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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燃絮问天     掌舵山河txt下载     掌舵山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章 一本万利(2)

    “我知道这事不好办,但我也想去做,因为实在是有利可图,一旦成了就相当于让景何现有的白银总量向上翻一倍,试问四清之地还有谁敢与我景何一较国力?”公子秒说完自己想说的之后也就没再开口,安安静静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等待这焕云的抉择。

    说实话,公子秒一点都不担心焕云不会支持他,因为这件事并不是不可能完成,只不过过程有点困难罢了。

    果然,在半盏茶之后,钱通天为两人添茶时焕云开口了:“有三个难点:其一、银票防伪怎么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这需要想到高超的技术;其二、如何保证开出银票的钱庄不会滥造银票,导致我景何的经济膨胀;第三、华清之地钱庄这么多,如果每个钱庄开出的银票不同的话,不仅百姓会排斥,就连我们也会因此混乱。”

    焕云问的这些问题公子秒之前也有想过,此时已是胸有成竹:“第一个问题,我上位之后会召集全国的能工巧匠专门研究这个方面,最主要还是从银票的纸张质地和朱砂印入手。我在府上有让人研究并制造出与普通宣纸截然不同的纸张,它们的厚度和韧性明显要高出很多,制造这种纸张的技术如果对外透露就以极刑论处,其次还有朱砂印的防伪标识,这种印要比较好辨认但无法模仿,这个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增强,然后还可以为每一张银票印上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定期按照编号回收银票并销毁,然后发行新的银票。”

    “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其实可以合并在一起来回答,具有发行银票权力的钱庄必须要有严格的监管程序,像中小型的钱庄就必须剥夺他们发行银票的权力,但也不能不让他们做生意,我们可以把华清之地的所有钱庄整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民办的国家机构,所有钱庄开出的银票都是一样的,这个机构的最高负责人由钱通天担任,然后再成立一个专门监督的部门,这个部门由你负责可好?”

    焕云笑了两声,无奈道:“想得挺周到,但这摊子事我可不想接。”

    公子秒拍了拍焕云的肩膀,谄笑道:“辛苦也只是刚刚开始的时候辛苦一点,以后稳定下来了就没什么事儿了。”公子秒说完根本没有给焕云反驳的机会,立刻转头问钱通天:“老钱,你说是吧?”

    “对、对、对。”在唯唯诺诺的钱通天眼中,今天的公子秒格外的不同,总感觉放下了什么东西,格外的轻松。

    不过这些事也轮不到他来管了,按照殿下的描述,以后华清流通的货币都由他来负责,他钱通天就是钱的爸爸。到了那个时候对于货币的监管肯定会更加严格,以后这钱还能不能算是自己的钱还真不好说,因为只要王上一开口,所有人的银票都可以变成一张废纸。

    如果是在五国时代,公子秒的这个方案是绝对行不通的,可如今整个华清只有景何一个国家,只有公子秒一个王,有天险阻隔,其它三清之地的大军也轻易进不来,公子秒的这个方案确实是到了最佳的推行时间。

    在回去的路上焕云好像兴致不高,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直到出了通天钱庄之后,他才想起来忘了在钱通天哪儿拿点河北银针了,让他作为一个王族殿下又怎么好意思再次退回通天钱庄去要,默不作声的他在内心长吁短叹不断。

    公子秒看焕云手中的折扇也不摇了,奇怪道:“怎么?不开心?”

    焕云没好气地说道:“没事强行多了一份工作,你能开心得起来?”

    “当然了。”公子秒笑道,“你看我做王了不是挺开心的吗?”

    焕云沉默了半晌,公子秒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公子秒又安慰道:“没事儿,等银票流通稳定下来了,我会找人接替你的,到时候让你做相国!”

    焕云皱着眉沉声道:“问题是我的梦想不是做相国啊!我想和我老婆在一起。”

    “哦!”公子秒点头应道,沉吟片刻之后又道,“那改天我派人把你老婆也接过来,让她做将军,到时候男主内、女主外,咱三人一起创造美好家园。”

    焕云欲哭无泪,只能苦笑道:“爷,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在街上扇扇子了,现在眉城这局面,你把她接过来不是给我找事儿做吗?”

    “桀、桀、桀。”公子秒得意洋洋地奸笑三声,好像登上王位都没有让他这么开心过。

    已经进入深夜的街道变得十分安静,四周一个行人也没有。公子秒笑声一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化为乌有,停下前进的脚步把着焕云的手臂沉声道:“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焕云的拇指在秋水扇的扇脊上摩挲不断:“应该是我,你先走吧。”

    “哦。”公子秒很没义气地回应一声,他虽然当年走火入魔之后功力尽散,再也没有办法引气入体,可也不像所表现出来的这般羸弱。此时此刻就算是杀手刺客团第一刺客——沐雨鹰临突然跳出来想杀他,也不见得可以成就。

    世上武功高强的人不少,其中愿意把命卖给王族的也不在少数。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就是一个很现实的事情,有的人努力了一辈子就只为了科举两个字。

    既然焕云不需要帮忙,让他先走,那公子秒也就懒得去插手这档子事儿,毕竟他现在是万金之躯,不可死于盗贼之手,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就很尴尬了。

第七十五章 明年见

    寂静的夜,除开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动静,街道上仅有的几盏亮着的灯笼还在散发着火光,顺着街道再往前望去,也只能看到一片可以吞噬所有的黑暗了。

    焕云的目光没有从街道的尽头挪开,片刻之后,从那片黑暗之中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影,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刃。

    不速之客走出了几步又顿在原地,与焕云遥遥相望,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呼——

    比起之前稍强一些的寒风吹过,街道两侧的灯同时熄灭,将焕云困在黑暗之中。与此同时,一个无法让人辨别方位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姬焕云?”

    “额。”焕云愣了一下,无奈道,“我可以不是!”

    “………”杀手们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茬接下去,场面忽然变得很尴尬。

    噌——

    是剑破风的声音,身处在黑暗之中的焕云身子一偏,由刀刃散发出的寒意贴着他的鼻梁滑下。焕云右手拿着折扇随意向上一敲,恰巧点在持剑人的手腕上,那人吃痛不过,五指一松长剑自手掌跌落,被焕云一把接住。

    “怎么不说话了?如果只会念固定的台词的话,会显得你们很不专业。”焕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开口问道,同时运气在手印在冒进的刺客胸口,稍一停顿之后又注了一道力将刺客击退三丈之远。在整个过程中,除了焕云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声响发出,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始终将刺客包裹,让他从被击退到跌落在地时都显得轻飘飘的。轻,并不代表无力,只是在焕云击痛他的时候,血液已经蔓上了他的喉咙,恰好是让他发不出叫声的地步。

    焕云有很多机会可以将刺客一击毙命,但是他没有选择这么做。可不要误会是因为他的善良,这是一种强者对弱者所表现出来的自信,当取对方的命变得易如反掌的时候,反倒不那么急着取了。

    焕云把秋水扇收了起来,右手持剑挽了个剑花将身体转了回去,掠过茫茫夜色看向街道尽头的那名剑客说到道:“出来办事,甭管认不认识都要先问先一句:‘你就是姬焕云?’我被几位气势威慑得战战兢兢,弱弱地回答一声:‘是’,然后你就开始卖个小关子:‘那么以后你就不是了。’我一听就纳闷了,怎么就不是了呢?就问啊:‘为什么?’几位兄台这时候就开始狞笑:‘因为到了地府投了胎,会有人替你重新取名字的!’”

    “看起来范儿是有了,但是也要注意跟随时代潮流!如果每次都只用一套话术的话,难免是会被时代所淘汰的,兴许啥时候顾客嫌你们落伍太严重了,台词说出来丢人,就不光临你们了,到那个时候岂不是连西北风都没得喝了?”

    “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且废话极多,看来你就是姬焕云没错了!”屹立于街尾的刺客似乎完全无视了焕云的话语,安安静静地等焕云说完之后淡淡道。

    “额……”焕云想了想,“道理我都懂,可是废话极多是什么鬼?”

    刺客默默不语,难道作者刚刚给你改了设定这件事也要我说出来?

    焕云右手持剑在身前胡乱挥了挥,感叹道:“算了,其实我平常也不是这么多话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有对死人说话的时候才感觉特别的放松。”

    话语声随风飘远,街道上复归于平静,剑锋当前,就算表现得再轻松,内心深处也不可能不保持谨慎。从出剑开始到有人殒命很有可能只是瞬间的事,在这种关头务必珍惜吸入体内的每一口空气,因为下一秒你可能就会不再须要它了。

    街道尽头的黑影向前迈出一步接一步,由慢到快,最终化为奔跑。提剑的手跟在后面,剑尖与地面不断摩擦伴着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

    “好浓的杀气。”焕云凝神戒备,后撤半步,横剑在握。在与刺客相距丈远时,黑影脚尖点地纵身而起,扬剑向焕云咽喉处斩来。焕云一记上挑将黑影指地剑格开,只感觉沉重非凡,心知对方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一口剑上,试图向焕云借力保持在空的压制。

    黑影在空,快攻不断,一连将焕云逼退三步,而在三步之间,两人已经相交二十七剑,叮铃之声不绝于耳,纵横剑气被街道两边的石柱阻挡,留下道道沟壑。黑影再斩一剑,却只感觉剑下一轻,焕云持剑绕了个花,将他引下地来。黑影失了先机,两脚才一点地,焕云瞬发一剑当头切来,黑影竖剑在空,岿然不动。

    叮——

    一道以肉眼可见的气波以交鸣的二剑为中心荡漾开来,两人分居在两剑前后,将内力注在剑里无声较劲。在这个时候,焕云才看清楚这名刺客的模样,有头巾和黑布的遮挡,焕云能看到的只是一双眼睛。两人相隔不过咫尺,焕云竟然有些看不清他的双眼,仿佛他的眼睛外有东西阻隔着他的视线,而阻隔的东西是一层寒霜。

    刺客抽剑退过一步,躬身一剑划向焕云左脚,焕云抬脚避过,刺客快剑又折返回来,切他右脚,焕云奋力在地面一点,避过这层杀机,双脚腾空,而足下剑却势不饶人,剑花连挽步步紧逼。

    焕云看准时机,脚尖踩在剑刃上,翻身跃到刺客身后,就在此时,蛰伏在暗处的三五个刺客终于等到了时机,一齐纵出。

第七十六章 无痛人流

    “你们以为我这么多年练的的是剑气,其实我练的是剑术。”腾在空中的焕云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听到这句话的刺客心中咯噔一跳。

    稍微对焕云有过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个天纵之才在少不更事的时候就能信手斩出十丈剑波,这其中或许有很多夸大的成分,但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剑气,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就算内府充盈,也不一定可以荡出丝毫剑气。剑长三尺,除非把手中剑投掷出去,否则也就只能伤到三尺的敌人。

    以一敌百,甚至更多。仅仅只是依靠剑术是不行的,与剑气相比起来淳朴的剑术杀伤力实在太小,敌人一多会消耗更多体力。所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要有机会,都会选择把剑气的修炼摆在剑术的前面。

    原本,黑衣刺客也以为焕云也会做这样的选择,毕竟对于剑气焕云有着比别人更优先的领悟程度,所以黑衣刺客一逢面就选择用快剑近战来压制焕云对于剑气的施展。

    但是他好像……猜错了。

    金属交鸣的铿锵之声在刺客的右上方连续响起,所有暗埋下的都被焕云一一拨开,并不能说他的手下不会看准时机,而是焕云隐藏了实力让他们有了错误的估计。

    机会向来由不得去放纵,纵使就算有这所谓的机会,成功的概率也十分渺茫。

    黑衣刺客单手握剑打个个璇,仅凭着直觉透过腋下向身后刺去,听到的只是一声细微的脆响,回头看去,立足未稳的焕云已经横剑用剑身抵住了他的剑锋,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掌心顶在剑身末端。刺客咬了咬牙,全力而往,焕云吃力后退了一步站定,手中的一口铁剑被刺客用强力曲成了半圆,焕云身体向后半仰,抵住剑身的左手松开,焕云右手转动,剑光从焕云眼前掠过,在空中划下四分之三个圆,最终在刺客的咽喉处停下。

    击退了阻碍的刺客向前趔趄两步,他的剑锋就挨着焕云的心口,但他没有赢,因为焕云的剑比他快那么一点点。

    焕云手中蓄足了力又被释放出来的的铁剑在空中震颤不已,每一次颤动都会弹射出无数细小的血珠,从空中飞到地面,留下一个小小的污点。

    “可惜了这一双眼睛。”焕云望着死而不倒的刺客,那一双眸子已经失去了生气,覆盖在眸子上的冰霜正在逐渐将整双眼睛都冻结。

    焕云走上前去为死者合上双眼,瞑目的刺客似乎也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轰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那口利剑依旧被他紧握在手上,与地面接触只发生短短的声响。

    除了被击杀的刺客头子,其它者对于焕云来说不过只是乌合之众,他们自己兴许也能明白今天成功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十分有默契地选择向各方散去,脆弱的信仰和自己的生命相比起来,原本就显得不堪一击。

    毫无征兆的,焕云右手一挥,将长剑向右上方甩出,势如一剑穿云,只射入屋顶上的脊兽头部,入石半寸。

    “你还不出来?”焕云的双眼紧盯着侧上方的房顶,他在公子秒还在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还有一个人,不过这人一直没有露出什么杀意就放置着没有管。焕云之所以让公子秒先走,一方面是以公子秒的安全着想,另一方面是想和这个人谈谈。

    这个人在他与公子秒到来之前就一直待在这儿等着了,似乎是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人会在这里与刺客遭遇似的。与其说是巧合,焕云倒更倾向于把巧合当成必然去推测,这个在暗处“看”着他的人就算不是主谋者也是知情者。

    隐藏在房顶的人站起身来,是个年纪二十来岁的剑客,用一件在昏暗的夜里极其显眼的白色狐毛披风笼罩着全身,右肩后面探出一个剑柄。才一看到焕云就咧嘴笑道:“我还以为我藏得够好了。”

    焕云摆了摆手,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感叹道:“不行,不行,你这样感觉不到位。应该一站起来就一脸冷漠,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说:‘你不该说出来。’我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在我问完之后你不要急着回答,先停顿一下,然后说:‘因为那样我还可以让你多活两天。’”

    “额……”该配合焕云演出的白袍剑客演视而不见,从雪白披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把焕云掷过来的铁剑从脊兽头上拔出,看着焕云问道,“说起来,你的剑法看起来很稀奇,是什么流派的?”

    “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非要说什么流派的话,就勉强定义为‘无痛人流’吧!”自觉刚刚取了一个很好的名字的焕云十分自信的点了点头,像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为这个名字做出肯定。

    让对手没有痛苦离开这个世界的流派,就叫无痛人流,说起来寒夜霜天好像也是这个流派的一份子。焕云摸着下巴,琢磨着改天和寒夜霜天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剑客把铁剑竖立起来,用左手食指的指肚点在铁剑剑身末端,稍一用力,铁剑就被他压出了一个堪称诡谲的弧度,选材与做功均算不得上等的铁剑终究还是没能逃出这样才摧残,伴随着一声脆响折成两段。他的嘴角动了动,但终究没能向之前那样展现出什么笑容:“干爹说,在笑的人并不一定心情有多么好,虚伪的笑容只是最简单的一种伪装,挤出一点笑容并不会阻碍你在心里继续悲伤,所以我有时候笑着笑着就哭了。而人在轻松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的说废话,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这么多,也就无暇顾及难过与否了,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与自己重提旧事,与寂寞消愁。”

    他说着又看了焕云一眼,四目相对时又笑得那般纯真:“干爹叫我多注意注意你,对了,我叫一剑青莲。”

第七十七章 无名

    “本来以为不服公子秒的人会挺多的,但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乱。”萧弦居的正房间里,刘玄令人在正中架了一个碳火盆子,用套着棉被的四方桌罩着,这位华清当代第一大侠正在俯身贴在桌子上,把手伸在被子里烤火。

    在刘玄对面的是华清上代第一大侠张小闲,与刘玄做一样的动作,闻言没有生气地答到:“如果向人类宣布今天世界末日,说不定百姓会怎么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呢!但如果在一千年前这个消息就众人皆知了,说不定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等死了呢?反正一千年也没人改变这个命运,没办法也就人命了。”

    刘玄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现在能把公子秒干掉的话,是没有问题的!”

    冰清玉洁的张某人撇了撇嘴,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刘玄道:“你这个人好毒啊!”

    “权利上的博弈,怎么能叫毒呢?”刘玄不以为然地说道。

    空气复归于宁静,两个无聊的人面对着面不时张了张嘴,看着白雾慢慢升上天去。武王崩逝的消息十分迅速传遍了景和大江南北,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天,造就华清如今局面的王终于与世长辞,他曾经撑起了一片天,现在天塌了。

    说出来也许很残酷,天塌下来确实有高个子顶着,像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短时间内根本感受不到什么变化。唯一比较深大的影响就是黄仲永一夜没有回来。

    沉默了半晌的张某人又开口说道:“本来老子还想去景和王宫里去找找《太上三篇》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根本就没有听到请求的刘玄急忙撇清关系道:“这事儿你别找我,我还有老婆要养。”

    张某人报以鄙夷的眼神,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听着门外有人说道:“如果张兄弟不介意的话,老朽倒是可以领你去皇经阁里看看。”

    房子的门掩着,两人往房外一看,带着略微倦意的黄仲永正好推开门进来,刘玄纳罕道:“黄大哥的脚步好轻啊,我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

    黄仲永叹道,“昨天守着先王的灵柩一夜没睡,整个人都飘飘然,走路那还有什么声音?”

    刘玄一笑而过,请黄仲永坐在上座,黄仲永坐定之后看着张小闲说道:“张兄弟来到府上这么久,一直没好好招待,还请见谅。你的事情老朽之前也听刘玄说了个大概,知道你来眉城就是为了寻找《太上三篇》,如果《太上三篇》真的在王宫内的话,最大的可能也只会是被藏在皇经阁里。”

    “不过,老朽之前登皇经阁数次,脑海中并没有这本书的印象,所以也不介意带张兄弟同游,断了这层执念。”

    景和的皇经阁是景和历代王氏的藏书之所,原本经过千年的累积蕴藏已经十分丰富,孤本抄本不计其数,武王灭四国后又进一步扩大了收藏,又将原本的皇经阁扩建一番,现有九层。一到四层摆放的是诸子百家、历史兵法、诗词歌赋等种种杂书;五到七层是江湖上少见的武学秘籍,听说可抵半座化平楼;第八层摆放的全是当世孤本,寻常王氏旁系都不得轻易入内,至于第九层有着什么东西,就连黄仲永也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知道里面住着个人。

    “也好。”张小闲想了一想,最终说出了这么两个字。他没有说谢,因为黄仲永在帮他的同时也不仅仅是在帮他。

    如果《太上三篇》在皇经阁的第八层或者是第九层,那知道这个而一身内力无法自如运转的张小闲也带不走,只会坚定他在重返巅峰之后强闯景和王宫的决心;如果不在,那就正如黄仲永所说,断了他的执念。

    也就是说,黄仲永的帮助让他从必闯景和王宫变成了变成了五层概率,而与景和王氏为敌的概率也就少了一半。黄仲永之前听刘玄说起过,张小闲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能依靠神指独步天下,也仅仅是在心血来潮之后短短的时间里成长起来的。所以,他就算不奢望景和能和张小闲成为朋友,那至少也不要以对立方式存在。

    只是到现在黄仲永还不知道,公子秒费尽心机成为王,也只是为了方便与张小闲为敌而已。

第七十八章 无名(2)

    西山小居,出生于魏国王室旁支的端木长歌身前正温着酒独自坐在庭院中,浓烈的酒香从酒壶嘴不断冒出,扩散在空气里,勉强可以驱散冷冽的空气为端木长歌带来的寒意。端木长歌脖颈左右是附着在裘衣上洁白的绒毛,端木长歌很喜欢用手抚摸在上面那种柔顺的感觉,一不小心就沉迷其中。

    顺势而为,确实是一种令人愉快的生活方式。

    就算景和一统华清是大势所趋,是天命,可那也肯定会有人偏要选择逆命而行。

    逆势而为,不自量力?

    成败与否,不到最后一刻还真不能下定论。

    身负四国崛起重任而去往眉城的人不只有端木长歌一个,可到最后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史云修在凝聚起来的四国势力之中起到的是类似枢纽般的作用,他的死却并没有让剩余的逆命党感受到任何悲伤,因为他在做出前往眉城之前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并将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态所能造成的结果与应对方法全都留下了遗策。

    “武王死了。”来者没有推门进入,而是驻足于眉城西山居木门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端木长歌淡淡一笑,抿了口暖酒,也不回头去看,说道:“所有人盼着武王死,他现在死了,可是有什么用呢?史云修也不在了。”

    “史先生虽然不在了,但他埋下的种子还在,随时可以茁壮成长为一颗大树,把四国受尽苦难一心念着故国的子民都庇护在其枝叶之下。”

    端木长歌沉默良久,门外那人也不急不燥,站在门外似乎是颇有闲情逸致般地欣赏这漫山雪景。

    前魏国太傅端木长歌忽而又说道:“史云修真的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四周安静得连风的声音都没有,但端木长歌知道门外的人并没有离开。

    “谁知道呢?”

    果然,在几乎是半盏茶的时间之后,门外的人喃喃自语道。

第七十九章 我以神刀见刀神

    问当世天下,谁人在刀剑巅峰?

    答案好像只有一个:刀神剑鬼——上官鹫。

    在华清的历史上,当之无愧的剑道魁首十有八九便是在武尘与剑府之主的内斗之中产生,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两次例外,但也只是几位少数的案例。

    武尘与剑乐府同传自广成剑首乐逍遥,坐拥上乘且古老剑法的剑乐府很少有辜负过这份肩上承担的责任,不动如山屹立在其琛山之巅,让无数世人谨记乐逍遥之名,对这位剑道中兴之主始终充满着敬仰。

    至少,当代剑府之主南乡子在用剑上面从未输给过谁。只是,当年在上官鹫登山问剑之时,南乡子没有赢。

    “刀神剑鬼”上官鹫成名于华清之南一处名为秋长道的地方,秋长道有华清最为神秘之所:巫山,以及在世人眼中神秘感略次于巫山的“众神之地”。

    上官鹫首次步出众神之地现于世人眼前时年仅三十二岁,以绝世刀容问鼎刀道巅峰。腰间悬挂一刀一剑,却从不同时出鞘,自称:神鬼不相见。

    即便如此,那年在其琛山上,上官鹫以快剑化解南乡子纵横剑气三百八十七道,以重刀硬撼南乡子二十七剑式,成败不显,胜负未分。上官鹫没能动摇南乡子第一剑客的地位,但也成就了他第一刀剑客之名。

    众神之地是一片地域,同时也是一方势力之名。它处身于华清之中,相比于江湖门派来说,却更加类似宗教,每一个人都以神自居,也有着自己的信仰。外人不知道他们的信仰是什么,只知道他们总以实力论高低。

    从那片土地之中,时常会走出一两位实力拔群之人,带着组织交给他的任务与自己想做的事,踏进那片土地之外的山川河流。

    上官鹫就是如此。

    人绝对是会有自私的,不然也无法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有自己想做的事,就势必会碍着别人的事。

    上官鹫也是如此。

    道州与河北之间有一江之隔,为了方便往来,共有十三个渡口,其中金陵渡百姓川流最盛。金陵渡以南三里是一片桃林,花胜红霞,落英缤纷。在大片桃林之中夹着一条小道,身在其中的上官鹫停下脚步,注视着等待他的人。

    上官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从他的眸子中上官鹫可以看出来,这个人绝不会对任何东西感到有趣,这个人之所以还活着,也仅仅只是因为他对死也不感兴趣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鹫问道。

    那个人用平静的声音回道:“张小闲。”

    自称张小闲的男子没有散发出任何杀意,却本能地让上官鹫有了一丝危险的感觉:“你想杀我?”

    张小闲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杵在原地,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上官鹫在张小闲左手的武器上瞥了一眼,是细长的半月形的鞘,又附了一句:“用刀?”

    “用刀。”张小闲淡然道。

    上官鹫无声笑了笑,微偏着头问:“你可知我是刀神?”

    张小闲没有回答他,左手拿着刀横置身前,右手握住刀柄拔出一寸,刀身亮白如镜:“这口刀……是神刀。”

    我以神刀见刀神。

第八十章 皇经阁

    先王崩殂,新王未出,华清之地以黄仲永与公子华最尊最大。公子华与武王同脉而生,是武王最为亲近之人;黄仲永为相亦为父,除开谋逆之罪,华清之地无束他之法。至于从来没有在朝里培养过自己根基的黄仲永会不会犯谋逆之罪,任谁心里都清楚如明镜。

    黄仲永果然没有食言,次日就带着张小闲来到皇经阁之下。虽然相国大人突然带了个人入宫,侍卫们虽然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可也没人斗胆问上一两句,只是在张小闲浑身上下多多打量两眼,若真出了乱子也好有个说辞。

    景和王宫虽大,处处防守却十分严密。见识也算不浅的张小闲算起来也还是第一次踏入这样的戒备森严之地,在大内的侍卫们在留意他的特征时,他也在观察着这些侍卫的排布。这些人看似零零散散分布在王宫各个角落,若真要发生个什么意外情况,就近的侍卫便能十分迅速地形成一个包围圈,而稍远一些的就会形成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包围圈,再远一些的又会组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层层相扣,一圈接着一圈,直到把不速之客困到力竭为止。

    心思细腻的黄仲永自然不可能错过如此多的细节,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他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神情,到了那块烙着“皇经阁”三个大字的牌匾下才回过身来问张小闲道:“如何?”

    张小闲看着黄仲永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懂还是不懂。年过不惑之年的相国笑了笑,略带着一丝回忆的神色说道:“这里的一兵一卒的站位都是我一笔一划在图纸上标记下的,而人选则是大司国亲自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星罗棋布且相互衔接,个个都是百战不死的精英,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你闯到这个地方有几成把握?”

    张小闲想了想,给了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五成。”

    神指号称万夫莫开,一川镇海决又最不怕消耗,要应对着这些兵卒闯入王宫腹地,对全盛时期的张小闲来说其实并不难。

    难的是要面对的毕竟是百战精英,他们能从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存活下来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巧合,能通过公子华的考验站到这里就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常人没有的过人之处。

    观察能力、应变能力是一个优秀的士兵的基本之一,在张小闲到达皇经阁的过程中,他们对神指的了解程度也肯定会非常迅速地增长,把战斗的时间拖得越久,张小闲就越难有进展。就算就算全盛时期的他神指霸道,内力浩瀚,也有可能会被困死在此地。

    “如果我说,你现在看到的只是这王宫内守卫力量的一半呢?”黄仲永又背过身去,抬头看着头顶上那块皇经阁的牌匾,意味深长。

    如果把国家也当做江湖中的一方势力的话,那肯定是山门最大,实力最强的宗派,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强者坐镇呢?

    愿意为华清之地独一无二的王效命的人可不会比趋附于金钱的少,王宫内的守卫力量绝对不只有表面上的这些士卒。

    张小闲的目光在四周一扫而过,他之前就发现距离皇经阁越近,守卫的力量就越稀疏,直到完全没有,疑道:“这儿没人?”

    “不是没人,而是不需要人。要说人的话,楼顶就有一个。”黄仲永说着亲自推开了大门,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漆黑一片,黄仲永走进之后用手将门抵着,等张小闲完全进入之后才松开。大门似乎是被设置了什么机关,黄仲永才一抽手就自动关上。

    在皇经阁一楼的左右两侧次第摆着五六个搁置书籍的架子,上面盛放着品类繁多的书籍,顶上则悬挂着一个类似夜明珠的东西,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等眼睛适应了之后,张小闲也仅能借着光看清这些书籍封面上的几个大字,要想在这里细读书里的内容想必是极度废眼睛的。

    “一楼的是一间类似于杂货间一样的地方,放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不是个看书的地儿,跟我来吧。”黄仲永往前走了几步转了个弯,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皇经阁二楼的八面窗户都是微敞着的,洁白的光从其间穿透,把整个楼层照射得通明,让刚刚从阴暗空间里走出的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仅如此,二楼的书架的相较一层明显宽松许多,整个楼层的书籍数量更是少了一半不止。

    黄仲永道:“皇经阁说起来有九层,但真正藏书的地方只有前八层,现在距离新王继位还有三天时间,你也还有三天的时间把前八层的书全部浏览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太上三篇》,至于第九层,我只知道上面有个人,更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总之最好还是别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吧,不过……你要是非好奇不过,上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张小闲点了点头,黄仲永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黄仲永擦过张小闲的身侧走到楼梯口时,被张小闲一口叫住,停住脚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张小闲的背影。

    张小闲转过身来迎上黄仲永的目光,沉重道:“你知道公子秒成为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黄仲永摇了摇头,又淡然道,“可你又怎么知道他现在想做的事,前人没有去尝试做过呢?”

第八十一章 暂不取名

    如果只看封面,不看内容的话,对于张小闲来说,半天之内浏览皇经阁前八层堪称海量的藏书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况且,如果《太上三篇》真的在皇经阁中的话,张小闲也不认为武王会大大方方地摆在书架上。

    黄仲永给了他三天时间,不用也是白不用,就算黄金阁里面暂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这也毕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藏书之所,有些书就算现在没有用,走出了这里也许以后再想看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不论什么诸子百家的孤本,仅仅是武学秘籍就可以顶半座化平楼,就可见此楼藏书之丰蕴。

    更有学武如痴如狂者,就算以身犯险,不惜命葬乱刀之下,也要闯一闯这所谓三大武学禁楼之一的黄金阁。出生草莽又无缘拜在名师之下的江湖子弟们之所以把立在禁宫之中的黄金阁摆在优先选择的位置,而不是红楼剑阁或是化平楼,还是因为当年老魏王还在的时候,有江湖子弟屡屡入侵魏国王宫且成功的案例。

    只是这些人到死都没有明白,这一统天下的王,和当年那个昏庸的老魏王究竟有着怎样的区别。

    在五国的历史上,所有的史官都会写两本史书,一本是美化上位者,教育国民的史书。这本书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千百年后,四国的后人们看着景和的史书,会从心里认为华清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整体,景和顺应天命,将四分五裂的领土变成一个团结有爱的大家庭。

    至于另一本史书,则真实地记载着这片土地在千百年间发生的所有人和事,上面有统治者的心酸与苦楚、卑鄙和光荣。留下这本书的史官们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被后人翻看,它的存在只是人们尊重时间的一种体现。

    就算是看守王宫的侍卫们也不会接近的皇经阁到了夜晚,自然是无比的安静。身为江湖人士的张小闲没有在存放着武功秘籍的五到七层流连忘返,而停在了黄仲永最不屑的第一层,毕竟他的道与众不同,别人的武学看多了,再去研究自己的东西的时候就难免留下别人的影子,这恰恰是张小闲最不想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比,到了夜晚,悬挂在第一层的明珠放出来的光芒好像变得强烈起来了,在白色的柔光照耀之下,整个空间都好像变得温暖许多,让置身在其中的张小闲隐隐约约会忘记,这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皇经阁里没有桌椅凳子,出入其间的人比较少,也有固定的人手定期打扫,地面倒也不算是脏,张小闲就随意着坐在地上,借着明珠的白光看着书上的字,倒也十分清晰。

    他看的是史书,不过他对历史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是书上关于《太上三篇》的记录,如果皇经阁真的没有《太上三篇》的话,知道的越多至少让以后的旅程不至于那么的盲目。

    《太上三篇》毕竟算是隐晦的东西,整个黄金阁里面的史书关于它的描述也十分有限,只知道最早的时候《太上三篇》还只是一个传说,第一次出现并且被人记录的时候还是在乐逍遥名满天下之后。

    张小闲手上的这本史书是景和在建国之后第一本史书,也是记载了《太上三篇》的第一本史书。

    乐逍遥得到《太上三篇》其二建造红楼剑阁之后,又相继铸造出了孔武、宣文二剑,深深感受到《太上三篇》非凡之处的乐逍遥不知为何选择将其中一本弃置悬崖峭壁的洞窟之中。

    而被乐逍遥放弃的这一本书,后来走阴差阳错被人所得,以此书为根基修练出了绝世魔功,并且铸造出了杀戮之气更胜于孔武剑的七绝魔戟,在大陆上纵横一时无阻。

    当时的江湖虽然在其琛山与乐逍遥一战损耗了不少力量,也有不少人对乐逍遥恨之入骨,但到了生与死的关头,无人不翘首以盼着乐逍遥能出手斩了此獠。剑者从来赢,魔者未曾输,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乐逍遥与魔人究竟孰强孰弱,任谁心里也没有底。

    最后,乐逍遥终于不负众望出手了,那一战造成的巨大冲击将整片大陆分为了后来的瑷、梧、中、华四清之地。同时,此战也是乐逍遥的收官之战,自那之后,这位广成剑首便隐居在其琛山上没再下山一步,享年135岁。

    据后来的乐逍遥所说,这一战是他在“空闻剑录”之后最畅快的一战。

    这本史书上面记载的就这么多,景何建国是在那之后的近百年,书上的东西肯定不乏有作者凭借着零碎的片段补全的内容,但大致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原来,这片大陆还真的是因为乐逍遥才分成四块的,只不过不是一剑,而是一战!

第八十二章 失踪人口回归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乐逍遥击败魔人之后,曾经被乐逍遥选择放弃的那一本《太上三篇》要么被其毁灭,永远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要么被其收回剑乐府,留由后人世世代代守护。

    在三百年前,乐府弦首违背祖训以乐入道,再以道入剑,引发了剑乐府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动荡。当时的弦首牧少尘力挫原剑府之主后,将其囚禁在万剑无疆之中,将剑乐府合二为一,也曾于华清之地一时问鼎。

    好在后来,河北温家之主联合道州刘家将老府主解救出来,和三人之力,最终结束了牧少尘的不败神话。温家家主于此役中身陨,才导致河北温家从此一蹶不振,直到后来温天竹的出现,才让河北温家回归到三大武学世家应有的地位。

    剑乐府毕竟是华清之地剑者圣地,牧少尘的所作所为亦让剑乐府的声望一跌千丈,直到漫长的时光将原本的尘埃覆盖,被牧少尘蒙上一层灰暗的剑乐府才重新拾回了当年的神圣。

    没有人知道当年牧少尘纵横无道是为了一些什么,他所求的仅仅是为了实力的话,大可不必在其琛山上沉迷不悟,世界这么大,其他三清之地的人们究竟可以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没有亲身游历过的人恐怕很难体会,然而牧少尘却选择了在其琛山上固步自封,从而直接导致了后来走火入魔被人消磨至死,一代天骄从此陨落。

    知道了这些的张小闲总感觉在他是在找一些什么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也无法去推测。

    黄金阁究竟有没有《太上三篇》,恐怕不登上最后一层谁也无法下准确的定论,而从没流传于世的《太上三篇》究竟属于哪一类的书籍,谁也无法断言,但张小闲猜测,它十有八九会归在武功秘籍那一类。

    张小闲进阁之后一直停留在最下面的几层,并不是这次进阁没有计划性,恰恰相反,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踏进第九层看看。那里面有什么东西,黄仲永的态度比较暧昧,恰恰是这种态度促使张小闲将登上第九层当成自己必要的目标,甚至隐隐觉得,如果第九层都没有《太上三篇》的话,那么整座皇经阁甚至景和王宫之内都不太可能再会有《太上三篇》的踪迹。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黄仲永的有意引导,还不好说。

    在花了小半个时辰,把其它四层都大致浏览了一遍之后,张小闲来到了第八层。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冬天的夜晚很少看到月亮,借着月光看清楚前面的路,在外面都是不大可能的事,更不要是在皇经阁内了。或许是为了防火,在皇经阁内完全找不到诸如油盏灯烛之类的物什,好在一统华清,席卷了四国宝库的景和颇为富裕,将成个阁楼之类镶满了照亮的明珠。

    越往上走,楼层越高,书籍就越少,明珠却越多,到了第八层,已犹如白昼。空荡荡的楼层四周随意搁置着一些书籍,合计起来,不过数十本,张小闲略微瞥了一下,从其中随便拿出一本来丢到江湖之中都是可以引发出腥风血雨的存在,可惜的是,张小闲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兴趣。

    在张小闲的前左右三方有窗,其中有一扇小开着,其余两扇紧闭。在开着那一扇窗前面摆着一套桌椅,上面放着煮茶的工具,另一边则是登往最高层的楼梯。

    “嗯?”走到楼梯口的张小闲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惊疑一声,随着眉头也深深皱起。就算是他的眼力,也完全看不出眼前的空气有任何异样,然而,他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被中柔和的力量所阻挡,在经过短暂的整理之后,张小闲又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却还是同样的结果。

    这团看似柔软的力量其实霸道至极,让站在楼梯口的张小闲寸步难行。这当然不是什么灵异的现象,皇经阁的第九层果然有高人,黄仲永没有上过第九层,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进,而是不能进。

    居住在第九层的人用自己的内力阻隔于此,把所有想要一探究竟的人拒之门外,可惜,今天上来人是张小闲,比内力张小闲从来没有怕过,就算是今天也是一样。

    中了摇光炼魂香的张小闲内力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体内混沌成一团,与人比斗时所发挥出来的效果,已经不如之前的百分之一。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内力不能用,而是用起来比较慢,如果给张小闲足够的时间,他一样可以发挥出一川镇海决完整的威力。

    张小娴抬起右手,闭上双眼缓缓吐纳,其实他也挺想知道,自己发挥出完整的实力究竟要多长时间。

    一息。

    五息。

    十息。

    张小闲的双眼突然张开,右手轻轻往前一推,雄浑的气势喷涌而出,犹如大风刮散轻烟一样,将面前不可见的阻碍清除得一干二净。

    “嗯?”就算看不到对方面貌,张小闲仿佛也能看到第九层的隐居者惊讶的神情。

第八十三章 新年快乐

    “你是谁?”面前的阻碍荡然无存,但张小闲却没有再前进一步,只是立在原地,淡淡地问道。

    在这个世界上,越是强大的势力就越是有强者坐镇。没有锋利的爪牙,坚硬的护甲就绝不可能会有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的机会。当年老楚王之所以会连连有飞贼入宫之耻,倒不是因为当时的楚王宫中没有能拦住这些梁上君子的存在,而是这些人就算看到飞贼们把本应威严的王宫当做后花园,也不愿意出手。

    那时,文韬武略俱全的青年俊王已经不在了,上了年纪的老楚王变得昏庸且好战,这样的王已经太不得人心,包括老楚王最亲近的臣子在内,所有人无不期盼着这个王快点死去,这样的话还能保留他作为王的最后一点尊严,不至于到逼迫臣子谋反的地步。

    可惜他们在等到老楚王升天之前,先等到了景何的铁骑压境,那些常年深居于王宫有能力反抗的人在景何的绝对实力面前,也只能回天乏术。

    景何诚然也是有这样类似守护者的人存在,居住在皇经阁顶楼的这个人倒像是其中的异类,他并没有去刻意地去保护谁,只是枯坐在书海之上。

    与其说他是守护者,倒不如说他是坐镇者,有他在,就可以安抚所有人的心。

    这个人比公子华还强吗?

    在生与死之间无数次徘徊而又屹立不倒的公子华,张小闲也是见过的,不差。

    “我是谁呢?”楼上传来的苍老的声音中蕴含着几分疑问,他是在问别人,也是在问自己,但无一例外,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片刻之后,老者叹息道:“我有很多种身份,但我看不到哪一个是真正的自己。”

    “你也瞎吗?”张小闲在此时此刻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剑凡。

    “没有。”老者喃喃道,“如果是眼瞎倒也罢了,可惜的是心瞎了,眼睛也就看不见一点光,一束花,在茫茫黑暗之中甚至找不到我自己。”

    “是吗?那确实挺悲哀的。”张小闲又想到了没有遇到舒默时的自己,那个时候的张小闲仅仅是一口刀而已。刀是没有心的,而遇到了舒默之后,舒默就变成了他的心。

    张小闲用自己的经历作为案例,顿了顿之后建议道:“那你为什么不往前走走或者回头看看呢?说不定可以得到或者找回些什么。”

    “回头看看吗?”老者直接排除了一个选项,或许在他的心中,从来没有未来。

    没有未来的未来,会是未来吗?

    漫长的沉默之后,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忽而喃喃道:“我有一口剑,足以震乾坤。”

    站在楼下的张小闲眉头一挑,在华清的历史上有一位名为“鬼剑”的年轻人以另类的剑法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过一片血雨,无数人承认他是真正的剑之鬼才。还没等张小闲缓过神来,又隐隐听着老者道:“斩头成魔,落地生花。”

    “鬼剑?”张小闲问道:“还是于秋?”

    “呵呵,为什么不能都是呢?”听老者的声音似乎轻松了很多,向着张小闲邀请道,“小友,上来陪我找找自己吧。”

初一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皇经阁最高层的辉煌程度果然不同于其它楼层,所有设备也都一应俱全,但登上来的张小闲并没有心情观察这些,而是盯着眼前这个如同枯木一般盘坐在地上的老者直直问道。

    老者直视张小闲的目光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世上有太多无法通过表象去了解的事,一个一个去追究岂不是太累了?”

    张小闲本以为这是老者的推托之词,没想到老者接着又缓缓道:“不过,让你别问并不代表我不说。”

    张某人用看待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眼前这老头,心想这老头是不是在那里待久了,脑子待出什么毛病来了。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如果一个人是为了某一个目的而活着,那当他失去或是了这个目的的时候,那他是否还能算是仍然存在。”老头从他旁边的矮几上拿起一直毫笔来,看着张小闲道,“就好像这一支笔,如果把它的笔头拔掉,它还能算作一只笔吗?”

    “不能算,但你人可以用笔来称呼它。”张小闲摇头道,“如果它还能做别的用途,就可以算是获得了新生。如果没有获得别的用途,那就只是一个废物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笔头接回去,就算是艰难也简陋了一点,好歹存在也是有意义的。”

    “是嘛?”老者若有所思,一抬手示意张小闲在他对面铺开的棉垫上坐下,缓缓吐纳了几次才开口说道,“不知道小友有没有过好奇,为什么公子华为长,而他却不是王!”

    张小闲皱了皱眉,没有回答。的确,在五国的历史上君王在考虑王储的时候一般都会优先考虑顺位继承,王位的更替会带来很多变数,为了避免国家遭受更大的动荡,就算是嫡长子稍显无能一些,上位者也都尽量会采用这种制度。

    明确的规矩,可以让不少原本有机会的人死心。

    “其实参考现如今景和的状况,答案也都很明显了。”老者轻轻地笑了笑,回忆的神色中夹杂着一些无奈。

    提示到这个份上,张小闲也就也不难猜了。景和上一辈的王储继承人应该是由于某种原因离开了王宫,所以继承王位的机会才会落到武王的头上。而上一代王储继承人十有八九就是前这个老头,而从刚刚的谈话来看这个老头似乎还有另外俩种身份:鬼剑、于秋。

    “出身王室的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喜欢权力,但更喜欢力量,就算是现在,我仍然想不清楚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父王是如何在那些抬手之间就可以取他性命的下属面前保持自信的,那样的场面我一想到就毛骨悚然。但他们都认为我错了,被力量扭曲的王势必会成为一个暴君,所以他们选择将我置于死地。”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化人为鬼,叫做鬼剑。我有着超强的天赋,所以获得了极为强大的力量,但越是庞大的力量,就越需要坚定的心去控制它,那个时候,我还只是有一些细微的征兆,自己都没有在意,但有一个人却发现了这些。他叫苏慕容,他的刀被世人称为神刀,是个很有趣的人。我起初不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当时我们还一起收了一个徒弟,我负责传授剑术,他负责教授刀法,可惜后来我的心情起伏越来越大,心烦意乱的我不想打扰到他们,最终选择了默默离开。呵呵,听说那老头始终对当年的事情不能释怀,至今为止还一个人坐在怒江尽头埋头铸剑。”

    “当年因为没有铸好一口鬼剑,就把自己寄托在铸造更多的好剑上吗?”

初二

    张小闲默默不语,一万个人眼中可能有一万种江湖,在他们眼里,江湖或是侠义之地、或是藏污纳垢之所,他们看到的确实是江湖,但江湖绝不仅仅是他们所看到的,这世上有太多的隐秘,太多的真相,它们被人特意的扭曲和歪解或是没人遗忘,然后再被杜撰出来为世人所知,这件事情形成了后人眼中的江湖。

    “鬼剑不斩人,只诛心,在对付别人之前,首先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所以我在抹杀了自己的内心之后,终于第一次遗失的自我。”老者提起火炉中上烫酒的银壶,为张小闲斟上一杯,放下酒壶的他继续侃侃而谈。

    张小闲顺势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却发觉酒味异常醇厚,往杯中细看时,这酒似乎也清纯得像高山上厚积的白雪化为的泉水一般清澈,张小闲还没问话,老者便笑呵呵言道:“这酒是我特地命人将宫里秘制的女儿红用火煮沸,再将酒蒸汽凝结聚集而来,酒气比起寻常要浓厚太多,喝多了不知道你的牙齿能不能经受得住。我在这楼顶这么多年如同一日,恍恍惚惚时间就过了,没有一点刺缴(勉强当他是激)的东西还真的会一不小心就忘记自己还活着。”

    “无妨。”张小闲抿一小口又全部闷了进去,闭着眼睛感受酒味在舌尖回味悠长,浅吸了一口气,叹道,“确实好酒。”

    老者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又缓缓道:“在那之后,世上再没有鬼剑,我也曾经怨恨过那些不认同我、将我视为异类的人,我也曾经一度想用手里的剑证明我自己,但心死了之后。这些好像都不怎么重要了,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我才想要重新站起来,以前的我只有一个人一口剑,这一次,我想要全江湖都成为我的剑,我想要在景和一统华清之前,让华清的江湖成为一个整体,用绝对的实力让所有人都屈服。”

    “但最后你输了?”张小闲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众所周知,生花魔教的教主于秋最终败在了温天竹率领的一众江湖精英强攻之下。

    “输?我怎么会输?凭他们那些人可还差得远呢。”老者轻蔑道,也只有在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才少有地露出了洋洋自得的神色。

    张小闲迟疑道:“是什么意思?”

    老者缓缓道:“其实到了那个地步,我也明白了,他们说的没错我真的不适合做王,即便创造了生花魔教,我能成为王,也只是一个暴君。”

    “所以你就借温天竹的手毁了你的一切,只为了可以永远的离开江湖,回到这个地方潦倒余生?”

    老者点头笑道:“被仇恨蒙蔽过的人,即使擦亮了眼睛,也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怒气曾经是唯一的动力,这团火焰熄灭了,一个人的精气神也就消散了十之八九。”

    张小闲默默点了点头,他曾经也看过无数满怀着仇恨的人,正是因为仇人的存在才让他们足以废寝忘食。然而在这个江湖中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个人的性命往往一不留神就没有了,那些执着于复仇的侠客看到自己的仇人死于别人刀下,竟也有不少拔剑自刎的。

    但也不能怪那些侠客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毕竟在这个血雨横飞的江湖中太多人来说,仇恨就是唯一的动力,失去了这个唯一,辽阔的宙亦是空空如也。

    “听完这些,你认为我的过去有什么值得找回的吗?”老者忽而语气一转,目光如炬直盯着张小闲说道?

    张小闲摇头说道:“老子看你这一辈子尽是悲惨的事,就像是农田里的淤泥中找不到一颗会发光的珍珠一般,那些东西不要也罢。至于从前的你,为什么会被旁人所左右,那老子也只能告诉你:仅仅只是因为你还不够强罢了,只有弱者才会适应或者对抗环境,真正的强者是会让环境来适应!”

    “呵呵,看来你对力量的执迷比我还深。”老者笑道,“那么,你现在算是真正的强者了吗?”

    张小闲摇头道:“如果非要追究起来的话,老子也只能算半个。有一点老子需要提醒你,强者与弱者并不取决于他们的力量,而在于内心。没有坚定的内心,就算力量再强,也只是在世道的急风中摇摆的一棵劲草而已。”

    “是吗?”老者喃喃道,“就算有破天的力量,如果没有破天的决心,那也无法逆天而行吗?反倒还会被上天所忌惮,有五雷轰顶之灾……我好像明白一点了。”

    老者沉思片刻,目光向楼梯口处瞥了一眼,正色道:“皇经阁最高一层与其他楼层之间并没有设置任何机关暗道,当然也不需要,任何试图登上顶楼的人,都会被我以内力作为屏障,阻隔在外。这些年试图登上顶楼的人也不少,其中让我感觉到最有能力的还是黄仲永那个老小子,他应该是个剑客,如果持剑的话,我还真不一定拦得住他,但登上顶楼也就意味着知道了景和王室中最大的一个秘密之一,也许是出于这个顾虑,他一直没有这么做,没想到今天被你这个不速之客给闯了上来。”

    张小闲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只想着刘玄的这位大哥果然给他使了个绊子,不过说起来这件事情是福是祸,现在还真不好下结论。

    “你的内力放在如今的江湖中,不差!”老者上下打量张小闲之后,正色道。

    张小闲投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轻蔑道:“那何止是不差呀,老子天下第一!”

    老者摇了摇头,像是并不看好张小闲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头,思索了片刻之后说:“如果那个老东西还活着的话,你很难胜他。毕竟曾经的鬼剑也输给了毒鬼龙,当然了,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

    老者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竟然隐隐露出了偷笑的表情,不就是被人打了一顿没人知道吗?张小闲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话说回来你修炼的内功叫什么名字?内力混混沌沌的。我曾经席卷了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当时的我已经处在了一法通万法通的境界,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把它们翻了个透,即便如此,我也看不出来,你这身内力究竟根出何源。”

    “别说你看不出来了,放在几个月之前,老子看见了也认不出来,真·连亲妈都不认识了。”张小闲在老者发表疑问之前,把自己中毒的经历简明扼要说明了一下,听得老者啧啧称奇。

    “还有这等奇事,让我来试试。”老者右掌一翻,气力凝聚向着张小闲心口探去。异变突起,张小闲也毫不迟疑,他虽然内力运转缓慢,可反应速度并没落下分毫,在老者右掌裹挟着劲风近在咫尺之时,被他用左掌截住。

    张小闲虽然将老者一掌拦截,却倍显无力,仓促之间,他的内力根本是调而不动,如果老者真有恶意的话,这一掌定然会让他不死也伤。

    双掌相合,却是无声无息,一股气劲荡漾开来,惊得满层书卷无风自动,张小闲只感觉到源自于老者的内劲如同灵活的细蛇一般在他体内左冲右探,他虽凝神以对,但内力运转极慢,完全组不起来有用的防御阵势。

    正是当年纵横一时的魔教教主于秋自恃有《万法引源》在身倒也无所谓,他平生有两大喜好,一是把自己的内力强行灌输在他人体内,看着别人尖叫着爆体而亡;二是抽空他人的内力再将它们放回原来的环境之中,强大的落差往往会让人抑郁而死。

    古有混沌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八卦衍万物,万物有万法。所谓《万法引源》便是逆此而行,集万法归混沌,故名万法引源。

    修炼过《万法引源》的人内力必定不纯粹,但看过张小闲体内情况的于秋只想说一句:这都是什么鬼呀?《万法引源》吸取别人的内力化为己用并不假,可他们也只吸取内力啊,哪像这货内力、毒、剑气……通通不放过。

    张小闲体内这种粘稠稠的东西,于秋是万万不敢往体内引的,这种东西的性质太过于危险,万一像个种子在他体内生根发芽,这棵树长成什么样子,现在可都说不好。既然不能往内引,那就只能往外渡。

    有破天的能力,还有破天的决心,于秋一咬牙倾尽全力把自己的内力往张小闲体内渡去。

    万法引源一时爽,一直使用一直爽,走火入魔了才是火葬场。很明显,于秋就是属于那种一直爽的人,以他对万法引源的领悟,做到收放自如绝对不是个难事,万一有个什么不对劲收回来就好了,何况给人家灌内力也不是第一次两次了。

初三

    浩瀚。

    什么叫做浩瀚?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或可算是。

    修炼《万法引源》的人一般具有两个特点:其一、内力虚浮;其二、进步极快。

    但这两点都是针对那些刚刚接触这门功法的人,修炼时间越久,对这门功法的理解越深,反倒不会只执着于吸取别人的内力。一味的掠夺并不一定可以让自己变得丰富,不知道满足的获取所能带来的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膨胀。

    混沌,为万物之源,是天道之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至强者可以长生,却不能永恒。所以领悟了这一层的于秋深谙收放之道,强了便去掉一些,弱了便补回一点。

    与当年毒鬼龙与南乡子两大巅峰一战之后双双归隐一样,于秋也选择告别江湖血雨,唯一不同的是,于秋是全身而退。

    不去争强,但不能说是不强。

    修炼万法引源张弛有度的于秋在当年可以算是华清内力第一人,将无数一流高手的内力吸纳殆尽的他比起全盛时期的张小闲或许犹有过之,至少在与人打斗的过程中,于秋与从前张小闲一样,从未有内力耗干的情况。

    但就在于秋向张小闲体内运功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的脸色开始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能抽身不出来。张小闲的丹田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的吞噬着靠近它的一切,它不会感觉到满足,因为它从未拥有,所有被它吸纳的内力瞬间化为一股粘稠的东西填入经脉。

    进入一个人的身体,能不能进入他的内心?于秋不知道,但他知道,进入一个人的身体有可能出不来是真的。

    当年名震天下的一代魔教教祖,这才是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进退两难的滋味。

    “你现在选择杀了我还有机会。”就在于秋满头大汗,思忖着如何应对当下局面的时候,张小闲忽而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于秋抬头时正好看见张小闲那一对可以说得上是有些麻木的眼睛,从这对眼睛里面,他看不出任何情绪,以至于他无法分辨张小闲所说的是不是真话。

    于秋明白,狂妄和傲慢是张小闲自己给自己贴上了标签,因为他从对方的眼睛里面根本看不到这些东西,所以张小闲其实是一个懦弱的人。只有弱者才会把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用强大的外表去伪装自己,可惜的是眼睛是很难骗人的。

    “呵!你在和谁说话呢?”于秋浅笑一声,在他年少时被驱逐至死地,他发愤图强,但从没有想过要拿回过去拥有的东西,所谓的荣华富贵,在他眼里连狗屁都不是。

    自负是一个天才的人,所看重的东西仅仅只有自己罢了,只要自己完损无缺,那其他东西也就只是东西而已。

    张小闲给出建议之后,于秋不但没有收手,反而越发卖力,一股比之于原来更为庞大的暖流飞快在两人之间过度。

    于秋也很想知道,自己倾尽全力,究竟能否破天!

    然而就在一盏茶的时间后,耗尽毕生积蓄的于秋伴随着一声闷响躺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望着张小闲呐喊道:“你个大忽悠!”

    于秋这时候都有点怀疑,这个人上来是不是专门就是为了忽悠他来的,不过即便如此,于秋也不后悔,在他多年以前独自踏上一条有进无退的路时,他就告诉自己,永远不要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而后悔。

    张小闲默然无语,看得于秋眉头微皱,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获得了他的毕生传承早就会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反看张小闲的神情似乎有几分忧虑。纳罕道:“你在想什么?”

    张小闲摸着下巴,忖度道:“老子琢磨着,现在这样的话是不是欠了你一些人情啊?老子本来进来就是为了找一点东西,现在这么一搞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于秋一愣,又笑道:“有意思,什么东西需要在王宫里面找?这里面明枪暗箭防不胜防的,一不留神可就会人头落地!”

    张小闲没有隐瞒的打算,直言道:“太上三篇。”

    于秋深深的看了张小闲一眼,正襟危坐道:“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为了……见一个人。”

    “是吗?”于秋若有所思,淡笑道,“可惜景和王宫里面没有这个东西,实不相瞒,其实在毒鬼龙与南乡子旷世一战之前他就已经来过了眉城,目的和你一样,也是为了《太上三篇》,如果王宫之内真的有这个东西,那也早就被他拿走了。当时我还没有回到这个地方,只听说他在景和王宫之内纵横无阻,而宫内真正的一流高手,又多聚在武王身侧,那次硬闯反倒没有太多死伤,这等耻辱在后来的景和王室可以控制之下鲜有人知。也就是在那件事之后,黄仲永与姬华联手重置了王宫内的防御系统,如果是今天毒鬼龙再来,也足够他吃上一壶了。”

    “是吗?”张小闲轻声应道,他与毒鬼龙相处过,所以知道毒鬼龙对于太上三篇的执念究竟有多深,自己所能想到的,或许早就被那个老东西想到甚至实践过了。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去做还有一丝希望,如果不去做的话,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但是张小闲也不打算在这个地方继续寻找了,希望渺茫只是一个方面,他现在的功力还没有完全复苏,除了皇经阁阁一不留神被人打死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张小闲也不认为眼前这个老头会骗他。

    张小闲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偏头看着于秋问道:“你现在内力尽失,如何坐镇景和王宫?”

    略感疲倦的老者用手衬托在案上,另一只手提起酒壶在向杯子里倒酒的时候旋了一个圈,放下酒壶时,才不在意的说道:“你不要小看统治华清十年的景和,这座王宫需要我,但不是必要。也不要小看《万法引源》,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但是我不想了,每天坐在楼顶喝喝酒,吹吹风,挺好!”

    于秋端起酒杯饮尽,放下酒杯看着张小闲说道:“如果你觉得亏欠我什么,大可不必如此。但我希望,如果景和有灭顶之灾,你可以顶替我的存在,成为它最后的一道屏障。我就坐在楼顶偷生,不想去找他,只盼着他来找我。毕竟是我欠他的,不想还。”

    你现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可以算是喃喃自语,失去内力解酒能力的他毕竟只是一个老人,有些脆弱,只需要一杯就醉了,轻闭着眼靠在案上,呼吸声绵长。

    “一言为定!”张小闲不管老者能不能听到他说的话,一语话毕就径直下了楼。黄仲永不知何时就在一楼开始候着了,在张小闲来的这几天皇经阁的大门鲜少有人打开,不知道是黄仲永特地吩咐,还是本来就如此。但在此时,黄仲永毅然立在门口,冰冷的风伴随着夜色无情地灌入。

    “这么早啊?相国。”铁石心肠,高度冷漠,但不擅长交际的张小闲说了一句最没含量的打招呼用语。

    黄仲永也没在意,诚然道:“今天新王登基,只怕全城稍微有个一官半职的,都睡不了一个饱觉,新官上任尚且都有三把火,何况是个王呢?新王的火能否照亮景和的前程,无数人都在引颈期盼。”黄仲永说着顿了顿,接着道,“相比起这个,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没有?”

    “没有,不过还是感谢相国鼎力相助。”张小闲走下楼梯,黄仲永侧过身,两人并排步出。

    黄仲永摇头笑道:“用不着谈个谢字,刘玄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想让他有麻烦,也不想让自己有麻烦罢了。”

    黄仲永亲自送张小闲到王宫门口,那里有黄仲永事先招呼停靠的车辆,这位身居在万人之上的相国亲自送张小闲上车之后才缓步折返回去,这一路上黄仲永都没有问过于秋的事情,而张小闲也就没有提,但张小闲明白,黄仲永隐隐可以猜到在在皇经阁的顶楼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黄仲永知道他明白黄仲永猜到了顶楼发生的事。

    相国家里的马车很稳,为了减少马车在行驶的过程中所发出的声响和震动,还特地在马蹄和滚轮上包裹了软橡胶,驾车的是一个看似朴实的中年男子,和平常的车夫不同,他没有拿着马鞭和勒马的缰绳,御马的时候也只是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个走字。

    两人一路无话,张小闲稍微感知了体内的情况,虽然于秋的内力,确实可以用浩瀚来形容,可惜还是不够,他稍微试了一下调动的速度,也没有明显的差距,唯一可观的进步就是经脉中粘稠的内力变得比以前更加丰满了,几乎到了一半左右,然而再想前进到下一步越发艰难。

    张小闲叹了一口气,暂时把内力的情况抛之脑后,掀开车帘向天边望去,东方已经开始发白,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一川镇海,唯我独尊。

    现在的张小闲正在从唯我独尊向着有容乃大慢慢转化。

初四 好好活着吧

    其实张小闲心里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挡住刀神剑鬼上官鹫。他此行的目的,能绊住对方片刻就已经达到了,虽然他有可能在达到这个目的的过程中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这又怎么样呢?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张小闲早就不把生命当做自己的了,派遣他前来的那个男人虽然对他恩重,但也并不能成为他信仰的所在,张小闲之所以不珍惜自己,无非是因为他清楚自己是多么的冷漠。

    没有爱恨、没有情绪的人,是不能称之为人的,在张小闲眼里,他早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对于这样的自己,活着并不是一定是一件好事,死亡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在与刀神剑鬼相遇之前,张小闲早就对对方的实力做出了评估,然而真正交起手来,对方的实力竟然还远在他预料之上。张小闲步步紧逼三十一招,将上官鹫迫退十余丈,却始终没有伤到他分毫。

    在上官鹫退走之后,他先前被埋下的引子才在张小闲体内开始发作,一道锐利的剑气不知何时渗透到了张小闲体内并且开始游走不定,便是张小闲将一川镇海诀运使到极限也难以将其完全遏制,稍微控制不当便会由内而外爆体而出,留下一道细长的口子。

    剑鬼不愧是剑鬼,比起当年风靡一时的鬼剑夕痕已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入夜时,上官鹫残留的剑气已经让张小闲遍体鳞伤,残破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染成大红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脸色苍白的张小闲靠着桃树坐下,任由属于夜的寒气寸寸侵入,他能感觉得到这是死亡临近的气息,而他的心情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渐渐安宁。

    为杀手刺客团办事,至少都是由三个人同时执行一项任务,有人负责策应,有人负责收尸。但张小闲从来都不需要这些人,正如他没有朋友的原因一样,是不需要,曝尸荒野也无所谓。

    或许伊南修为他在杀手刺客团中冠名“八方孤寂”也正是因为如此。

    夜光寒,花月鸟寂静,风来无阻,刀过留痕,是丧命时。

    张小闲已经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伊南修,记得最深刻的是伊南修唯一交给他的任务就是杀人,所以他这一辈子杀的人比有些人见的人都多,其中有老弱,有妇孺,只要阻拦在他的前面,手中的刀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前方的路斩开。

    对于杀人这件事,张小闲从未犹豫,也毫无愧疚,但这并不妨碍有一种名为“罪”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将他从人间压到地狱。

    没有摆脱罪孽的方法,张小闲也不想摆脱,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事到如今,他唯一的感触就只是生而为人的遗憾。

    脑海中黑暗的漩涡吸扯着他所有的精神,张小闲很自然而言地顺着它随波逐流,很快就沉淀在其中,在遇到伊南修之前的记忆偶尔还会在眼前浮现,或许那段时光还是值得他怀念,在幻梦之中仿佛听到陌生的人说道:

    “你,还活着?”

    “他活没活着我不知道,但是你如果敢碰他,他肯定就是一个死人了。”老者的话语紧随着刚才的声音响起,让张小闲确定刚刚所听到的并非幻梦。

    像是刚刚在闭目养神一般,张小闲睁开双眼平静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女子。女子穿着白素长袍,抬着手似乎原本是准备去试探他的鼻息,却又听到了老者的话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见到张小闲睁眼莞尔一笑道:“还活着呢!”

    另一位戾气四溢的老者就没这么讨喜了,看到张小闲醒来不悦地“切”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愉快。

    素衣女子回头看着老者,笑嘻嘻地讨好道:“把他带回去?”

    “不行!”老者想也没想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刚才还笑嘻嘻的女子忽地变了脸,用跺脚来表达自己的气愤:“那我三天不吃饭。”

    一生纵横无敌的老者哪能这么轻易地就被威胁?继续保持强硬的态度说道:“我现在杀了他!”

    “那我十天不吃饭!”

    一生纵横无敌……一生纵横无敌,在女儿面前天天吃瘪的老者撇了撇嘴,没有说话,默许是他保留做父亲尊严的唯一当时。

    女子又笑眯眯地安抚张小闲说道:“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张小闲淡淡拒绝道:“不用了。”

    “好好活着吧!”女子没有丝毫在意,“就当是保留了‘死’这个选择。”

初五

    “我,还活着?”缓缓睁开双眼的张小闲,很快就确认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样的事实对于他来说谈不上喜悦,更不会因此而悲伤。

    张小闲这不是第一次被人救了,上一次是伊南修,在眉城的大街上。如果没有伊南修,像他这样没有讨饭动力的乞丐很快就会被饿死。伊南修救了他的命,然后以此为引子,让张小闲替他去索要更多人的生命。

    那个女人救了我吗?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张小闲想:如果那个女人要求什么的话,他一定会去尽力做到,这无关于什么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性格,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东西自己用双手去赢来的和别人赠与的就是不一样。

    就算别人送给他的,是他毫不怜惜的生命也是如此。

    他现在对于那个女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在昏迷前意识朦胧之中那个女人对他说:“保留‘死’这个选择。”

    张小闲的目光在室内流转,却没有再次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简朴空档的木屋少有摆设,穿着黑底白纹的老者坐在离张小闲不远处的案边,做着与他外表完全不符的绣花工作,察觉到张小闲已经苏醒,老子眯着眼用阴鸷的目光看着张小闲,冷冷道:“能走?”

    张小闲稍微尝试了一下,才一用力全身就疼得不行,上官鹫的剑气让他的伤是由内而外产生,每一道伤痕都无比透彻,虽然张小闲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他很清楚,伤口的愈合才刚刚开始,如果他强行从木屋走出去,不仅会让才刚刚有痊愈趋势的伤口崩溃如初,甚至还会因为失血过多,可能还有生命危险。

    生命的危险啊……只是现在张小闲想听从那个女人的建议,将死亡视为无路可走之后的退路,保留‘死’这个选择。

    “不能!”张小闲轻声说。

    老者丝毫没有掩饰失望之情,直视张小闲的眼睛,纯粹的杀意填满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就算以杀戮为生的张小闲也有不寒而栗之情。张小闲不知道这个老者曾经杀过多少人,但他十分清楚这个人的杀意比他这辈子所见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定。

    老者与他们这些肮脏阴暗的杀手不同,是有信仰的人,身后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任何试图侵略与践踏它的人,都不可能会被他允许存在于这个世界。

    “是吗?呵呵。”老者眨了下眼睛,犹如实质的冰冷气息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但张小闲十分清楚,那股杀意并没有从老者心里消失,而是被掩埋了起来,蠢蠢欲动。

    老者又埋下头来安心地绣他的花,沉默了一会儿又喃喃说道:“你小子可不要看我女儿天生丽质就打什么坏主意,你不是来这个屋里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怜悯众生,却从没有想过从任何人那里摄取什么,包括爱。”

    “不会的!”张小闲想也没想就开口说道,像是本能反应,也像是在敷衍。坏主意什么的,就算是打了也不能说出来,何况张小闲现在心里也没有这份心思。

    老者再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勾勾的盯着张小闲问道:“为什么?”

    “因为……”张小闲借着停顿的时间思考,片刻后接着说道,“我是一个杀手,我没有感情!”

    老者看着他无言而笑,意味深长。

    …………

    “我是一个杀手,我没有感情!”女子抬了一把凳子坐在床边,忽而模仿某人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即便是向来自诩是铁石心肠,高度冷漠的张小闲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你见过沙漠吗?”女子换了一种语气,明亮的眸子透露出回忆的神色,“那里的太阳很大,地上全是沙子,放眼望去茫茫一片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色,可能是世上最干旱的地方。可即便如此,它们也渴望水的滋润,就像饿极了的凶狼看见了肉一般,水一旦出现就会被立马吸纳蕴藏起来。”

    “所以呀,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越是冷漠的人就越是渴望温暖,他们把自己封闭在冰冷的世界里,不知道除了眼前雪白且寒冷的一片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存在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如果一辈子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它出现了呢?应不应该去把握、去抓住它?因为这个东西是以前的世界里面没有的。”她说这话时眯着眼睛在微微的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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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窥天机,得天启,有人阴险毒辣,剑照大江。到最后,又是谁人纵横无阻?谁能掌舵山河?掌舵山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掌舵山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掌舵山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