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能要
林烟所有的动作都停在那,像一只幼小、迷路的小羔羊,空洞的眼蒙了一层迷离的水雾,可怜又无助。
让人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的破碎感。
闵行洲摁她后脑勺抵在怀里,吻过她发红的眼尾,“没有百分百的机会,我们放弃孩子,同意么。”
林烟静静地,“你是闵行洲,为什么要放弃。”
闵行洲决绝,“我只要你安全。”
林烟闭上眼,问他,“你舍得吗。”
“我是孩子父亲。”闵行洲脸埋在林烟发顶,声音沙哑得不行,“我轻易就能舍得么。”
“你有钱,你有人脉。”林烟手揉着闵行洲的衣摆,轻轻地,像是央求,“你是闵行洲你可以的,是我不对是我大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就一次好不好。”
“听话。”闵行洲看她,“我们还能要。”
林烟眼神一片痴迷,“我们?”再抬头,眼睛聚焦在墙上的挂画,是素描静物写生,一个华丽的花瓶,“怎么要。”
什么身份要,什么感情要,他们又不是夫妻。
他们之间存在过爱情吗。
他们之间就只是一个胚胎在牵绊感情,不对吗,如果孩子不存在,没有这些磕磕绊绊的拉扯,他应该和尤小姐修成正果了。
如果孩子不存在,他又怎会乐意在这里哄她。
也是,这样对大家都解脱了,都解脱。从一开始是她想打掉这个孩子,是她。
她最后一问,“已经没有办法了对吗。”
有,闵行洲不冒险,怀胎十月,经历两次大影响,保下来后危险系数会更大,不说难产率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五都不可行。
林烟穿上鞋,推开闵行洲,“香水味有问题,我要见刘东凯,我要问他清楚,他为什么要害我,就因为我辞退他吗。”
“先吃早餐。”闵行洲扯她回来,她情绪波动大,甩走,力气终究抵不过闵行洲的控制欲。
她在他怀里低声,“是送行餐吗,中午手术,如果情况还是无法两全,我们就要签字舍弃了。”
闵行洲长臂圈住她,“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
“在做手术之前,我想弄清楚他出于什么目的害我,他自己也有孩子,他是不清楚为人父母的心情吗。”
说着,她打开门,门外的保镖伸手拦住,请她回房间,“林小姐,您请回。”
闵行洲长臂一伸,把门推上。
砰———
保镖当即拉回门把手,一并隔绝门外的空气。
闵行洲自她身后圈住她,“听话。”微凉的唇瓣贴在她的发,“吃完早餐你想见谁都行,总统我都给你叫来好不好。”
那一刻,她转身,红着眼服软,“抱我。”
闵行洲照做,任她在怀里发泄她的情绪,任她哭闹。
“渣男又不爱我,我还傻傻的给他生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她咬他衣服,带着肉狠狠地咬,呜呜咽咽,“我不给他生孩子了,我活着不好吗。”
闵行洲听着,没与她计较半分,抱着她任她闹,等她哭累了,抱她放病床上。
闵行洲要出去接听电话,林烟耍性子,就不给。
有时候,林烟心里好恨他的冷漠,恨他的绝情,恨他的果断,恨他对谁都这样,恨他的不爱,恨他的不够在乎。
可她凭什么成为港城太子爷的例外,一朵摇曳在风雨里的菟丝花没法入他的眼,无非他恰巧路过,起了兴致替她撑个伞遮风挡雨。
五星酒店送过来的早餐,是林烟最爱的口味,她靠在床头,哭得双眼挂住泪水,水汪汪的看人,像是刚被人遗弃在路口,闵行洲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口闷得厉害,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东西。
她吃一口,看闵行洲一眼,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
闵行洲目光停留在林烟脸上,“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林烟吞咽了一小口粥,“有区别吗。”
“知道你都喜欢。”闵行洲接过湿帕巾,给林烟擦嘴角的粥渍,“养好身体,以后我满足你。”
酒店服务员收拾餐具时,默默别开脸。
门外。
老刘是被保镖带过来,林烟依旧保持靠在床头的姿势,看了一眼老刘,老刘站在那,比上回在医院看到时憔悴了不少,嘴角乌青,脸上斑驳血迹,看来被人打过。
林烟,“为什么。”
老刘静静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林烟抄起床头的玻璃杯砸过去,老刘根本没有闪躲,结结实实挨了那一砸,痛哼一声。
林烟,“刘东凯,你没有孩子吗。”
老刘被保镖架住,“我孩子没几天日子了,你现在懂那种滋味了吗。”
林烟厉声质问,“难道是我害你的?你孩子没几天与我何干。”
老刘看着天花板,他本来有一份很好的薪水筹报,每个月好几万块的收入,他的老婆和孩子就不用跟着他受苦,是林烟辞退了他,是林烟为了报复尤小姐拿他的工作祭奠。
闵行洲以前雇佣人,给的酬报可不少,就是偶尔开个车,保养车,几万块付出去,包括保养车中间给的酬报。
但林烟这回并不客气,她实在可怜不起来这样的人和事,“你在我手底下工作,尤璇问什么你知道的都说出去,这样的人我实在用不起。”
雇主与被雇之间最基本的隐私保护都没有,如果按合同走,她解雇老刘是完全不用支付雇佣金,她当时还是给了。
“总裁以前都不介意我偷偷告诉尤小姐,你以为总裁不知道?”老刘心中不屑林烟的行为,笑得冷漠又对林烟的行为所鄙夷,“你不过顶着闵太太的身份才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在你没出现之前,尤小姐才有资格使唤我车接车送。”
这话,林烟情绪直接失控,“出去!”
袁左揪住老刘的衣领带走,老刘临走还不忘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辞退我,好让尤小姐发现那盒春药,你为了留在闵家施的计谋还少吗,尤小姐人好才次次被你压一头。”
落地窗的男人没说一句话,林烟仰望他,“我没有那么做。”
闵行洲哑声,“我知道。”
乖不乖
林烟试探:“如果我不说,那你会听信刘东凯的话而怀疑我吗。”
好一会儿,闵行洲才说:“你非要挖个彻底了?”
林烟恨不得有读心术,能看穿闵行洲那颗冰冷的心,“万一我真有那个心思,为了得到你无所不用其极。”
闵行洲立在床边,酸奶递给林烟,“我没想过。”
一贯是玻璃瓶装的时鲜酸奶,林烟插入吸管,一小口一小口的吸。
开始还慢,后面就急了。
闵行洲伸手扶住。
林烟看着男人那只手,尽管他从不用力,筋脉凸出皮骨,极具骨络的力量感。
她一边吸,一边盯着看,“你怎么处置。”
“席森在背后操控。”闵行洲伸手抹掉她嘴角的奶渍,压在湿纸巾上,“不止一命换两命,我会给你最好的交代,包括我的纵容。”
林烟勉强说得出话,“你自己的是什么,会是永远远离我这种麻烦精吗。敌人对付到我头上那一刻,但凡我没那么蠢,事情就不会发生。”
闵行洲擦拭手那刻眉眼冷淡,再看她时,情绪竭力平复干净,“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林烟明眼看到他分秒切换自如的态度,闵行洲一向如此,经历过顺境里垂手可得的物欲,商场里万变千篇的掌控欲,阅历感所留下的控制力极强。
“刘东凯都认为是我抢了尤璇的东西,是我从尤璇手里把你抢过来,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林烟咬着吸管,自嘲起来,“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能从尤璇手里抢到你,抢到过吗。”
闵行洲抿唇,“你不值得他们这么想吗,我给你的胜过尤璇。”
林烟知道他给过尤璇的,一种是爱的给,而她的处于责任,并不一样,别开头,“你们爱得那么刻苦铭心当初分手做什么,忘不掉就追回来爱个死去活来,互相折磨有用吗。”
“我没有忘不掉她。”闵行洲冷静到极点,这个节骨眼上并不打算和林烟吵起来,“我要是忘不掉她,不管有你没你,她都会在我身边。”
林烟躺平,不动声色睁大眼睛,把眼泪憋回去,“都说你滥情你冷漠你铁石心肠,这不假。选择保我是人之常情,但孩子你犹豫都不犹豫,我实在无法感动这样的抉择。”
男人黑色衬衣之下,胸膛紧绷到撑满,扣子难耐的扯住,将荷尔蒙悬之一线的封住,“哭哭闹闹说不给我生孩子的女人是谁。”
林烟一偏头,“那个女人是我。”
闵行洲咬牙切齿,平复之后,闭上眼深呼吸,“拿命要,你很伟大吗。”
林烟揪紧被子,“我不伟大,从来都不伟大,我就是个不受你诱惑的,一步一步堕落在你的陷阱里,骄奢淫逸,醉生梦死,宁愿被你渣被你玩弄都心甘情愿。”
“我玩火自焚!”
“我活该!”
闵行洲半膝跪在床上,揉她进怀里,在她长发之下抚顺她的背脊,“不吵架,我的错。”
林烟双手抱住闵行洲,又哭起来,怀个孕,情绪跟不要钱似的,来一通又一通。这事一过了,大家都宁息,都回归正常,谁也不用受牵扯,争吵又有什么意义。
林烟蹭掉眼泪,擦干眼角,躺回床上,红着眼默不作声。
闵行洲从消毒杀菌盒里取出体温量剂,示意林烟张嘴。
他紧抿着薄唇,耐心等待林烟张嘴。
林烟不动一动。
闵行洲手里捏着口腔体温计,挑逗似的磨蹭她柔软的唇瓣,他盯着她看,“乖不乖。”
林烟捏被褥盖到脖子处,“我没觉得热,并不发烧。”
“定时测体温,要手术。”
体温计压在她唇上,她唇嫩,此时偏白,但又润又水,似乎跟玻璃一样易碎。
林烟被他调戏得唇齿磕磕绊绊,一张,老实含上。
倔强地抿着,斜眼看天花板。
几分钟后,闵行洲低头看腕表,弯腰,取体温计,她死死含着。
闵行洲蹙了一下眉,深邃的眉眼拢了一层薄薄的戏谑感,像是看好戏的姿态。
挺硬脾气。
闵行洲伸手,“吐不吐。”
林烟记得是五分钟以上,够了没。
他哄,“何必跟体温针过不去,它没惹你,咬我的给你发泄。”
林烟终于肯了,看闵行洲伸过来的手,发痴的看了两秒,低头,咬在闵行洲手背的虎口,很用力的咬。
他嘶声,手背攥出更膨胀的青筋。那几根尖牙利齿仿佛契合住他的肉体,刺穿神经末梢,又激又麻。
痒得不行。
老太太刚从院长室出来,想过来看看,门外都是保镖守着,老太太看了一眼袁左:“吵了?”
袁左脑子盘旋半响,“分辨动静来看,一会儿吵一会不吵,其他的我们没敢听。”
老太太扶了铂金链的眼影,神色晦莫,“不吵就不正常了。”
袁左不作声,低头看地板。
半响,老太太吩咐袁左:“敲门。”
门敲两回,闵行洲一边手在西装裤里,眉目舒展不开,像是经历过什么折磨。
老太太让出路,“我看看她。”
闵行洲嗯,往主任办公室走去。
赵医生正在安排接下来的手术,看到人进来,先是一惊。
闵行洲点了根烟,赵医生明显看到他夹住烟的手背,白雾缭绕,两块牙印,有血迹,莫名其妙的血腥美感。
赵医生收下听诊器,“我去拿药给你擦,挺严重的。”
都出血了。
他犀利又峰寒,野蛮又崩溃。
如此极端的失态。
倒是见他在第二个女人面前翻车。
那个女人,叫林烟。
这种刻苦烙深了,难除了。
这头,老太太笑着面坐在床头,林烟坐起来,对着老人家这张笑脸,愧疚感一下子上来,“奶奶,我…”
老太太拍了拍林烟的手背,“这事不怪你,是我们闵家没防好,不留就不留了,大家都年轻,不在乎这时候。”
闵家是盯着林烟这一胎过来,胎像没到五个月前不稳,从食物到医疗,安排在别墅妥当,意外其实防不胜防,没有谁会有先知,没有预料到敌人的变态心理喜欢对婴儿下手,谁又会天天去猜想谁谁又来谋害孩子。
该来的还是要来
佣人没放进病房,老太太瞧了眼门外,搁下手里的佛珠,出门口拿蓝莓。
“我带来了你爱吃水果,他们没跟进来。”
说着,林烟想喊住,老太太已经起身。
林烟深吸气,扭头。
看到那串奇楠沉香佛珠手串。
奇楠沉香其珍贵程度,论克的,一克八万。
奇楠属于珍品中的顶级极品,市面上很少出现奇楠沉香手串,还要做成佛珠手串,可浪费不少原料,是太子爷花费人力财力专门定制,可哄得老太太开心好几日。
老太太喜欢玩佛珠手串,桃红碧玺,小叶紫檀,血柏,要说她的最爱,还是闵行洲给的这串,无在于珍品还是昂贵。
但闵行洲会给的,都不会敷衍。
老太太放下果就走了,并没有多留。
闵家并没有把刘东凯交给警方,警方来过医院几回见老太太,去过闵家找那几位能说得上话的叔伯。
还是没人交出刘东凯。
闵家是铁了心,先私自处理刘东凯,一命抵一命。
9楼的儿童科室。
闵家老太太人就站在那里,儿童科的医生护士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主任医师在老太太前面引路,“刘东凯的女儿晚期白血病。”
什么晚期白血病,老太太无波无澜,甚至都未觉得有任何可怜之处。
老太太掸了掸手中的奇楠沉香佛珠,“怎么还活着呢。”
保镖没敢说一句话搭腔,扭头看了一眼病房,目光落回老太太手里有价无市的奇楠沉香佛珠手串。
记得老太太拿到后开心着好几天,还是他陪老太太去普提宝寺净心吃斋七日,请几位道行高深的大师给这串佛珠开光,捐了不少香火钱、放生做义举。
老太太煞有介事地问出口,“你觉得可怜吗袁左,别让刘东凯见他女人最后一面,跟我比阴毒吗,太嫩了。”
可怜吗,保镖摇头。
别看老太太往日慈眉星目,烧香念佛,和蔼和善,真要说财阀的当家主母,菩萨心肠的表面,私下里雷霆手段。
闵家铲除过的修罗场、权谋压榨过的对手,比比皆是。
老太太问,“刘东凯怎么样。”
保镖应,“见过林小姐,被老板送走了。”
老太太,“怎么处理。”
“像您说的,一命还一命。”保镖补充,“闵先生善后。”
保镖觉得,闵家那群人其实从没有任何怜悯弱者的心理,当真正掀开他们强大资本所掩盖之下的,一直是凉薄和没有共情能力。
即使他们上头横亘着闵文庭这样正义秉公的存在。
没一会儿,有人俯到老太太耳边,“文庭先生找您,务必交出刘东凯。”
老太太一脸常态,“他反了天,闵家不可能给。”
那人默不作声,一时难以抉择。
老太太抬手,搭上保镖的手,看着病床上那个一身病态的孩子,悠悠说道,“闵家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少拿官职压闵家,可不兴吃他这套。”
那人点头,“是。”说完转身进电梯离开。
老太太跟着保镖下楼,走楼梯,楼梯最安静,没有人来来往往。
老太太问保镖,“易席森那边怎么样。”
保镖说,“老板买通一伙雇佣兵,缅国那边常年混乱动荡,缺胳膊少腿的缅那边的政府不管这层,那伙雇佣兵在当地算土皇帝团伙,什么阴毒行为都干得出来。”
老太太抬脚迈上一步台阶,“还有参与者吗。”
“没。”
保镖接着说,“易席森喜欢尤璇,不排除他那个人的变态心理,是为了哄一哄尤璇才毒害胎儿。”
还真是个变态,闵家可不为别人的变态心理买单,老太太嗤笑,“跟尤璇有关吗。”
保镖应,“老先生里里外外查过,这事尤璇没参与。”
尤璇一直很聪明,她知道什么事闵家都能查出来,顾及闵行洲那边,她就算有那个心思也不会出手。
老太太扶着楼梯,“难防的,是人畸形病态的心里。”
老太太走了几步,停下,“行洲知道吗。”
保镖摇头,“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老先生没时间见他。”
“她尤璇什么魅力,是个男的都爱迷恋她。”老太太接着问保镖,“跟我说说,要是你,你会喜欢她那张脸和个性吗。”
保镖难以启齿,最终摇头。
老太太数了两颗佛珠往下,顿住,“男人爱撒谎。”
缅国。
席森刚下飞机,暂时飞不回傣国。
迎接他的是缅方最有声望一伙队伍,其危害和吃人不吐骨头程度,外界都叫他老撒姆。
易席森又换手机号给尤璇发短信:“阿璇,收到我的礼物了吗”
老撒姆在见到易席森第一面,喜气洋溢,重重拍着易席森的后背,那蛮力,易席森膝盖一屈。
老撒姆那一拍,易席森的手机掉落在地,他火了,“有病啊,拍那么重!”
老撒姆意味深长的笑,突然扣上板机,“你好啊,易席森给,我们去水牢聊聊?”
一下子两方人员对峙,老撒姆以人多的优势压倒性降住易席森。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聊了,找点乐子玩玩。”
易席森是易家暗培养的接班人,从一开始指定易利顷,易利顷看不上一直脱离易家。
易家变动扶持易席森,这枚棋子未见天日,但显然他在港城玩的这局玩脱了。
老撒姆并没有收敛,甚至变本加厉,最后掩盖所有,不动声色不声张。
老撒姆捡起易席森的手机,拍照发给祝过年好金主的海外邮件。
“办了,这手机你看看有没有用,我不怕易家人,您办不了的我办”
午时。
林烟躺在床上休憩,安安静静。
没一会儿,门开,赵医生和麻醉师一同进病房,跟随进来的还有闵行洲。
该来的还是要来,林烟吸气,坐在床头。
闵行洲的手并没有包扎,在他抱起她的时候,林烟轻而易举的发现,问他,“怎么变紫了,你没上药。”
他哑声,“懂心疼我了?”
林烟垂眸,“疼吗。”
赵医生在一旁取针管,跟闵行洲一个眼神。
偷
闵行洲看进林烟的眼睛,随着他说闭上,声音低沉,明明不冷漠却如同命令,林烟默默合上眼眸。
赵医生排挤针气,慢慢在林烟手臂上寻找血管,没见过这么薄弱娇嫩的皮肤,面前这位她是泡什么长大。
她墨发柔滑的顺下来,落她那张脸遮了几分边缘,坐在床头安静不动的样子,勾人又迷乱性的美。
精致玩偶都没面前这位足够引起犯罪欲和摧毁欲,赵医生抬头看了一眼太子爷。
这眼光。
风情万种的妖精有时候确实比不上千娇百媚的靡丽。
怪不得秦少爷曾说太子爷欲望到不了头的,是不可能舍得心中卿卿去戒斋打坐修禅的。
“扎个针要挑吉时吗。”
在闵行洲怀里的那位精致玩偶出声,抱闵行洲抱得跟焊了一样,好像就非要有他在身边才行,打针才不疼。
想想,昨晚闵行洲不在时,不还是扎了点滴。
赵医生嗤笑,瞧了闵行洲一眼,“要不你来?”
闵行洲看向赵医生,眼底冷淡。
赵医生示意闵行洲瞧那半截臂藕,白皙透亮,“她的静脉难找。”
闵行洲声音清冽,“不行换人。”
赵医生缓缓挤出针管的气,“你竟怀疑我的技术,不拿点本事出来你都不让我进手术室了。”
林烟在看,针管冒滋冒滋出葡萄糖液体,“我俩挺熟的了,别跟他赌气拿我当试验品。”
赵医生弯腰,“太娇气,闵先生是不是疼你疼惯了,没让你见过世间险恶。”
赵医生拍了拍她手臂一个平常心扎了进去,贴上胶。
最后,赵医生交代,“全麻,时效快。里里外外都是老先生安排的人,不会出现意外。”
林烟尚有意识,“如果强行保下是什么结局。”
赵医生俯身,“胎儿还没成熟稳定下来,因素太多。”
这麻药的劲儿,林烟迷迷糊糊的,这个时候突然只想睡觉。
赵医生说,“但我们会试一次,中场指标不够,我将会结束给闵先生签字。”
林烟伸出另一边手,“笔来,我签吧。”
赵医生没动。
她复问,“笔来吧,我有责任。”
赵医生从白大褂的胸口取下笔。
林烟握住笔,对着尾末那行横线。
——林烟。
成年人欲望浮沉里的罪。
后来就没意识了,还做了梦,梦见秦少爷又被打出家门了,走到她家铁门外,林妹妹你家还有饭吗。梦见她成年礼那天和陆家小姐偷偷飞南极看企鹅。
怎么看到闵行洲在给别人拍照。
谁care他,这里不是北海道,这里明明是南极半月湾。
这里的企鹅鸡鸡呱呱,摆着溜溜的屁股,企鹅妈妈负责保护企鹅蛋,企鹅爸爸则忙于去偷别人家的石头回来修筑老婆的窝,大家就互相偷来偷去,你偷一块,我偷一块,看哪一只企鹅爸爸够勤快,偷到的石头就多。
在南极,午夜极昼阳光,并非梦幻,故事就这样开始了,谁还不是为了老婆和宝宝,拼了命偷石头。
然后呢。
她梦见王导在她身后给她画大饼,那个梦想家王导,穿着个军大衣冻得发抖发颤,他递饼,说,女主给你,我们一定冲出国际共赢。
主刀的是国内唯一在医学界荣誉备受瞩目的院长,一刀难求,一术难求,第二刀是中医传人,至于名号没听说过,第三刀是赵医生自己,还是上回那一批人,赵医生看了林烟一眼,看到她弯起的嘴角。
教授出声,“孕酮体大幅度下降,注射绒毛膜促性腺激素。”
“方教授,有把握吗。”
“事情没结果之前,我们务必尽全力。”
赵医生看着几位主刀人额头遍布的细汗,机器在林烟身上一遍又一遍扫描。
“病人体温。”
“38.2,有感染风险。”
“立刻退烧。”
“胎压如何。”
“过低,地黄酮起不起效果要看时间。”
“病人心跳频率。”
“正常值。”
药剂师看了一眼屏幕,“但有宫缩迹象,似乎与药物排斥起反应。”
教授问,“什么因素在干扰。”
药剂师回,“呼吸道黏膜里,一种隐形毒素。”
教授冷静吩咐,“呼吸科主任过来,先检查。”
教授看向那位中医传人,“老先生,您过来给她按摩,顺畅一下胎儿。”
那位老先生洗净手,配上针灸。
三个小时后,一起做完,大家齐神贯注盯屏幕上呈现的分析报告,三版,五分钟后,教授吩咐,“储备血液袋,A型,立刻安排手术。”
一切准备妥当,最后有人说,“院长,你出去告诉闵先生,选方案,我们可以等十分钟。”
院长摘下无菌手套,离开手术室。
对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还是先前那个答案,强行保下来可以,倒我们无法保证以后生产时对您太太的各种伤害,上一回抢回来己经很难了,这一次的胎儿还没成熟稳定下来,往下的情况我们真的把控不住,后果免不了早产难产,同样不可控的还是会胎停以及如果受金皮树的影响会不会畸形这个还没研究,这种树目前不在资料搜寻到可以让胎儿畸形纪录,对方用,必然知道其所影响的后果,抱歉,我们无法掌控先知。”
他声音嘶哑,“照顾好她,最保全的方案,她身体上上下下一点点伤害都不能受。”
院长同时递上两份方案,“我知道,这是我们拟的两份清除手术,对她身体创伤最小,同样时间也比较长,这回我们必须细致着来。”
院长示意笔,“这是我们的清除方案,您先选一份签字。”
闵行洲签第一份,扣上钢笔笔盖,“不留身体上的任何后遗症,用最好的药,务必对她最细致最温柔的动作,记得我的话吗。”
院长合上本子,他们拟过最终方案,闵行洲是看过的,“我们记得。”
闵行洲伸手,掠过院长左胸口的名牌扣,停留在那,言词平静至极,“我不希望她出来后,你们又来告诉我有什么术后综合症,包括身体损伤,能明白么。”
兔
院长懂闵行洲的话,“请相信我们,我们知道里面躺的是谁,在林小姐身上,这一份答卷我们会交出满分,这点我们还是有把握,
各科各行的教授都在,这并不是在跟阎王抢命,清除手术对他们来说容易,医疗器械,首发来自D国最新研发微型仪器的设备,药物,专利药。
听完这些,闵行洲眼底的情绪依然不起半点涟漪,“辛苦你们了。”
老太太沉默地听,沉默的扭头离开,回老宅。
闵文庭早在闵家老宅蹲老太太,站在大门,“您回来了?”
老太太眼神轻眯,“一把老骨头,呆那地儿累得慌,回家喂狗喂猫。”
闵文庭点头说是,“母亲,刘东凯交给法律,交给我。”
老太太笑得两条细眉弯起,“我不认识什么刘东凯,只知道有一只对别人摇尾巴的狗。”
闵文庭劝说,“我们有证据将刘东凯绳之以法,孩子保不住了我知道。”
“活这么久白费那么多心思到头一场空,倒不如一开始让他娶尤璇,孩子估计都出生了,在林烟身上一直期待咱们就一直落空,究竟是有过对比。”老太太一顿阴阳怪气,那一双纯手工绣制的真丝缎软绣鞋碾过台阶,一步一说。
闵文庭站在原地,“母亲,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老太太慢悠悠应声,“我一介女流,想跟我谈什么。”
闵文庭下楼梯,“那你让他娶,告诉他,我现在同意了,随他去,我不想管控他那么多。”
警卫员开车门,那辆红旗车离开干净。
老太太进佛堂,点了点火续香,“派人盯着闵文庭,他肯定能查出刘东凯在哪。”
门外管家回复,“是。”
“但是老太太,交给警方不好吗。”
老太太捻着香火慢慢叩拜,看着烟熏缭绕,“一个无辜的孩子,还没有四个月,多乖巧懂事,来老宅就念着吃鸡腿,才那么点,人与人的斗争非得斗上孩子么,那是行洲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懂么,你咽得下去么。别人咽得下是别人的事,血没溅在别人身上,我是我,我在闵家执掌60年,大浪淘沙历经风风雨雨,见过山峰,也站过高处,也退居得了后宅,能弯下腰种得了花草,没出过如此踩人背脊骨的窝里叛变。”
插入香炉,灰抖了几圈落在老太太手背,“他们碰谁可以,别碰我要护的那一个,你明白的,咽不咽下去,闵家分事。”
管家拿帕子递上,擦拭老太太的手背,“其实七爷还年轻。”
老太太缓慢出口,“跟尤璇生的吗,我不喜欢。”
世人说她这个老太婆带偏见也好,傲慢也罢,她不需要同任何人解释,不喜欢一个人还要解释为什么吗。
不闲,闵家还有一堆事等她处理。
管家,“我是说林小姐,文庭先生都放任不管了。”
老太太轻哧。
管家说,“那您?”
片刻沉寂,老太太不痛不痒,“我有什么用,感情的事不是我们能安排出来,她缺的不是闵家的支持。”
“那些婴儿用品,收拾了吧,留着刺痛我眼睛。”
是苏绣大师手工出来的小袄,明年是兔年,那一胎会是兔宝宝,小袄上绣了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老太太抬手轻轻挥开,进后湘房休息。
“回来。”老太太叫住那人,“这一箱也处置了。”
蛮多的婴儿小玩意,并不是市面上有卖的东西。
闵文庭动用一切排查,廖家和方家那边出其的团结,暗中阻碍他查刘东凯的去向。
闵文庭看着方家花白胡子的老者,啃着刚烤好的玉米,一掰,递给闵文庭。
闵文庭没接,坦然坐在风口位置的座椅,有风吹来,乱不了他身上一丝一毫,坐姿依旧笔直且端正,“老方,你也跟着不懂事,纵容行洲乱来?”
方家老者理了下胡子,示意后边人倒茶,“这么多年没见,突然造访以为惦记起我来了。”
闵文庭还是那个态度,丝毫不减,“你们不能私自弄死刘东凯。”
“刘东凯都没死,怎就不懂事了,怎能叫胡来。”方家老太爷掰了两粒玉米出来,“谁说刘东凯死了,谁说的?”
闵文庭面容阴翳,“易席森呢,你们又谋划什么。”
方家老太爷抬眸,“这就闹笑话了,人家不是到缅国了吗,这国外的事我们也不知道,哪有这本事跑到国外搞人。”
闵文庭显然不太信。
方家老者盯着茶杯漂浮起的茶叶,幽幽说了句,“文庭,这些事你少管,我们自有安排。”
闵文庭知道港城这圈头顶人物憾不动,推走茶,理好正装,弯腰表礼,离开。
老太爷还在掰玉米粒,得了一小碗,“有我在,犯法的事我不会让行洲亲自碰,能懂我们意思吗,你盯着他不放,这么些年不管他,你越这样事事对他太严厉苛刻,他越远离你们。”
闵文庭脚步停下,“这些年我和四兰有自己的工作,不是闵家照顾他吗。”
老太爷彻底不说话了,吩咐后边去炉里那根烤玉米送出门。
闵文庭上了车离开,司机问,“我们这回去哪。”
闵文庭声音冷冽,“批文,出国逮捕罪犯。”
司机谨慎问,“那这边的案件?”
闵文庭不出声,这事让行洲就这么翻篇,太难,能阻止一样是一样。
易席森非法离境,非法制造恐慌,非法持有武器,非法挟持人质,非法软禁,非法制造谋杀,太多罪名,足够他抢先一步逮捕入狱。
阿顷的妹妹还在对方手中,他务必要亲自去营救出来。
夜晚。
手术室外空荡也不空荡,其实只有闵家的人,关键时刻,闵家并不放人进医院看林烟,三小姐和姓何的到医院了,又灰溜溜离开。
三小姐和姓何的只能坐在车里斗地主,还有开车的司机。
“你要不和闵行洲battle。”
“你看好我?”何大少甩出顺子,“要不要。”
三小姐捏着四个Q不想炸,“你也不差,洁身自好,温文尔雅世家子。”
你迟早要哭
何大少听温文尔雅四个字笑出声。
世家子有世家子独属的魅力,贵气,温和,有一种自成的清冷感,但三小姐觉得,何少爷身上那种清冷感最重的地方主要对漂亮妹妹过敏,碰他碰不得。
凌晨三点的时候,林烟才出手术室。
回来给三小姐传话的人摇头,沉默。
三小姐静静坐在那儿,问,“她安全吗。”
传话的人,“全手术室的教授以林小姐身体健康为首要,这个月份已经不能算一般人流了,听说闵家那边专门买了国外刚研发出来的医疗专利,医学造诣用最好的方法以保全林小姐身体不受任何影响,目前麻药还没醒,据说林小姐出手术室第一件事喊了句———企鹅。”
三小姐难过中并欣喜着,“她就是个人才。”
林烟嗜睡还是怎么的,没醒过来。
三小姐终于能钻上来,在门口张望着,闵行洲拿起西装外套,开门出去。
“我来守她,您去忙。”
三小姐手里是点心。
“她目前吃不了。”闵行洲看一眼收回,冷淡离开,“随你们了。”
三小姐笑呵呵的,抬头时似乎看到太子爷眼底像是红血丝,一闪而过。
三小姐关门都变得小心翼翼,和赵医生打招呼:“帅哥,她什么时候醒。”
赵医生像是没听到,好半响,三小姐走到赵医生身后,赵医生才说,“那声帅哥原来是叫我啊,我还以为喊行洲的。”
三小姐不关心这些,只关心林烟,“术后怎么样,都快四个月了有没有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赵医生记录完体温,检查林烟的瞳孔,手册,“你想的这些刚出去那位在临近手术前早安排好一切。”
三小姐回头看了眼门外,“你跟他认识?”
赵医生说,“太子爷以前在京都读书,我是他蛮旧的朋友了。”
蛮旧。
这词,有故事。
三小姐放下糕点盒,“他读书那会儿就沾花惹草了没,风流了没。”
“想知道?”赵医生招手,“耳朵靠过来。”
三小姐弯腰凑耳朵,赵医生轻声,“自己去问他。”
三小姐上下打量赵医生,模样怪俊俏,也没个正经样儿,这医生走颜值后门进来的吗,三小姐看挂脖的牌子,妇产科教授.赵寅。
赵医生语气仍旧温和,“瞧你,以后有问题可以过来照顾我的诊号。”
三小姐的关注点在对方的名字,“赵寅?”
赵医生低声,“我属虎,这名别看着土,土气的不仅旺财还保平安。”
床上的林烟醒了,微眯着眼缝,说,“直接是赵虎这不更旺。”
赵医生沉默两秒,笑的时候面部抽搐两下,听诊器挂耳,“林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挂个神经科?”
林烟反问,“不对么。”
赵医生的听诊器依旧无效性塞住他两边耳孔,“我认识那的开瓢脑颅孙主任,人送外号孙大刀,我们这层关系,你不用排队。”
亏损什么,脑子都被蜜酱干迷糊了。
好一个赵虎。
赵医生脸垮了,又憋不住笑,那什么玩意,那是刚从手术室出来该有的样子吗。
赵医生离开,回办公室。
闵行洲挨在沙发上,一边手臂搭在扶手,另一边手里是一份合同,虎口位置的伤痕依然在,更紫了。
赵医生取下听诊器挂住,脱下白大褂,“你女人醒了,醒来第一件事给我想了个好名。”
闵行洲翻合同,冷淡出声,“什么名。”
赵医生扭头,瞅闵行洲手里那一份合同,全是英文,“赵虎,喜庆不喜庆。”
闵行洲放下合同,“你跟她计较?”
赵医生打开水龙头洗手,“我哪敢跟她计较,那是刚从手术室出来的人么,穿越还是玩极限分身。”
闵行洲没觉得大惊小怪,“检查做了么。”
赵医生应,“做了。”补充道,“三天后全身检查,第五天出院。”
闵行洲收起合同,拿上手机,“盯着她点,我去处理点事。”
赵医生嗯嗯应了。
闵行洲手里的文件是委内瑞拉那边发来的,手机没多少电,他低头看腕表,凌晨四点,委内瑞拉是下午三点半。
医院这个时间段没人,到8楼时,电梯门开,女人姿势曼丽的站在电梯门口,手里是药,指腹搭着烟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她抬头。
电梯里,电梯外,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唯独闵行洲身上黑檀木香水的味道,像是一片具有压迫力的净土而具有引诱性。
包括站在那的闵行洲,浑身都是荷尔蒙,叫她心痒得厉害,一发不可收拾。
尤璇偏就看到闵行洲那一眼,红了眼,踩着高跟鞋进电梯,仅用两三秒不动声色压下情绪,论溃不散的傲骨,非尤璇莫属。
尤璇没按电梯按键,闵行洲也没按。
门彻底关上,尤璇轻挪步,站到闵行洲面前笑而不语。
他手里是合同,据说在顶楼守她前妻人流。
闵行洲黑眸冷冷淡淡,定格在尤璇脸上。
尤璇笑容灿烂,“不喜欢和我说话?”
闵行洲视线掠过尤璇手里那盒药,“什么病。”
尤璇看着男人的眉眼,“说不定绝症,死了你会在意吗。”
闵行洲冷笑一声,没说话。
尤璇倚在角落,把玩手中的药盒,急性支气管炎,受不了来急诊做雾化。
尤璇再度打量着闵行洲,他父亲母亲事忙不管他,当林烟肚子里那个野种存在的那一刻,闵行洲或许只是在想,这个孩子不能像他一样。
闵家只是需要一个接班人,像他一样。
“没了孩子,你也该看清你们那场可笑至极的游戏。”
闵行洲不表情绪,“是么。”
尤璇往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闵行洲,“我问问你。”
闵行洲冷淡,“问什么。”
那一刻,尤璇以往御姐音的语调放低下来,眉眼一并跟着变得柔和了几分,“和我的每一次措施都做得特别好,你跟她的时候永远是裸的吗,我刚听说她皮下埋过避孕针,你们还能做出孩子,什么质量,你们爱到底了么。”
尤璇一整句话下来,闵行洲眼皮都没掀一掀,俯身,在她耳畔缓缓吐出潮湿滚烫的气息,“不把这些话收回,你迟早要哭。”
哭
尤璇一整句话下来,闵行洲眼皮都没掀一掀,俯身,在她耳畔缓缓吐出潮湿滚烫的气息,“不把这些话收回,你迟早要哭。”
语气有些阴,尤璇偏被他勾得欲火焚身,身体有些紧绷的贴直钛金面板。
可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愿示弱不愿再低头。
尤璇不兴收,往常爱在闵行洲底线游离再三,“我就不收怎么了?”
闵行洲冷声,“非要我说出来你才满意?”
尤璇气头上,一想到林烟那副身体躺在他身下,直白放荡,她心里就犯恶心,“她让你爽了?”
闵行洲审视尤璇,不冷也不热,最终没说出来。
尤璇同样回视他,“你们的孩子究竟怎么来,还有谁不知道么,是激情意外与负责,是你们爽了留下的爽品,谈什么父子情,不会可笑的说你养出血脉感情了?”
这位闵行洲,生性凉薄且现实,区区一个血脉,留着同样的骨血相连也连不到他心坎上。
“还不收?”闵行洲低眸,笑着捏起尤璇下巴,“还说到我面前,没人教过你我的规矩,是吗。”
尤璇绽放出笑容,“这就戳中你伤心处了?你变了啊闵行洲,嗯?当初是谁跟我说,他不爱林烟。”
闵行洲甩开,“你改改脾气,过好自己的不行么。”
尤璇伸手摸了摸下巴,并不疼,闵行洲这回没用力,“你纵的,你忘了?”
“是我纵。”闵行洲挑眉,声音低到极点,“我纵你的时候我会宠你包庇你,离开我你还不会收敛,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是做售后的。”
尤璇有些好笑地问,“这你就不肯了?”
尤璇属于那种,给多了,她就要过头了。分手后物质补偿大家各自安稳,她不承。
闵行洲闷笑,“我记得给钱了,你说爱檀园,我买给你了,你喜欢劳斯莱斯,我也给了,你没要,你非要和我过不去。”
他说出这句话,不知道是气话还是玩笑,但依旧不顾她的感受,挺让人鼻头酸涩。
电梯门开,他拿了根烟放嘴里,点火,在停车场取车。
副驾驶,尤璇已经在了。
闵行洲摁启动键,偏头看了眼尤璇,“你车呢?”
尤璇是有车,闵行洲以前什么都给,这回坦坦荡荡讲自己最近的状态,“飙技术活儿,分被扣完了,还没去补考证。”
两个月能把12分给扣完。
闵行洲咬着烟,没打算启动引擎,“厉害。”
尤璇盯看男人那张被烟雾熏绕的半边脸,他眼底的红血丝,升出一种没来由的消沉与颓败藏在深处。
真心疼那孩子了么。
真贱。这时候装什么深情离别戏码,他闵行洲有心吗,没有。
周围一片寂静,因为是医院地下停车场,多么魔幻且安静刺激的场所,偏他对她薄情得很,尤璇看他,“凌晨了,你不怕我被坏人捉走吗。”
闵行洲没什么态度,“坏人不捉你这样的。”
尤璇拉起安全带,“送不送。”
闵行洲搭在靠椅上,整个人懒倦起来,“抽烟。”
尤璇,“不要紧,一起在这儿呆。”
他伸出车窗掸掉烟灰,没说话。
这时,一辆熟悉的宾利从入口进来,停在前方,闵行洲扔掉烟头,推门下车。
尤璇表面无所谓的态度,看着闵行洲离开,他手里拿着一份合同,一身铁灰色的纯手工西装,很少见他穿灰色,于沉稳中低调。
不过,他的行为还真挺让人扎心捅肺的。
他这人,滥情是真的,无情是真的,秉着,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尤璇看着留在控制板的跑车钥匙,摔门下车,自己走出停车场,他留跑车钥匙什么意思,担心她真出事不成。
宾利车上,保镖递上电脑,闵行洲连通会议,弹出一份匿名邮件。
发件人姆姆。
闵行洲转给保镖看。
保镖说,“老先生头一个查尤小姐,她没参与,只是她给过刘东凯一笔钱。”
闵行洲冷声询问,“易席森喜欢尤璇?”
保镖其实想说,尤小姐长相到处勾人,忍了忍,换句话说,“是的,易席森来港城那会儿经常和京圈那几个收藏家玩,跟尤璇小姐擦出火花了,尤璇小姐似乎不太爱搭理他。”
“易席森挺变态的,拿这个当礼物送给尤小姐。”
闵行洲在看那份邮件时,眼眸忽然凝固住,“呵、拿我的孩子当礼物。”
保镖握住方向盘,“易家挺满意易席森的做法,已经前往缅方接易席森回易家。”
“加钱。”闵行洲抬眸,对上后视镜。
那一眼阴冷,保镖握住方向盘的手猛然捉紧,“是。”
他叮嘱,“用国外的账户,别用我的。”
视频会议继续,闵行洲回公司处理合同,洗了澡才返回医院。
这女人的香水味好闻是好闻,偏偏是灾祸。
缅方一栋木质小楼里。
老撒姆才发现绾绾的存在,金主那边也不回他,也不知道
这个被绑架的姑娘谁家的,看在金主面上,先上好吃的。
“你哪来的,你要不要走。”
“港…港…”
“刚什么刚,你要和我刚?”老撒姆没耐心,揪着半死不活的易席森,“看你像被绑架的,讨厌这个人不?”
绾绾疯狂点头,那天被易席森灌酒折磨,嗓音嘶哑着说不出半句好听的话。
老撒姆扭头问小弟,“这怎么处理,拜年红包也没提到这玩意。”
有个小弟跑进来,“有一条未知区域简讯,易家人要来,”
老撒姆不慌不忙,蹲下来瞧了瞧易席森,“好玩吗,嗯?听说你比我还会玩?嗯?还敢在我地盘下飞机?”
易席森,“你接了易家的话,到头来还敢叛变我。”
老撒姆扩耳,抽了易席森一巴掌,“什么?你在说什么?这儿是缅国,吓我?”
昜席森发疯似的想爬起来,大吼,“你他妈的在我身上涂抹的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难受。”
老撒姆起身,“我没什么文化不认识这东西,觉得好玩借你身体试试,细皮嫩肉的,保你嗷嗷叫。”
孽
中午,闵行洲才露面。
林烟在吃午餐,全是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毛茸茸帽子上的兔耳朵不知道被谁系到一处。
门开那刻,林烟几乎是立刻侧过身,背对闵行洲的方向,很明显她不想理他,很明显在远离他。
三小姐轻声提醒,“别这样,他来看你了。”
林烟鼻子吸了一下气,“什么味道那么香,沐浴露?洗发水?那只大坏猫凌晨又去别人家偷腥了吗。”
她的反应,闵行洲神色沉寂,漆黑的眸里无声沸腾,意识到林烟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闵行洲手臂横在门口,“偷什么。”
林烟的话从被子里传出来,“指你了吗,你是偷腥的?”
“哪来的消息。”闵行洲挑了挑眉,并不跟她拐弯抹角,“停车场的监控让你买了。”
三小姐放下勺子,再看那位闵先生,总感觉他消沉的情绪到林烟面前会藏得一干二净。
三小姐站起身,“对不起闵先生,我下停车场拿兔帽子就看到你们独处了,我就提了。”
闵行洲轻呵,意味深长。
三小姐安抚林烟几句说要回公司忙,拎包要离开,路过闵行洲身边时,他冷声,“廖未芝。”
三小姐“哎”一声。
闵行洲语气冷,“盛艺的财务帐目有问题。”
“我重算就是了。”三小姐一溜烟,嗖地就跑了。
闵行洲不进门了,立在那处,高大的身体挡了整个门,压在地上的影子一动不动。
许久,他说,“见了。”
林烟从被子里钻出来,非常坦然地说,“见就见了。”
“电梯里碰到的。”闵行洲抿唇,“我告诉她,说你最漂亮。”
林烟显然是不相信闵行洲会这么说,嘴角还是没忍住弯起,又强行忍下不崩。
“正经点吧,看看你说谎不打草稿的样子,昂贵的西装也掩盖不住风流放纵的骨头。”
他唇角挑了挑,“恢复不错,有力气损人。”
林烟摁床头铃,“赵医生,过来加点让人头脑清醒的药,快被骗迷糊了。”
闵行洲抿唇闷笑出来。
那边的赵医生斟酌两句,“069号病房,午休时间安静点,关起门来再你侬我侬。”
林烟泄了气,挨着那吸溜温水,问闵行洲什么时候能出院,闵行洲走到她床边,“亲一下,告诉你。”
林烟别开头,“我想出去晒太阳。”
“不出。”闵行洲扳回来,双手捧起那张白如纸的小脸,确实漂亮,也可怜兮兮的。
她看他,“你再靠近一点点。”
在闵行洲俯身照做的同时,林烟往闵行洲脖子里扎,唇冲击到他滚动吞咽的喉骨,磨着吻,蛮灵活的,又不敢大举动,像是在刀尖上小心翼翼舔血。
闵行洲略一掀眼皮,看身下缓缓蠕动的一小只。
林烟仰面,“带我出去,半天就回来了。”
闵行洲含着笑,淡淡地说,“不行。”
林烟脸上有笑意僵住,闷的心堵,“白嫖。”
闵行洲转身走去窗前拉上窗帘,“休息,晚上给你带甜点。”
林烟犹豫了一下,“真的?”
“真的。”
他站在床头,目光轻瞥那两只兔耳朵,声音低得像是鼻音,“谁给你的兔耳朵拧了。”
林烟说她自己。
闵行洲似笑非笑的凝视她的脸,“为什么要拧。”
她瓮声瓮气,“它丑陋。”
他伸手触碰她裸露在外的几缕发,把玩在手心,“知道我见尤璇又生气了?”
林烟看着天花板,“并没有生气。”
“真没有?”闵行洲看了她好一会儿,“是谁刚刚吃味的劲儿冲冲的,说我偷,我至于去偷么。嗯?”
林烟觉得自己一定是矫情病在犯,他偷又如何,到底在以什么身份去质问。
可她痛的是,她的孩子成了别人的祭奠品,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在闵行洲没来之前,她问过三小姐。
是一个变态狂送给尤璇的礼物。
她第一次见到易席森的时候,还欣赏他的才华,和他交谈,谁能想到人心那么难猜且没下限。
林烟低垂着眼眸,“易席森送给尤璇的礼物对吗,她是不是很开心很快乐。”
闵行洲说,“这件事她没参与。”
林烟嘴角溢出一抹微笑,偏态度冷静到极点,“你是不是很庆幸跟尤璇没关系,否则心理又该犯难,又要想方设法保全她护着她。”
闵行洲心里燥得慌,他知道,林烟这人图偏爱,图唯一,图干净。
即使不是尤璇出手,一旦沾染尤璇两个字,她就像被点了火,哪哪不顺心。
林烟靠在床头对着闵行洲笑,温温柔柔,面不露情绪,“孽缘,孩子既然都没了,我们之间暧昧不明的戏码没必要再演下去,再演下去我自己都要抽不出来了。”
他俯首凝视她,“不跟我了?”
林烟反问他,“你不觉得轻松了吗,我们本来已经撕协议,是因为孩子意外到来才搬到一起不是么。”
他看着她,眼神一暗,“你这么没自信?”
林烟还真没有。
后面的争执因为双方的沉默而中止,林烟躺下休息,闵行洲没有离开坐在沙发,手里是笔记本电脑。
闵行洲在,林烟根本睡不着,感觉被子是他的味道,空气也是他的味道。
偶尔键盘细微的声响,像无形的勾子,勾着她看他一眼。
然后,林烟就看了。
他似乎很忙,没看过来。
林烟钻回被子,音量可不小,“你是不是很忙。”
电脑啪地合上,沉稳的脚步声靠近。
闵行洲突然翻出手机给她看了一个视频,只给她一半,毕竟后面的少儿不宜。
是易席森被折磨的东西。
林烟再看,并不提这事,对视间,她询问,“大白天的我不想睡觉,想出去晒太阳可不可以,我发霉了。”
隔着空气,闵行洲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伸到林烟眼前,牙印的痕迹还在,他说,“你觉得闲是么,帮我上药。”
她看了好一会儿,闵行洲手背虎口位置的伤口颜色已经发紫,心里一下子涌出愧疚感,“那你昨晚给尤璇碰了没。”
闵行洲笑了,“想什么。”
林烟爬起来坐,摁床头铃叫护士,拿药。
爱
没两分钟,一瓶双氧水,一瓶云南白药膏药,一包棉签送到林烟床头。
他坐床边,她也坐在床边,她盘腿低头,抓他手过来放在大腿上,棉签蘸着轻轻给伤口的地方涂抹。
习惯性的,她还在那地方吹了两口气散刺痛感。
闵行洲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在迪拜爬都爬回来见你。”
林烟收拾棉签扔垃圾桶,听到那句话时,动作一停,“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尤璇重要。”
他问,“要听真话吗。”
林烟看进他黑沉沉的眼睛寻找一丝丝答案,但是对不起,里面她查无所获,“你爱我吗,那种非我不可,像你父亲对你母亲。”
闵文庭和宋娴确实是一段佳话,恩爱不凝。
他动了动唇。
林烟连忙伸手挡住闵行洲的唇瓣。
她情绪失了,红着眼,“你要是说爱,百分百是在哄逗我,你要是说不爱,我岂不是更难过了更委屈了,你还是别说了,我知道答案,不够爱不是爱,我肯定勾起你的兴趣,目前对我新鲜感没过,我知道我们之间轻易说爱这个字会像笑话,特廉价。爱不爱也不是网上百度,一搜就来答案。”
或许爱不爱,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闵行洲没有回她一句话,他揽住她肩膀,狠力一推,齐齐倒在被褥上,发了疯似的吻她。
他的吻。
残暴,恶劣,强悍,贪婪。
他扯开她宽大的病服。
林烟属实有点被吓到了,慌不择路。
被子都陷了进去。
一切又变得十分默契,实在是没办法抗拒闵行洲的诱惑和技巧,当生理压过理智,从来都掩盖不住自己对他产生的种种反应。
后面,她在医院住的那几天,天天食疗,中药养生,喝药,做检查,针灸,推拿,补血的,没有在身上动刀子,其实恢复很快。
不知道那天到底流多少血,早餐,午餐,下午餐,晚餐,每一餐都不重样。
中药养生,苦的。
她的餐食以清淡为主,不能添加辛辣佐料,这一尝,当归,熟地,眉头都拧一处去了,为了身体恢复,谁还跟你矫情。
她问过保镖身上是不是一股苦苦的药味,保镖没回答她,只负责盯她吃。
闵行洲偶尔大发慈悲给她碰甜点,连甜点都是食疗,总算对点胃口。
闵行洲偶尔在,偶尔玩消失一整天。
后面三小姐没来过了,赵医生死都要住够五天才肯批出院手续。
林烟想出门,坐在轮椅上,让保镖推去医院的天台,看晚霞。
看到赵医生蹲在角落偷抽烟,他旁边围着几名女护士,在玩跳棋。
“昨晚我去送药,69房晚上动静挺热闹的,赵医生你就跟我们说说,那位女明星和闵先生的嘿咻嘿咻故事。”
“你们就爱八卦。”
“先想想我们这个月还有没有奖金,天天找我玩跳棋,院长知道又要下我诊号了。”
“你接了69房一台大手术,还担心奖金吗。”
“赵医生,院里有人举报你行为不检,就一二痞子流氓,天台聚众赌棋,我们产妇科又被贴公告了。”
“哪个王八羔子。”
“就是神经科的孙主任,准备升副院了。”
“靠举报我升副院吗。”
林烟出声,“赵医生。”
那几个齐齐回头,愣住,三秒钟后收棋盘离开。
赵医生踩灭烟走过来,“你上天台做什么,行洲呢,今天没陪你吃晚饭?”
林烟揽紧身上的毯子,“驴拉磨吗。”
赵医生扑哧笑出声,这张嘴就是挺可爱。
林烟问了赵医生很多关于孩子拿出来时的结果,赵医生说胎像其实并不好,拿不拿掉,后面的胎停问题都悬。
赵医生挨在围墙上,“你们注定没缘分。”
晚霞散去,天边色是暮霭沉沉,霓虹灯渐渐亮起。
待了一会儿,林烟让袁左带她回病房,袁左最近守夜感冒了,林烟催他去呼吸科拿药,里面的病人是尤璇。
医生叮嘱她少抽烟喝酒熬夜,她只是笑,没怎么听,掰了一颗胶囊塞嘴里止咳。
她回头。
视线对上。
诊室外的楼梯口异常安静。
尤璇倚在墙上,“闻得烟味吗。”
林烟不喜欢闻,“闻不得。”
尤璇夹着烟,没点火。
林烟发现。
尤璇和闵行洲总有一些相似的行为,那种散漫随意。那种灵魂上的情感缺失,都喜欢倚墙,抽烟都喜欢用无名指和中指夹烟蒂,掸烟灰时习惯用食指。
林烟选择不说话,静静坐在哪里,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又一口。
“第一次我是有那个心思,同样我承认那条信息的存在。但是林烟,别事事都觉得是我在做,虽然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孩子,我甚至是嫉恨,我爱他,难不成你怀了他的孩子,我还得烧香拜佛保佑你平安生下来吗,没人会喜欢情敌的一切。”
因爱生嫉。
尤璇有在笑,但那种随性的笑落到林烟眼中,莫名觉得刺眼。
“我没有教唆过任何人,没有收买过任何人,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我承认我坏,有过害那个孩子的心思,我没你那么高高在上,做什么都是对,我也恨不得你们的孩子不存在,但绕那么大一圈设计害你,我真没这个本事。”
林烟回应她,“尤璇,因为你有过这样的想法,大家才会想到你有没有参与,没有谁无缘无故去怀疑你。”
尤璇依然无所谓的态度,“报警,我愿意进去接受调查。”
林烟没说话。
“你拿到林家了,你拿到赫森了,你保住了林勇。”尤璇捋了一下烟蒂,连带打火机抛进垃圾桶,哐当一声,“林烟,你的爱有多真,为权为欲的爱吗,很清高吗。”
林烟并不在意尤璇说什么,“随你怎么想,一开始是你自己抛弃他,别走了又回来自诩你们之间的真爱。”
林烟不想坐在轮椅上,搞得她残疾一样,戴好那只兔耳朵帽子,坐电梯回顶楼。
袁左跟着她进病房。
熬到第五天清晨,准时10点。
闵行洲来接林烟出院。
林烟不见了,什么都没带,手机关机。
坏女人
闵行洲解开袖口的双褶针扣,松垮卷起一层,下一秒,对着守门的保镖一巴掌挥过去。
保镖默默站着,想要开口说话时,还没出口。
闵行洲手从西装裤拿出来,又甩保镖一巴掌。
闵行洲不说一句话,安静中,是犀利的喘息声,和皮鞋碾过地面的摩擦力。
林烟收买人心多容易,这几个保镖跟她跟出感情了。
拿闵行洲的钱,听林烟的话。
赵医生查房回来,想着多年旧友的情谊上,劝着,“她是个大人,有袁左陪她出不了什么事。”
赵医生真不是有意撞枪口,也挨闵行洲一巴掌。
打的结结实实。
赵医生抚了抚火辣辣的半边脸,这位,打人下手蛮重,真他妈痛,确实该挨,毕竟是他偷偷放林烟走的,检查结果很健康,情绪低落迟早会闷坏,她调皮一回任着她调皮去了。
谁能忍心拒绝得了一只会撒娇、会耍赖、会示弱、嘴巴讨喜、又漂亮迷人的精致玩偶。
这不算失职,精致玩偶本来就是今天出院,只不过提前两小时出院。
赵医生偷偷窥了闵公子一眼,“你还是投诉我好了,我也不指望这点薪酬抽烟喝酒快活。”
闵行洲呵,眉目裹了一层放浪之色,赵医生打看到那一眼,收直腿让出路。
那两名保镖跟闵行洲到电梯,他扯了一下领口的领带散闷感,“去查,跟我做什么。”
“是的老板。”
“航班,附近省市一并查。”
闵公子头都没回,高大的背影吞没在电梯关合处。
临近傍晚并无线索。
港城最高地标楼PM集团,这一整夜,一整栋中心大厦101层全部昼亮。
全景玻璃窗内,高管和员工忙忙碌碌,也不知道该忙什么,找人的事轮不到他们找。关键是,总裁一直不下班,大家就不敢下班了,望年终奖能保。
闵行洲坐在办公桌前,皮椅转动的位置对着全景落地窗的方向,手里的钢笔敲击桌面,一下一停。
“她的护照呢。”
廖未芝站在一旁,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我真的不清楚,她卡里有钱跑哪都容易。”
闵行洲默了默,“确实。”
林烟很有钱的,只要提前办好签证,包专机随便飞。
廖未芝稍微抬头,“您非要找她吗,你们之间并没有确定关系不是吗,她那个人就是如此,和她没关系的她一概不理,和她有关系的,她就什么都说都分享。”
秘书敲门进来,话题中止,闵行洲翻了两下合同,签字。
廖未芝只好离开,拨打林烟的号码,还是无法接通。
林大小姐这回玩的挺6。
凌晨5点,一辆黑色VenenoRoadster出现在郊区,120的马力迅速拐弯,驶进一条密林的小道。
一艘渔船出海,男人上岛,有黑衣人缓缓打开一扇门,里面漆黑潮湿,毫无光亮。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立在大门处,天蒙蒙亮,从海上投射出一缕白光,他就站在那点惨淡的光束里,冷漠出声,“你女儿死了,昨晚火化。”
被关在角里的刘东凯沉默三秒后,呐喊出声,“闵行洲!”
闵行洲靠近,伸手指着刘东凯的胸口。刘东凯一个失神,手没找到支撑力,砰地一声绊倒自己。
闵行洲慢慢蹲下,摁住刘东凯的头发,反手砸到地板上。
啪嚓一声,是百达斐丽手表碎裂的声音,表盘和表芯就这么四分五裂在刘东凯眼底,刘东凯的脸再次被碾压过那堆机械零件。
刘东凯想挣扎着起身,死死摁在他头上的分明只有一边手,臂力过于强撼,他没动得分毫,肿胀的脸颊越发生疼。
“她才四岁,我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闵行洲盯着刘东凯的头顶冷笑,眼底的情绪一贯过分平静,他问,“高兴么。”
刘东凯颤颤地问道,“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说,“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家在下面团圆。”
港城有雨。
闵行洲站在路边,伞下。
徐特助将一部手机递到他耳边,举着,那边说话的是外语。
“根据定位显示,您太太是昨天9点的航班,她目前的定位在乌斯怀亚,在一个垃圾桶里。”
闵行洲蹙眉,“不用查了。”
“好,祝您生活愉快。”
通话中止,徐特助收起手机,没敢说一句话,打开跑车的车门送他上车。
闵行洲拨了拨指间的铂金圈戒指,声音绷着,“坏女人。”
缅方。
绾绾是被放出来的,都是一窝子男人,突然来一个姑娘家家的不想再留。
大伙正在盘算着怎么把绾绾送回边境,门外几阵枪响,以及越野车鸣笛的声音。
就在这时,易利顷踹门下车默不作声,伸手揪住守门小弟的衣领,一伙人拔枪对准易利顷。
易利顷不虚,手里的枪抵在手里人质的脑门,“我妹妹呢,放出来,你们有没有碰她一根汗毛。”
芭蕉树后的角楼,走廊上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哥!”
易利顷并未收枪,顺着声音看去,“绾绾。”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绾绾摇头,只是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扑到易利顷怀里,止不住的哭,“他们给我好吃好喝的,哥…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易利顷脱下风衣,轻轻披在绾绾肩上,“没事的,我多忙都会把我们家绾绾放在第一位。”
绾绾哭得更委屈。
易利顷默不作声,伸手缓缓安抚,绾绾在他面前才会有最脆弱的那一面。
老撒姆站在四方亭的哨楼上,“易利顷,我可是把人照顾得挺好,如果你是来要易席森,建议回去。”
易利顷抬头,面无表情说了句,“闵文庭要来抢人,藏好。”
“晓得了。”
“阿顷,救我,救我出去。”易席森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群人疯了,他们折磨我,我的手…”
易利顷细听,发现易席森的声音是从地底下传出来。
“救我出去,他们要杀我了!”
易利顷扑哧笑出声,带绾绾上车离开。
“我送你回港城。”
绾绾沉默了好久,摇头,“我不回港城,我想跟着你。”
易利顷抓方向盘,“林烟的孩子没了,是因为你的失踪引起一系列动乱,担心你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明白吗。”
旧账(一)
三天后,南极岛。
这里的颜色,雪是纯粹热烈的白,天和海是安静又明艳的蓝。
周围都是绵延山脉和冰川,小岛上,贼欧,企鹅,贼欧爱偷憨憨企鹅们的蛋。
林烟跟随游客一同下游轮,袁左左手提着她的爱马仕铂金包,里面装的全是她的零食和奶茶冲剂,右手是她的羽绒棉衣和羊毛绒披肩,肩上背着她的保温水壶。
林烟举着相机,回头对着袁左,“比耶,给你拍张照片留念。”
袁左全身上下都是东西,比不了,象征性露牙齿一笑。
林烟找角度拍了几张,站在雪地里回看成品。
袁左走到她身旁,“您真的不跟老板说吗。”
林烟继续跟旅游团向前走,这回能说什么,这是属于她的个人自由。
她以前去哪都会和闵行洲打报告,那时候是夫妻,想象他会开心、他会关注自己的动向和一切,然并没有。
林烟招呼袁左跟上,“闵行洲这人,黏着他的时候他总是反感不屑。”
袁左觉得,“可是我们把手机扔了,老板他会担心你出事的。”
林烟不以为然,“我倒是想知道,见不到我他会不会想我,会不会发了疯似的找我,如果我够重要的话。”
“你很重要的。”袁左说。
林烟回头,莞尔一笑,举起相机对着袁左身后的山脉按下快门,“知道吗,你老板曾经跟我说———林烟,你没那么重要,别太高估自己。”
———林烟,我们不谈情
那些话。
私心里。
她怨并痛着,也不甘。
袁左应,“也许是老板的气话。”
林烟说,“并不是气话,那时候我们还是协议夫妻,他总是嫌弃我贪图太多,一次又一次远离我。”
袁左不知道过去,带着林小姐爱吃的要用的,跟林小姐走,“您以后要是出来旅游记得带上我,这么好的事我不想错过。”
林烟白天看企鹅,滑雪,拍照,跟旅游团的路线走,累了住在游轮的客房里,这里没有黑夜,有时候醒来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游轮行驶在海峡,继续下一站,林烟在旅游团中混得比较熟的是一个国外的摄影团队。
主要都长得帅,还有金发美女,谁会拒绝和一群型男魅力四射的帅哥、一群活力四射的大美女们交谈呢。别人行,但林烟可不行。
“林小姐,您摘下帽子,手撩起头发。”
“对了,就是这样,拍出来的照片很漂亮。”
拍完照。
乔治指着袁左,问,“林小姐,他是你男朋友?”
林烟介绍,“我朋友,袁左。”
朋友,非男朋友。
乔治朝袁左伸手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体格长得真彪悍,要不要我们来练两招。”
袁左觉得,这些人估计是靠拍照技术才搭讪上林烟小姐的,特别是胡子拉里拉碴这位外国男乔治,看林烟小姐的眼神,不干净,有欲望的不干净。
晚餐是在甲板吃自助,在大伙的起哄中,林烟和乔治象征性地跳了一支友谊舞。
结束后,林烟收到旅客送的一束白玫瑰。
袁左默默提了一句,“林小姐,您有主的。”
林烟微偏头,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艳丽的弧度,“你要介绍给我吗?我有车有房有存款,小白脸也可以的。”
袁左闷闷地,“您是不是看上那个乔治了。”
林烟揪了一瓣白玫瑰,伸手,任花瓣迎风吹走,“胡说八道,出来玩,玩开心点不好吗。”
港城的夜里。
闵行洲从集团离开,飙了一会车速后,宾利车最终停在大马路中央,没几分钟,后面无数喇叭声响起。
最后又莫名其妙地安静,后方车辆商量好似的绕开宾利车驶过。
宾利挂黑牌的。
他坐在车里抽着烟,至少表面是平静的,看着丝丝缕缕烟雾浓稠呛人,视野一片松散,没有凝聚力。
他懂林烟在病房说的那些话,他和她之间要分阴阳,要结束所有暧昧关系,她这是不打算跟他,翅膀养硬了。
有人敲了下车窗,闵行洲解锁。
何大少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你停半路做什么,车坏了?”
他语调慵懒,“我乐意。”
何大少乐了,慢悠悠系上安全带,“谁又招您惹您了,好端端的这么潦倒失意。”
闵行洲不吭声了。
何大少说,“节哀,你身上的硬件配置顶配的,够要七八胎。”
闵行洲偏头,“你安排她去南极,嗯?”
何大少不慌不忙点了支烟,手伸出车窗外接风:“是我,她找上我,没理由不帮她。”
闵行洲发动引擎,没说话。
何大少自顾抽着烟,车开一会儿,说,“老二今天出来,私查基站那件事过去了,你父亲没追究。”
闵行洲说,“不是不追究,他是去缅国了没时间管。”
后来那段时间,林烟从纳克港玩到天堂湾。
最后一站是南极半月湾,这个季节是企鹅繁殖期,半月湾的企鹅爸爸是真的会偷石头。
整整十五天,她和闵行洲之间,谁也没联系谁。
林烟喝了几口羊奶酒,伸手拥抱大自然馈赠的冰天雪地。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外套,脖子裹着大大的针织毛巾,站在企鹅最多的地方,要合影。
“玩得开心吗大块头,南极要迎来极夜了,会是长达6个月的一片黑暗,我们也该回去了。”
袁左已经玩上瘾,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能治愈一切,“要不我们去下一站。”
林烟闭上眼问,“去哪一站。”
袁左,“莫斯科,罗马,沙漠,威尼斯都可以。”
林烟都不喜欢,去过。
旅客们在冰水上举行皮划艇比赛,林烟很荣幸的受邀约成为裁判。
她往脖子间挂了个口哨。
乔治是参赛选手之一,穿着比赛水手服,健硕的肌肉亮出来,他问林烟,“如果我拿了第一名,可不可以跟你提一个要求。”
“答应他,答应他。”
在场的都在起哄,林烟承着这份热闹和这段时间相处的友谊,心情好,吹响口哨,“你还是先赢了再说,俄罗斯选手可是很猛的。”
旧账(二)
比赛激烈,林烟躺在折叠沙发上,墨镜一戴,两耳不闻。
海鸟飞得低,林烟没躺得安稳,于是又坐起来,发现乔治很争气,第一回合下来已经遥遥领先其他组。
猛男的臂力不是白长的,但林烟总觉得,其他组有故意输的成分,只在于参与的重要性。
俄罗斯队有三组,林烟其实很看好的。
林烟作为裁判,坐上游艇,跟上慢悠悠节奏的俄罗斯队,手里是大声公,用外语交流,“落后不可耻,不尊重比赛才是可耻的。”
就是故意说的。
这场旅途,俄罗斯队分明就是当成娱乐比赛,象征性地在林烟面前加油一会儿,最后斗志激昂,和乔治那艘皮艇,争一二。
岸上是喊加油的,乔治不负众望拿了第一名。
几个小时下来,显然林烟已经忘了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在颁小奖时,是游轮的船长编的假花花环,五颜六色的假花,奖品都有一种浪漫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乔治做了一个很绅士风度的弯腰举动,让林烟替他戴上,片刻,他伸出手,“谢谢来自美丽东方的美丽姑娘。”
林烟摸了摸口哨,礼貌回应,希望他有空去美丽东方作客。
乔治面带微笑,“可以给我,专属于你的胜利之吻吗。”
大家又起哄了,在浮着碎玉一样的蓝海上,将近半个月的南极雪地之旅,全都兴致激昂,盼着能擦出某种火花给旅途留下难忘回忆。
林烟舔了舔唇,拿出一张干净纸巾,一吻,交给乔治。
他笑着说,“你真是个耍滑的小孩。”
乔治不死心,她裸露在外的玉手被风雪浸得指骨发粉,嫩嫩地一节又一节,白皙又软绵绵。
乔治抓起,他一整套动作下来没有强求,半屈膝盖在雪地中,更像是法国男人讲究一种仪式感,轻轻地,他俯首,在她指背落下一吻,亲昵又像是在呵护,就一吻蜻蜓点水般。
他稍碰上那一刻,缓缓闭上眼睛,“我心中的缪斯女神,在法国,亲吻手背是我们对朋友表示真挚情感的礼仪,我的胜利也是属于你的胜利。”
大家都在盯着这一幕,在喧闹的起哄声中,林烟还真没听过什么浪漫情话,尽管好土,但是这很令人心情愉悦。
保镖阿斌看了一眼闵行洲,“老板,林小姐就在那。”
闵行洲当然看到那一幕,来自于浪漫的法国,浪漫到骨子里的法国男人,在小心翼翼地亲吻女人手背,示爱。
闵行洲折步返回邮轮上,保镖阿斌只能撑着伞,一同回游轮。
港城太子爷出现在南极,就在另一艘刚抵达半月湾的GE—8号南航邮轮上。
这一场比赛结束,林烟对闵行洲的存在并不知情,只知道多了一艘豪华邮轮靠岸,想着应该是第二批游客抵达,但奇怪的是那艘邮轮没下来一个旅客。
林烟想着,或许是哪个国家的科考察队,没再想,戴上毛茸茸的手套。
后来那几个小时,林烟围在企鹅堆里喂企鹅,和旅客们一起扎营吃烤肉烤面包。
乔治再出现时,递给林烟一瓶汽水解渴。
林烟放下撂炭火的钳子,双手接过说谢谢,乔治已经贴心地替她拉开易拉环。
“冻不冻,船上有暖气,回船上休息再下来玩。”
林烟听着说不要紧,抬头看乔治时,发现他嘴角有乌青痕迹,林烟好奇之下询问,“你摔倒了?”
“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拳。”乔治说着,伸手一碰,“伤口很明显吗,我已经敷过冰块。”
林烟打量乔治,搓了搓手压在脸上取暖,“你很有力气的样子,没跟人家打回去?”
乔治仰头喝了一口汽水,“我才不要自讨没趣,对方身后好几个雇佣兵退役的保镖,就是新到那艘GE—8号邮轮上的土豪。”
林烟一听,对那艘邮轮上的神秘旅客有点怵,往那边方向一看,“那边也不下来人,都到南极了也不下来和我们玩。”
乔治说,“似乎也是华夏人,一个非常英俊帅气的男人,蛮有力气的。”
林烟和袁左相视一看,极有默契的皱眉。
“华夏?”
三个人蹲下来继续烤肉,烤火。
乔治用细长签子串了几块烤好的牛肉放到林烟面前,林烟拿起咬上的那刻,就突然,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
林烟下意识站起身,这种感觉很强烈,让她有种被捉奸在床的不适和慌张。
似乎发觉林烟的异常,袁左也跟着站起来,“您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想站起来吃,总感觉在做贼一样,不站起来我吃不舒服。”
于是,林烟狠狠咬了一口牛肉,味儿不够,拿一片薄荷叶卷着半熟的牛肉片一小口一小口咬进去。
袁左四处张望,变得警惕起来,警惕的是林烟的安危。
“乔治。”林烟由衷夸赞,“你烤肉的技术不错。”
熟度刚刚好,那一口软嫩。
企鹅围过来,林烟蹲下来打开小鱼仔罐头,投喂企鹅。
唧唧瓜瓜的。
船长突然大范围广播,“极夜要来了,请各位旅客收拾好自己身上的东西返回船上,以免造成人员丢失,或者自备照明设备,没有照明设备请回船上领。”
极夜要提前两天来,林烟没有回船上,而是和摄影团队留在雪地里,想亲眼目睹一场南极短暂的极光之象。
乔治的摄影仪器已经架好,将全程录下黑夜和白昼交替的那几个小时。
架了太阳能照明灯,大家一起安安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夜色下来那刻,极昼和极夜交替那刻,天边涌出淡淡的烟蔼,银绿色的光从天空泄下来,满屏的,无边无际,直至望不到的海的尽头,翕张、颤动,照在白茫茫的雪地跟着摇曳多姿。
简直美毙了。
林烟说,“在华夏一本古书山海经里,极光叫烛龙,也就是烛九阴。”
乔治偏头,目光落在林烟脸上,一双金色的瞳仁里漾着淡淡的笑意,告诉她,“在西方神话里,它是伊欧斯,是太阳神和月亮神的妹妹,你可以试着许愿。”
林烟双手合十祈祷那一刻,有人来到她身旁,附耳说道。
“林烟小姐,GE——8号邮轮的客人想见您。”
旧账(三)
林烟双手合十祈祷那一刻,有人来到她身旁,附耳说道。
“林烟小姐,GE——8号邮轮的客人想见您。”
林烟收起手,开口问对方是谁。
那人微笑着,“您去了就知道了,我们不会伤害您。”
乔治一听,立刻伸手拦住林烟,“别去,GE—8号的客人会打人,看着就不太好惹。”
那人无视乔治,伸出手邀约林烟。
乔治冲在最前头,“不用怕他们,我陪你一同上去,我倒要看看那位到底想做什么。”
结果才走了两步,来传话那人伸手拽住乔治的后衣领,“乔治先生,我们没有邀请你,如果你还想被揍一次,尽管上去。”
林烟示意乔治回来,“冲我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我去看看就回来,你们先玩。”
说着,林烟把围巾,帽子摘下放到袁左手里,扭头,走向GE——8号邮轮。
蛮大的一艘豪华邮轮,看起来有五六层,层层都开着灯,艳丽璀璨。
宽大的场地配有观赏厅、全玻璃观赏海景台,有台球俱乐部室,有酒吧,有公用餐厅,有cd电视屏在播放国际资讯,还有服务生,以及两名外国美女导游。
这设备,林烟觉得很像某个大佬一时脑热兴起,路过南极遛弯的。
林烟登上邮轮那一刻是说中文,问服务生,“你们的客人在哪里。”
服务生微笑的领着林烟上楼梯,来到甲板上。
林烟裹了裹宽大的棉服,围栏边上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莫奈灰色的西服,看不见神色,距离也有些模糊。
“你们也是华夏来的吗,其实我也是,你们不下船玩玩吗,半月湾的企鹅很可爱,现在有极光了,很…很漂…漂亮。”
后面的话,在男人转身那刻,林烟几近语无伦次,唇齿打着颤没法成调。
男人看着她,一双黑沉沉的眼平静亘古而隐秘。
他的出现,他的气场,浓郁的男人味,万分撩人,仿佛万毒之王的那一颗毒株,胶于南极绚丽的天幕下,他的到来、他的追逐成了一场最惊心动魄的奢美,这种打破秩序蛊着她陷落、瘫软、迷失在他诱惑之下。
林烟心里乱了分寸,手脚不受控地钉在原地。
闵行洲声音被寒气袭染到发哑,“过来。”
林烟被‘过来’两个字烫了一身火,过吗。
她不敢过,也不敢不从。
这一次轻易在闵行洲面前低头,病入膏肓的还会是她。
———不会和她走长久,玩玩而已
———你提尤璇?
———要我的心,凭你?
最开始说不会和他谈情的是他,说讨厌她野心勃勃的也是他。
狠话说尽。
看着闵行洲,记忆翻涌,她想起两个人暧昧缠绵那一阵子,在那方面的每一次,她都会肆无忌惮地吻他回应他的宠爱,在一同沉沦的关头告诉他,她爱他,想要他的心,他总是笑着沉默,爽了之后,大汗淋漓地伏在她背上,嘶咬她肩脊哑声说她贪心贪得无厌。
贪心么,当然贪啊,贪他的心也是一种贪心。
总会在他熟睡之后,她会偷偷摸着黑,伸手描绘他英俊的脸庞,从眉毛到鼻梁、到薄唇、至立体分明的下颔、到喉结、会偷偷亲他吻他,几乎是做一回,睡一回,她越陷越深。
该拿什么栓住你游戏人间的心呢闵行洲。
大抵是嫌着她站着不动,他显得极为不耐烦地走两步,伸手扯住她,措不及防地一拉,她迭进他胸膛里。
在闵行洲霸道的掌控下,林烟也没有拒绝,抬头直勾勾地仰望他,“为什么来这里,你还没玩够吗。”
闵行洲喘息声有些重,捧着林烟的脸深深呼吸着,“林烟,我是太宠你了是不。”
他语气重,林烟身体颤了颤,受不得他这样的语气,索性委屈着,“我狗胆。”
“何止狗胆,骄纵得没分寸。”闵行洲情绪不露,拇指摩挲她的唇瓣,“谁允许你离开我,谁允许你不辞而别。”
林烟蚊声,“我自己。”
他摩挲她唇瓣的动作一滞,伸手,从服务生手中取来帕巾,替她擦拭嘴角的孜然粒屑沫,“喜欢外国男?”
林烟舔了下唇,突然笑出声,“是你把人打了?”
他随手扔掉湿帕,并不应声,不说话就是承认。
林烟笑意不止,“流氓,坏坏的闵行洲。”
闵行洲轻轻掠她一眼,“缪斯女神?这么二流子的情话你倒是听得心花怒放。”
林烟反驳,不落下风,“我就是俗,我就是爱听。”
闵行洲轻笑,薄唇勾出一抹微不了察的嘲弄弧度,“是个男人都会说,在不需要任何成本情况下。”
“我知道这个道理,并不妨碍我听一听,乐一乐。”林烟说着,因为在甲板受风,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嘁…”
一小声。
轻微,娇弱,软绵绵,集病态于一体,像刚出生的幼物啼叫了一声。
他瞥她,攥紧她的手腕进邮轮,林烟紧紧跟着他走。
邮轮里有暖气,林烟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等着服务生端好吃的过来。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羊毛毛衣,紧身的款式,腰肢被勒的很纤细,坐在闵行洲大腿上,他一向爱贪婪地握住、把控她的腰。
不给她动一动,这是不打算放她离开这艘邮轮。
看她吃甜点,他非要她喂。
林烟挖了一勺,象征性递到闵行洲唇边,最后送进自己嘴里咬着,挑衅地看着闵行洲。
就不喂他。
下一秒,林烟就失策了。
闵行洲强夺,碾进她口腔。
呼吸共融,他就像一只饿坏的狼,霸占的掠夺。
林烟喘着粗气,瞪了闵行洲一眼,“就会抢。”
闵行洲低笑出声,指腹抹了下唇角,“玩够了回家。”
一提,林烟想从闵行洲怀里起身,喊着要出去看极光。
他抱着她,不许,“着凉我弄你。”
林烟觉得闵行洲这人不解大自然的风情,“极光很漂亮,还可以许愿。”
闵行洲表情极淡,漫不经心地问,“许了什么愿。”
林烟卖关子,“跟闵行洲有关。”
他眯眼,“许我永远爱你?”
林烟又挖了一小口奶油送嘴里,“这可能实现吗,我才不浪费这个机会。”
旧账(4)
男人掌心湿热宽大,帮她撩起压在颈脖的发,“我比它灵。”
“你就是闵行洲,你当然灵。”林烟放下点心,手搭在闵行洲肩上,眼神格外无辜动情,“但是我有别的愿望。”
闵行洲没回应这事,从身后人手中取来厚重的羽绒服外套,短款的,在林烟娇小玲珑的身上,很适配,也显得笨拙。
林烟后知后觉的做反应,也不知道是先伸手还是先撩起头发。
他沉声,“抬头挺胸。”
他看着她,满是命令的姿态。
林烟在闵行洲怀里抬头,“你语气别那么重,太重我受不了。”
“一个小时。”他示意林烟从身上下来,“我没太多时间逗留南极。”
说着,他走到前面,话里的意思看完极光就离开半月湾。
林烟伸手系好围巾,用小跑的方式跟上闵行洲的脚步,“知道你是大忙人,一个小时足够,我让袁左收拾东西。”
邮轮外是乔治的声音,似乎喊了几回,看样子蛮担心林烟出什么事。
“林烟!”
“林小姐。”
“你们是不是拐卖人口,我要报警了,附近可是有基站。”
保镖靠在围栏上,捏着啤酒罐喝了一口酒,一句话不回,似乎爱报警就报警。
袁左手里抱着林烟的包和各种装备,提醒乔治,“船上那位是林小姐的男朋友。”
乔治没听清还在喊林烟的名字,袁左又说第二遍,乔治幡然顿悟,“他们结婚了吗。”
袁左说,“没有结婚,但是两个人吵架了,在闹情绪。”
乔治,“所以追来南极?”
袁左点头,“不追来,林小姐回去可就不理他了。”
乔治摸了一下脸颊的旧伤,“难怪他见我就打,他太卑鄙了。”
“打你还算轻的。”袁左站在雪地中,抬头仰望那艘邮轮,“就怕他不打,不打那是真的不在意。”
邮轮下来几个黑色西装的保镖,紧随其实的是闵行洲。
他单手滑进西装裤,空出来的手与林烟十指紧扣,一同下邮轮,在看乔治的方向时,闵行洲面容上攒着阴狠的冷漠之色。
袁左扯乔治退到一旁,“我要陪你受牵连。”
乔治瞧着气派的场面,“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能用阿根廷的邮轮。”
“港城闵家。”袁左说完觉得不对,重新组词语,“换个你容易懂的,亚洲首富闵行洲。”
乔治注意到林烟面上不开心的小表情,“追求女神应该公平竞争。”
袁左冥思一会儿,“你说的有道理,但为什么要谈公平。”
林烟拉着闵行洲去岛后方人最少的地方,头一回遇到这么老实任她牵着手的闵公子。
极光还没消失,从最初的青色逐渐变成粉色,紫色,像一海的瀑布尽数坠落。
安静到,这一处仿佛荒无人烟。
他站在林烟身后,看她闹,看她到处跑,看她看极光。
她许愿了,但闵行洲心里清楚,林烟所求,绝对无关于他。
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反而让他开始魂不守舍的琢磨,内心里有点翻江倒海却又不甘心被轻易掀翻浪潮。
“我许愿了。”她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突然回头照在闵行洲的胸口,她在背光的阴影里笑着脸,“愿闵行洲岁岁安康,愿,爱他的美女如云,让他天天眼花缭乱都分不清该爱谁,就让他这辈子都别懂爱情了,他太薄情,他分明谁也不爱,看尽虚妄和霓虹,他的世界只有权势,爱情和女人只是他生命里不堪入目的玩物。”
闵行洲轻笑了声,透着一点闲散和慵懒,他骂她愚蠢。
林烟一听,闹小脾气,弯下腰捧了一把雪,裹圆,笑着丢到闵行洲身上。
闵行洲没有闪躲,从容站在原地任林烟丢。
调情似的丢了两下。
林烟突然觉得心疼,小跑回闵行洲跟前,伸手替他拍到西装上的雪沫,“你倒是躲啊,别站着不动。”
“不躲。”他意味深长勾唇,“让你心疼。”
“我就是单纯的发泄。”林烟一边替整理男人的西装,一边碎碎念念,确实也心疼,说出来的话也是心里话,“怪你,怪你长成这样让我喜欢你,怪你从来都不会做措施,全怪你。”
闵行洲低了低视线看她,埋在她耳鬓,“发泄够了么,站远点砸,我还能挨几回。”
他的音色又稠又嘶哑。
那种嘶哑度,他刻意咬着字,又有种漫不经心的调儿,拱在耳边碾磨而过,林烟微滞,下一秒,整个人扑到闵行洲怀里,抱着他说,“对不起,我不砸你了。”
闵行洲手从西装裤拿出来,拥她入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遗落在天际的极光,从头到尾面不改色。
他这会儿就像,就像一只得逞的老狐狸。
乔治的摄影录像到处都是,为了捕捉大自然瞬息的美丽。
极光也就那两三个小时,南极将彻底陷入黑暗,大家都要离开半月湾,乔治过来收摄影机。
闵行洲懒散挨在指示牌边,兀自抽着烟,眉目冷冽,冷白雪光将他整个人浸泡在一种凉薄而狠戾的气质里。
乔治侧脸,看他一眼,“你就是个骗子,骗她心疼你。”
闵行洲眼皮也不抬一抬,并不搭理乔治,缓缓抵出烟雾,不轻不重,那份沉默挺压迫人。
但这位法国男士乔治不死心,说了一通他不死心的理由,他爱林烟的理由。
闵行洲觉得林烟开始学会海了,对异性的示爱她不拒绝,她也不主动,让一个才认识不到20天的男人殷勤又死心塌地的追随,包括在邮轮前疯狂呐喊的行为,这么丧心病狂的到他面前叫嚣。
“只要你们没结婚,我一定还会遇见我的缪斯女神。”乔治收走相机,“不,你们结婚也不要紧。”
闵行洲嘴里衔着烟,“你要是想不明不白的死,我不介意出手。”
后来,极光彻底消失,半月湾彻底陷入黑暗,林烟掏出手电筒顺着路返回邮轮。
离开半月湾之际,乔治送来她这几天的照片,在一个精致的粉色盒子里,还打上漂亮的蝴蝶结彩带,称之为事他们的美丽相遇之旅,歪歪扭扭写着四个中文:不负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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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你不要我了?
闵行洲站在边上看她拆,最后叼着支烟,离开休息室。
闵行洲的脾气,表面一贯冷态度处理,惹急了他,他更喜欢背地里认真下黑手。
邮轮驶过德雷克海峡,目的是回阿根廷首都的国际机场。
需要几日林烟不清楚,现在具体是白天还是黑夜,又或者几月几日同样不清楚。
躺在全景观景台的沙发里分秒度日如年,问船上的人借了台电脑,刷剧,困了爬回天鹅被里躺着。
闵行洲没进来过,据说在餐厅处理事,具体什么事林烟也没问。
林烟隔着玻璃窗看外面黑漆漆的光景,海浪热烈翻腾。她曾经也热烈、坦荡地示爱,想用真心硬碰硬一个没有心的男人,在她以为自己输的时候,他妈的,这个没有心的男人出现在南极,来找她来接她。
许久,林烟起身,从包包里翻出零食,奶茶冲剂,冲了一杯奶茶,一顿无聊后,算时间三小姐视频。
三小姐那边是晚上,在会所里和何大少爷玩,扯着一同出现在镜头里,“你怎么把手机扔了,他定位显示在乌斯怀亚的垃圾桶里。”
“还是拿不准他。”林烟反应平平常常,听着玻璃窗外,海浪拍打的声音。
三小姐喝的有点多,举起酒瓶对着镜头Cheers,“你们和好了吗?”
林烟尝了一口奶茶,“我单方面不和好,纯普通朋友方式相处。”
镜头里,三小姐笑得醉眼熏熏,“那他有没有开口说,追你当女朋友。”
林烟托腮,“也没有。”
三小姐仰头长啸,“完了呀林烟,南极白去了。”
林烟只是笑,“没有白来,长达半个多月的旅途心情好很多。”
何少爷在那边补充,“继续下药,让我们开开眼,港城财阀世家太子爷到底会不会追着你走。”
“在聊什么。”
闵行洲的声音自身后清冷闯入。
林烟啪地合上电脑,扭头,“你忙完了吗。”
他单手解开纽扣,从容朝她走来,用无比暗哑的嗓音说,“下什么药,你还真打算不跟我了是么。”
林烟心里一慌,手撑在身后柔软的床褥上,“我…我没有。”
闵行洲挑眉冷笑,“我这么养你,你不够舒服?”
环境的关系,太子爷衣裳松垮慵懒的关系,林烟免不了口干舌燥又紧张,身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够…够了。”
他俯首,眼神暗沉,“紧张什么。”
“没…没有紧张。”林烟盯着那张近在咫尺之间的英俊脸庞,“是德雷克海峡的风浪太大声。”
他用一只手禁锢她解开皮带,一甩一落间,风流又放浪。林烟几乎是立刻闭上眼睛不敢呼吸,想象中他的疯狂占有没有到来,他只是含住她的嘴唇,用力吻着。
他一边吻她,一边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
林烟的意识被搅得时有时无。
闵行洲扶住她腰,压到床褥上,薄唇停留在她长发间,“陪我睡觉。”
林烟回避着,“不行,医生交代过目前不行。”
“不弄你。”他戏谑一笑,那一声极有滋味地落在她耳际,“想什么。”
林烟耳根泛着红,低下头在闵行洲怀里躲躲藏藏掩饰自己的尴尬。
相比她的狼狈,闵行洲却从容不迫冷冷清清,身上连点情欲的痕迹都没有。
到最后,房间里只留一盏暖色的壁灯,光线昏暗且暧昧。
白色天鹅绒被下,两个人赤裸相拥。
林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被撕烂后太子爷扔哪了,她被他固定在怀中,他的每一下心跳强有力地在耳边循环,无法形容的震撼和力量感。
林烟好几个小时都寸步不能离开这个被窝,她并不困没办法睡着,枕在闵行洲胸口,“我们的关系就…”
闵行洲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缓缓吻着她的颈子和耳垂,“去迪拜。”
林烟回头,这人总是如此,一提到划分关系的事,他总是不动声色绕开话题,于是,林烟唇齿虚虚含住男人壁垒分明的胸膛,“总裁,我想回家。”
他音色沉了几分,黑眸里的情绪无声沸腾,“存心气我?”
林烟强行解释,“你去迪拜谈生意,我去有什么用,端茶倒水干不来。
他视线极轻地落在她脸上,眉目尽是黏稠的情欲,“暖床。”
林烟因这两个字噎了半天,埋在他怀里,“总裁知道自己这么重欲吗。”
“是么?”闵行洲捏起她下巴,“难道留你在身边当花瓶观赏?”
林烟垂眸,咬牙,“我不去。”
这女人,挺硬脾气。
她一旦来真的较起劲儿,那股纯情的气质会变得生动起来,不像一潭死水食之无味。闵行洲霸道惯,不允。
她还在怪他,她图谋他的真心,这无可厚非。
历时近两天时间,从德雷克海峡到到阿根廷首都,私人停机坪前停了一辆私人飞机。
林烟在车里蜷缩着昏睡,闵行洲没有叫醒她,抱她上私人飞机。
她在怀里那刻,闵行洲明显感觉到她体重轻了太多,比怀孕时太轻。
他低眸,“林烟,你这就不要我了?”
港城。
秦涛跪了秦家祠堂三天,再出现在众人视野时整个人无精打采。
窝在酒吧一宿又一宿的吹酒瓶子,哪也没去。
何大少不慌不忙拿出手机给服务员打小费,谈什么爱情,到头来身边有没见得有一个过得痛快。
最初的以前,大家不都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在过日子吗,如今都要死要活的。
“那孩子本来可以好好的,本来可以的,都是我的错。”
何大少夺走秦涛手中的酒瓶,“你妈的别提了行不行。”
“行洲很喜欢那个孩子的,你知道吗。”秦涛仍在宿醉的余韵里剧烈的喘息,“林烟张口闭口小胚胎,他觉得不重视,总是一脸不开心,你们看不出来,我看不出来吗。”
何大少坐下,伸手捧起秦涛的脸,“没了就是没了,你永远不要在他们面前提到这个孩子了懂吗。”
秦涛似懂非懂,“绾绾呢。”
何大少厉色提醒,“绾绾在檀园,你老子不会让你娶绾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