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给我回国
杰梨阿姨把晒在外面的红薯干收进屋内，我坐在炉火旁看着电视机里面欢快的《老友记》。外面下起了小雪，我站起来只觉得周身温暖，出去降降温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杰梨阿姨的红薯干是特意做给我吃的，原因是三天前我说我有点想家里的红薯干。
于是我拿了一点红薯干就跑了出去，身后是杰梨阿姨的叮嘱“注意别感冒啦！”。
雪突然下大了，我便看上天，哇，灰蒙蒙的，除了雪，还是雪。
我冲进尚未被染指的雪里，一个大字压下去，哇，这一刻的苏爽简直了。
简直了。
“叮咚。”
就在我心情高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我打开一看，是煜凉发的消息。
刚刚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不是他的，而是属于我自己的。
可能是睡在雪里大量散发热气，我现在冷得有些打颤。我爬起身来，看消息。
“今天中国端午节，你一个人还是和别人过？”他问。
他一向冷热无常，似乎对人情世故相知甚少，他能说端午我便觉得惊奇，而且距离上次聊天是多久了？
三个月？
自从我来堪培拉三年，他变得越来越话少。本来话少，更不用说是手机聊天了。我甚至还能想起他上次说了什么。
他好像说的是让我每个月都给他发一条新年快乐。真是神经病，不过我照做了。这次又不知道想干嘛。
“对啊，我和房东阿姨一起过，她还给我做了红薯干。”我想想有些不妥。
重新编辑了一下，“我一个人。不过房东阿姨很贴心。”
不要命才会跟他说我开心，这一点我出国前就明白了。
可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心灵感应我，就在我自认为消息没能体现出我的快乐的时候，他回我一条消息，“我想要你回国。”
煜少爷，果真少爷。
“不行啦，学业未完成。”
“你少骗人。留学只要一年，你都去了半辈子了，研究生都读完了吧？”
煜凉回得很快，可我却不敢看手机了。这手机变成了我和煜凉唯一的交集，也变成了我唯一的噩梦。
只是，我不能违抗他。
我的命是煜凉的。
六年前，我十八岁。都说十八岁青春正好，岁月无忧，我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一切。
爸爸，妈妈，小黄，都走了。
我也应该走的。可是爸爸还清醒的时候跟急救医生说，所有的熊猫血都给我。
我被救活了，给我输血的人里面有煜凉。煜凉的爸爸看我可怜，收养了我，我成了十六岁高中生煜凉的姐姐。
在法律上，我们是姐弟关系。
在现实，我是仆人他是少爷。
他没少讨厌我，我一进门他便一盆水浇在我的头顶，好在煜爸把他骂了一顿，我没太生气。
后面的日子，也不知道是跟煜爸生气还是真的讨厌我，我没少被折磨。
他高考完的那一天，他冲回家准备跟朋友去ktv玩，却看到了在书房正在复习期末考试的我，于是将我的所有试卷都烧了。
他大学是在我的大学隔壁，夜晚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总能看见他跟一大堆人在路边喝酒喝到呕吐，还指着我含糊不清地说，“杂种不是我姐。”可我还是听着真真切切。
上大学后，煜爸出差，他总把阿姨都赶走，我只能回家做饭给他吃。而他每次当着我的面倒掉我做的饭菜，说一些难听的话。
我都习惯了。
只是大二那年，煜凉变了，他变得更加坏了。他以前只会折磨我的身体，现在连精神都不放过了。
他叫我，跟他恋爱。
我只觉得不可思议，恋爱于他这种十八岁的人而言应当是美好、特别的，像我不比小妹妹们年轻美貌，更关键的是，这些年，煜凉像是喜欢我的样子吗？
何况，我是他姐姐。
但是他说不告诉煜爸。
我只觉得他是玩玩而已，便只能忍耐着答应。
恋爱的煜凉乖戾，不再幼稚，甚至有的时候，煜凉会对我露出好看的笑脸。我承认他继承了煜妈的大明星气质，长的很好看，特别是笑的时候，我会真的觉得我有一个天使弟弟。
可我却怕了，他这份玩弄的感情越来越认真……我却害怕了。
于是我选择出国留学，时间和距离是恋爱的杀手。逃的越远越好。
第二年，煜凉十九，我二十一，他就提出了分手。我如释重负，但是之后他总会以男朋友的身份给我发一些消息。
比如说刚刚这一句，“我想要你回国。”
我看着屏幕，发现屏幕有些抖动，才原来是我的手在颤抖地敲着屏幕“我还需要时间。”
最终我还是什么也没发，只是订了明天回国的机票。因为如果我不回去，煜凉恐怕会来澳大利亚，而煜爸是需要煜凉的，我做不到让煜爸失望。
第2章 我回国了
我回国了。国内的空气热热的，带着初夏的雪糕味道传进我的鼻孔里面，煜凉就站在门口等我。
旁边还有一位女生。个子小小的，风格挺甜美。穿着明晃晃的黄色小碎花裙跟蓝衣黑短裤的煜凉很是般配。
“弟。”我走过去，主动打招呼。
也许是我这声弟弟太过上位，他的脸更加阴沉，只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反倒是旁边的小妹妹笑出梨涡，对我说：“姐姐，欢迎回国。”然后拿着我手上的箱子去放。
我连声谢谢，一边想着觉得这妹妹不错，煜凉的眼光变好了，一边坐上了车。
小妹妹从副驾驶转过头来对我自我介绍：“姐姐你好，我叫久久。”
她还客气地伸出手。
我只觉得我有些尴尬，也伸出手。
“姐姐，澳大利亚好玩吗？”久久坐正以后，从镜子里看我。
“还行。”我回答，在飞机上坐的太累了，我有气无力地仰着头，去靠着后面的枕头。
“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我……在那边找了一份蛮不错的工作。”
“是嘛？那你回来干什么？”
这一时半会也不好怎么说，我只好快速回一句：“家里人在国内，还是回来比较好。”
久久点点头，估计她也没懂，我没多说了。
车突然停了。我和久久都疑惑地看着煜凉。而我还多了一份担心，煜凉发起疯来，不是一般人招架地住的。只听见煜凉缓缓地开口说：“坐后面去。”
久久有些尴尬，而我最看不得尴尬就说，“就到家了。”
煜凉没理我，也没开动车。
我看到久久涨红了脸，气愤又无奈地下了车，然后打开后面的车门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
我尴尬地捏着自己裤腿子说：“你是煜凉同学吗？”
“不是，我是艺校的舞蹈生，不过我也是大四。”
大四啊。听起来也成熟了，只是，煜凉看起来还是跟六年前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我走的时候煜凉是大一吧，这都三年多了？时间太快了。
久久打量着我，说：“姐姐你好有气质啊，平时生活肯定有很多人追你吧？”
我看着久久，猜测她跟煜凉现在暂时不是情侣，不然连我到底是不是亲姐姐都不知道。那么她夸我只有一个目的，想让我助攻。
我很快就猜到小女孩心思，“你长的这么可爱才适合被人喜欢，我太老啦。”
久久被夸得手不自觉地碰到我的手臂，女孩就是太容易开心了。
我陪着笑，观察到煜凉此时面无表情。看来我助攻没用，妹妹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我觉得累了，看了一眼窗外，还是相同的街，相同肤色的人。虽然我三年没回国了，但不想家里是不可能的。
回来似乎也并不都是不堪的。
车停了，到家了。
久久利索地帮我拿出行李箱。
煜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说：“你可以回去了。”
“我……”久久可能太委屈了，眼泪都要掉出来。
我对久久说：“今天我有点累，改天邀请你来玩怎么样？留个微信。”
久久重展笑脸说：“好，153×××××。”
我主动接过行李箱，说：“那今天就谢谢你啦。”
久久对着我甜甜一笑，然后最重要地还是煜凉，她不舍得看了煜凉一眼，终是没说什么走了。
不闹腾不纠缠，这妹妹我看行。
就在我估量着两个人的感情未来时，煜凉一手拉过我的行李箱，吓得我叫了一声。
“爸在家。”煜凉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很快没了兴趣就进屋了。
我和煜凉虽然感情一向僵硬，但是我们都默契地在爸爸年前表现出岁月静好的样子，哪怕恋爱的那段时间，我们两个跟普通兄弟姐妹没区别。
不，有区别。别人家可能会打架。而我和煜凉连吵架都没有。
我和他的感情从来都不正常，所幸地说，没有人发现。
第3章 不准公开
我也跟着进了屋子，果然煜爸已经坐在客厅在看新闻联播。
“煜爸。”我站在门口，想着应该先叫人。
煜爸回头看到我很是开心，知道我会回来，他早就叫阿姨准备好了一桌美味的饭菜。
他微笑着站起来走过来迎接我，说：“佳佳长大啦。”
“煜爸更帅了。”我朝他笑出菊花样子，是为了特意讨好他开心。
煜爸向对小孩子一样地摸摸我的脑袋，说：“吃饭吧。”
我只是简单地放好行李之后，便出去吃饭，只是还没下楼吃饭，就发现隔壁屋的煜凉正站在门口，像一条杆子，只是眼神幽深地看着我。
“怎么了嘛？”我问，心砰砰跳。心动不至于，害怕是真的。
“回来就重新恋爱吧。”煜凉不急不慌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思考了很久，但语气轻松地就像随便那么一提。
我没法答应自己的内心的抗拒。
我只好点点头。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举白旗投降。太没出息了，我暗骂自己。
煜凉还不打算走。
我只是疑惑地看着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我却还能假装镇定。
他只是盯着我。
他似乎在看我的反应。
他的表情很失望。
我应该怎么反应？除了顺从他我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我不喜欢他的。
我只好假装慢慢悠悠地看向地板，实则避开他的眼神。然后一双鞋子出现在视线，我恍惚地抬起头，才知道煜凉就近在咫尺。
太近了，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和感受到他的气息。
我悄悄地、小小地后退了一点。
“不准公开。”煜凉的眼睛始终盯着我的眼睛，对我的后退有一瞬间的皱眉。
顺他者生，逆他者死。
我能说的也只有“好”而已。
我发现煜凉并不开心，似乎他没有看到他想看的反应。
他想看我恼羞成怒，对吧？
我可以的。
煜凉，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反正是欠你的，那我就演个怒羞成怒。
我抓紧了自己的衣袖，用尽力气地努力做到对视，眉头紧锁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生气，“我是你姐姐。”
他的反应却只是冷笑一声，气氛瞬间尴尬起来。好在煜爸只在楼下，看不到这尴尬的一幕。
“我说过，”煜凉的声音很是邪魅，并且正慢慢地靠过来，“你永远都不会是我――姐姐。”
他不承认我这个家人的，他会认为我会把他爸爸妈妈的爱拿走，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折磨我的真正原因。
好在我早就免疫他幼稚的话语，继续假装镇定，甚至有些面无表情地说：“玩玩可以，但你要知道，我是姐姐。”
“你不是！”
我想我没能让他满意，反而激怒了他，导致他几乎没有考虑地一拳砸向我。我能反应的只有闭上眼睛，之后是耳边有拳头碰墙的声音。
他刚刚重重地捶了墙壁，看我的表情却像想要把我活剥一样。
“怎么了？”煜爸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匆忙向下回应：“没事啦，煜凉喊我吃饭呢。”
我钻出他的包围圈，说：“先吃饭。爸爸在等我们。”可能是煜爸的缘故，煜凉这一次算是放过了我。
我下了楼，心还因为刚刚那场博弈而猛烈颤动，我假装平静地看着餐桌上的饭菜，说：“这么多菜？”
煜爸开怀一笑：“我佳佳回来当然做更多好吃的啦，出门在外，想家里的菜了吧？”
“嗯。”我心里暖暖的，刚刚的事情已经渐渐抚平，我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真好吃。
我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煜爸不是我亲爸，但对我总像是对亲生女儿。如果没有煜凉，我应该没有那么想要逃离这里。
煜凉也坐上餐桌，我强忍住泪水，对着煜爸说：“煜爸，我怎么没看到煜妈啊？”
“她出去玩去了。”煜爸又是爽朗大笑。他和煜妈的感情我是看在眼里的，羡煞旁人。
听说相爱的人生出的小孩最好看，怪不得煜凉五官精致，跟他爸爸妈妈不无关系。
我吃着菜，浅浅地用余光看了一眼煜凉。
他只是沉默地吃着饭，仿佛刚刚动怒的是另外一个人。我和煜凉都长大了，都长成了轻易伪装自己的人。
“阿凉啊，你都大四了，考虑读研究生了吗？”煜爸眼里多少有些无奈，我觉得这是煜凉叛逆期下煜爸被折服的无奈。
“不读。”煜凉很快就说。
从来不考虑别人是煜凉的一贯作风。不过大四再准备考研应该也是来不及了。我心里暗暗想。
“你啊，多读点书，公司需要你。”
“让沈佳佳来。”
“你怎么说话的？”煜爸明显有些动怒了，手中的筷子都悬在餐桌上面。
我忙插话，“我一个艺术生哪里会管理公司。煜凉，不考就不考，公司照样管理好。”
煜爸怒气平息了些，手中的筷子终于不处在尴尬的空气中。我再夹一口青菜，觉得索然无味。
“毕业以后，你慢慢来熟悉公司的事情。”煜爸无可奈何地说。
我看着又要拒绝的煜凉，快插话说：“我也想去公司上班，不是要设计师吗？”
“好啊。儿子女儿一起管理公司，一个好字。”煜凉没说话了，我和煜爸就看他算是答应了。
有时候我非常明白，魔鬼为了困住敌人会选择将敌人放入自己的包围圈，好让敌人明白什么叫做――近距离折磨。
第4章 室友聚会
回家这几天，煜凉看不见人影，也没来提什么要求折磨我。
我在房间里构思，总算画出比较满意的珠宝设计样本之后，我大呼一口气。煜凉不在，我从心底地放松。
只是刚刚走出卧室门，就听见有人转动了门孔。是煜凉回来了。
我觉得两个人不宜见面，于是倒退着返回了卧室，反正煜凉不知道。
我继续看着自己的作品，还算不错，颜色也还好。
“蹦蹦。”
卧室门响了两下，我问，“谁？”
没人理我，那就是煜凉。
我不敢懈怠，忍着心里的害怕快速地走过去开门。
他就站在门口，我出国的这三年里，他好像长的更高了？这得一米八五了吧？
我看着他。
“出去吃饭。”
“啊？”我没被通知，我只觉得奇怪。
“室友聚餐，需要携带女朋友。”煜凉跟我说完就不想再说了，转过身一步作两步地下了楼，而我愣在原地。
这少爷，前几天因为我怒羞成怒，今天还要带我出去吃饭，还是女朋友的身份。
情急之下我追上去。
“那个。”我叫住他。
他听声后正好停在楼下楼梯口，面瘫地转过身，满脸写着“咋？”。即便我在上面，我也能感受到他盛气凌人的气焰正在向我散发。我不敢继续向下追了，僵在原地说，“我去是不是不太好？”
“哪不好？”明显可以感觉煜凉没有耐心了。
“我比你们都大。而且，我毕业好久了。”
“就你这身材，说你是高中生又有谁会质疑呢？”
“煜凉，久久……”
“十分钟。”煜凉打断我，再也没有耐心地背过身走开了。煜凉就是这么无理取闹，比如现在。
我只好回到房间去换衣服。
我换好衣服出了门，就看见煜凉正在车里面发着呆。
在想怎么折磨我吧？我暗自想，小心翼翼打开车门钻进去。
“你就穿这样？”煜凉没看我，语气甚是烦躁。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黑色衬衫和白色短裤不是很青春吗？“有什么问题吗？”
“短裤太短了。”
“现在女孩子都是这么穿啊，我总不能穿得太老吧。”我心想，本来就老，万一人家以为我是姐姐，不是女朋友。不过想到这里，我不就是姐姐吗？
奇怪的心理萦绕着我，我一下子居然有些反胃，不过就算真的吐了，我就吐到煜凉的新车上让他瞧瞧我的厉害。
“换你以前的衣服。”煜凉冰冷的声音打断我的幻想，一点也不在乎我是否会觉得麻烦。这么多年，他不都忽略我会麻烦不是吗？
我没吱声也没反驳，打开车门就出去了。换了正常的长衣长裤之后，煜凉终于没有抱怨而发动了车子。
“一般人都喜欢女朋友能艳压群芳啊。”这算是我第一次打破彼此之间的沉默，因为我觉得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什么女朋友越土才会越好，这是新时尚？
“你谈过恋爱吗？你男朋友会允许你这样？”煜凉语气甚是怒气。并且此时车转了一个大大的弯。
坐正以后，我嘀咕，“可是女朋友不就代表一个人的审美吗？”说完我就不太想知道答案了，跟煜凉说什么他也不会改变的，说多无益，反而显得我八婆。他又不是我真正的男朋友，我心想。
“大家都有女朋友，我是不想让其他人尴尬，至于女朋友什么样，我都无所谓。”煜凉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这么为他的室友着想，我是有点酸。为什么我就无法被宽容？还有，久久不是更加适合女朋友人选吗？
“说话。”煜凉见我沉默，一下子又没了耐心。
“没什么要说。”
“你谈过恋爱没有？”煜凉冷不丁问。
“谈过，”我不想撒谎，“不是和你在一起过吗？”
最后两个人默契地都不说话了。
第5章 室友聚会
“大家，好。”想着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见陌生人了，在堪培拉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遇见陌生人，就算是英文，我从来没有觉得不安过，不过此时看到其他三对年轻男女我还是有些踌躇。
也许是因为他们是煜凉朋友。而我知道我是煜凉的敌人。日后要是忍无可忍和煜凉撕逼了，他们可都是会冲上来打我的人。
他们都呆呆地看着我，我猜不是我好看，而是我旁边站着的煜凉的原因。
最靠近门口的黑色衣服男生主动打招呼，说：“嫂子来了。”
我能感到自己显得僵硬。
煜凉没说什么，随意地找个位置坐下，我挨着他旁边的位置也坐下。
“天啊，阿凉，你真深藏不露啊。”黑色衣服又说话，看我的眼神暧昧不清。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会比较好，于是陪笑着。
“自我介绍一下吧。”其中有人说。
“沈佳佳，你们可以叫我佳佳。”多年的自我介绍的经验让我现在是最自然的时刻。
“嫂子你好，我叫乐乐。跟你名字挺配。”黑色男孩伸出手，旁边女孩子拍了他一下。
我没伸出手，说：“你好。”
乐乐缩回手，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看起来乐乐挺阳光的。
“嫂子，我是乐乐的女朋友，田依。”田依声音小小的，萌妹子一只。
“我叫阿豪。”阿豪对我点了下头。
我也点了下头回去。
“我叫小水。”阿豪旁边女孩子笑了笑，应该是他女朋友。
“我叫大锤。”大锤胖胖的，有些憨厚。
反倒是旁边女孩子应该是这里面最瘦的，看起来比较玩得开，对我点点头，说，“我叫木子。”
我记完所有人名字，大家就囔着点啤酒。
我看了看身边的煜凉，总觉得他不属于这里，他属于海里，而这里属于集市。
不过，也许我从来都不了解他。
他也看到我，我快速摆回脸，端起一杯酒喝了两口。
酒可真苦。
酒过三巡，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煜凉突然站起身来，大家都只是看着他。
“我去买单。”煜凉淡定地说。
男孩子们立刻鼓掌，不过神情看起来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就已经习惯。
然后煜凉就去结账了。
大锤看着我说，“嫂子跟阿凉怎么在一起的啊？”
“对啊对啊，谁追谁啊？”小水好奇地眨着眼睛。
我有些被问住，说，“我追他，吧……”不能让煜凉没面子啊，是吧？
“你好厉害。”田依夸张地对我比了一个大拇指，“在我们学校追他的人都快有一个班了……还没谁成功过。”
小水打断田依，“没有啊，不是说久久追到过吗？”
“那是人家一厢情愿。”阿豪语气有些无奈，他显示出他亲密室友的态度。
大家安静地、乖巧地点头吃瓜。
“你怎么追到他的啊？”木子突然问。
这……我摸了摸脖子说，“住得近，而且平时相处机会也挺多的。”
真怕别人立马反驳我。不过大家都默契地点点头，乖巧地相信了。
呼，我呼一口气。
“嫂子家里是不是也很有钱啊？”小水问我。
“这啥问题呢？”大锤反问小水。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算有钱。”
有钱的是煜凉，不是我。煜爸虽然每月给我零花钱，但是教养告诉我这些钱不能拿。我一直存着，等有机会一起还给他。我所有的费用都是自己兼职赚的，所以我说我没有钱，不算撒谎。
“那是真爱啊。”木子冷不丁地说。
大家都安静了，似乎在等着我说什么。
“是嘛？煜凉这个人不是看钱的吧。”我受不了尴尬地随便乱说。
“也对啊，”小水很快接话，“嫂子好有气质！很般配啊。”
煜凉回来了，大家似乎没有想离席的想法。
阿豪对煜凉说，“还是我煜哥大方，大学四年，请了我不计其数。而我靠着我的生活费找到了我的女朋友。”
小水害羞地打了他一下，说，“你少来。”
煜凉怪高冷的，这场聚餐没怎么说话。不过傻弟弟人缘也不算太糟。我心里想着。
“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煜凉意味深长。
原来是寝室毕业聚餐。
我想我明白这种情感的。跟最重要的人告别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告别才行啊。
我看向煜凉，这么重要的聚餐，带我来是为了心里添堵吗？
第6章 室友聚会
“嫂子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大锤注意到我。
大家纷纷看过来，我愣了一下，说，“没，没事，就是看到大家觉得开心。”
“嫂子你也真是的！”乐乐突然对我说，“都跟煜哥谈了三年了，才第一次来参加聚会。”
我看着煜凉不明所以，煜凉只是静静看着我，该配合我演出的他现在给我演视而不见？
“啊，我在国外。”我觉得不算是太离谱地回答。
“异国恋？那也太浪漫了吧。”田依小女生状。
异国仇不知道算不算浪漫。
“好了，也该散伙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阿豪看着我和煜凉都不打算说什么，主动解围。大家稀稀落落地起身出饭店门。
其他三对俨然热恋中，都是牵手走路，唯有我和煜凉一前一后的，显得有些生分。突然我感觉手心一热，煜凉握住了我的手。
牵手后，他像躲避什么嫌疑犯我一样不肯看我。
算了，牵手而已。
我看着煜凉就像东道主一样，把一对一对的情侣送走，最后就剩我和他。
我不动声色地挣脱开他的手，他有一秒钟的愣神，但随即说，“回去吧。”
“嗯。”我点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恋爱还要继续，除了这次聚会，以后公司聚会你也要参加。”煜凉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出来的话跟魔鬼会说的话没区别。
“嗯。”我回答他。
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说，不准公开吗？公司聚会不就相当于公开了吗？”我觉得自己提问地合情合理。
煜凉没说话了，可能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想着怎么折磨我，忽略了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总之我懒得找其他人。”煜凉说的很没有耐心，似乎我再说一句什么他就会被点燃。
我没傻到撞枪口，于是转移了话题，“你该找个女孩子谈恋爱。”
“不用你管。”比起刚刚，煜凉语气好了点，但还是很不友善。
“但我还是要管管的。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其实我想说，总是这样困住我也伤害了他自己啊。
“你只需要做我女朋友。”
“我可以一辈子嫁不出去。”这大概就是煜凉的目的吧，不过我暂时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就算有，似乎总觉得没人会比煜凉权势更大，煜凉会吓坏别人的。
我不祸害人了。
嫁不出去也不是我该烦心的事情，我现在除了煜凉这个大恶魔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煜凉能有其他的目标了，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吧。
“但是你应该好好谈一场真正的恋爱。”我继续说。
“呵。”煜凉冷哼。
“还是说，”我停顿了一下，“你喜欢男的？”
车子突然停下来，我看向煜凉。
冰凉的感觉让我立马清醒过来，快速地推开了他，身体因为不适应而大大地起伏着。
煜大少爷气定神闲坐好，我确认安全之后，转过身看着马路，车内只剩下彼此的气息声。
他也不开车。就这样停在马路边真的不安全，我没有办法说，“先回去吧。”
煜凉冷着气场发动了车子。
“你是不是喜欢我？”我问。
第7章 等我下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离别的毕业季让我想画一副长满了小草的背景，而三四个男女大学生躺在上面，享受最后一秒的大学时光。
画不出来。
我烦躁地丢下笔，听到门口被敲了三下。
“谁？”我问。
“是我，煜爸。”煜爸在门口大声回答我。
我三下五除二地收拾画笔走到门口打开门，“怎么啦？”
煜爸走了进来，看了看我没有画完的图纸，问，“怎么没画完？”
我盯着图片，说，“没什么灵感。”
“回家几天了？”
“十天。”我老实回答，不太明白煜爸的意思。
“我都等你十天了！”
“啊？”
“不是说来公司当设计师吗？”
我被乐到了，忙靠着煜爸说，“我是想去公司啊，没见到你人，一直在等你呢。”
“小丫头。”煜爸刮了刮我的鼻子，说，“明天就可以来，可别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啊。”
“明天就可以啦？”这太快了，我总觉得没点作品，煜爸的大公司不会要人。
“你留学归来，还是我女儿，有什么好担心的。”煜爸跟我说。
我乖巧地点点头，说，“那我跟的人是谁啊？煜姑吗？”
“是啊，你先跟着姑姑干，等你有成绩了，就自创小组。”
“煜爸，你太好了。”我忍不住抱住了煜爸。
煜爸怀里很暖，爸爸的爱，似乎一点也没流逝。如果亲生爸爸还在，他应该也是这么宠我的。我抱的更紧了。
煜爸放开我说，“好了！去买几件好看的衣服。明天记得别迟到！”
“好。”
煜爸走了，我看着未画完的画作发呆。
“沈佳佳。”煜凉叫我。
我转过身发现他今天穿的跟平时特别不一样，西装革履，怪正经的。
“怎么了嘛？”我毕恭毕敬，发现他正盯着我的画。
我挪了挪身子，下意识挡住画作。
他走过来。
相隔一米我也后退了一步。
煜凉看着我的画作，“你明天去公司？”
我看着他，“是啊。”
“那你做我秘书。”
“我学画画的，肯定待在设计组啊。”末了，我又加了一句，“是吧。”
煜凉盯着我，似乎下一秒就要卷起一场风暴。两个人独处总没有好事，我想着怎么把战场从我卧室移走。
煜凉站着一动不动。
我说，“煜爸让我跟着姑姑。”
煜凉看我的眼神很神秘，我猜不出来他的心思，我有些慌乱，猜不出他的心思就意味着我会犯错。而我犯错，煜凉没有一次饶过我的。
好在煜凉很快就走到门口，走之前抛下一句话，“每天等我下班，这是你的义务。”
“等一下。”我喊住他。
他站住了，“嗯？”
“你在几楼？我在八楼，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话就不方便。”
“我在十九楼，就算你不方便，你也要等我。”
“不是，万一你先下班呢？”我被我找借口的反应惊到。
“那就等你。”
“那多不好啊。”你可别为我耽误时间啊……我心里想。
“我是总经理，你随时听我的。”
“你现在就是了？”我吃惊，煜爸还没有这么糊涂吧？煜凉现在当总经理公司怕不是要完哦。
“我是准总经理，你也要听我的。”
我哪次没听你的。我没说话后，煜凉冷漠地走了。
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8章 求我什么
“明天我毕业典礼。”
当我刷完牙，正准备换衣服的时候，煜凉出现在我的卧室门口，冷不丁一句。
什么时候来的，门又是什么时候开的。
“哦。”我心里想着该怎么给同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就无暇顾及身边的大少爷。
大少爷站在门口不说话了。
我看向他，他似乎正在发呆。
思考什么？又是什么新的折磨人的办法？我抢先一步，“毕业快乐。毕业之后你就是真正的大人了。”
“我早就是真正的大人了。”煜凉心里一定翻了一个白眼。
我假笑着，“经济独立之后，你就会知道大人的生活。”
“哦？”因为我比他多活两年，所以他暂时没有办法反驳我，从而此刻变得很温驯。
“煜凉，作为姐姐，我还是……”我本来想说一些社会上的建议好让他没有那么容易被骗，却没想到他立马打断我，“够了。少强调这件事。你不要忘了你是我女朋友。”
你也少强调。我心里其实想生气的，却总是少了一份勇气。我没说话了，沉下脸就想匆忙送客。
“沈佳佳，别以为你比我大就可以自称姐姐。你也只不过大两岁而已。”
“可我心里年龄比你大多了。”
“是嘛？”煜凉冷笑。
就是，因为我心里年龄大，所以我不跟你吵。反正让了你这么久，不差这一秒，我安慰自己，强行抚去不好的情绪，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穿成熟的职业装了。
职业装，我向往了很久的职业装啊。
以前在堪培拉偷偷给自己买了一次正装，在店里试穿之后，就再也没穿过了。
一是没有适合的场合，二是想把这份正装的喜悦放到真正的工作上。想到这里，我是真诚地笑了一下，全然忘记煜凉还在这里。
而我的表情想必他也尽收眼底。
糟了，反应过来的我心里立马呐喊。我肯定没好果子吃。
果然煜凉的笑意更加寒冷了，嘴角微微上扬对着我说，“很期待？”
斜着嘴角的他简直跟恶魔长的一样。
“没有。”我下意识否认，不知道是在否认这份工作，还是我刚刚的笑容。
我撒谎，而他看出来了。
因为他脸色突然变得冷沉，下一秒，我总感觉下一秒我会受到各种摧残。
被浇水？被骂？被凶？还是被要求做各种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命不久矣。我哀叹。
煜凉就像来自地狱的黑白无常地靠近我目的是想要来索取我的命。我被他身边的寒气击败地连连后退，最终碰到床沿不慎地跌倒在床。
煜凉在我脚尖前止住了脚步。
“煜凉……”我知道我快哭了，声音也有些颤颤巍巍，即便眼睛不得不正视离我恐怕只有一公分远的人，心里却在想着一刀捅死彼此就好。
“姐姐，”煜凉势在必得的时候才会假装严肃地喊我姐姐，地狱修罗般的低沉嗓门缓缓说出口，“求我什么？我又还没做什么……”
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把玩着我与他之间无法被忽视的尴尬。
他就是恶魔，他乐在其中。
“求你放过我，我还要去面试。”
“直接内定你了。还面试个鬼。”最后一句，煜凉的眉头皱了起来，心情看起来并不美丽。
“那我也是要提前去公司的。”说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撑在他的前面，来防止他的下一步的动作。像钢板，几乎推不动他。
以卵击石。
手无缚鸡之力。
好在煜凉的手习惯性地撑在我的脑袋的旁边，他与我还是有些距离，我却被困住在他怀里，哪里都逃不掉的感觉几欲让我窒息。
我看着他，渴望他能饶我一命，不要再玩我了。
“你提前两个小时？”煜凉盯着我的眼睛，不允许我想其他的事情，比如逃跑。
“需要准备。不能丢煜爸的脸。”我的眼睛无法不直视他，我的眼泪自动从眼睛里滑向两边。
“好笑。”说完这一句，煜凉总算良心发现，自己撑着床起来了。
我也不敢耽误时间地快速爬起来，背对着煜凉，安静如鼠。听着脚步声，煜凉像是走出去了。
确认煜凉走后，我才能够恢复正常呼吸。
在家里住是真的不安全，可我又能去哪里呢？我闭上眼睛去紧锁卧室的门，换了衣服。
第9章 上司姑姑
我提前了一个小时来了公司，煜姑还没有来，我放心地拍了拍胸。
我向来是敬仰煜姑的。她高材生毕业之后就进了公司，战战兢兢二十多年，业绩在岗位里赫赫有名。还让我敬佩地是，煜姑四十二了，还没有想要结婚的打算。
四十二，如果我不结婚，会是怎么样？
现在二十四岁的我想不通。
不过煜姑向来雷厉风行，连哥哥煜爸也不太能拒绝她的安排，煜姑为人很沉稳，有些严格。
还好我比煜姑早到。
工作室里面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姐姐，看起来三十的样子，自我进来之后一直偷偷看我，我反正是来问具体安排的，便大大方方走过去，说，“姐姐，您好。”
“唉，你好。”这位姐姐立马展开了笑脸对我，突然的转变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你是新来的？”姐姐问我。
“是啊，我想问一下您一些事情。”
“哦哦，这样啊，我以为你是哪个代理商来微服私访呢。”说完这位姐姐就呵呵地笑着。
我陪着笑，说，“姐姐，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我叫李芳莲，叫芳莲姐吧。”
“芳莲姐，我是煜佳佳，您叫我佳佳好了。”
“煜？那个煜静的煜？”
我听着煜姑的本名有些感到有些陌生，点了点头，“对啊，我姑。”
芳莲姐此时有些沉默了，对我没有刚开始的热情。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心里犯嘀咕。
不过很快芳莲姐就对我说，“我旁边这个位置是你的哦，诺，”芳莲姐指着旁边透明玻璃搁着的房间，有百叶窗装饰，此时是拉起来的，“那是静总的办公室。”
“平时我们开会在三楼，不过开会不太频繁，毕竟我们一单要设计半个多月才能审核通过，一般小会议都是在静总办公室里面说的。”芳莲姐给我介绍着，突然看着我。
我疑惑地笑了笑，问，“怎么了？”
“你平时叫静总什么？”
“姑姑啊。”
“以后在公司最好叫静总。”
“是的，我会注意的。”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不过我以为叫煜总却没想过是静总，也许是为了区分煜爸的称呼吧。
那煜爸叫什么？天董？雄董？
“我们公司实习期间只能在老成员组下，转正后才能上手接单。”
“哦，那我应该跟谁呢？”
“这个需要静总吩咐，大概率是陈浅，她比较会带新人。”
“陈浅…”我总觉得这个名字被人提起过，是煜姑提过吗？还没等我想起来，芳莲姐指了指一个空位置，“这就是陈浅的位置。”
跟我在同一个办公室？“那她是我的带领人的意思吗？”
“是的。一般她谈了一个单，需要助手的时候，你就需要帮助她，跟着她学习。”芳莲姐又看着我，随即又说，“薪水大概知道吧？”
“还不知道。”我是真的，煜爸从来没跟我说过工资的事情，不过我也不是为了工资，就没问。
如果有工资当然会好一点。
“实习期保底八千，五险一金，一单提成是三个点。”
“这么好……保底就这么多了吗？”对我新手而言，是很多了。
“毕竟咱们吃的是脑力饭，构思的时候有你罪受的。而且，我还告诉你，”芳莲姐神神秘秘地凑近我说，“我们公司设计组特别特别多人想来，可惜一年最多两个。这个啊，可是需要经验和实力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实力尚未知道，经验我是真没有。不过此时不是伤春悲秋之时，未来就算不好过，我也要挺过去。
我在为自己加油打着气时，走进来一个人。
脸上挂着的萨沙的太阳眼镜让我一下子就注意了这个人。唇色口红应该是香奈儿新款，看起来三十岁左右。
“这是？”我看着芳莲姐。
“陈浅。”
“您好。”想到她会是我未来带领人，我就毕恭毕敬起来。
“您是？”陈浅的太阳眼镜上面露出一对欧式双眼皮出来。
“我叫煜佳佳。”我绽放笑容。
第10章 上司姑姑
陈浅点点头之后就着刚刚芳莲姐给我指着的位置坐了下来，便不再理我。
可能有才气的人就是这样的性情吧，我自觉没趣地看着芳莲姐。
芳莲姐像是安慰我一样，轻轻地说，“习惯就好。”
“嗯。”我也轻声回答。
我刚说完煜姑就霸气地从外面走进设计组办公室，一身黑色让煜姑霸气侧漏。
我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煜姑一进来便看到我，嘴角几乎是无缝变化，上扬。即便是笑，我也有些害怕，可能提前适应领导的感觉？
不过煜姑的声音让我很快就安心下来，“佳佳。”
我真诚地看着煜姑，“唉，静总。”
“噗。”煜姑笑了，我也觉得好笑，跟着发笑。估计我们两个都很不适应这个称呼。
旁边的芳莲姐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干其他的事情了。
“进来吧。”煜姑看了一眼其他人对我说。
我乖巧地跟着煜姑进去。
“佳佳啊，欢迎来到我们这个大本营啊。”煜姑坐上她的位置，然后指了指她办公桌的对面椅子。
“煜姑，我……”我有些害羞地坐上椅子。
“别怕啊，跟着姑，姑会好好培养你的。”
“谢谢煜姑。”我抬起头。
“以后公司就叫我静总吧，”煜姑善解人意般，“省得你尴尬。”
“好。”我感激地点了下头。
“刚上班是会有些拘谨，过些日子就好了，刚刚熟悉了下环境吧？”
“嗯，我熟悉了一下，挺好的。”
“那我就不介绍了，单子呢，公司每个星期会收到几单，要挑选好的，剩下的就给其他人做吧。”
“嗯？”我还有些没听懂，我自己挑单子？
“怎么？”煜姑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吓得我汗毛一竖。
“没事，我直接当带领人吗？可是煜爸说我跟着你做啊。”我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担心自己会闯祸，在不知道任何职业建议下。
“你现在不是跟着我吗？”
可是刚刚芳莲姐说，会把我安排在别人下面啊。
“佳佳，我相信你。”煜姑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之后煜姑的话我似懂非懂，也没太好意思继续问下去，漫不经心地走了出去。
同事们都来了，大概十一个。
我看着陈浅职业地敲着电脑，好想跟她学习啊，不过现在的身份似乎有不太适合。我走到我的位置坐下来，问芳莲姐，“姐，那个，我，直接当带领人了？”
“什么？”芳莲姐一脸惊讶中又带了一点怀疑。
我直接解释，“静总没让我跟谁啊。我……”
“没事的。”芳莲姐还没说完就指着过路的一个男职员，说，“资料打印好了吗？”
男职员看起来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回答，“马上就好。”
芳莲姐在忙，我也不好打扰了，只是盯着自己的桌子上的电脑看。
“大家！”煜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办公室，拍了拍手掌，收集了大家的注意力。
“我们开个短会。”
同事们满满聚集到煜姑那里去，而我也跟着站在后排。
“这是我们新来的组长煜佳佳，在澳大利亚留学归来。”大家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姓名，还是学历。
我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介绍自己。
“因为新增了组长。所以我们人员暂时有变动，不过职位不会改变。陈浅，你带三个组员，芳莲带三个组员，关晨带三个组员，剩下两个给新来的佳佳。”煜姑停顿了一下，“芳莲你们组的刘桓和陈浅组的陈语美调出来。”
“好的。”芳莲姐首先答应，而陈浅则有些沉默。
我看了看我突然多出来的组员刘桓和陈语美，一个格子衫，一个戴眼镜。应该是刚出大学不久的两个人，不过眼里却有对职业熊熊的野心，煜姑把他们给我应该另有安排吧。
我心里默默感恩了一下。
煜姑越过陈浅的反应说，“没什么事我们就散会。”
我举了举手，“静总，我想问一下，我可以先跟别人吗？”
第11章 毕业典礼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钟。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瘫软到床上，“天啊，我都过了什么鬼的一天。”
我闭上眼睛，“荒唐啊，都多大的人啊，荒唐啊。”
“你怎么了？”煜凉的声音。
我听到声音后一扫疲惫，迅速进入戒备状态地从床上几乎是弹跳起来看着门口那位悠闲淡定的少爷。
“你在家啊。”我答非所问，因为太累了导致我连房间的灯都没有开，不过黑暗能给我些许安全感，至少我可以不用看到煜凉的表情。
而且我也不用表情管理，那能节约很多的精力。
煜凉的身影从门口消失了，正我以为他走了的时候，一个声音背后响起，“你怎么了？”
“啊。”吓得我快速逃窜出门。
我走到走廊，回头一看，是煜凉站在门口。而走廊的聚集灯光刚好照在我和煜凉中间。
“我被吓到了。”我解释道。
不过煜凉眉头只是轻挑了一下，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说的。
我又继续说，“上班第一天有些不适应。”
“哪里？”
“就公司啊。”
“我说哪方面不适应。”
“哦你说这个啊，”可能是今天太累又被吓到，导致我这才反应过来，“唉没事啦，时间久一点就会好。时间问题而已。”
“哦。”煜凉没了兴趣，敷衍了事。
“嗯。”我们尴尬在走廊。
“明天记得准时来毕业典礼。”
“好了，知道了。”煜姑的安排是有单子的时候正常上班，没单子的时候就可以不用来公司，刚好我明天暂时没有单子，有时间去参加弟弟的毕业典礼，作为家长，去一下应该没事吧。
煜凉终于满意地要走了。
本来我想问问他明天具体要做什么的时候，因为不想跟他耗费太多元气就作罢。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十点钟我来到煜凉的大学。这是一所偏向理工科大学，但女生也不少。煜凉应该是帅哥，为什么明明可以谈恋爱，却偏偏要牺牲自己来折磨我？我越来越想不通，皱着眉头去他们的礼堂找他。
等我到了他们的礼堂，煜凉正现在他们班级队伍中，煜凉是帅哥，是一眼望去便能吸走大部分目光的极品美男，这点没有办法被否认。
杂吵的人群中，煜凉安静地站在左右变化的人群中，我不禁有些感叹，这真是一株带刺的精致玫瑰。
算了。我不想再去想，占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为了不让自己再去想，我专注看着台上的毕业生们，居然还有情侣牵着手毕业。
真好啊，那场车祸之前，我应该也能这样毕业吧，只是……我和他之后再也没有遇到了。
心还是有些酸，这么多年都忍着不去想他了，偏偏触景又还是生情了。
“学长，等我毕业我们一定还在一起。”
“这么肯定？”记忆中的那位白衣少年的衣角被风吹起来一点，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温暖。
“就是肯定。我赌一包辣条。”
“佳佳，万一不在一起了……”
记忆中的女孩用手指做嘘声，“可不可以不说这种话？”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这种话我以后再也不讲了。”
回忆翻涌而来，眼泪这个时候最不听话了，在眼眶里面直打转转。
那时的我以为能分开我和他的只有我们彼此，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天灾。如果爸爸妈妈没走，我也不需要大型手术，就没有一夜破产，就没有——不告而别。
我吸了吸鼻子，为了转移注意力而朝煜凉看去。煜凉已经上台了，他的眼睛正看向我们这边，准确地说，在我身上。他无端愠气地看着我。我这不是来了吗？我有口难辩，我现在说话他也听不见。
煜凉……是现实中的魔鬼啊。
我看着台上，一个一个去等待院长拔掉穗，轮到煜凉的时候，院长似乎跟他说了什么，然后也给他拔了穗。
旁边的女孩们对话传入我的耳朵，“煜凉看你呢。”
“假的吧？”
“你自己看。”
“真的诶，不是吧，我当初追他这么惨，毕业才想着答应我？”
我没回头，看着煜凉的眼睛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他明明在看我。
一种奇异的感觉袭来，他看我就像看女朋友。
第12章 毕业典礼
很快煜凉下了台，我为了不被身后两个姐妹花暴打，选择默默走开。
煜凉很高的个子，人群中的他又是目光所集中的那块，所以很好找到。
“煜凉。”通常先打招呼会让少爷心情好一点。
“你什么时候来的？”煜凉面无表情，就像我是一个不相干的送外卖人员。不过这样最好。
我微笑不失礼貌地回复，“十点。”
煜凉看了看身后的乌泱乌泱的同学，说，“班级聚会，去吧。”
我震惊指数十颗星，我叫你哥行吗，你别这么玩我行不行？这么多陌生人，还是弟弟妹妹，我要去跟他们一起吃饭？我死了算了。
最后还是被煜凉带在身后。
我全程低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所有人看不见我。
煜凉肯定是耀眼的，光打招呼我就听到十几个了。待会吃饭要抬起头，我该怎么办啊！煜凉的招数越来越狠了，而我自诩一贯的冷静大脑此刻无法思考了。
“煜凉。”我拉了拉他的衣角，我现在就是个弟弟。
“怎？”煜凉惜字如金越来越严重。
“可不可以不去？”我觉得自己可以挤出眼泪来渲染自己的可怜。
“不是答应我了？”煜凉有些不耐烦。
“可是好多人……”我指了指旁边乌泱乌泱的人群，“我又不认识，多尴尬呀……”
“在这里有我不就行了。”煜凉不再听我说话，耍酷一样地继续在窄窄的道路通过。
现在逞什么英雄啊，明明这些都是你给我制造的，去哪儿还不知道呢！我心里压着一口气，自然是不敢放什么屁。
煜凉没耐心地又讲了一句，“你只是我女朋友而已。”
什么叫只是？我就是因为是你女朋友压力才这么大的好吗？要是遇到刚刚追你的人怎么办？
“阿凉。”
煜凉被迫停了下来，我听着声音心里大声呼喊：不会吧！！！不要什么来什么？
我抬眼去看来者。
两个女生。一个穿着毕业服，大波浪发型里是一张小巧的脸，身材很好。另外一个手里拿着毕业服，像是刚刚脱下来，妆很重，欧美风，个子也很高，感觉至少一米七八了。
两个女生都注意到了煜凉旁边的我，两双大大的眼睛都充满了小小的疑惑。我杀人的心都有了，太尴尬了吧。
“阿凉，你今天还带女伴了啊？”欧美风女孩语气显然有些失落地打趣道。
声音好熟悉，刚刚偷听的女生，是她？！！我杀心一起，手从煜凉的大掌里悄悄地抽离了。
煜凉回头看我，而我只感觉寒意从头顶散发开来。但是我此刻却并不害怕煜凉，相反我很生气！你找谁扮演你女朋友不好，非要是我啊？我才觉得非常不妥起来，忍着没敢去看煜凉看我的眼神。
我恨。
“我女朋友。”煜凉在对那两个女孩子说。
我呆如木鸡。
我似乎可以听到轻微的心碎声。
有人心碎了？
“什么时候啊？”穿毕业服的女孩打断我的痴呆，对着煜凉却在偷瞄我说。
欧美风女孩打着哈哈，说，“没想到啊，还以为你不喜欢女的呢。哈哈哈。”
我猜这是……欧美风女孩她和她最后的倔强。
我闭上眼睛，掩耳盗钟，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女朋友看起来好成熟啊。”
在对我说吗？我抬起头，是穿毕业服女孩此时正在看着我了。我今天不知道毕业典礼之后就是酒会，只穿了一件无袖上衣和长牛仔裤就来了。
说我成熟，可能是今天的服装很显胸型吧。说我成熟是夸我！
“是嘛，我比你们都大吧，应该。”我咬舌自尽算了，这不是主动承认自己老啊！
“啊？大多少啊？”毕业服女孩没打算放过我的年龄，继续刨根问底。
“大两岁吧。”我估算着我和煜凉的年龄差跟她们解释，欧美风女孩嘴巴向下，似乎有些不满。对于这个陌生女孩，我在反思自己说错了什么。
要怪就都怪煜凉吧。
我不说话了。
煜凉面对着她们，却突然侧着弯腰靠向我，嘴唇离我耳朵不过两三厘米，声音故作嘶哑低沉，却被我们三个都听进去，他说，“在我眼里，她分明是小孩儿。”
……
……
……
砰砰。砰砰。
是谁的心跳声。
第13章 毕业典礼
我惊讶地抬头看着煜凉，他的眼睛是亮的，嘴角是向上的，可偏偏，这是他演戏的时刻。
我太熟悉不过了。在煜爸煜妈面前，在陌生人面前，在不知情人面前，煜凉永远都是这副给足了面子的贴心小暖男。
被骗一两次之后我就免疫了。
还有一段时间，刚好是煜凉大一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在所有人面前对我很尊敬，对我很好。我还以为煜凉是接受我这个姐姐了。如果不是那次，他重新在我的大学出现，并且用白纸黑字让我在他打印的纸质书上签字，我想我应该会好好爱护这个接受我的弟弟。
纸上写：这辈子不可能姓煜。
我被迫签了字。
虽然这段往事，煜凉很少提及，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忘掉，即便我不说，但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没有办法对煜凉有更多的喜欢。
他就是个大骗子！
但是，我和他现在是情侣啊。情侣不就是这样的吗？情人眼里出西施，有句话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于是我微微一笑，悄无声息地转移视线。两个女孩可能觉得没趣，径直越过我走了。我终于舒了一口气。
“走吧。”煜凉很快恢复了疏远的样子，瞥了一眼对我丢下一句话就领头走了。
我紧紧凑凑地跟着他，只希望这场毕业酒会快点结束。
“姐姐！”
我听到一个开心的声音，转过身，是久久在喊我。
我的心里顿时腾起一股巨大的害怕。久久怎么来了？！我只想逃走，但是看都看到了，再假装看不到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尽量走近久久，远离还在向前走的煜凉，说，“你在啊。”
“是啊。今天是煜凉很重要的日子，我想陪着他。我正好在找他呢，没想到姐姐也来啦！”久久的梨涡格外耀眼，闪的她光芒万丈、活波可爱。
而我就像一个见光死的人，我不自觉用手挡住额头，以免让自己死的太早。
“怎么了嘛姐姐？”久久看我不舒服问，还贴心地把一只手也放在我的额头上。
还没等我回答，身后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不跟上来？”
是煜凉。
怕什么来什么。
有没有洞可以钻？？
现在急是万万不可的，于是我假装淡定地说，“我碰到久久啦。就……”
“阿凉！”久久的笑容更加甜了，放在我额头上面的手自动地移走。
“嗯。”煜凉淡淡地回答。
你怎么这么冷静啊？久久很有可能当场拆穿我的啊！我苦不堪言，只能在心里自己想对策。
“给你。”
我微微抬头看见久久正把手里的礼物盒递过去，礼物盒打着蝴蝶结，还送来阵阵清香。
煜凉眼皮始终没有抬起来，平常地说，“别做这么多余的事情了。”
弟弟啊弟弟，我可真是为他捏一把冷汗。人家姑娘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吧！
我伸手接过礼物盒，想要把尴尬缓解一下，但是为什么我感觉接过来之后，吸引了更多人来看戏？
糟了，大家都以为我是女朋友的身份啊！
我刚刚只是为了弟弟不要伤别人的心。
我现在是几个意思？
别人会怎么想？？
为自己男朋友收下别的女孩的表白礼物？？
我……我当众孤独。
我看到煜凉看了眼我手里的礼物，我生怕他再说出任何令人尴尬的话，主动拉过他的手说，“煜凉，我饿了，我想吃饭。”
他的眼睛微微颤动，仿佛很惊讶，对啊，我刚刚跟撒娇没区别吧。罢了罢了，煜凉惊讶总比来看戏的几百号人都惊讶更好吧。
久久可能只是认为这是姐姐对弟弟说的话，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
我放心地拍了拍胸，说，“先吃饭啦。”
煜凉带着我走了，幸好久久没有跟上来，我们这对假情侣还好没被发现。
我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久久，她有眼泪掉下来。
唉。
我看着煜凉早就已经反拉着我的手陷入了沉思。
突然手空了。
手被人放开了。
我抬头去看煜凉，他还是一贯的不苟言笑，放开的时候亦是没有任何表情。
不，好像他在厌恶我。
很好。
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只是如果他没有放开我的手，我真的有一瞬间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想起那天和煜凉室友聚会之后，我在车上问的问题。
煜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路面，手打着方向盘而呈现出青筋，淡定从容地回答我，“无聊。”
无聊。我怎么会想这么多。
我抬头看煜凉时，他已经跟刚刚给他拔掉穗的院长在交谈，有灯光从他们之中传出。
煜凉就站在光里面。
突然我有一种逃离的想法，这跟我三年前想要去澳大利亚的心情极其相似，离开这里，心就不会动荡不安了吧。
第14章 是很可笑
“佳佳。”
我问声抬起头，煜姑正潇洒地双手放口袋里对我说话，我立马放下手中的画册，站了起来。
“给你一单。”说着，她把手里合约大小的纸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心情有些激动，怎么说，也是上单第一单了。
煜姑交代了一下事情就回办公室了，我坐在位子上仔细查阅合同。
“佳佳。”芳莲姐滑着椅子过来我这边，“还行吧？”
童瑶，红毯，公关......是设计给女明星的意思吗？我看着合同，又看看芳莲姐，“童瑶是...”
“你不认识？”芳莲很是惊讶。
“应该认识吗？”我摸了摸脖子，真的不认识，我对国内新闻一向了解甚少，更不用说娱乐新闻了。
“我们A市名人啊！还被金鸭奖提名过呢。”
“啊？”我下意识再度翻阅用户资料，果然，里面写着她的资料。
是女明星啊...跟煜凉差不多大呢，都是二十一。
年少成名的人呀。
“童瑶在我们这里设计好几件，之前都是陈浅在负责。”芳莲姐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你不用担心，单子是静总决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
---
回到家已是深夜，最近几天我忙着在公司翻阅往年的红毯珠宝设计，几乎都是昼出夜归。
“沈佳佳。”
我刚上楼，煜凉站在他的门口，喊了我。
这几天都快忘记这位少爷了，突然觉得充实的生活太好了。
“去哪了？”煜凉问我，语气凉薄冷淡，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出去偷腥被抓住的出墙女。
我又不是，我是工作而已。
何况那天毕业典礼之后，我和煜凉的时间基本是错开了。
“我刚下班。”我老老实实回答。
煜凉动了动身体，我以为他能放我一马正准备走的时候，他又定住了，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导致我不敢从他面前走进房间。
“还有什么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卑微的样子真的有够丑的，但是我忍！
“等我下班。”
“可是你都先回来了。”
“明天开始。”煜凉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他的房间。
莫...名...其...妙...就是他的作风，我安慰自己，等你下班就等你下班，最怕就是你等不了我。
我刚走进房间，正准备换下衣服的时候，煜凉又出现了。
什么时候来的？！还好我没有脱下衣服。
“我还是决定了，公司聚会我们还是不一起了。”煜凉冷不丁地说，可能是夜晚的缘故，刚刚煜凉说话的样子很像一个弟弟。
怎么说来着？小奶狗？
我忙点头，那太好了！
“你很开心？”煜凉脸一沉，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又做错了什么。
煜凉大步走向我，手放在我的脸上，说，“不要以为这样你就不是我女朋友了。”
“可是我女朋友的价值也就这么一点啊。”我真诚地回答，不过我突然后悔了起来，我这是在欲求不满吗？
完蛋啦，我后退两三步来保持距离。
煜凉的手突然落空，他有些生气，强力拉回我，这次不再温柔地碰我的脸，而是重重地让我撞上了他的硬硬的胸前。
这人真的是铁做的，铁石心肠，铜墙铁壁。
“煜凉。”我被他抱住有些慌张，一边假装温柔地喊他的名字，一边用力想要推开他。
推不开。
额，煜凉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走开啊！
我蓄力推开，煜凉踉跄了好几下。
额，下手过重了。我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去扶一下他。
罢了罢了，我和他少接触为好。
煜凉站稳之后，眼底已是杀戮的信号，可能他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会有推开他的一天。
大概率是因为我一直都是顺从的吧。
不过我自己也没想过，我其实可以推开他的...啊。
“唔。”
煜凉生气地走过来，直接吻住了我的唇。
我来不及思索，来不及反应。
太过分了，他真的太过分了。我的心猛烈地纠在一起，好难过。
继上次在车内突如其来的接吻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仿佛要吃了我一下，再也推不开了。
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再也忍受不住难受地掉下了眼泪。他嘴上的动作也停止在空气中，他喘着气，而我眼神放空地流着泪。
我的眼泪还是在掉，根本控制不住。
“可笑。”煜凉看起来心烦又嫌弃地很，于是抛下一句话终于离开了。
可笑，太可笑了，我自己都承认了。怎么在跟不喜欢的人谈恋爱，怎么在跟不喜欢的人接吻。
第15章 白安学长
一束白光打来，迫使我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男士领带，接着是喉结，微笑唇、高挺的鼻子、金色边框眼镜...
白安学长？！
他怎么在这？
自己怎么可能还会遇到他，他怎么会出现，他不是已经去英国并且亲自告诉我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吗？
“佳佳。”白安学长的脸那样温柔，伸出手时呼唤着我的名字。
学长你不是早就不要我了嘛？
我的心一阵悸动，我感受自己在流眼泪。
“你终于回来了。不要离开我了，再也不要抛弃我了。”我内心空洞地只剩下这些台词。
我把手伸出去，正准备握住他。白安学长却突然像数码一样，瞬间瓦解，分成碎片飘走了，而他去的方向我再也看不清楚了。
“不要！”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心脏正剧烈跳动着，背后一身冷汗。
“呜呜呜。”接着梦境，我小声抽泣起来，为什么这只是梦，为什么白安你还不回来？
我把头蒙进被子里，边哭边想到距离上次梦见白安，至少两年了吧。
我听说过一个说法，你梦见一个许久未见的人，不代表他在想你，相反的，他正在遗忘你。
“滴滴滴。”
床头的手机响起，我试图平稳一下呼吸，接起了电话，“喂，煜姑。”
“佳佳，你下午直接跟童瑶去敲定样本设计，地点是荷花咖啡厅，你记下她的电话号码。主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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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荷花咖啡厅。
“请问，是沈佳佳小姐吗？”
我正在看自己的画册，听到一个有些沙哑但很高级的声调在喊我。
一个戴着巨大墨镜的金色女郎，红唇在她白净的脸上特别显眼，鼻子很小巧却很挺拔，嘴巴宽度略微偏大，却很高级。她很高贵，我的第一感受。
“是，您是童瑶吗？”我心里已经确定她是那个明星了。
她微笑着坐了下来，取下墨镜，眼睛是小狗眼，很招人喜欢的那种小狗眼。她戴上墨镜像二十七的成熟美女，脱下眼睛却像个精致的洋娃娃。我有些看呆，这个女孩子皮肤好，五官好，身材好，三好女艺人啊……
明星就是这么美丽的吧，我暗自想，煜妈这个大明星让我知道岁月从不败美人的道理。而对面这位小姐姐让我明白，年轻就是王道，少女感唯有这个年轻显露地才是最完美的，她就算不保养皮肤应该也能有吹弹可破的肌肤。
“沈小姐是公司新来的吗？”她打断了我对她的垂涎。
我正经过来，说，“是的。”
“怪不得之前都是另外的人给我设计的。”
“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合你心意。”
“我不挑。”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说，“那你是想要大概什么类型的？我们珠宝有圆形、方形...”
“这里。”我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的童瑶在朝着门口招手，嘴角向上，显然是她朋友来了。
“还没结束吗？”
身后一个男声响起，只是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像白安的声音，我好奇地转过头。
白安，他就是我的白安啊。
白安看到我时眼睛里都是惊讶，他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一句话。
“坐这。”我忘记了背后的童瑶，她正招呼着白安坐在他的身边。
我的脑袋里出现了很多问号，比如说他真的是白安吗？他不是已经远走他乡了？他回来了？他和童瑶又是什么关系？这是梦吗？我还没醒过来吗？
我放在桌下面的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不是梦，这不是梦。
“你怎么流泪了？”童瑶震惊地看着我，拉了拉她身边的白安，对我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我突然就耳鸣了，火车飞驰而过和切割厂在切割铁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这种声音充斥在耳边。只看见童瑶嘴巴在动，而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看着白安把手伸过来，非常礼貌地站起来半弯腰之后，我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你好，我是白安。”
是他，真的是他。
可是我们的关系已经是重新要介绍的关系吗？
“你好。”我没有伸出手，他的手僵硬在空中，童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好像我十分不给面子。
不是好像，我是真的有些失态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止住了泪水，总之，我现在是我二十三年来最失态的一次。
我起了身，说：“不好意思，去趟洗手间。”
我来到洗手间，发现眼泪已经快把我的妆都冲干净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样，这样的陌生，甚至连拥抱都没有。
他不记得我了？
他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客气和疏远？那些悠悠岁月、那些匆匆时光，他都忘记了吗？我也很好笑，如果换作是五年前的自己怎会这么胆小，连手都不敢牵……连正常的表情管理都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