没办法呀，太穷了，没有工作，没做贡献，二手市场150积分一台的笔记本都买不起。
但是，她发誓，她就只【借】一小会儿，这不是满大街没有找到图书馆，没有纸质能够承载她所期待见到的故事，这才抱台笔记本回来等着吗？
WiFi遍布整栋大楼，虽然用起来有些卡，但是不妨碍笔记本成功打开。
而就在楚河胡乱点击着页面时，一份文档也成功弹了出来。
【简介：小人物的生存记录。
大灾席卷了全球，陨石波导致地面上的所有植物全部死亡，而紧跟其后的，是旱灾。
再之后，就是除了动物和人类之外无物不吃的飞虫灾。
楚河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既没有异变出异能，更加没有什么出色的天赋，在红星基地里生活，全靠她在地下种的那两盆豆芽……】
意外看到自己名字的楚河：……咦？
…
上上个世界，她跟着陈景柏看了不少小说，如今楚河也能略微评判一下，这个简介写的并不如何突出，但故事篇幅也不大，60万字。
她点进去仔细看过，故事文笔可以，三言两句将整个世界背景交代的很清楚。倒是由于难得出现楚河这个名字，她还挺有好感。
也确实如简介所说，整个故事讲的是这个叫楚河的普通小姑娘，在红星基地里如同松鼠攒年货一般，偷偷摸摸一边打工一边种植，慢慢将自己的日子经营起来。
而这个基地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这么开始的。
楚河，也只不过是众多群像中的一个。
这里头并没有【宋悠】这个名字，倒是有李长安和雷煜。
…
李长安作为红星基地负责人，私人感情极少表露。
他一心为公，同时精神力异变，拥有很强的数据处理能力，再加上政治能力，被国家委以重任，再红星24基地，他的任务也不仅仅是守护基地。
同时，也要守护基地下方遍布全城的种子库，和动物培育所，以及足够供应三个基地的农作物基地。
也是他，挑选在最适合的时刻，号召所有人一起发动清剿任务。
最后在雷煜雷电系异能的帮助下，以及整个基地，包括楚河在内的所有居民的接连不辍打击下，占据5处水源地的飞虫，终于完全被剿灭干净。
同时，他们这次的成功不仅拥有了干净的水源，还间接保证了全国各大基地明年的粮食供给……
在大灾过后的第7年，整个社会又恢复到欣欣向荣的状态，国家也终于能够腾出空来，将目光放眼一片狼藉的国外，开始进行人道救援……
【全书完】
……
看完这部60万字的小说，楚河狠狠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沾沾自喜——
果然，有她处楚发达在，这个故事才是正常的！从头到尾没看出哪里有问题，小人物群像描写的挺多，有可恶的，也有令人感动的。
但是，这才是真实啊！
她又想起了古怪的宋悠——
莫非，自己猜错了？
这边漫不经心将文档关闭，准备待会儿就将电脑还回去，省得那个小宅男哭哭啼啼。
却未曾想，鼠标只轻轻一动，又有一个文档重新弹了出来。
——双重收获？
楚河挑起了眉头。
…
【简介：宋悠被逼去参与清剿飞虫的任务，最终却因此而死。
而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刚进基地的那一年，手中还拿着上辈子临死前从飞虫那里抢下的玉佩。
而这枚玉佩，竟是一个灵泉空间！
重活一辈子，靠着这个灵泉空间，她努力将自己的人生过得自由自在，并成功在灾难中保全自身，与心爱的人一起享受不一样的生活……】
【另外，由于评论区过于杂乱，本人特意说明——本作者绝对没有抄袭，我只是向我最爱的《末世天灾》致敬，沿用了同一背景。】
楚河：……
地铁。
老爷爷。
手机。
——总之就这么一张综合脸。
你特么这都不抄袭？你干脆说你写的是同人啊！
她忍住偏见，先不评价这个简介，而是打开正文，看看这120万字到底水了些什么。
正文开篇就点题，睁眼就有灵泉空间，下一章滴血认主，再下一章，宋悠成功被救援队发现，带入了上辈子那个基地。
红星24号。
……
总之，宋悠在这里遇见上辈子害她死去的仇人，李长安。
但同时，也看到了她梦中的英雄，雷煜。
靠着灵泉空间，她成功跟雷煜达成合作。
雷煜不愧是英雄，不仅愿意花积分买下她灵泉空间里的部分食物，还承诺给她种种庇佑和便利，同时还大公无私，决定将这些捐给基地……
宋悠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正直又无私的男人，在此刻，她忍不住心旌动摇。
于是，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和隐晦的好感，顺便让雷煜更加重视自己，在合作结束后，她将一杯掺了3滴灵泉水的茶水递给了雷煜。
灵泉能够改善体质，提升异能，让人变得更强大，她是一番好意。
末世水资源宝贵，又是当面倒的，雷煜并没有拒绝，然而宋悠却忘记了——
飞虫的嗅觉，可是强到整个基地没有一根草敢露天生长的。
……
甚至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铺天盖地的飞虫大军呼啸而来，而卫星监测发现，周边4个省的飞虫也全部倾巢而出。
红星24基地紧急防御，男女老少通通开始杀虫，但可惜的是，飞虫来的实在太多，又太快了。
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最终，飞虫剿灭计划还未开始，便已经失败了。
因为灵泉已经被雷煜喝进嘴里，没有一丝气息泄露，他也感觉不到，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可疯狂的飞虫遍寻无门，竟一改往日快速来去的风格，疯狂地顺着所有通道四处搜寻，最终，他们发现了深埋地底的种子库，动物培育所，以及农业基地。
这是全国上下，不知耗费多少心力才成功保留的，为全人类留下希望的宝贵库存。
大灾导致野外连只麻雀都已经饿死，而他们却抢在最开始，旱灾还没发生前，就拿同样宝贵的资源来替山海星挽留这些可怜的生命。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只剩下人类的山海星，是没有未来的。
……
这样的基地，造就一个就已经是倾国之力，全国上下有且只有三个，且每一种都不相同。
若非出于对李长安的信任，红星24基地又是中原枢纽，鱼米之乡，三所特殊机构也绝不会全部留在这里。
但如今，全完了。
4个省的飞虫倾巢而出，又不知为何拼命找寻，5米厚的外墙都被啃穿了……
基地负责人李长安临死前学会用精神力，勉强撑出一个防护罩，可最终也只守护了压在身下的15种基础农作物种子，和一只小羊羔。
红星24基地，彻底沦陷了。
生还者寥寥无几，大多力竭而死，还有被疯狂的飞虫攻击的。
而还算幸运的幸存者，看到种子库等被袭击，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所有希望。
在一片绝望中，飞虫经过一天一夜的啃噬，满载而归，又进一步壮大了规模。
这短暂的一天来去，甚至没有给外省成功拿下新的水源地的时间。
整个政国都大伤元气。
……
而伴随着全球危机的频繁爆发，在艰难挣扎了45年后，山海星的人类，终于走向了灭亡。
在最后时刻，作为顶尖雷系异能者，和顶级空间系异能者的雷煜和宋悠，则接下了全球最后的任务——
【带着人类的基因库，带着人类所有的历史和文明，倾国之力打造出一艘太空飞船，希望在茫茫宇宙，他们能代替早已经失去希望的全人类，找寻到另一个家。】
【飞船上，智能程序正在操控着这庞大的希望，宋悠却眼含热泪的回望自己的家乡。看着那颗已经枯黄的星球，她和雷煜对视一眼，忍不住潸然泪下。】
……
楚河：……
潸你妈个头啊还潸然泪下！
什么狗屁玩意儿，一部比一部更过分。
这什么雷煜，《末世天灾》还是长庚的好朋友，第二部虽然一直拒绝宋悠，最终也没松口，但是从头到尾，他就没怀疑过吗这个傻逼！！！
她这也是迁怒了。
作为男主角，雷煜当然不笨，他在四五十年后都没有变老，甚至也没同意宋悠的追求，就已经是一种察觉了。
但很可惜，更多关于雷煜的事，作者没写……
…
楚河在屋里头团团转，这会儿不耐烦的看了看时间，却突然反应出来一个问题——
这部小说里，时间线很混乱，也没有交待雷煜和宋悠是什么时候见面的，只有这么一句描述——
【天边的夕阳圆滚滚的，散发着金橘色的光彩，映照着云霞也是一片璀璨的金红。】
【宋悠看着这难得的美景，看着对面那个俊美高大又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此刻不知为何，脸颊也泛出淡淡的红色。
她心念一动，忍不住冲动一回，三滴灵泉便坠落入茶水中，无声无息。】
而楚河站在窗外向外看，在此刻，半边夕阳留在天空，映照着天边的云霞，正是一片璀璨的金红。
“卧槽你大爷！”
她甚至连呆愣的时间都没有，已经迅速飞奔出去！
……
她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甚至精神力都像海潮一般迅速汹涌散开，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卖力。
然而一路横冲直撞来到市政，大家都已经快要下班了，但是楚河知道，李长安没有。
此刻顾不得别的，只拼命大喊——
“李长安！”
精神力裹着声音，迅速传达到李长安的办公室。
书里写的乱七八糟稀里糊涂，楚河也不确定是不是今天，更加不认识雷煜，同样没有资格说什么电话报警……这么大的事，耽误不得！
而看夕阳已经坠落一半的状态，如果是，雷煜那边就已经没有阻拦的必要了。
当务之急，是要李长安做好所有准备——
飞虫，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此刻，距离她冲出房间，也不过才四分35秒。
……
在杂货店后边的废弃茶楼上，雷煜和宋悠相对而立。
雷煜感激地说道：“感谢宋小姐的慷慨，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办到的。”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心里也在叹息——整整三吨的食物，他的积分都只够定金，这下子，基地的财政也要全部赤字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能谈拢就好。
就按照长安说的，态度放诚恳一点，感谢要矜持一点，同时，激动也要表现出来……
这年头，不是给国家办事，他真不能这么卖力。
而宋悠看着那个早就被放在一旁的空空水杯，突然笑的颇有深意：
“雷大哥，我其实给你准备的有惊喜，不过，那是细水长流的改变……恐怕，要过一段时间你才能察觉了。”
第5章：倾巢而出的飞虫
“李长安！”
楚河的一声大叫，李长安在办公室中豁然起身，此刻神情陡然警惕起来：“出了什么事？”
助理小翟也听到了这声呼喊，此刻刚准备电话询问，却见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几个小时前刚见过的那个精神系异能者表情严肃：
“李长安，附近几个省市的飞虫全部过来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
……
飞虫至今仍是他们面临的最大危机，此刻不管消息是否准确，但在场，谁都不敢轻忽。
李长安心念电闪，已经有了一二三四五个预案，但……
楚河还是来晚一步。
甚至还未等他求证这个信息的真实性，来自一线侦测点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飞虫倾巢而出，正迅速往基地移动！”
倾巢而出……
李长安皱起眉头：“所有人，响应一级警报，各社区再次检测辖区内是否有食物暴露，锁门闭窗，避免与飞虫直接接触，用水处严密封锁，不能让飞虫进入——”
“一线侦测，实时监控巢**的情况，做好准备——”
……
飞虫来的这样迅速又猝不及防，在基地如今的状态下，李长安自信不会出现能够吸引他们如此疯狂的东西。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雷煜跟宋悠达成的合作。他们该不会在移交货物时，没有做到封闭空间吧？
这么一联想，他一边飞快的打电话确认，一边同时看了一眼楚河——
倘若是这样的话，如今大好机会，这位楚小姐就要先派去飞虫巢穴做精神防护，保护水源了。
但同时，他也没忘记楚河说的几个省市，此刻雷煜的电话久未接通，干脆就直接切断，迅速拨通红色内线：“红星24基地李长安，申请查看周边省市实时卫星监测。”
电话那头很快得到同意，不多时，面前的大屏幕的画面被迅速切换。只见在卫星图像的不断放大中，周边4个省市上方，均有大团黑色的云朵，正迅速向红星基地移动。
按照卫星轨迹测算，最迟6个小时，他们就会全部到达基地上空。
李长安的神色难看起来。
国内最精锐的兵力全部都在海防边防，现如今基地还算平和，飞虫也不攻击人，每个基地军事力量当然是有，但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剿灭这样大量的飞虫……
太难了！
……
就在这时，雷煜的电话也打了回来：
“合作谈成了，刚才正在送对方出门，长安，我们——”
话音未落，便听李长安严肃的说道：“没听到警报吗？全市已经进入戒备状态。快过来！”
雷煜愣了一瞬——他在规划密室，以便于等到合适的时机跟宋悠交接这批货物。密室隔音能力很好，因此也就错过了第一波警报。
而此刻他毫不犹豫迅速冲出门，伴随着电话里李长安严肃的话语，还有外头不停循环响应的警报。
——出大问题了！
他二话不说，也迅速向路边的车子冲过去。
奔跑的速度较之以往又提快不少，连带着身体都涌动着万分充沛的精力，雷煜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体内流动的异常，他只是开始担忧——
这么快飞虫就过来，他们的想法还没来得及部署，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这群东西？
……
市政大楼此起彼伏的电话声和奔跑声，已经进入紧急部署状态。李长安万分相信自己的能力，他知道楚河没有说话，但此刻，也没有功夫再去询问这些，当务之急还是要迎接眼前的敌人。
但楚河却知道，飞虫到来，并不是李长安以为的食物交接出了问题，而是那三滴灵泉。
……
人的身体如此奥妙，就仿佛宇宙的秘密，至今仍未被探索透彻。而宋悠的三滴灵泉不知是来源于哪个世界，又是什么样的神奇存在，单看宋悠从一个废柴变成如今这等黄金体态的模样，甚至细胞活性超绝常人，难怪会在40多年后还保持着青春的模样，丝毫未变。
但从这个作用来讲，灵泉绝不比精神力净化身体的能力要差，甚至还更胜一筹！
因为精神力改造身体，是通过内循环调整和刺激细胞活性，而灵泉空间……
在楚河看来，灵泉空间是比之以往任何金手指都强大的存在，宋悠怎么敢，怎么能！
她自己对待未知事物毫无戒备，又凭什么认定这种东西让别人服用也是好事？
飞虫来临的时机如此恰巧，雷煜感应不到，她自己心里难道没有半分猜测嘛？又怎么敢在基地沦陷后，看着一群老弱妇孺，偏要伪装圣母，又将一滴灵泉滴入水井当中……
红星24基地彻底覆灭，就是在她手上。
想起李长安即将精神力枯竭而死，她也冷静下来：
“飞虫这次太疯狂了，我们基地里一定有让他们一定要得到的东西，这次恐怕不会像以往那样，找不到便撤退。”
她看着正认真倾听自己话语的李长安，神色更加沉重：“你有考虑过，万一他们发现了种子库呢？”
这个年约30岁的总负责人此刻脸色陡然沁上一层寒霜。
他咬牙切齿——
“我会做好部署。”
种子库全封闭他还并不太担心，但是在种子库周边还有别的，甚至还有着大量的科研人员。
哪怕他们准备有制氧机，但底下的生物实在太多了，最多也只能在通风管道全部关闭的情况下维持5分钟。
五分钟，能不能等到飞虫撤退？
现在李长安也不敢保证。
他只是一边疯狂的传达命令，一边等待着雷煜。
他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跟宋悠有关系。
……
雷煜到的不可谓不快，此刻一路狂奔到李长安的办公室，头顶的红色警报仍旧在不断循环，而正对着门的大屏幕上，卫星监测图上的红色箭头正在不断推进。
下方还有着预测时间——
【第1波飞虫，预计到达基地，6分29秒。】
李长安看到他，立刻发问：“你们今天就进行货物交接了吗？”
雷煜回过神来，瞬间明白李长安的意思，也立刻否认：“没有，绝对没有，包括那颗苹果都原模原样的放回密室了。”
他们只是谈好了合作，但如此大的货物量交接，密室也是需要再重新检查整理的，更何况后续清剿飞虫的具体规划还未做出来。
“这些虫子为什么会过来？”他问道。
李长安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以为是你们进行货物交接时泄露了气息。”
雷煜摇头：“不可能。”
……
各辖区已经有了初步报告，并没有什么能够吸引飞虫的东西，更何况能吸引周边4个省市……李长安心里也明白，应该不是普通居民所能拿出来的东西。
但是，他们究竟被谁吸引了？
种子库就在脚下，无论如何不能有失。全国上下没有人能承受得起这个代价。
他看向一旁闭目凝神的楚河：
“楚小姐，或许你有要跟我们说的。”
一个新入城的姑娘，虽然是精神力异能者，但是比一线监测点的消息来的还要迅速，这就很能证明对方的实力了。
楚河叹了口气。
她本来不想让长庚现在就知道这些的。
但是想想那部小说的未来……
全人类都要灭亡了，还纠结这个干什么？于是她眼神盯着雷煜。
“你喝了宋悠的什么东西？”
……
对楚河的信任来得如此突兀，李长安还未来得及捕捉这种特殊，也下意识的将目光锁定雷煜。
而雷煜也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或者敷衍，反而认真的回想：
“没有。洽谈的时候，她确实拿出了几样水果来供我挑选，但都是在密室查看的，我也并没有尝过。”
“只在最后合作谈成，她给我倒了一杯水。”
“但是。”雷煜信誓旦旦：“长安，我的能力你知道的，倘若她在那水里动了手脚，我不可能发觉不出来。”
楚河却冷笑一声——
她很看不上这个跟宋悠一起飞向茫茫太空的人类英雄——长庚都以身殉国，凭什么他还什么都没察觉？
“世界已经变了，不要再用常理去揣测任何东西。一个空间系异能者，随手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你相信这是在陨石波来临前就收集好的吗？”
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但雷煜又一次陷入难以理解的状态中。
“万事总有个动机，我们合作时对方的态度明显是很好的，为什么又要给水里添东西让我喝下去？”
“另外，水里是什么东西，才会让飞虫这么疯狂？”
他抚摸着自己的喉咙口，似乎还能回味出那清爽又略带一丝冰凉的味道。
…
楚河正待回答，窗外却突然袭来一团黑云，并砰的一声撞击在玻璃上！
力道大的特制玻璃都发出了震颤，整栋楼都能感应出来那种超强的攻击性。
“果然不一样……”
李长安心头发凉——飞虫从来没有这么疯狂的时刻。
他转头看向雷煜：
“红星24基地异能者雷煜，是否愿意接受指挥？”
雷煜瞬间明白了。
他双腿并立，向李长安敬了个军礼——
“雷煜服从任何安排。”
李长安的声音也是毫不犹豫：“那么，我命令你，现在立刻离开基地——如果真的是你喝下去的东西吸引了飞虫，那么你就要尽可能的将它们吸引走。”
“倘若飞虫成功跟随你转移，我会挑选合适路段，部署绝杀计划，彻底将他们剿灭。”
“但是你的安危，我不能保证。”
“听清了吗？能做到吗？”
雷煜二话不说：“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冲下楼去，并迅速向基地外奔跑。
…
然而，没用的。
灵泉进了身体，便立刻无声无息的融化开，此刻。哪怕将雷煜全身解剖，恐怕除了细胞活性过于强大之外，也找不出任何一丝异常。
如今他徒劳的奔跑，但不过跑过一个街区，耳机里便传来他微微气喘却又绝望的声音。
“飞虫来了。”
“长安，我做不到，他们根本不被我吸引。”
此时此刻，街道区域监控内，他手臂上有淋漓鲜血正在往下滴落，试图用这种方法吸引飞虫。
但另一片监控区内的飞虫们哪怕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甚至对着混凝土墙面开始啃食，也没有哪只对他包括他的鲜血表现出兴趣。
李长安闭上眼睛。
“全城对敌——”
……
飞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疯狂。
虽然他们不主动攻击人，但以往，他们更多的精力在于找寻能下嘴的东西，土木建材想来口味也不如何出众，很少破坏。
但是如今，厚重的砖墙，水泥，混凝土，通通趴着他们的身影。
“咔嚓嚓……”
“咔嚓嚓……”
就像一曲永不停歇的魔咒。
偏偏他们没能找到目标，此刻分散成一小团一小团，哪怕士兵们拿着武器，资源的消耗也并不能带走多少飞虫。
异变后的他们远不能以寻常生命来看待，不过十几分钟，助理小翟便指着空调通风管道上用来堵住洞口的石灰——
“破了。”
下一瞬，铺天盖地的飞虫便飞入室内，躯壳坚韧，横冲直撞，仿佛一团黑色沙尘暴！
刚刚做好简单包扎的雷煜才稍微修整，此刻便下意识在身周闪烁起电光，将楚河小翟和李长安圈入防护圈。在电光的噼里啪啦声中，不断有飞虫在这种防御下落地，没多久，地面便铺上一层黑色的尸体。
“这样被动防御不是办法……”
李长安看着下意识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楚河，又看了看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小翟，这会儿暗下决心。
“雷煜，你去找宋悠，把她所能提供的一切食物全部放在仙女潭——”
仙女潭是红星24基地外不远处的一处水潭，由于飞瀑落下时，仿佛仙女的模样，所以被当地人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当然，如今已经一丝水气都看不到了。
但是天然的洼地状态，很利于他们在这里布下诱饵，将飞虫一网打尽。
雷煜看了一眼屏幕上切换的地形图，忍不住皱起眉头——
“还有4个省市的飞虫全部再往这边赶，太多了。”
第1次合作，宋悠并不肯将资源全部放出，两人谈好的三吨食物，以飞虫的啃食速度，恐怕也只够撑到他们消灭本基地周边的那些飞虫。
李长安脸色苍白。
突发的状态，大量的数据处理，让他的头也微微刺痛，但此刻仍旧坚持：“不行，它们现在找不到想要的，全无理智，我怕地下防御会被钻入。”
雷煜也脸色骤变：“我现在就去。”
……
与此同时，宋悠在自己的小小公寓中听着这恐怖的全程警报，还有铺天盖地的黑云，忍不住咬住嘴唇。
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们和飞虫还相安无事。飞虫也从来不会发动这样无头无脑的攻击——
下一秒，一团飞虫也趴在窗户边缘咔嚓嚓开始啃食。
宋悠脸色大惊，整个人瞬间消失，进到了灵泉空间。
空间里鸟语花香，一派静谧，闻着那沁人心脾的纯净气息，宋悠这才镇静下来。
此时此刻，她忍不住怀疑起来：飞虫的到来，跟灵泉空间有关系吗？
越想越觉得关系密切。
毕竟，上辈子根本不爱这些金石玉质等材质的飞虫，偏偏一窝蜂跟疯了一样，向这团玉佩上头扎去，然而拼命啃噬也没让玉佩损坏，反而在不断的涌动争抢中，让宋悠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普通人在不带攻击意图的前提下，想从飞虫不远处拿走一块石头或者一块钢板，根本不会迎来攻击。
但她伸手摸上那块玉佩时，便有飞虫立刻咬住了她的手背。
以飞虫强大的啃噬能力，那一瞬间便有一团血肉被咬下，宋悠下意识松开手，却见有血液正在往玉佩上滴落，而那玉佩正散发着莹莹的光彩。
在那一刻，任是傻子，也该知道这玉佩的不同反响了。
四周都是拼命扑杀飞虫的同伴，李长安曾在动员大家时说过，一旦飞虫扑灭，他们的生活就可以进入正轨，不出三年必定能过上不愁吃喝的日子。
但是，基地的各种政策还会延续下来，比如说贡献度，比如积分。
宋悠无疑是其中垫底的一员，她自己心知肚明。
于是这才在此刻咬牙，铤而走险。
她紧紧拽着玉佩死不放手，同时又拼命向外奔跑，而就在这时，身周围绕的飞虫实在太多，又引来正不断保护大家的雷煜，在对方的一片电光中，尾随着的飞虫很快落地。
然而宋悠却将玉佩藏得紧紧的，无论如何不肯放，最终被疯狂的飞虫一头撞上了身躯……在一片疼痛中，她失去了意识。
醒来以后，她花了好长时间才平复对飞虫的恐惧。上辈子死亡的场景实在太过痛苦，宋悠无法想象自己还要再一次遭遇飞虫。
但此刻，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情况，再加上飞虫同样的发疯……
她环顾四周——如今灵泉空间早已经化为虚无跟她滴血认主，只要自己不出去，飞虫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
上辈子基地能够剿灭飞虫，这辈子也照样可以。她只需要耐心多等待一段时间，反正这会儿到处乱成一团，他消失几天也有借口可以说。
宋悠在灵泉空间中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而没过多久，透过空间，她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是雷煜的声音！
第6章：守护种子库
“宋小姐！宋小姐！”
雷煜是直奔此地而来——基地摄像头遍布大街小巷，他可以确认宋悠并没有离开房间。
此刻情急之下来找人，一方面是想对方能够尽快拿出之前谈好的货物，帮助他们吸引飞虫。
另一方面，也想就近观察，到底她是有什么秘密——虽然现如今异能就已经很神奇了，他们也对一般人的小秘密不感兴趣，可如今周边4个省的飞虫都铺天盖地而来，这他妈要是还敢放纵，岂不是脑子有泡？
然而宋悠却在灵泉空间痛苦挣扎。
如今雷煜亲自上门，在飞虫铺天盖地时找过来，也确实很能证明对方的诚意。可是……可是万一飞虫真的是她的灵泉空间吸引过来的，那可要怎么办？
一露面岂不是就要暴露？
这么神奇的东西，没有人会不心动吧！她没有自保能力，雷煜又是个英雄，万一要求她上交怎么办？
不！
绝不能暴露！
宋悠暗自咬牙，此刻痛苦和挣扎是那样的明显——雷煜，对不起！
等到这一波飞虫攻击结束，她会用灵泉补偿大家的！
她说到做到！
……
此刻，门外的雷煜已经焦急万分了！
飞虫已经疯了。
就在他砸门的这短短一段功夫，有一团从楼道钻进来的飞虫已经开始啃墙壁了，“咔嚓嚓”的声音在耳中不断循环，仿佛一个噩梦——
更加让人惊恐的是，居民楼基本都是大灾之前就盖好的，若说质量有多好，那还真不敢保证。
而飞虫们顺着一个地方使力，不过短短10分钟时间，依然能看出墙面上出现一个深度三厘米的深坑了。
啃穿也不过迟早的事。
好在他们全无章法，由于没有目标物，所以分成各个小团到处乱飞，这才没有出现建筑危机以及人员伤亡。
但是……鬼知道飞虫这次能折腾多久？
如今入侵不过半小时，整个基地都开始斑驳起来，雷煜深吸一口气：“宋小姐，事急从权，你不开门的话，我就要自己进去了！”
心中默数三秒，随即二话不说，一团电光便直接打开了门锁——
人呢？
雷煜看着空荡荡一览无余的小公寓，此刻愕然无语。
轻微的电光在地上起伏闪烁，很快便以微电流的方式蔓延过整个屋子——然而，还是没人。
耳机里，李长安抽空看了眼这边的数据，依旧斩钉截铁：“她没有出这栋楼，也没有出房间。”
但更多的时间已经不能用来无头苍蝇的寻找了。他的战场还在外面。
雷煜暗骂一声，瞬间大踏步离开，同时身周一道电光倏地劈中那一团飞虫，瞬间噼里啪啦声络绎不绝，地面上掉下来一层灰蒙蒙的粉末。
但是，仍有一小团灰色的阴影瞬间远离——
毕竟，电的传播是需要介质的。
……
与此同时，社区门口也点燃了火盆，大家三三两两一组，相互配合，食堂特意供应了一些没有利用上的菜根或者一些并不健康的菜叶——就这都得心痛万分！
毕竟还能喂地下养殖场的猪和鸡呢！
有人将菜叶夹在钳子上，等到有飞虫团过来，找准时机瞬间把菜叶子扔到火盆里，倘若把握的够好，那团飞虫便会直接栽进去。
不过，飞虫并不是普通虫子，常规温度的火焰在短暂一瞬间也很难将他们烧死，但哪怕只有一部分因为翅膀灼伤飞不起来，大家伙齐心协力也能消灭不少。
倘若有哪一根菜叶，没有完成足够的使命，还没来得及进火盆，便被飞虫吞噬而空，周围便是齐齐一声叹息。
这都是大灾三年练出来的啊。
…
居民们的态度尚算乐观——反正大家伙光棍心态，没什么可吃的，虫子折腾一趟就会走的，也不是头一回了。
就是这回的警报规格高些，想必虫子会更多。
但是，在办公室时时刻刻盯着各个监控的李长安却是眉头越来越紧。
——不乐观。
飞虫的规模太大了。
而且它们不像以往，看如今这股疯狂的架势，短时间内根本不会离开。
而马上就要入夜了，待到夜深，人类的视线受阻，却并不影响飞虫。他们正在疯狂的到处啃食，倘若深夜里有人扛不住睡了过去，基地里高层居民楼不在少数，哪怕只垮塌一点，所造成的危害都很大！
宋悠那里暂时指望不上，李长安眼神中一丝厉色闪现——既然不出现，那最好一直老实下去！
现在，他们唯有死守！
……
但李长安的坚持并没能维持太久，飞虫们找不到之前泄露的那三滴灵泉的味道，此时此刻到处乱啃，而整个基地中心区域下方全都是他们小心隐藏的未来希望，随便某处被啃穿，那么所有飞虫就都拦不住了。
下一瞬，雷煜的呼喊从耳机里传来：
“长安，东街24巷！快！”
李长安豁然抬头，面前的屏幕中，镜头迅速切换，定格在被直径足有20米的巨大飞虫团围着的那块坑洞——那底下，那底下是农业基地！
他神色紧绷，二话不说便发出命令：“东街24巷，周边所有队伍立刻前去阻拦！”
一瞬间，只见屏幕周边的几条队伍瞬间放弃了手下的动作，二话不说便朝那边冲去，厨房正源源不断的从密室里打包好所需的诱饵，也依次送往他们的手中。
雷煜正在那个巨大的坑洞前苦苦坚持——大范围灭杀他在行，雷电异能正是这些飞虫的克星，为了保证不会有一只飞虫进去，他在深坑面前附了一层电网。
银白色的电浆汩汩闪烁，仿佛是一去无回的恐怖雷海，然而飞虫们似乎是透过越发薄弱的石层感应到了底下的东西，前仆后继，无休无止。
而偏偏人力有时尽。
雷煜的异能全方位覆盖那么大的面积，苦苦坚持了50分钟，很快便有了力竭的现象。
……
电浆的虚弱是肉眼可见的。
只一瞬间，飞虫仿佛就此找到了机会，周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飞虫，而李长安坚守办公室，面前的屏幕上，卫星实时监测仍在不断更新——
红星21号区域飞虫，抵达时间：倒计时3小时05分钟。
红星27基地……
“李长安！”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叫，那是楚河的声音。
她的话语中透露着笃定感，李长安至今仍想不通为何会如此信任对方，比如她说不需要辅助团队，就真的放任她一个人守在西十六大街。
而此刻，耳机中传出她的话语：“雷煜的异能撑不了多久了，地底的基地太大，周边帮忙的战斗型和防御型异能者已经替换下去三波了。”
已经接近一小时的不间断防御和进攻了。
虫子可以分批次行动，甚至可以靠尸体填山填海，但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大灾三年，大家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吃饱罢了，营养补充根本不必再提。
在这种情况下，不生病就已经是一件难得的事，更遑论提升自身能力——他们的个人战斗力确实提升了，可是面对铺天盖地的虫子，人却不够。
……
楚河说的是现实。
李长安心知肚明。
他只冷静地说道：“我已经向上头申请——在我死去之前，飞虫不可能越过我进入种子库。而一旦他们进入，最迟明早3:00，周边4个省市的军事力量会集结，争取将虫子一网打尽。”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他牺牲，虫子才能进种子库。
而虫子一旦进入种子库，凭人力是绝对无法保住里面的东西的，还不如将整个地下基地化为战争优势，集结4个基地的军事力量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就算如此，也弥补不了底下的东西损失给他们带来的痛苦。
毕竟，那可是全国上下1/3的希望啊！一旦失去，就算没有飞虫又怎样？他们还能等来比鱼米之乡更贫瘠的基地的援助吗？
李长安低声道：“我给雷煜定死了两个小时，他会坚持住的。到那时，我来顶上——精神系异能的防御能力，我从你那里学到了。”
……
在无人得知的上辈子，他是在飞虫的逼迫下临时学会使用，但饶是如此，仍旧在飞虫的进攻下苦苦坚持了三个小时。
夜里8:45，雷煜力竭休克，被强制带离现场。
深夜11:50，李长安以身殉国。
凌晨00:15分，地底被攻破。
凌晨2:45，四省军事力量集结，虫子已然快要将里头的所有能吃的情况，种子库空空荡荡，好不容易留存的牲畜禽鸟昆虫等。在没有足够粮食的情况下，等来的也只有灭亡一途。
农业基地更是一个活人都没有——飞虫面前，没有一个科研人员退缩，他们坚守到最后一刻，临死也没有从后背的大门前挪开。
但殊不知，飞虫直接咬碎了供氧管道。
在这种情况下，特制炸弹被投入地底，周边四省包括红星24基地周边的所有飞虫被尽数剿灭，代价时——红星24基地中心城区上方建筑根基被摧毁，只能引导大批民众逃离，不能再住人。
而红星24基地经过一夜鏖战，死伤无数，大多都是力竭或异能枯竭导致的——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和休息时间，他们也没了未来。
四省基地的人赢了战争，却也满怀绝望。
没了飞虫，可他们也没了种子，甚至连一只昆虫都找不到了。而其他基地也还面临着飞虫威胁，另外两处地下基地，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将部分种子和活物送过来。
但是，如今基地一片荒芜，什么库存都没有，又要怎么撑过一个成熟的种植周期？
而就在这时，对着满目疮痍心痛又哀叹的宋悠发散了她为数不多的良心——
她为了所有人能够多保持一分生命力，又将三滴灵泉投入进基地的水井中。
四大基地的军事力量很快离开，并竭尽所能地带走了大部分伤员，同时安排本基地送来他们所能挤出来的应急资源。
但只不过离开11个小时，又有更远处的六处省份的飞虫倾巢而出。
等到他们收到消息，重新进行军事力量集结反扑……
虫子们早已吃饱喝足，能力在灵泉的滋润下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整个红星24基地，已经彻彻底底全毁了。
活着的人……屈指可数。
……
如今，这可怕的未来，只有楚河一人从书中的只言片语中窥得全景。她对李长安的牺牲计划不置可否，只是冷静的分析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力量是有多强。”
她之前确认异能时就在军事基地做过检测，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能量，说一不二。
李长安已经预知到她要说什么，按照理智他该点头，但不知为何，此刻喉咙口仿佛受了伤，呼吸愈发粗重，但点头的话语仍是一个字未吐。
好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不知是来自何处的叹息——
“小河……”
楚河却扬起眉头：“哟，喊的挺亲密。”
她在监控那头站直身子，一路向雷煜那边走去：“现在，我来接手整个地下的防控，你们保存现有力量，该休息休息，该轮换轮换——在我坚持的这段时间，飞虫也同样不会离开。我防御你们扑杀，看谁能熬得过谁吧！”
她看了看时间：“应该可以等到其他几个基地的人。”
说话间，她已找准落脚处，飞快地向远处奔跑。
李长安按住耳机，此刻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不知为何，却已有泪水静静滑落。
他捂住胸口，不知这突然的沉重究竟是为什么，明明过往牺牲的人不在少数。
但只一个呼吸，看到楚河已经在跟雷煜沟通，他也同时发布指令——
“东街24巷至西22大街，区域内所有战斗力立刻进行修整，各区域负责人做好轮换准备，三分钟后，听我指挥，定向扑杀。”
而此刻，楚河已经单膝跪地，将细白的手掌缓缓按在地面上，并对身旁的雷煜微微一笑，眼神格外瞧不上：“你的异能想要提升，还得费老鼻子劲儿呢！”
雷煜已经坚持了1小时零15分钟，然而孔洞的范围还在扩大，已经从最开始的直径20米变成如今的40米。
这么大面积毫无休止的高频输出，远超他过往能力，此刻他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已然没有力气再说出反驳的话。
下一瞬，伴随着李长安指令的发出，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包括雷煜也缓缓松开手中的电流。
而就在同一刻，一抹湛蓝的光芒自楚河手掌迅速蔓延。
……
这蓝色的光芒是如此深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四周辐射而出。
同时，那深蓝的光芒也渐渐变得稀薄，在场疲惫的众人只能通过努力查看，才能在入夜昏黄的灯光下，看到土层表面覆盖了一层微蓝色的薄膜。
无形无质，然而伸手却仿佛触到了一层弹力膜，寸进不得。
楚河表现的犹有余力：“都听清楚命令了吧，现在原地休息，等到休息好了，直接杀虫。”
雷煜已经躺在地上，旁边医务人员二话不说又从层层防护里掏出一支葡萄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灌入了他的口中。
这就是如今英雄们所能得到的待遇了。
被挤压一空的塑料瓶扔在远处，引来飞虫们又一阵飞扑，雷煜小指微微弹动，电光过后，又只剩一小簇的飞灰。
他能感觉到，今晚自己的能力比平时要提升了一些，甚至他感觉现在自己恢复的速度都要更好一些。
但是……这又怎么足够呢？
他艰难侧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楚河，此刻同样紧闭双眼，努力调整着呼吸——
既然做不到防御，那就准备进攻吧！
……
淡蓝色的薄膜一直覆盖了整个中心城区，以楚河的能力，蔓延到这个范围就已经是极限了。再大她守护不了，此刻只能用广播的形式通知地底集中聚拢，以求万全的保护。
而飞虫们短暂的脱离雷煜的电浆隔离，可只那么一刹那，之前还能隐约感应到的气息便荡然无存，面前有什么东西阻隔着他们的嗅觉，让他们找不到自己食物的存在！
简单的愤怒过后，他们很快便重新趴在地面上，再一次开始啃噬。
3S精神力铺展这么大的面积，只用来防御，是没有半点攻击能力的，数不清的飞虫同时张嘴，楚河紧闭双眼，闷哼一声，接下来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只默默调整姿势，将两只手都按在了地面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
宋悠在灵泉空间中一直侧耳倾听外界的声音。
隔着一层防盗门——没错，雷煜最终还是替她重新关上房门，但这并不是为了保护什么，而是为了接下来的看守。
这扇门在接下来的时间会被监控员时刻盯着，但凡有人出现，周边所有执行任务的真人就会立刻将她拿下！
飞虫到来，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
外头的声音实在太杂乱了。
有虫子在墙面门框窗边“咔嚓嚓”不断啃噬的声音，也有楼上楼下不停有人奔跑的声音，还有社区广播里依然在持续的各种战斗节奏，小孩子的哭闹声，力竭的人不甘心轮换下去的愤怒吼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这个世界是多么危险。
宋悠看着石缝中的灵泉慢慢凝聚，最终只能惊惶的坐在里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雷煜打好关系以求后续能拥有保护，同时，保护自己的秘密，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她长叹一口气——
天，怎么还不亮呢？
第7章：楚发达的守护
飞虫。
铺天盖地的飞虫。
此刻周边几个省市的飞虫早已汇合，他们同样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疯狂啃噬，地面的建筑群里是基地群众的家，没有人会允许家被破坏。
在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的时刻，整个红星24基地全部笼罩在一团令人厌烦的黑雾之下。基地的人都在固定的位置前扑杀飞虫，来回轮换，麻木到根本分不清这周边无垠的黑色，到底是天幕的夜色，还是飞虫遮挡了光。
楚河依旧跪在地上，两只手掌按着地面，蓝色的光辉自她手下涌动，无声无息，仿佛浪潮，久不停歇。
然而但凡目光稍稍放远一些，就能看到在远处的淡蓝色屏障上，无数只黑色的仿佛藓痕一般的飞虫团正趴在上面拼命啃噬——精神力一旦作为防御，尤其是这种防护罩形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是有实体的。
而飞虫的攻击——
普通人连一只都难以忍受，如今在场密密麻麻，没有人能数清到底有多少只。
楚河双眼紧闭，身躯连颤都没颤一下。
……
已是夜里12:30。
雷煜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此刻正不断攻击面前成团的飞虫，一边惊讶的看着这覆盖面让他目力所及都观察不到的巨大精神屏障，叹为观止：
“精神系异能，好强！”
狗屁。
楚河在心里嗤笑一声——老子这可是3S等级精神力，整个星海联邦无数个星球，有她这种实力的屈指可数。
要不然，也不能轮到她楚发达过来，对付这糟心玩意儿——特么的就跟虫族战场似的，偏偏如今束手束脚，还只能做被动防御。
脑域中剧烈又绵长的疼痛让她的脾气也变得臭了起来，楚河是咬紧牙关，时刻提醒自己偶像包袱不能丢，这才没痛喊出声的。
但此刻，这剧烈的疼痛她已经坚持了快五个小时了，地面都是一阵潮湿……那都是淋漓的汗水！
若非还有医护人员不时给她补充能量，这会儿真tmd撑不住了。
来自脑域的疼痛，避无可避，着实让楚发达脏话连篇。但她只稍微睁开眼睛，便能看到远处更多的飞虫仍旧趴在上面。
——有完没完了！
她能忍痛，又不是不痛！
……
“宋悠那狗玩意儿呢！”
她暴躁地喊了起来。
雷煜也脸色黑沉：“监控，热成像透视——根本没在屋子里！长安一直盯着监控，整个基地都没见到她！”
“李长安你个王八蛋，你害惨我了！”
楚河咬牙叫道。
雷煜作为李长安的好朋友，此刻也有话讲：“也不能怪他，他现在一直处理高频数据，止痛针都打了三针了……”
如此庞大的飞虫攻击，基地群众们在连续不断的反攻中当然能发现，大灾三年，一切都是不稳定因素，李长安不仅要把控全局，更要把握大家的心态，以免飞虫还没崩溃，他们先从内部崩解。
也因此在全方位掌握监控的情况下，他能利用自己的精神力，第一时间发现防守不住的地方，通知周边人前去驰援。
在这种情况下，基地至今还未出现一例因飞虫攻击而死的情况，已然是他竭尽全力的成果了。
……
他们也不是第1次对付飞虫，雷煜对此心知肚明——年纪轻轻便掌管整个基地，且是地理位置如此优秀的基地，李长安若没两把刷子，根本不能服众。
代价就是，精神力透支的痛苦也非常人难以忍受。
话说到这儿，雷煜突然反应过来——耳边是其他辅助者不断扑杀飞虫的各种声音，还有由于数量太多，以至于声音庞大的可怕“咔嚓嚓”啃噬声……
这一刻，雷煜的脸色也瞬间惨白。
因为楚河表现的太过轻描淡写，以至于他到现在才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大面积的精神力防御，是不是也是在进行透支呢？
还有……飞虫啃噬这么久都不肯放弃，仿佛嘴下有实体——这是不是代表着，楚河的精神力已经实质化，而她所面临的疼痛，就像无数只飞虫同时啃噬着她的躯体？
……
楚河当然不知道雷煜在此刻反应过来她所承受的痛苦——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会攒力气骂出一句：知道顶个屁用，还不快想办法杀虫！
但是……真的很难杀啊！
精神力屏障也是有一定承受限度的，他们不可能在上方直接火力覆盖——那样的话恐怕飞虫还没消灭完，他们先自己打出个洞来了。
但全靠一点点的扑杀，哪怕已经尽可能向周边调派人手，但是……太难了。
楚河当然也心知肚明——宋悠那玩意儿抓不到，没有拥有疯狂吸引力的诱饵，想要让飞虫离开绝无可能。
她今天无论如何，都得靠自己撑着。
但是，支撑这么庞大的精神力防御，同时还要忍受着脑域里钻心的痛……也真的很困难。
但楚河心想——她会死吗？
不。
不会的。
精神力改造过这个身体，肢体强度远胜如今的极限力量，精神力受损，她也不会死亡。
不会死就行了。
楚河心想——我也不是头一次为国牺牲了。
长庚啊长庚，为了你，我可真是牺牲太多了！
她闭上眼睛，在雷煜越发卖力的攻击飞虫的节奏中，努力维持住自己聚拢的精神力。
——再撑一会儿就好了。
撑到四省集结的兵力前来支援，到那时，均被冲走，力量充分，飞虫的消灭速度一定会起来的。
这一次，飞虫发了疯不肯逃跑，大家肯定能将它们一网打尽。
就当是……就当是用自己的辛苦，顶替李长安原本该殉国的那个未来吧。
……
红星24基地。
大灾第1059天，凌晨2:45分，四省兵力抵达。
杀虫行动进入高潮。
上午11:45分，扫描仪全程循环查看，这种拥有强烈成群特质，从不单独行动的飞虫一只不剩。
红星24基地，包括周边4个省市，飞虫威胁尽皆一扫而空。
而就在11:50分，李长安脸色惨白的被人带到现场，街道上那个早已筋疲力竭倒下的女孩子，又一次印刻在他脑海中。
“小河……”
他捂住快要裂开的头颅，一把扶住了身边的雷煜：“小河……”
这一刻一旦在他内心的根本没有半分威胁灭杀的喜悦，反而只有巨大的恐慌和疼痛。
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此刻意识溃散，软倒在地。
……
虽然飞虫被全部扑杀，但后续仍旧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助理小翟抱着平板根据李长安之前的安排，一项项吩咐下去，鏖战的众人也纷纷原地休息，而雷煜却不敢闭眼，此刻静静坐在宋悠公寓门前的台阶上，四周电光频发。
——飞虫是解决了，但其中付出多少，始作俑者又怎么会知道呢？
雷煜百分百肯定李长安的判断——宋悠她，根本没有离开！
宋悠已经从空间醒过来——这一夜太漫长了，她精神紧绷到身体几乎支撑不住，所以才睡了过去。
好在等到醒过来时，天光大亮，整个基地都处在一片平和的氛围中，隐约能听到楼底下有医护人员正在来回奔波，呼喊着自己的同事。
周边一直虫子都没看到。
宋悠狠狠松了口气——看吧，上辈子就没有这回事，果然这回也成功度过去了！
所以说，李长安后来到底是干的什么缺德事才硬逼着他们出城剿杀飞虫？
难道就是这次行动的漏网之鱼？
她观察到房间里没人，也压根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这里带着强烈的恨意守株待兔。
她在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空旷的屋子，并在脑海中仔细思索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搪塞雷煜昨天没能找到自己的原因……
然而下一刻，甚至一分钟都不到，早先就被破坏的房门再次被撞开，冲进来的男人们一手持枪，一手持盾，神色冰冷的对准她：
“不许动！”
宋悠大惊失色，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绝不能暴露的灵泉空间，于是尖叫一声，在雷煜还未来得及进屋前，身影瞬间消失。
刚进屋的雷煜：……
他原本热诚的表情荡然无存，在周边人疑惑却又坚定防守的动作下，他再次发出指令——
“通知后勤，带一个大笼子过来，就放在她刚消失的地方。”
“另外，分三个小组来回盯着，哪怕一个月，一年，都得给我盯死了！”
……
当时事态紧急，他们压根没有时间多去思考——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他没有半点感觉的喝下，又是什么样的魔力，能在短短一两句话的功夫，吸引了周边四个省市的飞虫！
基地如今虽然没有牺牲，但是也元气大伤，除了地下种子库等没有半分影响，整个基地空荡荡，一粒能吃的都找不出来了。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一方面是将地下农业基地迅速铺开局面，另一方面是。赶紧将5个水源地快速修整，以供全基地，乃至辐射周边几个省的供水需求。
越是在这种忙碌的状态，越是不能忍受任何一点的差错。既然宋悠之前是在这屋子里消失，又在这屋子里出现，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她根本不能离开自己消失的点？
守株待兔，从小就学这种寓言，那大家可太会了！
……
而在灵泉空间里，再能量充沛的环境，也不能抚平宋悠此时的担忧与害怕。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雷煜的表情那么可怕？
为什么他们第一时间要抓自己？
是因为灵泉暴露了吗？
不可能啊，无色无味，雷煜也爽快的喝了，连飞虫都没有找到根源在哪里，只会无头攻击，他又怎么会找到呢？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金手指暴露了，像雷煜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抓起来？
她也听到刚才的命令了。
什么一个月，一年？
她一个人待在这片空间里，既没有心思学习，更加没有想法去提升自己，一个星期恐怕人就要疯了。
——这要怎么才能坚持得住？
又要怎么样才能逃离？
宋悠在空间里团团乱转，眼神盯着一旁刚刚涌出第2滴的灵泉。
飞虫的到来，到底是不是因为灵泉？
如果是的话，那她再一次洒落灵泉，是不是就可以调虎离山？
宋悠觉得自己想到了对策，然而等她拿起那只碗时，却发现里头仅有的两滴灵泉，一旦脱离空间，也同样是需要她离开笼子的范围的。
而如今放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只造价结实的铁笼子！
……
与此同时。
基地医院中。
李长安和楚河一同陷入精神力透支的昏睡中。
雷煜将笼子安置好后过来探望，医生的表情也相当痛惜——
“我只能说，李先生的情况尚且还好，只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这样高频动用精神力，止痛剂也不能再用了。”
“但是这位楚小姐……”
医生欲言又止，艰难措辞：“我问过看护她的人，她是精神力异能能对不对？”
“但是如今，仪器显示她的脑域破碎，精神力区域出现多处阴影……很有可能，她会彻底失去异能。”
这场战斗中，虽然没有人直接死亡，但是透支过度导致异能彻底失去的人不在少数。
雷煜看着医生，心知肚明对方绝对没有说出最坏的猜测，他其实不想听，这未免太过残酷。
在无数只飞虫的啃噬下，对方可是足足坚持了十几个小时！
但是最终，他只能叹口气：
“您说吧。”
不管怎样，基地绝不会亏待英雄。
……
医生也只能继续说出他遗憾的猜想——
“目前楚小姐还陷入昏睡当中，我们给予了各种刺激，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连肢体基本反射能力都消失，但她的呼吸心跳却还平稳……”
“倘若我们没有猜错的话，她的脑域彻底破碎，并不仅仅表示精神力的消失，还代表着她认知或者核心记忆的紊乱消失……等一系列影响。”
雷煜神情瞬间惨白——
他看着身侧那个陷入沉睡中，神情憔悴的生死战友——还是个小姑娘呢！
为何命运会如此残酷？
他扭过头去，艰难又痛楚的问出了心里的话
“你是说……她可能会变白痴吗？”
话音刚落，便听身边熟悉的声音骂他——
“你特么才是白痴呢！”
第8章：楚发达爱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雷煜心中一阵惊喜——
“楚河，你醒了！”
怎么能不惊喜呢？
就在上一秒，他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对于他们这些在大灾中艰难挣扎活着的人们来说，变成白痴都不是最坏的事情。
只要命还在，一切都好说。更何况她的精神力在飞虫啃噬中坚持那么久，所有人心中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看着眼前女孩儿神志清醒的模样，虽说面容还有些憔悴发白，但——
但如今实在太好了！
……
他激动的凑上前去：“多亏了你，我们这次剿灭了周边四省的所有飞虫，水源地未受一丝污染，只等长安恢复过来，整个基地就可以开展复耕工作了！”
“楚河，你可算是咱们基地的大英雄了！”
不只是他们基地，就连驰援而来的4个基地也全部都是这种状态，他们可是鱼米之乡，倘若全力动员，在如今人数不多的情况下，足可以养活半个政国！
而且，楚河受这么重的伤如今都挺过来了，长安肯定也同样没事！
雷煜越说越激动，此刻仿佛跟她做汇报一样，一改往日的寡言形象：“还有那个宋悠，他果然不对劲……”
正说着，脑门突然被一只手挡住了。
对方细长的五指扣住他的前额，动作迅速到他根本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感觉整个人被向后推了一步。
成功踩上了一旁等着的医生的鞋面。
而病床上。
那个年轻的英雄正在被面上擦了擦手，抬眼看他：“汇报工作的话，记得离我远一些。”
…
雷煜：……
这种神态……这明明是李长安私下里常有的神态！
乖乖呀。
这一刻，雷煜只想去看看隔壁李长安还在不在，脑子里涌出太多不该有的念头，囊括了医学奇迹和封建迷信以及玄幻故事。
但好歹人有理智。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抱歉，没注意……不过，你看你，这就抖起来了，谁跟你汇报工作啊？你现在职衔还没我高呢。”
他跟楚河一开始是没交情的。
但是在对方顶替他进行精神防御的时候，估计是太痛苦，所以多说了些话转移注意力，雷煜也是这才跟她熟悉的。
知道对方脾气，这会儿说话就带着玩笑意味了。
而坐在床上的楚河，此刻却只提炼出几个关键点——
第一，她在守护基地的工作中表现突出，做出很大贡献。
第二，她因此受了伤，按照模糊中听到的几个词，大约是精神力受损，险些变成白痴。
第三，第三就是虽然自己差点去了命，但是职衔还没有眼前这个巴啦啦的碎嘴男人高。
她假装无意的用手按了按胸口——女的。
功劳大但是级别不高。
身边人说起这个反而理所应当似的……
于是她心中就想——这个基地，该不会看不起女人吧！
她盯着眼前的雷煜，表情不太友好。
……
雷煜也莫名其妙。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知为何下意识窘迫起来，干脆将话题转向一旁的医生：“对了，楚河，你既然醒了，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基地马上要进行新的工作，这段时间你们的物资会非常充足，水也是，刚好可以养养身体。”
“你还可以想想想要什么，我猜等长安醒过来，第一波就是论功行赏哈哈哈……”
楚河听到这里倒是心态平和——哦，也就是说总负责人现在也处在受伤状态，自己职衔没升，不是因为看不起或能力不够，只是因为时间没到。
她点了点头，下意识拿出了自己最熟练的对待外人的姿态——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你先跟我讲讲现如今的情况。”
雷煜：？？？
现如今的什么情况？
基地里的状况吗？
……
通过眼前这个碎嘴男人的大概描述，楚河也摸清了现如今的状况。
这里是山海星政国，三年前不知名陨石波杀死了当时所有地面的植物。
紧接着是干旱。
然后又是遍布全球的虫灾。
在这场遍布全球，差点导致人类灭绝的灾难中，政国前所未有的实现了高效率动员和大布局的改变，成功在三年大灾中守护了国内3亿人民。
现如今，她就处在政国红星24基地，基地负责人李长安，精神系异能，雷煜为机动特战队队长，雷电系异能。
就在昨天，不知明原因引发附近4个省市的飞虫来袭，整个基地全民备战，她，楚河，以一名精神力异能者的身份守护了至关重要的种子库等，并成功给了大家将飞虫扑杀在巢穴以外的机会。
但是战斗结束，她精神力透支陷入昏迷。
与她同样精神力透支的，还有基地总负责人——李长安。
同时，虽然自己是军队从外头找回来的幸存者，新入城不过两天，但这两人对自己抱有强烈的信任感，在他们的猜测中，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跟一个叫【宋悠】的女人脱不了关系……
……
楚河大概明白了自己如今的状态。
——没错。
她失忆了。
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记不起来，自己应该拥有的精神力更是半点都用不出来，脑海深处还有阵阵刺痛。
——倒是非比常人的身体素质仍旧留存，具体可以从她的饭量上观察出来——一般的身体，可消耗不了这么大的热量。
比如一顿吃个七八盆之类的。
雷煜和医生还在外头嘀嘀咕咕，楚河凝神准备倾听，却发现隔着一条走廊和一间办公室，根本听不清楚什么。
她叹口气——明明应该能清楚的，大约，这就是以前自己精神系异能的作用吧。
她闭目休息，心中暗骂那个【疑似】始作俑者的宋悠100遍，同时也不禁发起愁来——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强势的样子维持的对不对，习惯中应该是很熟练的，好像她以前面对过更大的场面，更奇怪的世界，身后也有着更厉害的人。
但是如今……
唉。
她长叹一口气——没了记忆，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她怕是要被人欺负了。
委屈——等会儿，资源匮乏的时代，她为什么突然想吃小龙虾？
……
医生办公室里。
雷煜神情有点凝重：“医生，她这个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用最淡定的语气说最狠的话，简直就是李长安本长安啊。
明明他们携手并肩作战的时候还不这样，对方可是张嘴就骂的，他就被骂了好几次。
医生把片子夹好，此刻看着那片脑部区域图的种种阴影，最终也只能叹口气：
“雷先生，这种情况我暂时也没办法解释，人的大脑毕竟是很神奇的，更何况还是你们异能者。但是按照这种重伤程度来看，她的自我意识本应该早就被冲散，说实话，之前跟您说的变成白痴，都是最好的打算了。”
“但是如今……”
雷煜也万分苦恼：“人看着是没事了，但是异能失去了，我怎么感觉还人格分裂了呢？”
跟以前截然相反啊。
……
楚河到底还没缓过来，既然听不到办公室里的声音，干脆又接着闭目养神。
而在这场短暂的沉眠中，她梦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场景——
“不是想当将军吗？做我的戍卫者，累积到足够的军功，你就可以被破格提拔。”
而她正抬手将一颗银色的小球操控转动：“我傻吗？”
“军部一团烂摊子，三军未动，先来扯皮，不是这个派系就是那个家族……叫我打架可以，搞政治，免谈。”
而对方坐在轮椅上，此刻面容已经模糊，只有一双温和的眉眼正安静的看着她：
“没关系，有我。”
“小河想做什么，我就帮你得到什么。不会做这些也没关系，你只要学着我的样子沉默就行，剩下的我来。”
她一把攥紧银色小球，眼神狐疑的瞅着对方：“你为什么这么急切要我提升地位？”
“你的精神体……他们是不是又想动你的脑子了？！”
“他大爷的！”
穿着白色作战服的女孩站了起来，那颗银色的小球被她瞬间收回手中随意捏扁：
“等着，我先去实验室打一架。”
……
画面突然破碎。
楚河醒了过来。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叩响，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楚河，我可以进来吗？”
这是个陌生人，但声音却又这么熟悉，甚至下意识都感觉很亲近。
楚河应声，待得对方开门时，首先映入她眼中的不是对方，身上如出一辙的病号服，而是那一双温和的眉眼。
五官细节都不相同，可是感觉确实一模一样。
——就仿佛梦中。
她的神情从警惕变为柔和，但也确实叫不出对方的名字，此刻只能假装随意地靠在病床上，一言不发。
而就在此刻，李长安也对上了她的眼神，但却愣在原地——
“你……”
他叹了口气：“楚河，你是不是失忆了？”
……
楚河跟雷煜一起蹲在病房下方的花坛边。
她嘴里叼着一根过期两年的棒棒糖，此刻神情纳闷：“我跟李长安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吗？”
作为棒棒糖的提供者，雷煜倒是好不容易能得出和纡尊降贵陪他聊天，此刻也陷入了同样的问题当中——
“你跟长安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吗？”
根本没有啊！
那他为什么能一见面就发现我／你失忆了？
两人面面相觑，雷煜想起自己还蠢巴巴的被人家套出了所有消息，只能羞耻的转移话题：
“对了，长安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做，物资这块儿虽然亏待不了你，但现在基地也没什么好东西。”
他探头探脑，神情鬼祟，好半天才从兜里摸出一个被保鲜膜缠得死死的红苹果——
“来，这可是基地现在仅有的一个苹果，地下农业基地都还没长成呢，给你啃一口！”
说着就从兜里摸出把刀来，一边心痛犹豫又不舍：“你跟长安俩一人一半。”
一边说，一边拆着层层叠叠的保鲜膜，同时还改不了老习惯，神情紧绷，遮遮掩掩。
楚河大概知道之前的飞虫是什么德性了。
她伸手夺过那个苹果：“不是说虫子早没了吗？有的话刚好再来一波钓鱼。”
“咔吧”一声，苹果便轻轻巧巧的被掰成了整整齐齐的两半儿。
雷煜接过那一半儿，赶紧再用保鲜膜儿缠好，好像这么着就能变新鲜似的。
楚河可半点儿不谦让，张嘴就是一大口——实际上她觉得这玩意儿之前不稀罕来着。
她想，可能大灾之前她也经常吃吧。
三年了，这滋味还没消退，这三年她得过得多磕碜呢。
然而苹果一进嘴，她就感觉出不对了。
“不对劲。”
“我吃过的苹果，不是这个味道。”
雷煜倒是看得忍不住扭过头——三年了，合成维生素吃的不少，可基地现在还活着的，谁他妈三年能尝过苹果？
大老爷们也馋啊。
“多正常啊，你数数几年没吃着水果了？”
又不是形象不符合，他都在想——这要是肯给他一个酸李子，他都能一边流口水一边把李子啃进肚。
唉，想着想着，口水就出来了。
但楚河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记忆里，自己吃过很多种苹果，便宜的，贵的，单个上百元的……但都没有这个味道好，汁水丰沛，口感脆甜。
这已经不是口味上的点点提升了，甚至可以说是飞跃了数个品级。
她盯着手里的半边苹果，然后“咔咔”两口啃进肚，最后把中心的那半边果核还给雷煜：
“你把这个给李长安，我猜这个种子不太一般。”
“对了，苹果你从哪儿来的？”
雷煜手里还捏着一个黏糊糊的果核，神情都迷惘了：“就……宋悠啊！”
这就是宋悠一开始卖的那个，谈合作时他把它拿出来了，但是宋悠又带他进密室给他尝了一颗葡萄……
唉，他居然还尝过一颗葡萄！
大老爷们，刚才那么馋，真的不对劲。
楚河来了精神——“跟我说说地址，我现在就去逮她！”
不说别的，能有苹果，还能吸引飞虫，她手里肯定还有别的好吃的，非把她拎出来刮个一干二净不可！
一切都是为了基地！
她，楚河，爱国！
请假条
休假虽迟但到。
个把月没请假了，这不是我，大家理解一下，明天，明天一定努力白天更新！
请个假
今天是真的有事儿，明天多写点。
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