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熊三的计策
并城，东山更深一些的地方，一处城市边缘的偏僻农村。
村子深处一个小院里，此时一地狼藉。
草堆、农具、和瓷器的碎片散落一地。
时不时，有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男人的怒吼声响起。
三四个熊三的手下，缩着脖子站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
“丢人！太丢人！”
“我熊三江湖上混这么久，第一次这么丢人！被一个南城的杂碎，当着这么多人恶心！”
“我要是不报复回去，我以后就不是熊三，是狗三！”
旁边，几个熊三的手下低声窃窃私语。
“你们说，三哥这么生气，是因为丢面子的事儿吗？”
“那指定是因为丢面子啊！被人冲到脸上来了，这事儿谁能不生气啊！”
“我觉得吧……”一个染黄毛的手下低声道，“主要是因为钱。”
黄毛压低了声音：“你们想啊，那个香江人，给了三哥那么厚两沓钱，而且说事后还有至少这么多数……要是我，我恨不得宰了那个家伙……嘘，三哥不摔东西了。”
几人连忙站直了身子。
熊三把一个搪瓷饭盒摔在地上后，扭头看了看几个手下。
他瞪眼双眼，怒气冲冲：“要是这事儿干不成，我得少赚多少钱！我恨不得宰了那个南城小杂碎！”
几个手下小弟：“……”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英雄宴都摆了，事儿要是办不成，我熊三以后在东城没法混了……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件事办成！”
他眼珠子转了转，一扭头，看到了自己的几个手下。
他大手一挥：“黄毛，你过来！”
黄毛走到熊三面前，弯了弯腰：“三哥？您吩咐？”
“你这样办……等到……的时候……你就……然后……听懂了吗？”熊三在黄毛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哪怕是你亲爹，也不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办得到吗？”
黄毛瞪大了眼睛，对熊三伸出大拇指：“三哥，高啊！您居然还懂兵法！”
熊三很是得意地挥了挥手：“略懂，略懂。”
……
第二天，市场里的人又得到消息，熊三的手下又进了市场。
得到消息的二东，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出发了。
与此同时，白展也得到了消息，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服装市场。
一路上，白展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正主之前和这些社会青年们，来往很多，对他们的行为方式，多少有些了解。
如果是东子，在某个地方吃过亏，他之后，一定会换个别的方法去报复。
同样的套路，如果吃了亏，东子绝对不会用第二次。
熊三刚刚被东子挡了一次，还会这么没头没脑地莽上来吗？
带着这样的不安，白展到了市场里。
到了市场里的时候，他看到，一群经销商的店员，兴奋地簇拥着东子和他的手下。
人们欢呼着。
白展走到人群跟前，听到经销商们，正在感谢东子。
“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的生意，真做不下去了……”
“是啊！这些家伙来好几次了，要不是你……”
东子冲着周围的经销商们摆摆手：“大家不用谢我，是白展请我来帮忙的！”
一群经销商也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白展，又簇拥过来纷纷感谢他。
白展一边客套，一边在心中焦急地想着：“熊三，到底会怎么做？”
好不容易，和经销商客套完后。
等经销商散去，白展问东子：“给我讲讲，你赶走熊三那些手下的经过。”
“那有啥好讲的？”东子还在兴奋中没回过神来，“就是来了一群熊三手下，我把他们赶跑了呗。”
“熊三手下？”白展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他皱了皱眉，“熊三本人没来吗？”
“没啊，来的是他一个手下，一头黄毛，挺瘦的……怎么了？”东子看了白展一眼，发现白展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立刻正色道。
“我怀疑，熊三不是没来，是……我们中计了！”
白展话音没落，他的寻呼机疯狂地叫起来。
他低头一看，脸色变了：“坏了，是老耿的点！熊三给你玩调虎离山了！”
东子脸色也变了，他立刻冲自己手下喊了一声，接着，一群人玩儿命似得朝耿国业的店跑去。
耿老板是个面子人。
这不仅体现在他的店，用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上。
同样，他的店，位置也和别人的不一样——大部分经销商，都喜欢抱团扎堆，所以全都聚集在服装市场里面。
而耿老板不一样，他的店，在服装市场外边的街道口上。
而当他感到耿老板店门口的时候，却被店门口发生的一幕，弄懵了。
东子，也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店门口，耿国业带着店员，拿着写球棍之类的东西，守在店门口。
而店门外，则有两拨人，在对峙着。
其中一波人，是熊三和他的十几个手下。
对面，则是聊聊三人。
为首的，是一个瘦小的女子，身上穿着的，也只是一身朴素的布衣。
她生的不丑，而且看上去十分温和。但她的右脸颊，有一道疤痕，却给她生了几分生人勿进的气势。
她身边，是一个布衣老者，和一个魁梧的汉子。
然而，就这三个人，却让对面十几个人，不敢动弹了。
白展看到，两人中间的地上，躺着两三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全都是捂着左臂哀嚎着。
熊三鼓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三个人：“你们是什么来路！敢来城东管我熊三的事儿！”
“西山省的江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什么人都能跑出来竖旗子。”瘦小女人摇了摇头，看了熊三一眼，“你是新冒出来的吧？如果是老人，应该认识我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是有点自不量力了……还以为这江湖上的人，都认识我金三妮呢。”
熊三听到这个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而他身边，他的一个手下，却浑身一震，失声喊道：“三姑，你是三姑啊！”
三姑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有人听说过我，那就好办了……卖我个面子，这个买卖，你们别做了。”
熊三那个手下，点了点头，刚准备说话，熊三却嘿然笑了一下。
“嘿！笑话！你说不让做，就不让做？你算老几？”他鼓着眼睛看着三姑，嘴角勾起个淫笑，“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没的商量……”
三姑眯了眯眼，看着熊三没有说话。
熊三舔了一下嘴唇：“你看，人们叫你三姑，又叫我三叔……咱俩这事儿，要是成了，这买卖，我就当给你的彩礼钱了！”
熊三这话一出，包括他自己的手下在内，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第九十二章 你，有女朋友吗？
“这买卖……我就当彩礼了！”
熊三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色。
三姑的脸色冷了下来：“整个西山省，也没人敢和我这么说话的”
立刻，她身后那个壮汉和老者，一前一后迈步走了出来。
熊三一鼓眼珠子：“怎么着，真以为打倒我两三个兄弟，就能把我们全灭了？”
他拍拍胸脯：“来啊！我就站这儿，我看你能不能把我们这十几号兄弟全放倒！”
紧接着他就被人放倒了。
是他自己身边那个小弟干的。
那个小弟一棍子把熊三抽倒在地上，然后冲着倒在地上的熊三一阵拳打脚踢，各种夹杂着方言的脏话飞快地从他嘴里倾泻而出。
“敢***的对三姑这样说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个老狗日的我今天打死你！”
“你懂不懂三姑这两个字什么意思？你懂不懂三姑是什么身份？你敢对三姑这样说话？你死吧你！”
不光是这个手下，另外几个熊三的小弟，也加入了对熊三的拳打脚踢当中。
歇斯底里的殴打，足足持续了三四分钟。
等到他的手下停手的时候，熊三已经被揍得不成人样了。
只能躺在地上喘粗气。
熊三的手下走到三姑面前，深深一鞠躬：“三姑，这样处理，您满意吗？”
“如果是年轻时的我，总得从他身上取点儿什么，才能消了这口气……但现在上年纪了，总得给后辈积点德。”三姑微笑了一下，“就这样吧……记着，和国营服装厂，还有和这些服装经销商作对的生意，不许做。”
熊三那个手下立刻点头：“三姑，您放心，我马上就会传出话，整个东城，不会有任何人，动他们一根毫毛！至于其他城区……”
东子往前走了一步：“南城也一样。”
三姑点了点头：“服装市场在东城，服装厂在南城……行了，这事儿，我算是可以交代了。”
她说完，冲着自己身边的老者点了点头。
老者走到那几个倒在地上的社会青年跟前，身手对他们左肩膀捏了捏，那几个年轻人一阵哀嚎后，都捂着胳膊站起来了。
“刚才只是让你们左臂脱臼，如果再犯，就不只是脱臼这么简单了，走吧！”
老者一挥手，那几个年轻人立刻捂着胳膊跑了。
其余的社会青年，把半死不活的熊三抬起来，也飞快地跑了。
等熊三的人跑走后，三姑朝白展走来。
走到白展面前，她露出微笑：“你就是那个车间主任，白展吧？”
白展一挑眉：“我有点好奇，这里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觉得，我就是白展？”
三姑想了几秒：“你长得好看。”
旁边的东子很受伤：“……”
三姑又微笑了一下：“说正事吧，我是受人委托来的……委托我的人，不让我说她是谁，所以你也别问。”
白展点了点头：“哦，我知道，是金念筱吧？”
三姑很惊奇：“你怎么猜到的？”
“我是服装设计师啊，我一眼就能看出……”白展话没说完就不再说了——这对女性是有点不礼貌的。
果然，饶是三姑这样的人物，脸也有点微微发红。
她微微瞪了白展一眼，又立刻换成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过几天，我做东，请你吃顿便饭，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留给白展和东子一个利落飒爽的背影。
那个老者和魁梧壮汉，冲着白展点点头，也跟着走了。
“好家伙，她就是三姑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东子看着三姑的背影喃喃道。
“这个三姑是什么人，很厉害吗？”白展问道。
“厉害？何止是厉害！”东子狠狠地瞪了白展一眼，“她是我前面一辈，西山省江湖上，最传奇的女子！关于她的传说，多到数不清……”
紧接着，他就喋喋不休讲起三姑当年那些传奇故事。
什么一个人一把刀，冲进大佬的住所啊。什么单枪匹马打败四十多个对手啊……
总之，如果东子嘴里，三姑这些事迹是真的，那就没电影什么事儿了。
而白展，则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为什么金念筱，会有一个这么传奇的三姑？
她为什么会甘愿，在服装厂里，当一个平凡的服装女工？
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白展产生了一丝好奇。
……
和三姑的饭局，比想象中要来的早很多——当天晚些时候，金念筱就跑去找他了。
当时，白展已经回到厂里，正在改良一条类似灯笼裤的裤子。
金念筱敲门进来了。
“那个……白主任，三姑说了，晚上要请你吃饭。”
她仍然是叼着烟，耷拉着眼睛，一副没说完的样子。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脸侧面和耳朵全都红红的。
金念筱说完，转身就走。
“怎么感觉怪怪的……”白展挠挠头，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面前的稿纸上——在解决卓一梵问题的同时，他要尽快把后面的事情准备好。
到了晚上，白展和金念筱一起，到了三姑设宴的饭店。
饭店是在江边。
一个做宫廷菜的谭家厨子，把一栋别墅改造成了自己的私厨。
进了环境优雅的别墅后，白展和金念筱穿过庭园和廊道，在别墅深处的一个房间里，见到了三姑。
晚上的三姑，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裙子，比起白天时的朴素，又多了几分雍容。
那个壮汉没有跟着，只有那个走路姿势有点奇怪的老者，充当着管家和三姑副手的角色。
寒暄客套，点菜倒酒。
酒过三巡，三姑忽然起身，亲自给白展倒了一杯酒。
“白主任。”三姑开口道。
“金女士叫我白展就可以了。”白展和三姑碰了一下杯。
“那好，那我以后就叫你白展了……不过，你也别再叫我金女士了——太见外，你也和别人一样，叫我三姑吧。”三姑微笑了一下。
“好，三姑。”白展对这事儿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微笑着改了称呼。
三姑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
“白展，这次请你来，主要是两件事。”她开口道，“第一件事，是你帮我设计的那件衣服，我非常满意。”
“三姑不用客气，您帮我解决经销商的问题，帮了我大忙，一件衣服而已……”
三姑微笑：“白展，对你来说，只是一款衣服而已，可对我来说……”
她和白展轻轻碰了一下杯，没有多解释。
“今天请你来，还有第二件事……”
“三姑请说。”白展坐正了身子，神情严肃了一些。
金念筱也坐直了身子。
三姑看了金念筱一眼，又深深地看了白展一眼。
然后，她问出了一个，让白展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你……有女朋友吗？我侄女怎么样？”
第九十三章 经销商的哗然！
金念筱，第十七车间里最漂亮的几个姑娘之一。
甚至说，哪怕把她放在整个国营服装厂，她也是颜值最出众的那一小撮漂亮姑娘之一。
她身材高挑，身材傲人，一双眼睛修长又妩媚。
虽然平时总是耷拉着眼皮，还叼着烟，一副没睡醒的颓废模样。
但即使如此，也让她有了一种别样的魅力——就像一只黑夜里的神秘的猫。
白展无比确定，这样一个姑娘，如果放出话，想找个男朋友，应征的人，恐怕会从服装厂门口，一直排队到五一广场去。
现在，她三姑，居然试图撮合她和白展？
白展嘴角抖了一下。
金念筱的脸，红的和熟透了的苹果似得。
……
“白主任，昨儿晚那个事儿，是我三姑擅作主张，你千万不要以为是我的想法。”
次日的服装厂里，金念筱钻进白展办公室，表情既严肃又紧张地对他这样说道。
白展笑了一下：“我明白的。”
金念筱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昨儿晚太尴尬了。”
仿佛是为了应验她这句话，金念筱的话一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尴尬当中。
持续了七八秒，两人异口同声开口：“那个……”
两人对视一笑。
更尴尬了.jpg
“咳。”白展咳嗽了一下，计划打破这种难以忍受的尴尬。
他刚准备开口，办公室门被人急匆匆地一把推开了。
能这么干的，只有李多多。
虽然金念筱和白展站得不算近，她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果然，李多多闯了进来。
她没有注意到金念筱的怪异表情，而是十分着急，但又有些兴奋地对白展叫道：“白主任，经销商们来了！”
“经销商？经销商怎么了？”白展没明白，“熊三都被打了，经销商应该没事了啊？”
“哎，我没说明白！”李多多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我是说，那些之前没和咱们合作的经销商！”
“哦，他们啊！”白展明白了——是那些，之前选择了和卓一梵合作的经销商。
他眯起了眼：“他们干什么来了？”
李多多明白，白展眯起眼，是他生气的表现：“他们想来求咱们，恢复和他们的合作……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让他们走。”
她转身往出走，身后白展叫住了她：“唉！多多，等等！”
李多多转身：“白主任？”
“我没说要赶他们走啊。”白展眯着眼，嘴角却勾起了弧度。
“那？”李多多不明白了，“白主任，难道你准备和他们合作？可你已经和老耿他们签了独家合作啊。”
“我没说要和他们合作啊。”白展微笑着，“但我也没准备拒绝他们啊——咱们是生意人，求上门的生意，怎么能不做呢。”
“……白主任，说人话。”
“咳，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这么想求合作，那他们应该去找老耿他们啊，他们是经销商，咱们的货只给他们啊。”
李多多陷入了震惊：“原来经销商，是这个意思？”
白展笑眯眯地点点头：“对啊。”
“你那么久之前就开始算计他们？”李多多更震惊了。
“用算计多难听啊。”白展一翻白眼，“不过，确实，我之前就知道这个结局了。”
“你这种人太可怕了，连香江人都能算计这么狠。”李多多往远站了站，笑着对白展说道。
这丫头现在在我跟前儿，越来越没正形了……
白展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咱们去见见那些经销商。”
他和李多多出了办公室，朝厂会议室走去，金念筱则回了车间。
走到厂会议室外的时候，还在楼道里，他就听到了会议室里乱哄哄的声音。
一个声音高声喊道：“大家不要乱，不要慌，我们要团结起来！你们好好想想，咱们这么多经销商，占了全市差不多六成的市场，咱们只要团结起来，他白展肯定会和咱们妥协！”
另外一个声音也叫道：“对！仔细想想，咱们才是有优势的一方！哪有人不想赚钱的，现在他不给咱们货，只是他一时的计策而已！现在，咱们这么多人来和他谈合作，很有诚意了好吗！他怎么会不同意？”
一个稍低一些的声音说道：“可前面那一波，白……白主任，确实是只和那几家经销商合作了啊！而且，效果，你们也看到了！说实话，我觉得白主任离了咱们，根本没事！”
之前那两个声音中的一个，恼羞成怒道：“老杨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白展是你老丈人？你这么替他说话！”
“老杨，我告诉你，白展那就是虚张声势！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钱的商人！他想把市场做大，必须靠经销商！咱们只要团结起来，对他施压，他一定会同意和咱们合作！而且，出厂价还能更低！”
这个有点公鸭嗓的男人高呼道：“伙计们！咱们一会儿，一定要团结起来！”
呵，这些家伙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到我……
白展面不改色继续走着。
李多多看到白展面不改色，也咬咬嘴唇，紧跟上了他。
白展双手推开会议室的门，顿时无数道目光投向他，原本喧闹的会议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白展扫视了一圈这些经销商，冲着他们笑了笑，走到了主席台的位置上。
他敲了敲桌面：“诸位，今天来我们厂，是有何贵事啊？”
一个经销商站了起来，操着带点公鸭嗓的声音道：“白主任，我们今天来，是想和贵厂讨论下，你们那条裤子‘我型我酷’第二款肥腿裤的销售代理……”
“哦，那件事啊。”白展像是刚知道一样，一脸恍然大悟。
他点了点头：“这件事……当然欢迎了！”
他摊开双手：“哪里有商人不喜欢做生意，不喜欢赚钱的？对吧？”
台下的经销商们，互相看了看，脸上全都露出喜色。
这事儿，有门儿。
然而白展紧接着话音一转：“不过……因为我们已经和包括耿老板在内的几家经销商，签了独家供货协议，这个事儿，你们应该知道吧？”
一群经销商面面相觑，不明白白展这话什么意思。
白展微笑着继续道：“所以啊，诸位如果想买我们的裤子，我代表我们厂、我们车间、我型我酷品牌……感谢大家！”
顿了顿，白展嘴角勾起了笑容：“只不过，你们得和耿老板他们合作了，因为按照合同，我们厂是不可以给你们供货的。”
白展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第九十四章 卓先生，面对熊三的怒火吧！
渠道为王。
这是九十年代的华国，一位曾经被誉为商业天才的人说过的话。
事实上，在那个物资匮乏，国家还没富裕起来的年代，生意的真理也大抵如此——掌握销售渠道的人，掌握商业上的话语权。
无数销售中，处于“渠道”位置的商人，掌握了商业谈判中的话语权。
他们在谈判中，拥有最好的定价权，把厂商的利润压到最低，给厂商提出无数不合理的要求……
然后，在这一系列谈判结束后，他们还要“压货款”。
这就是买卖谈判的真相。
所以，当白展说出他的话时，现场几乎所有的经销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拒绝了经销商！
他居然，拒绝经销商？
他怎么敢？
公鸭嗓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白展：“白主任！我们是尊重你，才站在这里的，你选择和他们合作，不和我们合作，你就不怕我们联合起来抵制你吗？”
“记住这家经销商，以后咱们不和他家有任何合作。”白展指着公鸭嗓，对李多多说道。
李多多立刻拿出一个小本子，记了下来。
公鸭嗓脸色一白。
“你们之前，选择和苏氏服饰合作的时候，不就相当于是联合抵制我们吗？我们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白展微笑着，在主席台前坐下来了。
他双手一摊：“当然，我今天说这些话，不是想要奚落大家或者别的什么意思……只是，人这一辈子，就是在不停地选择。”
他顿了顿：“当你们选了卓一梵的时候，今天的结局就注定了。”
“我当然也想多赚钱，但我这个人……讲究知恩图报。”
白展站了起来：“你们愿意回来和我合作，我很高兴，但规矩，就是规矩。”
“告辞。”
他径直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了一屋子面面相觑的经销商们。
李多多看着白展的背影，神情有些痴了。
“知恩……图报吗？”
……
另一边。
连续等了若干天，都没有得到熊三的回应，卓一梵有点坐不住了。
只是拾掇几个经销商而已……以熊三哥这样的“江湖大佬”，办这样的事应该不难才对！
为什么会这么久都没消息？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熊三不会是拿了我的钱，不干事吧！
卓一梵又急又气——他忍不住了。
他拨通了熊三的大哥大。
许久，才有人接起来，是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
“喂！哪位？”
卓一梵一愣：“这……这不是三哥的号码吗？”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有些粗鲁：“哦，你是那个香江人吧？三哥睡觉呢！你找他啥事？”
大白天的睡觉？
卓一梵有些不理解，但他没有多想：“我找三哥有急事，能不能让他……”
“三哥在睡觉，我们没人敢打扰他，你要是有急事，你就亲自过来吧！”电话另一头的人，随口说了个地址，然后就十分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卓一梵有点不满对方的粗暴，但他觉得，熊三的手下，就是这样的素质，这样粗暴也正常。
他想了一会儿，决定按照对方说的，去见见熊三——不为别的，自己那么多钱都花出去了，如果这事儿没个结果，那他可就亏大了。
而且，他还和苏总夸下了海口，但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熊三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熊三掉链子了，他卓一梵在苏氏服饰里，可就混不下去了……
得去。
卓一梵出了公司。
到公司门口的时候，那个公司派给他的司机兼跟班儿凑了上来：“一梵哥，咱去哪儿？”
“你不用跟着。”卓一梵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要去找的是一伙江湖人物，让他留在了公司。
他出门，自己拦了一台出租车，奔东山，之前熊三的手下说的那个地址去了。
那是在东山上，一个城市边缘的村庄里。
司机把车停在村中间，拒绝朝村子深处去，无论卓一梵怎么要求都没用。
他只好付钱下车，自己步行朝着村子深处走去。
找了好久，中间还和对方又通了两次电话，卓一梵终于找到了对方说的那处偏僻的小院。
他敲门。
敲门的时候，卓一梵心里忽然有一种古怪的不安感，仿佛有什么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我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卓一梵自嘲地笑了笑。
又敲了几下门之后，门开了。
开门的人，卓一梵见过——这个人，平时都是跟在熊三身边，鞍前马后的，是熊三的亲信。
见到是熊三的亲信，卓一梵松了口气。
自己果然是胡思乱想……
他冲着这个人笑了一下：“我是卓一梵，我来见三哥。”
那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卓一梵，又冲着院子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等会！”他说完，把门咣当一下关上了。
约莫十几秒后，门再次打开，熊三的亲近让开门口：“进来吧！三哥在屋里！”
卓一梵进了小院。
他看到，小院里，墙根蹲着四五个熊三的手下，他们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其中有两个，手里还拿着家伙。
咕嘟。
卓一梵咽了一下口水，他感觉自己双腿有点软。
“进去！三哥在里面等你！”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
卓一梵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进了屋子。
他一抬头，立刻惊呆了。
熊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鼻青脸肿地看着他，脸上因为肿的太厉害，完全看不出表情。
他额头缠着绷带，一只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
“卓……你……来了。”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了许多。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卓一梵大惊。
“怎……怎么了？”熊三忽然怪异地呵呵笑起来，他的声音越笑越大，越笑越悲愤，终于，在笑了十几秒后，熊三豁然站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把薅住了卓一梵的衣服领子，把卓一梵拽到自己面前。
他脸几乎贴在了卓一梵脸上，用另外一只没肿的眼睛瞪圆，狠狠盯着卓一梵。
“我为什么会这样？”
“都是被你害的！”
熊三用力一把将卓一梵掀翻在地上，指着地上的卓一梵，对周围的人喊了一嗓子：“兄弟们！我熊三虽然以后不是你们的话事人了，但看在我这么多年照顾大家的份儿上，给我狠狠揍这个香江佬！”
四周的人围了上来。
上架感言
诸位，狗妖要上架啦。
狗妖认为，写书这个事儿，最好玩的一点，是和一群素昧平生的读者，接着“文字”这个奇妙的小东西，成了跨越时空的朋友。
我讲故事给大家听。
我讲的好，大家开心一下。
我讲的逗，大家乐呵一下。
我要是讲的不好……不存在的！
用故事交朋友，狗妖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说一下这本书吧。
咱这本书，开局不爆，主角也不算很强，但肯定是爽文，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大家慢慢看，肯定会越来越好看。
狗妖写书，有一个本事：大纲设计的极为稳定。
有心的读者可以数一下，基本上，每六万字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结构，从第一个事件，到书的完本，都是这样稳定的结构。
大家都知道，有很多书，上架前节奏飞快，上架后，越写越慢。
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我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节奏，不快不慢。
每一个故事，我都按照写电影剧本的方式，精心设计了大纲。
每一个故事，都是基本上差不多的字数。
我会给大家讲好白展的故事。
讲好八十个女工的故事。
讲好故事给你们听。
谢谢诸位看我故事的读者老爷，谢谢诸位朋友。
谢谢我的编辑，鹿鸣老大。
谢谢诸位可爱的读者老爷。
谢谢我写书这一路上，帮助过我的每一个作者朋友：白蘸糖、猫是液体、雨中猫猫、敖景、破船起航、心弦如刀……
狗妖要开始努力多更新啦。
最后，求正版订阅！求正版订阅！
我不管，我就要求！
我就要！
就要。
第九十六章 白展，要开始进攻了！
十几分钟后，鼻青脸肿的卓一梵，被人从小院里扔了出来。
他西装上数不清有多少个脚印，袖口的位置还撕开一个口子，那件名贵的白西装，眼见是不能要了。
他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向一丝不苟的油头，现在乱的跟个鸡窝似得。
卓一梵从地上爬起来，随便用袖子擦了一下鼻血，悲愤地看了一眼大门重新紧闭起来的小院，踉踉跄跄地朝远处跑了。
他在村里一个公用的水龙头前，洗了头脸。
然后扔了西装，露出里面还算整洁的白衬衫。
他跑出了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出租车司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坐上车，直接塞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
“什么都不许问，给我找个宾馆！档次要高点的！”
司机一看那种票子，二话不说转过身，就是一脚油门。
出租车呼啸着开了出去，卓一梵这时候才感觉放松了一些。
他瘫在出租车后座上，这时才感觉到自己浑身皮肉的疼痛。
卓一梵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思绪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看着窗外，有点忧伤地叹了口气。
公司，是不敢回去了。
一旦回去，让苏总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搞定，自己在公司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必须想办法，保住自己的位子……
先在外面找个地方住下……
白展……
这波，是你赢了……
但，我卓一梵，还没有输！
……
正当卓一梵因为不敢回公司，也不敢回公司给他租的公寓，所以在外面找宾馆的时候。
服装厂第十七车间，一间小会议室里。
白展拿出几份提前打印好的计划，递给两个车间所有的干部，还有侯晓琳。
“这份文件的前半部分，是我对咱们这款裤子的一个优化——我调整了一些局部位置的布料和工艺，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区别，但成本可以下降大概两块钱。”
干部们没有任何意外——一款衣服上市后，如果市场表现良好，在后续的生产中要节省成本，是老套路了。
白展这是有良心的，他不会为了节省成本让衣服变丑，或者质量变差，只是一些细节位置有调整而已。
有些黑心的服装企业，甚至会在后续的版本中，换一些劣质材料，让衣服的质量变的很差。
白展见大家没反应，对李多多道：“等到咱们的新货出来后，主动通知经销商咱们要降价，并且建议他们也主动降价，把让出来的利润空间留给市场，争取多卖货。”
李多多点了点头。
白展翻开手里的计划书：“这份文件的第二部分，是一个宣传计划，大家都看一下——我计划在咱们省的主要媒体上，都打一波广告，并且把怀特詹和我型我酷的‘四个少年’的故事，再优化一下。”
干部们这时候，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型我酷的裤子，从上市开始，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宣传，这时候，居然要打广告了？
稀罕！
干部们都低下头，仔细看着手里的计划。
“啊？这么大的宣传推广规模？”一个十六车间的姑娘惊呼出了声，“这样的宣传会花很多钱吧？”
另一个姑娘也吃惊道：“是啊，这宣传的规模，我感觉和阳光服饰最鼎盛时期差不多了……”
就连柳东梅也一脸的不赞成：“白主任，虽说你是头儿，但这话，我也得说一句：你这样打广告是不对的。”
李多多点头：“是的，白主任，这个超出最佳广告投放比例了。”
服装行业，在投放广告的时候，有一个“最佳投放比例”的说法。
意思是说，超出这个比例的投放规模，后期销售的转化数据，会下降，导致销售回收的收益越来越差。
换句话说，投放达到一定规模之后，更多的广告，并不会让销售变好，而只会让综合成本增加。
白展这样的投放规模，在这些姑娘们看来，完全就是意气用事。
李多多刚想继续劝，白展敲了敲桌子：“这个投放的事儿，我已经定了，大家不用操心这些，按计划执行就是了……散会。”
姑娘们见白展心意已决，只好纷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只留下了李多多和韩玥。
白展冲着两个副主任笑了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打广告，是意气用事？”
韩玥犹豫了一下。
李多多直接点头了：“没错，我觉得这样打广告，完全就是在乱烧钱……虽然利润大头是白主任你的，但你也不能这么糟蹋钱啊！”
白展微笑：“我的目的，确实不是为了赚钱……我是要把苏氏，彻底从西山省赶出去！”
“白主任，那你就更不对了。”李多多皱起了眉头，“这一点意义都没有——咱们是厂商，是商人，这种劳民伤财、赶尽杀绝的事儿，不是咱们该干的。”
“我同意多多的看法。”韩玥神色温和，附和道。
白展细长的眸子弯了弯，露出微笑：“你们的想法，也是对的。但这件事，我们得换个角度去看……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白展双手搭在桌上：“从前，有个村子，村里有个养羊户。有天，他的羊圈里，跳进去一条狼，咬死了很多羊。”
“养羊户很生气，敲锣打鼓把狼吓跑了。”
“有人建议他追到山里，把狼彻底打死，但养羊户觉得，这种事太劳民伤财了，就没有做。”
“后来，有一天晚上，狼又来了，把他剩下的羊，也都咬死了。”
顿了顿，白展看着两个姑娘，微笑着问道：“你们，听明白这个故事了吗？”
两个姑娘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白主任，你的意思是，苏氏服饰，就是那头狼……如果不把他们彻底赶走，咱们就会和养羊户一样，早晚会倒霉？”李多多若有所思。
“聪明。”白展点了点头，“你想想他们的行为方式……不是和狼一样狡猾吗？”
“我明白了。”李多多点点头，正色道，“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很好。”白展摸出另外一份计划，递给李多多，“这是击败他们的一步重要的棋，你把这份计划拿回去，好好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尽快开始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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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和弟弟打游戏
散会后，李多多拿着白展给的计划，在厂办外的小花园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翻开了手里的计划书。
她只看了个标题，表情就古怪起来了。
“……赞助游戏竞技比赛？白展这是又异想天开了？”
下意识的，李多多认为这事儿，又是白展在胡闹。
他不会是之前的玩心又回来了吧？
游戏竞技比赛，和咱们卖裤子有什么关系？
乱花钱！
李多多刚想拿着计划书，去找白展理论一下。
但转念一想，白展虽然很多时候点子看起来不靠谱，但时候证明，效果总是不错的。
也许……
万一……
她的目光，继续往下看了。
“组织八神庵特别赛……”
“组织学生Cosplay八神庵……”
“组织人穿着我品牌的裤子，上台跳舞……”
李多多看懂了。
白展在这个游戏竞技比赛中，巧妙地植入了很多八神庵，和“八神庵的裤子”之类的元素。
通过这种方法，把这条裤子的知名度，尽可能地打出去。
之后，有了这个比赛，年轻人们回到学校，会反复聊起这件事，他们的裤子，也就会借着这股风，吹向更远的地方，让更多人知道。
李多多微微点头。
想法很好。
只是，真的能实现这样的效果吗？
而且，这要花很多钱吧！
再说，要举办这样的比赛，必须和许多高校搞联合，还得联合许多社会媒体。
可是……
即使是李多多这样的，天天泡在工厂里的姑娘，也知道。
全社会，都把电子游戏，当做是洪水猛兽。
现在，白展想搞一场游戏竞技比赛，来宣传推广自己的裤子？
这肯定不行吧！
她一个人坐在小花园里，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这件事。
“不管了，找白展问问去！”
然而回到车间，她才发现，白展已经下班走了。
“这家伙……”李多多跺跺脚，却听到旁边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多多姐！”
是侯晓琳的声音。
李多多扭头，看到侯晓琳跑了过来。
侯晓琳用十分羡慕的眼神，在李多多胸前停留了几秒，把李多多脸都看红了。
“坏丫头，你看什么！”
侯晓琳这才收回目光：“多多姐，你好像又长大了……”
“我都二十多了怎么还会长……啊！你说什么呢你！”李多多双手抱在胸前，“你找我就是要说这个啊！”
“哦，想起来了。”侯晓琳这才想起正经事，她不好意思了一下，“是你妹妹，她刚才来电话了。”
“三三？她来电话干什么？”
“她说，让你晚上回家一趟。”
李多多恍然且沉默：又到了该回家的日子了。
回家……
虽然很不情愿，但李多多也很清楚——不回家，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毕竟是自己家，和自己的家人。
“好，我知道了。”她冲着侯晓琳点点头。
于是，下班后，李多多骑车回到了家里。
推门进屋，她发现自己父母两人都不在。
只在弟弟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游戏的音效。
那音效……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谷
弟弟的房门没关，李多多走进去，看到他正拿着手柄，聚精会神地打一款格斗游戏。
……拳皇97？
李多多嘴角抖了一下。
居然会给弟弟买一台PS……很贵的好吧！
李多多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弟弟旁边。
弟弟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扭头，继续沉浸在格斗家的世界中。
可以看的出来，弟弟玩格斗游戏是新手，还停留在“用力搓个招儿”的阶段。
李多多看了一会儿，默默地拿起另外一支手柄，按了一下。
游戏立刻进入了双人对战模式。
弟弟又看了她一眼。
李多多看懂了她那个眼神：就你，一个女生，还玩格斗游戏？
李多多没说话，飞快地选好了角色。
游戏loading的时候，她回忆了一下，之前在白展家打游戏的时候，白展教她的一些连招技巧。
游戏开始了。
弟弟立刻控制着草雉京朝她扑了上来。
就在弟弟的草雉京快要靠近李多多的时候，李多多控制着八神庵一下子把草雉京绊了个跟头，然后按在地上一顿毒打。草雉京一下子就只剩下半条血了。
弟弟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而李多多，则是轻轻呼了口气。
有点紧张……不然刚才那个连招不该断的……
草雉京爬了起来。
这次弟弟不敢再贸然冲上去了，他控制着草雉京站在自己的半场，小心地等待着八神露出破绽。
然而刚才的热身过后，李多多明显已经信心十足。
见弟弟不敢动，她的八神庵猛扑过去，一下子把草雉京按在地上，又是一顿毒打。
“YOUWIN！”
字幕出来了。
弟弟看李多多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姐，你是怎么办到的？”
李多多笑颜如花：“你想学吗？我教你呀！”
于是。
等李多多的父母进屋时，就听到了房间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啊！姐！你不要打我啊！”
“啊！你打我打的好狠啊！我要死啦”
李母一声尖叫，把手里的菜随手往地上一扔，猛扑进了儿子的房间。
然后，她就愣住了。
李多多和弟弟，两人坐在游戏机前，正玩得不亦乐乎。
弟弟不满地瞪了李母一眼：“干嘛？”
李母讪讪一笑：“没事儿，二明，你们先玩，妈给你们做饭去啊！”
又玩了将近半小时，李母来叫他们吃饭了。
一家人坐到了饭桌前。
罕见的是，弟弟的情绪和胃口明显也不错，这让母亲很是高兴。
不过，李多多明白，这都是假象。
饭过一半儿，母亲肯定会继续唠叨自己的婚事。
果然，饭过一半儿，李母放下了筷子。
“多多啊……上次，你吃过饭就跑了，你的婚事还没说完……”
最近，因为两个车间效益一直不错，李多多往家里拿的钱，比之前要多不少。
也因此，李母对她说话的时候，比之前客气了很多。
“我和你爸觉得，虽然你现在干的还不错，但这是你们车间主任能干，这样一来，你当车间主任就更没希望了。所以，我和你爸……”
“我说过了，我暂时还不想考虑结婚。”李多多有些生硬地打断了母亲的话，“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你这是不懂事！”李母一拍桌子，“你再拖就成老姑娘了！你怎么能不结婚呢！你给我听着……”
然而她话没完，却被李多多的弟弟打断了。
“妈，你怎么跟我姐说话呢！”弟弟一拍桌子，“你对我姐客气点！”
弟弟这一嗓子吼出来，全家人都愣住了。
第九十八章 要开除卓一梵吗？
李多多家的客厅里，一片寂静。
足足安静了十几秒，李多多的母亲，才冲着儿子，讪讪笑了一下。
“二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呐？妈……”
她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承认，刚才自己是被儿子训了。
自己这个儿子什么样，她这个当妈的，比谁都清楚。
李二明，她老李家的掌中宝，她的心头肉。
老李家最无法无天，像太上皇一样的存在。
平日里，李二明和姐妹二人的关系一点都不好——姐妹二人觉得家里人太偏心，而李二明又看不上姐妹二人。
平日里，别说是自己骂姐妹俩了，就是动手打，他也不会管一下。
现在，李二明居然为了维护姐姐，开口骂她这个当妈的？
天都踏啦！
“二明呐……你刚才……”
李母这边还在组织语言，就又被儿子打断了。
李二明不耐烦地冲着母亲挥挥手，就像是赶苍蝇一样：“妈，你真烦啊！让你不要和我姐吵架，听不懂？我姐挺好的！你对她好点儿！”
李母被儿子怼得说不出话来，吃好端起碗，十分委屈地小口吃起了饭。
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李三三也好奇地看了二明一眼。
饭后，弟弟把李多多又拉到了自己房间里，要求她继续教自己“连招”。
李多多把她记得的连招，记在一张纸上，交给了弟弟。
她随口问了弟弟一个问题：“哎，二明，你们同学里，爱玩拳皇97的男生多吗？”
“多啊！”弟弟重重地点点头，“男生们现在最爱玩的，就是这个游戏，还有‘沙丘’了！但是打沙丘要去电脑房，比这个贵……”
“哦，这样啊。”李多多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我问你，如果现在有一个拳皇97的比赛，你觉得，你们同学会感兴趣吗？”
“那肯定感兴趣啊！”弟弟的声音高了几度，明显兴奋起来，“要是真有这样的比赛，我……我是说，我那些同学们，哪怕旷课也会去参加的！”
“哦，这样啊。”李多多明白了，嘴角勾起一个轻松的笑容。
紧接着，她警告似得瞪了弟弟一眼：“你不许旷课去参加！不然我告诉你们老师去！”
“姐，我就是这样一说……而且，咱们并城也没听说有这样的比赛啊！”
“哪怕有也不行！”李多多又瞪了弟弟一眼，“我尽量定到周末。”
“啊？姐，你要办游戏竞技比赛？”二明一下子跳起来了。
“我可没这么说。”李多多白了弟弟一眼，嘴角却带着笑意，“是我们主任想办……这事儿还没定呢。”
“姐，你们主任好厉害啊！”
李多多已经有了决定。
……
苏氏服饰公司，西山省分公司。
老总办。
苏总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往来如梭的车辆，以及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沉默不语。
他那个身材傲人的秘书，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推门走了进来。
她给苏总倒了一杯茶，端到他身后的桌上。
“卓一梵那小子，还没回来吗？”苏总没有回头。谷
“回苏总的话，卓一梵一直没回来，打电话也没有接，发寻呼也没回。”秘书轻轻回答道。
“看来，他是把事情办砸了，不敢回来了啊。”苏总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总，要我通知人事部，把他开除了吗？”秘书问道。
“开除？当然不！”苏总笑了一声，转过身看着秘书，“为什么要开除他？”
“可他把事情没办好，而且现在人也不回来了。”秘书看着苏总。
“所谓用人，是针对每个人的性格特质，区别对待。”苏总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像卓一梵这样的人……”
苏总顿了顿，又继续道：“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竭尽全力做成这件事……”
苏总笑了笑：“所以，反而是在这种时候，卓一梵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能量。”
“对于一个，要竭尽全力为公司办事，甚至会发挥出120分力量的人，我为什么要开除他呢？”
秘书低下了头：“还是苏总高明……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有件事，需要你安排。”苏总放下茶杯：“通知公司所有人，如果卓一梵找他们，让他们配合积极点。并且，要装成是他们自己主动配合，而不是我授意的……”
“如果让卓一梵知道，这事儿是我授意的，他绝对发挥不出全部本事。”
苏总微笑着：“想要让卓一梵发挥出全部能量，就必须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否则，他一定会对我，对咱们公司，仍然存在幻想——那就不美了。”
“苏总高明。”苏总的秘书点点头：“我这就去办。”
苏总转过身，再次看向窗外。
窗外，雨点已经淅淅沥沥滴答了下来。
等秘书出了办公室，苏总看着窗外的雨，许久，喃喃自语道：“快了，终于快了啊。”
“只要，再有一点时间……”
大雨，下起来了。
并城的一个三星级宾馆里，卓一梵站在客房的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沉默不已。
他的脸上贴着跌打膏药，嘴角有淤血，眼角有淤青。
窗外是倾盆大雨，而卓一梵的心里，也和这大雨一样，沉默且压抑。
卓一梵手里拎着个酒瓶子。
他猛灌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
虽然医生交代，他现在受伤不能喝酒，但眼下的卓一梵，怎么管得了这些？
“我堂堂香江著名设计师，亚洲服装界的明星人物，苏氏服饰的设计总监，年薪几十万的存在……我居然会栽在这里？我怎么会栽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输！”
“我怎么会输！”
“我可是卓一梵！我是卓一梵！”
“我绝对不会输！我绝不认输！”
“我要东山再起，我要击败白展！我要帮苏氏抢回市场！”
“我要抢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卓一梵一边大喊大叫，一边使劲儿给自己灌酒。
等到那一整瓶酒灌进肚子里，他已经摇摇晃晃，随时有可能摔倒了
但，同时，他的眼神，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我，又有了一个计划。”
他露出了笑容。
第九十九章 张副厂长的新命令
PS：统一回复在狗妖书里留意见的各种大佬书友。
你说得对，是我错了，下次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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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雨过天晴。
北方城市的雨后，空气里带着一股透着爽利的泥土香气。
很多北方文人都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中，用“泥土的芳香”之类的话，来描述自己的乡土之情。
但卓一梵闻到这种味道时，只觉得厌烦。
他强忍着对这座城市的厌烦，叫了一辆车，到了一家叫“仁义礼”的老字号饭店。
一进饭店，一个年轻男人冲着他使劲儿招手。
“卓哥！这儿！”
卓一梵走了过去。
年轻人十分热情地招呼卓一梵坐下：“卓哥，尝尝试试！这家店是并城的老字号，羊肉做的老好吃了！”
说着，飞快地帮卓一梵点了几样东西。
“这顿我请你，我跟你说，你来了并城，天天吃大饭店，这种正宗老字号，才能吃到真正的好东西……哎，你脸怎么了？”
“洗澡滑倒了。”卓一梵不愿多谈自己的伤，“公司忙吗？”
这个年轻人姓赵，是苏氏服饰到内地后，新招募的一个员工。
在公司里，一直跟卓一梵走得比较近。
卓一梵约他出来吃早饭，就是为了探听一下公司的动向。
“公司？一切正常啊！”小赵帮卓一梵端来了羊肉汤，“卓哥，尝尝！”
卓一梵没心思吃东西，随便喝了几口，又问道：“我这些天不在公司，公司没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公司真的一切正常！”小赵表情十分感动，“卓哥，你既然受伤了就安心养伤……需要我替你和老板请假吗？”
“不用，我会给老板打电话的。”卓一梵摇摇头。
听到小赵说公司一切正常，并且表情不似有假，卓一梵放心了一些。
公司没风声，说明老板还没计划动我……我还有机会！
卓一梵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他终于有胃口吃早饭了。
……
饭后，告别小赵，卓一梵叫出租车，去了国营服装厂。
我型我酷在服装厂。
白展在服装厂。
破局的关键，在服装厂。
到了服装厂，卓一梵直接进了张副厂长的办公室。
他从来都是不敲门直接进对方办公室的。
“哦！卓先生来了，请坐请坐！”张副厂长的态度十分热情。
但……
卓一梵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眼底的那一丝轻慢。
原因很简单。
以前的张副厂长，对他的态度是“攀附”，而现在，则变成了“客套的热情”
卓一梵心里涌起怒火。
你居然敢轻慢我？
卓一梵刚想发飙，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在香江，也不是在公司。
现在自己虎落平阳，想翻身，全都要靠对方。
他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忍住了怒火。
他冲着张副厂长，挤出笑容：“张先生。”
张副厂长坐到了沙发上，卓一梵的对面：“卓先生，有什么事？请讲！”
卓一梵扭了扭身子。
他实在是不习惯张副厂长现在的态度。
难受了半天，他才冲着张副厂长露出笑脸：“张先生，是这样……考虑到咱们之间的合作，以及下一步的很多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向你打听一下，第十七车间最近的动向。”
“哦，白展啊？”张副厂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们车间，最近不错的！说实话，我们厂，最近主要都是在做他们的单——白展他们，最近效益很不错的。”
卓一梵恨不得拿出手榴弹炸死张副厂长——说什么风凉话！我问的是这个吗！
他吸了口气：“张副厂长，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张副厂长还想装糊涂，卓一梵直接点出来了：“我想知道的，是白展他们的，最近的，具体的动向。”
张副厂长看着卓一梵沉默了几秒：“卓先生，白展最近的订单，对我们厂的效益提升很大。”
卓一梵寸步不让盯着张副厂长：“但是，张先生，你本人的利益，还是要靠我们苏氏服饰。”
张副厂长盯着卓一梵，足足沉默了有几分钟。
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白展他们最近在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他好像，准备策划一个活动，来推广他的裤子。”
“活动？”卓一梵眼睛一亮。
如果是活动的话，那可以找的破绽就多了……
卓一梵往前凑了凑身子：“张副厂长，能不能给我仔细说说，白展这个活动的方案？”
张副厂长一脸为难：“这你可就难住我了，卓先生，你也知道，我这个当厂长的，在白展面前没什么威慑力……而且关系也不大好。”
卓一梵盯着张副厂长，一字一顿地说道：“张先生，据我的了解，你们厂和我们公司，还有贵地官方的合作，就快要谈成了。”
张副厂长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他看了卓一梵一眼：“卓先生，你真的会帮我……多争取些股份？”
卓一梵笑的很轻松：“当然，这对我有没有坏处！而且，这事儿成了以后，我在新合并的公司里，也要有盟友的！”
张副厂长没说话，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葡萄酒，打开了。
倒了两杯。
张副厂长把酒杯递给卓一梵：“卓先生，那就先敬咱们合作愉快！”
如果你能帮我办成这件事，咱们确实会合作愉快……
但如果这事儿办不成，我肯定不会愉快……你也愉快不到哪里去……
卓一梵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笑容灿烂，冲着张副厂长举起杯子：“合作愉快！”
放下杯子，张副厂长拨通厂办的分级：“把小冬叫来。”
几分钟后，冬晓艺敲门进了张副厂长办公室。
“晓艺同志，现在安排你一项任务。”
张副厂长神色严肃，对冬晓艺道：“这项任务非常重要！你不是和十六车间有个女工关系不错吗？我……咱们厂，需要你，去和那个女工聊聊，看看白展最近在做什么，越详细越好，懂吗！”
冬晓艺听完张副厂长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种略带古怪的目光，在张副厂长和卓一梵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几眼。
张副厂长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咳嗽了一下，故作威严道：“冬晓艺同志！你挺明白我的命令了吗！”
冬晓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出去。
砰！
关门的声音，有点大。
第一百章 合作对接会（第一百章啦！）
从李多多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反馈后，白展立刻启动了游戏竞技比赛的筹备工作。
李多多和韩玥，复杂衔接比赛场地方面的资源，例如寻找比赛场地，比赛场地的筹备布置等等工作。
而他自己，则要亲自去对接很多合作资源。
例如，媒体。
还例如，学校。
并城，东方宾馆。
此时，宾馆的一个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在座的人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是五六个中年人，多数看上去都是学者派头十足。
另外一边，是几个稍微年轻点的人，同样也都是一副文人派头，大多戴着眼镜，有两个人还在胸前挂着记者证。
稍微年长点的几个人，此时正在窃窃私语。
“并城大学的闫主任来了啊。”
“呦，是北方大学的舒主任啊。”
“闫主任，我觉得，今天这个会，咱们不该来啊。”北方大学的舒主任和闫主任握了握手，神色间有些不满。
“唉，舒主任，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我们不该来。”闫主任也很不高兴，“你说，咱们好歹是学校里的领导干部，做的是教书育人的工作，为什么要受一个商人邀请？来开这种会？这像话吗？”
“唉，谁让人家决定赞助咱们，学校里要求咱们配合啊……”舒主任摇头叹气，“没办法，没办法啊……”
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谁说没办法的？我们作为文人学者，要有自己的风骨！”
闫主任和舒主任扭头，看到是一个不到四十岁，中等身材的女子。
她脸型瘦削，颧骨高耸，嘴唇细薄。
“是西山大学的刘主任！”
刘主任冷着脸道：“首先，学校里虽然派我们来，和这个商人对接，但不代表，我们不可以有自己的态度！”
她对另外几个学校的干部们冷声道：“我们是文人，要有自己的风骨！不能被一介商人摆布！”
闫主任道：“那，刘主任，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们不能热情，要冷着他，让他明白，是他来求我们办事，哪怕给学校送钱，也是求着我们的！”刘主任抬着下巴，“而且，这个商人，让我们配合他办游戏竞技比赛，这像话吗！”
刘主任站了起来：“我们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配合一介商人弄这样的活动？我觉得太不像话了！”
“是啊！”“是啊！”
周围几个人纷纷附和道。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比赛，也没什么不好的。”一个矮胖，有点谢顶的男人，笑眯眯地对其他几个人说道。
“并城理工大学的郭主任！”
闫主任认出了他。
郭主任冲着人们微笑道：“诸位同僚，我们教书育人，也要与时俱进，现在的年轻孩子，都喜欢电子游戏之类的东西，在哪买把这新鲜玩意，视为洪水猛兽，也是不对的。”
“依我看，还不如借着这件事，对社会造成一种印象——咱们这些臭教书匠，还是很与时俱进的！”
各个学校的主任，都陷入了沉思。
刘主任哼了一声，转过了身：“我无法赞同郭主任的话，士农工商，我们都是文人士子，难道要向一介商人低头吗？”
郭主任苦笑：“为了钱，不寒碜……”
这时候，对面那几个媒体的，稍微年轻点的人走了过来，和几个学校的干部纷纷握手。
“几位老师，是咱们西山省各个学校的校办主任吧？我是并城晚报的小葛。”
“我是并城都市报的……”
“我是……”谷
校办主任们发现，竟然全都是西山省最有分量的报纸！
第一个上来打招呼的，并城晚报那个姓葛的女子，今年大约三十岁左右，她一脸热情：“感谢诸位老师！”
“这次，白主任给我们各家媒体很高的预算，让我们全方位宣传报道这场活动，我们能不能办好这个活动，要多仰仗诸位老师的配合了！”
这姑娘人漂亮，说话也大方，老师们不好意思对她甩脸子，也都露出了笑容。
只有刘主任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两方的人又寒暄了几句后，会议室的门响了。
葛记者很高兴：“是白主任来了！”
人们的目光聚集向门口。
很快，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高高瘦瘦，身材笔挺的男青年，走了进来。
他身材修长，相貌英俊，有一双修长的眸子。
是白展。
他冲着屋子里的人，点头微笑了一下。
“感谢诸位的到来。”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会议室里，在一张空位上坐了下去。
葛记者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他长得怎么这么好看……不管看多少次都看不腻……
接着，她就看到，白展刚坐稳，又忽然站起，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他要干什么？
葛记者顿时小鹿乱撞起来。
白展走到葛记者身边，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葛记者，幸不辱命。”
葛记者愣愣地接过那张纸，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哦！是帮我母亲设计衣服那件事吧！”
白展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你居然忘了？”
“没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之前，白展在和这位葛记者通电话，约广告宣传的时候，葛记者向他提出，能不能帮自己母亲设计一件衣服——母亲马上要过生日了，自己想给母亲一个特别的礼物。
白展当时就答应了——因为在当时的并城，晚报可以说是体量最大的宣传媒体，有晚报帮忙，自己的宣传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葛记者低头，准备仔细看一下白展的设计图。
这时候，她感觉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一道好奇的视线投了过来。
一扭头，是西山大学的刘主任。
葛记者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看，就把纸递给了刘主任。
她冲着刘主任笑了笑：“刘主任，您帮着出出主意？”
刘主任也没客气，冷着脸拿过纸。
然后，她看了一眼那张纸，自己目光就挪不开了。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张纸，足足看了四五分钟都没有挪开视线。
几个学校的校班主任们有点坐不住了。
闫主任凑到她身边，低声提醒她：“咳，刘主任，咱们该开始正式的议题了。”
“啊？议题？什么……哦，对，议题。”刘主任这才回过神，她恋恋不舍地把纸还给葛记者。
接着，她站了起来，冲着白展伸出手，极为热情地对白展展露出笑容，“白主任，你好！我代表西山大学表个态，我们学校，这次会权利配合贵厂！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第一零一章 冬晓艺的饭局
正当白展在会议室里和媒体的人们，还有学校的主任们，讨论游戏竞技比赛细节的时候，服装厂里。
冬晓艺走进了第十六车间。
车间里，一片缝纫机的嗡嗡声，许多女工们一边才缝纫机，一边聊着家长里短的八卦，时不时有极为开心的大笑声传来。
这车间里的女工们，精气神和别的车间完全不一样……这才是一个好工厂真正该有的样子啊……
冬晓艺在心中默默地感慨着，迈步进了车间。
有几个女工扭头打量了她几眼，但没人和她说话。
因为之前的几件事，冬晓艺和车间的姑娘们，来往比较少，而且关系谈不上好。
唉……我明明也是为了厂子好啊……
冬晓艺在心中微微感慨了一下，冲着一个路过的女工道：“我找徐倩。”
那个女工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进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一个中等个头的短发姑娘出来了。
“晓艺！”她显得很高兴。
“倩儿，中午去厂子外面吃？”
徐倩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行啊！我们和十七车间，最近发了好多次红包，今天我请你！”
真好……还有红包发……
冬晓艺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她摇摇头，把胡思乱想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和徐倩一起出了厂子。
两个姑娘找了个小饭店，女生饭量小，点的东西并不多。
坐下来，边吃边聊。
“倩儿，话说，你们车间最近忙什么呢？”冬晓艺“随口”问道。
“能忙什么呀，正常做裤子呀，你也知道，白主任那裤子，销量好的实在是太离谱了……我以前听师傅们说，做爆款的时候会想吐，我现在就这感觉，真的有点想吐了！”徐倩半开玩笑地笑着说道，“不过，在拿到白主任的红包后，我就又不想吐了！”
“你呀！”冬晓艺笑了一下，又问道，“我怎么听说，白主任最近在搞什么大动作呢？”
“哦，那个啊。”徐倩恍然，“我也是挺车间里的姐妹们说的，说白主任，准备搞一场游戏竞技比赛，然后让现场很多人都穿上那款裤子，这样来扩大知名度……”
徐倩只是个普通女工，对这种事的细节，说的不是太清楚。
但颠三倒四讲了一顿饭的功夫，冬晓艺还是听明白了。
“我明白了。”冬晓艺点点头，“哎，你知道这比赛，白主任计划在哪儿办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是小月姐和十七车间的多多姐在张罗，我也没专门去打听。再说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工，我打听那个干嘛呀？”徐倩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
“哦，我就是好奇……到时候想去看看。”冬晓艺回答道，“哎，倩儿，你能帮我打听打听吗？”
徐倩点点头：“行啊，这事儿又不是什么该保密的事儿，我一会儿回了厂里就帮你打听。”
“好，谢谢啊！”
冬晓艺开心地笑起来。
回到厂里，徐倩没费力就打听到了活动的地点。
“是农展馆。”她对冬晓艺说道，“这样的活动，在展馆才能施展开。”
“农展馆吗……我明白了！”冬晓艺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有一道光亮闪过。
“晓艺，你不会把这个事儿，告诉厂领导们吧？我听说，咱厂的领导，和白主任的关系，不是很和睦……”徐倩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有些担忧地看向冬晓艺。
“倩儿，我问你，你对咱们厂，和白主任，是什么看法？”冬晓艺没有直接回答徐倩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
徐倩歪头看着冬晓艺：“什么意思啊？什么什么看法？”
“就是……你觉得，是咱们厂更好，还是白主任更好？”冬晓艺整理了一下语言。
“当然是白主任啦！”徐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咱们厂那些领导，拿什么和白主任比啊！”
她掰着手指头：“白主任来了以后，不说咱们两个车间，现在是全厂都跟着忙活起来——这你是看到了的。”
“再说钱，白主任几个款式以上，我们两个车间，所有姐妹的收入，都是立竿见影提高，隔阵子就发一次红包……”
“而且，你也知道，之前那些年，厂领导什么时候下车间，给车间里的职工们发过劳保品？白主任来了以后，这俩月来几次了？”
“那也不一定是白主任的功劳啊，也可能是领导最近确实准备给大家发劳保……”冬晓艺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晓艺，你摸摸良心说话。”徐倩看着冬晓艺，指了指车间角落里的大电扇，“就说这几个大电扇，夏天车间里热，几乎每年都有姐妹中暑，这么多年了，咱厂给哪个车间配过电扇？白主任一来，二话不说，两个车间，每个角落里都摆上了！”
冬晓艺不说话了。
徐倩呼了一口气：“晓艺，我知道，你的理想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咱们厂重新振兴起来。所以，对于不服从厂领导的白主任，你心里多少有点疙瘩……可你不觉得，白主任，也是在用他的方法，振兴咱们厂吗？”
冬晓艺眼神里，有些东西闪烁着。
她回忆起了自己上中学时的一件事。
当时，她是她们班的班长，兼学习委员。
她一直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班，成为全校的尖子班。
为此，她做了很多努力。
但班里有一个男生，对她的管理，一直非常不配合，让她很生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努力效果越来越弱，班里的学生们也渐渐对她的严格管理开始起了排斥心理。
而她自己，也因为过度分散精力，导致成绩直线下降。
甚至在初二的下学期，被撤销了学习委员的职务。
然而，在那个学期的期末，班里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他们班，仍然被选为全校的尖子班了！
因为，那个一直不配合她的男生，一个人在省市级比赛里，拿了三四门课的冠亚军！
然后她们班，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学校的重点班，尖子班。
记忆的碎片渐渐散去，冬晓艺回过神来。
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冬晓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她冲着徐倩，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谢谢倩儿，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一百零二章 虫豸钻墙角，大人修大屋
新的一天。
夏天已经过去多半，当清晨来临时，空气中的炎热感已经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凉的清新感。
树上的虫鸣声减少了不少，晨练的人们感觉身体轻便了很多。
张副厂长的办公室里。
“张厂长，白主任他们搞活动的地点，是在矿业大厦顶层的大活动室。比赛时间是下周六。”
办公室里，张副厂长和卓一梵坐在沙发上，正在听冬晓艺的汇报。
听到冬晓艺的话之后，卓一梵看了张副厂长一眼：“矿业大厦的大活动室？”
张副厂长点了点头：“那个活动室我知道，是个面积很大的活动室，里面配套也比较齐全，一些机关单位逢年过节搞活动的时候，经常租用那个活动室来搞庆典。”
顿了顿，他又有点疑惑：“不过，这种公开活动能不能用那个活动室……毕竟，那活动室虽然面积够大，可用来搞公开活动，怕还是有点不够吧……”
冬晓艺连忙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知道了！”卓一梵打了个响指，笑了起来，“白展一定是觉得，游戏竞技这种事，不被社会认可，到时候来参与的人也不会很多！他对自己能办成这件事，信心不足！”
张副厂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还是卓先生想的周到！一定就是这么回事了！”
卓一梵嘴角和眼角仍然有淤青，但脸上表情已经得意起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眼珠飞快地转了几下。
冬晓艺有些厌恶地微微皱皱眉头。
不过她很快又低下了头，皱眉的动作，没有被人看到。
“晓艺同志，你做的很好。”张副厂长冲着冬晓艺点头，神情中充满赞许，“厂里会记住你的功劳的！”
“那么，张先生，卓某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卓一梵说着，急急忙忙站了起来。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咣当！
办公室门又关上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张副厂长拿起茶杯，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晓艺同志，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就先忙去吧！”
冬晓艺站着没走。
张副厂长又说了一声：“晓艺同志，你还有别的事吗？”
冬晓艺还是没说话，低着头，似乎在犹豫什么。
张副厂长不耐烦了，他站起身，当准备说话，冬晓艺抬起头来了。
两人的眼神碰了一下。
张副厂长看到了冬晓艺的眼神——那是一种平静、探究中带着几分决然的眼神。
他被那个眼神触动的咯噔了一下。
“晓艺同志，你……你没有事，却不走，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副厂长有点恼怒了。
“张厂长，我想问您个问题——您这样帮着外人，对白主任，公平吗？”冬晓艺开口了，她神色平静，脸上丝毫没有了下属对待上级的敬畏感，“您这样，真的好吗？”
“你懂什么！”张副厂长恼羞成怒了，“我这是为了咱们厂好！我都是为了咱们厂！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把我看成大奸大恶之辈？”
“我一门心思为咱们厂谋条路我错在哪儿了！”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你只是个普通文员，我给你安排点儿活你还开染坊了！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
张副厂长大吼大叫起来。
吼叫了一会儿后，他手一台，指着办公室的门：“出去！”谷
冬晓艺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她微微吐出一口气，眯着眼思索了几秒。
忽然，她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她微笑起来。
她背着手，哼着歌，一蹦一跳地回厂办去了。
……
另外一边。
省府领导大院，大院深处，一栋外观朴素的二层小别墅里。
二层的书房里，装修古朴大方，除了书桌外，书房一角还有一章躺椅。
苏梅坐在躺椅上，窗外的光照在她面前的书上，旁边是一壶花茶。
茶香四溢。
她静静地翻着书。
书房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半弯着腰快步走了进来。
是周秘书。
周秘书双手把一个文件袋递给苏梅：“首长，您让我查的，国营服装厂的情况。”
苏梅接过了袋子。
她翻开了袋子里的文件。
周秘书双手交叉在身前，低着身子等待着。
沉默的翻文件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
如果此时有人可以看到这份文件，一定会对上面的内容，感到极为震惊——文件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最近两年里，服装厂发生的每一件事！
从服装厂效益下降，到厂里开始对接香江人，以及这些香江人的来历，这上面全都清清楚楚！
甚至，连卓一梵的老家，也明确写着“苏南省”！
文件的后半部分，也把白展和厂里的冲突，写明白了。
在这份文件的最后一页，写着：
白展正携十六、十七两车间职工，全力筹备“拳皇97游戏竞技大赛，地点暂时不明。”
“原来是这样。”苏梅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冷若冰霜，“服装厂那些蠢货干部，想勾结香江人，变卖国有资产，给自己谋个好后路……真是一群蠢货。”
“更可怕的是，我们的队伍里，居然真的有人在帮这些蠢货！”
“看来，这就是白展面临的问题了：和厂里的干部们不和睦。”苏梅露出恍然的神色：“一个设计服装的天才，明明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救这个厂，但厂里的领导干部们，一门心思想把厂子卖掉……”
苏梅微笑起来：“难怪海川会给我留下这么一道题……真是一道好题啊。”
周秘书弯了弯腰：“首长，需要咱们帮一下白展吗？”
“帮白展？不，这道题，不是这样解答的。”苏梅果断摇了摇头，“虽然我欠白展一件衣服的人情，但很明显，这对父子都不会希望这个人情被用在这里的。”
她站了起来：“准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我要去拜访几个人。”
“这西山省，这并城的大房顶，该修一修了呐。”
第一百零三章 邋遢大叔和辫子男人
并城农展馆，南厅。
大厅里用乳白色的食材装修而成，高达八米多的大厅，除了乳白色的食材，还在中间隔层的位置，用麦穗图案装饰着。
墙壁上还刻画着许多歌颂农民辛勤劳作的浮雕壁画。
这是西山省对外展示农业的窗口，每年春秋两个季节，这里都会举办规模巨大的农展会。
靠着这个农展馆，西山省虽然是资源大省，农业却一直办得不错。
不过，当白展走进农展馆大厅的时候，里面却完全看不出一个农业大省的风貌——
巨大的草雉京和八神庵的画像挂在大厅入口，互相怒视着对方。
再往里，无数稍小一些的格斗家画像琳琅满目地摆放着。
比赛台的左右两边，不知火舞和布鲁玛丽的等身人像站立着。
比李多多还大……任何意义上都太夸张了……
走进会场里，随处可见正在忙碌布置会场的工作人员。
李多多、韩玥带着几个姑娘组成了筹备小组，在现场指挥着工作人员们忙碌地布置着。
“每组游戏机之间的空地空间要大！音响用架子摆高点！”
“不行！游戏机必须放在台上，这样下面的观众才能看清楚！”
“白主任要求了，决赛的场地必须再垫高些，让决赛的选手有一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这个不能打折扣！不！我不听你们的解释，白主任的要求必须办到！”
展厅中间的位置，有几个商家，正在指挥自己的员工，摆放各种物件。
包括比赛用的电视机、座椅，以及各种各样比赛会场需要的物件。
也有一些商家的工作人员，在绞尽脑汁把自己企业的宣传版面，抢着各种好位置摆放下去。
柳东梅和小辣椒正在和他们争执：“这个位置是通道，不能摆展板！”
“那里要摆电视的……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听话！”
一个胡子拉碴，嘴里叼着烟的大叔站在这群商人的中间，见白展走过来，他远远地
是游戏机店那个邋遢大叔。
他歪着嘴，叼着一根烟，乐呵呵地走过来，用力一拍白展肩膀：“怎么样，没耽误你事儿吧？”
白展甚至被他拍的歪了一下，疼得咧了咧嘴：“真看不出来啊，你平时窝在那么个小破游戏店里，我本来想，让你赞助一下游戏机，顺便把你那小破店宣传宣传……”
顿了顿，白展微笑道：“没想到，你居然帮我把所有大件儿，全联系了赞助商……这赞助量可不少啊！”
“嗨，我梁无咎当年可是……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有着一个恢弘大气名字的邋遢大叔挥挥手，一脸满不在乎，“我要是想赚钱，早几年就发啦，会等到现在？”
他一把揽住白展的脖子，还因为自己没白展个子高，使劲儿踮着脚：“我是觉得，你办的这个比赛，真的很好玩，我才想帮你的……你说你长这么高个子干什么？”
正说话，不远处传来一阵争执声。
虽然这个忙碌喧闹的会场里，争执一直没听，但这次的争执声明显要激烈一些。
“老梁你先忙，我去看看。”白展冲梁无咎笑笑，自己朝着争执的位置走了过去。
走过去，看到李多多正在和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争执。
那男人，穿着一条紧身提臀的裤子，一双高跟鞋，背头在脑后扎着小辫。
他说话时，嗓音娇羞，还捏着兰花指。
“你们说什么都没用！你们是主办方没错，但你们是不专业的，OK？在搞活动，搞展会这方面，你们没有人有我专业！”小辫子男人捏着兰花指，说道。
说话时，还时不时提一下臀。
白展一阵恶寒，两条胳膊上的寒毛全倒立起来了。
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继续听着。
还没弄明白原因，不急着上去调解。
约莫听了两三分钟，白展听明白了。
这个小辫子，是为了让比赛效果更好，请来的总导演。
现在，李多多和这个总导演，在关于比赛会场的布置上，产生了分歧。
“刘军先生，我不管你是谁请来的总导演，我们是主办方，是出资方！我只对我们白主任的命令负责，不管你怎么说，会场必须按我们的要求布置！”
李多多柳眉倒竖：“刘军先生，请你尊重我们！”
小辫子总导演，也就是刘军，掐着兰花指，歪着头，嗲声嗲气说道：“李副主任，不是我不尊重你们，是你们真的不懂活动！”
“我刘军在西山省这么多年，大小活动搞了几十次。你们能有我懂？”
刘军依然掐着兰花指，另一只手甚至叉到了腰上——这个姿势，白展在服装厂见过很多次了：女工们吵架的时候，很多都是这个姿势。
“李副主任，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专业的事，请让专业的人来干，你们不专业，麻烦让开！”他一脸倨傲。
李多多气得不行，一扭头，看到白展站在不远处，她眼睛一亮，对白展道：“白主任，正好，你来帮忙评评理！”
白展眯着眼走了过去，冲着刘军点了点头：“刘导演，你好，我是主办方的负责人，白展。”
刘军抬着下巴，虚着眼，鼻孔朝前看着白展，一只手伸出来，脚下一步不动：“哦，你好。”
于是白展马上就把手插回兜里去了。
刘军的手在空气中尴尬地停住了。
他有些恼怒地“柳眉倒竖”，用兰花指一指白展：“你……”
“这家伙谁请来的？”白展已经不理他了，扭头看向李多多。
李多多捂着嘴笑了一下，这才是她认识的白展啊，正常的时候很正常，但比混不吝？
对不起，白展是在座所有人的祖宗。
“是梁大哥请来的，我去请他来。”李多多回答了白展，然后颤着跑了。
刘军看向白展：“白……白主任，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全西山省资历最老，专业性最强的展会导演！你得尊重我的专业性！”
“你专不专业我不管，你必须服从我，不然我就换人。”白展淡淡一挥手。
“你想换人？”刘军嘿然一笑，“笑话！全西山省做展会的，全都是我的后辈！我不做的业务，你看他们谁敢接！”
白展没说话。
这时候，李多多已经把邋遢大叔请过来了。
“白展，咋了这是？”梁无咎看向白展。
“这人，你请来的？”白展指着刘军。
“对，咋了？”
“不配合我。”
梁无咎马上扭过头，冲着刘军：“哦，那你走吧。”
刘军：“？”
第一百零四章 进击！卓一梵！
刘军走后，白展按照自己的思路，把整个会场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得益于赶走刘军这件事，展厅里其他单位的工作人员收敛了很多。
毕竟，谁也不想当下一个触霉头的倒霉鬼。
前世的白展，为了配合经销商和品牌商，曾经在全世界飞来飞去，参加过无数各种各样的活动。
也包括全球最顶级的电子竞技比赛。
因此，虽然他最擅长的是服装设计，但在1997年这个时间段儿，整一个足够高大上、足够先进的比赛，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而且，他有十足的把握，这比赛，肯定比那个“小辫男”导演出来的，效果要好的多。
在现场忙乎了几天后，活动的筹备工作终于完成了。
连续忙了若干天后，不光是白展，姑娘们也都是一脸倦容。
活动开始前一天，再次确定所有流程都有专人负责，确认无误后，白展大手一挥，让姑娘们全都回去补觉，而他自己，也在请老梁和赞助商们吃了一顿饭之后，回家补觉去了。
一觉醒来，白展神清气爽。
他到了厂门口，一群姑娘们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李多多租了两台大巴车带这些姑娘去比赛现场。
当白展到厂门口的时候，几十个姑娘齐刷刷地看着他，眉眼间全是兴奋。
白展看看这群姑娘，看着她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渐渐的，一种平安喜乐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冲着姑娘们微笑起来。
他用力挥了一下手：“走，咱们……出发！”
……
与此同时。
卓一梵也走出了宾馆。
他拐进宾馆旁的巷子里。
巷子里，有两台脏兮兮的面包车。
见卓一梵进了巷子，从面包车里跳出来几个面貌凶悍，纹身戴链的男人。
卓一梵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其中一个男人嘿嘿笑了几声：“放心吧，都准备好了！跟小电影一样刺激，到时候，现场那么多人，咱们把传单哗啦啦一扔，你那个好朋友，以后再也没法见人了！”
卓一梵满意地笑了笑，低头钻进了面包车。
两台面包车呼啸而去。
这几个人，是卓一梵最近新结交的社会青年。
他现在手里没多少牌可大了，所以准备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对付白展：让一群社会青年冲击白展的比赛，把它搅和了！
光是搅和黄了比赛会场还不行，他还准备彻底搞臭白展！
他找自己在香江的小报朋友，给他写了一大堆添油加醋的文章，排版成报纸的模样。
里面的内容劲爆、刺激又不堪入目。
卓一梵坚信，只要这些东西，随便传出去几张，白展在西山省地面上，就彻底臭了！
白展……等着我！我马上就来见你了！
卓一梵坐在车里，恨不得让面包车再多加四个轱辘，好让自己更快到达会场。
……
与此同时。
比赛现场已经人山人海。
来自各个高校的比赛选手、来围观的年轻人，情侣，学生，宅男……
西山省的年轻人们，第一次发现，自己身边，居然有这么多同好中人！
他们发现，原来游戏的生命力，如此旺盛！
从电视台请来的俊男靓女主持人在台上兴奋地宣布：“女士们、先生们，各高校的莘莘学子们，电子游戏的爱好者们！大家上午好！”
“由西山省展飞服饰有限公司主办和冠名的，第一届西山省格斗之王游戏大赛，现在正式开始！”
“再次，我们要感谢展飞服饰……”
“同时，我们还得感谢本次活动的各位赞助商，他们分别是……”谷
说到这里，主持人顿了顿，用高了两三度的声音高声说：“最后，我们要特别感谢一下，本次活动的主办方，展飞服饰公司的一位特别人物：怀特詹先生！”
“他是这款经典裤子的主设计师！”
主持人话音刚落，十几个年轻男女，Cosplay成八神庵的模样，穿着我型我酷的肥腿裤，上了台！
引爆亮相！
所有年轻人都看到了那条裤子！
现场，立刻沸腾了！
“哇啊……这裤子太帅了！”
“太好看了，我刚才看到现场有销售台，我要买一条！”
“这裤子的设计师，就是刚才他们宣布的那个怀特詹吧？这名字听着就很拉风，一定是个大佬设计师！”
“那肯定是！不然怎么可能设计出这么牛笔的裤子？”
“我告诉你，这个怀特詹老厉害了，我很多年前就听人说起过他！”一个年轻人言之凿凿地说道，“他在国外设计了无数经典衣服！”
“难怪啊……”
台下的一角，西山省各个高校的校办主任们静静地坐在观众席里。
此时，台上，第一组选手已经开始了捉对厮杀。
台下，各学校的啦啦队也开始了自己的叫喊和表演。
现场的气氛无比热烈。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样的比赛，现场的氛围也能如此热烈……”西山大学的刘主任，此时神色平静中带着思索，“我们的教育，确实应该有点新鲜东西了。”
矮胖，有些谢顶的郭主任微笑着：“刘主任能想到这一点，西山大学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刘主任看了他一眼：“少捧我了，这还是你先想到的，我这也是受了你的影响……”
“不是受了那件衣服的影响？”
“哦，当然，那件衣服的影响更大。”
他们低声交谈着，而此时，一种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极强的东西，在这里悄悄滋生着。
当白展把这场比赛成功办起来的时候。
在西山省，电子竞技比赛，就和他的品牌“我型我酷”，紧紧绑在了一起。
……
面包车停了下来。
卓一梵跳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矿业大厦，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他一招手，两个面包车里一共跳出来七八个人。
卓一梵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飞快地进了矿业大厦的办公楼。
进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
卓一梵感觉自己心里，有一股火苗在燃烧。
白展！
我来了！
这次，你还会赢我吗！
这几个月里，你让我受到的委屈，耻辱……
今天，我卓一梵，要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电梯停了。
他冲出电梯，冲到了大会议室的大门前。
里面有一个男人在对着麦克风讲话。
卓一梵顾不上听他说的内容，冲上去，一把推开了大门！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主席台上，一个相貌威严的男人，十分生气地看着撞开门的卓一梵。
“你们是什么人！”
而主席台上的红色横幅上，写着：《西山省农林业环保大会》
“呃？”
第一百零五章 江湖里的一席之地
大约十几分钟后，大批警车呼啸着冲到了矿业大厦楼底下。
把一群衣冠不整，刻纹身，戴金链子的家伙押上了警车。
理由是冲击环保大会现场。
让人遐想连篇的是，这群人中，有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操着一口香江口音的普通话。
他披头散发，被压上车的时候，一直在大喊大叫。
“我是香江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放我走！放我走啊……”
现场的记者们兴奋的不得了。
“还以为今天的好新闻，都被那帮采访游戏比赛的家伙抢走了呢，没想到看家还能蹲到这样的大新闻，真是赚了！”
“咱们运气真好啊！我这个月一个大新闻都没播过，我们主编骂了我三次了，这次我可要出口恶气了！”
“也不知道游戏比赛那边怎么样了……”
“嗨！只是个游戏比赛，他们能有什么好新闻点？这期的头条，还得靠咱们！”
……
游戏比赛现场，气氛越来越热烈了。
到了这个时候，第一轮的十六支队伍已经淘汰掉一半，剩下的，都是一些水平比较高的队伍，其中一些高手，已经可以打出连招来了，所以比赛显得万分刺激、精彩纷呈。
李多多在人群里看到了自己弟弟——他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来的。
此时，几个小男孩正极为兴奋地看着台上的比赛，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偶尔还为自己喜欢的选手高声加油助威，一副小粉丝的模样。
偶尔，李二明会扭头四处看看——他想找到自己姐姐在哪里。
李多多便朝他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二明兴奋地冲她挥了挥手，跑了过来。
他向几个同学介绍道：“这是我姐！姐，这是我们班同学，叫……”
几个年轻人纷纷冲着李多多点头问好，李多多冲他们打了招呼。
李二明兴奋道：“姐，你们真厉害啊，这么大的比赛活动，太酷啦！”
李多多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在弟弟同学面前，多少还是应该矜持一点。
李二明又道：“不过，姐，我感觉，台上这些家伙，连招的水平还不如你呢……”
李多多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口应付了李二明几句，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开了。
她走了没几步，忽然在观众席里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
“冬晓艺？她怎么也来了？”
李多多看到了坐在冬晓艺旁边的徐倩，心中恍然。
冬晓艺和徐倩关系好，她是知道的。
想来，应该是徐倩邀请她来的吧……
李多多这样想着。
……
比赛越来越激烈。
此时在台上，西山大学的两支队伍遭遇了，正在同室操戈，两个系的学生高喊着为自己系里的队伍加油。
主持人也没忘了在旁边煽风点火：“此时，来自西山大学的土木学院代表队，和同样来自西山大学的物理学院代表队，正在激烈地厮杀，他们中的胜者，将得到进入四强的入场券……我们都知道，从八强开始，每个代表队的每名选手，都会得到来自展风服饰的一条肥腿裤。而四强，更是会得到……”
台下。
冬晓艺坐在人群里，专注地看着比赛，偶尔和徐倩低声交谈几句。
她的寻呼机忽然响了一下。
冬晓艺低头，拿起寻呼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她面无表情地把寻呼机收回包里，继续专注看着比赛。
“怎么了？”徐倩问道。
“没什么，股票信息。”冬晓艺语气轻快地回答道。
她微笑起来：“倩儿，看完比赛，我请你吃好吃的去吧！”
“好啊，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吧！”
……
比赛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
而工作人员撤完台，则已经是傍晚时分。
白展感谢完农展馆的负责人，离开农展馆，发现李多多没有走，而是站在农展馆外的台阶上等着他。
俏生生的。
白展走过去：“多多？咋还没走？”
李多多拿出一沓纸，在白展面前晃了晃：“因为今天要搞活动，我想知道一下，活动推广，对销售的帮助究竟有多大。”
“所以，下午的时候，我就和几个姐妹跑了一圈儿经销商，把实时的销售数据拿到了……你猜猜怎么着？”
“怎么？翻了三倍还是四倍？”白展微笑着问道——他能猜出大约的销售量增长。
李多多瞪了他一眼：“切，一点惊喜都没有……大约翻了四倍，按照经销商们的说法，这还不是巅峰，接下来的一周，销量会逐渐攀升，到下周末是巅峰，但之后即使下降后，销量也会比现在高很多……”
李多多顿了顿，幽幽地说：“说起这个，好多之前的经销商，又找咱们，希望能网开一面……”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白展用力一挥手，“不说这个了，继续说销量的事情。”
“好的。”李多多把纸展开，“以现在这个销量来看，可以说……咱们厂，估计要忙死了。”
李多多顿了顿，继续说道：“按照这个数据，咱们大概占了全市裤装销售中，大约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八的份额。也就是说……”
她看着白展，眼神明亮，嘴角微笑：“白主任，咱们是有份额的服装品牌了。”
份额。
市场上，服装品牌很多，但只有当一家服装品牌，在市场上又了“份额”，这个品牌，才会被认为，是一家真正的服装品牌。
在那之前，无论这个品牌宣传的再天花烂坠，行业里，仍然是没有地位的。
举个栗子。
阳光服饰，在他最好的那几年，在西山省，一直占据着22%左右的市场份额，是当之无愧的大佬级服装品牌。
哪怕到最后日薄西山的时候，他在西山省的服装业，也有5左右的份额。
从这点来说，白展的“我型我酷”，从体量上，根本没法和对方比较。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型我酷，真正成了“有份额的服装厂商”。
从现在开始，他的品牌，算是上牌桌了。
这个江湖里，终于有了他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