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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全文阅读

作者:时京京     当钓系美人开撩后txt下载     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6他那个人占有欲很变态

    秋雨轻点窗,林烟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跑在雨中离开的秦少爷,不知道谁在角落抛给他车钥匙,他利索接过,轰油门义无反顾离开。

    秦家唯一的少爷,确实有不顾一切放浪的资本。

    未宁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于尴尬中依然笑着面对,未见半分失落和伤神,一口白酒下去,心里素质超强。

    秦家的保镖全开黑车出动,要把秦少爷抓回来。

    可是啊,跟秦家少爷比车技这不是自找打脸么,是能上f1赛的人。

    在这时。

    林烟的手机终于响了,屏幕上的名字是久违的闵大总裁。

    一条短信,还以为他忙到把她给忘了。

    多少天没联系,她记不清楚了。

    林烟抓着手机去人少的地方,接听,“闵行洲,在做什么。”

    “想我么。”

    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又欲又撩。

    大概太久没听到他的声音,林烟陷入漫长的沉默,是想他的,偏她不说,故意不说,不出底牌,吊着胃口。

    许久,听到他嗤笑一声。

    林烟被这声笑牵动了,手指轻轻扣着手机壳,“你再不回来,我去钓别人了。”

    闵行洲浅浅吐出一口烟雾,嘴角衔着笑,格外懒散,“去呗。”

    林烟都能想象得到他正在某个七星级酒店内,衣领松松垮垮,身边跟着他的保镖,烟雾缭绕。

    林烟手勾了勾头发,温顺地回话,“好的呀,我昨天刚做了新头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魅力。”

    确实做了,入秋好搭配新送来的裙子。

    闵行洲挑眉峰,“你不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东西。

    林烟没记得少了什么,问他,他却不说。

    那几分钟,林烟把自己绕进去了。

    “到底少什么东西,你说了。”

    他脾气不好,差点骂她,就差这么一点,话收了回去,“林烟要乖。”

    能少什么东西。

    少了姓易的。姓易的不止因为他妹的事缠身。

    他养的花留在港城,真轮不到外人插手照顾,否管你是谁。

    林烟柔柔出声,反问他,“那条信息问的你会回答我吗。”

    “忘了。”他语调有些哂,“不说行不行。”

    林烟没再追问,追问显得无理取闹,闵行洲不想说的一辈子都会说。

    “秦少爷跑了,没打算订婚,没打算继承秦家。”

    闵行洲未觉意外,“那又怎样。”

    是啊,又怎么样,他们那帮人从出生以来什么都不缺,有家世门楣撑着一路金贵惯了,一路被捧着奉承着,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事他们做的还少吗。

    “你当初是不是也可以不娶….”林烟背贴在墙角,然后手机这时候没电了。

    自动关机。

    天意。

    林烟把手机装兜里,双手抱胸上楼,不打算充电。

    他也不会说想你,你要是问他,他兴致来了会骗你说,想。

    那晚,秦少爷在会所开了百来瓶香槟,左拥右抱都是妞儿。

    他没去追绾绾,同样没娶未宁。

    秦家带着保镖去会所拿人,还真干不过港城这帮富二代,秦家的保镖根本进不去会所。

    秦涛的卡被停,被冻,秦家连夜出手限制他所有消费,任何场所不给收留。

    林烟去给秦涛送卡,秦少爷可过不惯吃馒头的日子。

    牌桌上,赵二手搭在秦涛肩上,看着林烟笑,“林妹妹来送钱了,要不就照顾林妹妹一辈子得了。”

    就是开个玩笑。

    “轮不到我们了。”秦涛摸牌,九筒杠上花,推牌,咬了咬嘴里的棒棒糖,“行洲那个人的占有欲现在很变态的,回来能弄死我们,几万块都逼我们还,忘了?”

    “我可没看到闵公子的底牌,骄傲不起来。”林烟入座,一起打麻将熬夜,“我目前单身。”

    好一个单身。

    赵二过来帮林烟摸牌,手气不行,“我们上回还赌你会不会跑去拉斯维加斯找他。”

    林烟吐舌,“你们对我什么定义?”

    大伙唏嘘,异口同声,“你爱死闵公子了。”

    林烟扑哧笑出声,“红中。”

    几乎都是身边人的认知。

    大家都熟得知根知底,起哄,“被迷得神魂颠倒。”

    “该出牌了。”林烟复笑,想想,以前挺犯贱,非得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事事顺着他,哄着他,黏着他。

    赵二这回就乐了,“我们坐在这里哪个不帅,你当初怎么不选我们嫁呢,看行洲怎么到处吃香。”

    “没有林妹妹,还会有另一个妹妹搞他,他在情场里那是相当如鱼得水。”秦涛打眼瞧林烟,“还是林妹妹配闵公子。”

    “四筒。”林烟扯到别处,特意跟赵二说一句,“之前路牌爆炸那事谢谢你了,你没留案底吧。”

    赵二摇了摇中指,“我还排查出公众场所隐藏的另一枚炸弹,将功补过,不过这教育课,上了7天。”

    林烟糊牌了。

    这回闵行洲在国外,并没找赵二他们,不拉任何人进去蹚水玩命。

    麻将打完一圈下来,林烟试探性问了问,“你们听说了吗,尤璇家里照顾宠物那个保姆报过警,说尤璇失踪好久了。”

    大家齐齐沉默,不动声色压下异色,互相嚷嚷着推牌,不在意。

    秦涛冷色道,“你管她做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害她失踪,指不定跑去哪浪了。”

    他以前老是因为尤璇,和闵行洲伤兄弟感情,这口气从来没顺过,但就不说了,牙疼。

    至于发现尤璇失踪,是尤璇家里照顾宠物的保姆报警。尤璇在港场没什么亲人,说不见就不见正常人察觉不到。

    玩到2点,大家散场。

    林烟驱车回家。

    路边,秦涛和赵二在拆烟,一条荷花马尔斯绿。

    赵二吸气,“她怎么又知道尤璇的事了,不是瞒得挺好。”

    是易家不动声色带走尤璇,这事暗地里都懂。

    秦涛说,“得我们去找人,别给行洲摊上那只狐狸精。”

    行洲以前和狐狸精不清不楚的,易家就是会玩,但拉狐狸精进去想玩什么,谁懂呢。

    易鸿山那颗心,粪坑里泡出来的。

    赵二苦哈哈,“哪找啊,警方都没线索。”

    秦涛怎么懂,“管它,总之这事不能牵扯狐狸精,万一摊上狐狸精的命,你想想后果。”

    林烟算是了解到尤璇是被易家绑走,猜过,但不确定。

    看秦少爷他们的反应,这事总算得到真实结果。

    她不清楚,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的。

    那晚,林烟临睡前接到一个境外电话,未知区域,一大串像银行卡号的数字,对方笑了两秒,他听过易鸿山的声音。

    林烟没动,稳下心神后,问出声,“你有事?”

    传来易鸿山的声音,“你想看闵行洲怎么救旧爱吗,要不要给你现场直播瞧瞧。”

    林烟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只好当作不在意的样子,“来呗,我就当电影看了,用充vip吗。”

    易鸿山凝声,“牙尖嘴利。”

    林烟披衣起身,反锁房间门,“你找我就给我看直播吗,有没有更刺激的,比如….”

    “嗐、”

    易鸿山那声长长的叹气,老奸巨猾,“你让阿顷把交易硬盘交出来,我帮你解决掉尤璇的命。”

    这份交易硬盘全是易家洗钱的罪证。

    在易家忙着对付闵行洲的时候,忙着和闵行洲你死我活的时候。

    易家势力成功被支开,全去搞闵行洲,易利顷得到吩咐,趁势钻取漏洞拿到易家的账目硬盘。

    在移交警方的路上。

    林烟一脸开心的样子,“好的呢,我答应你,你记得清除干净尤璇呢。”

    易鸿山说话依旧三分防备,“不要跟我玩心眼。”

    林烟就说了,“尤璇是我情敌耶,她在一天我就不好受,都是因为她的存在,席森为了她心里舒服害死我的孩子,都是因为她插足我的婚姻,闵行洲那颗心从不放在我身上,她可该死了。”

    像是胡言乱语。

    其实易鸿山根本不信林烟说的每个字,一个字都不信,窥破人心他有一手,“啧,你怎么这么会蒙人。”

    林烟说下去,“你偷偷帮我弄死她,你想换什么,我敲敲帮你搞到手。”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因为闵行洲死了,闵行洲心里可就惦记她一辈子,你要想清楚哦。”老谋深算的易鸿山早就识破林烟的敷衍和试探,故意学她说话。

    林烟选择装下去,“也是哦,一条命呢,闵行洲不得天天给她守灵堂。”

    易鸿山摊牌,“嫁给我家阿顷,我可是给林家下聘礼了,林家老宅上空此刻应该空投礼金了,怎么样。”

    空投,礼金。

    林烟拿笔写下,努力在想这四个字的含义,绝不可能是礼金,易家进不来港城,但是他说林家。

    于是,林烟嘴上应付,“你都知道我喜欢闵行洲,我怎么嫁。”

    那边声音一瞬寒滲,“嫁。”

    满是恶狠狠的命令。

    林烟紧了紧手,望着窗外的黑夜,“为什么。”

    易鸿山笑得冰冷,“闵家的儿媳有什么好,做我易家的儿媳不好?”

    林烟点头,“好,那你不要碰我爷爷。”

    “这就对了嘛,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易鸿山悠悠道来,话依旧保留三分真实性,“我啊,以后就是你父亲了,我最疼阿顷,教他练枪教他做生意,偏养不熟他,只要他听话我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不要易家,他就要你,作为父亲的怎能不疼孩子。”

    林烟听说过秘闻,易鸿山年轻时在国外就干过滔天恶事,贩卖jun火贩卖人贩卖各种令无数家庭妻离子散的东西,做这些得罪不少人,被仇家对付成了太监,断子绝孙。

相信我,林烟

    易鸿山三个字是恐怖也是笑话,可是他变本加厉无恶不作,被人笑话的同时他收养不少孤儿当成自己孩子来养,有的被他洗脑成了他的走狗,有的被他控制无恶不作,唯独易利顷一次又一次逃离他。

    巧了,易鸿山就看中易利顷这身反骨和理智,能成事。

    同样,林烟才不信易鸿山会把易利顷当成血脉对待。

    逼她嫁去易家,无非是想对付闵行洲。

    林烟不再去想,此刻该怎么忽悠这个卑鄙老头才是头等大事。

    林烟脑里盘旋过一句话,这老头断子绝孙真他吗是报应。

    “乖乖嫁给阿顷,今晚我们全家一起看闵家的直播,阿顷坐飞机回去找你了,阿顷也被我劝通了,他说很开心娶到你呢,多亏我这个父亲,我们家的事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林烟那一刻想通了空投聘礼是什么意思。

    是易利顷目前坐的飞机,是易利顷身边有了内鬼,如果她不答应。

    机毁人亡。

    她不知道易利顷又被拿捏住什么把柄,就这样答应易鸿山娶她。

    她相信易利顷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她相信。

    又或者,易家真的会不顾一切进入港城领空,投炸弹对付她爷爷。

    这两种假设,易鸿山绝对能干出来。

    她没法忽略。

    “知道了。”林烟挂电话,去车库取车连夜回林家老宅,看到爷爷在小筑院睡得安稳她才关上门。

    林烟绕了院子一圈,确实没有聘礼,她的猜想是对的,同样她联系不到易利顷。

    林烟坐在楼梯口,拨通闵行洲的号码,第一遍没接。直到第二遍。

    他声音哑得厉害,“知道了之后又生气了?”

    林烟拿石头在脚边敲敲画画,没说一句话,生气什么,她人活得好好的,危险的是他们。

    许久,他问,“哑巴了?”

    林烟微微一笑,“要安全回来。”

    后来,他说,“相信我,林烟。”

    “嗯。”

    她主动挂电话,今晚过后要么事是定局,要么警方成功抓捕易鸿山,要么是易鸿山拿捏所有人的软肋成功翻盘继续逍遥法外。

    财力砸过,人脉砸过,命玩过,闵家和易家有成有败。

    玩起情,心藏在胸口,心是怎么样真不好说。

    也是那天晚上。

    公海附近全是警察。

    而易鸿山就在公海的岛屿里。

    林烟身边有保镖,难绑到,会绑架尤璇这一点,没人会想到。

    游轮上,闵文庭已经找到闵行洲。

    海面一片黑暗,入秋风刮得冷。

    闵文庭说,“你旧爱在易鸿山手里,你怎么想。”

    闵行洲坐在他对面,于疲惫中,眼底一片复杂之色,没吭声。

    他不言,闵文庭自然不喜欢和他讨论情情爱爱,绕开话题,“听说差点死了?”

    闵行洲声音消沉,“你没事总喜欢横插一脚。”

    “我得盯着你犯没犯法。”闵文庭说,“我就你这么个逆子。”

    他笑了,“这两个月我用命去钓人,你只是盯我犯没犯法?”

    闵文庭沉默无言,他其实有偷偷派人跟他闵行洲,当然,暗中跟随的主要目的是取得更多易家犯法的罪证,找机会抓到易鸿山伏法。

    主要目的并不是保护闵行洲。

    他没想过吩咐下属去保护他儿子的命,大家的命都是命,他闵行洲凭什么是例外。

    他承认,家国面前,他从没把自己儿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闵文庭说,“我劝过你把席森交给我,用法律制裁,你没听。”

    闵行洲没说话,点了根烟起身离位。

    闵文庭离开,找下属继续部署营救人质计划。

    闵文庭从来不希望非是他去冒险,席森那一死,闵家已经掺合进来没有退路。

    闵行洲更没有。

    在警方还在部署没到达公海时,一艘打着出去公海娱乐的邮轮早就避过警方晃荡荡靠近岛屿。

    船上在开轰趴,音乐飘在海面上。

    富二代出公海玩,其实很常见。

    易鸿山可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问下属,“那边船上玩的都是什么人。”

    黑衣人说,“没查过,是从东南方向来的,他们在船上玩得嗨,是一群富二代和嫩模在船上花费销金,应该不是卧底,真不像,那群嫩模我还认得几个呢。”

    易鸿山留心眼,“想办法去查。”

    能出公海的富二代,背后家底可不小,岂是随便能查得到什么,留了一手来的。

    大家都不蠢。

    邮轮上,秦少爷带着墨镜,慢悠悠刷着林烟给的那张卡。

    “林总给我的钱挺多,她老有钱了。”

    秦少爷给船上的人转账,“我跟你们说,这事不管成不成,我都给你们每人50万,但是你们切记不要下船,那边可是歹徒恶霸,还记得我说的吗,不许下船,就在这玩,开开心心的玩。”

    大伙收钱点头,“记得了,我们都知道这次很危险。”

    秦少爷说,“等我们回港城了,我再请你们认认真真来公海玩,听到没有。”

    回港城,回得去吗,但是一定要努力回去的。

    秦少爷和赵二穿上潜水衣。

    “怕死吗。”

    “怕。”

    怕又怎样,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怕死又如何对得起“世家贵公子”五个字。

    参与抓捕跨国恶霸易鸿山呢,想想就刺激,死了指不定名流青史,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族里清明祭祀头香都得是他的。

    下了地府倍有面儿。

    秦少爷和赵二从邮轮后方底处偷偷摸摸潜下海。

    要不说有钱,过往喜欢玩潜海游戏,有钱随便去哪个海风,都有专业技术人员教过潜海,这身本领终于派上用场了,也不是拿来娱乐着玩。

    但是他妈的,他高高在上惯的秦少爷其实也会怕死,真的怕死,他想起绾绾,没跟绾绾认认真真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都下海了跟谁说去,跟路过的海鲸和小丑鱼说?

    氧气罐不允许他说话。

    于是,秦少爷对小丑鱼比了个loveyou的手势。

    挺傻瓜的行为,但谁看到呢。

    他想起港城大道路边的绿植了,他还想回秦家跪祠堂,被父亲打一顿,然后去林家蹭饭,花林妹妹的钱,带林妹妹去干坏事。

    他更想回去看看闵公子以后会不会真娶三房太太。

    闵行洲这边,接到保镖的电话,“老板,我刚刚查到秦少爷和赵二他们潜海入岛屿了,他们留话说在里面偷偷摸摸解救人质,你们尽管冲上岛。”

    闵行洲完全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那几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二货跑到公海了。

    闵行洲沉默了一会儿,“加快进程,用直升飞机上岛。”

    闵文庭发现了,拦住人,沉声质问,“你要做什么,擅自登岛更给易鸿山机会。”

    “我朋友在岛上,我懒得跟你拖延时间部署什么周密计划。”

    闵行洲脱掉外套扔给保镖,换直升飞机亲自登岛。

    他没回头。

    “行洲,别冲动。”

    “闵行洲,闵家不管了是吗。”

    闵文庭不知道在他身后提醒多少回。

    没辙,闵文庭同样调来直升飞机,孤身一人登岛,试图跟着闵行洲。

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后来。

    秦少爷受伤了,赵二还好,嘴巴肿的,眼睛黑的,何少爷看起来比较健康,只是被狗咬。

    闵行洲找到的时候,看着这三人,心里很气。

    虽然。

    他们四个人正在被团团包围。

    易鸿山站在包围团前方,抽着雪茄,“你们几个兔崽子,竟在我眼皮底下耍小把戏。”

    闵行洲推开指在身前的枪,慢条斯理出声,“让他们走,我留下。”

    易鸿山正色道,“你拿什么谈条件。”

    能拿什么。

    就在这时。

    老撒姆带着自己的武装分子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包围易家的人,双方势力较横。

    而老撒姆身旁的女人,正是尤璇。

    易鸿山才发现,人早就不动声色被救走,是缅国势力的老撒姆。

    会玩。

    遇到姓闵这样的对手,局面属实更有趣了。

    老撒姆让人带秦少爷他们上飞机,吐槽了句,“其实你们应该相信他,没必要冒险来。”

    秦少爷点点头,抱拳。

    老撒姆蛮壮蛮威猛的一个人,站在那挥手打招呼。

    老撒姆笑了笑,“各位好呀,我老板呢,谁他娘的带我老板来这里吹冷风,我毙了他。”

    那到底这出戏玩了什么。

    易鸿山厉色的目光,阴狠狠投到面前仅有三十岁的后生身上,有些不解又有些佩服。

    闵行洲慢悠悠坐下凳子,毫无波澜说了句,“对不起,我比你有钱。”

    来救尤璇,老撒姆那伙人比易家更会玩,更懂得怎么在公海上釜底抽薪的玩赌局。

    过程就不说了,说出来挺吓小孩。

    闵行洲最初亲自来,是不放心老撒姆能不能安全带回去。

    就在这时,易鸿山掏出枪,枪口对准闵行洲。

    那霎,老撒姆已经上膛,枪抵在易鸿山的后脑勺,说着不太顺口的华夏语言,“你开枪试试,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在众多枪口下,闵行洲伸手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水莫名其妙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哪来他不清楚。

    一个商人,终日在商场奔波,这两个月动不动被人拿枪指,都不知道怎么走到这条路。

    易鸿山哼笑,“你怎么总是留一手呢,这么玩多没意思。”

    闵行洲看着枪口,“你是个赌徒发家,应该明白操盘手才是赢家的道理。”

    “一起死。”易鸿山说,“你的命挺贵,就当作我送给闵文庭的大礼。”

    闵行洲扭头,“追个女人都不得安宁。”

    易鸿山笑问,“追谁?尤璇还是林烟?”

    闵行洲看了一眼腕表。

    易鸿山不慌不忙说,“傣国是八点钟了吗,林烟已经和阿顷领证了,在这个时候,领的是傣国的结婚证。”

    不用人到场。

    易鸿山有法子让两个人跨国领结婚证,身份证件上传。

    闵行洲有后路,易鸿山也有后路。

    这两个月的交手,谁不留心眼呢。

    港城太子爷最会护女人,最会养女人,占有欲这种东西比任何男人都偏激。

    那一刻,闵行洲捏扁手里的矿泉水瓶,砸到易鸿山身上。

    尤璇将那一幕收在眼底,心像被扎了根针,一刺,是疼的。

    易鸿山岂容他放肆,想开枪大家一起死。

    老撒姆眼疾手快摁住年近六旬的老头手里的枪,抵着对方脑门压到墙上,“我真不给什么易家面子,我无比怀疑你没听过我在缅国的名号。”

    易鸿山说,“谈个交易,我离开,我的人立刻撤回所有证件。”

    易利顷是傣国籍,那边具体怎么办证,闵行洲没见过,没去过民政局,不知道流程。

    “不放。”闵行洲不想放人,结了不要紧,他能让他们离个干净。

    为了一张结婚证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人,不是闵行洲的作风。

    结婚这一步,易鸿山是算错的。

    闵行洲比任何人都要绝情。

    一张结婚证,从来都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而这些在不远处的偷拍摄像头里传给林烟。

    易鸿山收枪,眯眼笑,“你自己说的,港城领空我可以让人闯进去,弄了林闻歧他女儿和他老子。”

    闵行洲眸色沉了沉,“你的交易硬盘在我手里。”

    真正的交易硬盘早就被他拿到。

    易利顷身上那份是假的。

    谁都无法保证易利顷会不会出现恋爱脑行为,到头来功亏一篑。

    换一种说法,闵行洲谁都不信任,他只信自己。

    他清楚,于易鸿山来说,交易硬盘最重要,易鸿山背后的靠山不允许交易硬盘流出。

    探到对方底牌,闵行洲选择在交易硬盘先下手。

    至于让易利顷再出手一次,其一,无非骗易利顷离开港城有事做,离林烟远点。

    其二,可以瞒过所有人暗地里操纵棋盘。

    易鸿山坐下,面对面一起谈,“你还摆了阿顷和警方一道,连我都被蒙在鼓里。”

    “我的事是我的事,他们的事是他们的事。”闵行洲态度依然不冷不热,“各凭本事拿到。”

    易鸿山放话,“我要是走不出去这个硬盘有用吗。”

    闵行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你可以走,别让你的人动姓林的,说到做到,否则我还会再你。”

    易鸿山冷笑。

    举枪的老撒姆再三询问,“真的要放?这玩意比我还作恶多端。”

    闵行洲只说一个字,放。

    闵行洲心里有数警方已经包围过来,至于易鸿山逃不逃得出去,剩下的是警方的事。

    易鸿山带交易硬盘离开,岛上双方僵持的局面扭转成相安无事。

    闵行洲起身,回老撒姆的飞机上。

    路过尤璇身边,他看她一眼。

    尤璇脸色苍白得厉害,站在原地回视他,他径直上飞机,多一眼再没有。

    他们在岛上谈事时,尤璇并没有靠近打扰。

    他就因为林老爷子的安全,就这么放走易鸿山?

    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不顾大局了?

    尤璇跟着上飞机,男人挨在座椅上,衣袖松散挽着,一截白净的手腕是一道很深的血痕,黑色衬衣粘连。

    他抽着烟,似乎不知道疼。

    尤璇靠近闵行洲,“疼吗。”

    声音是心疼的,没有往日的骄纵,很轻的语气询问。

    等她的手就要碰到他唇角时,他侧脸躲开,一脸冷淡。

    尤璇手僵在半空,觉得这个时候的闵行洲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

过度消耗

    尤璇看着他,他嘴角有淡淡的血迹,手臂上未消散的血腥味,深痕压过凸起的青筋管。

    她想给他消毒处理,偏哽在心头一个字说不出来。

    尤璇靠回椅子上,没再和闵行洲说话,男人的心早就变质,作出什么举动都是在加深矛盾。

    他这人不喜欢倒贴,不喜欢无理取闹,不喜欢纠缠,从来不喜欢,面对他,她往往忍不住向他低头,试图像以前一样占据主导。

    想想,她每一次的低头,从未成功击散他的冷漠无情。

    女人低头,男人发现已经不是想要的,刺激消散,情同样荡然无存。

    男人所要,无非追逐的刺激,欲望上的满足,过往再宠又如何,于他无非信手拈来的物质奖励,没有了对你追逐的欲望,你又算什么东西。

    他要分手,那是真的分。

    曾经住过多少酒店的两个人,真能走到陌生人的互不打扰。

    尤璇咳得厉害,医生来给她检查让她吃药,她什么也没听到,脑子里,眼里全是闵行洲这个人。

    直到,大概,她的咳嗽扰了他的工作,他让保镖抱电脑离开,轻描淡写,“吃药。”

    尤璇看着他走进休息室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玻璃隔板后,她乖乖听话,干吃了两粒止咳药,很苦,她没喝一口水冲服,太苦了,舌头都是。

    什么苦都吃过,闵行洲的多情与绝情才是最苦的那一剂。

    回想几个小时前在岛上时,她看到门板被狠狠踹开那一刻,她以为是他来了,没想到是一帮魁梧满面糙胡子的糙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叫她跟着走。

    她以为是警方伪装,兜兜转转跟着,直到看到闵行洲也在岛上。

    原是他暗中派缅方军火商来,那时的心境,她是高兴的,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她就知道他有办法。

    她承认,被易家找上的时候她当时可以求救,但她没有,她选择拿命豁出去一场,她就是那么相信闵行洲。

    隔着玻璃的休息室,闵行洲仰面挨在沙发上。

    赵二坐在他身旁拿鸡蛋敷眼睛,“不去见她说说话?”

    那个她无非是说尤璇,尤璇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闵行洲声音冷淡,“你们不怕死?”

    闵公子就这么绕开尤璇的话题,这让赵二撕开膏药包装袋的动作顿住。

    以前提及尤璇,他还会闲暇的趣味性做回应。

    赵二只好不去提,回他的话,“怕啊,更怕你为了她去送命,万一出点什么事港城怎么办,林烟怎么办。”

    哪怕不是尤璇,他们都会去。

    “下次别做了。”闵行洲阖眸,“没脑子。”

    赵二笑出声,“我后妈去寺庙找大师算过八字,我福泽深厚,长命百岁,哪那么容易死掉。”

    他勾唇笑了。

    赵二看他的伤口,询问,“我帮你上药?”

    他低声,“死不了。”

    赵二抬头凝望闵行洲了会儿,他身上尽是疲惫之色,“我听说,林烟和易利顷真的领证了,傣国那边领的。”

    适时的,赵二还说,“易利顷那边说,你自己愿意的,不得反悔。”

    10小时后,飞机安全落在闵家老宅的停机坪,百米外可见一排黑色西服站着迎接闵行洲,包括港城有钱有势的那些人。

    林烟站在大块头身后,大块头体型够大,完全能遮住她。

    机舱门口,其他人先下来的。

    最后面的是闵行洲,他身后跟着的是尤璇。

    两个人不远不近。

    闵行洲只是站在那儿,衬衣有一处颜色特别深,应该是血染的,一贯清冷的他多了几分狼狈,他视线往这儿一掠。

    林烟扭头,跑了,见到尤璇和闵行洲一同下飞机那一刻,林烟就走了。

    她看到闵行洲安全就行,她不想留。

    其它的,警方那边私密性严,没有任何消息流出。

    林烟走得急,明明记得林家老宅的路,可这回她完全觉得身后被一双眼睛死盯着。

    那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像身后是滔天海啸要来吞噬她。

    林烟脚像灌了铅一样沉,走一步都无比吃力,差点就停下脚步不敢动,轻吸一口气后,没敢回头。

    直到林烟消失在拐角。

    闵行洲收回目光,和老爷子说着话离开。

    这是尤璇第一次正式踏进闵家老宅,占据港城风水绝佳的中式豪宅。

    还有那位林小姐,刚刚下飞机那一刻,正躲在身材魁梧的保镖后红着眼,眼里有着说不清的脆弱和难过。

    那个女人真的爱用这招讨得闵行洲的怜爱。

    在场迎接的那些人默不作声,气围无比凝重。

    尤璇低头走下楼梯,看来,林小姐真的和易利顷偷偷领证了。

    不知道是谁满脸虚假客套邀请她,“尤小姐,要留下一起吃饭吗。”

    尤璇颔首,“不必,我还有事。”

    管家说,“那不强求,我们已经安排车在门口送你,你跟我来。”

    尤璇跟着管家走,院里入秋,花开有时,期间路过那个鳄鱼池,这大概是闵行洲的鳄鱼,看到一栋三层的全景窗楼房,那里好像是闵行洲从小住的地方。

    大抵是天太冷,闵家人给她一件外套披着。

    还看到闵家人揪着那几个富二代的耳朵,大骂爱送人头。

    看到面目慈和的老太太,只是远远的路过,谁也没和谁打招呼,老太太甚至未曾看过来一眼,以前总有人说,能降港城太子爷的,只有她和老太太。

    也确实,那阵子多宠她入骨,她就成了祸国的妲己。

    林烟大概饶了弯,路上和尤璇撞上了。

    谁也没看谁。

    自顾走自己的路。

    芥蒂哪能不存在,她与闵行洲纠缠不清,她厌恶那个孩子的存在,后来席森那个疯子弄掉孩子,闵行洲亲自去公海,事事与她有关。

    林小姐嘴上不说,面上不表,会不膈应吗。

    公海一事,人命安全当前,林小姐选择宽容是一回事。

    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有女人能这么大大方方不介意吗?

    别的女人她不懂,或许有,但林小姐看起来真没那么大方。

    尤璇离开前告诉管家,“他身上有伤,伤口很深,并没让人处理,你们多留心以免发炎感染。”

犯贱呗

    闵家大门外,夕阳浮动在西边。

    停着一辆奔驰梅赛德斯。

    易利顷伸手挡在林烟头顶,看着她弯腰进车里,从头到尾都是极为温柔的举动。

    这些,闵行洲会吗。

    他不会。

    帮女人系安全带都是逗猫似的看心情。

    露台上的闵公子叼着烟,瞧着那对新婚男女相携离开,勾唇嗤笑一瞬,眉眼带着化不开的冷色,转身进房间。

    易家挺会,玩他们玩得蛮漂亮。

    摆在旋转楼梯口的年代花瓶,他大抵看不顺眼,一脚踹上去,碎了。

    老太太站在楼梯下面,盯着碎了一地的那个花瓶看一会儿,闵家拍卖会上拿下的,好几千万怎么说踹就踹。

    易利顷来接人时,还让人送来一袋喜糖,老太太其实看穿一切,行洲这人她是看不透,易利顷那份明目张胆的爱,老太太看得太明白,能猜到几分事实,但老太太不说,剥了颗糖果含进嘴里。

    老太太估计觉得糖甜,“看起来还挺登对。”

    那不。

    求过这位七爷娶,这位七爷无动于衷,不稀罕。

    老太太捏着糖衣,看着闵行洲沉默的背影说,“有的人只顺着自己心情来,以前死活不想娶,呵,瞧不上,现在却见不得别人娶,自己在那心堵膈应。”

    他玩味地勾起唇角,“犯贱呗。”

    老太太悠哉悠哉地说,“我听说傣国的婚姻法,有那么个不成文的规定,一个月后才能离婚呢,离什么,小烟也该嫁人了。”

    闵行洲点燃烟,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吩咐身后的保镖,“继续查傣国政府那边的真实性,我不信易利顷处理不掉。”

    保镖已经查过几回,每回都很真实性。

    林小姐结婚了。

    老板还是不死心,那就继续查。

    车上。

    易利顷想说什么的时候,看着副驾驶位上女人憋屈的小脸,把话收了回去。

    在傣国的事,他早就察觉到易家的不对劲暗中留了一手,但是看到闵公子现在吃醋那样,心里莫名其妙舒服。

    闵公子在硬盘的事上骗他的信任蒙他。

    易利顷知道有内鬼,易家派出来意图对付林老爷子的人在他手里,分隔异国两地,他身后还有闵文庭安排给他的人,种种件件,太多人命在里面,他没告诉任何人,他同样想验验人心。

    验闵公子的。

    验他如何取舍。

    可不,是闵公子自己放话说,不在意那张结婚证。

    到最后,闵公子还是放走了易鸿山。

    林烟扭头对着易利顷,又问,“我们真的在傣国领证了?”

    她都不知道问第几回了。

    易利顷没看她的眼睛,“领了,一个月后我会处理好,你放心,我不会以此介入你的生活,我们不是夫妻,就是一张应付人的证。”

    林烟想探究一丝丝他有没有扭转局面的破绽,但没察觉到一点,这人的心思,比闵行洲还难猜。

    “当然。”他白皙的骨节轻敲方向盘,“你想嫁给我也不是不行。”

    他知道他养父的计划威胁她,暗地里他处理过,但他没说。

    林烟说,“去吃饭吧。”

    易利顷带她去吃火锅,不记得她多久没碰辣了,他坐在那里给她调适合她口味的沾酱,放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吃。

    林烟喝果汁解辣时,视线隔空交汇在一起,林烟忽而低头笑,“我们怎么就结婚了呢。”

    易利顷给她夹菜,“一点不好笑。”

    林烟似乎有点叛逆,“我就觉得好笑,虽然都知道是假结婚。”

    易利顷看着她嘴角不慎沾染的红油,挂在小巧的唇上,殷红殷红的,她辣得呼吸急促,隔着水汽熏,眼里辣出泪了。

    易利顷认了,好笑就好笑了,递纸巾给她。

    林烟擦干净后,问他,“你怎么不尝尝,一次就上瘾了。”

    试过一种瘾,根本戒不掉,易利顷轻拭手,“吃饱送你回家。”

    她哦,蛮老实。

    晚上8点,两个人站在餐厅门口等泊车员取车过来,他拿她的包和手机塞她手里。

    林烟接过说谢谢,易利顷靠在大理石柱上,注视她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我瞒你一些事,你知道后会怎样。”

    天冷,林烟裹紧外套,手插兜里,“你以前有什么秘密都跟我说,非要瞒我的话,那要看什么事。”

    易利顷心情有些压抑,“不会伤害你的事。”

    林烟说,“兴许是我不该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听她一番话,他心里揪着,疼得紧,“不会伤害你。”

    易利顷今晚话多,情绪也不对,林烟看得出来,问他,“你是不是还要离开港城?”

    易利顷没直说,“后天能回来。”

    林烟没再问。

    易利顷注意到不远处的宾利车,看似轻松自在地笑起来,“回去要早点休息,这回不熬夜了吧。”

    林烟微笑,“公司事多。”

    不远处的宾利车里,男人熄火,冷淡地观看那对男女说悄悄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夜色,餐厅大门,像约会。

    男的温柔,女的也挺温柔,神情都挺陶醉。

    那一束强光灯打上来,易利顷下意识伸手挡出林烟的眼睛,说了三个字,“宾利车。”

    宾利车出现在这里,那里面坐的人不言而喻。

    林烟强装镇定,“关他什么事,我又不是他的谁。”

    说完,侧身那一刻,看到闵行洲推门下车,冷漠朝她走来。

    路灯下,斜射的暖光照在他的眉眼,冷极了,林烟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强行把林烟抱起趴在他肩上,任肩上的女人喊叫,他依然无动于衷。

    大庭广众,两个人举止涵养尽失。

    易利顷偏头,并没出手拦截,故意打趣,“别放肆,这是我法律上的太太。”

    他眯眼,“在港城,傣国的法律跟我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易利顷是有点想打人的冲动,看了林烟一眼后,没出手,“闵公子想带我太太去哪。”

    “想知道?”闵行洲没停下脚步,轻眯着眼笑,“劝你报警。”

    有黑衣人从暗处出来,站在易利顷身后,“顷哥,把嫂子抢回来吗。”

    易利顷抬头,扭了扭颈脖,“她是不是你嫂子你心里没数么。”

别跟他好,跟我好行不行

    林烟挺闹腾,路过的行人时不时瞥一眼,她已经顾不得路人怎么看,依然拍打男人的背。

    “闵行洲你个混蛋!”

    “我会自己走,赶紧放我下来。”

    闵行洲咬牙切齿,“胆子真大。”

    林烟恨不得抓烂他的西装,“你做什么啊。”

    他眼皮一撩,“做你。”

    林烟老实了,瘫软无力的趴在男人肩上,手轻飘飘垂下,就像泄了气的气球。

    他把她摔后驾驶位上,锁车门。

    林烟被摔得肩膀生疼,两条腿也酸麻,缩在角落拧着身躯,埋怨太子爷不会怜香惜玉。

    闵行洲启动车,扫了一眼后视镜,懂疼才长记性,他踩油门,驱车去最近的七星级酒店。

    简直熟门熟路。

    酒店里,林烟依然在他肩上叫嚣,这个节骨眼上她脾气还挺大,嚷嚷着让她回家,嚷嚷他强取豪夺。

    大堂的经理打一眼看到金主,领着一班人迎接。

    “七爷。”经理客客气气地走在前面按电梯。

    男人挑眉,“房卡。”

    经理双手递给他,“已经给您备好了。”

    林烟没忍住调侃,“你对酒店可真熟。”

    他丝毫不收敛肆意的姿态,“常客。”

    林烟无语凝噎,她可是“有夫之妇”。

    按电梯时,他笑着补充一句,“我们来过,忘了?”

    林烟没忘,车上施展不够,他直接带她住距离最近的酒店。

    他恬不知耻地带她回忆,说她那晚缠着他,不肯松半点。

    林烟大脑空白了几秒,“你不要脸,明明是你…”

    话骂一半,骂不下去。

    他拍她的臀以做惩罚,怀抱里的人颤了下,战战兢兢,电梯铜镜里映出她的脸庞,脸颊的色泽近乎粉嫩的艳丽。

    闵行洲挑着音戏弄,“好像是顶层的情趣床。”

    林烟声音没绷住,“别说了!”

    床上没道德重欲的人,哪次不是逼她要死要活。

    出了电梯口,他持卡刷门锁,滴地一声,走几步,二话不说把她扔在床上。

    林烟手撑在天鹅被上,朝后爬,手足无措,这床大,似乎爬不到边儿。

    他解着衬衣扣,盯着床上的女人,讳莫如深,“易太太。”

    好一句易太太。

    她知他在嘲讽她。

    林烟明明在直播录像里看到,是他自己亲口说不在意这份结婚证,到头来又怪她。

    至今。

    他从未说一句会娶她,从未说一句带她去民政局,连爱她都不算,他没说过有关爱的字词。

    闵行洲从来都是禀着毫无承诺的态度宠着她,这份宠的背后,以床上偷欢取乐为目的,他在游戏人间挥金如土,她却在自我感动、自我堕落其中。

    爱不难说,承诺不难给。

    这些,她没见到闵行洲给过。

    又或者,他真的不算得上爱她,又或者,带给他的欲望没得到充足。

    当时的处境,她选择嫁谁分明是她的权利。

    林烟这回有底气,“对啊,我结婚了,你不要我动手动脚,有违道德伦常。”

    闵行洲眸色一沉,西装外套和皮带随手扔床边,手一抬,撕开余下的衣扣,又恢复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跟别人领证,还跟别人吃饭。”闵行洲自上而下睥睨着她,见她要躲,掌心抓住她脚踝压住,“挺会玩,怎么,想两边钓?”

    他的脸陷在背光里,挑眉那一下,压迫感十足。

    林烟看着他,声音弱了,细细碎碎,“你可以不上钩。”

    “捞两条最大的鱼,留得那边是哪边对吗。”闵行洲掠过她。

    她咬唇,“对。”唇都咬充血了,“你还想娶三房太太。”

    他搂住林烟的腰,压上,“谁说的。”

    林烟,“赵二说的。”

    大家暗地里都知道。

    闵公子想娶三房太太,那话即使是气他老子。

    大家唏嘘惯了,等着看闵公子为风流买单。

    闵行洲似笑非笑,“醋了?”

    林烟扭头,“我是说你没资格要求我。”

    又生气了,闵行洲难得哄她,“不闹,赵二在骗你。”

    林烟反驳,“你亲口说出来的。”

    语气像是怨念。

    闵行洲耐着性子抱起她,坐在床尾的春凳上。

    林烟并不想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和闵行洲拉拉扯扯搞暧昧。

    闵行洲岂会管你什么有夫之妇,婚姻法,一向霸道。

    她在他手心里挣扎好久,闵行洲眼神满是警告,男女力量悬殊下,没给她逃离的机会。

    她这回又闹又哭,眼尾氲着水汽,一片湿濡,沾了他的衬衣。

    闵行洲心里堵得慌,看到她这副委屈劲儿,眼泪流得厉害,像脆弱的娇花堪堪欲折。

    闵行洲心里这回更堵更难捱,手掐住她腰,压她在自己腿上,扯来披毯包裹她哭得乱颤的娇躯。

    岂料她哭得更凶,哭腔颤颤隐忍着,天知道她一直以来受了多少委屈。

    闵行洲一顿心烦气躁,低头哄她,吻她,斥她别哭,她哪听半句,那几声哭调怎么勾人怎么来。

    男人生理需求的欲望和宠爱欲,一面被压得不上不下,一面被强烈挑起。

    闵行洲弯臂懒散搭在床尾,怀里是她,面前的落地玻璃窗映出闵行洲的神色,狼狈至极。

    他取了支烟放嘴里,掌心托着她腰,示意她点火。

    林烟是哭着压下打火机,给他燃上烟。

    闵行洲深吸一口烟雾,尼古丁在喉骨里翻滚,上下滑动那一霎性感到不行。

    他看着她,“我的错,不哭了成不成。”

    林烟回视他,“我已经结婚,你当真以为我太好哄了是不,以前手指勾一勾我就得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得臣服于你。眼下,我是你什么人,是你妻子吗,是你女朋友吗,是你女人吗,都不是,我们毫无关系,你凭什么管我跟谁领证,你吃醋给谁看。”

    闵行洲嘴唇抿成一道薄薄的线,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吃醋,好半响,他说,“给你看。”

    林烟气在头上,“有什么好看的,占有欲发疯作乱。”

    闵行洲哄她抵进怀里,手揉弄她散乱的发,“我想办法让你们离婚。”好一会儿,哑声,“别跟他好,跟我好。”

    几分兴趣,几分诱哄。

    轻慢的味道牵扯林烟的生理情绪,她推开闵行洲,也没推动多少距离,“凭什么事事以你为先。”

    他以前和尤璇纠缠考虑过她?

让他作贱

    林烟还说,“虽然我一无是处,被养废了不成器,你以为除了你就没人愿意娶我。”

    他夹烟的指骨,抹了抹她眼尾的泪痕。

    烟雾熏过来,林烟眼更红了。

    他漫笑,哄她蛮久。

    林烟总算没有眼泪,对他的态度却变得生冷。

    闵行洲觉得,还不如让她一直哭着。

    “钻石,你给的钱,给的卡我已经交给徐特助,包括你买下赫森的钱,我已经凑齐都放在卡里,我都还你。”林烟还在试图划分界限,“我以后是有结婚证的,我是易利顷法律上的太太。”

    闵行洲把她腰掐疼了,手劲儿没轻没重,“你们的关系名存实亡,你还想当真?”

    “当不当真有法律在上头。”林烟突然学他的态度说话,“再说关你什么事儿啊闵公子,我和你在一起叫偷情。”

    他闵行洲还不至于用偷情这样的字词。

    但如果是她,多少觉得禁忌。

    许久,他轻佻一声笑,“洞房了没。”

    林烟抬头,“易利顷并不是你这种人,只会趁人之危。”

    他凝视她,“在你眼里他比我君子?”

    林烟看了一眼落地窗里两个人的画面,他君子吗。真不要侮辱君子二字。

    闵行洲挑她下巴回来,视线轻飘飘落在她唇瓣上,“他有没有碰你这里。”

    林烟胡言乱语,“亲不亲不关你事。”

    闵行洲指腹压住她软嫩的唇,“这儿是么,我会趁人之危是么。”

    “别….疼。”

    他草草挤灭烟头,低头,将她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尼古丁的味儿太浓。

    分开时,两个人唇上都沾血。

    看不清到底是谁咬谁,两个都受伤。

    都咬了。

    闵行洲抹走嘴角的血迹。

    那女人浑然不查他的伤口,下手挺重,口腔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舌头也是,被她咬伤时,他并没放开,血腥味,畸形也禁忌。

    林烟这会儿咋呼呼,“你能不能收敛点。

    闵行洲声音懒怠,“对你不差了易太太。”

    林烟气头上要走,闵行洲没给,挣扎下,她死活要走,手没注意到,指甲压在他手臂。

    “别压。”他眉峰拧着,“疼。”

    林烟僵了一会儿,仍记得白天看到他衬衣上的血迹,但想闵家那边应该有人替他处理过伤口。

    矜贵的太子爷怎会没人管他的伤口。

    她现在拉不下面子揭开衣袖看伤口,“疼死好了,该为风流买单。”

    闵行洲压抑着望她,眸底深沉如海,“这么盼?”

    林烟抽回手,趁他没控制她的空隙,一溜烟儿从他身上离开,“我该走了,目前的身份,我们再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睡一起真不合适。”

    性子骄傲惯的闵行洲没再强留人,舔抵唇上伤口的血迹。

    挺痛。

    闵行洲靠在那,不知道究竟还有哪痛,气堵着浑身不顺畅,打了个电话吩咐袁左送她。

    刚挂。

    手机又响。

    廖家人的电话,“易利顷报警,说他太太被您掳走,警方在查酒店呢,您要不就先放人,您和林小姐如今没关系去开房不清不楚的,警方估计准备到您那了,我提前知会儿。”

    闵行洲声音尽是颓唐,“人走了。”

    那边,“没戏?”

    闵行洲阖眸,轻飘飘地一个“没”字,手里纸巾压在嘴角的伤口上,血越渗越红。

    那边禀告,“两个月她没过好一天,夜夜熬夜,就怕你死了,她知道尤璇被绑,她坐在林家老宅守一夜,她问过我,你会不会为了尤璇去送死。”

    夜晚两点,闵行洲拿起外套离开。

    据说那晚之后。

    头一天PM集团的会议开一半,全体高管察觉总裁不对劲。

    他人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嘴皮子是破的,眼底满目猩红,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一片潦倒失意。

    领带被他扯了好几回,颈脖的血脉贲张膨胀,欲焰狂燃之下,一片颓唐的红色。

    总裁伤口感染发炎,发烧。

    闵家知道消息,昨天人安全回来时有派家庭医生去他房间里处理,他没上药,洗个澡径直出门,不管不顾。

    听赵二他们的陈述,那刀下去的时候,到闵行洲手臂的筋脉了,出很多血,闵公子竟没觉得疼,撑到现在。

    赵二知道人在集团发烧,亲自去看望。

    推开起居室的门,只有一个医生。

    港城太子爷坐在沙发上抽烟,松散裹着浴袍,一身热汗淌在喉结下,手臂上的伤口被水泡过,两条狰狞的疤痕挂在精壮的手臂上,与他的气度并不违和,甚至很有狂野的味儿。

    太子爷不吃消炎退烧药。

    赵二觉得有趣,手摩挲那几盒胶囊,“你几年没吃药了,试试?”

    太子爷眼眸一瞥,沉浸着冷戾之色。

    赵二心悸,放下药,选择掩门离开,“爱吃不吃,让他自个儿作贱。”

    难不成,还想指望林妹妹来看一眼他这副鬼样子?

    可不,太子爷低不下头去求。

    求婚其实也显得潦草。

    赵二觉得自己想到求婚二字有些诡异,太子爷会?谁懂他怎么想。

    作贱呗,林妹妹也看不到,他自己看呗。

    赵二吹着口哨,意气风发离开。

    林烟下午就收到消息,通话那边是徐特助。

    徐特助,“总裁伤口感染,头一回发烧,您有时间过来看看吗,他不喜欢吃退烧药,我们也没法儿,总不能压着他强行打针。”

    林烟说没时间,挂电话,处理完工作,想到她发烧那一夜他连夜赶回港城。林烟还是煮了一碗清粥亲自送到PM集团门口。

    林烟把粥交给徐特助,“我身份不合适,不上去了。”

    有医生在,她林烟又不是医生,退不了闵公子的烧。

    徐特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林小姐,您别为难我了,就上去一下吧,几分钟都行。”

    林小姐其实最容易心软,徐特助在哪儿试图瓦解半天。

    林烟微笑,“你们闵总从不缺我一个女人哄他吃药。”

    有的是女人上赶着去哄他。

    徐特助磨嘴皮子功夫,“别这样,你可怜可怜他了。”

    林烟切齿,“我才不要可怜他。”扭头钻进车里踩油门走了。

    又不是小孩子,吃药不会吗。

    那晚,林烟蒙头睡觉,总觉得房间的门随时被打开,虽然已经反锁。

赏个脸,你哄一下

    林烟眼皮撑着,不知觉睡了过去。

    起居室。

    闵行洲推开手边的小碗,按免提,听座机电话那边的人桩桩件件汇报。

    “无法在傣国强制离婚,有诉讼离婚和协议离婚,或者一方有重婚罪以及虐待暴力等行为,但这是易利顷和林小姐的事。”

    “这份结婚证,不排除易利顷动了什么手脚,那人极其腹黑,爱扮猪吃老虎,他在傣国有那个人脉,我们的手插进去就有这些结果。”

    “继续盯易利顷,可别让他死了呢,死了这事更麻烦。”闵行洲无比怀疑易利顷在暗地里动手脚,来骗人。

    “是。”

    通话结束。

    他说了句,“钱呢。”

    边上候的徐特助立马打起精神来,“我放在保险室。”

    闵行洲沉声,“送回去。”

    “是。”徐特助瞟了眼手表,双手侍在身前,“但林小姐应该睡了,我明天一定准时送上门。”

    林烟第二天醒来,楼下沙发上全是卡和钻石,闵行洲变本加厉,还有她常用的香水,喜欢的首饰牌子,跑车钥匙,听女保姆说,闵公子真烧一夜。

    林烟看着女保姆,“找个人把这些东西还回去。”

    女保姆左右为难,林烟倒是忘了,这人是闵家那边请来的。

    林烟坐在沙发前摁计算器,看着数额结果。

    她目前卖公司都没有那么多,她以前的片酬真不剩多少。

    林烟合上保险箱。

    “还回去,不然我辞退你。”

    女保姆轻声,“是我越矩了,您不要生气,您就是还回去,闵先生也会让人送回来。”

    林烟咬牙,“给你加工资。”

    女保姆沉默,这份沉默并不是为加工资一事动摇,是还回去也没用。

    林烟心里也清楚闵行洲的作风为人,爱强给,她明明记得说过不喜欢钻石,还送,送的不只一颗,是一堆。你要不要无所谓,给不给是他决定。

    林烟坚决还,女保姆吩咐人一起收拾,与通话那边的徐特助说清楚后放在储物间。

    下午,林烟接到秦涛的电话。

    秦涛气若游丝,他说自己快死了,想留遗言,欠的钱不还行不行。

    林烟知道他一向爱开玩笑的语气,大家从小玩大,还是任着秦少爷胡闹,放下手里的工作赶去医院看望。

    医院门口,林烟看到去打狂犬疫苗的何公子,两个人相视而笑,聊表关心,其他的没说什么。

    秦涛伤得重,是枪伤,打在小腿上,凌晨才出的手术室,麻药没醒多久,爱逞强,电话里还说死了,见面就是一口一个小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家气他逃婚气他不要命,一边骂一边出医药费让他活着继续挨打。

    秦涛都习惯了,被骂的感觉挺好,躺在床上聊人生,还想搬麻将台来房间玩儿两圈。

    “去哪凑人跟你玩。”林烟削好果递给秦涛,秦涛可不敢接,虽然想吃。

    “行洲啊,在隔壁处理伤口,你不知道?”

    “你耍我来。”林烟匆匆拿包,要跑,梨都没来得及扔。

    秦涛瞧了眼匆匆落逃的林大小姐,耷拉着脑袋笑得得意,人生能有几年,开心最重要。

    “以前都是女人追着闵公子走,还真没见过他乐意降身份去追哪一位。”

    哄女人,无比擅长。

    和尤璇那段,一直是尤璇在撩,他起欲望。

    真他妈要到分手,闵行洲可不乐意低那个头求谁别走,贵公子都有个臭毛病。

    闵行洲那两刀,替他们挨的,秦涛此刻确实有些偏心。

    特级的住院部楼层,没什么人,护士都少见。

    林烟没记得方向,站在门口左看右看,看指示标决定走东边,才走几步,隔壁的门开,她手臂一紧被什么抓住,一股强制性的力量拖住她走。

    砰、

    病房门刚关上,闵行洲发了疯似的压她在门板上,揉紧她一并拢过她腰,他并不温柔,力道夹击,门咯吱摇了两下。

    这力气,林烟背脊线和腰线一并绷直,嘴里没好脾气的骂他,“门都快烂了,你这也叫生病?”

    闵行洲埋在她肩颈,气息紊乱粗重,携裹着滚烫的嗳气洒在她颈口。

    林烟发现他体温烫的厉害,“吃药了吗。”

    他不言,掌控在她后腰的力道更重。

    她的身体被迫紧贴在他胸口。

    林烟能清楚感知到他有力膨胀的心跳,频率沉稳,反而显得她的心跳得最厉害。

    “吃…吃药才好,别发疯了。”

    他看着她紧张,弯唇,声音低了低,“赏个脸,你哄一下呗。”

    林烟没吭声,捏着手里的梨默默送到嘴里,咬了一口。

    这人就这样病着,她心里还挺解气。

    闵行洲似乎把重心全压在她肩上,林烟那一刻是站不稳的,依然强装着没事吃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他似乎在她肩上睡了,呼吸逐渐平稳。

    林烟侧脸,视线停留他的侧脸,“别睡,我扶你去床上。”

    说着,她还用起全身的劲儿,双手试图推开他肩膀,撼不动他。

    他轻笑,“这点力气,你没吃饱饭啊。”

    林烟还在推,说话憋着力,“那你自己走,睡我身上干什么,肩膀都没了。”

    他依然没动。

    林烟不推了,“赶紧吃药,我给你递水。”

    闵行洲坐回椅子上,她站在旁边撕开瓶口,看说明书,给他服了三粒。

    两个人也没说一句话,他挨在哪儿眼神有些涣散,盯着她忙碌。

    闵行洲骨子里是有上位者掌控一切的毛病,喜欢看到林烟服软的样子。

    医生来敲门换药,并不用住院,伤口处理过,再不处理肉真烂。

    纱布下,迸裂的肌肤翻卷着紫红的血肉。

    医生交代很多。

    世家贵公子见过伤吗,被捧得多金贵。

    两个人沉默的听,谁也没回话。

    医生还在自言自语,“您可以不吃药,但要注意着点感染,您少碰水,少活动,再裂开可就难愈合。”

    林烟听完扭头。

    挨在那儿的男人疲倦出声,“开不了车。”

    林烟知道闵行洲在说给谁听,“保镖呢,司机呢,助理呢,秘书呢。”

    闵行洲望了一眼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淡淡收回,把卡扔桌子上当药费。

怕我女人生气行么

    闵行洲同样离开。

    电梯里,林烟直直挨在数字前,闵行洲人就在她左侧,两个人都去负一层的停车场。

    他没退烧,衬衣袖口被高高挽起,露出缠过纱布的手臂,站在那儿依然没个正形儿,林烟都怕他下一秒会不会晕了。

    电梯在9层停过,腿上打石膏架拐杖的病人在外面直勾勾的愣神,似乎看到什么凶狠猛兽出没,没一会儿病人连忙扭头,似乎不敢进来,一瘸一拐的托拐杖去另一间。

    林烟摁键,“你有没有公德心,人被你吓的。”

    闵行洲勾唇,车钥匙丢她怀里。

    林烟下意识接过,他俯身,语气淡淡,“好好开,再送你几辆。”

    林烟低眸,“车库满了。”

    他说,“藏车库的科技自动升降接三层地下室,你是不是没把自己家逛完?”

    谁有事没事去了解那栋房子具体多少间房。林烟沉默,出了电梯,林烟想找徐特助来接,她手机一直没信号,换了几个角落,无网络。

    闵行洲挨在副驾驶,手搁在车窗外,把玩手里的铁质打火机,动作行云流水,清晰分明的指关节泛红得厉害。

    林烟看他,他回视,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

    林烟收回目光,绕过车头扔包进后座,启动车,“我车技不好,万一开坏不赔。”

    他并没有退烧迹象,眼底浮着薄薄的水光,看她时,轻睨那一眼,尽显浪荡之色,“陪我抵罪。”

    林烟看着前方拐角,故意装作没听懂,“这个得赔很多钱吧,你手里这款车型已经不发售,我没那么大面儿让人家给我亲自造一辆。”

    玩起了同音字。

    闵行洲挑她字词里的重点,“缺钱了?”

    从闵行洲身上拿的,她赔光,留着套别墅住,也不算缺钱,正常开销拿得出来,像以前那样挥霍是不可能了。

    “一个月。”闵行洲笑,“不至于和我闹成这样分东西。”

    “你在玩分手啊林烟。”

    林烟沉默了一会儿,分手?他们之间的关系没谈过恋爱,“闵总,以前是包养关系。”

    他侧脸,“别玩太僵,有个度就行,我还能宠着你。”

    林烟没应这回事,这份宠她拿不住,笑着问闵行洲要去哪,先送他这个病人。

    车里的语音系统在识别,替闵总说了:“您好主人,您是个男人,赚钱应该是您的重心,为您预选目的地PM集团。”

    林烟一听就笑了,一看就很懂车主习性的AI系统。

    林烟侧身看了眼闵行洲,扬着唇,“你好,最常去的目的地是哪里。”

    语音系统:“您好主人,您喜欢去方山西侧半山腰的金笙私人会所。”

    闵行洲眉头微微一皱。

    林烟笑得格外荡漾,“还有呢。”

    语音系统:“您好主人,您还喜欢去威瑞总统酒店。”

    闵行洲手里的火机刚绕到食指和中指间,动作卡顿在那儿,他直接笑出了声,“你听它胡说八道。”

    林烟心里跟明镜似的,很符合闵总的私生活作风,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林烟打着方向盘出停车场,调侃,“你不要胡说八道喔。”

    语音系统:“您好主人,我….”

    吧嗒,语音系统被他关了。

    林烟有些好笑,学着风格,用自己的音调,“主人,您竟然怕一个AI呀。”

    像故意嗲着音撒娇,又轻又撩。

    很有床上那味儿,尽摧毁男人把持禁欲的风度。

    他慢悠悠勾了勾唇角,拇指摁住中间电控控制台的字母,喊她踩刹车。

    宾利车稳稳停在路边那一刻。

    他凶狠拢住林烟腰拉到眼皮底下,扣住她后颈,林烟没来得躲开,双手被迫离开方向盘,先是愣了一下。

    他摁着她腰,掠她一眼,不加掩饰他放荡的本性,凶狠的惩罚她。

    不知道谁碰到雨刷器的按钮,车窗外按照既定的弧度摇摆,一下一下,永不疲倦作着匀速的运动。

    他停下,哑声,“再说一遍。”

    林烟没懂闵行洲的意思,“说什么。”

    他挑眉,“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烟抬眸,重复那句话。

    就那两个字,主人。

    闵行洲摁她到怀里,指节插进她的发揉弄,语气凶狠,“你他妈勾引人会分场合么。”

    他又乱怪,林烟细细的辩解,“你让我说的。”

    他像是笑了,“我不怕AI,怕我女人生气行么。”

    林烟不言,他让女人生气的事还少吗,都不差这一点小事情。

    后面有车摁喇叭,林烟才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推开闵行洲,“行行行,当然行,别打扰我开车。”

    闵行洲笑着松开她,没再逗弄她,分开那刻,他挨在座椅上,情绪淡得要死。

    她送他到公司,把车钥匙给保安。

    这一路出汗,闵行洲浑身不舒服,没听到林烟的高跟鞋跟上,他回头寻找她的身影。

    林烟没注意到闵行洲,在哪儿给保安递钥匙有说有笑,没打算上公司。

    秋风凉,晃着她单薄的身子,她伸手撩着发挂耳,半张脸挂着明媚的浅笑,盈盈脉脉。

    给完钥匙,她扭头走了。

    闵行洲进电梯。

    掌控权在他手里,林烟要是像以前一样耍耍小脾气,哄哄就好了,他都认了,哄着。

    可他发现,哄没用。

    随时随地想钓就钓,说不钓就不钓,他让停止了吗。

    林烟晚上赴饭局谈合同,免不了碰酒,才喝到一半,甲方爸爸直接敲定合同。

    林烟捏着合同,扶着头摇摇晃晃的离开包房,翻车钥匙回家。

    她已经学会闵行洲双方谈判那套,用最强横的态度精准满足对方的需求,不要委曲求全,不要降低己方收益,以自己艺人的咖位为先,低了没必要谈。

    那晚,席森设计师是恶劣逃犯的舆论夜里突然霸榜平台,官网公布公告,表示已伏法。

    林烟的评论区多很多留言,她还要处理合同后续没时间翻。

    还能是什么,无非讨论作品被下架的真正原因。

    她已经没法顺着自己的喜好去接戏,去唱曲儿,网上那些好的坏的留言都对她没影响。

    第二天,林烟还真的接到某豪车总部的电话,让她等15天,远航海线运输过来需要时间。

他说你变了

    第二天,林烟还真的接到海外豪车总部的电话,让她等15天,远航海线运输过来需要时间。

    那之后,林烟没再和闵行洲碰面。

    他没回隔壁庄园住。

    丢失委内瑞拉的石油资源,PM集团的合同积压两个月,处理国内科技产品的研发,还要挑选新的财团合作谈判。

    闵总没时间,人影都不出现在圈子里的局。

    时不时从赵二狗嘴里吐出一句话,“闵公子明明那么多事要处理,他还骄傲的烧了三天,他说你变了,你不爱腻着他了。”

    林烟听听就没有下文。

    林烟倒不算忙,盛艺在慢慢走。

    那天约上证所的经理见面,遇到闵行洲,远远一望,他似乎没看到她,淹没在西装领带高管的拥簇里。

    林烟靠在墙上等,等待经理出来接待。

    后来听说,公海发生激烈的交火,从那天开始至今十余天追捕,从海上,到岛屿,易家又强行越海线闯入A国的海域。

    闵文庭在捉捕易鸿山时中枪,手术室里抢救,在国内搜到几家暗里给易家偷偷做坏事的公司。

    有房地产的,有影视传媒公司的,证据确凿。

    在国际法庭上,指出易鸿山的种种罪证,警方态度坚决,成功扣留易家的犯罪团伙,包括易鸿山。

    只是闵文庭人在京都的医院治疗,闵家人没去,电话询问安康。

    并不安康,人还没醒,打在胸口。

    受伤的,不止闵文庭,还有很多参与此事行动的人员。

    那事儿,最初发生在公海,秦少爷他们的事没出人命,没犯罪,上头也没来各位少爷家里详谈。

    闵家还是亲自派人去京都交代来龙去脉,太多事都是在国外发生,该给的证据如数上呈,该撇的撇干净。

    闵文庭是手术后第二天醒来。

    易利顷打量床头空了的吊瓶,按床头铃,“还以为差点死了。”

    闵文庭唇色苍白,气度依旧不减丝毫,撑起靠在床头,眉目压制性地投向易利顷,“你结婚了?”

    易利顷沉默的点头。

    闵文庭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就这把你威胁到?你骗谁呢。”

    易利顷毫无情绪波动,淡定坐在椅子上,看护士换药。

    闵文庭问,“傣国留的人马你没处理掉?”

    “处理了。”易利顷笑出声,“但是突然想结婚,怎么?儿媳跑了不服。”

    闵文庭看了易利顷一眼,能联想到事情的真实性,无甚大反应,“恭喜。”

    易利顷同样无波澜,“给你儿子知道免不了和我交战。”

    闵文庭冷笑,“他到那地步了?”

    易利顷说着,“盯着我呢。”

    “你什么路数我清楚,他也清楚。”闵文庭手压着胸口的枪伤,估计麻药过了发疼。

    易利顷笑了笑,“伤口崩了可不好。”

    闵文庭道破他的来意,“你要谈什么条件。”

    易利顷把手机递给闵文庭看,里面是易鸿山背后的靠山,“后面的你自己来比较方便,我相信你有这个权力,也不枉我跟那么久,这个一月安排我放个假。”

    闵文庭说,“我懂。”

    易利顷要走。

    闵文庭看他的背影,“你还跟我吗。”

    易利顷可没回头,“不愿意。”

    闵文庭告诉他,“你有选择,不一定非得儿女情长。”

    易利顷问他,“要是娶不到宋队,你服吗。”

    易利顷回港城了,那天晚上8点到的港城,带回闵文庭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

    那晚气温骤降,冷得林烟都已经裹上厚毛衣,这怕冷的毛病不懂什么时候有,易利顷出现在公司门口。

    “骗了你,耽误了12天。”

    “你安全就行。”

    他带回京都富华斋的玫瑰豆蓉酥。

    林烟站在圆墩边,当场就吃了,“皮蛮酥的,我还没吃晚饭。”

    易利顷笑着让她慢慢点,拧了瓶水给她,发现不暖了,他收回来,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对面的宾客排到门口的火锅店,“这么饿?带你去插队。”

    林烟顺他指的方向看了两眼,“家里阿姨每天都会留饭,早上吩咐她弄湘菜。”

    易利顷等她吃饱,送她回家,豆蓉酥没吃完,林烟带盒子回房间的时候,里面有两张白金卡,密码贴在后面。

    林烟:“我不能白花你的钱”

    林烟让骑手上门,送回檀园的地址,又被送回来。

    林烟发微信问他,他也没说,打了电话过来。

    “带你出去走走,额济纳的胡杨林?”

    秦涛时不时上公司找闵行洲玩。

    “不去京都看伯父?”

    “还没死,看他做什么。”

    他人语气冷心冷血。

    秦涛不问了。

    闵行洲退烧后,整个人清冷的味道更浓了,秦涛怎么抛问题,他一贯不搭理,转着一支蛮普通的钢笔。

    秦涛哄他去吃饭,圈里有个玩很好的朋友刚分手宴请大家吃饭。

    熟悉的场地,熟悉的圈子。

    闵行洲显然没什么兴致,喝了酒,挨在沙发上看赵二拼积木手办,沉默地看也不说话,身上隐约白兰地的味儿,脸上丝毫没有喝过酒的痕迹。

    秦涛凑近,“叫人过来接你?”

    闵行洲声音嘶哑,听不出喜怒,“叫谁。”

    秦涛想说,叫闵家人,没出口,抓酒杯想喝的时候,想到刚出院,放回桌子上,拿了两只海胆挖着吃。

    不知道谁刷朋友圈喝多了起哄,“林烟怎么去额济纳了,难怪这几天不来搓麻将。”

    赵二手一慌,刚搭起来的积木哗啦啦倒塌。

    闵行洲不太耐烦地蹦出一个字,“笨。”

    赵二半跪在哪,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抬头,就对上来自上方男人压迫的眼神。

    秦涛重重一咳,起哄的才安静下来。

    秦涛偷偷瞟一眼闵行洲的脸庞。

    他抿紧薄唇,眼睛盯着那堆乱七八糟的积木,深遂阴沉,硬是不说一句话。

    突然安静下来的包间,氛围异常变得局促,在场的没敢在吭一声,酒杯都没敢放下以免发出什么声响招骂。

    显示屏上播放的比赛异常激烈,秦涛偷偷摸摸找到遥控器关掉,压抑着呼吸坐回牌桌前,生怕被闵行洲瞥到一眼。

    好久,他把目光移到起哄那人,就是不说话。

    也没人说话,僵着诡异的气氛。

    在场的,也就秦涛喜欢透底。

都已经顺着你来了还不行吗

    “额济纳,她和易利顷。”

    闵行洲冷笑一瞬,情绪不阴不阳的,“不搭了?”

    赵二咬牙坚持,“搭。”

    赵二腿有些麻,强撑扶着茶几起身。

    后半夜,闵行洲离开包间,他人神色散漫的蹲在会所门口,拨通某串尾号2323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他挂掉,重打第二遍。

    “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他人脾气是越来越不好,打第三回。

    “您…”

    啪嗒一声震裂,最后摔了手机,沉默的蹲在那儿抽烟。

    他猛吸几口,尼古丁烈性太浓,他咳了一声,轻轻冒出一点灰白色的烟雾。

    烟有瘾,怎么吸进肺里都不够。

    他手搭在膝盖上,黑眸深深凝住燃了半截的烟,看它一点点燃烧,他掸掉烟灰,慢慢把烟放到嘴里衔住。

    选味儿最厚的,其实挺难戒,不碰,就犯瘾,比精神鸦片还要折磨人。

    喜欢就不戒呗。

    秦涛站在他身后,吩咐保镖捡起手机,“拿去拷贝资料,给你们七爷换新手机。”

    保镖点头离开。

    秦涛没敢靠近,双手插兜,抬头看黑夜,大晚上的正在通话中。

    他嫌秦涛烦他,扔掉半截烟,起身回包房。

    那晚,太子爷一直输牌,秦涛他们时不时偷偷放水,也不知道他怎么的,捏好牌在手里就是不出,醉醺醺的眯起眼似能将牌看出花儿来,说不上究竟是生气还是喝醉。

    他不是轻易就会醉的人。

    秦涛他们委实后悔让他出来,还不如让他忙着,可让他忙着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或许他知道,据说他一直派人盯易利顷。

    他情绪一向不外表,今晚,酒精估计起了作用。

    秦涛有伤挨不住了,让人顶位置,去洗手间伸懒腰活动腰,一顿抱怨,“老子的腰差点就废了,行洲坐那儿我都不敢动,就怕他突然点我。”

    赵二何尝不是,“他真不回去睡觉?”

    两个人蹲下来,齐齐靠墙。

    秦涛给林烟发微信,“可能觉得被带绿帽哟。”

    赵二听到绿帽二字,笑得有点大声。

    “你新女朋友昨晚托我给你带话,有空去横城剧组探探班。”

    “什么新女朋友,没心思谈,就一普通朋友,出来吃几次饭。”秦涛心思都放在打字上,“她是林烟公司的,我顺手给点热度。”

    赵二笑着偏头,“哟,秦少爷,给姓易的守好男人名声?”

    秦涛打理自己的新发型,染色了,出院当天染的。

    赵二手肘推他,“真不谈?真打算单身一辈子?”

    秦涛说,“知道我为什么没娶未宁姐吗,我对未宁姐一点点兴趣都没有,我也怕绾绾知道后伤心难过,就突然能懂行洲为什么还娶林妹妹。”

    林烟去了额济纳,看胡杨。

    深秋季节最美的风景,莫过于胡杨,她听说过没来过。

    不是只和易利顷,有林老爷子,有陪同医生。

    林老爷子窝在家里太久,她答应他带他出来玩太久了。

    林老爷子明显不兴奋,因为是易利顷在身后推他的轮椅。

    那人,态度冷得要死。

    林老爷子问他,“值得?”

    他眼神停留在打电话的女子身上,“无所谓。”

    林老爷子说,“别是得不到才想要。”

    易利顷,“你也不喜欢她和闵行洲有结果,我们不该是一条船上?”

    易家倒了,论天秤。

    林老爷子心中的占比依然持平,谁也不喜欢,又或者觉得那两个男的对“真爱”二字估计不知道怎么写。

    喜欢占有,喜欢征服,喜欢争夺,这是他们一贯经历过的权色游戏。

    以什么都该臣服自己的心态占有一样东西,包括女人。

    林老爷子望着林烟的背影,“她没那个福分和你们度余生,让一个人挺好,她无法掌控你们。”

    易利顷说话挺毒,“你哪天走了,她一个人你狠心?”

    林老爷子哼了哼,“那也不能是你,你表面斯文,实则阴险。”

    易利顷推了几步,停在胡杨树下,“慌什么。”

    三个字,意味不明。

    林烟通话那边依旧是上证所,上证所挂牌上市的事,谈下来了。

    她扭头挥手机,“爷爷,事成了。”

    林老爷子眯起眼睛点点头,这一路,他耍孩子气只让林烟推,不让易利顷推。

    易利顷哪肯让林烟累,非得推。

    老爷子也不说话,两个人一顿眼神交战,老爷子败阵。

    待了三天,又去巴音布鲁克大草原,去阿尔山。

    老人家开心不少,裹着厚厚的棉衣,头上一顶新买的假发帽,在看杜鹃湖的晨雾。

    林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慢慢剥糖衣,递给林烟,“你是不是在躲闵行洲,还惦记呢?”

    林烟站得笔直,只说一句,是带爷爷出来玩。

    林老爷子不追问,一同看着湖面上的缕缕薄雾。

    离开港城那段时间,盛艺成功借壳上市。

    闵行洲人在京都。

    他老子刚出院就和他吵了一架,一通电话后,他老子斥他来京都赔罪,他服输。

    胡同大院角落的四进院儿,四周岗哨戒备森严,一派浓郁的官味儿。

    闵行洲虽然在京都完学,还是第二回踏进这个地方,这个家。

    警卫刚关上大门,院里那霎硝烟四起。

    因电话里那一吵,再见面时,闵文庭差点掏枪,被四兰一个眼神拦下。

    闵行洲吊儿郎当的站在台阶下方,一动不动。

    闵文庭最看不惯他从小到大都是不服管教的德行。

    可想想,今儿是中秋,不愿闹太僵。

    闵文庭已经努力稳平语气询问。

    无非关乎老撒姆是他什么人,关乎席森到底死在谁手里。

    谈到最后,闵行洲依然不冷不热,毫无交代。

    闵文庭来气快,哪次不是能和闵行洲吵起来,抄起笔架就砸在他脚边。

    闵行洲踢了踢笔架,沉郁着脸,同样是带着一肚子火离开这间四进院儿。

    中秋的夜晚,大道边。

    西装外套被他收在弯臂,在道路旁霓虹灯的照射下,高大的背影,消沉孤寂。

    司机开着车,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闵行洲连发五条信息。

    “不回来了是吗,你当真是吗”

    “你不回来我找别人”

    “林烟”

    “吃饭了吗”

    “不理拉倒”

    他关机。

有时寂寞(一)

    十来分钟过去,闵行洲也没上车。

    司机默默跟着,公子一落地就进家门,父子脾气不对付,一个固执的坚守底线,一个不成文的资本心性。

    权势的高处风云莫测,稍有不慎敌人的暗箭就有巧取之洞,越高所承担的压力越重。

    司机想到,今日中秋佳节,公子一整日没吃过餐食,只是没胆子过去打扰他。

    司机没在四进院儿当司机时,在京都给过很多老板开车,他们西装革履绅士儒雅,公子身上没那套儒雅绅士,公子我行我素,最好伺候也是最让人感到卑微不自在,他骨子里的贵压都压不住。

    他腿长,走得快,与车的距离隔得很远,身影游离在灯光下变得十分浅淡模糊,没方向。

    司机下车小跑,接走他的外套。

    他微低着头,情绪不明。

    司机跟着他,轻轻的问,“您很少来京都,要不去宋家见见二老,他们等着您呢。”

    “宝宝,你好香。”

    前面路灯下,一对小情侣手臂缠着手臂,亲昵搂抱。

    “宝宝,我们回家再闹。”

    “可叫的车怎么还没来,外面好冷。”

    “进来宝宝,我裹着你。”

    男的把外套张开裹住女朋友又是一顿亲吻,甜甜腻腻。

    闵行洲掀了掀眼皮,深邃的眉眼微微拧着,长腿停下,懒得走过去。

    这吻,下手不够狠,路灯悍然耸立都没摇一摇。

    闵行洲觉得无聊至极,司机开车靠近,他坐进后座位。

    没曾想,那个男的是不是亲糊涂脑子怕女朋友冷疯,司机还没来得及启动车时,对方敲车窗,“是陈师傅吗。”

    闵行洲懒懒散散瞥一眼,慢悠悠摁后排控制板,降下车窗,神色没什么温度。

    对方年轻气盛,打量了眼内饰,似乎在确认是不是自己叫的车,“不是你停在这里做什么。”

    闵行洲侧着半边脸,不疾不徐,“是你妈的陈师傅。”

    “….”

    司机没敢吭声,启动车离开,公子不是会搭理闲事的人,好像心堵着什么东西顺不了,想找个发泄的出口。

    尾部的车牌,京都这地儿的V0牌。那男的懵在原地,外型看起来就蛮低调普通的国产车,背地里来头这么大。

    妥妥的家属车。

    京都宋家府邸,逢年过节带礼来拜访的早被拒之门外。

    今儿有一位特殊人上门。

    中山装的老人在院里挑拣桂花干。

    闵行洲挨在摇椅上,纯粹过来坐坐。

    老人瞥他两眼。

    能看得出来他从四进院那儿受过气,老人自是不多管那些事儿,“和你结婚那姑娘呢,怎么不带着一起来,都没见过她面儿。”

    他一边儿玩手边那盆罗汉松一边笑,“离了。”

    宋老先生一怔,“你不喜欢她?”

    他声音带着些沙哑说,“喜欢。”

    荣老先生沉吟片刻,“喜欢怎就不谈。”

    闵行洲似是玩笑的开口,“追不到。”

    “不是追不到,你压根儿不用心,觉得可有可无。”宋老先生虽然跟他处不长,多少了解他的脾气。

    四兰就生这么个玩意儿,谁也控不住他。

    边陲小镇的一间田园风民宿里,壁炉柴火烧得咯吱吱吱响,林烟取了些碳出来烧茶,阿尔山的桦树泪茶,隔壁那位送来,秋干让她润润喉。

    未见一个人如此执迷茶香。

    滴滴滴滴滴、

    手机连弹五声提示音。

    林烟划出微信,看着那个没有头像灰蒙蒙的微信号,眉梢染了些许笑意,睁着眼睛移向火光,它似乎在旋转,一点一点,迷幻她的目光。

    吃饭了吗。

    你不回来我找别人。

    找别的女人就找呗,谁能管得住他,吃饭喝茶出差打牌都有女人陪着。

    不理拉倒。

    她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连发五条,罕见。

    一个渣男突然会主动,他坚持不了几天的。

    林老爷子注意林烟发呆很久,拿书敲她头,“看什么胡思乱想,水壶滚了。”

    林烟回神,盖下手机,提盏揭过壶盖洗了一遍茶。

    林老爷子问,“资料收到了吗。”

    林烟划走,“收到了,二哥和廖三小姐处理。”

    林老爷子叹气。

    谁说他死了,这丫头身边就没人。林勇作为林家这一脉第二个男孙,心思歪是歪了点,没歪过这丫头身上。

    “你倒是喜欢让他插手。”

    林烟扬唇一笑,“我觉得他行,我偷的清闲,能跟爷爷出来玩。”

    泡好的茶搁在老爷子身前,老爷子拿起时抬手挥水汽到鼻尖,闻了闻,又放下,“给阿顷送壶茶去。”

    “怎么叫阿顷。”林烟放下镊子,歪着脑袋看老爷子,“昨天还和他生闷气,怨他推你太慢,今天的爷爷什么时候被收买了?”

    林老爷子笑着提醒她,“中秋呢,我订了月饼吃不完。”

    林烟多泡一壶茶,亲自送去隔壁,还有月饼。

    敲门,门开时迎接她的是黑衣人,不爱说话的那种。

    林烟放下东西出门,一眼就看到易利顷缓慢从田园小径走出来,树影微微摇晃,遮挡物后还有一个陌生人影似要离去,盯了会儿,风刮得厉害,眼睛像是进了什么东西痒痒的。

    她忍不住伸手揉弄,还是睁不开。

    “我看看。”易利顷拿走她的手,俯身。

    她眼泪都溢出来了,调整后,努力睁大眼睛,刺激性混着泪水红得不成样。

    易利顷用手指轻轻按摩她的眼尾,“进沙子了,忍着点,我帮你吹。”

    林烟梗着脖子抬头,易利顷的脸近在咫尺,他鼻梁很挺,很像整容广告宣传片上的建模鼻型。

    林烟眼睛瞪得更大了,脚后跟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刻意向后踉跄了一下。

    四目相对,他动作倏然停下,被她刻意避嫌的举动逗笑了,“你再这样瞪我,不吹了。”

    林烟手捂住眼睛,绕过他,“你忙,我找眼药水就行。”

    她忽然觉得很好笑,跟过闵行洲,明明没了关系,跟谁都想保持距离,怕他公堂审问。

    易利顷望着上空不算太圆的月亮,镜片遮挡物下的眼睛混沌一片,很久才进屋,吧台上醒目的位置有一壶热茶和一碟月饼。

    黑衣人忙倒茶,放在他面前,“是林小姐送来。”

    易利顷侧头,“放着吧。”

    黑衣人恃手,“闵行洲还在查。”

    “防着。”

有时寂寞(二)

    那阵子。

    领证这事,闵行洲查得太狠,就差拿枪抵人的脑门上逼问了。

    傣国那边终于没防住。

    “老板,结婚属实捏造,证件上的盖章是内部高伪。”

    姓易的假结婚,后手有傣国那边出面给他遮掩真实性,好说傣国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姓易的在傣国的身份摆在那,能折腾。

    有那个资本瞒天过海。

    通话那边,“老板,易利顷提前留了一手对付我们,硬碰硬吗?”

    “碰嘛,让他忙。”他掐断通话。

    闵行洲事也忙,飞外省,飞国外,兜兜转转又回港城。

    狐尼克和兔朱迪的头像没动静,朋友圈还把他屏蔽。

    他耐着性子:“别闹了行不行”

    赵二路过,不经意看到闵公子手机界面的狐尼克和兔朱迪头像。

    赵二叹气,又拉不下面子去绑回来,又不肯跑去哄回来,自个儿在这儿想着念着醋着,欲望欲壑难填。

    赵二把矿泉水递到闵行洲手里,“她到长白山。”

    他接过,没和赵二说一句话。

    闵行洲又玩到凌晨,也不知道醉没醉,神色一派平静。

    赵二眼看潇洒的跑车飞驰一闪而过。

    轮胎型号不对,又是新车。

    据说宾利早被他打入冷宫,都不知道现在这辆是第几辆。

    开一段时间就换,这喜新厌旧的程度无人能及。

    据说财阀的私人车库集了好多限量超跑送给林烟,以前林烟每天开的车都不一样,他以为她喜欢。

    林烟不喜欢,是开哪辆无所谓,点到哪辆是哪辆。

    这一个月,林烟都在外面没敢回港城。

    自那条消息后,闵行洲没再找她。

    闵行洲也就那样了,求人的态度坚持不了两天。

    长白山的枫叶谷,林烟捡了一枚枫叶落叶挡住半只眼睛,朝易利顷笑了笑,回想那天的事,“月饼好吃吗,那天我们好尴尬。”

    易利顷紧皱着眉,翻了两下衣袖,“去傣国吗。”

    林烟想去,“是去离婚吗。”

    “离什么。”易利顷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狭长的凤眸隐在反光的镜片下,让人察觉不到神色,“不离好不好。”

    这张嘴,说话的时候,和他这个人阴冷的气质特别违和。

    林烟扯了扯唇,“娶我费精力和财力,别娶了。”

    易利顷收回视线笑,顺着栏杆走,挥手叫她跟上,“现在解气吗,过去他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过去了,一切我自找的。”林烟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捡红枫叶,笑得舒心自在。

    “过去是过去,刺始终存在。”易利顷对她捡枫叶幼稚的举动稍有些叹气,放慢步子等她。

    她动作慢吞吞,易利顷直接徒手拉下枝丫,“别捡地上。”

    抬头,视线隔着空气交接。

    他摘下最大那一片递给她,他人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衬衣扣子依然系到喉骨处,半点灰尘和皱褶不见。

    衣服白,人白,手白,衬得他手里的枫叶还能那样红。

    林烟看他的小拇指,“你这里到底是怎么受伤。”

    他听到她说的话,指尖的动作稍微一顿。

    认识多年,她第一次直面问这个问题,以前认为不该多探隐私,相处熟悉下来,委实好奇。

    易利顷没有立刻回答,走在她前面,没有多余反应,“手里不干净,罪孽深重。”

    “那你不治?”

    他静默一秒,“故意不治。”

    林烟记得绾绾说过一些事,虽然没有下文,能想到易家为了培养他,下了多少狠手。

    林烟觉得他有点疯,有点变态,拿血淋淋的过往刻在身上折磨自己,又或者他的过往是不为人知的阴暗。

    易利顷留在傣国要什么有什么,他没那个追求,他喜欢平淡,喜欢平凡,喜欢简单。

    他问,“你信神灵吗。”

    林烟,“信。”

    “我从不信神灵,不拜神灵。”易利顷语气悠然轻缓,“还是无知求了一回,事实证明,神明真的灵,哪怕我罪孽深重。”

    林烟听得满脸问号,这人说话喜欢掩一半明一半,“用真诚虔诚换的吗。”

    “我有真诚吗。”易利顷笑笑,突然往回走,“有嘛。”

    看他逼近,林烟有些紧张,像是被他一连串的举动拐进胡同,无措的看着他,“干嘛…”

    他把她逼到石阶下,逼到枫树下,直到无路可逃,他站定在她面前。

    “林烟,我骗了你。”

    “我们没结婚,当时就是想玩玩易鸿山,用别人来顶。”

    他是没想到闵行洲这么不在意,他起了邪心,闵行洲越不在意,他越要认真,骗了所有人玩。

    林烟一整个人僵在那,分不清事太反转,还是面前人的身影投射在她身上令她有点喘不过气。

    这种窒息的慌,她只在闵行洲身上体会过。

    爷爷说得没错,这两个人,别碰。

    论狠。

    这辈子,林烟见过两个。

    闵行洲的狠辣,在明,在博弈筹谋,善于掌控。

    易利顷的狠辣,在暗,在不经意间伺机出手,不像儒雅的外表一样是个那么能隐忍的人。

    “这就是你说骗我的事?”

    他点了一下头,“抱歉。”

    “你会怪我吗。”

    林烟摇头,“但是易利顷,朋友之间你不真诚。”

    他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直言,“其实我不需要朋友。”

    林烟听得懂,“为什么留到这一天才跟我说。”

    “那什么时候说合适。”易利顷笑笑反问。

    林烟心情说不上的复杂,没怪他,反而能理通当时被威胁是他暗中处理好他只是没说,将计就计骗过易家。

    易利顷知道林烟不愿,当时他能翻盘就翻了。

    看着闵行洲着急不好玩吗。

    照顾到老爷子的身体,林烟没舍得玩太久。

    回港城那天大雨,黑云遮天蔽日,宅外的芭蕉树被压弯了叶子。

    老宅占地三万平方米,七八座庭院,进监狱的进监狱,没的没,林烟从未登门和留下的女眷打交道,她们很少来往小筑院。

    林烟靠在窗边划火柴点安眠熏香,老爷子常常头疼睡眠不好,她在香炉里加了药粉。

    老爷子喝完药,看着她的背影有说有笑。

    “雨停了再回去。”

    林老爷子倒是想让她住在林家,林家离市区太远了些,来来回回跑一个小时浪费她时间去公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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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811/ 第一时间欣赏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最新章节! 作者:时京京所写的《当钓系美人开撩后》为转载作品,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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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钓系美人开撩后介绍:
港城第一财阀闵行洲,位高权重,话说尽事做绝,用情烂到骨子里,可克制,也放纵。

有次起了玩心,养起港城最娇的金枝玉叶,养着养着,栽人手里了。

起初他薄幸:“没爱她,不谈情。”

后来那一夜,外滩正上演最盛大的喷泉灯光秀,闵行洲手里拎她的细高跟鞋,走在她身后,舌尖抵丢烟丝:“乖一点,再给一次机会行不行。”

剧场一:
美人刚从酒局回来,在他怀里几调哭腔脆弱得要命:“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英雄救美,你都不来挡酒,我好害怕好害怕。”

好害怕其实说一次就够了,她说叠词,叠加她的软弱。

成功把责任全推给男人,这男人一旦有愧疚心,心里博弈上就落了一大截。

保护欲一旦犯乱,准完蛋。

剧场二:
车里的男人咬着烟,目光盯向走进红地毯的女明星,一袭细碎晚礼裙,曼丽又懒倦,半响他挤熄手中的烟,打理凌乱潦倒的衬衣扭扣,发现少了一粒,还真是又被她盘走。

有点烂有点坏拒绝认知重建总裁vs千娇百媚名伶女星

(闵行洲读xíng)
避雷:非女强文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