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谁更狂？
曾小鱼暗自吃了一惊，这个家伙出手速度快到无法想象，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把剑抽出来的。
双层护甲在身，曾小鱼当然不怕他使什么小动作，挺胸道，“太子，我还有另一个身份，东州西北大将军，你在我面前动手动脚，后面可不是我一个人。”
他特意把您换成了你，语气也加重了许多，韦和太子稀疏暗淡的眉毛动了动，咧开大嘴笑了，“好小子！有点胆识！”说着收回宝剑，一屁股坐到上首，向下一指说道，“曾将军请坐。”
曾小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是靠近大帐门口的一张矮桌，转身走过去，一脚把桌椅踢出帐外说道，“弄这么个东西放在这里太碍事了，朝风将军，你手下的人不太会办事啊！”
夏朝风表情僵硬，偷眼看向韦和太子。韦和太子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大胆曾小鱼，那是本太子特意为你准备的，你竟敢踢了他？来人，拿下！”
两个士兵从帐外冲入，瞪着眼睛向曾小鱼扑来。曾小鱼也不客气，左一拳，右一脚，把那两人踢飞出去，转身面对韦和太子，“太子，我好象不是你的属下吧？”
韦和太子两只三角眼都快挤到一起了，冷冷地看着他。曾小鱼又转向夏朝风，“朝风将军，我是你的俘虏吗？”
夏朝见干笑两声说道，“哪里哪里！你是我请来的客人。”
韦和冷笑起身问道，“曾小鱼，你本不配和我讲话，但是我听说东州第一美人顾小虞成了你的老婆，是真的吗？”
曾小鱼正色道，“此事好象与太子无关吧？”
韦和嘿然道，“美女自当配英雄，你是英雄吗？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十日之内，把顾小虞送到我帐里来，否则……”
曾小鱼抬脚把身前桌椅踢飞，吓得两侧的人都站了起来。他冷冷地看着韦和太子，“否则什么呀？”
韦和太子冷哼一声，“脾气还不小！否则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中州百万大军就在这里，只要我一声令下，大军立即杀入东州，到时战火一起，生灵涂炭，你曾小鱼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哈哈哈！”曾小鱼大笑起来，“韦和太子，我也听说你娘生得貎美如花，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可是我曾小鱼从来不挑食，咱们两个商量一下，把你娘借给我睡几天，我认你当个便宜儿子如何？”
“大胆！”韦和抬脚踢翻酒桌，抽出宝剑。
“你他妈胆子也不小！”曾小鱼一拍腰间长刺，嘭的一声再踢翻一张桌子，大步冲了上去。
嘭！嘭！嘭！
十几张桌子被两人你一脚我一脚，眨眼间踢了个精光，韦和太子长剑一晃当胸刺来，曾小鱼侧身让过剑锋，长刺一摆砸在子母剑上，只听咣的一声异响，韦和太子手臂一沉，脸上现出惊异之色。
就在他一愣神的短暂功夫，曾小鱼长刺倒卷缠上韦和太子的脖子，被他用力一扯，韦和太子向前猛冲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曾小鱼抬起右脚在踢在韦和头上，韦和太子一头栽倒，被他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愣住了。
曾小鱼目露凶光环顾一周，夏朝见忙道，“小鱼将军，万万不可伤了太子！”
左中书上前一步挡在曾小鱼身前，“各位将军，你们这位太子欺人太甚。夏将军，能否说句实话，你是真心请我们来的吗？”
夏朝风咧了咧嘴，“我……必须听太子的吩咐。”
“太子？”左中书冷笑起来，“这种人也配当太子？你们中州没人了吧？”
曾小鱼脚下的韦和太子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叫道，“曾小鱼，你敢对我无礼，我这就发兵攻打东州！”
“去你妈的！”曾小鱼俯身一拳捣在韦和太子脸上，韦和太子顿时鼻血长流，大叫道，“你敢打我？！来人，把他碎尸万段！”
无数士兵冲进大帐，左中书看向夏朝风，“夏将军，你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先出去呢？”
夏朝风犹豫半晌低声喝道，“还不出去！”
士兵们退了出去，韦和太子大骂，“夏朝风，你个狗娘养的，你敢违抗我的命令，信不信我灭你全族？”
夏朝风为难道，“太子，末将要保证您的安全啊！”
韦和太子仍然大骂不止，曾小鱼目光一闪落到蒙不易身上，沉声道，“蒙不易，你过来！”
蒙不易把按在腰间的宝剑上，却始终没敢抽出来。听见曾小鱼叫他，吓得打了个冷战，小步向前挪了一下，“你……你叫我干啥？”
“顾小虞的事，是不是你告诉这头猪的？”
蒙不易愣了一下辩解道，“他……他是太子，问我哪里有美女，我……我是被逼的！”“去你妈的！”曾小鱼长刺一甩，白光闪过，蒙不易惨叫一声倒地。长刺洞穿了他的胸口，发出一声脆响闪电般缩回。
蒙不易两眼大睁，倒地身亡。所有人都惊恐万分地盯着他手里的那根怪东西。夏朝风忙道，“小鱼将军，手下留情！这里毕竟是我的中军大帐，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的。”曾小鱼冷冷道，“对不起了朝风将军，这头猪我要先带走。”
夏朝风神色冷了下来，“小鱼将军，太子殿下你万万不能带走，否则我夏某人必死无疑。”曾小鱼道，“将军仅管放心，我只是让他护送我回营，绝不伤他。”夏朝风松了一口气说道，“小鱼将军，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保证你们平安回去。”
曾小鱼摇了摇头，“如果他让你对我动手呢？你听还是不听？”
夏朝风顿时无语，曾小鱼右脚一钩把韦和太子挑起，长刺一摆缠在他脖子上说道，“请太子送我们一程！”
韦和太子大骂道，“曾小鱼，你不杀我我必杀你，不把你千刀万剐我就不是韦和太子！还有你老婆，天下第一美女又如何？我玩够了就把她扔到妓馆里让千人踏万人骑，这就是你得罪我的后果！”
第137章 太子
“你没有这个机会！”曾小鱼目光阴冷，在他小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韦和太子吃痛弯下腰去。
夏朝风急忙叫道，“小鱼将军，有话好说！”
曾小鱼根本就不理他，向左中书招了招手，扯着韦和带着手下人大步走到帐外。
数千名手持刀枪的士兵把大帐围了个水泄不通，曾小鱼回头看了一眼韦和太子，“太子，教教你的手下如何做事好吗？”
韦和咬牙道，“你等死吧……”他话音刚落，曾小鱼飞起一腿砸在他头上，韦和太子惨呼一声侧身翻倒，士兵们见状一阵大乱，曾小鱼寒声道，“想让你们的垃圾太子早点见阎王，就尽管上来。”
夏朝风冲出大帐叫道，“退后！全部退后！”
士兵们短暂的骚动后，纷纷向后退去。
“大胆小人！”随着一声怒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凌空飞至，手持一把百斤子母剑扑到近前，剑身一摆指向曾小鱼，“快快放开我家太子！”
曾小鱼一见此人手中的子母剑，比韦和太子那把要小上一号不止，哈哈一笑问道，“你又是哪头蒜？”
那人虽然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人，但是质问的语气他还是明白的，冷声道，“老夫中州东郡剑尊伊托使，识相的就赶紧放了太子！”
伊托使？一坨屎？曾小鱼哈哈大笑起来，“你的名字还真有个性！老东西，我对你们的垃圾太子没有任何兴趣，只要我过了乌拉山口，立即放他回去。”
伊托使微微一怔，沉吟起来，韦和太子灰头土脸地站起身来骂道，“姓伊的，你还不赶紧出手杀了他？让本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你不怕灭族吗？”
伊托使作揖道，“太子殿下，这人说了，只要您和他过了乌拉山口，他就会把您放了，太子不用担心……”
“放你妈的狗臭屁！”韦和太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猪脑子吗？他说你就信啊？万一过了乌拉山口他不放我怎么办？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伊托使呃了一声看向曾小鱼，“这位小兄弟，太子的话你听见了吗？他不相信你啊，这可如何是好？”
曾小鱼摇了摇头“你闪开，我会让你们亲眼见证我曾小鱼是个讲信用，说话算数的君子！”
伊托使果然侧身让来，“小鱼兄弟请！”
曾小鱼心说这个老头儿还真好骗，拽着韦和太子从他身边经过，伊托使眼中忽然射出两道寒光，挥剑向缠在韦和太子脖子上的长刺砍去。
只听当的一声响，火花四溅，长刺安然无恙，伊托使手里的子母剑却断了一个缺口，一脸惊骇之色的伊托使望着破损的宝剑发起呆来。
曾小鱼也对长刺破掉子母剑感到意外，可现在情势紧张，没有时间多想，在伊托使子母剑弹回的那一刻，抬起膝盖顶在他小肚子上，感觉蹦的一声，好象撞破了什么东西。
伊托使表情瞬间凝固，脸色变得惨白无比，专注在宝剑上的目光缓缓移到肚子上，又惊愕无比地看向曾小鱼，慢慢地倒了下去。
“他死了！”
惊呼声在耳边响起，曾小鱼看也不看倒地的伊托使，大步向外走去。
“你敢破我真元，我跟你拼了！”身后传来伊托使绝望的怒吼声，跟着便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扑到他身侧，抓住他的胳膊张口就咬。
从他的面容中依稀可以看出伊托使的样子，曾小鱼随手把他推倒在地，皱眉道，“你疯了吧？”
韦和太子冷冷道，“你毁了他的丹田，还说他疯？是你疯了才对！”
曾小鱼回头冷冷地看着他，“闭嘴！”
“你敢瞪我？！”韦和太子本就不协调的五官更加扭曲，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在他那张比例严重失调的脸上踩一脚。
曾小鱼当然不可能这么做，挡剑牌保持完好才有用，破了损了就没有价值了。他微微一笑说道，“瞪你怎么了？我还敢杀了你！”
韦和太子和他凶狠的目光一触，不由得低下头去，再也不发一言。
伊托使真的疯了，被曾小鱼推倒后向前爬了几步，抱住他大腿就咬。曾小鱼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现在的伊托使行凶的动作是有，可是却没有任何伤害力，他抬腿一甩，伊托使便象坨大便一样被甩了出去。
被破掉丹田后的伊托使再也无法使用百斤子母剑，曾小鱼俯身捡起看了看摇头道，“百斤倒是能有，可惜啊，是个玩具。”
“还给我！”怎么也不死的伊托使再次爬起，高高跃起向曾小鱼扑来。
丹田破了还能跳这么高？曾小鱼抬头看了一眼，把剑尖竖了起来……
一声惨叫，伊托使准确无误地扑到他自己的宝剑上，剑尖从前胸刺后，后背透出，他变成了糖葫芦上最下面的那一颗……
曾小鱼高举伊托使大步前行，所有人都目露惊骇之色，不断地后退。眼前的道路越来越宽广，乌拉山口就在前方，夏朝风抢前一步说道，“小鱼将军，可以放了我们太子吗？”
曾小鱼摇摇头，“我必须安全到达山口那边。”
夏朝风为难道，“小鱼将军，太子身份不同旁人，如果让他踏上东州的土地，会有很多麻烦的。”
曾小鱼低声道，“如果他没有麻烦，你的麻烦就会来了。”
夏朝风一愣，随即恍然道，“请小鱼将军手下留情！”说完之的便带着手下人冲到乌拉山口附近，把埋伏在那里的弓箭手全部撤走。
曾小鱼冲过山口，目视所有人都过来之后点头大笑道，“朝风将军好定力，更是一位明事理重大局的好将军，曾小鱼就此别过！”
夏朝风道，“好说！放了我家太子吧！”
曾小鱼道，“没问题，朝风将军接好了。”说着一抖手收回长刺，不等韦和太子反应过来，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扔了过去。
夏朝风见状赶紧冲了过来，把韦和太子接在手中。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恼羞成怒的韦和太子随手抽出旁边一个士兵的大刀，嘭的一声砍在夏朝风肩膀上，咬牙切齿地怒骂道，“乱臣贼子，阵前通敌，我杀了你！”
第138章 固执
夏朝风没想到韦和太子会来这一手，毫无防备之下被他砍中左臂，鲜血直流，他大呼一声把韦和太子扔到地上。
韦和太子撇着大嘴跳了起来，挥舞着兵器冲进士兵队伍中，一阵人仰马翻之的一，十几个士兵死在了他的刀下。
“太子疯了！”夏朝风大吼一声向韦和太子身后扑去。其余士兵一见这位太子见人就砍，完全不讲道理，在夏朝风的一声大喝道纷纷醒悟过来，能逃的就逃了，逃不了的就和他交起手来。
曾小鱼并没有急着回营，而是让人把左中收先送走，他自己则站在山口内侧向外张望。别的他不敢说，刚刚两次缠脖子，再加上几拳几脚，他相信韦和太子一定受伤不轻。
可是从他现在的反应来看好象又不是那么回事。
韦和太子在队伍中见人就砍，士兵们在夏朝风不断的提醒“太子疯了”，很快就有几十个逃不掉的士兵挥刀向韦和太子斩来。
场中局势立即逆转，近百人把韦和太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喊道，“请太子弃刀！”
韦和太子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兵器丢掉？他面目狰狞，一边使尽全身的力气砍人，一边幸灾乐祸地大笑不止。
曾不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难道真让他给打到脑袋，疯了？
“你们这帮狗奴才，竟敢对本太子舞刀弄枪，信不信我回去就让你们满门抄斩？！”
韦和太子还能说出这种狠话，那至少说明他脑子没啥问题。曾小鱼暗自松了一口气，韦和太子真要在他这里出点什么意外，他可担代不起。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山那边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他猛然回头，发现那个小个子韦和太子浑身是血，在军营中上蹿下跳，发疯般四处挥刀杀人。
因为没有人真的敢对他使用武力，所以倒在他刀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就连上前阻止的夏朝风也挨了几下，差点丢掉一条胳膊。被逼到绝境的士兵们终于不再躲闪逃命，而是聚焦在一起向韦和太子发起了报复攻击。
虽然曾经是百斤子母剑的主人，可是那毕竟是曾经，现在的韦和太子除了红着眼睛行凶之外，根本就找不到他那把剑去了哪里，被几个士兵趁乱在后背上砍了几刀后，他更加凶性大发，完全不管面对多少刀剑，直挺挺地往上贴，于是在接连几十刀落在身上之后，半条腿终于离他而去。
落地之后的韦和太子更加凶残，趴在地上还不忘挥舞大刀，在砍断了几个人的脚掌之后，终于被愤怒的士兵切成了肉块。
冷静下来的士兵们都傻眼了，被他们的分尸的人可是当朝太子啊！
曾小鱼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
“站住！”
他走了没几步，一个黑衣人落在他身前，拦住了去路。那人面容冷峻，皮肤白得吓人。曾小鱼握紧长刺问道，“你又是谁？”
那人冷冷道，“你没有资格知道，拿命来吧！”说着一抬手一道白光扑面而来，曾小鱼矮身躲过，却不想那人速度更快，剑光一闪到了他面前，宝剑下向刺来。
曾小鱼能清晰地感觉到危险的降临，此时他除了倒地滚离对方的攻击区域之外避无可避。
黑衣人没有再追，而是冷冷地看着他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来，曾小鱼怒道，“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指了指被他扔在一旁的伊托使和他的宝剑，“剑道之人必会有这一天，我不怪你。可是你没有必要羞辱一个剑尊级别的大修，所以……我要为他报仇。”
曾小鱼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不也惦量惦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想替人出头，你就不怕变成和他一样？”
黑衣人冷冷道，“那都是剑士的宿命，出剑吧！”
出剑？曾小鱼呸了一声，出个屁的剑！他手里除了这根长刺就是打狗棍，因为今天是赴宴，来喝酒的，打狗棍就没带，能用的东西就只有手里这根长刺。
“没有剑？”黑衣人仰头向天，“没有剑的人不配称为剑士！”
曾小鱼道，“老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剑士，你想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我要回去了。”
黑衣人身形一转又挡在他前面，“没有我的同意，你走不了！”
曾小鱼大感烦躁，皱眉道，“你到底是哪根葱？连个名字都不能说吗？”
黑衣人撇嘴道，“伊托奋！你刚刚杀死的人是我哥哥！”
曾小鱼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刚送走个一坨屎，这又来一坨粪，还真是躲都躲不掉。
“既然你们是亲兄弟，那我就不用假客气了，来吧！老子送你们两个黄泉路上做个伴！”
伊托奋摇头，“我只和有剑的人过招，你没有剑，不配和我动手。”
“那你倒是让我走啊！”
“不行！你杀了我大哥，我不能让你走！”
伊托奋好象陷进某个逻辑怪圈里去了。
曾小鱼失笑道，“看不出来，那个使哥就有点傻，到你这里更是个呆子。不就是想让我使剑吗？容易！”他快步来到伊托使的尸体旁，抽出他的宝剑说道，“现在我手里有剑了，来吧！”
伊托奋一脸的不屑，“那不是你的剑，是我哥的剑，同根相残的事我不干！”
同根相残……？曾小鱼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下来，“这也不行？那么你来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行？”
伊托奋淡然道，“我在这里等你，你马上取剑出来和我过招。”
“这样啊……”曾小鱼点点头，大步向军营走去，身后传来伊托奋平静无波的声音，“我数一百个数，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杀进军营，把你的手下全部杀光！”
曾小鱼还真有这个想法，可是听他一说把心一横说道，“你等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样最好！”伊托奋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曾小鱼也不管他如何，大步冲进军营。而伊托奋却迈步来到伊托使身边，注视他良久说道，“你安心走吧，以后我会让你看到，伊氏家族比你在时更加兴旺发达！”
第139章 无路可走
伊托奋默默低头，片刻后睁开眼睛，挥剑斩下伊托使的人头，刷刷刷十几剑下去，伊托使连同头部在内，全部变成了碎肉。
曾小鱼取剑返回，静静地看着伊托奋的一举一动。
这小子不正常！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伊托奋慢慢转过身来，望着他手里那把剑，眉头动了一下。
曾小鱼只找到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二十斤子剑，他把长刺缠在剑身上，看上去有点怪异。
“可以吗？”
伊托奋嘴角下扬，看似在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你的死期到了！”
曾小鱼抬起宝剑指向伊托奋，“一定要有一个倒下吗？”
伊托奋冷笑更浓，“不是一个，是你！”
“我要是不愿意呢？”曾小鱼向后退了一步。
依托奋向前进了一步，“怕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曾小鱼再退，伊托奋步步跟进。
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越来越近，可是伊托奋手里的宝剑却始终处于低垂的状态。
曾小鱼后退的速度突然加快，伊托奋如影随形，发出一阵咯咯的怪笑起，“当我剑锋起时，就是你的死期！”
“是吗？”曾小鱼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脚步突然停住，伊托奋收步不住，径直撞了上来。
虽然他和曾小鱼的宝剑还有一尺距离，可是缠绕在剑身上的长刺却如毒蛇般洞穿他的胸膛，从背后透出后打了个结，以曾小鱼快速为回拉的时候从他身体里带走了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没有一样不是人的生命存在所必须的！
当的一声闷响，伊托奋那把再也没有机会抬头的宝剑坠落到地面上，剑尖划出一道深达寸许的长长沟痕。
鲜血染红衣襟，伊托奋不甘地看着咕咚咕咚向外冒血的身体，仰面摔倒。
左中书不知何时出现在曾小鱼身后，看了一眼伊托奋问道，“这么容易就死了？”
曾小鱼微微一笑，“此人有没有真本事我不知道，但是屁话太多，该出手的时候装逼，就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左中书大点其头，“精辟！不过小鱼，有一件事我觉得你要早做准备。”
曾小鱼收回长刺，把宝剑还给左中书，“什么事？”
左中书收起宝剑说道，“对面那个烂人太子死了，这笔帐如果算在你头上，你的麻烦就大了。”
曾小鱼一愣，“不会吧？那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目睹的事，那么多人看着呢！”
左中书道，“事实是事实，人言是人言，戕杀太子是什么罪名，没人不知道，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
曾小鱼只觉后背发凉，大叫一声不好，转身就跑。
事态远比左中书预料的要严重许多，曾小鱼还在试图说服众位将领赶紧布防时，夏朝风便带着五千精兵越过乌拉山口，直奔他的大营杀了过来。
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吗？曾小鱼不顾众人劝阻，从大营中奔出，挡住了夏朝风的大军。
“朝风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朝风干笑两声高声喊道，“本大将军接到秘报，东州边军有人刺杀韦和太子，请小鱼将军将凶手交出来吧！”
曾小鱼气乐了，“朝风将军，韦和太子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夏朝风哈哈大笑起来，“太子当然是被东州的刺客乱刀砍死的了。”
“东州的刺客？！”曾小鱼恶狠狠地盯着夏朝风，“朝风将军，你的东西丢了。”
夏朝风一愣，左右看了看，“什么东西？”
曾小鱼指了指他的头，“脸啊！你的脸丢了。”
夏朝风知道他在骂自己，哈哈一笑说道，“脸算什么东西？多少钱一斤啊？和小命比起来，那东西没用！小鱼将军，你如果不把凶手交出来，我现在一声令下，就可踏平你的大营，然后两州开战，我想……你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吧？”
曾小鱼偷眼向后观看，刚刚还和他打嘴仗的将军们动作果然够快，在他和夏朝风说话的功夫，便把全部士兵召集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千人，个个手持弓箭，把夏朝风的人马围了起来。
夏朝风神色微变，压低声音说道，“小鱼将军，你随便找个人给我交差就是了。”
曾小鱼一指地上的伊托奋，“刺客已经被我杀死了，尸体在这里，你要还是不要？”
夏朝风跳下马来到伊托奋身前看了几眼挥手道，“来人，把刺客带走！”
曾小鱼一抬手，“慢着！刺客是我谁杀死的？”
夏朝风一愣，“当然是……”
“是谁？”
“当然是我啦！”夏朝风见曾小鱼一直向他瞪眼睛，哪能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大嘴一撇把这份功劳接了下来。
“大将军威武！”士兵们振臂高呼。
伊托奋的尸体被夏朝风带走了，一同离去的还有他带来的五千兵马。
左中书望着尘土飞扬的背影叹道，“好险啊！这下好啦，姓伊的家族恐怕要灰飞烟灭了。”
曾小鱼点点头，“早死早投胎，再生一次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左中书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
林甲靠过来问道，“大将军，要不要把这里的情况回报天帝？”
回报给天帝？曾小鱼摇头道，“没有必要。”
林甲向他腰间瞄了两眼，试探着问道，“大将军，听说……您还是天帝身边的近侍内卫？”
“要不然呢？”曾小鱼瞪了他一眼，“我身后如果没有天帝，谁能让我做你们的大将军？”
林甲马上露出一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灿烂笑容，“大将军说得是，末将相信！末将愿为大将军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曾小鱼撇了撇嘴，“拍我马屁有用吗？”
林甲表情一僵嘿然道，“当然有用！您可是天帝身边的人！”
“可是我不是姜太公的人。”
他这句话把林甲吓了一大跳，扑通跪倒高声道，“末将只知天帝，还有小鱼大将军！”
曾小鱼哈哈一笑把他拉了起来，“逗你玩儿呢！”
林甲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问道，“小鱼将军，我和兄弟们商量过了，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请你喝酒如何？”
第140章 意外之客
有酒喝？曾小鱼眼睛一亮看向左中书，左中书不住地点头，曾小鱼清了清嗓子说道，“规格嘛……”
“肯定不低！”林甲拍着胸脯保证。
规格的确不低！
望着满满几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和几十双期盼的眼睛，曾小鱼满意地说道，“不错不错！今天不醉不归！”
“谢大将军！”将领们躬身致谢。
他把林甲叫到身边问道，“今天这顿饭要多少钱？”
林甲忙摆手道，“大将军不必担心，所有费用我们几个均摊。”曾小鱼把眼睛一瞪，“贿赂上官，算不算罪名？”
林甲顿时呆住，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大将军，这是下属们的一点心意，您……”
曾小鱼把他的话头打住，“我不喜欢您这个称呼，你若是看得起我曾小鱼，就老实告诉我这顿饭要花多少钱，总得让我知道你们的诚意有多深吧？”
林甲陪笑道，“不多，也就一千金币。”
曾小鱼点点头，“一千金币的确不多。不过……上一任大将军是什么待遇呢？”
林甲顿时色变，扑通跪倒，不停地磕头，“大将军，末将等实在拿不出来了，这已经是我们这些人半年的军饷了。”
其他人也都跪了下来，低头不语。
曾小鱼心说这人怎么这么爱跪啊？他把林甲扶起和声道，“老林，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照实说就行，我只是好奇而已！”
林甲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国丈做大将军的时候……我们……每人只能领到三个月的军饷，大将军……您开开恩，让我们拿半年军饷如何？实在不行……五个月也可以啊。”
“太过份了！”曾小鱼甩手怒道，“真是太过份了！”
林甲和众将领同时色变，林甲颤声道，“要不然……四个月？”
曾小鱼道，“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陆续起身，一个个诚惶诚恐地看着他。曾小鱼正色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只要我曾小鱼在一天，你们的军饷就一分不少地发下去，还有下面的士兵，谁敢擅自克扣军饷，杀无赦！”
全场寂静无声。
曾小鱼从怀里掏出一沓金票递给林甲，“这是今天的饭钱，剩下的……就当我赏给大家的吧！”
林甲木然接过金票，两手发抖，“大……大将军，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曾小鱼把手一挥，“开喝！”说着端起桌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短暂的寂静之后，场面轰然爆开，所有人都扑到桌前，抓起酒杯猛灌起来。
这顿酒喝得昏天黑地，由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开怀大笑，再到和曾小鱼勾肩搭背哭哭笑笑，一杯酒成了曾小鱼这位空降大将军和边关将领们打开心扉的桥梁。
曾小鱼不可能喝醉，但是他必须让自己的状态和其他人保持一致，否则众人皆醉我独醒，那还有什么意思？
经过这一番闹腾，曾小鱼才骇然发现，那位国丈孚坚不但大举克扣军饷，而且连军粮都抽出一半拿出去卖到山那边去了，简直是无法无天到了极致。
夜深人静，曲终人散，各自回营，曾小鱼一点睡意也没有。左中书也没少喝，醉得一塌糊涂，他本想跟他说说自己的疑虑，可是一见他烂醉如泥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孚坚被逐出天京了，可是没听说没收他的财产，以他敛财的力度和在边关的年限，孚家的财富恐怕会非常惊人。
新来的年轻大将军不但不扣军饷，还增加了军粮的供应量，这可比千言万语和任何承诺都有效，曾小鱼一跃成为众人眼中的神。于是他的生活立即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每天沉迷于和将领士兵们的拼酒打斗之中，困了累了就和他们睡在一起，他那顶专属的大营反而成了左中书的专用营帐。
时间一天天过去，曾小鱼发现这种生活方式能有效减缓他的杂念，脑子里顾小虞出现的次数也没那么多，至没有以前那样强烈了。
这天夜里，正当他和林甲等人开怀畅饮时，左中书慌慌张张地把他叫走了。
他的大帐里多了一个人。
左中书把他叫回来后就离开了。
暗香传来，那是一股熟悉的味道，曾小鱼一踏进帐门就停下了。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双幽怨的大眼睛配上她苍白瘦削的面庞，整个人看上去至少苍老了十几岁。
“花凤娘娘？你怎么到军前来了？”
花凤娘娘虽然一身男装，可仍然无法掩饰她的绝代风姿。她盈盈下拜道，“小鱼将军，我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我是来向你求救的。”
曾小鱼急忙把她扶起来，苦笑道，“您是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您就是花凤娘娘。”
花凤娘娘眼圈泛红，轻叹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但凡有一点出路我都不会跑到西北来找你。”
曾小鱼知道她遇上难事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花凤娘娘流下两行清泪，“子尚……被抓起来了。”
曾小鱼愣了一下摇头道，“他迟早会给你惹来大麻烦，抓起来关几天也许能让他改一改恶习。”
花凤娘娘道，“那怎么可以？他一点苦都没吃过，北镇大牢那种地方哪是他能呆的？”
曾小鱼道，“娘娘想让我救他出来吗？您找王俨都比找我强，我没有人脉。”
花凤娘娘迟疑了一下回头说道，“子尚，出来吧！”
大帐角落里的帐帘一动，垂头丧气的子尚走了过来。
曾小鱼大吃一惊，“娘娘，您不是说他被抓起来了吗？”
花凤娘娘拉着子尚就把他往地上按，“快给大将军磕头！”
子尚挺着脖子叫道，“他只是个奴才，我为什么要给他下跪？”
花凤娘娘凤眼圆睁怒道，“你当你是太子吗？你现在只是个平民百姓，在大将军面前必须下跪行礼！”
曾小鱼摆摆手说道，“算啦！我可受不起他的跪拜礼。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凤娘娘狠狠瞪了子尚一眼说道，“是我花了钱，买通了几个狱官，把他偷放出来的，为了避免再被抓到，我便只能把他带出天京，可是……我没地方可去。”
第141章 头大啊
曾小鱼一个头两个大，花凤娘娘这是给塞了一颗大雷。他对花凤娘娘说了一句“等一下我”，便匆匆走出大帐，找到躲一旁的左中书，把花凤娘娘和子尚的事说了一遍，问道，“我不懂律法，你跟我说说，如果收留了北镇的人犯，会有什么后果。”
左中书想了想说道，“后果嘛……如果子尚愿意当兵，那就没有后果，否则北镇追查起来，你这个大将军肯定是保不住了，还要连累你的家人。”
一听说要连累家人，曾小鱼转身就走。
回到帐中，曾小鱼神情冰冷地对子尚说道，“两条路，一是在我这里当兵，二是送回去继续坐牢。”
子尚叫道，“我才不当兵，我也不回去！”
曾小鱼对花凤娘娘说道，“娘娘，我也要为我的家人考虑，您自己决定吧。”
花凤娘娘想了想说道，“子尚可以在这里当兵，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也要留下。”
曾小鱼略沉吟说道，“好！就这么定了！但是有一条，子尚你必须记住，千万不能提你以前的身份，否则我只能把你交出去。”
子尚气乎乎地瞪着他不说话，花凤娘娘道，“他会照做的。你看……能不能让他留在你身边做个亲兵？”
“不能！”曾小鱼断然拒绝，把这么个不听话的人放在身边？除非他疯了。“那样一来太显眼了，还是让他到军营里去吧，反正现在也没仗可打，在哪里都一样。”
花凤娘娘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子尚冷冷地看着他，“我娘呢？你也要让她到军营里去当兵吗？”
曾小鱼冷哼一声说道，“你娘不用你管，我会照顾好她。”
“照顾？”子尚撇了撇嘴，“那我以为是不是要改口管你叫爹呢？”
“放肆！”花凤娘娘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子尚捂着脸冷笑不已，夺门而出。
花凤娘娘想要追出去，被曾小鱼拦下，“省省吧！”，花凤娘娘眼泛泪光，转身抽泣不已。
“娘娘，你也不能留在我这里，离此不远有个王盘镇，我送你过去。”
花凤娘娘无力地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安排。
虽然他非常不喜欢子尚，可是此人毕竟身份特殊，不能随便安排，他特意把林甲叫过来交代了一番，只说是王盘镇上的一个远亲，让他按规矩安排，不要给予任何特殊待遇。
林甲虽然没有多聪明，但也绝对不傻，曾小鱼把子尚说成是远亲，可是从他的言谈举止和子尚的反应来看，两人之间莫说是亲，恐怕还有点仇。
所以，林甲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花凤娘娘放心不下子尚，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曾小鱼亲自陪她来到王盘镇，买下一间幽静的小院，给她准备了充足的生活用品，好言安慰一番，这才在她不舍的目光中回到大营。
左中书满心忧虑地对他说，“我觉得你还是不应该把子尚留下，他不可能踏实在军中做个小兵。”
曾小鱼当然知道，可是他也没办法，“看看再说吧！”
到了第三天日暮时分，林甲慌慌张张地跑来找他，偷偷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小鱼将军，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曾小鱼见他如此紧张，不解道，“你又惹什么祸了？”
林甲扑通跪倒，“大将军，不是我惹祸，是你的那位远方亲戚。”
曾小鱼一愣，陡然紧张起来，“他怎么了？”
林甲咬了咬牙说道，“昨天晚上他跑去军营一夜未归，今早在王盘镇被人抓住……”
曾小鱼一听王盘镇，立即想到了北镇的人，急道，“他人呢？”
林甲迟疑道，“他……他偷入人家内宅，污人妻女，被……被抓住打死了！”
曾小鱼皱眉道，“不是被抓走？”
林甲一愣，“没有，人给送回来了，不过……已经死了。”
曾小鱼来到大帐外，发现一身血污的子尚双目紧闭，脖子被人扭断，已经死得干净利索了。
他俯身仔细观察，确认是子尚无疑，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向花凤娘娘解释这件事了。
他吩咐林甲先把子尚的尸体收起来，正准备去找花凤娘娘时，却没想到她风风火火地跑来找他了。
“小鱼，子尚还在吗？”
曾小鱼略感为难，“娘娘，子尚……他出了点意外！”
“他跑回天京了是不是？”花凤娘娘焦急地问道。
“……”曾小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花凤娘娘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你看看，这是子尚留给我的，他说受不了军中严纪，先回天京了。”
曾小鱼吃了一惊，拿过纸条看了几遍问道，“你确定这是他亲手写的？”
花凤娘娘点头道，“是他的笔迹。他自己跑回去了，那不是送死吗？我必须回去找他！”
“娘娘，其实……”他只说了几个字，花凤娘娘便火急火燎地跑了。
左中书从暗处转出说道，“这样……对她来说或许更好。”
曾小鱼问道，“怎么说？”
左中书道，“回天京找不到人，总比亲眼看到儿子的尸体要好吧！”
曾小鱼沉默不语。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曾小鱼和左中书一道，叫上两个亲随，把子尚的尸体拉到乌拉山下埋了。
他在子尚的坟前站了好久，心情非常复杂。无论此人有多混蛋，可他毕竟是天帝的亲生骨肉，以这种方式死在这里，他不知道以后如何向天帝交代。
第二天，他叫上林甲，两人独自来到王盘镇，他要见一见受害的苦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受害人竟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问遍左邻右舍，只说他们得罪了大人物，连夜搬走了。
他看向林甲，林甲老脸一红说道，“我们……的确说过一些狠话，可能是……吓到他们了吧？”
曾小鱼叹了口气，“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威胁恐吓人家，毕竟我们理亏在先。”
林甲不住地点头，两人空手而回。
可是当他回到大帐，便见左中书拿着一封书信焦急地说道，“小鱼，大事不好啦！”
第142章 大变
天帝病危！
这是顾小虞写给他的私信。只看前面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后面的内容却让他脊背发凉。
“天帝病危，急召花凤娘娘和子尚太子入宫伴圣？”他看向左中书，左中书和他同样的表情，都是一脸的错愕。如果说花凤娘娘回去的速度够快，她有可能进宫，可是子尚太子已经死在这里了，怎么可能出现在天京？
可是顾小虞的信中写得非常肯定，长公主华天琳亲自带着花凤娘娘和子尚太子入宫，这件事绝对假不了。
曾小鱼当机立断，他要回天京。
左中书没有阻拦他，也没有要求和他一道同行，曾小鱼立即召集所有将领，由左中书暂代军中事务，他有要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经过这段时间的厮混磨合，左中书已经和他一样，和这些将领士兵们打成一片，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所以众人没有任何异议。安排好一应事务手，曾小鱼立即起身出发。
他轻手利脚就一个人，往回走时的状态和来时完全不同，骑上一匹快马用了不到三天时间便到了天京城下。
可是当他来到城门前时，却发现四门紧闭，天京封城了。他心头一颤，预感了事情不妙，取出近侍武卫腰牌，直接冲了进去。
他的第一站并不是东圣宫，而是自己的家。
当他出现在顾小虞面前，看到她安然无恙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而顾小虞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似乎早在预料之中，把他拉进房中锁死房门，说道，“天帝驾崩了！”
曾小鱼顿时呆住。
“姜太公入宫主事，推举子尚继天帝位，花凤娘娘成了正宫国母，明天举行大典。”
曾小鱼急得来回踱步，“小虞，穆微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顾小虞问道，“你想做什么？”
曾小鱼道，“我想让她到飞天谷去找洛乙娘娘，现在的局面需要她出来主持。”
顾小虞微微一笑，“洛乙娘娘来过了。”
曾小鱼一惊，“她来过了？”
顾小虞道，“娘娘说她那里需要人手，把穆微带走了。”
曾小鱼急道，“她不知道天帝去逝的消息吗？”
顾小虞道，“那时候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曾小鱼又问道，“她没有什么交代吗？”
顾小虞摇头，“没有。她只说如果你回来的话，宫里的事她就不管了。”
不管？曾小鱼忽然笑了，“她都不管，我还急个屁！小虞，你有没有想我，我每日每夜都想你，都快死了。”
他坐在顾小虞身边，抓起她的手就往脸上贴。顾小虞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这些心思？长公主自打五日前进宫，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也没有消息传递出来，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进宫。”
曾小鱼真想甩手不理，可是一想到姜太公主事，那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另外他也十分好奇，宫中那位子尚太子到底是真还是假。
“小虞，我跟你讲个故事，宫里那个子尚可能是假的……”
顾小虞听完他的故事，愣了好一会儿起身把他推了出去，“快点进宫，长公主可能有危险！”
顾小虞的话就是命令，更不用说长公主华天琳对他一直都很好。可是一个人往里冲，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他可是没有反抗能力的！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去找一个人。
王俨的相府门前被一群顶盔贯甲的士兵团团围住，曾小鱼见状只能转向，刚走出没几步，就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身一看不禁大喜过望，竟然是汪林。
“老汪，你怎么在这里？”
汪林拉着他跑到僻静处，兴奋地说道，“赵将军说你一定会回来，果然被他说中了。”
曾小鱼愣了一下，心说我很重要吗？汪林看出他的疑惑，笑道，“天帝有过交代，如果宫里有事，宫外就听你的安排。”
曾小鱼暗叫惭愧，天帝还真把他当成一颗得力的棋子了。他不再多想，问道，“什么人围了王相府？”
汪林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姜太公的人了。”
曾小鱼有点迷糊，姜太公的人不是被埋在地下了吗？不过转念一想，被埋起来的都是他的秘密打手，前面那些人可都是正规军。
“你手里有多少人？”
汪林道，“城防营接了姜太公的指令，看守四门去了，赵将军特意留了两千人，就等你回来了。”
曾小鱼道，“好极！咱们这就把王相救出来！”
说干就干，汪林立即跑回城防营，功夫不大便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杀了过来。
手里有人有兵器，曾小鱼顿时来了底气，昂首挺胸地来到王俨府前叫道，“管事的人出来说话。”
一个黑脸大汗皱眉道，“城防营的人不去看守四门，到这里来干什么？”
汪林嘿嘿一笑说道，“姜衮，你小子升得真快呀！昨天我见你的时候还是太公府上的奴才呢，今天就成了带兵将军了？”
姜衮黑着脸说道，“汪林，非常时期城防营必须接受统一调遣，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汪林一指曾小鱼，“姜衮，这位你可能还不认识吧？天帝身边的近侍武卫，你好象应该下跪磕头才对。”
姜衮冷哼一声道，“天帝已然仙去，他还能不能继续做近侍武卫尚不可知，现在一切以太公手令为准。”
汪林脸色一沉说道，“姜衮，你敢把这话再说一遍吗？近侍武卫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替天帝值守日常事务，继任者没有权力剥夺前任任命的近侍武卫，这点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
姜衮仍然冷笑不止，曾小鱼早就不耐烦了，皱眉道，“姜衮是吧？现在带你的人滚开！”
姜衮把眼睛一瞪，“要滚的人是你才对！”
曾小鱼一挥手，“杀！”
白盔武士们一拥而上，也不管对方是谁，举刀就砍。姜衮大叫，“你们要造反不成？”
汪林大步来到他面前低声道，“太公说……”
姜衮神色一动问道，“太公说什么？”
“太公说让你去死！”汪林把尖刀插进他腹中，姜衮大叫一声倒地身亡。
第143章 冒牌
战斗很快结束。
面对专业的白盔武士，姜太公府上的家丁虽然也经过训练，但两者差距实在太大，根本就没有对抗的资本。
曾小鱼大步踏入府门，发现府门两内里站满了战战兢兢的家丁和仆从，瘦骨嶙峋的王俨一身正装端坐在大椅上，身后站着的是他的内室家眷。
“王俨及府上一千两百口全部在此，要杀要剐……”王俨刚强的声音忽然顿住，因为他发现进来的不是他想象中的人。
“爹，是小鱼呀！”稚嫩的声音从王一品口中发出，脸上的惊喜和眼中的泪花把她内心的惶恐和喜悦表现得一清二楚。
王俨颤微微地站起身来，“什么小鱼，是曾武卫！”
曾小鱼快步两步把要行大礼的王俨扶住，“老爷子，您身体还行吗？”
王俨笑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曾小鱼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王一品点点头，目光在一众男男女女身上滑过，没有发现王一牙，问道，“公子呢？”
王俨叹道，“不要提了，我把他锁在屋里了，出来也是给我丢脸！”
曾小鱼顾不小许多，说道，“老爷子，姜太公进宫了你知道吗？”
王俨点点头，“他要是不进宫，能派这么多人来替我守门吗？”
曾小鱼道，“我是特地请您也进宫的。”
王俨道，“走！”
王一品急道，“爹！宫里都是姜太公的人，您不能去！”
王俨笑了，“有曾武卫和城防营的人，你还怕爹让人给杀了吗？”
王一品飞快地瞟了曾小鱼一眼，低下头去。
曾小鱼道，“你们仅管放心，我用性命担保，老爷子是怎么走的，我就让他怎么回来！”
离开王俨的府弟，曾小鱼让汪林留下两百人保护，其余人和他一道保护着王俨的大轿直奔东圣宫。
穿街过巷，一行人很快来到天帝宫外，曾小鱼一声令下，把所有挡在外面的武卫全部拿下，换成城防营的人，雄纠纠气昂昂地冲进东圣宫。
东圣宫里素带飘扬，天帝的灵棺前只有十几个宫女守着，曾小鱼惊奇地发现，孚盈娥也在里面。
“花凤娘娘呢？她不应该在这里守灵吗？”
孚盈娥冷冷道，“人家现在是正宫国母，忙的都是军国大事，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呢？”
王俨从大轿上跌跌撞撞地走上来，扑到天帝灵棺前痛哭失声。曾小鱼把他扶起来说道，“您先别急着哭，还有大事要办！”，王俨点点头，拭去泪水说道，“去天玑殿！”
曾小鱼道，“老汪，把这里所有的武卫全部抓起来，留一千人看守，任何人都不许时来。”
天玑殿内，紧绷的空气随时都似要爆炸一般。
殿下站着几百名大小官员，个个垂头不语，殿上正中坐着一身黄袍的子尚，旁边是神色凝重的花凤娘娘，姜太公一身大红外袍端坐在旁边，李公和华天琳和他怒目相视。
姜太公寒声道，“天帝仙游，长公主是天帝最亲近和信任的人，自当陪墓，合情合理，李公就不要再阻挠了。”
李公冷冷道，“太公也是天帝生前最信任的人，是不是也请天公一同陪墓呢？”
姜太公眼中闪过两道寒光，转向子尚说道，“太子，请你立刻下令，将长公主和这个阉人一道送入天帝墓！”
子尚点点头，“太公此言有理，来人！”
当的一声，大殿门被人冲开，汪林带着两百名白盔武士冲了进来。
姜太公吃了一惊，起身道，“城防营的人怎么到宫里来了？还不出去！”
“我让他们来的！”曾小鱼从人群中缓步踱出。
“曾小鱼？！”姜太公眉头皱了起来。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天玑殿，来人，将此人拿下！”子尚话音未落，曾小鱼哈哈大笑起来，“连我都不认识？你个冒牌货！来人，把他给我拉下来！”
汪林一挥手冲上前去，把子尚连拉带拽地扯了下为，按在地上。
花凤娘娘惊道，“曾小鱼，你干什么？他现在可是天帝唯一的继承人！”
“娘娘，他是天帝唯一的继承人没有错，可是他现在还不是天帝！”王俨挺身走了上来。
李公和华天琳见曾小鱼带人来到，都长出了一口气，华天琳道，“小鱼，这里交给你了，我去东圣宫为天帝守灵。”
曾小鱼点点头，让两个白盔武士陪同华天琳离去。李公也说道，“什么戏也都该收场了，姜太公，你不累吗？陪你站了一天，我可累了！”说罢拍拍曾小鱼的肩膀，“回来就好！”然后离去。
曾小鱼来到花凤娘娘面前，“娘娘，他连我是谁都不认识，您不觉得奇怪吗？”
花凤娘娘颤声道，“他……他回京途中跌下山崖，头受了伤，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是吗？”曾小鱼看了看吹胡子瞪眼睛的姜太公，“太公，这位太子应该认识你吧？”
“那是自然！”姜太公昂首道。
“那就奇怪了！”曾小鱼低头看着一脸慌张之色的子尚，“你的脑袋受伤了？选择性失忆？这是什么病呢？”
王俨走上前来说道，“子尚太子年幼时受过两次烫伤，左臀上留下两道疤痕，此事很多人都知道，太公您也知道，对吧？这人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姜太公冷声道，“我当然知道！”
汪林俯身扯下子尚的裤子，果然发现他屁股上有两道烫伤留下的疤痕。
姜太公寒声道，“如何？”
王俨冷笑起来，对花凤娘娘拱手道，“娘娘，您认为呢？”
花凤娘娘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说道，“他……他真的不是子尚？”
姜太公一愣，皱眉道，“娘娘何出此言，旧伤在此，他怎么可能不是子尚！”
花凤娘娘瞪着姜太公说道，“太公，当年子尚受伤之事是假的，他根本就没受过任何伤害。”
姜太公大吃一惊，“什么……假的？”
王俨摇头道，“太公啊太公，你可真是百密一疏啊。当年子其太子出事后，天帝为了保护子尚太子，故意对外放出子尚被烫伤的消息，实则……根本就没有这件事。太公，我很好奇，您是从哪里找来这么相象的人来冒充子尚太子的呢？”
第144章 小 谋 划
姜太公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他显然没有预料到天帝竟然留了这么一手。
站在下面的那些哑巴臣子们发出阵阵惊呼，看向姜太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厌恶。
所有人都在哲学姜太公的表情管理大法，尤其是曾小鱼，眼神更加“痴迷”，这位大“头领”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心思，提防他变身！
姜太公两只眼睛越瞪越大，忽然抬腿踩在假子尚背上，用力一捻……
只听扑嘭两声响，假子尚惨叫一声肚腹破裂，气绝身亡，鲜血喷出到一丈开外。
“大胆姜太公，竟敢在圣庭上杀人！来人，拿下！”曾小鱼大吼一声，十几个白盔武士冲了上来，把姜太公压在地上。
曾小鱼心里有一个基本判断，只要他姜太公还想在东州有所作为，今天在朝堂之下，他就必须表现出遵守东州的规矩和律法，否则他就是明目张胆的叛乱！
姜太公拼命挣扎，大叫不止，“曾小鱼，你没有权力羁押我！”
王俨呵呵笑道，“曾小鱼是天帝近侍武卫，可代天行令，为何没有权力收拾你呢？如果你一定要说他没有资格，我可以给你找一个有资格的人。”
“老匹夫，你给我等着！”
姜太公眼冒凶光，咬牙切齿。
“你才是老匹夫！”一声暴喝传来，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掌拍在姜太公后颈上，姜太公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那人落地，冷冷地环视众人。
曾小鱼愣住了！
王一牙？！
王俨面带微笑，翻身跪倒，“老臣王俨，叩见子尚太子！”
王一牙一改以前的痞相，满面威严地环顾众人，向目瞪口呆的花凤娘娘点点头，然后飞快地在姜太公后脑上连拍数下，姜太公口喷鲜血晕了过去。
花凤娘娘扑到近前，“你是我的子尚吗？”
王一牙点点头，缓缓跪下，“娘！孩儿不孝……未能守在父亲床前送他最后一程……”说着泪如雨下。
曾小鱼惊骇万分，看向站起身来的王俨，王俨低声道，“此事稍后再说，现在立即封闭天玑殿，清除姜太公余党。”
曾小鱼立即发布命令，封锁全部出入口，开始挨个“点名”。
他对王一牙的身份转变一直无法接受，感觉整个人都虚飘飘的象在飞，直到李公和华天琳出面和王一牙相认，坐实了他子尚太子的真实身份之后，他才恍然醒悟过来，原来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局。
他立刻有了一种局外人的排斥感。
一直忙到黄昏，整个天庭内再无一人遗漏，凡是和姜太公有关系的人全部被捕，按官阶大小分别扔进南北两镇，而姜太公被王一牙拍了两掌，破掉了天灵大脉变成了废人，吊在天庭外的百米高台上示众，同时姜氏家族所有人等全部被拘。
曾小鱼匆匆交接了手里的差事，回到府上见到焦急等待的顾小虞，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颓然道，“小虞，咱们还是回顾家庄吧。”
顾小虞情绪比他还差，失神地看着他，“顾家庄回不去了。”
曾小鱼一愣，马上联想到了姜奉和她的那位大姐顾顺儿。姜太公和天京里的姜氏家族全都被抓了，远在东海的姜奉还能坐视不理吗？如果姜奉造反，顾家还能置身事外？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堵得慌，转身离府向王俨家飞奔而去。
王府前的人马早已换成了宫中的武卫，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对于他近侍武卫的身份还是十分尊敬的，没有一个人拦他。
姜太公刚刚回来不久，正在内室休息，听闻他的到来，直接把他请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简朴的书房，王俨斜靠在大椅上，虽然疲累，但满面春风，整个人看上去也年轻了不少。
曾小鱼坐在他对面，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王一牙是子尚太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王俨呵呵笑道，“如果告诉你了，戏就演不成了，万一被姜太公发现，这么多年的努务岂不功亏一篑？”
曾小鱼立时无语，他竟然想不出理由来反驳。过了好一会儿他又气道，“花凤娘娘也知道宫里那个是假的对不对？”
王俨道，“当然！只不过她不知道真的在哪里。”
曾小鱼气得一拍桌子，“她还假惺惺地带着假儿子跑到西北求我收留，真是岂有此理！”
王俨笑道，“如果她不去西北，姜太公怎么会有机会杀死那个冒牌货？他又怎么能相信真的子尚已死，放心地把他自己找的人送上正位呢？”
“合着你们都在耍我一个人？”曾小鱼气得想打人。
王俨摇头，“你说的也不全对，天帝需要有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推动这件事，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全部真相，也是情势所迫，更何况……姜太公对你也有所拉拢。”
曾小鱼再无话可说，起身就走。走到门口他回身问道，“王大人，您老人家这么辛苦，一定得了不少好处吧？”
王俨幽幽叹道，“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能求什么呢？无非就是身后事罢了。曾武卫，你很不错，这次帮助太子正身复位立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
曾小鱼冷冷道，“如果没有我，他也一样会正位为帝，对吗？”
王俨道，“至少不会这么顺利。”
“我就是个大号傻逼！”曾小鱼扔下一句话后大步离去，身后传来王俨平淡无波的一句话，“十日后小女与太子大婚，如果曾武卫不反对，就代替老夫送一品出阁吧，我……累了！”
曾小鱼身形一顿，摇头暗叹，心说这才应该是他最大的回报吧！可是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疑问，如果说王一牙的身份是假的，可是他的作派品行怎么看都不象是装出来的，否则他的演技也太逼真了吧？能做到这样，此人绝对是个可怕至极的强大存在。
不过再想到他一掌就轻松破了姜太公的护体神功，如此深藏不露，也不能排除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走出房间没几步，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曾……小鱼，我能和你说句话吗？”
第145章 求死
曾小鱼停步转身，看着一脸忧郁之色的王一品，笑了笑说道，“恭喜你啦！”
王一品神色一黯，眼角含泪颤声道，“你恭喜我什么？”
曾小鱼一想到王一牙变成了子尚太子，虽然身份变了，可是有些东西并不一定会跟着改变，苦笑道，“你很快就成为太子妃了，噢不对，应该是天后才对。”
王一品泪水扑簌簌流下，哀声道，“我不想当什么太子妃，更不想做天后！”
曾小鱼见她一别楚楚可怜，孤独无依的样子，心一软说道，“你要是真不愿意，跟你爹明说就行了，他很疼你的。”
王一品摇头道，“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的事全都是他为我安排好的，包括……和他的婚事。”
曾小鱼心头一跳，“你也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对不对？”
王一品见他神色不对，垂下头去默不做声。
曾小鱼叹道，“其实……我应该早就知道才对，如果要不是他身份特殊，你怎么会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去维护他。”
“对……对不起！”王一品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停地摆弄衣角。
曾小鱼问道，“你真不想嫁给他？”
王一品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想！你能帮我跟我爹说说吗？”
曾小鱼道，“给我一个理由，只要你的理由能说服我，我就有办法说服你爹。”
王一品喜道，“真的？理由嘛……他……他不是好人！”
曾小鱼笑了，王一牙不是好人他当然知道，可是王一牙变成子尚太子之后是什么人，那就不一定了。
王一品见他不信，认真地说道，“他害死了我娘！”
曾小鱼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王一品压低声音说道，“五年前，我娘忽然生病，我发现他往我娘的药里放东西，我告诉了我娘，他威胁要杀我，我娘……为了保护我，就把他的药全喝了！”
曾小鱼皱眉道，“这事你爹知道吗？”
王一品摇头，“我没敢说。”
曾小鱼道，“我在这里等我！”转身折了回去。
王俨咳嗽了一会儿抬头看见去而复返的曾小鱼，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想坐就坐吧！”
曾小鱼问道，“他毒死了一品的娘，这事你知道对吗？”
王俨咧嘴笑了，“看来品儿还是做出了选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是你说的吧？他是太子，毒死品儿她娘算什么？我这条老命，还不是他想要就随时可以拿走的！”
“那你还把女儿嫁给他？”
“要不然呢？”王俨忽然坐直身体，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什么时候学会勾魂手绝技，连我都不知道，你来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勾魂手？曾小鱼想到了姜太公挨的那一掌。
王俨又剧烈咳嗽起来，曾小鱼把水杯递给他，谁知他只喝了半口水就喷了出来，嘴角竟然流下血丝。
曾小鱼大惊道，“您咳血了！”
王俨抓住他的手说道，“小点声！千万别让品儿知道！”
曾小鱼忽然瞪大双眼，“他干的？”
王俨笑了，“你很聪明。我比品儿她娘幸运多了，至少我还活着。收拾掉姓姜的，我这个隐藏了太多秘密的人，也该走了。曾小鱼，记住我说的话，如果品儿愿意，你就代我把她送到宫里去，如果她不愿意……你愿意把她带到哪里去，就带哪里去吧！”
曾小鱼心情沉重，王俨的状况很明显，他活不了多久了。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王一品，他忽然悲从中来，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照顾好你爹，后面的事交给我吧。”
王一品大眼睛亮了起来，喜道，“我爹回心转了意是吗？”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从王府回到家里，他一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就连许久不见的魏得柱和王喜想找他喝酒都被他拒绝了，李炎在他房间徘徊许久也没敢去打扰他。
傍晚时分，顾小虞走进他的房间。
对于身边近在咫尺的女神，他感觉是如此的遥远。
“姜太公家还有一个姜奉可以翻起波浪，王俨连个男丁都没有，只能任命了是吗？”
曾小鱼没头没脑的话把顾小虞问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现在能做你想做的事吗？”
“不能！”曾小鱼把头埋到她腿边低语道，“我想洞房！”
顾小虞在他背上狠狠拧了一下，“在书信上胡说八道就算了，当着我的面还敢乱讲，你想死是不是？”
刺痛传来，曾小鱼一下子坐了起来，打起精神问道，“你想到好办法了吗？”
顾小虞定定地看着他，“好办法我没有，坏消息倒是有一个，你想不想听？”
曾小鱼叹了口气，“我可以不听吗？”
顾小虞轻声道，“姜奉反了。”
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有点意外，他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顾小虞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去和太子请命，平叛的事你来做吧！”
曾小鱼连连摇头，“我不去！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顾小虞静静地看着他，曾小鱼知道自己挺不了多长时间，但仍然“坚定”地接受她的注目礼。
“小鱼，只有你去，才能让顾家和姜奉划清界限，否则……”
顾小虞眼中珠泪流转，曾小鱼心都快碎了，拼命点头，“我去！”
顾小虞展颜一笑，在他唇上轻轻一触如风一般飘了出去。
曾小鱼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这一刻，就算让他去死，他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正当他雄心勃勃地准备向新任太子请命时，王俨府上的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消息，王俨病重不起！
王俨样貌安详，躺在床上就象睡着一样。王一品哭得两眼红肿，把一封信交到他手里，说是王俨写给他的。
他打开看了一眼，便觉如梗在喉般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是王俨对他最后的请求，解散家丁仆从，把王一品带走。
哪怕是天涯海角！
王俨费力地睁开双眼，遣散身边的人，拉着曾小鱼的手喘息道，“让我死吧！”
曾小鱼愣住了。
第146章 天家使者
让他死？曾小鱼握着王俨干瘪的手掌低头问道，“我做不到！”
“你能！”王俨死死地瞪着他，仿佛要把他的手捏断一般拼命用力。
曾小鱼陷入了沉思。
当日夜里，王府挂上了白幅，王俨病亡。
听说王俨去世，候任天帝子尚，也就是王一牙连夜赶来，扑到棺前痛苦不止。悲伤欲绝的王一品马上请命，要为父守孝三年，王一牙当场应允，婚事就此不提。
按王俨生前遗愿，专丧事从简，仅仅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之的一，就连夜下葬了。
夜色中，一辆快马车飞速向西北方向奔去。
曾小鱼一直陪到天光大亮，王一品给他找了一间房，让他先休息一下，他刚准备躺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了。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花凤娘娘。
他对这位娘娘原本还有一丝同情，可是现在却懒得再跟她说什么了。花凤娘娘似乎看出他的心事，略感愧疚地说道，“小鱼，有些事没有事先告知，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请你务必理解。”
曾小鱼笑了，“我曾小鱼是什么人，不值得娘娘特地来解释。”
花凤娘娘眼圈泛红看着他，“我知道你记恨我，可是我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曾小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花凤娘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王相国也走了，现在的东州……”，曾小鱼奇道，“东州不是你和子尚的天下了吗？你应该高兴才是。”
花凤娘娘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他……子尚到现在都没有叫我一声娘。”
曾小鱼心说这能怪谁？沉吟半晌他试探着说道，“子尚……其人如何，我不好说，但是娘娘还是小心些为好。”
“你也看出来了？”花凤娘娘瞪大双眼说道，“我始终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象哪里不对。”
曾小鱼打了哈欠说道，“我也懒得多管闲事了，我累了，娘娘请便吧。”
花凤娘娘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下逐客令，略显尴尬地说道，“其实……我想和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东海的姜奉没有接圣庭的指令，拒绝回京，我听子尚说想让你做天子钦差到东海走一趟。”
曾小鱼想起了顾小虞的请托，没有应声。花凤娘娘紧咬下唇犹豫道，“你……能不去吗？”
不去？曾小鱼愣住了，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花凤问道，“王相国诈死金蝉脱壳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吧？”
曾小鱼大惊，“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花凤娘娘惨然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心慌，有你在我还能找个人说说话，你要是走了，我……想不出来还能找谁。”
曾小鱼相信她的直觉，摇头道，“有些事我也帮不上你，对于这位新太子……你最好离他远点。”
花凤娘娘话锋一转问道，“小鱼，前次在西北军中我见到一个人，他说是你的朋友，叫左中书的，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
曾小鱼道，“他是我在这里结识的朋友，落难了，人很好。”
花凤娘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告辞出去了。
曾小鱼再也没有半点睡意，花凤娘娘是怎么知道他和王俨定下的计谋的呢？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把王一品叫进来问道，“一品，你爹的事还有谁知道？”
王一品连连摇头，“没有了，除了我和你。”
曾小鱼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人，花凤娘娘！”
王一品吓得小脸发白，“那可怎么办啊？他会不会告诉太子？”
“暂时不会。”曾小鱼皱眉道，“我再想想，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王一品忽然说道，“花凤娘娘来的时候，单独在我爹的空棺前站了许久，会不会那时候发现的？”
曾小鱼摇摇头，“不会！棺材不是空的。”
王一品刚走，便有武卫过来叫他，天玑殿朝会让他过去。
虽然天帝走了，可是他还是近侍武卫的身份，仍然站在高阶之上。
背对着被自己痛扁过的王一牙，曾小鱼如芒在背，好在李公和长公主华天琳也都在，让他感觉好受了许多。
果然，第一件讨论的就是姜奉的事，要派个人到东海去当面宣旨，这个人必须熟悉东海的情形，并且不怕死。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搭腔。
“曾武卫，你觉得派谁去合适呢？”身后传来新太子的声音。曾小鱼躬身道，“我不知道。”
王一牙对他的冷淡并不以为意，接着问道，“你是近侍武卫，你有什么想法，仅管说出来。”
说出来？曾小鱼心说真要说出来那可就多了，这件事从开始就办错了，明知姜奉手中握有兵权，还迫不及待地把他老爹和族人全都抓了，人家不反才怪呢。
可是这些话不能说。
曾小鱼拱手道，“太子，属下才德有限，难以胜任近侍武卫一职，请太子把我撤了吧。”
王一牙脸色微变沉声道，“你是说我父亲没有识人之明，用你用错了吗？”
曾小鱼道，“本来我这个近侍武卫就是应景的差事，也没谁当真过。”
李公瞪了他一眼说道，“曾小鱼，东州律法有明确规定，近侍武卫没有裁撤一说。”
王一牙道，“没错。曾武卫，你代我到东海走一趟吧。”
曾小鱼道，“我没问题，但是有一个条件。”
王一牙显然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微微一怔问道，“什么条件？”
曾小鱼道，“我去可以，但是必须派二十万人马在我身后跟着，万一姜奉不接旨，直接起兵，我也有个倚仗。”
王一牙道，“这不是问题。”
一直没有说话的华天琳道，“我陪你一道去。”
曾小鱼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天琳道，“姜奉再狂，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小鱼一个人去恐怕震不住他。我手里有先帝赐予的调兵印信，如有所需，可以直接就近调兵。”
李公面现忧虑之色，王一牙点头道，“可以！”
第147章 东出
从天玑殿回来，曾小鱼一直跟在华天琳身后，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可是华天琳并没有打算和他单独面谈，只是让华眉告诉他，稍晚些时候她会过去。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华天琳如约而至。华眉被李炎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华天琳和顾小虞两人面对着愁眉苦脸的曾小鱼，谁都不说话。
“姐姐，你为什么要去啊，路上会有很多危险。”顾小虞自从听曾小鱼说华天琳要跟着一块去东海见姜奉，就一直担忧焦虑。
华天琳叹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趁先帝留给我的兵符还在，能帮就帮他一把吧。”
曾小鱼奇道，“他要收回你的兵符？”
华天琳道，“太子雄心很大，他有很多想法，昨晚我和他有过一番深谈，他想处理了姜奉的问题之的一，便把全国的兵权全部收回，撤销家族享有的特权，整个东州实行统一政令，开创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曾小鱼笑了笑，“说直白一点，他就是想当一言九鼎的皇帝呗！”
华天琳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小鱼，你是否对新太子有什么看法？”
曾小鱼心说看法不但有，而且还不少呢！但是他不想说。
华天琳见他不开口，转身顾小虞说道，“小虞，我和李公商量过了，我和他出京后，你们也尽量不要频繁外出，以免节外生枝。”
顾小虞还没开口，曾小鱼道，“公主放心，只要咱们离开天京，这里就会变成绝对安全的地方。”
华天琳不解道，“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有人比我更关心小虞的安全。”
华天琳看向顾小虞，顾小虞却变了脸色，“不会吧？”
事实证明，曾小鱼的推断完全正确。在他和华天琳等人离开天京的当天，他的住所便被圣宫里派来的武卫接管了。
华天琳得知这个消息后，倒没有表现得有多意外，反而安慰道，“这是太子对你的照顾，毕竟你得罪的人也不少。”
他还能说什么呢？这是最好的理解，也是最不可能的。魏得柱和王喜恍然道，“你让我们都跟着出来，原来早就料到有人替咱们看家了！”
曾小鱼只能苦笑。他的心头就象笼罩着一层乌云，沉重且透不出一丝光亮，只是目光偶尔落到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的华眉和李炎身上时，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倒是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
因为并不急着赶时间，他们人数虽然不算特别多，但是华云的人和曾小鱼的人加在一起也有三四百之外，所以他们决定绕过小周山走官道，晓行夜宿，倒也没怎么感觉到辛苦。
夜幕低垂，夕阳西下，前方出现了一座小镇，华云道，“公主，八方镇到了，咱们今晚就宿在这里吧。”
华天琳点点头，曾小鱼也没说什么，华云笑问道，“小鱼兄弟，你可知这八方镇是怎么来的吗？”
曾小鱼摇头，华云道，“传说八方镇里有一块奇石，能感知日出日落，石上刻有四向八方标志，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那些标志会随着日出日落移动，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曾小鱼好奇道，“还有这样的事？那块石头下没准备是空的吧？”
华云笑道，“你的想法很奇特。传说那是神女娘娘补天时留在这里的定向神石。”
这里还有一个补天的神女娘娘？曾小鱼大感意外，问道，“你说的神女娘娘可是叫女娲吗？”
华云摇头不知，华天琳接口道，“神女娘娘哪来的名字？即使有，也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知道的。不过传说归传说，过了八方镇，咱们就算真正离开天京地界了。”
一行人进入八方镇，在一间叫做仙音阁的客栈前停了下来。华云带着人径直来到大堂，掌柜是个叫余伯的老者，胡子眉毛全白了，看上去十分和善，他和华云十分熟识，叫来所有伙计给华天琳磕过头后，亲自把他们送到上房安歇。
曾小鱼的房间挨着华天琳，他刚要进房，发现李炎跟在身后，笑问道，“你怎么有时间跟着我了？你的小眉妹妹呢？”
李炎脸一红低声道，“小鱼，眉儿说……她想看看那块石头。”
“石头？”曾小鱼立即反应过来，“太阳都落山了，按华云大哥的说法，它不会转了，明天日出咱们一块儿去看吧。”
李炎喜道，“好！我这就告诉眉儿去！”，谁知他话音刚落，华眉从旁边的房间里探出头来，撅着小嘴不悦道，“华云只说了一半，还有一个更神奇的传说呢。”
李炎跑到她身边问道，“什么传说啊？”
华眉道，“据说日落之后，天黑之前，对着八方石许愿，第二天日出就会实现，可灵了呢！”
“真的？！”李炎兴奋起来，满是期待地看向曾小鱼。华天琳从房中走出说道，“你们想去就去吧，八方石就在离此不远的山坡上，再过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曾小鱼也点头道，“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
李炎用力点头，拉起华眉就走。
可是两人刚走下楼梯，就被余伯拦住了。
“你们还是不要去了，这几天八方石那里闹鬼，一到晚上就有人哭，去看过的人都没回来。”
李炎愣住，华云却不以为然，“真的假的？这么好玩的事，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华天琳道，“眉儿，不要胡闹！我们只是路过，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华眉委曲地低下头去，十分的不情愿。李炎安慰道，“眉儿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余伯又说道，“再过一会儿就要关门了，你们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
本来轻松的心情被他一说，每个人都紧张起来。华云问道，“余伯，这件事持续多久了？”
余伯掰着手指数了数说道，“有两天了吧？我记不清楚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从房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似是风声，更象是女子的哭泣，听上去让人毛骨耸然。余伯急忙让人把窗户和门全部关上，慌慌张张地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第148章 声
虽然门窗全都关死了，可是那声音仍然若有若无，时不时地传进来，就象在耳边低语一样。华眉吓得尖叫一声抓紧了李炎的胳膊，李炎虽然也脸色发白，但是在华眉面前他只能挺住。
曾小鱼眉头皱了起来。
他听到的不仅仅是人的哭声，更象是有人在低语着什么，象是在诵经一样。
华天琳道，“大家都回房吧。”
华云问道，“公主，需要增加值守吗？”
华天琳看了一眼沉思之中的曾小鱼，“不用。”
众人回房，曾小鱼在经过华天琳房间时停下了脚步，他感觉那声音好象从里面传出来的一样，反而大了许多。他敲门问道，“公主！”
华天琳打开房门，脸色不太好，“你叫我？”
房门一打开，那声音竟然消失了。曾小鱼奇怪地说道，“公主，您先出来。”
华天琳站在他身边把门关上，那声音再次出现，华天琳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再打开门时，声音又消失不见，曾小鱼摇头笑道，“可能是共振吧，公主休息吧！”说着就要走，华天琳一把拉住他，“我……我还是有点害怕。”
曾小鱼没有发现华眉，刚要问华眉去哪里了，耳边传来华眉和李炎的悄悄语声，知道她和李炎在一起，便没再说什么，迈步来到自己房前听了听，安静得很。
“公主，咱们换个房间吧。”
华天琳来到他的房间刚要推门，那声音竟然再次从门上传来，这次连曾小鱼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声音是冲着我来的？”华天琳脸色变了。
曾小鱼可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他在华天琳身上扫视一番问道，“公主，您身上带有什么佩饰吗？”
华天琳从怀里取出一枚粉色玉佩说道，“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也是调兵印信。”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哎呀一声惊叫，玉佩差点掉在地上，被手疾眼快的曾小鱼接在手中。
玉佩入手，曾小鱼也呆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声音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华天琳脸色苍白问道，“你……听见了吗？”
曾小鱼点点头问道，“公主，这块玉佩……有什么玄机吗？”
华天琳犹豫半晌，把他拉进房中关好门后低声道，“它还有一个隐秘功能……”
“是什么？”
华天琳声音压得更低，“它是先帝用自身灵珠淬炼出来的灵物，对与天帝血脉相关的人或物会产生异感。当时初见新太子时我能立即断定他就是先帝的骨肉，就是因为它产生的异动。”
曾小鱼沉吟半晌问道，“公主，王一牙这人您之前没见过吗？”
华天琳随口道，“倒也见过……”她忽然愣住了，“……你是说……”
曾小鱼道，“如果它真能对先帝的骨肉产生感应，您以前见王一牙的时候可曾有过吗？”
华天琳呆呆地坐下，似在思考一件极难的事，喃喃道，“不应该啊，这是为什么呢？”她忽然起身抓住曾小鱼的手，“小鱼，你敢不敢跟我去看一看八方石？”
曾小鱼当然不想出去冒险，可是眼见玉佩中传来的震动一阵轻一阵重，也由不得他多想，点头道，“好！”
华天琳道，“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就你和我两人。”
曾小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偷偷从客栈后门溜出来，两人象做贼一样悄悄潜到前街，然后快速向不远处的山坡奔去。
太阳虽然已经落山，可天地之间余光仍在，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曾小鱼能清楚地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块祼露在外面的盘形怪石静静地躺在那里，华天琳的玉佩中隐隐加强的震动所指的方向正是那块大石。
小镇上家家闭户，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曾小鱼和华天琳靠近八方石时放慢了脚步，那阵阵呜咽之声是从石下传来的。
华天琳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和曾小鱼紧紧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水。曾小鱼知道她是过于紧张所致，让她跟在身后，俯身细听声音来处，直到完全贴近八方石了，仍然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在哪里。
华天琳忽然向石下的黑土指了指轻声道，“好象在下面。”
曾小鱼把手放到黑土上，果然能感觉到土质松软，似有声音震动。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刨开上面的浮土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
华天琳虽然极度紧张，可仍然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层层黑土被他拔开。
忽然，曾小鱼的手停在了某处，华天琳问道，“怎么了？”
曾小鱼道，“公主，这下面……埋着一个人。”
华天琳全身一颤抱住他胳膊问道，“人……什么人？”
被埋在下面还能是什么人？
当曾小鱼把一个面貌轮廓已然无法分辨的男尸身上的土扒开，露出瘦弱的身躯时，华天琳惊呼一声坐到地上。
曾小鱼把手中的玉佩轻轻放到男尸身上，一阵阵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你是谁？”华天琳颤声问道。
“我……我是谁？……我是谁……不要啊！还我心来！”
声声嘶吼让人毛骨悚然，曾小鱼目光移到男尸塌陷的身体上，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华天琳推了推他说道，“小鱼，你把他左臂翻过来。”
曾小鱼依言抬起男尸左臂，把破烂的衣料向上一拉，眼前的一幕让他双眼瞬间睁大，男尸的小臂背侧皮肉丢失了一片，被削掉的整齐伤口仍然清晰可见。
华天琳身体一颤又说道，“你再看看他左脚掌……”，曾小鱼摇头道，“不用看了，他两只脚都被人砍掉了。”
华天琳沉默许久，鼓足勇气，慢慢伸出手来，在男尸干枯的指缝间缓缓移动，然后停留在小指和无名指之间按了几下，收回手来说道，“把他埋了吧。”
她恐惧之色尽去，恢复了平静，这让曾小鱼有点奇怪，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
他没有问，快速把土复原，又用力拍了拍。华天琳跪在八方石前，双手合什闭目默念着什么，曾小鱼轻轻退到她身后，尽量不去打扰她。
第149章 谁的归处
看着华天琳如此虔诚，曾小鱼心说如果对着八方石许愿真能应验的话，那就让他此行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最重要的是，回来之后能让顾小虞做回真夫妻。
想着想着他自己都笑了，这些事情岂是一块石头能解得了的？不过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华天琳的祷告还是有了结果，哭泣声消失了，手中的玉佩也停止了震动。
又过了一会儿，华天琳缓缓起身道，“咱们回去吧。”
两人悄悄回到各自房间，华天琳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让人奇怪的是，自从两人回来之后，那个声音就消失了。
曾小鱼一夜都没怎么睡，第二天一大早李炎就来敲门，说要和华眉一道去看八方石。华天琳气色也不太好，显然昨天晚上也没睡踏实，他也没有多问，让掌柜准备好食物路上吃，便都出了客栈，往八方石方向走去。
旭日初升，天地一片金黄，八方石也仿佛镀上了一层黄金，看上去多了几分厚重之感。
还没走到近前，远远地就能看到八方石随着太阳的升起缓慢地转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曾小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华天琳，她光洁如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也显得十分空洞。
忽然，华眉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快看！八方石停下了。”
曾小鱼猛然望去，果然发现缓缓移动的八方石停下不动了。
“仙石预警，将有大灾发生啊！”远处的围观的本地乡民一阵骚动，纷纷跪倒大呼。
天地一暗，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一阵旋风平地刮起，在八方石旁高速旋转，直冲天际。
曾小鱼大吃一惊：龙卷风？
“保护公主！”他大叫一声冲到华天琳身前，华云和魏得柱等人一拥而上，把两人团团围住。
华天琳仰头望向天空，两颗泪珠不经意地从眼角滑落。
旋风只维持了不到两分钟便消散于无形，天空重现光明，八方石又缓缓旋转起来。
华天琳转身道，“走吧！”
一行人离开八方镇，继续向东海方向进发。
华天琳由骑马改为坐轿，曾小鱼护在旁边，她把轿帘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开始担心起来。
由于带了足够的粮食，他们开始加快前进的速度，一整天都没有停歇，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一个曾经熟悉的地方：武郡。
到了武郡，也就正式进入了姜奉的势力范围，曾小鱼就是在这里踏上从军之路的。
“公主，武郡到了，咱们今晚就宿在这里吧。”华眉在轿外叫了几声都没听见华天琳回应，掀开轿帘一看，不由得惊叫起来。
华天琳软软地斜靠在轿内，气息微弱，额头发烫，已然晕过去了。
华云大惊，一边派人安排客栈，一边急匆匆地到郡里找郎中。
曾小鱼寸步不离华天琳左右，华天琳手脚也烫得厉害，虽然意识模糊，可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那枚玉佩，他试图把玉佩取下，手刚触到玉佩上，强烈的炙热感觉让他缩回手来。
温度再高也不至于烫手吧？他让人取来一盆凉水，把华天琳的手放入盆中，谁知她的手和凉水一触，水面剧烈翻滚起来，白汽蒸腾，一盆凉水竟然在一瞬间沸腾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曾小鱼遣散其他人，只留华眉在身边服侍华天琳，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分开，当的一声，玉佩掉在水盆中，盆中水很快蒸发，变成了水蒸汽。
一声长叹传来，华天琳缓缓睁开双眼。
华眉大喜道，“公主，您可醒过来了，吓死我了。”
华天琳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忽然一惊坐直身体，“我的玉佩呢？”
曾小鱼向盆里指了指，华天琳伸手去拿，被他拦住，“公主，这东西暂时不能碰。”
华天琳微微一愣，对华眉说道，“你先出去，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待华眉走出去把门关好后，华天琳对曾小鱼说道，“小鱼，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顾小虞。”
曾小鱼点点头，“我答应你。”
华天琳目光又落到盆中的玉佩上，幽幽道，“你知道八方石下埋的人是谁吗？”
曾小鱼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试探着问道，“是……天帝的另一个儿子吧？”
华天琳惨然一笑，“你只说对了一半。天帝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子其在弱冠之年便夭折了，次子就是子尚。”
曾小鱼听糊涂了，子尚此时应该就在庭中主持大局，那具尸体明显是成年人，也不可能是子其，难道天帝还有私生子不成？
他正想着，只听华天琳压低声音说道，“八方石下的人才是子尚，宫里那个是假的。”
假的？曾小鱼大吃一惊，这也太……狗血了吧？怎么又出来一个冒牌货？
华天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绝对不会有错！子尚年幼时我见过，他小指和无名指之间有一块假指，这个秘密只有天帝和我知道，连他生母花凤娘娘都不清楚。昨天我在八方石前许下一个愿望，希望能让我看一看子尚最后一面。”
曾小鱼静静地看着他，华天琳道，“八方石停转之时，我在旋风中看到了……”她全身微微颤抖，脸色惨白，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
曾小鱼握住她冰冷的手掌，华天琳颤微微道，“我说不出来，你……握住玉佩试试，看他还在不在里面。”
曾小鱼试探着伸出手去，此时玉佩已经不再发热，他把玉佩握在手中，“公主，已经没事了……”他话音刚落，握着玉佩的手忽然一抖，剧烈的高温突然袭来，他只觉眼前一黑，翻身栽倒。
华天琳见状大吃一惊，起身就要叫人，可是看到曾小鱼仍然死死地握着那枚玉佩，虽然双目紧闭人事不知，但是呼吸却仍然正常。她俯身抚摸着他的额头，也只感受到稍稍有些温度，犹豫再三还是坐了回去。
第150章 见面礼
曾小鱼有了一种灵魂出窍的奇妙感觉。他甚至都能看到自己倒在地上，华天琳焦急地查看他的情况，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他猛然看去，只见两道人影由远及近，一个人身穿华服，背对着自己，看样子是个公子哥，另一个人衣衫破烂，头发蓬松，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十分狼狈，是个乞丐，看样貎五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华服公子阴恻恻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中回响，乞丐惊恐万分，不停地哀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华服公子嘿嘿笑道，“不是我要找的人？你胳膊上的胎记，脚上的疤痕，能造假吗？你就认命吧！”说着挥刀刺入乞丐前胸，乞丐惨叫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华服公子手脚并用，在乞丐身上东划一下西捅一下，然后从他身体里取出一颗鲜红之物小心翼翼地收起，又挥刀对着乞丐的脸划了起来……
曾小鱼看得全身发麻，此人手段如此狠辣，简直令人发指。
“住手！”他终于从惊骇中清醒过来，暴喝一声扑了过去。
华服公子转身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慢慢消失。
看清楚他的面容，曾小鱼失声道，“王一牙！”
“救我！”
失去双脚面目全非的乞丐忽然向他伸出手来，吓得他大叫一声仰面摔倒……
“小鱼，你醒了？”华天琳把他扶起来问道。
曾小鱼点点头，把手中的玉佩扔到地上，“他在里面。”
华天琳急忙问道，“你看到了？”
“看到了。”曾小鱼一动，才发觉全身衣物已被冷汗湿透，全身上下仿佛虚脱一般。他勉强起身坐到床上说道，“如果我看到的情景是真的，宫里的王一牙杀人后冒名进宫，这件事可就太大了。”
华天琳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在旋风中看到了他，他一直求我救他，可是我……没有办法，结果……他就跟过来了。”
曾小鱼道，“玉佩暂时不能碰它，否则他没完没了地拉人看他的惨状，谁能受得了？”
华天琳道，“怎么能不碰呢？万一需要调兵的话，必须要出示它才行。”
曾小鱼思忖半晌说道，“我再试试！”说着捡起玉佩用力握住。功夫不大，灼烧感传来，玉佩再次发热。不过他咬紧牙关死死扛住晕厥的冲动，脑海中若有若无的场景再次浮现，他一字一顿道，“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就不要再闹，我保证不久之后让你亲自见到害你的人，到时候想怎么报仇，你自己决定。”
手臂一振，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骗我？”
曾小鱼道，“我们还想好好活着呢，骗你有什么用？”
“好！我信你！”
人影逐渐消失，玉佩恢复到冷冰冰的状态。曾小鱼把玉佩递还给华天琳，“应该没事了。”
华天琳极为小心地接过玉佩，果然没有异常状况出现，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总算放过我了。”
曾小鱼一愣，“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华天琳不解地看着他，“你刚才有说话吗？”
曾小鱼苦笑道，“我答应他回到天京后让他见到害他的人，想怎么做让他自己决定。”
华天琳点点头，“希望他能相信你的话，别再来捣乱。”
此时门外传来华云的声音，“公主，您怎么样了？”
华天琳起身开门，发现好多人都在外面站着，华云身边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华云道，“公主，这是我请来的郎中，要不要让他给您把把脉？”
华天琳微笑道，“不用了，让他回去吧。”
华云点点头，刚要说话，老者开口道，“公主，您印堂发黑，还是让老夫帮您看看吧。”
“不用了！”华天琳向后退了一步，正要转身，老者忽然道，“公主且慢！”说着身形一晃五指张开，向华天琳抓来。
人影一闪，他那只干瘦的手腕被另一只大手挡了回去。
老者一愣，曾小鱼冷冷道，“公主不需要你诊病，走！”
老者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有病没病我说了算，你赶紧闪开！”
曾小鱼哈哈一笑，“我他妈看你有病！”抬腿就踢。老者虽然身材瘦小，可是动作却极为敏捷，轻松躲过他的一脚一矮身就要从他侧面挤进去。
曾小鱼冷笑一声胳膊收回，堪堪把老者脖子夹在腋下，大步走出门来说道，“来人，送客！”
魏得柱和王喜等人一拥而上，把他和老者团团围住。
老者虽然脖子受制，可是手脚还是自由的，他手脚并用，在曾小鱼身上一通猛击，若不是身上穿着两层护甲，曾小鱼绝对逃不过重伤倒地的恶运。
老者不停地发动攻击，曾小鱼也没闲着，身上挨一拳，他就在老者背上还一下，腿上挨一脚，他就还上一脚。终于在几十拳过后，一声脆响从老者背骨处传来，他闷哼一声停止了攻击。
曾小鱼把老者扔到地上，老者佝偻着身子不停地咳嗽，已经站不起来了。
“说吧，你们姜大将军让你来干什么的？”
老者死死地瞪着他不说话。
“不肯开口？”华云走上前一脚踩在老者大腿上，“你最好说实话。”
老者仍然咬紧牙关一语不发，华云脚下用力一捻，只听咔嚓一声响，老者一声惨叫，大腿折断。
华云又把脚移到他胳膊上，“如果你不想做个四肢不全的废物，现在说出来，我帮你把断腿接回去。”
老者满头大汗，“能……能接回去？”
“能！”华云俯身看着他。
老者是来投毒的！
华天琳气得银牙紧咬，“这份见面礼倒是特别！姓姜的一点后路都不留吗？把那个老东西给他送回去，看他怎么说！”
曾小鱼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就由我走一趟吧。”
华天琳忙道，“你可不行，万一他想杀你怎么办？”
曾小鱼道，“换任何人去都是必死一条路，只有我去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