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他
推开隔壁包间的门,气氛出其的低迷,看似在聊某个地区的开发力度,这些事林烟听不懂。闵行洲这类商业大鳄,要资源有资源,要关系有关系,坐这里的多少都要卖他甲方身份的面子。
闵行洲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看腕表,不冷不热回话,不多,都是几个字。语气不重,中气很足,极其稳得住男人风度。
尽管在场的资本家都比他年纪长倍,挑大梁的出演还得是他闵行洲。
看见她来,闵行洲示意身边的空位,林烟走过去慢慢坐下。
重新上菜,席位里的资本家们同时打招呼离开,只留他们二人独处。
林烟接过筷子,品尝,不太爱吃油腻的,端起点心尝,吃的时候瞥身旁,从未见闵行洲会给人夹菜。
闵行洲品茶,问:“顺利么。”
林烟:“他说三天后给答复。”
“你对谈判是真没点道行。”闵行洲语气淡淡,“三天,对方是在给你的竞争对手机会。”
林烟筷子僵在原地,放下。
真的被一语点醒,闵行洲浸淫商场的眼见,她没得反驳。
三天能生的变故太多,这是林烟没想到的,还暗自觉得成功一半。如果这三天,星河娱乐那边有所行动,机会就会丢失。
星河对这个代言是咬住不放的,她更想争取到手。
但眼下,她对代言真没路子,转身,挽过闵行洲的手臂,仰头,“总裁,教我。”
闵行洲没拒绝她拱上来,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颔首,不咸不淡看她,鼻息落在她脸颊,那种酥痒撩人的欲。
“叫我什么。”
“行洲。”
林烟喊他名字的时候,声音就是没力气,很招男人那点痒。
够绝的。
闵行洲不拂她:“许冠昌为人小气,星河只要八百万,代言三年。”
他像是笑出声补一句:“你呢,要价一千三百万。”
林烟:“我艺人值这个价。”
他凑到她耳边,声线欲得要死:“贪心的女人。”
林烟怔了几秒,回怼:“学你。”
这个学你意味明显,闵行洲认,倒是伤害了她。
没去想这些事,闵行洲说:“值这个不是你说了算,是口碑说了算。”
林烟嗯一声,听他继续说。
“许冠昌的茶不愁卖不出去,他愁的是知名度,提品质卖高价给富人群体,你还来跟他要价,挺聪明。”
“新手。”林烟静默考量,说,“可是他明明还送我茶叶,我就想应该成一点点。”
一点点。
她还伸手,拇指和食指捏住,比划。
看来,她对商场的了解也就这一点点了。
闵行洲扯唇笑,茶杯在手撒了些许在桌布上,声音低:“太太,买卖不成仁义在。”
道理就是,纯粹资本家的人情世故。
就算不合作,也不会翻脸面,各自留情面。
玩资本的,谁会把路堵死,何况她还是闵太太。
“我怎么什么都办不好。”林烟心里真有委屈,闵行洲听得出来,难得有心思夸她。
“你也没那么差,至少没被对方压下价格。”
林烟抬头看他:“你闵行洲的太太,能给别人压价?”
闵行洲放下茶杯:“这回记得是我太太了?为什么不事先找我。”
这话,他忙着应付前任,她如何上门自找没趣,对视下,她说:“怕你忙没时间。”
闵行洲不紧不慢撇开视线:“我两个亿的投资不是拿来跟你玩,没有回报随时撤资。”
大股东闵行洲,批文也是他让人办的。
“知道了,我回去继续想方案,不能给星河抢走。”林烟应。
闵行洲观察她的神情,发觉她似乎已经在想对策,挺上进,好教,倒希望有一天没有他,她也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活得好过得体面,他说:“我来办。”
但眼睛没看过来一眼。
林烟收回手,心里头却很落寞,他们之间真的是多的都没有,尤璇已经逼他离婚,他们之间的协议又能存在多久。
虽然心里无比怨闵行洲,怨他渣,怨他滥情,怨他藕断丝连,怨他含糊不清的跟她调情又不爱她,都怨,全怨,可事实上他对她的帮助没落下一样。
巧了,他被前任逼到这份上,过去两天两夜,偏他也不分家产跟她撕协议,实在猜不透,同样不想猜。
没再想,低头喝茶。
茶涩,林烟放下,拿筷子夹米饭吃。
闵行洲靠在椅子上玩手机,等她吃饱,她吃东西特慢,没什么声音,又挑剔口味。
数分钟后,闵行洲伸手执起茶杯,置到唇边,有一点女人香贴在舌尖,看到杯口有一点粉嫩的口红印,他想问问她,为什么动他的茶杯。
就那几秒,林烟的手探过来似在寻找茶杯,转了几个弯弯。几乎是本能的,闵行洲把碰过的同一杯放到她手里,她执起,唇正对位置,抿一下,舌尖舔过唇角,舔出了靡艳。
这女人,真不老实。
看到她面前的瓷碟里,一小只奶白的兔子糕,她一勺一勺的抠,闵行洲哑声问:“你是多久没吃东西。”
她拿湿巾擦嘴角,才回:“不记得。”甜度太腻,林烟喝口茶解腻。
闵行洲说:“我的。”
林烟看着闵行洲,半响,眼睛看向右手边,才了然。
“都已经碰了,你的我不能动?”
闵行洲笑得浅薄,倒是没说话,随她去。
饭吃饱,林烟拎起包离位:“我朋友还在后山,我过去打招呼。”
闵行洲没说什么,等林烟离开,他拨通电话:“见许冠昌。”
后山。
夜里一排排的灯泡挂在路边,绾绾和谢安在采茶,但那个人好像不在。
昏暗的光线下,易绾绾冲她招手:“我在这里!”
林烟走过去,谢安递给她一个竹筐,她接过听着工作人员的指导,学采茶。
易绾绾说:“我们还以为你回港城了。”
林烟揪着嫩芽:“事没办完,暂时不打算回港城。”
易绾绾笑嘻嘻地:“那挺好,去我家住两天。”
林烟问:“你家?”
“我…..”易绾绾想说什么的时候,被谢安推一把手肘,易绾绾忙换语气,“不去我家,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白疼你了
宾利车赶往机场,徐特助撑伞开门接人。
闵行洲从上车开始就不跟她说话,直到到机场都不吭一声,也不冷,就是寡淡。
林烟不去猜也不打算先开口,老老实实跟上他的步伐进专机。
客房乘务员在对接港城上空的气流,过来询问:“老板,雨不大,航线信息已经上报,可以顺利起飞。”
闵行洲嗯一声。
没人跟林烟说话,就挺无聊,只能坐在躺椅上吸溜酸奶发呆。
20分钟,30分钟,40分钟,身旁沙发上的男人玩手机,靠酒精提神,还是没跟她说话。
高空看出去,深夜的云层黑到瘆人,不远处还时不时有闪电划过。
本就郁闷的林烟,看着那道闪电直皱眉头,搁档忽然被拉上,两份合同被甩到她怀里,闵行洲说:“你合同。”
林烟对合同到手并不抱有怀疑,闵行洲出手,绝对能成,就是不知道怎么谈下的,林烟翻两下,比原来的价格还高,茶园老板和闵行洲已经签字盖章,板上钉钉。
能在星河娱乐面前吐口气真舒服。
谢谢的话到嘴边,闵行洲已经转过脸接电话,是秦涛:“她手机泡酒里,也不拿走,我刚丢垃圾桶。”
林烟好奇,忍不住往闵行洲身上挨,偷听。
“她喝过酒,蹲在马路边,外套也不穿,也没手机打车。”
闵行洲眼皮低垂,酒杯到嘴边又放回原位,其实他每一个微表情都被林烟熟烂在心。
女人深夜蹲马路,多令男人动容的画面。
“不过我报警了。”秦涛他们可不乐意送尤璇一程,到底看在闵行洲的面子上选择报警。
“她还不想上警车回家,看样子有点醉了,真是防碍警察蜀黍工作。”秦涛说。
那边变成尤璇的声音,低迷状态:“老刘呢,他今天怎么不来接我。”
“老刘家里有事。”他一说就是敷衍。
林烟不乐意闵行洲当着她的面继续听下去,心里酸溜溜又气,她这个闵太太当得实在是憋屈,三番四次被尤璇闹到跟前,每次都把她当做隐形人一样不存在。一口气哽在喉头来来回回折腾,手攀到男人喉结处,下拨,挑开领带,脱下他的西装外套丢在一旁。
直直往闵行洲手臂狠咬一口,留下牙印。闵行洲呼吸重了几分,低头看林烟,没拒绝,没情绪,任她乱来。
尤璇:“你回来没有,我去檀园等你,我知道密码。”
林烟闻言笑了,指着闵行洲打手臂,慢声:“你答应她呀,带这个去见她。”
正得意,闵行洲忽然把手机递给她:“你来?”
那边的声音又变成蜀黍:“您好,是尤璇小姐的家属吗?她醉酒不肯配合我们工作,您能否劝一劝。”
这会话的功夫,林烟手已经把他的皮带全解开,衬衣抽出来,抬头,闵行洲表情欲言又止,摁住林烟的手腕,控制她的胡闹。
“她住景山苑8栋38号。”
通话结束,闵行洲反手擒住林烟的双手压在头顶,双双倒向沙发,他睇了眼林烟:“玩我,想在飞机上被弄是么。”
闵行洲喝过酒,喝的酒都要最烈的朗姆,也从不会醉,眼底克制得很,清醒得很。
心脏跳动的地方抵着她,紧实有力的肌肉似要撑崩纽扣,香水味与熏酒在糜烂,那味道辛冽,醇。
全压在她身上有一种被烈火缠烂的刺激,又干净。
一点热感,透出来。
整体不浓烈,配合男人荷尔蒙泌出的松弛感,兜兜转转,绝对让女人心动。
林烟没法动弹,心里知道根本抵不过闵行洲的力气,所以就不动,矫情什么。
虽然他不会怜香惜玉。
林烟忙摇头,“你喝酒了,不做。”
闵行洲嗤笑一声,结婚以来只有她不要的份,她要的时候磨得他没法抗拒。
别的不行,这种事上真会玩弄他,误打误撞的,新鲜刺激永远是男人心底最深的追求。
有时候,他都怀疑林烟真有三分操控他的本事。
当然,闵行洲也没真的想欺负她,床上这种事,放不开又不情不愿就没意思了,像喝清汤寡水。
林烟问:“为什么喜欢当我的面和她搞,我不要面子?”
闵行洲蹙眉:“配合警察工作。”
这话说出来,兴许只有他自己会信,林烟说:“旧情,旧爱,心难耐。”
闵行洲应一句:“下雨,采茶,挺浪漫。”
闵行洲看得见,她和谢安冒着细雨采茶。
而他在屋里给她签合同。
他掐她腰,不疼,就是痒得她嘶声,闵行洲语气带了点戏谑:“白疼你了。”
不,男人在意女人身边有异性这问题其实很玄乎的,是跟那点不起眼的占有欲有关,跟爱不爱没关系的,是妻子。
林烟:“我没那么滥情,没离婚就跟别人玩暧昧,那你呢。”
不回应,没一会儿,闵行洲起身挨坐,从烟盒拿出一根烟咬在舌尖,林烟拿走,折两半丢垃圾桶。
“飞机上不能抽烟。”
闵行洲看她半响,笑一声,卷起袖口,那牙印还在。
“想咬死我是么。”
林烟瞥一眼:“也不知道你死了,作为第一继承人的我能继承多少财产。”
闵行洲抿唇,“你跟钱过。”
林烟挨到扶手上,半盖丝毯,划手机玩,模糊应他的话:“难道跟你过地下情么。”
闵行洲闷笑:“我全捐,一分不留你。”
林烟伸脚蹬他,就没蹬到,很快被他全掌握住脚后跟,往回推。
林烟望他几秒,闷哼出声,转身刷手机。
谁也不理谁,到港城时,天已经亮,落在私人停机坪,老刘开劳斯莱斯就停在那。
“太太,我送您回家。”老刘已经开车门,做迎接的姿势。
“你在叫哪个太太。”林烟掠过,径直走向出租车,去公司。
老刘僵在原地不知所云,听到总裁说一声:“容易吃醋。”
公司楼下,林烟迎面就撞见付思娇和一个男的在聊什么,却感觉那男的让人觉得眼熟,但林烟能确定,绝对没见过。
熟是因为那条狗,好像在谁的朋友圈见过,脖子系个红蝴蝶结就很不解。
闵行洲不会这么对我
在这时下毛毛雨,听到有服务生过来送伞:“闵太太,该回家了。”
估计是闵行洲在传话,林烟皱眉,最后和易绾绾道别。
小道弯弯绕绕,路也窄,天色黑的缘由,迎面而来的也不知道是谁。
“林小姐有空常来。”
男人起调浓重,在雨中出其有低音感,比bc车柏林之声音效的低音调儿还带劲。
林烟抬头,模糊看到男人镜片折射出远处的黄色幽光:“谢谢你的门票。”
易利顷说:“不必谢我,你先生只需要一个电话,你一样能进来。”
林烟不推脱:“但还是要谢谢你。”
易利顷慢条斯理摘下手套递给小弟,从兜里掏出一沓,淡定极了:“我这还有。”
跟掏废纸一样,林烟扶额笑。
“很好笑?”
林烟稍稍分开两根手指,露出眼睛,看到他接过小弟的伞移向她,他低头笑,明明五官温和,可林烟却觉得不合衬。
像什么,地狱里的判官笑,不是好事。
“下次不要送玫瑰花了,我已经结婚,不合适收。”
易利顷勾唇:“等你离婚再送。”
林烟就当对方在开玩笑,挥手再见,绕过他的身影离开。
易利顷站在原地很久,知道小弟唤一声“顷哥,雨大了”,男人吸吸鼻子:“她的香水味,真好闻。”
奶檀荔枝味。
易绾绾和谢安走到石阶上,排排坐下:“她还没离婚,这怎么下手,好不容易拐来,闵行洲竟然也在。”
谢安手撑地板,叹气:“你哥追的人妻,闵行洲花钱,你哥得用心不是。”
谢安问:“早干嘛去了。”
易绾绾说:“那时候我哥说她还小,学业为重,那时候校草狂热追林烟,后来被我哥一手揪领子带到墙角。”
谢安好奇地凑耳朵:“然后呢,顷哥说了什么。”
易绾绾扭头:“别动,我的。”
谢安和易绾绾忍不住同时笑出声。
“一见钟情见色起义,一有空就来学校接我,都是为了看林烟。”
易利顷把这些对话听得一字不落,把伞丢过去:“回家。”
易绾绾惊得嘴巴成哦字,跟谢安埋怨:“他丢我,他刚刚还能给林烟撑伞,他丢我。”
谢安没理,又不是没见过:“他一直双标,赶紧起来擦屁股。”
这边。
闵行洲和茶园老板在谈,徐特助的手机震动不停,看到那串烦人的号码,索性按接听,满足对方来听。
“闵先生,您过目合同细节。”
钢笔开盖,闵行洲正说到:“我太太一向娇气,适当给她一些阻碍才能让她成长。”
你太太?
夜店内,尤璇手一松,手机泡进酒杯里,“你太太?这就是拉黑我的理由?你是真舍不得她的温柔乡呢。”
秦涛正和一群公子哥玩得兴,举起酒瓶干杯:“有人就是作。”
“作死作得好,干杯。”
尤璇听得懂在说自己,点上烟,这回打火机却不出火,一个心烦摔了,伸手问秦涛要火机。
“跟你很熟吗,头发丝掉都不给你碰。”秦涛撩额前的蓝色碎发,只想远离这只狐狸精,香水味真重。
尤璇抽着烟:“你们就那么喜欢林烟?”
行洲不在,秦涛丝毫不给面子,打量尤璇一眼:“就你?跟她比?”
尤璇冷笑:“差哪?身材么。”
秦涛呵一声:“你敢对她出手试试,在场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说完指着喝酒的公子哥们。
“这么看我?”
尤璇扯来赵公子嘴里的烟,火苗对上,闭上眼,享受般燃上,吐气雾。
秦涛笑着摇头。
这女人是真的横,整一个黑势力大姐头的架势,又熟,又有韵味,全身上下男人会迷的资本,她是一样不落,不过秦涛可玩不起这款,还得是他闵行洲才管得住,掌得稳。
抛开她做过外围,行洲的眼光的确挑。
不过这种女人只适合挑战玩玩过把瘾,真娶回家都是鸡飞狗跳,太爱吃醋,母苍蝇都不得靠近。
她女王啊,行洲宠野了。
摊上这种情敌,估计能让女人一辈子出不来阴影。
“你可以试试嘛。”秦涛说。
尤璇抖烟灰:“她还差点意思,不值得我出手。”
“哦,那你急什么,你着急逼行洲离婚做什么。”秦涛托腮问,“敢说不是害怕林烟近水楼台?”
尤璇歪头,强颜扯笑:“闵行洲不会这么对我。”
事实上,尤璇这一次挺没把握,不明白自己这次为什么逼闵行洲逼那么狠,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不放在眼里,但这回的林烟,她隐约感觉到是对手,藏得深的对手。
自己和闵行洲再如何搞,林烟丝毫不乱没有任何感觉,依旧站在闵行洲身边,住他房子开他车花他钱做他太太。
尤璇嫉妒又膈应。
从一开始,闵太太的位置明明是她尤璇的不是吗。
她有预感,林烟出手的方式不简单,也不至于闵行洲到现在连一分协议都割舍不掉。
而闵行洲如今的心思,她是真一点都猜不到。
“甩了就别回来恶心人。”秦涛补充一句,“我们都以为他去横城是去提离婚,你看看,他们离了吗。”
尤璇说:“没离。”
秦涛挥手示意DJ停音乐,掏掏耳朵凑过去,大声说:“哦,那你活该。”
尤璇扭头,喝酒,没说一句话。
秦涛难得见尤璇这么难过,好奇问:“跟我们说说,当初为什么甩行洲,纯粹是为了好玩?”
尤璇大概喝多了,抬手擦嘴角:“跟你们熟?你们都是林烟那边的人,我干嘛要说。”
秦涛懒得再和尤璇说什么,牙疼,特疼,补牙还费钱,当初就说一句“你睡她?万一她有病…”就被闵行洲一拳挥过来,掉了三颗门牙。
想想都疼,闵行洲的确宠女人。
试图说一句怀疑的都不行,闵行洲下手贼心狠。
尤璇问:“唉,你看好林烟吗。”
“关你什么事。”秦涛冷漠无情脸,“离开记得付酒钱,我可不请你,以后娶媳妇回家,万一知道我请你喝酒过,会吃醋的。”
尤璇嗤笑,手里的酒杯摔出去,啪地一声巨响,扭着细腰,走得潇洒。
黑夜不规则(一)
尤璇去吃饭的时候遇上林烟,还是要给请帖:“我结婚。”
林烟带手套剥虾,慢条斯理,实在没法接:“你的套路挺没意思的。”
这话直击尤璇的心,尤璇有自卑有敏感,但藏得深裹得严,尤璇问:“他去抢婚你不介意?”
“介意,但不在意。”说完,林烟示意服务员添碗筷,“坐吧,请你吃饭。”
尤璇也不客气,但一口没动:“你心真大,难怪闵家上下非你不可。”
林烟没说话,忠于剥虾。
尤璇觉得,林烟真的从未真正把她放在眼里,膈应与嫉妒只浮于表面,私心里却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你暗地里的手段不少。”
林烟说:“那是我丈夫,我有尊严,同样我有权力这么做。”
尤璇话不落下风,“他妻子要是换个人,我是情愿做他情妇,但偏偏是你林烟,我不喜欢。”
“咳、咳!”
廖未芝直直给呛到,脸憋成猪肝色。
林烟拿筷子夹虾点酱汁,细嚼慢咽没说话。
林烟不太爱讨论这些问题,尤璇也不想自讨没趣,拿走请帖离开。
尤璇走后,廖未芝忍不住吐槽:“果然是她尤璇,什么都敢说,可她在闵行洲面前玩的那套又不一样。”
林烟只应:“吃饭,菜凉了。”
后来那几天,尤璇彻底消失,婚礼取消,就连音乐团队都没人能联系到她,不留踪迹,不说去向,有亲人在意的话会报警的程度。
留下一条朋友圈:我爱过你,一直爱
大胆,热烈。
有手段,知进退,回港城点一把火,也不熄灭就隐藏干净,任火烧,她自己不受任何影响,却已经把林烟和闵行洲的感情搅得天翻地覆。
要是火熄灭,尤璇就会寻机会出山杀回来,尤璇不可能就这么放弃闵行洲,强攻不妥,那就选择合理性蛰伏搞消失,不会让男人觉得心烦,又能增加男人的愧疚心。
其实林烟能摸得透。
三十六计,包括走为上计都被尤璇玩透。
至少,林烟最近观察闵行洲,抽烟时常沉默。
尤璇不敢结婚,尤璇已经赌不起闵行洲会不会去抢婚,到时候落个二婚的名头,主要怕输给看笑话的人。
剧组今晚在酒店顶层举行杀青晚宴,王导这回邀请圈内很多导演制片人过来,包括一些名气旺的明星,以及媒体记者采访,因为是PM集团发行,王导趁机会造势作大宣传,哪有导演不希望票房破纪录。
片子已经过审,就差排档期。
林烟抽出时间去酒店赴局。
就是爱遇到林以薇,“你下家不出来帮你拎包提裙摆?”
“你眼神是真不好,我裙子短。”林烟低头,手撩撩裙摆。
林以薇忽然发现,林烟这几个月的裙子都露出那一双长腿,刚跟闵行洲结婚那几个月,林烟长裙,长裤子,连脖子都遮得严严实实。
膝盖伤,吻痕,林以薇能懂。
如今,都不需要遮遮掩掩,这感情是真出大问题。
不过还是这种风格适合林烟,身上资本足,都是胶原蛋白。
林以薇跟在林烟后面:“你手表新款的?能不能给我瞧瞧。”
林烟拒绝:“你手不干净。”
“小气,我就看看。”林以薇说的时候已经捞起林烟的手,摘下,“姐夫送的?”
林烟说:“用片酬买的。”
林以薇挖苦:“啧啧,你现在好可怜。”
“你不可怜,不懂自己去买一个。”林烟扯走手表,推门进场地入宴,从酒侍取杯香槟在手,去找王导。
王导见她就开怀:“给你们介绍一下闵…林烟小姐,我的御用女主角。”
娱乐圈那群人对林烟的态度也就那样,她不红不火,绯闻又多,模模糊糊的,他们只客气打招呼:“林烟小姐好。”
林烟完全不在意,碰杯抿香槟,跟王导打完招呼走去一边吧台玩手机。
就是爱玩手机,空出一边手拿小签扎水果吃,盘子空了,她面前又被替换一碟,满满的红提子和草莓粒。
林烟抬头:“易编剧,难得看到你出现在这种场合。”
从易先生换成易编剧,一个男女之间很拉距离的称谓。
易利顷半开玩笑:“你觉得我该出现在哪种场合。”
林烟放下手机,手支脑袋打量易利顷,几秒后得出结论:“寺庙,烧香,敲木鱼。”
看起来真像不食荤腥的男菩萨,仅于目前接触得来的表象。
易利顷低笑一声,似乎觉得她的答案有些可笑,又或者当玩笑话略过,他叫酒侍调酒,调一杯干马天尼。
看着他拿一片橄榄放在舌尖品尝,干马天尼,这个男人口味挺独特。
后面他说:“我倒是知道有个庙,求过一事,挺灵。”
林烟笑问:“你也信吗。”
易利顷应:“以前不信,后来信。”
林烟收回目光,她求过,没实现。
不远处,林以薇举着自拍杆开直播:“给你们看看宴会,很多明星也来了,说不定能看到你们的偶像噢。”
直播间弹幕高涨。
【主播停下,主播停下,给我看看林烟和那个男的,卧槽卧槽!撕漫出来的禁欲叔叔】
【那男的是谁,娱乐圈新秀?】
【帅帅帅,别走开,能不能把摄像头对准他,让我舔舔屏】
“你们说易利顷易先生啊,是林烟的…的。”林以薇故意吊胃口,又不说清,让网友想入非非。
【倒是说,话说一半干嘛】
【易利顷?没听说过,按主播说的莫非是林烟金主?】
林以薇看弹幕边笑:“家人们可以来猜猜,看看他们站在一起配不配。”
【配的一脸,高贵小公主配禁欲斯文男!!!壁咚身高差的画面我已经脑补好了!!!有韩剧雪中浪漫相遇那味了】
【楼上拉倒,朋友认识聊天都不行了吗,我还是嗑云梨和九爷,云梨和九爷yyds!】
【主播帮我问问他眼镜哪里买的,真看好,我也想买一副来变身】
【定制款吧,我截图搜了没找到】
【主播去问问他手上的朋克手链是什么牌子,我也买一款送我表哥】
【楼上是不是刚分手,不送男友送表哥?】
林以薇无语,这些网友怎么带不起节奏呢,还想送林烟一个热搜,偷偷拿出另一部手机刷钱买直播热度。
主要易利顷和林烟相处,两个人隔得太有分寸。
黑夜不规则(二)
当然,林烟完全没注意到一台手机就在吧台后方,对着她直播,毕竟用营销号现场直播的挺多。
直播间这回被买火,但讨论的都是易利顷身上的东西。
人来人往,相当于一场资源交流会,导演和传媒投资商都在。
面前的酒侍问:“易先生,还要么。”
他示意对方再调一杯:“你再加柠檬汁。”
“好。”
林烟只知道闵行洲怎么喝都不会醉,易利顷算第二个,干马天尼一杯他没感觉,还要。
论起来,易利顷玩的是品味,追求丰富的口感,闵行洲喝的是刺激和烈性,就一种牌子,最烈、最上头为止。
林烟打量易利顷,脸颊依是冷白色,没有醉感,当他摘下眼镜的时候,一取一扣,自带慢动作。
人近在迟尺,没办法看不到,她没别的意思。
易利顷偏头看她:“想不想试试,这个调酒师不错。”
林烟摇头:“我怕醉。”
“那么多人在,保你安全到家,不相信我么,身份证给你拍照。”说着,易利顷抬手,他那个身边带的小弟递上身份证。
举止很有分寸。
可明明喜欢干马天尼配橄榄的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像,像,‘你以为你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么’
林烟扫向那张证件照,疑问:“你不是华夏人?”
易利顷说:“我母亲祖籍华夏,我父亲是外国人。”
林烟目光移向男人的脸庞:“我怎么看你不像…混血。”
易利顷的长相的确不是混血,易绾绾也不是,他们的名字也不是。
易利顷扯唇:“在查家底么。”
“不是,随口问。”林烟扭头,无聊吃水果,等王导上台致辞完,她也该回公司办事。
酒已经调好,易利顷推到她面前,吸管递给她。
她愣住,沉默对视。
好半响,易利顷笑:“尝尝。”
林烟接过吸管,对吸管就吸一点,先是挺温柔顺滑的,下一秒眉头皱到起飞:“涩,苦。”
易利顷递给她橄榄片:“试试这个,酒精更上头。”
何止上头,天灵盖都冒汗,林烟添添唇,不过挺回味。
易利顷接到电话,叮嘱林烟少喝点,戴上眼镜离位。
这时,林烟发现林以薇,问:“你一直在拍我?”
毕竟在直播,林以薇说话很客气:“是直播间的网友喜欢看你,拍你又不掉层皮是不是。”
对方会装,林烟也会,微笑:“人多么。”
林以薇应:“百万热度。”
林烟点点头:“原来我这么火,粉丝都跑到你直播间。”
林以薇忍不住笑:“不就刚成为王导的御用女主么,得意什么,你粉丝有那么多?”说完才发现自己破功。
林以薇就这点尿性,在她面前装杯,她比谁都急。林烟深谙此道。
林烟扭头去卫生间洗手补口红,手机这时亮一下,林烟划开。
闵行洲:“哪”
就一个字,多的没有,林烟打量那个没有头像的头像,前任失踪他空虚寂寞是不是,负气打出一个渣字,还是选择删除掉,最后,林烟发过去6条。
“在宴会”
“喝酒”
“喝的白酒”
“白酒用吸管吸”
“吸管是一次性的,奶白色”
“五分钟前刚倒,总裁还有要问的吗”
结果,闵公子一条没回。
论故意把话聊死,林烟当属第一。
闵公子是寂寞才会找她这个备胎,其他的时候都在回味前任,这点特性。
最初以前,她不管多忙,手机不离身,喜欢发消息找他都是想他关心他,他偶尔停下工作跟她聊骚。
然而更多时候是给她积一堆绿色词框,他看到就是不爱搭理。
姓闵这人太清醒,想起你时,半夜三点钟能到你床上,不露疲惫的与你在被窝彻夜长谈,激情痛苦都有,这种事上被他牢牢吃死是真的,沉迷于他的体魄同样是真的,可不顾夫妻感情时,他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降维。
前任一回来,她的习惯渐渐改变,微信发多了像舔狗,这世间,舔狗下场皆一无所有。当然,她至少还有钱。
但她也无法忽视,自己爱他的事实,爱这种东西还是能克制,能藏,同样能演。
回到吧台前,酒还在,林烟多喝两口,尝过烈酒,香槟如同白开水。
手很痒,手腕一大片红,林烟觉得体内燥使劲抠,脖子也是,很快到处都痒,林烟是最怕痒的人,那种头皮发麻,犯恶的感觉,哪哪也不舒服。
一件风衣披在她肩上,衣袖很快被易利顷扯住,并没有肌肤之亲,拉着她穿过人群,什么话也没说。
两个人走得急,走得匆。
林烟依旧保持距离,声音很哑:“我可以自己走。”
易利顷嗯一声:“我知道,怕你站不稳,你去客房休息室,我叫救护车。”
林烟征求:“帮我找阿星,有人搞我,我不能出事,会影响电影口碑,这还没上映,一损俱损。”
易利顷看她一眼:“知道。”
腿无力,林烟皱眉,到最后只能在走廊扶墙。
直播录下那一幕。
【哈哈哈哈,调侃一下,他们很像在逃情侣】
【主播跟进一点,让我们看看发生什么事,两个人喝醉了?】
【这么着急躲我们!有一腿,肯定有一腿!】
林以薇终于满意网友们的幻想,举自拍杆跟上,看似抱歉说:“你们看不出来吗,他是林烟姐姐很多年的男朋友,大学时候就认识,几乎天天去接送林烟。”
直播间先是一片雪白的问号,几秒后文字刷屏。
【没证据可别乱黑,林烟的绯闻哪次到最后不都是乌龙】
【不是乌龙,落地窗私会金主的照片你们忘记了?】
【额…这么热闹,媒体狗仔怎么也来直播间了?】
砰———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隔绝林以薇的直播。
同样,易利顷站在门外,之所以站在门外是害怕对林烟有什么负名声,不适合孤男寡女共处,他拿出手机拨打救护车电话。
林以薇皱眉,“你怎么不进去?她一个人安全吗。”
只是那样隔着薄薄的镜片投过来的眼神,阴厉,浑浊,完完全全披着羊皮的狼,林以薇一瞬间是发怵的。
黑夜不规则(三)
易利顷打完电话,示意黑衣人朝林以薇伸手:“手机给我们。”
林以薇往后退:“我在直播,你可不要乱来。”
黑衣人直言:“你在窥探隐私,我已经报警,不听话,我不保证你将面临什么…”后面的话,黑衣人没继续往下说。
林以薇对易利顷嘶声:“什么隐私,她是明星,私生活混乱容易影响粉丝三观!还有,林烟已经结婚,隐婚!她还和你在公开场合拉拉扯扯,你们四年前就认识,别以为我不知道。”
直播间围观的群众直接炸开。
【林烟结婚了!林烟结婚了!林烟还出轨了!】
【出什么轨,楼上没有证据不要造谣,小心律师声明】
【上回不是说只是恋情吗,怎么又是搞隐婚那套,天呐,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年度出轨大戏来了,撕漫男和她不简单的,刚刚的直播我有录屏,你们搜我账号慢慢回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没一会儿,黑屏,X号,该主播已经下线,黑衣人真忍不住,扯走按关机。
林以薇难以置信看着面前斯文相的男人:“你们是土匪啊。”
三条热搜瞬间登榜,营销号kpi算是赚足了。
#林烟被爆隐婚#
#林烟与撕漫男暧昧#
#林烟出轨#
已婚这事又能瞒多久。
然而,今晚的杀青宴记者多,得到消息已经拥蜂般堵在休息室门口。
“林烟小姐,能否出来和我们聊聊。”
“林烟小姐,你的丈夫是谁,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在这样的场合出轨,是觉得刺激吗。”
“林小姐,剧组编剧和你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才接到《霓虹迷幻》的女主?是这样吗林烟小姐。”
身穿风衣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拨通闵行洲的号码,先入为主:“你太太在顶层休息房。”
闵行洲刹车停在灯牌下,无比熟知对面的声音:“易利顷,久违。”
易利顷扯笑:“闵先生有没有看娱乐新闻,送你个惊喜。”
闵行洲还真没关注过,事都是徐特助口中说出,伸手拿副驾驶上的平板来看。
易利顷声音低又柔:“如果你不出面,我会出面,那么我将告诉大家,她结婚的对象是我,你看看我的提议好不好。”
闵行洲反应常常:“需要把民政局给你搬过去么。”
易利顷说:“我知道你父亲,但明天是周二,民政局开门。”
闵行洲半笑,神色懒怠:“原来那个男人是你。”
闵行洲但凡在意,但凡吃醋,一查就能知道送玫瑰的男人是谁。
不过,闵行洲相当无情,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送玫瑰这种事,确实令女人心动,于闵行洲,觉得段数蛮不起眼的。
易利顷笑容更大:“她没有,但我有,闵先生能懂我态度么。”
态度,什么态度,让给我的意思,我爱你妻子的意思。
蛮直接。
闵行洲抿唇,也没个波澜:“你竟喜欢对人妻下手。”
易利顷语气依旧带着笑:“比不过闵先生偏爱外围。”
“是么,收敛点,我不保证你下回是在那个机场被拷走,地点,你挑。”
闵行洲在待客这方面,挺讲究。
被挂电话,易利顷捏着手机,不知道走这一步对不对,但他清楚,在林烟那里,此刻最需要的是闵行洲,而不是他。
这样乱糟糟的场面,闵行洲轻而易举能解决,就看他肯不肯,愿不愿。
当然易利顷也能,只是不合适,林烟那边不接受,他看得懂她目前的态度。
礼貌,克制,不僭越。
今晚事多,纯粹抽空过来,见她一个人被那么多人冷落在角落,他没舍得分寸,只是没想过被一颗老鼠屎搅在头上骑,“那个女人交给警方关进去教育几天,罪名下药。”
林以薇当场被送去警局报案,记者把问题丢给易利顷。
“请问这位先生,您和林烟小姐什么身份,你是她的旧爱吗,还是说…”
黑衣人伸手拦截:“你哪个传媒公司的,明天等律师函。”
休息房有服务生递水,易利顷放进来的,林烟窝在沙发角落冷得不停,空调温度调到最低,门外记者的声音不断,老是问她丈夫做什么。
她手机开免提,阿星的声音传来:“怎么样,好多了吗。”
林烟说:“就是痒,想扒皮。”
阿星问:“具体怎么挨。”
林烟应:“王导查过摄像头,说我的酒被调包。”
阿星语气越来越重:“有摄像头她竟然还敢?铁定心思搞你,你呢,醉了?”
林烟没说话。
阿星警告:“你不能出去,门口外面都是记者,花不起那么多钱封口,直播里林以薇的话已经录下,反正你结婚的事逃不掉了,廖总已经在联系公关。”
林烟放下水杯:“逃不掉我就自己认,电影不能跟我死。”
阿星想想也觉得是:“那出轨的事呢。”
挺会造谣污蔑的,出轨?旧情人?天地良心,她和易利顷之间多余的关系都没有。
林烟无语:“出什么轨,跟编剧喝酒就是出轨?黑粉到底有没有眼睛。”
阿星破口:“林以薇那张嘴就是贱,网友们都觉得你跟易先生在搞暧昧,幸好易先生没跟你进休息室。”
林烟沉默。
阿星问:“怎么又不说话,你是不是怕闵家那边?”
林烟细细地说:“我是怕以后的片酬降低,天天挨你骂。”
“行行,你让服务生开门,我到了。”
休息室门开,易利顷和谢安,阿星三个人同时进来,提着一大袋的药,对面平安大药房的袋子。
林烟抬头看着易利顷,其实很想不通,网友为什么会觉得他跟她有一腿?
她以后还怎么跟男人正常接触?
事实上,林烟的长相一不小心就很媚态,跟对她有感觉的男人站在一起,稍稍去注意,磁场就很容易引起。
易利顷眼神对上她,她脸红扑扑,眼睛里都是星星一样,的确无辜。
这种无辜不需要演绎,这双眼睛太美,同样,他也在盯着她。
“先吃药,缓解情况。”
林烟第一次吃药没犹豫,全放嘴里就水吞下。
黑夜不规则(四)
没犹豫,一个不爱吃药的女人。
易利顷想不明白,林烟一直躲躲避避他,从带她离开场地她就开始特意避开。
“不是单纯的痒?是不是还有什么症状?”
“痒而已。”林烟应。
易利顷低头看她:“可你的眼睛很不一样。”
“我没事的,等医生来就好。”林烟移到空调最下方吹冷气刷娱乐新闻分散注意力。
网上已经放出一堆照片。
她和易利顷在滑雪场,横城的酒店,其实全剧组都在,林以薇就是只拍她和易利顷。
美图滤镜后很真。
二房那边恶意买水军带节奏,要拆她这块板板,导致不明真相的吃瓜网友想象力更丰富。
不说在娱乐圈内的对家,各种买通稿黑她,连星河都出手,解约就是因为她私生活混乱。
星河娱乐:@林烟你怄气离开时,我们挺遗憾,曾劝过你好好改过重新做人,但是可惜你不听,好自为之吧
老东家,当头踩一脚。
星河算娱乐圈的头牌公司,网友们更信。
只是她有些心疼替她说话的粉丝,跟着她心惊肉跳,林烟登陆自己的账号,编辑文字:很抱歉占用资源,今晚出了点事不便,明天给你们一个交代@星河娱乐,贵司明天记得看邮箱
很快她的账号就被水军讽上热搜词第一。
【什么邮箱?是你滚出娱乐圈的声明吗】
【难怪隐婚,难怪代言全掉,难怪星河跟你解约,难怪路人缘这么差,自己私生活混乱谁肯找你合作】
【大家不至于骂这么难听,建议理性吃瓜】
【嗯…照片摆在那里,林以薇是她堂妹,不可能诬陷她的】
林以薇更是留一手,一篇小作文让公众号发出,怎么编怎么来,每一句义正言辞。
二房下手狠,都清楚闵行洲不会承认。
更无非毁她名声,让闵家退婚。
再刷评论,早就过几万,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很火,那么多网友来吃瓜。
只是眼下身体真的顶不住这股痒,手机啪地掉在地上,恰恰落在易利顷脚边,易利顷询问她:“想让我怎么帮你。”
见她脸更红更热,取来冰毛巾递给她敷脸,她就一整个盖上,五官不露,怎会有那么能忍耐的人,声线瓮瓮的:“冲我来的,你插手更理不清。”
易利顷取走毛孔,又给她换上一张,捏在手里无比滚烫,她究竟是有多热,现在已经17度的空调。
“事情因为我出,我有责任。”
林烟说:“不是你,只要是个男的靠近我就行,他们就会对我出手。”
“我帮你解决林家,包括外面的事,包括你以后过的每一天,你可以考虑。”最后一句易利顷是直接说出来,“和闵行洲离婚,跟我。”
林烟身体一僵,脑子清醒不少。眼前人知道的事很多,包括林家。
重点是后一句的话意思,特别明显,傻子都听得出来。
她结婚,再怎样不受法律约束和保护,她同样不会接受任何超出友情的示好。
于易利顷,只当是一个剧组的,对方帮过她门票,但其他的她不想去熟知深知。
即便她以后离婚,也不想再和任何人谈情说爱,要不起。爱过闵行洲,她不知道还能有谁走近她心里。
如果易利顷会走进她心里,那么四年前也许该进了。
“我就当你开玩笑了,我爱闵行洲。”
态度摆死,暗示都不给,当你开玩笑也给你留余地。
他还挺欣赏林烟这点,他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林烟不为所动,甚至一点感觉没有。
她果然太爱闵行洲。
易利顷很平静:“林烟小姐,我从来不会开玩笑。”
林烟点头:“我明白。”
易利顷笑着,“你嫁给闵行洲我是知道的,起初看你笑得那么开心我以为你找到幸福,但你没有不是么。”
林烟拿开毛巾,易利顷就站在她面前拧冰毛巾,一下子闻到他身上的山泉香,堪称最禁欲、最白衬衣的味道,暖,冽,鲜,倒是她脸更热更烫。
这男人为什么靠这么近,林烟深呼吸调气,微笑:“是春药,你不要靠近我谢谢。”
易利顷不觉得意外,递毛巾给她:“你倒是能忍,如果外面的事闵行洲不解决,我会解决。”
林烟压下头:“你真是喝多了,收回你的话。”
阿星有听到对话,此时电话都忘记接,姓易的,实在太反差,越是禁欲系的男人,突然把骨子里的欲望释放出来,好勾。其实是有点腹黑。
在女人情绪最低的时候下手。
算表白,不是,像背地里横刀夺爱,男人都这么直接的吗,都不给人点过程缓缓吗。
还不试探呢,好歹再钓钓不是,太直接朋友都没得做,林烟很“老实”的。
易利顷这个条件放在普通人群里相当不错,林烟算二婚也不算,谁还没个初恋前任什么的。他丝毫不在意,光明正大的说。
阿星有点讨厌闵大总裁,墙角都被挖了,估计都不知道。
闵行洲是晚上9点到的,走廊有很多记者在互相讨论。
“你看图片,他们对视的眼神都拉丝,怎会没点事。”
“易利顷真是她金主?编剧这碗饭还行,但真养不起林烟。”
“她自己家里也有钱,林家林闻岐的女儿。算起来有钱人家大小姐。”
“这样?”
“我同事辞职前说过一个最赚钱的门路,蹲林烟,料多。”
两个人转身,就看到闵行洲,愣住,腿收直让路。
徐特助从电梯从来就开始发名片,说:“辛苦各位来蹲我老板娘,这是我老板的家事,希望各位记者朋友给点隐私。”
老板娘?
谁?
闵行洲结婚了?
从头发到尾,徐特助一人发一张,这种客套话意思太明显。又让在场的人云里雾里。
徐特助继续说:“林烟小姐呢,其实已经和我老板结婚,你们再这样蹲在这里很耽误的对不对。想知道什么事,你们可以私下打电话问我老板,名片收好,记得联系啊。”
在不懂就说不过去了。林烟是闵氏财阀的老板娘。
有胆大的记者试着上前:“闵先生,我们可以采访您吗?”
真会挑话问,徐特助上前:“非工作时间,私事与公事不相干。”
滴、闵行洲持卡刷开休息室的门。
悄悄伸手
屋里四个人,他目光投向林烟,她正蹲在地上和别的男人说话,眼睛湿漉漉的,而那个男人弯腰给她递毛巾。
不细看,正常举动,细看,暧昧氛围拉满。
受伤受尽委屈的女人,和柔情斯文的男人,地点还是角落,昏暗,对视。
突然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凝。
徐特助非常懂事:“太太,跟我们去医院吧,比较省时间。”
“哦。”林烟默默捡起手机,起身,安安静静走到闵行洲跟前。
闵行洲低头看她:“记得把外套还给别人。”
林烟往回走,脱下递给易利顷:“谢谢。”
同时,徐特助将带来的外套递给林烟:“太太我给您带衣服了,外面还有人舍不得走,给您披。”
林烟穿上,遮盖身上的过敏痕,跟在闵行洲身后出门,她走路一贯慢,这回更慢,闵行洲头一回放慢脚步等她。
她加快,悄悄伸手扯来闵行洲的掌心攥住,宽厚的尺寸一下子稳住她的心,滚烫度,腻汗,缝隙间搅缠。
她没力气走快,是想让闵行洲牵她,闵行洲没推开算是很好的了。
门外还围住记者,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结婚对象是闵公子,女人会出轨吗。答案是不会,如果会,唯一解释的只能是闵公子那方面不行。行不行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直到电梯门合上,不知道谁说了句:“散会散会,过去吃饭,每次摊上林烟最终都不了了之。”
PM总裁的名片,那意思是,有问题直接打电话问他闵行洲,别乱窥探隐私。心照不宣。网上现在都是舆论,也比不上他们知道的这个大劲爆新闻,难怪林烟在网上发的文字这么有底气,隐婚这种事万一是他们夫妻乐意关别人什么事。
易利顷外套挽在手臂,和阿星他们乘另一间电梯。
电梯慢,三个人各想各的,易利顷按电梯层,阿星觉得这人真客气礼貌,问:“你刚刚的话太直接,容易吓到她。”
易利顷没说话。
倒是谢安开口:“有人已经等不及,等四年,煮熟的鸭子飞掉了。”
阿星好奇:“易先生是哪里人。”
谢安没隐瞒:“傣国京维娱乐城的老板,国外人,他每次入境,蜀黍都要把他列为重点监察对象。”
阿星抬头打量易利顷:“为什么?易先生不像坏人。”
谢安有些想笑,但只解释一半:“蜀黍不是搞他,其实是受他养父的影响,蜀黍才找他询问。”
阿星震惊住:“啊?这…”
车里,林烟对出风口狂吹冷风,她不明白闵行洲为什么会出现,出事的时候她想过找闵行洲,但她犹豫,犹豫就是没勇气。她麻烦蛮多,眼下的情况她顾不得去思考,只想要凉凉的冰。
闵行洲触摸控制屏调高温度,26。
林烟皱眉,听到他说:“再吹感冒。”
林烟应声:“可是舒服。”
闵行洲说:“忍忍,去医院打针。”
林烟身体紧绷,神经发疼:“打哪里?屁股吗。”
他闷笑一声:“我又不是医生,说了不算。”
林烟目前分心,不注意闵行洲的笑容:“我不去医院,我吃过药,送我回别墅,你让杨医生过来。”
闵行洲问:“确定不去?”
“不喜欢医院,能不去吗。”她声音低到发媚。
闵行洲看向林烟,林烟因为温度平衡升高,浑身发颤发热,头发黏黏糊糊地扒在脸颊,颈子,锁骨,像熟透的水蜜桃被捣烂。
美,实在美,不经意的瞬问一眼入迷。
破碎感的诱惑力格外刺激,男人没点定力,能火烧火燎栽她手中。
再往下形容可就不像话了,闵行洲察觉不对劲,这样的林烟只在床上有。
“不是碰到过敏药么。”
经纪人的确是这么跟闵行洲阐述。
一听,林烟手不安稳,碰到置物板的文件掉下来,林烟没敢动。
闵行洲弯腰捡起,激得林烟缩到角落一偏头,反射性,敏感,脆弱,碰都不给碰到。
闵行洲余光瞟林烟,闷笑一声,“吃你啊?”
她倒是装模作样:“很痒,万一传染你怎么办。”
“我看得懂,你当我眼瞎么。”闵行洲放文件,不疾不徐。
林烟避开他,合上嘴巴装聋,理智告诉她远离闵行洲,有些东西自行解体很难说。
闵行洲身上的欲感不要太重,他的气息,散开的衣领,喉结,汗液,捏纸张的指骨、筋管、腕力,都是浓烈的诱发剂。
华丽的是他,难受的是自己,活生生的,让人口干舌燥且饥饿。但她目前还算清醒,不至于拎不清分寸。
闵行洲问,“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吗,知道他的过去吗,知道他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林烟愣神好久,“我不打探别人隐私。”她并不知道,同样闵行洲没想让她知道。
闵行洲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靠近姓易的。”
林烟仰头,其实现在心情很复杂,讨厌他和前任可以,同样讨厌他的多管闲事。
“你是不是闲得慌,你的私事我没管过的。”
闵行洲看她,这已经不是私事问题,姓易的一家做事游离违法边缘,易利顷的养父和林家那边又搞在一起,太多关系揉杂。他私心是不希望她知道太多,她不适合搅进权力的漩涡。
林烟继续说:“明明是他们想设计我和他,好毁我名声,让你尽快和我离婚。”
他低声:“怎么这么蠢。”
是挺蠢,林烟扭头:“你分明知道我出事,还对我那么冷漠,上来就指责我的交友权限。”
管她,她还挺横,就是甩脸,眼泪挂在眼眶,眼神更显可怜。
其实这一招挺灵,也是愚蠢的,也太任性,他并没有掉进林烟的陷阱。
林烟垂下眼,挪到车角落,背对闵行洲。
闵行洲说:“他不适合你。”
林烟低声:“我知道,我没有想过和编剧发展什么,但编剧是很有礼貌的人。”
编剧?闵行洲呵一声,易利顷果然有预谋,有套路。
车突然停下,在别墅大门,闵行洲抱她下车,两个人进卧室关门。
女保姆有分寸的避开,当然心里很懵,虽然这栋别墅终于迎来它的主人。
赴汤蹈火
杨医生和几名女护士提着医药箱赶上楼,又默默下楼。
客厅里,杨医生问徐特助:“然后呢?他们是夫妻,这种事一夜就好了,我来做什么。”
徐特助低头看手表:“我怎么知道。”
然,闵行洲把人放床上就出来。
杨医生大为震惊,扭头上楼但没着急进门,和闵行洲站在在走廊处,他递给闵行洲一根烟,两个人燃上火。
沉默中,杨医生问:“还叫我来,你不行?”
闵行洲呵一声,倚在围栏抽烟。
杨医生乐了,难得一见闵公子如此禁欲。
“你们夫妻又不是没有过,这会都矫情什么,浪费医物资源。”
闵行洲声音有烟熏,挺哑:“不战,她只想挂点滴。”
烟雾里,闵行洲情绪常常。
杨医生扑哧笑,哦,他闵公子跟尤璇那么搞,谁没有点阴影。
杨医生开口损:“对,你就伤害人家,尤璇不让你回家,你就不回,好了,死死扛着都不肯睡你。”
闵行洲不言语,猛吸一口烟到肺里,半响,扔掉烟,扭头进房间。
那女人床头挂着点滴,缩在被窝里,脸颊通红,眉头都是不安地皱着。
对视下,谁都不言语。
这女人挺烈的,能忍这么久,也清醒得让人心疼。
明明不谈情,她也要来赴汤蹈火一番。傻傻的昭告她的爱意,一开始他有怀疑过林烟,单纯为财权才来示好。
接触久后,才发现她是认真的。
秦涛说过,她还没爱过人,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的,对她好的人其实很多,你那么冷,她也觉得新奇有挑战。
秦涛有次喝得烂醉,不省人事,冲他嚷嚷“你奶奶的,你不爱就还给我们!我给她找个更好的,你答应结婚做什么,你明明可以不答应还上赶着娶,你想膈应尤璇不懂换个人吗,林烟欠你什么。”
他第一次对秦涛动手是因为尤璇,那一次也差点想出手,但想想不值得,他的心没有例外。
闵行洲盯着那瓶葡萄糖注射液,说一句:“连这点都招架不住,林家都是财狼虎豹,你想清楚,协议期一到,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再去帮你。”
到底没这缘分,不管怎样,前任都在他心里。林烟声音闷闷的,“听到了。”
闵行洲蹙眉:“恨我?”
林烟笑起来:“我怎么敢恨你呀。”
挺虚伪,闵行洲起身离开。
这时,杨医生走进来,示意林烟伸出手臂:“来,给我抽点血。”
看到那个针筒,很粗,那么粗,这玩意不是给猪抽的么,是打算要抽她多少血,林烟一个激灵坐起来。
“别别别,我不打。”
杨医生耐心哄:“太太不要激动,只是抽血化验。”
林烟爬起来缩到床头,慌了神,软着音调嚷嚷:“闵行洲,我不抽,你让他拿走。”
闵行洲倚在门框,静静围观,低头闷笑:“别吓她了,先打点滴观察。”
林烟大概是被吓到,伸起双臂:“要抱,我热。”
闵行洲没反应,相当无情:“在吊针,血倒流了。”
林烟哦一声,钻到被窝里,把左手垂下床。
她皮肤白,那一截手腕清晰可见血管的颜色,又软又薄,兴许,婴儿都没她嫩。
闵行洲目光瞥向某个医生,某个医生默默收起装备,憋着笑意低头出门,给总裁上锁。
战损感
房间安静。
林烟靠在床头,落地窗大开,正对床。看见闵行洲倚在阳台抽烟,不知道跟谁打电话。
她没法匀出心思去想问题。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女护士进来换注射液询问她:“怎么样。”
林烟哪有消下去的感觉,跟火烧一样:“也就那样,没有其他解药吗。”
女护士看她细汗渗密的脸,说会给她加药转身离开。
林烟都怀疑有人在偷偷给她加药,身体是已经不痒,但是热,欲念强。
十分钟后,闵行洲打完电话摁灭烟,手机丢沙发,进浴室洗澡,又退出来去衣帽间。
以前他洗澡都有林烟给他准备好浴袍给他穿,贴心要命,这回她挂床上,目光投向她,发觉她还有心情笑他。
闵行洲笑笑,走向她,单手松开领口的扣子,手托住她腰,欺身而下,硬实的肌肉重重压着林烟。
他埋在她颈口,触感松蒲蒲,这一声沉沉浮浮:“好了没。”
这下,林烟完全被火烧开。
他身上的香氛一点点钻入林烟鼻腔,木香沉郁,危险,包括男人自带荷尔蒙的折磨,入心入肺。
林烟喉头一涩,不敢动半点,她受不住闵行洲这样的撩拨,但凡换个男的她都能忍,闵行洲,她真忍不住,雄性气息太浓太诱惑。
浑身,那种困兽想撞破牢笼的血肉模糊。
撞还撞不破,也没有人打开牢笼的锁放她出去。
她说话都涩口:“别靠近行不行,我会疯的。”
他蹙眉,抬头看那瓶葡萄糖注射液。
林烟身体真的没绷住,特别是被闵行洲这么一搞,一直翻涌,推他,这个人真的是,怕针筒的时候叫他他不来,这会儿就懂捣鼓她:“我要上卫生间。”
闵行洲按管家铃,女保姆动作快,扶着林烟进卫生间。
砰地关上门,浴室都是水声哗哗。
20分钟没出来,看见女保姆收拾药瓶和带血的纱布出来。
闵行洲推门,卡锁断裂的声音。
偏这不经意的一声,太禁忌,林烟某根神经活生生被扯断,搅得她溃不成军。
门开,闵行洲看她,她站在冷水喷头下淋,直打颤,对视几秒,她的皮骨,她贴合透明的衣料都在勾引他,战损感,赤裸裸,她伸手勾他皮带过来,踮起脚尖,热烈地吻他。
她的撩,太欲。
男人不喜欢装骚的,是喜欢骨子里真骚的。
在于,不是明显表露,只会对拥有她所有物的男人大胆热烈。
水顺着淋下来,潮湿,冰冷中燥热。
闵行洲低头,把她摁到玻璃上凶狠地咬,捉住她手放到腰腹,带了点烟草味的气息渡在她口中:“解开。”
似乎爱不爱你,他都那样,她喘着气,也没动几下:“他们没给我注射解药,全是营养液忽悠我。”
闵行洲压她到玻璃上。
对视下,她一双眼睛望他,有种蜡烛被风吹晃的余韵,太清醒的话,就不暧昧了。
“以后还敢钓吗林烟。”
…
那个私人医生杨医生早就功成身退。
徐特助看见女保姆整理那瓶葡萄糖收进医疗废弃袋,徐特助没着急走,去厨房煮宵夜吃。
他端炒饭去后院,坐楼梯上,闵老太太的电话打来:“人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徐特助说:“还好。”
老太太问:“事办好没。”
徐特助说:“嗯,听您的,给太太打的都是营养液,反正好不了,杨医生说时间一久就会撑不住,再烈的性子都迷糊。”
老太太的声音多少感叹:“林家那边还真帮我一个忙,虽然很不道德。”
徐特助含泪干饭:“太太要是知道,再也不会请我吃饭,再也不会送我电影门票。”
老太太轻斥:“你不懂,她要是跑了,我们去哪找,我可不愿尤璇过门。”
徐特助手里的炒饭挺香,多吃两口。
老太太说:“你多盯着点,休假我给你安排相亲行不行。”
电话挂了。
徐特助在隔壁楼睡觉守,还是含泪吃掉三份炒饭,老板家的饭就是香喷喷。
到第二天早上,看见总裁穿浴袍去书房,不用想,刚洗澡出来,徐特助忙跟上。
等总裁擦干头发,徐特助递平板:“老先生在开新闻发布会。”
闵行洲划开。
视频里,是闵家几位老人,闵伯雄拄着拐杖坐在最中央,对着无数摄像头笑意洋洋:“昨天,相信大家对林烟的事都有很多问题,作为长辈,我有必要出面解释,林烟是我闵家的儿媳妇,是行洲的妻子,但我想这是家事,并未对各位宣扬,我们闵家呢对林烟小姐是非常满意的,至于网上的流言我是不信的,那位易先生与行洲是旧相识,小烟是身体不适他才愿意帮忙照顾,希望大家不要捕风捉影产生误会。”
有记者提问:“请问老先生,林烟小姐和闵先生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老爷子把时间说得具体:“14个月零19天前,大家请看投放屏。”
投放屏上是一段视频,中式风格的婚礼,看得到,是男子与女子跪在软垫上给长辈敬茶。
场地纷纷“哗”出声,转间安静下来观看。
甜不甜蜜不知道,隆重,漂亮,郎才女貌。
财阀掌权人与娱乐圈绯闻女星。
记者问:“林家风评一向不好,闵家为什么要和林家结亲缘,是利益关系还是爱情?您有没有觉得林烟小姐不配过门?”
老爷子态度很定,微笑:“她是林闻岐的女儿,我已故战友的外孙女,你说配不配。”
记者就是记者,句句话带血:“林烟和易利顷的暧昧照片,这怎么解释,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为遮盖丑闻选择编造谎言。”
老爷子气场够强,丝毫不乱:“再看投放屏。”
第一段是一整个剧组在滑雪场。
第二段是酒店录像回放,易利顷和林烟住的地方毫不相干,易利顷单纯是去找男主谢安,同样易利顷是电影编剧,无可厚非。
真真实实的画面,让人找不到错漏反驳。
“可有传闻尤璇是…”这位记者话没说话,老爷子直接扣下麦,起身,弯腰微笑,离席。
画面转成家中长辈的致辞,闵家堪称老一辈的江湖人士全都出面,轻而易举扭转局面。
闵家都不在意,他们这些外人去讨论什么,去相信什么流言。
只是并没人知道有一句话分明是假的,闵行洲和易利顷是朋友。
坏坏的心机
闵行洲把平板还给徐特助,下楼吃早餐。
徐特助慢脚步跟着,好在总裁精神抖擞,没有追究那两瓶葡萄糖注射液的事。
徐特助小声试探:“网上的事已经对太太没什么影响,电影能保住,这样您投的资金就不会打水漂。”
闵行洲没说什么。
滑雪场的视频是易利顷提供,就在昨晚,速度很快,简直是怕林烟受不得半点委屈一样。
同样,易利顷心思缜密周全,编剧这个身份接近又合理。哪怕传出什么绯闻,编剧和演员,最终都可以拿来当遮羞布。
至于酒店视频的视频,是闵行洲查的,有意思的是,故意送玫瑰挑衅他,是真的。
闵行洲想起一件事:“他们滑雪那天是什么时候。”
徐特助应:“就是您对尤小姐账号出手那天,易利顷专门带太太去滑雪,哄太太。”
闵行洲坐在餐桌前动筷,不声不响。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暗战,权,情,债,无一例外。
以前面对尤璇池塘里的各种鱼,他确实在意过,好像有个姓李的,竟能让尤璇花费心思去伺候去撩拨,对方会写几句情歌会开机车带尤璇跑沙漠刺激。
尤璇说过就是年轻气盛很酷boy。
尤璇还真有一个怪癖,喜欢和人抢,或者别人都来抢她,一边冷落你一边撩骚你,怎么把男人的原始欲点燃怎么来,尽给你花样堵心。
姓李的真真实实被尤璇逼疯一段时间,爱尤璇爱得深,对方还真一天到晚表白,璇妖精是胃是肺是爱的甜蜜饯。对方还当面说尤璇身上纹身的位置。
搞得闵行洲心堵好一阵出不来。
李姓氏这种情敌还好说,权能打发。
易利顷那样的才是高级对手,有底气豁得出手段,玩的是插圈弄套。
闵行洲觉得,其实自己也没多爱林烟,在林烟身上克制得住感情,否则港城少不了翻一翻。
终归是他闵行洲的太太。
看到女保姆端粥上楼,闵行洲提醒:“她刚睡,别打扰她。”
“好的先生,那我晚点再上去。”女保姆能意会,转身回厨房端菜。
片刻,女保姆找机会开口:“其实先生送回来的红玫瑰已经枯萎,太太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闵行洲问:“林烟常常不回家?”
“已经一段时间,以前回也是住客房。”女保姆继续说,“夜里我起身给太太检查被子,发现她偷偷哭。”
闵行洲放下粥:“会不会编谎言,要不去先问老太太再来重组词语。”
女保姆默默低头:“我不该胡说,太太晚上睡得很好。”
那女人没事求,是不会哭出来。
闵行洲交代一些事情,拿瓶跌打肿痛的药水回房间,放在床头,掠过床上一眼,林烟睡得香,柔软的发铺在枕上还有些腻汗。
闵行洲去衣帽间换衣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揭开薄绸就朝他奔来,也不穿鞋。
黏在怀里,闵行洲系衬衣扣子,不声不响瞥林烟一眼,睡衣吊带滑在她手臂,肤色还是泛粉的余韵,真娇嫩,她也不动,直勾勾望他。
这坏坏的心机,怎么说。
索性,闵行洲把领带放到林烟手里。
她帮他打领带,盈嫩的手指一挑一勾,时不时压在他喉骨上撩弄。
论玩起暧昧,这个女人完全不需要被调教,随时拿捏男人本色。
闵行洲看她两秒,掐住她腰齐齐往后倒,俯在她耳边低声:“你没满足是不。”
林烟偏头躲过,笑得娇艳:“开记者发布会,说我是你妻子,明媒正娶的,纵容我一次好不好。”
好不好。
换一个女人说出来不一定带好不好三个字,这就是林烟惯用的伎俩,处于弱方,用最低级最蠢的撩,试图达到她的目的。
心是不太撬得动,闵行洲对她也不排斥,她刚醒估计还没看新闻,人还迷糊,她手机都不知道被她放哪里。
“要不闵太太来教教,这个发布会我应该怎么开。”
换句话说,开个条件,姓闵的当真就这特性,薄情寡义,两个人独处,姓闵的永远不会被她主导。
林烟当即服软:“我以后等你回家,回吗。”
闵行洲似乎没什么反响,语气带了点戏谑:“我花钱买的房子,我回来还需要你同意?”
林烟心里很闷气:“闵公子还真是,提裤子不认人。”
闵行洲笑一声,掠过她出门,舍得撩下一句话:“找手机。”
闵行洲走了,林烟找手机,找不到,爬回被窝里蒙头。
明明是风月,明明是协议联姻,她拎得清自己在闵行洲心里的份量。
其实闵行洲该给她的都给了,至于不属于她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她。
他的心,他户口本上多出来的异姓氏,这辈子都不会是她。
每次她一出点事,电影都会跟着她死,可怜剧组跟她熬出来的黑眼圈。
真的,心里涩得很。
她必须要闵行洲出面承认结婚的事,所有的误会立刻迎刃而解。
包括二房的觊觎,也会收敛对付她。
不然她会被逼出娱乐圈,心心念念拍的电影都要被下架,协议上并没有隐婚这一条,这委屈,她不受。
她都被骂一夜,热搜估计都没掉,阿星那边不可能压下热度。
不是,她手机呢。
那辆车没驶远,刚好出铁门,徐特助是个眼尖的,看见女保姆追车,慢慢踩刹车停下。
车门降下,女保姆气喘吁吁:“先生,太太哭了。”
不哄第二遍
闵行洲挺郁闷,片刻,推门下车走回去。
房间里,被窝里缩着小小一团,头都不露,抽泣声呜呜咽咽的,隔着被子闷声出来,更显委屈。
他是没想到那女人还真的会哭,委屈什么,进入闵家的任何一个女人,闵家都不会让她们在外面受欺负,她是不会看手机?
闵行洲走到床边。
“哭什么。”
林烟就是不应,躲得更深。
门外来接的徐特助实在是心尖软软,太太真的太会,天生,适合哭的女人。
徐特助没忍住,轻轻道:“太太,网上很干净的,闵家已经开记者发布会,闵家上下都出面站太太的。”
林烟哭声立马停,从被窝悄悄钻出头,闵行洲看她那样,泪汪汪。
对视几秒,她回神:“闵家?”
徐特助继续说:“老先生早上九点就开始,都已经处理好了。”
林烟抽纸巾,没抽到一张,空的,只好抬手抹。
闵行洲走去沙发拿给她,林烟边接边望着他:“哭丑吗。”
闵行洲态度不咸不淡:“丑。”
林烟拧眉,还挺难过,她头发一定是乱糟糟。
闵行洲开口:“跟我回去么。”
显然,他也没多心疼自己,林烟垂眼:“去哪,都哭没力气了。”
闵行洲觉得她真会得寸进尺。
哄过,但不哄第二遍,闵行洲扭头离开,吩咐女保姆照顾好她。
徐特助临走不忘提醒:“太太,我们是去闵家。”
一听,林烟立马坐起来,收拾干净换上得体的衣服。
林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不知道在那个角落躺。
楼下的车在等,林烟放弃了,下楼上车。
坐在车上没东西玩,一顿无聊,半响,她问闵行洲:“你手机能不能给我。”
闵行洲瞥她,递出去。
头一回这样碰闵行洲的手机,以前闵行洲睡沉,手机在床头亮她都不会偷偷查底,她掂得清自己处于什么位置,但会偷看两眼又是外面哪个女人在找他丈夫。
知根知底。
下载娱乐app,登陆自己的账号,提示音没断过。
闵行洲看她,林烟今天带鸭舌帽,墨发垂在两侧,脸小小的,额头遮盖的地方有些红肿,是他弄狠了,给她弄床头。
她的滋味一旦成瘾,其实并不难戒,完全是懒得去戒,怎么纵怎么来。
闵行洲挑开,能闻到轻微的草药香,肿的地方不大,就是太明显,看她:“疼么。”
她随口应:“还好,上过药。”
她林烟似乎也挺渣的,都是做完就忘。闵行洲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
林烟没注意闵行洲,自顾划手机。
网上终于风平浪静,并没有闵行洲这三个字。
星河娱乐已经删那段文字,同样风平浪静。
部分网友吃瓜吃不到方向,要么选择沉默围观,要么选择祝福林烟。
廖总那边不知道从哪搞来她和闵行洲相处的照片,给营销号营销解释酒店落地窗的照片,正主是闵行洲,板上钉钉,她结婚了。
搜林烟出轨四个字已经成为空白。
【财阀的太太,这出轨的瓜反转挺大】
【我都说了理性吃绯闻瓜,一开始骂我姐姐的那些水军去哪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隐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作为粉丝真的太舒心了,每次我家姐姐上热搜,基本清一色的骂声,这回我可以放心大胆粉了以前都是什么金主包养,财阀包养自己的妻子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没有,记者发布会上并不是他本人出面】
【行了,人家不就是结个婚,有什么好讨论】
说得好,出面的并不是闵行洲本人。
她的照片
林烟没再看,抬头,半开的车窗外是十里摩天大厦,过中心广场,她甚至有点想问闵行洲,能不能下车陪她逛商场买部新手机。
答案肯定是没时间。
选择不开口。
目光瞥向闵行洲,发觉他正抽烟,闵公子和香烟的适配度,寂寞,消沉,男人味。
又揉入几分禁欲的消世感,那氛围,他放佛太需要他爱的女人回到身边,重谈一场纸醉金迷的恋爱。
林烟的手无意划进相册,很空,只有一张,能看出是尤璇的背影。时间,两年前。林烟出神,心像是被抽一下。
大雪纷飞,半覆的电线杆和电轨,清楚发现地点是在北海道。
女人穿的黑色毛衣,栗色的大波浪扎起,那是不一样的尤璇。
千里冰封,黄昏,暖色柔光路灯,熟女。
真难想象得到,闵公子举起手机拍下心爱女人背影的样子,他们那时应该是互相翻翻滚滚,爱得死去活来。
闵公子那副薄情寡义的性子,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深情。
甚至能感觉到闵行洲那时的心境,‘回头看,我在你后面。’
林烟有那么一瞬间,很想问问闵行洲,联系方式已经拉黑,照片可不可以删掉。
没问。
林烟终于找到闵行洲两难抉择时的毛病。
尤璇甩过闵行洲,闵行洲心里的恨意没彻底消掉,被逼离婚时,抉择的天秤肯定有报复性,好比如相爱相杀。
他无非是利用这七个月要尤璇彻底低头,彻底不玩套路,好好爱他。
也许,闵行洲这个人是想和尤璇认认真真爱一场,而不是游戏人间。
林烟扯开闵行洲西装裤的兜,把手机放进去。
闵行洲挤灭烟,侧过身看她,“看了什么。”
这话问的,林烟同样看闵行洲:“看到她的照片。”
提尤璇,他眼睛不费吹灰之力就是薄情的味道。
林烟问:“光明正大的官宣你怕不怕她吃醋,因为我。”
闵行洲手臂支在车窗,一贯淡漠:“她没把你放在眼里。”
林烟闭嘴了,距离老宅还有一段路程,头靠车门休憩。
男人,当真是,一边对别的女人深情,这头跟你床上你你我我。
昨夜是谁吻她说她好美,那晚又是谁说送她红玫瑰。
不,他与昨夜的你,是消遣。
爱,他做。不爱,他也能,只要对他胃口,只要他有那个欲望。
忘了是谁先主动的,先投降的是她。
半个小时后到老宅,林烟带好帽子,迷迷糊糊跟闵行洲进门,老宅今天小聚餐。
大门敞开,院里已经有不少笑声。
其实,林烟也就嫁过来结婚那天见过闵行洲的父母。他父母从政,他从商,两界分明,他父母一直住外省,这样的家族关系,最好事事互不相干,是不想被捏造什么把柄。
林烟去后院找老爷子,老爷子在摘柿子,丢一个到她怀里:“软了,尝尝。”
皮一捏就烂,还是最大的那个,林烟剥开咬,滑溜溜。
林烟跟老爷子去逛园子,老爷子一路炫耀他种的花花草草和果树。
“谢谢爷爷今天给我撑腰。”
“都是小事,一家人谈什么谢谢。”老爷子说完,给林烟递帕子擦嘴角。
只要她在闵家一天,闵家都给她撑腰,她不在那也就是没关系了,闵家这群人,没有无利益的交好。
又或者,闵太太换人,肯乐意闵家帮林烟?
林烟问:“记者发布会是他同意还是闵家自己做主?”
老爷子有些想笑:“你不问他?”
林烟哪敢问,提尤璇,闵行洲眼神都变。
老爷子笑意更重,耐心说:“闵家都是他说了算,他要是不愿意我们能?中场被逼停都不一定。”
尽管如此,闵行洲还不是不愿意亲自出面。
老爷子坐下:“只要他没提离婚,你要好好的在他身边。”
林烟嗯一声。
老爷子问:“他对你有没有改变。”
林烟摇头,“一点没有。”
两个人走到塔楼上,林烟拿走老爷子的拐杖扶他坐下。
林烟坐在对边,倒温水递给闵老爷子。
闵老爷子喝完水,似解渴后的:“别让他住外面,没家回我都嫌丢人,他不回家你怎么有机会搞他。”
“试过,他没答应。”林烟说。
闵老爷子低声说:“要努力,要上进,你怎么每次答应我努力拿下他却又放我鸽子,忙着去拍电影也不管管他。”
林烟露出苦恼:“爷爷你这太强人所难,该用的我都用了,都没用。”
闵行洲太深情,太偏执。
闵老爷子若有所思瞥她:“你现在可不拍电影了啊。”
林烟不敢搭话,目光投向下方,花园很热闹。
从这里能看到闵行洲站在老太太身边,教老太太玩麻将,大抵是糊牌了。
老太太乐得清闲,直拍闵行洲的手:“你手气好,再帮奶奶摸一把牌。”
一贯淡漠的闵行洲最是乐意哄老太太,弯腰摸回来牌,倚在边上教。
“行洲,你的小娇妻这回怎么不粘着你了,不是一起来的吗,她上哪去了。”
说话的是同堂下来的十三姨,也是姓闵。
闵行洲笑得懒散,一本正经地说:“老先生抢走了。”
闵行洲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管你爱不爱。
十三姨碰牌:“你能不能借给我们,让她住老宅几天打打牌。”
闵行洲像是笑了:“十三姨说的什么话,她乐意才得。”
十三姨抬头看闵行洲:“你也三十了,怎么还不打算摆满月宴,姨都好几年没见过闵家添人口,要是能添一个,姨把淮央海那座岛留给他建木马城,要什么,你们说。”
闵行洲弯腰摸牌,瞬间收起笑意:“不急。”
说完,闵行洲抬头:“下来林烟。”
林烟同样看着他,有点埋怨:“你态度能不能温柔点。”
倒是惹得家中长辈笑了。
老太太探完茶,朝林烟招手:“别理这个浪荡子,下来和奶奶一起玩。”
林烟下去顶替老太太,老太太说猫狗没喂要离席,闵行洲同样离开,和她擦肩而过。
林烟是真玩得开,声音软人不傲,闵家上下哪个不爱跟她玩,林烟会打麻将都是她们教的。
你薄幸无情没错
几轮下来,已经到就餐时间。
闵行洲坐哪桌,林烟坐哪桌,点酱时问保姆要小碗醋,吃鱼片她喜欢沾醋。
闵行洲看她:“不酸牙么。”
林烟扭头:“这点算什么,根本不及你给的酸。”
闵行洲放下碗,说她脾气好吧,高低给你整一出翻坛子那套。说她脾气不好吧,落到他手心里完全任他摆布,乖顺得要男人命,叫什么林烟,叫楚楚,叫醋醋。
两个人没再言语,老太太看一眼:“你们怎么都不吃了,想什么。”
“吃醋。”
“调醋。”
她一句,他一句。异口同声。
到最后,全都安静吃饭,这家人吃饭很少谈事,都是就餐前谈完,谈好了上桌,谈不好离开。
吃完饭,林烟勾着闵行洲出门口,满足两位老人家笑着目送。
闵行洲倒是任她来,手里提刚摘下的新鲜柿子,真会,每次来老宅都有大包小包的东西给她带回去。
走到车门前,闵行洲拿开她爪子,目送她进车,嘱咐司机送她。
“你呢,还要去公司?”
林烟扒在车窗,闵行洲站在石阶上,从保镖手里拿一个纸袋子递给她。
林烟愣愣接过:“是什么。”
闵行洲凝视林烟,那一笑,蛮寡淡:“不要还给我。”
都接了说不要还成吗,林烟打开一看,是手机盒,最新款的,颜色是她以前用的白色,连卡都给她补办好。
偶尔一点寂寞的照顾,客气地吓着她。
林烟抬头,望进他的眼睛,浅薄,黑森森,沉溺得会卷人。
林烟倒是想问:“总裁今晚回家吗。”
他低头看腕表,说一句:“要去北城看地皮,6点钟的飞机。”
林烟哦一声,司机启动车离开。
闵行洲目光停留在那辆车两秒,收回。
身后两个老人扭头交谈,老爷子低声说:“肯在我们面前做戏都成点东西。”
老太太低声应:“他就是肯让她闹,其实很会宠女人,他也不爱。”
是秦涛开车来接闵行洲去机场,走的反方向。
车开一段时间后,秦涛关掉音响,问后驾驶的男人:“易利顷的事,你怎么说。”
闵行洲语气淡:“没想法。”
秦涛试探:“让出去?反正你可以坦坦荡荡去找尤璇了。”
闵行洲语气沉了些:“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他就爱尤璇,秦涛说一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声:“你总不能阻止小嫂子找到更好的,人家都爱到这份上,还不在意她跟过你,你从男人的角度去看,人家很有度量了,很豁得出心。”
“姓易的我查过,除他妹妹,身边没有出现过女人。”秦涛说了一通,到底看看闵行洲有什么反应,“易利顷能护住她,我相信林家那边不敢动她,她再跟你下去,都不知道又要受多少回伤害。”
闵行洲仰头,扯笑:“我妻子什么时候成男人之间换来换去的商品,好说离完婚互不相干。”
秦涛笑了,男人所有物的本性而已。
他闵行洲又不爱又想要,嘴上来一句情恩义重,当然,活二十八年,头一次见闵行洲说一句像样的人话。
闵行洲这人手段狠辣,商场上的事都喜欢斩草除根。后半句才符合他的性子,不念旧情。
以前方潼方小姐也是一股脑冲他身上,爱死爱活,割手了呢求闵行洲怜悯,闵行洲眼皮都没动一动。
你薄幸无情没错,爱你是我的错,方小姐说的。
闵行洲真的是被女人惯的,也难得独独爱上尤璇,尤璇爱调教他,次次拉他下台,冷热兼施的贱皮骨比闵行洲还要狠心肠,同样尤璇分好把握,也低得头伺候闵行洲。
男人在没动情之前,心很硬的,一旦破了壳,那将是一败涂地,你不爱他,轮到他不爽了。
尤璇深得精髓。
可又如何。
他闵行洲也不去追回来,还不是尤璇主动巴巴回头,明知他身体已经背叛,依旧逼离婚,你以为他闵行洲就此臣服么,也太看得起他了。
那态度,爱上他的那些女人还真没脾气。
秦涛烟盒精准往后面丢:“你这段时间做的事可没少让小嫂子失望。”
闵行洲没回这个话题,烟没抽,放在手里把玩,好半响,像是随口一问:“秦家想要郊区的项目?”
秦涛扶着方向盘,“你也想要?”
闵行洲笑了一声:“我不要。”
秦涛点点头:“那我问问家里老头,什么时候启动。”
闵行洲应:“下周三,你们换罗村区的地。”
“懂,拆桥了。”
到达机场后,目送闵行洲上飞机,秦涛一脚踩油门离开。
林家二房力争郊区的项目,一开始秦家也要,最后秦家不要了。让给林家二房,林家二房好几个亿投进去,要打水漂吃苦头,主力开发区不在郊区,在罗村。闵行洲怎会没点门路和眼见。
闵行洲不在港城。
林烟没通告晚上哪哪都跑,就是不回家,不找闵行洲。
林烟最近很轻松,主要她这种“艺人”已经没有任何绯闻,一点没有,好不习惯。
营销号见林烟大名直接绕路,黑粉都不碰林烟,甚至都不提。
唯独和谢安cp超话跟办丧事挂白条一样,粉丝磕也不是,不磕那还真舍不得,但看没被人冲掉,粉丝继续偷偷磕。
有代言和综艺,林烟没接,全给公司旗下的艺人,她当老板不好么。
其实以前上过综艺,次次直播查手机,容错率太高,林烟有阴影。
林烟的众多绯闻就从那次开始,节目组收走手机抽签,拨打最近联系人号码,老天就没放过她,凑巧打给闵行洲。
给他的备注是:爱情水深王八多
巧了,闵行洲当时还真接通,调情熟捻:“没去逛街么,今天的账单信息怎么没来。”
直播间的热度跟闹着玩似的,一下子把林烟推上热搜。
从那以后围绕林烟的全是被包养绯闻。
还好闵行洲那时从没有关注娱乐圈。
综艺没有剧本的时候,节目组为炒热度玩花样百出,根本不顾及成员隐私问题,网友又爱吃瓜。
全栽,没救
林烟暗地里私事多,手机最容易暴露问题,现在还是阴影。
海边别墅,开私人轰趴,全是圈子里玩熟底的闺蜜,全是女的,男人不存在她们的聚会。
林烟真的无聊,去哪不懂,也就和廖总她们才觉得人生有快乐。
她的廖总自从脱离凤凰哥苦海,干什么都潇洒迷人,年轻好几岁。
主要廖总心坚强,几个月从旧感情抽出来干净。
林烟躺在按摩椅玩游戏,这不,闵行洲买的手机,越用越硌手,没赢过一局。
廖未芝凑到她跟前,歪头打量她,似乎觉得奇怪。忍不住轻轻摘下她的帽子:“你怎么天天戴帽子,房间里不闷么。”
话说完,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林烟的额头。
廖未芝嘶呼:“是不是有人打你。”
林烟扯回来套上:“不是打架,闵行洲弄的。”
廖未芝低头,围林烟转两圈,幡然醒悟:“你家总裁,床上?”
林烟尴尬,上岸进卫生间洗手,廖未芝紧跟不舍:“玩得挺野啊你们,跟我说说,他一般多久。”
林烟静静冲着水:“忘了,又不是见过很多男人。”
廖未芝大概喝醉酒,口不择言:“那晚不是找医生过去吗,怎么?你这是直接把闵公子吃下腹。”
林烟承认:“吃了,我就没忍住。”
这种事她不排斥,夫妻又不是没有睡过,都是成年人。
一旦被闵行洲调教起来,真要开闸门,身死不知何地,脑海里、耳膜内都是他的喘息。
廖未芝其实能看懂,靠在墙上看林烟回味的表情:“你到底是栽他脸上还是栽他床上。”
林烟扭头:“全栽,没救。”
廖未芝摇头感叹:“你俩冷暴力好几个月,擦枪走火都是小形容。”
林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烘干手出去,坐到沙发上吸溜酸奶。
陆家小姐她们一窝拥拱过来,沙发前沙发后围着她。
“跟我说说易利顷的事,你是怎么跟他勾搭…呸,认识。”
林烟很郁闷:“你们没有事做吗。”
几个人提议:“那你拿他微信来给我们扫,我们帮你参考参考下家。”
林烟眨眼:“我没有他微信。”
林烟是没有,陆小姐还是打探到。
没几秒钟,易利顷那边一下收到五条好友添加提醒,全备注:林烟的朋友
易利顷就没通过,在易利顷眼里,像哪来的诈骗团伙。
陆家千金贼心不死,发送第二遍,无果。
陆家千金大概是头一次被男人拒加微信,沙发上踩来踩去:“禁欲叔叔竟没理我、啊——”
“叫什么叔叔,不就差8岁。”
“可是他长相好叔叔的,那种越上年纪会越有味道的型男。”
喝过酒,她们真情绪上头。
门铃响,以为是外卖,林烟套上披肩去外门,把手还没得拉全,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愠怒。
“我说你们怎么做邻居的,三天了,开趴就开趴,你们声音能不能…”
同时,谢安话刚说完,看到是林烟的脸,话收回。
“林老师,原来是你在这里。”
林烟抱歉地问:“是打扰到你了吗,我们尽量小点声。”
谢安忙摆手:“怎会,热闹好热闹好,我之前还以为这间房子不住人的,现在终于有邻居。”
林烟说:“我们刚刚玩游戏,太兴奋,嗓子没收住,抱歉。”
“美女无罪。”谢安挺尴尬的。
陆家千金头越过林烟的肩膀,打招呼:“不是那个男顶流么,你好小哥哥。”
谢安点头:“你好。”
陆家千金勾勾手指头,做一个wink,调皮极了:“进来一起玩吗。”
“不不不,你们玩,我朋友还找我有事,先走了。”谢安扭头,走路都不敢喘。
这里的房子靠海,离市区远,附近真没什么邻居。
谢安就住隔壁,这几个女人动不动就尖叫,也不是吵,特么一个盘丝洞在旁边,哪个男人受得住。
本意是过来提醒,没曾想真有一盘丝洞的妖精,呸,千金。
十个,气质顶级女神范儿。
谢安回头,那窝女孩子们的目光全都在看他,他腿有些软,“你们玩,美女无罪。”
林烟抬手关上门,廖未芝喊:“上楼,林烟。”
也不知道什么事,大家纷纷穿上毛拖去阳台,廖未芝把望远镜放到林烟手里。
“目标西北方位角。”
林烟置在眼前,通过望远镜看到身穿棕色风衣男人,笑意瞬间消失,还给廖未芝。
易利顷就在谢安那栋别墅,手里一个瓮,喂鱼。
“怎么不看了,怕什么。”
林烟坐在茶几前,倒水喝没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人手一个望远镜,都看易利顷。
“还真的是易利顷,摘下他的眼镜,把他推倒在床上,这个任务交给你林烟。”
“闹归闹,别真给闵行洲听到,你们不要疯了,财阀忌讳名声,她还是闵太太,不要给她带来麻烦的坏名声。”
“这个圈子也就那么大,闵家那边知道了还真不好交代。”
怕那位财阀,其实都怕,背地里偷偷碎嘴还是能行。
陆家小姐说:“很替林妹妹不值知道不,想选个优秀的下家再把她交出去。”
“那我们等她离婚,再找。”
“没觉得尤璇比她好在哪里,闵先生瞎的。”
廖未芝点出:“其实闵先生算不上瞎,不是娶了么,不是占为己有么,眼光高。”
闵行洲的眼光,喜欢尤物。
不然也不会娶回家花钱供着,林烟皮相、气质都合他胃口,男人本色。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秘密:“秦涛醉酒时跑嘴过,尤璇在床上那方面很厉害的,她干那行学过秘籍的,修炼出道。”
廖未芝拧眉:“那糟了。”
陆家千金从栏杆跳下来,套上外套,决定拉林烟去对面交朋友。
陆小缇和她表哥闵行洲是有点恩怨的,结婚那天,闵行洲说过带赵二去游艇宴,哈,如今逮着机会复仇。
都是世家小姐,大家还是很分寸礼貌,像邻居一样过来打招呼。
一院子的女孩子,易利顷无波无澜,他是过来办点事,没考虑过能遇见林烟。
“易先生好,我们过来跟你道谢的,谢谢你那天照顾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