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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炮兵     大明小郎君txt下载     大明小郎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7 选择

    严嵩和徐阶,都是嘉靖年间有名的内阁首辅,严嵩弄权、贪得无厌,然而,徐阶也没清高到哪里去,没少到严府拜码头,给嘉靖写青词、试药炼丹,也没少弄钱,很多馋臣会做的事,徐阶也做过。

    其实两人都不算什么好“鸟”。

    不过严嵩成为有名的奸相,而徐阶却是名相,除了徐阶有能力、肯干活外,他的敢作作为也是重要因素。

    坐上首辅之位后,徐阶敢和嘉靖说“不”,随着权力日盛,就是裕王也得敬让他三分,最大的表现就体现在遗诏上。

    位高权重的朱希忠不在,喜欢和徐阶抬扛的高拱也不在,南书房内,裕王一向没什么主意,不理事;张居正是徐阶的学生,对徐阶唯唯诺诺;虞进才六品府丞,根本说不上话。

    遗诏的事差不多是徐阶说了算。

    打着先皇被小人迷惑、为先皇正名的旗号,开始大肆拨乱反正,遗诏中除了明确把帝位传给裕王,然后就以遗诏的形式,以嘉靖的名义,革除弊政,改判冤案,就是开海禁列在遗诏中。

    裕王虽说觉得有些不妥,但他最终没有反对。

    经过长时间的潜移默化,裕王也明白开海禁的好处,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因为一个新政的出现,肯定伴随很多争议和抗争,总有一些老顽固喜欢墨守成规,用嘉靖的名义,他们就是反对也没用。

    总不到跑到九泉之下反对吧?

    用徐阶的话说,嘉靖受妖道蒙敝,做了不少劳民伤财的事,现在是他最好的赎罪机会,裕王这样做,那是一片孝心。

    裕王没有反对,虞进和张居正更是没有作声,一个磨墨,一个铺卷,算是给徐阶打下手。

    虞进和张居正眼里都有一种莫名的神采。不同的是,张居正知道通过这件事,自己是进入了权力的核心,前途一片光明。至于虞进,则为自己亲眼目睹这么重要的历史事件兴奋不己。

    等朱希忠和高拱回来时,徐阶已经大功告成,就是想有改变也无能为力,高拱虽说有些不服。不过裕王并没有反对,最后只能用有些幽怨的目光盯着徐阶。

    遗诏完成,在徐阶的主持下,有关嘉靖身后事开始有条不素地进行。

    先是封闭宫门,全城戒严,然后在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前宣读遗诏,选定登基的吉日还有嘉靖下葬的日子,可以说忙得不可开交。

    老皇驾崩,新皇登基两件大事合在一起,这本来就很麻烦了。而遗诏中还有不少争议的东西,最受关注就是开海禁的事,有人反对,有人支持,可以争议很大,在宣读完遗诏后就开始争了。

    最后还是朱希忠和徐阶联手压了下去。

    当虞进走出皇宫时,宫中的大钟突然响了起来,接着城中钟楼的大钟也跟着响起,这钟声有点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势态,很快全京城的寺庙、道观也响起了洪亮的钟声。

    这是向天下正式宣布嘉靖驾崩的信号。

    虞进摇了摇头。不理会这些钟声,径直离开,要知道,按规定。皇帝驾崩,每口钟都要鸣三万下,就算十秒钟敲一下,一个小时鸣360下,一天鸣7200下,少说也得鸣个几天几夜。

    按照流程。读完遗诏,然后是裕王在嘉靖的灵枢前继承皇位,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典则是晚些举行,即位后,裕王就成了大明第十二任皇帝。

    一边筹备登基大典,一边密锣紧鼓地忙嘉靖的身后事,按大明的惯例,嘉靖死后,灵枢在乾清宫停留七天,过了头七,这才转到其它地方,至于什么时候下葬,这倒没硬性规定,什么时候有好日子,就什么时候下葬。

    因为遗诏问题,裕王和徐阶等人心中有愧,不敢多面对嘉靖,就挑了一个最快的日子,嘉靖死后第十六日,就送到他生前修筑的永陵下葬,这天,裕王已故的生母杜氏,尊谥曰“孝恪渊纯慈懿恭顺赞天开圣皇后”,与嘉靖一起合葬于永陵。

    做了皇帝,自然有些权力,再说嘉靖当日也有遗言,大臣们也没有意见。

    嘉靖四十五年六月十六日,裕王朱载垕正式登基,改国号为隆庆,当然,没有过年,还是用嘉靖的年号。

    登基当日,新皇大赦天下,同时对功臣大加稿奖,徐阶、高拱、张居正、朱希忠等出了力的人都得到丰厚的奖赏,官小的升官,实在不好升就厚赏。

    徐阶身为内阁首辅,位极人臣,实在不好再升,隆庆赐了玉带、金漆牌匾还有金币,可以说圣眷极浓,其实就是什么都不封,徐首辅也不失望,他借遗诏之机帮那些含冤受屈的大臣平正,不知收获多少感激和人情债。

    高拱升为中极殿大学士,掌管吏部;张居正也不错,擢为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还进了大明中枢机构:内阁。

    只有虞进有点失落,除了领了一百两黄金、再领一些珠宝、绸缎之外,既不封官也不加爵,詹事府府丞的职务还是原封不动。

    在裕王府立下汗马功劳,乾清门事件还有遗诏风波,虞进可以说极为出彩,最后反而得到最少,不少人都为虞进抱不平。

    青儿就是其中最激烈的那个。

    “虞府丞”青儿对躺在逍遥椅上闭眼养神的虞进说:“现在新皇即位,肯定要起用一批,打压一批,现在那么多空位肥缺,你就不为所动?”

    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把“府丞”这两个字拖长一些。

    虞进一睁开眼,突然眼前一亮:眼前站着一个普通的青衣小厮,只见这小厮面容极为俊美,柳眉大眼,身段也很窕窈,有一种异样的美丽。

    这小厮正是青儿,只是不明她为什么女扮男扮。

    其实就是打扮,作用也不大,面容太清秀、肤色太白,明眼人一眼就看是个雌儿,不过青儿这打扮,反而有一种飒爽的美感。

    好在美女见得多,虞进只是楞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笑着说:“青儿姑娘,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一客气我就不自在,再说这府丞也不是什么大官。”

    青儿面带不屑地说:“你也知一个小小的府丞不是什么大官,新皇上位,身边那么多人,不是升官就是晋爵,只有你原地不动,给了一把零钱和几匹烂布头就打发你,你就没去皇上哪儿走动一下,要知道,会叫的鸟叫有虫吃。”

    好吧,一百两黄金还有那么多东西,变成一把零钱和烂布头,眼角还真高。

    虞进无奈地摊摊手:“本来有些气愤,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你想到什么?”

    “一是年纪太小,现在六品府丞都有很多非议,再升只怕更多闲话。”

    青儿摇摇头说:“甘罗十二岁为宰相,算起来,你也有十八,这有何不可?”

    “这不能比啊”虞进有些无奈地说:“人家是天才,十二岁就凭自己的智慧周旋于王侯之间,不费一兵一卒使秦国得到十六座城池,说他妖孽都不过份,而虞某,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虞进刚开始也有些不乐意,不过后来还是想通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年龄还小,阅历不高、资格不老,就是有心升自己,也是一个犯难的事。

    青儿瞄了虞进一眼,竟然点点头说:“看来,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

    说罢,忍不住又开口道:“拿不到权,就捞钱啊,找个机会,让皇上把离岛还给你,皇上不是说过要还你一个公道吗,现在就是机会。”

    突然奇怪这妞突然替自己抱不平,还以为是关心自己,没想到原来是钱银作怪,只要自己一拿手离岛,自然少不了她的那一份,这算盘打得真精。

    虞进双手枕在脑后,打了一个呵欠说:“我也想啊,可是现在不是归了朝廷吗?国库本来就空虚,又是登基又是为嘉靖下葬,还有一系列打赏、祭祀等仪式,据说户部尚书为了筹钱,双眼都放绿光了,派人把天道观的椅子都拿去换钱、那佛像上的金泊都让人刮走,离岛徐首辅握得紧紧的,说是要增补太仓,就是皇上想分一成进内库也不肯,哪里还拿得回。”

    王金被软禁,每天饱受天道丹的折磨,而王富被关在北镇抚司的诏狱,肯定也不过好,他们的宅子暂时还没动,不过天道观就被查封,财产归公。

    说到底,嘉靖是死在那三颗天道丹身上,查封合情合理。

    说完这话,二人突然陷入一种沉默,虞进不想说,青儿不知说什么。

    就当青儿想找些话题时,虞进突然开口问道:“青儿姑娘,你觉得,是虞府丞有前途,还是虞百户威风?”

    这是虞进刚刚在思考的问题,也是最近一直困惑虞进的问题,嘉靖在生前,也暗示自己要专注,不要一只脚在文臣这边,而另一只脚又踏入武官的行列。

    锦衣卫不错,鲜衣怒甲,大有见官大一级的特权,优点大,而缺点也不少,最大的缺点就是声名狼藉;詹事府也不错,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就是不用表现,早晚大富大贵,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多规矩,做什么事都有盯着,不自在。

    新皇上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顺利过渡,朱希忠肯定功成身退,换了新一任指挥使,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优待。

    (未完待续。)

    ps:  前面写了一章有关登基仪式,怎么写都不满意,最后删了,删了后,突然卡文,没办汉,到现在才码字一章,欠一章明天补回,惭愧~

318 过街老鼠

    对虞进来说,朱希忠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升为锦衣百户,自己没报过到,也没执行过什么危险任务,有时就是月报也没交,可是那份饷银每月一文不少。

    必要时候,那面锦衣百户的令牌也能提拱很大的便利。

    青儿闻言犹豫了一下,很快说道:“何去何从,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过你还算有点墨水,要是不懒怠,还是有机会出人头地的。”

    说完,又有些不屑地补充道:“看你小胳小腿的,估计就是一把刀也挥不起,没想到竟让你这样的人混到百户,真是没天理。”

    这话难听了一点,不过也有道理。

    虞过听了也无从反驳,能进锦衣卫的,无不有一技之长的人物,自己武功不行、吃不了苦、拼不了命、心也不够狠,在锦衣卫的确难成大事。

    像身边的锦衣卫,邓勇和张奔敢打敢杀,有一股狠劲,看似纨绔子弟的宋晨曦,本以为他是靠祖荫上位的公子哥儿,没想到他一发起狠就是一杀神,乾清门事件中,就是他一马当先,率队在虎贲卫中杀开一条血路。

    就是娇滴滴的青儿,也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弹指神功。

    现在朱希忠欣赏自己,并没派什么差事,要是朱希忠下台,到时新上任的指挥使说不定就洗旧换新,到时派自己参加那些危险任务,要是一去不回,老娘和小妹怎么办?

    想到这里,虞进心里隐隐有了决定。

    “对了,青儿姑娘,你这打扮,这是要干什么?”虞进把话题放回青儿身上。

    好端端的,弃儒裙穿青衫,俏婢变随从,应不是临时起意。

    青儿嘴边露出一丝冷笑:“观刑。”

    “观刑?”虞进吃惊地说:“观哪个的刑?”

    “除了那位采药使还有谁?”

    王富?

    虞进看着青儿有隐隐有些兴奋的俏脸,想起青儿曾咬牙切齿地说要王富后悔。没想到她还真念念不忘。

    王富也是自寻死路,就是宋晨曦都要让三分的人物,他竟然一再去挑逗她,想想袁炜的惨死。就知这妞绝不好惹。

    不过虞进还是有点疑问,忍不住问道:“那王富不是有丹书铁卷吗,还能动他?再说新皇登基,不是大赫天下吗?现在对犯人动刑,不太好吧?”

    当日亲眼看到王富掉下两块丹书铁卷。虞进猜想王富应是利用天道丹弄到不少,再说隆庆登基,大赦天下,这个时候动刑,不合适吧?

    青儿有些不以为然地说:“什么丹书铁卷,皇上要你死,就是有再多丹书铁卷进也没用。”

    看到虞进还有些不明白,青儿耐心解释道:“王富打着采药使的旗号,横行无忌,欺男霸女。不知犯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大明百姓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噬,新皇即位,安抚人心放在首位,拿他开刀,顺应民意,可以抄没他的家财,又有涨名声,何乐而不为?”

    “要破王富的丹书铁卷也不难,就是收集一批他的罪状。定他死罪,等他拿出丹书铁卷马上又换一批罪状,等他没了丹书铁卷,就是他的死期。还不得说,很多功勋出生入死也拿不到一块,一个小道士竟弄了三块之多,这样也好,朝廷也可以趁机收回这些丹书铁卷。”

    原来是这样。

    真是皇帝靠得住,母猪也上树。王富和王金就是太过相信皇帝的话,做事毫不顾忌,犯案累累,终于得到报应。

    嘉靖横征最敛,为了修道干出不少天恕人怨的事,百姓心里都有一股怒火,需要一个发泄口,而臭名远扬、人人恨之入骨的王富,就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青儿说罢,摇摇头说:“虞进,你不要整天躲在家中,这事外面都通天了,也就你不知道。”

    听到青儿的话,虞进一时有了兴趣:“呵呵,有青儿姑娘知道就行,说到观刑,不知是什么刑让青儿姑娘这么有兴致。”

    青儿瞄了虞进的一眼,慢慢从朱奔唇吐出二个字:“凌迟。”

    虞进闻言菊花一紧,这不是传说中千刀万剐吗。

    凌迟最初称为陵迟,据说最初是出现在五代十国时期,正式定为刑名是在辽,此后,金、元、明都规定为法定刑,这是一种极残忍的一种死刑。共需要用3600刀,并且要在最后一刀处死罪犯,方算行刑成功。

    古代人身材普通不算高大,一个成年男子算120斤,这包括血液和骨头,还要避开重要器官避免他过早死亡,这就要求每一刀都要割得很细小,受刑人眼看着自己骨肉分离,对身心都是极大的创伤。

    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虞进,你要不要去?”

    “去!”

    王富先是抢夺离岛,又得自己家人下手,虞进早就对他恨之入骨,特别是拿虞雨威胁自己,更是让虞进怒火冲天,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凌迟处死也不错。

    本想叫上虞雨,让她解解气,不过一想到现场太过血腥,最后还是算了。

    免得她发恶梦。

    虞进和青儿到达西四牌楼正是午时,这时西四牌楼已经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很多百姓拖家带口前来前刑,不少人脸上都有悲愤之色。

    这个时候想挤进去看清楚很难,幸好邓勇订了一个厢房,虞进和青儿可以在楼上的厢房里看个清楚。

    “少爷,这是冰镇的酸梅汤,你尝尝。”看到虞进一脸是汗,张奔递上汗巾后,又适时送上一碗冷饮。

    不知不觉,又到了三伏天,此时艳阳高照,大地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虞进出门就是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在炎热的时候,来一碗冰凉的酸梅汤,绝对一种享受,虞进一口气喝完,原来有些沉闷的心情一震,不由高兴地说:“不错,这汤地道。”

    “那是”张奔讨好地说:“这张记酒楼做的酸梅汤,在京城那是一绝。”

    虞进站起来,走到包厢外的楼台上,看着下面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一个个蹑起脚尖,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就像一只只伸长脖子的四鸭,把那高约一丈的刑台围得密不透风。

    而刑台四周的房子、酒楼、客栈等,楼台上、屋顶上全是人,就是一些树上,也站着人,少说也有过万人。

    “这,人太多了吧。”虞进感叹道。

    青儿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这人太多了,可以上元节赏花灯相比较了。”

    邓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据说刑部下达凌迟处死王富后,不仅是京城的百姓拍手称快,就是京城附近的百姓,也赶来来观刑,说要亲眼目睹这个祸害受刑,最近这二天,京城客栈那是一房难求,让那些客栈的掌柜大赚了一笔。”

    “大人,你看仔细一点,有人还带着灵牌来的。”邓勇补充道。

    不用提醒,虞进早就注意到了,有些百姓手里拿着一些灵牌,一脸焦急地在等着什么,还有些人披麻带孝,他们应是用这种方式为冤死在王富手上的亲人祭奠。

    虞进抬头看了看耀眼的太阳,忍不住又抹了一下额上的汗,开口说道:“怎么选择这个时候行刑的,也不体恤一下百姓。”

    “大人,这事是有讲究的。”张奔在一旁接过话头。

    “哦,什么讲究?”

    张奔耐心解释道:“行刑时,生怕那些被杀的人心有不甘,产生怨气为祸,所以就选在午时行刑,午时是一天中阳气最足的时候,有什么怨气也会消散,至于选择在西四牌楼,那是因为这里人多,这样有杀一儆百的作用。”

    哦,原来是这样。

    虞进这才知道,杀一个人还有那么多讲究,不过想想也附合这个时代的思维逻辑。

    “来了,来了。”

    “快看,姓王的畜生来了。”

    突然间,原来沉默的人群一下骚动了起来,不断有人大声骂着。

    虞进向前一望,果然,只见两队士兵开路,后面还跟着一架囚车,有一个穿着白色囚衣的人,脑袋和手锁在上面,披头散发的,显得一脸沮丧。

    虽说相隔很远,虞进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囚车的人正是王富。

    昔日王富,担任采药使,腰里放着御赐金牌,身后跟着一群鲜衣怒甲的虎贲卫,那是何等的威风,几分风流,就几分折堕,只见他身材瘦削、双眼无神,面上还有惊惶之色,简直就是丧家之犬。

    “王富,你这狗杂种。”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暴喝,接着一个鸡蛋砸在王富的脑袋上。

    这个鸡蛋就像一颗石头,一颗扔到平静湖面的石头,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

    “王富,你这畜生,害死我女儿,去死。”

    “王富,你说我家有灵药,把我整个宅子都扒掉,我呸。”

    “杀千刀的王富,看到我女儿漂亮,派人把他掳走,祸害又捏死扔在门口,我那可怜的珠儿啊”

    众人一边骂,一边扔,一时鸡蛋、青菜、臭垃圾什么的,纷纷向王富扔去,虞进在上面看得清楚,扔的人有老枢、有孩子,有哭泣的母亲,也有愤怒的汉子,只是一会儿,就扔了一地就是。

    看着一张张愤怒的面孔,看着漫天飞舞的鸡蛋、青菜、垃圾,再看看低着头、狼狈到了极点的王富,虞进脑中出现四个字:过街老鼠。

    (未完待续。)

    ps:  痛苦啊,最近卡文~

319 凌迟

    虞进一行没等多久,就有官员大声宣读王富的罪名。

    令人吃惊的是,也许是影响巨大,这次由刑部尚书黄光升亲自主持,一旁还有锦衣千户宋晨曦前来监刑。

    这是一个露脸兼涨名望的好事,宋晨曦搭配刑部尚书,应是对他在乾清门英勇表现的嘉奖。

    王富的罪名不少,伤人、敛财、命案、强抢民女、强抢店铺、田地等等,一共罗列了108条大罪,宣读完后也不理王富的反应,验明正身,然后开始作行刑行刑准备。

    先是有人把一盆盆水对王富当头淋下,算是给他净身,然后把他的衣衫剥去,只留下一条短袴,那袴在大脚以下被割去,看似后世的四角内裤,最后人绑在一个特制的“大”字架上,头、两手两脚都被铁扣、牛筋绑紧。

    整个过程中,王富都没怎么反抗,虞进看到他身上满是用刑过后的伤痕,估计锦衣卫没少用心“招待”,据说他得罪太多,被抓后,不少人花钱去折磨他,当时嘉靖说要善待王金,并没包括王富。

    所以王金名义上还过得不错,至少吃饱穿暧,只是阿芙蓉上瘾后,他被阿芙蓉折磨得也不轻。

    绑好王富后,又有兵丁拿来一张鱼网,虞进正奇怪,很快就知答案,几个兵丁把网罩在王富身上,然后用力扎紧,这样王富的肉就像一块块拱起,看起来有些怪异。

    “大人,犯人已就绪。”完成后,一个小头目模样大声向主持的黄光升禀报。

    黄光升看看时辰,正是午时三刻,点点头,拿起一起朱签一掷,大声说:“行刑。”

    一声令下,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走上刑台,只见他对王富说了几句,一招手。马上有一个徒弟模样的人走上来,随身携着一个箱子,箱子一打开,虞进的位置不错。看得清楚,那箱子里全是大大小小的刀。

    阳光的下,箱子里的那一把把刀寒刀闪闪。

    “咦,这是唐鬼手吗,原来是他行刑呢。”人群中有人吃惊地说。

    “唐鬼手?谁啊?很厉害吗?”

    “是啊。鬼手,听这名头有点吓人啊。”

    听到有人发问,人群中有好事者马上开口打听。

    “嘻嘻,你们不知吧”那知情者眉毛色舞地说:“他是刑部第一行刑手,死在他手下的死囚,没一千也有八百,也是凌迟处死的最好行刑手,凌迟知道什么吗,割3600刀,割3600刀不难。难就难在每一刀割下的肉都平均,3599刀都一样,直至3600刀才死,有难度吧,做得到,有赏,做不到,那得打板子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边应一边恭维着。

    唐鬼手说完一些有怪莫怪,冤有头、债有主一类话后。拿起一把薄薄的、带着弯钩的刀,一脸狞笑地走向王富。

    “啊唔啊”

    看到那把锋利的小弯刀,死亡就要来临时,原来心死王富突然拼死挣扎来起。不过他被绑得死死,张嘴也说不出什么来。

    虞进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王富啊啊呜呜的,叫什么?”

    青儿一脸不以为然地说:“也就是啊啊呜呜,为了防止他死前骂皇上,乱说话,行刑前已经把他的舌头给割了。”

    “3600刀。那得流多少血啊”虞进有些好奇地说:“要是他流血过多死掉,那怎么办?”

    “没那么容易死,行刑前给他灌了参汤,还吃了特制的药汁,看到那鱼网没有,除了方面割肉,这样也可以压住血脉,不让血流得那么快,你放心,一个优秀的行刑手,会根据犯人来控制速度的,死得慢,就慢慢割,死得快,动静就快一点”

    顿了一下,青儿继续说:“唐鬼手出身锦衣卫,三代都是行刑手,因他排行第二,不能继承父位,这才投到刑部,可以说经验丰富,要割3600刀,只要是他出马,一刀都不会少。”

    青儿说得轻淡描写,虞进听得有些毛骨悚然,这妞,太强悍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是一片叫好声,虞进向下望时,只看看到唐鬼手正把一片薄薄的肉放在一个白色托盘上,还有一个人大声唱着:“第一刀。”

    就当唐鬼手正想割第二刀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叫道:“官爷,这片肉我愿出十两黄金,卖给我,这个畜生,一家八口人就剩我一个,草民说过有机会,就把他生吞活剥的,求大人成全。”

    买人肉?

    在场的人一下子沉静一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主持的刑部尚书黄光升身上。

    黄光升闻言犹豫一下,有些无奈扭头对监刑的宋晨曦说:“宋千户,你看”

    “本千户只管看行刑,其余一概不理”宋晨曦笑着说:“能顺应民意,又能为国增收,我想,皇上会嘉奖大人的。”

    黄光升一想,这本来就是杀了给百姓泄愤,为新皇争取人心,闻言对手下点点头。

    很快,一名穿着绸衣、两眼通红中年男子,用十两黄金换了指头大小的片肉,大声叫了几句,然后一口扔进嘴里。

    要是往日,肯定被人视为妖邪,可是这中年男子的举动,反而引来一片叫好声还有喝彩声。

    有了这个先例,有快,百姓纷纷抢着买王富的肉,有人像中年男子那样生啖,有人则拿去祭奠被王富害死的人,一时间场合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虞进知道,明末袁崇焕被崇祯处死,京中百姓愤怒之下,争食其肉,没想到自己在明朝中叶也看到这种情景。

    难怪王富为自己求那么多丹书铁卷,他仗着嘉靖的宠信,横行霸道,不仅仅限于京城,他的心腹、爪牙四出,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别的不说,为了修天道观,强行征地,在征地过程中打死、打伤百姓二十余人。

    唐鬼手先是慢慢行刑,到了后面,随着血越流越多,慢慢加快了行刑的速度的,只见他运刀如风,根据不同的部位还更换刀具。

    据说凌迟要行刑三日,不过唐鬼手只是花了二个多时辰就完成,最后一刀落下时,负责唱刀的刚好数到第3600刀。

    行完刑后,还枭首示众,宣布行刑远成。

    想想也对,割了那么多伤口,流那么多血,那能撑三天,能撑一天就不错了。

    看到王富被枭首后,虞进长长松了一口气。

    爽、庆幸。

    爽是终于报了仇,王富夺自己财产、抓自己全家,还用亲人来威胁自己,一度要把自己一家三口灭口,现在看到王富被凌迟处死,心情大爽。

    应幸被行刑的不是自己,在宫变中处理妥当,没让王金的阴谋得逞,其实当日就是踩钢丝,要是败了,说不定被人割3600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总算了却一个祸患。

    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王富有一定的药物知识,还会功夫,被这样的人掂记,到时就是觉都睡不好。

    当虞行一行心情复杂回到虞府时,突然看到府前密密麻麻围满了卫士,一开始吓了一跳,不过看清楚是禁卫军,这才松了一口气。

    裕王来了。

    不对,应是隆庆帝才对。

    自裕王登基后,虞进就没见过他,而朝廷最的一直忙着新老交替,虞进也一直保持低调。

    难得还记得自己。

    虞进心里泛起一丝温暧,然后径直回去。

    老脸孔,很容易回到府,刚进前院,突然有一个声音大叫:“站住,不要动,再动我就放箭。”

    这声音,不用看就知是小万历。

    虞进马上配合地高举双手,装着害怕地说:“不,要放箭,我,我认输。”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笑哈哈地跑到虞进面前,有些骄傲地说:“嘻嘻,虞府丞,你的胆子真小,这么就容易投降,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用箭射你的。”

    小孩子就是天真。

    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让虞进心里一暧,于是一下子抱起小万历说:“那太好了,小王爷对我这么好,那下官是不是要表示一下,要不,再给你做一个新玩具?”

    小万历眼前一亮,大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大声说:“我要两个。”

    精明啊,这么快就学会讨价还价了。

    虞进哈哈一笑:“哈哈,好,小王爷说了算,就两个。”

    “你们在说些什么,怎么这么投契?”说话间,隆庆来了,看到虞进和小万历笑得这么高兴,忍不住发问道。

    虞进马上把小万历放下,向隆庆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免礼”隆庆很随和地说:“这里没外人,俗礼就免了。”

    “谢皇上。”

    隆庆扭头对小万历说:“皇儿,你没调皮吧?”

    “儿臣不敢。”

    虞进忙替小万历说话,几个人说了几句,隆庆明显有事要和虞进说,挥手让宫女把小万历带到一边。

    “虞爱卿,朕身边的老人,个个都封官行赏,这么多人中,你出力甚多,赏赐反而最薄,你心里不会记恨朕吧?”等人走后,隆庆突然开口说道。

    虞进没想到,隆庆竟然会说这个问题,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马上应道:“臣不敢,亦不会。”

    (未完待续。)

320 新君来访

    先说好不会,免得隆庆又说什么不敢恨不代表不恨的话。

    要是换作猜疑心很重的嘉靖在这里,肯定会高深莫测地问,为什么不敢,为什么不会,而隆庆是个老实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闻言点点头,主动说:“此事朕和大臣们商量过,主要是虞爱卿年龄尚小,功名方面有些难服众,好在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好人觉得对虞进补偿不够,主动提出承诺。

    还能说什么呢,虞进肯定不会拒绝,连忙表示感谢。

    二人边走边说,最后到后园一处凉亭坐下,虞进吩咐下人送上香茶糕点,一边请隆庆吃,一边陪着他说话。

    裕王是藏不住话的人,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会为了一个小承诺特地陪着小万历来虞府,聊了一会,很快说出自己的目的:“虞爱卿,你认为开海禁,对大明是利还是弊?”

    “当然是利大于弊”虞进肯定地说。

    开海禁的好处,相信徐阶等人已经给裕王说了无数遍,也描绘了无比美好的蓝图,对于这一点,虞进都不想再重复。

    裕王有些无奈地说:“都说好,那为什么还那么多人要反对呢?”

    虞进想了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小心地问道:“开海禁已成定局,难道还有人反对?”

    “反对的声音太大了,很多地方都抵制,不是说没条件,就是没能力,他们大多担心海禁一开,就引来倭寇抢掠,这些人借口兵备不足,人员短缺,迟迟没有行动,就是有些商人想出海,也受到阻挠,上行下不效。朕的旨意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看着隆庆那张一脸忧愁的胖脸,虞进有有点理解他的心情。

    隆庆一生都活在嘉靖的阴影下,很少有出彩的时候,现在新皇上位。自然希望做出一点成绩来证明自己,而开海禁,明显是较有深远的一项国策。

    推行受阻,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虞进摇摇头说:“说是海禁,可是大明海岸线太长。防忠厚的百姓可以,可防不了奸商小人,很多权贵勾结官员,暗中出海赚取暴利,就是这些势力,不想竞争,也不肯放弃巨利,就是这些人,涨了自己的钱袋,损害了大明的利益。”

    “啪”隆庆一拍石桌道:“对。虞爱卿说得太对了,这些人就是只顾自己罔顾国家。”

    说罢,又有些无奈地说:“本想把政令强行摊派下去,又怕那些官吏,借题发题,鱼肉百姓,虞爱卿也是自己人,朕有话就直说了,前朝遗留问题太多,而本皇刚登基。以稳为主,以抚为宜,虞爱卿一向足智多谋,特来讨教一下。”

    隆庆可以说诚意十足。说罢还向虞进行了一礼。

    虞进有些纪疑惑,这是隆庆主动来,还是徐阶这老狐狸指点他来的?不像隆庆那懒散的性子啊。

    要知道,天下间能让隆庆勤奋的,只有美女,他好色如命。每天都是无女不欢,登基不久,就授意礼部给他广选秀女,理由还充分,那是子嗣不旺,他要替老朱家开枝散叶。

    如无意外,应是徐阶的主意。

    徐阶的能力是大,人脉也广,但他不能只手遮天,政令下去,下面的人阳奉违,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徐阶也不能搞一言堂。

    山高皇帝远,鞭长难及。

    虞进想了想,开口问道:“皇上,阻挠的力量大吗?”

    “不仅大,数量也多,朕有时也是不胜其扰。”隆庆有些无奈地说:“这些人抱成一团,朕也不好把他们都给撤了,虞爱卿,还是你给我想想办法吧。”

    这个问题虞进早就想到了,毕竟多了几百年的知识,闻言开口说道:“其实要解决也不难,海禁了这么久,再加上倭寇、海盗的滋扰,在有心人煽惑下,很多百姓不知不觉被他们利用。”

    “大规模难以成行,那我们就试点,先派精干力量,挑选一个地方作为试点,等到这个试点成功,让百姓们体验到开海禁的好处,有利益的驱动下,就是皇上不发话,那些人也会主动请求,用这种方法,以点带面,从而达到目的。”虞进一脸自信地说。

    隆庆先是思索了一会,很快就想通,闻言高兴地说:“好,这个法子好,以点带面,以利诱人,很好很好。”

    看到隆庆这么高兴,虞进心中一动,马上说道:“皇上,微臣有事要禀报皇上。”

    “爱卿有话,但说无妨。”隆庆倒是没什么架子,虽说当上了皇帝,不过他对虞进还是很客气。

    虞进看到四周没外人,这才小心地说:“臣本是余姚一个无名小秀才,因为一些遭遇,加入锦衣卫,后来又因同乡的举荐,入了裕王府,本意是暗中保护皇上,这样一来,就有双重身份,并不是有心隐瞒皇上,还请皇上恕罪,下官感到自己能力有限,不能身兼两职,现准备职去锦衣卫一职。”

    两重身份,一直是虞进的心病,现在终于坦白了出来。

    说出来后,整个人为之一松,好像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隆庆并没表现吃惊,闻言只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笑着说:“呵呵,听说你最初的任务,是寻找一名神秘女子,怎么,虞爱卿终于完成任务了?”

    这件事也知道?

    虞进当初被人陷害,生死在一线之间,幸好浙江锦衣卫百户长温胜及时搭救,而虞进打动温胜的东西,就是那名神秘的纹身女子,后来因赵锦的举荐,虞进临时更换任务。

    皇帝就是皇帝,要想知点什么,自然有人送到案头。

    也不知是隆庆自己要看,还是朱希忠主动送上去的。

    虞进有些尴尬地说:“当日那神秘女子蒙着脸,人海茫茫,还没找到她的下落,惭愧。”

    “半途而废,这不像虞爱卿的作风。”

    评价还真高,虞进闻言也不知说什么,只好说:“皇上过誉。”

    隆庆一脸正色地说:“好了,虞爱卿的能力,朕心里有数,那任务不要放弃,锦衣卫一职也不用急着辞,你在锦衣卫任职的事是高度机密,正好,朕有个差事交给你,多一层身份也不是坏事。”

    “任凭皇上差遣。”

    堂堂一国之君,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虞进哪能说什么。

    “朕对你说的试点很感兴趣,现在命你为特使,主要负责把试点这件事做好,做出榜样,这样才能广泛地推行,二年,朕给你二年时间,虞爱卿,你可有信心?”

    虞进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臣誓死不负皇上所望。”

    说罢,虞进忍不住搓搓手道:“皇上,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知朝廷拨多少经费?”

    隆庆干咳二声,这才有些面腆地说:“虞爱卿,你也知,国库本来就空虚,最近开销甚巨,早就入不敷出,朕还想早日用海关税充盈国库,以你的能力,朕相信,爱卿肯定能克服这个困难。”

    尼玛,难怪特地跑一趟,又是安抚又是许愿,原来一早就是给自己挖了坑,这叫什么,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

    就在虞进腹腹诽时,隆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说道:“除了钱银,只要不过分,朕全力支持,虞爱卿只管放手去做。”

    这句这算是人话。

    虞进知道这事推不掉,干脆大大方方地说:“臣,遵旨。”

    看到虞进应下,隆庆高兴地拍着虞进的肩膀道:“哈哈,不错,朕就知道虞爱卿是不会令朕失望的。”

    (未完待续。)

321 厚道人不厚道

    当了皇帝,隆庆并不能像以往那样清闲,和虞进交流了一会,然后就打道回宫。【頂【点【小【说,

    新皇即位,要做的事太多了,听隆庆说,是为小万历学习的事,裕王成了皇帝,自然不用再耐着性子听张叔大再胡咧咧,不过詹事府是不会闲着的,准备把目标对准小万历,谁让他是隆庆现在唯一的儿子呢。

    听隆庆的间思,有意让张居正成为隆庆的讲师,虞进听了也没发表意见。

    该来的,还是要来。

    不得不说,小万历生于帝王家,从小锦衣玉食,还有当朝大儒当老师,一开始就赢在起跑线上。

    “你和皇上说些什么?”隆庆刚走,青儿就凑了上来。

    虞进对她的神出鬼没早就习已为常,闻言苦笑地说:“能说什么,不就是把自己双重身份说一下,准备辞了锦衣卫这份差事,没想到皇上说像本少爷这种人才难得,不让辞呢。”

    青儿有些不屑地说:“说你胖还喘上了,也就有那么一点****运,真当自个是什么人才。”

    “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人才,可是,有人说我是,想不承认都不行?”

    “皇上?”

    虞进脸有得色地说:“那可不是,皇上那可是金口,他说的话还有错?”

    “皇上赞完你,然后又有任务给你,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青儿冷笑道:“不然怎么让你乖乖接受任务,你不会说,皇上派你去处理开海禁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的?”虞进吃惊地说。

    刚刚才定下的事,这妞这么快就知道了?

    青儿脸色一变,然后有些好奇的看着虞进,那种怪怪的目光。看得虞进都有些不自在。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上下打量,这本是一件不错的事,只是虞进总觉得,那目光像是在挑牲口一样。

    虞进有些忐忑地说:“青儿姑娘,开海禁这件事。皇上都下命令了,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知道这当中触动多少利益?牵涉多少人?”青儿有些嘲讽地说:“你是读书人,没听过治国若烹小鲜吗,禁了这么多年,说开就开,这太急了,先不说很多顽固派反对,一些地方势力也不会轻易让步,这件事。就是始作俑者徐阶也有点束手无策。”

    顿了一下,青儿继续开口道:“知道为什么吗?”

    虞进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青儿没好气地继续说:“大明的瓷器、茶叶、丝绸非常受欢迎,无论到哪里,都是抢手的货品,这些东西在大明卖不上价格,可一到海外,立马身价十倍甚至百倍,而海外很多东西。如香料、宝石之类,价格也远比大明低。这样一来,只要顺风顺水,出海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不眼红?”

    “大明海岸线那么长,谁又真能杜绝?再说沿海的那些卫所,大多被那些权贵、大海商收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收钱,要是开了海禁,那就是和这些人在同一个碗里抢吃。这些人肯轻易放弃吗?”

    青儿再一次把目光放开虞进身上,有些同情地说:“有一件事,估计你不知道,一个月前,皇上派了一个官员到福建推行开海禁,还没到福建遭到贼人,脑袋都被砍了下来,怎么样,人才?”

    虞进闻言大吃一惊,连忙问道:“真的?”

    青儿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山高皇帝远,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没错,没下海禁前,沿海百姓可以出海贸易、打渔什么的,靠水吃水,可是下了海禁后,很多百姓断了生路,于是什么事都干得出。

    把他们惹怒了,拿起刀子就动手,大不了坐上小船往海里一划,想找人都没地方去。

    虞进没想到,想像中一件难办的差事,竟然还是一件危险的事,一向厚道隆庆,竟然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

    就是徐阶都感到辣手的事,隆庆竟然派自己去,还真得起自己。

    “要是不想去,也不是不可能,要不,弄点小意外?”青儿看到虞进有些凝重的脸色,突然开口建议道。

    “去就去,别人做不到,而我做到了,这才是本事。”

    青儿一急,连忙说道:“你不怕死?那么多朝臣,为什么不派他们去?这事分明是徐阶和那些大浙商搞出来,姓徐的门生遍天下,凭啥要你去?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不是?上次在天道观,要不是指挥使及时出现,说不定你都没命了。”

    “算了”虞进一脸淡然地说:“你没觉得,世界因我而有了一点改变,这不是很好吗?”

    改变世界?

    青儿一下呆住了,虽说她觉得这话有些狂妄,但是,虞进说的时候,很帅、很高大

    就在两人相对沉默时,虞雨抱着一袋东西从屋里走出,看到虞进站在哪里,不由好奇地说:“哥,你在这傻站着干嘛?”

    虞进笑着说:“没什么,在想些东西,小雨,你抱什么,这是去哪?”

    虞雨高兴地说:“皇上不是来咱家吗,带了很多东西来,吃的、用的、玩的都有,娘让我给吴伯伯还有萱姐带二匹绸子,还有几盒皇宫里带来的糕点。”

    两家人感情不错,虽说都不差钱,但是有什么好的,都乐意分享,走得越来越近。

    华夏是礼仪之邦,就是后世还保留着这种习惯,比如说哪个做了饺子,给隔壁的尝尝,哪家宰了猪,也分几块给邻居,离开余姚到达京城后,虞吴两家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了。

    主要是虞进和吴萱的事,两家都已经默认,并达成一定的共识。

    一想到有几天没见吴萱了,虞进心中一动,开口说道:“正好没事,我和你一起去。”

    自己应了隆庆,估计很快就要离京处理开海禁、建立试点的事,到时一走,又不知什么时候再见,趁现在多见面。

    兄妹二人共坐一辆马车,径直向吴家医馆奔去。

    “哥”马车里,虞雨突然开口叫道。

    只是叫的时候,有些犹豫。

    虞进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有些宠溺地说:“是不是看中什么东西不够银子?说,看中什么,哥给你买。”

    虞雨有些不满地拨开虞进的手,嘟起小嘴说:“不要摸我脑袋,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哈哈,我妹妹长大了。”虞进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

    “哥”虞雨突然看着虞进,一脸正色地说:“你和萱姐什么时候成亲?”

    (未完待续。)

322 吴大夫的憋闷

    虞进和吴萱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吴家视虞进为女婿,虞家视吴萱为媳妇,就是差一层纸没捅破罢了。︽頂點小說,

    开设在府前路的医馆,就是虞进收回给吴大夫用作开设分馆,两家都没说租金的问题,很明显都是同一条心。

    吴大夫也就一个女儿,反正以后都是吴萱的,谈银子伤感情。

    听到妹妹的话,虞进犹豫了一下,有些含糊地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古人成亲早,十几岁成亲比比皆是,虞进今天十八岁,换作速度快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吴夫人和虞林氏也有过想法,没想到碰上王家叔侄小人得道,只能向后推延,好不容易捱过了遗诏风波,没想到又摊上开海禁。

    听裕王的意思,自己很快就要出行,而青儿的说法,此行有危险。

    这个时候,总不把吴萱拖下水吧?

    虞雨闻言,虎着脸说:“哥,你不是被青儿那个狐媚子迷住了吧?告诉你,要是你为了她不要萱姐,我可不认这个嫂子。”

    青儿和吴萱有点不对付,而虞雨和吴萱成了闺蜜,闻言马上表明态度。

    这是哪跟哪,虞进苦笑地解释道:“知道皇上刚刚来是干什么,给你哥一个差事,估计忙活一大阵子,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清楚,等办完这趟差事再说。”

    虞雨应了一声,也不再说些什么。

    皇帝来了,虞雨是看到的,再说老娘多次告诫,姑娘家家不要插手官场,更不能拖累虞进,所以一说到公事。小虞雨就闭口不语。

    府前路是京城比较繁华的街道之一,每天川流不息的人群带来巨大的商机,很多商行都在这里设点,饭馆、酒楼、客栈、当铺、金铺、绸缎铺、胭脂铺、干货铺等一应俱全,吴氏医馆也设在这里。

    这是一栋二层高的小楼,红木做的门面、丝绸做的帘子。特别是铺门上面斗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吴氏医馆”四个大字。

    远远看去,这是的一间很大的医馆。

    未来岳父的坐馆,虞进自然很用心,收回来后,又找人按医馆的布局设计装潢一番,这才交到吴大夫手上。

    与考究装潢形成鲜明反衬的是,偌大的医馆内,空无一人。

    不是没人。而是坐诊的吴大夫正在街上招揽生意。

    “这位公子,看你脸色有点发黄,脚步有点轻浮,要不小老替你把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如何?”吴大夫拦住一名身穿儒衫的少年说道。

    “把脉?这看相不是相面摸骨的吗,什么时候流行把脉了?”

    吴大夫有些尴尬地说:“小老不是算卦的,而是郎中。”

    少年一脸晦气地说:“本少爷好好的。把什么脉,一边去。一过去。”

    “这位小姐,看你脸有暗斑,眼有红丝,定是上火所致,不如进医馆捡包药,保证一剂见效。”

    “你才有暗斑。本小姐天生丽质,滚,再缠住我,不然告你非礼。”

    “这位兄台”

    “好狗不拦路,一边去。”

    吴大夫一连拉了几个。可是一个看病的都没有,可他望向对面那间挂着妙手堂的招牌时,眼里闪过一丝妒忌、怨恨的神色。

    妙手堂也是给人看病的医馆,是一名姓陈的郎中带着二个徒弟打理,吴氏医门可罗雀,一个病人也没有,可是妙手堂门庭若市,陈大夫带着二个弟子,外加三个伙计都忙不过来。

    人都有一种跟风的心理,例如去吃饭,看到哪间人多就去哪间,大众都有一个心理,看到人多,觉得店家的食材也新鲜许多,这么多人光顾,肯定有过人之处。

    妙手堂越多人,病患就觉得妙手堂的大夫越高明,而吴氏医馆越清静,越没人敢光顾,生怕坐诊大夫医术不高明,担误了病情。

    “哟,这是吴大夫吗,怎么,这么空闲啊?”就在吴大人郁闷间,对面走出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叨着一杆旱烟,一边吧答吧答地抽着,一边“友好”的问道。

    正是吴大夫的同行,妙手堂的主人陈洪胜。

    吴大夫被那句“清闲”刺激到,这是讽刺他没有病人。

    闻言面色一沉,有些冷冷地说:“老夫随便走走,要不要向你申报?”

    “哪的话,陈某也是关心一下”陈洪胜阴阳怪气地说:“走走也好,坐得太久,又没人应诊,是很无聊的。”

    说罢,又自言自语地说:“你看,我这一打开门,病人就没断过,一直忙到现在,这还有好几个在排队呢,应付不来啊,有心匀几个给吴兄,可是他们就是不肯,还说就冲我妙手堂来的,真是让人好生为难。”

    这明显是幸灾乐祸,吴大夫气得脸都红了,一脸愤怒地说:“哼,也不知哪个小人背后搞鬼,这么缺德,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陈洪胜皮笑肉不笑地说:“嘻嘻,说到儿子,陈某有二个,一个成了亲,另一个也相中了姑娘,这倒不用吴兄担心,倒时陈某替吴兄忧心,这年龄儿子都没一个,就一个嫁不出去的老闺女,这是前世没积福还是这辈子缺德事做太多呢?”

    “你,你”吴大夫怒气攻心,差点没晕倒。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膝下无子,这一直是吴大夫的心病,也是他内心最大遗憾,陈洪胜故意挑这些这说,这可把他气得不轻。

    在楼上听到动静的吴夫人正好走出来,看到大吃一惊,连忙扶住吴大夫道:“她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吴大夫一看自家夫人,吓了一跳,忙拉着吴夫人往回走:“夫人,不要和这等无赖斗气,我们回去。”

    在余姚有吴虎人称号的吴夫人,可不是好惹的,看到自己丈夫气成这样,而陈洪胜说话又也那么恶毒,不由一把推开吴大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陈洪胜骂道:

    “谁说我吴家没后,我女儿天生丽质,不知多少年轻才俊慕名而来,说媒的都踏破门槛,我未来女婿那是大明出名的少年英才,女婿是半个儿听过没有,你陈家那两个窝囊废加起来,也不及我半个儿的一个指头。”

    陈洪胜一听,一脸嘲讽地说:“嘿嘿,什么少年才俊,你让他出来让大伙瞧瞧,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就你一个郎中女,一身的药草味,还想攀上豪门大族?得,我那二个窝囊废的儿子,一个是户部仓旧,一个是西城兵马司史目,不知你那女婿又是干什么那么厉害,我两个儿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个指头。”

    “我女婿是”

    “娘”吴夫人还没说完,被双眼通红的吴萱打断,一边拉着吴夫人往屋里走,一边哽咽地说:“我们回屋,不要和他争了。”

    吴大夫一边说,一边连拉带拉,把快要暴走的吴夫人拉回去医馆。

    虞进和吴虞的事,虽说二家都心有所属,但是谁也没明确提出来,连庚帖还没有交换、聘礼也没有下,就说人家是女婿,传出去得让人笑话。

    要是还在余姚,吴大夫还觉得信心十足,可是到了京城,特别是虞进越来越受到重用,两家距离越拉越大,底气反而有些不足。

    想开口,又怕显得自家女儿不就矜持。

    看到吴大夫一家三口跑进医馆,还关上了大门,陈洪胜眼里露出一丝得色,转而目光变得凌厉,一边磕掉旱烟袋的烟灰,一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音说:“哼,得罪我,早晚让你倒闭滚蛋。”

    多只香炉多只鬼,这条街本来只妙手堂一家医馆,突然开了一家吴氏医馆,一开始还抢了妙手堂不少生意,陈洪胜早就视为眼中钉,后来有个他的病人跑到吴氏医馆治病,带了陈洪胜给他开的一个方子给吴大夫看,生怕两个大夫开药相冲,吴大夫一看那方子有味药写错了,当场指出,还说这样有什么危害。

    陈洪胜知道后,悖然大怒,从此千方百计对付不开眼的吴大夫。

    同行如冤家,何况现在两个医馆就在对面,简直就是冤家对头,两人在大街一吵,马上就引来大批围观的百姓,虞进和虞雨也在其中。

    其实虞进早就来了。

    看到吴大夫拉下脸面,跑到街上拉生意,虞进怕撞破让吴大夫不好意思,这才在一旁看着,吴大夫一家和陈洪胜争吵的过程,可以说全看在眼里。

    “小雨,吴大夫的医术不错,收费也不贵,怎么现在没人上门了?”虞进一脸奇怪地说。

    记得刚开张时,还是很多病人的,可现在一个也没有。

    虞雨有些愤愤不平地说:“肯定是妙手堂搞的鬼,本来做得好好的,没想到前些日子,突然来了几个看过病的病人,天天到医馆前闹,一会说收费贵,一会又说医不好,看了以后病情反而加重,一来二去,这病人都吓跑了。”

    “有人捣乱?”虞进皱着眉头说:“没报官吗?”

    “报了,没用,姓陈的有个儿子在西城兵马司里做官,那些官差根本就不理。”

    虞进更奇怪了:“有人搞乱,怎么不跟我说?要不报我的名字上去,什么在西城兵马司做官,报我的名字上去,看哪个还敢嚣张。”

    (未完待续。)

    ps:  最近卡文,痛苦,我会尽快找回状态

323 受委屈了

    虞过不再是初到京城那个傍惶的小书生,现在在京城不算如雷贯耳,也算小有名气,最起码保护身边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竟然还有打自己未来岳父的主意?

    虞雨小声地说:“吴夫人说哥做官不易,很多人盯着,这开医馆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打发一下日子,要是打着哥的旗号,怕被有心人利用,影响你的仕途,所以一直都没提你的名头,也一再交待我和娘不要说,她说这些是正常的竞争。”

    对吴家来说,钱银不是主要,女儿吴萱才是最重要的,吴大夫虽然爱钱银,但他也知道,虞进的前途更加重要。

    难怪一直没人和自己说这些。

    有可能青儿知道,但是她和吴萱一直面和心不和,没什么紧要的事,也不会特地告诉自己。

    “你说有人捣乱,就是妙手堂的人干的?”虞进追问道。

    “肯定是他”虞雨一脸肯定地说:“每次生意好一点,很快就有病患来闹事,兵马司的人不是故意偏向他们就是不了了之,好不容易抓走,一转眼又放出来,那姓陈暗地扬言,在京城对吴氏医馆赶尽杀绝。”

    很多事就是这样,先是试探,要是没反应,就会变本加厉。

    妙手堂姓陈的郎中对吴大夫冷嘲热讽,那不善的眼光,虞进都看在眼里。

    的确是受委屈了。

    虞进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为了顾及吴大夫夫妇的面子,叮嘱虞雨就当没看到,然后笑着前去敲门。

    “谁啊?”馆内传来吴大夫的声音,听声音有点不耐烦。

    “吴伯父,是我,虞进。”

    听到虞进来了,里面静了一下,很快。吴大夫就跑着过来开门,一边开一边说:“贤侄来了,怎么不早说,快进。快进。”

    虞雨很有礼貌地说:“吴伯伯好。”

    “小雨也来啦,好,好,萱儿早上还念叨你呢,外面热。快进,快进。”吴大夫笑逐颜开地说。

    看到眉开眼笑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受了委屈。

    虞进进去后,发现医馆一个人也没有,估计吴夫人和吴萱听到自己来,躲到后面擦面补妆,怕被自己看到伤心的样子。

    “咦,伯父,今天怎么关门?伯母和萱儿呢?”虞进故作惊讶地问道。

    吴大夫笑着说:“哈哈,现在老了。精神不比往日,累了就休息二天,你也知,以老夫的医术,有时看起病人来,那是没日没夜,有机会自然要忙中偷闲,你伯母在二楼萱儿做女红呢,女孩子嘛,针钱做得不好。以后过门会被人笑话的。”

    虞进知道,吴大夫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前面说那么多,一来不让自己担心。二来也要维护他的面子,而后面一句,带有暗示成份。

    女红都练好了,是时候提亲了吧?

    “那是,那是”虞进佯装不知地说:“劳逸结合好,再说钱银是赚不完的。就当是兴趣,积德行善好了。”

    吴大夫眉开眼笑地说:“贤侄你这话说得太好了。”

    虞雨很乖巧地把拿来的东西放在桌面上:“伯父,这是我娘让我拿来的,说这是宫里的糕点,让二老尝个鲜。”

    宫里的?

    吴大夫眼前一亮,走过去一看,只见那糕点都有精致的木盒装着,还没走近就闻到香味,再摸摸那二匹绸子,又滑又软,纹饰精美,不由好奇地说:“这绸子好软,也是宫里的?”

    “嗯,今天皇上到我家来时赏赐的,我娘说这绸子不错,拿二匹送给伯母和萱姐做秋衣。”虞雨有些骄傲地说。

    连皇上都亲自到虞家?这太震撼了,要知道,就是很多官员一辈子也看不到皇上一面,不过这也难怪,当今皇上还没登基时,虞进就在裕王府混得风山水起,在新皇登基时也出了很大的气力,受宠也在情理之中。

    都说在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满意,吴大夫是丈人,看虞进也越来越满意。

    “是小进来了啊,小雨也在呢,还站着干什么,坐吧。”这时吴夫人也笑吟吟地从楼上走下,一边走一边热情地招呼道。

    “伯母好。”虞进和虞雨都笑着问好。

    吴夫人笑着应了,看到桌面上的东西,有些嗔怪地说:“都是自己人,来就行了,还拿这么多东西来,这不是见外吗?”

    “哪里,也没什么,给伯母尝个鲜。”虞进看到吴夫人手里还抱着一包药材,不由奇怪说:“伯母,这么大的店子,怎么不雇个伙计呢?”

    吴夫人瞄了有些尴尬的吴大夫一眼,很快笑着说:“这药材的伙计不好找,不光要勤快还要有药理知道,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好在活不多,目前能自己应付。”

    虞进点点头:“那是,要是请到不好,反而误了事,还是看准了再请。”

    不用猜,肯定是吴大夫吝啬,再加上生意不好,舍不得花钱,他在余姚当上第一郎中,也是把不用花钱的徒弟当伙计用。

    “咦,萱姐呢?”虞雨故作惊讶地问。

    “在楼上做针线呢,你们上去找她吧。”

    吴大夫看到虞进有些犹豫,马上附和道:“对,对,今天休息是要清点一下库存,你们帮不上忙的,去吧。”

    好吧,借口都给找好了。

    虞进和虞雨应了一声,然后一起上楼。

    二人上了楼,只见吴萱正在二楼的大厅低头做着针线。

    “萱姐”虞雨一看到,马上笑着走了过去。

    吴萱早就知二人来了,不过她装作这时才发现,抬头看到虞雨,马上招呼道:“小雨,什么时候来的?”

    细心的虞进看到,吴萱的眼睛有些红,明显是刚才看到她老子受辱,却又无能为力、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时哭的,在古代,女子可是弱者。

    这也是她躲在楼上,假装没看到虞家兄妹的原因。

    “刚来,咦,萱姐,你的眼睛怎么啦,有些红红的?”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让你笑话了。”

    虞雨知道原因,也不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闻言笑嘻嘻地说:“萱姐,你看,我哥也来了。”

    “虞公子好。”

    “吴姑娘好。”

    没见面时,虞进有很多东西想跟吴萱说,可是一见面,好像什么也说不出,不过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感觉时光都停下了脚步。

    “哟,可能是吃多了,我肚子痛,先去一下茅房。”虞雨突然捂着肚子,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连招呼者不打,转眼间就跑得没影了。

    精明啊,懂得不做电灯泡,借机把空间留给虞进和吴萱。

    回去得好好赏励。

    虞雨一走,虞进的胆马上就肥了,看着吴萱那梨花带雨的俏脸,委屈中带着几分羞涩,与她平日好强的性子对比,又是另一番风情,特别是那双葱白的柔荑,更是让人心动。

    感觉到虞进越走越近,吴萱的心怦怦跳,不用抬头,她都能感觉到那火辣辣的目光,忍不住低下头,整个人都绷紧了。

    虞进一边伸手去摸那吴虞的小手,一边柔声地说:“萱儿啊。”

    刚刚摸到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突然手背一痛,忍不住大叫一声,刚叫出来,意识到不妥,马上又闭上了嘴。

    吴萱正在做女红,手上拿着针,虞进一摸,全身绷紧的她一个条件反射,想拍开虞进的手,没意识到自己手里是握着针的,一下子就重重扎在虞进的手背上。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吴萱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急了起来,连忙问道。

    “没事,小意思。”虞进哭丧着脸说:“萱儿,你又用针扎我。”

    这妞,喜欢用针扎人啊,以前是银针,这次倒好,不用银针,改用绣花针。

    毕竟是女郎中,吴萱回过神来,用棉花捂着,一边麻利地拨针一边给虞进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活该,谁让你多手。”

    虞进嘿嘿一笑,趁机捉住吴萱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说:“没事,打是打,骂是爱。”

    一下子被抓住小手,吴萱的俏脸泛起红晕,挣扎了几下,没挣脱,最后就听任之。

    幸好,虞雨不在,而一直像防狼一样防着自己的吴大夫,听到自己大叫也没有动静,要是放在余姚的时候,一听到有异动,说不好就扛锄药用的锄刀冲过来了。

    “你,你看什么?”吴萱突然有些扭拧起来。

    小手被虞拉拉着,不停轻轻揉啊揉,弄得吴萱有些心猿意马,而虞进那火辣辣的目光,也一直刻不停地上下打量,吴萱哪里见过这阵式,又是娇羞又是不自在。

    虞进笑嘻嘻地说:“看我媳妇啊。”

    “臭美,谁谁是你媳妇?”

    “你不是啊,那我找青儿。”

    “你敢!”吴萱一下子急起来,手一缩,又准备拿针。

    青儿和吴萱好像八字不合,只要一碰面,怎么也得互损几句,二人都是一提到对方就不高兴,虞进去哪,青儿都想跟着去,只有来吴氏医馆,青儿这条小尾巴才没跟着。

    虞进忙岔开话题:“不敢,不敢,对了,刚才的事我看到了。”

    “你,你看到什么?”吴萱有些心虚地说。

    “都看到了。”虞进有些生气地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未完待续。)

324 当街行凶

    吴萱心中一暧,不过还是倔强地说:“没事,这些都是小事,我们现在很好,同行如冤家,有些口角是正常的。”

    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吴萱还是不肯麻烦虞进。

    京城就在天子脚下,朝廷耳目众多,虞进年纪轻轻就受到皇上器重,肯定引起很多人忌妒,吴大夫一家早就商议好,在仕途上帮不了虞进,也绝不给他拖后腿,所以他们一直哑忍着。

    虞进有些感动,不过还是一脸坚决地说:“放心,这事交给我。”

    “可是”

    “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要是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这官不当也罢。”虞进一脸霸气地说。

    看着虞进霸气外露的样子,吴萱眼里流出一丝迷醉,闻言红着脸,轻轻地点点头。

    事实上,妙手堂做得太过份了。

    特别是今天,连断子绝孙的话都说出来,看到老爹气得哆嗦的样子,一向倔强的吴萱都被气哭。

    环境能改变人,原来倔强、好胜的吴萱,当虞进表现得越来好、越来越强硬后,也变得小女人来。

    一阵短暂的甜蜜后,吴萱突然开口道:“虞进,你突然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新老交替,交替前,要和王金叔侄斗智斗勇斗狠,交替后,要协作各项事务,还得应酬各种宴席,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以至很久都没到医馆,吴萱感到,虞进这次前来,应该是有事。

    不得不说,有时女人的第六感很准。

    虞进有些尴尬地说:“嗯,皇上的意思,要派到我到南方办点差事。”

    “要多久?”

    “这个难说,快则一年半载,要是慢。二三年也说不好。”

    开海禁受到抵触,虞进提议先设一个试验点,以点带面,隆庆表示同意。但是要虞进负责这个点,什么时候办得好,虞进心里实在没底。

    所以,临出发前,尽量多见一下吴萱。

    谁也不知道。这一别,又得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吴萱脸上现出不舍之色,轻咬了一下朱唇,还是勉强地笑着说:“既然是皇上交给你的差事,那你小心办好,不用掂记我们。”

    虞进呵呵一笑:“不用急着道别,皇上只是有这种意思,什么时候出发还不一定呢。”

    说罢,虞进轻轻拉着的吴萱的手说:“一定要等我回来。”

    “嗯”吴萱面红得耳根子都热了,低下头。那声音就像蚊呐一样。

    “天啊,这个不学无术的郎中大伙不要信。”

    “就是,以前这伤口只是出血,贴了这医馆的膏药,现在流脓了,你们看,你们看。“

    “退银子,你们这大夫不行,药更差,熬的药都没药味。”

    “你们看。还送什么消暑茶呢,哪有这么好的事,肯定是骗人的。”

    吴大夫夫妇放任,小妹配合。难得吴萱又像一个乖巧的小媳妇,虞进正想好好调**,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没想到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吴萱一听到这吵闹声,脸色都变了。

    “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来闹事了?”虞进察觉到吴萱的面色不对劲,开口问道。

    “啊”楼下突然传来虞雨的尖叫声:“你们干什么?”

    不用问,肯定有人来闹事了。

    虞进腾的一声站起来,装势就要往下冲,吴萱看到,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说:“虞进,不要冲动。”

    最怕就是脑子一热,弄出什么事,到时误了虞进的前程。

    “放心,我心里有数。”虞进拍拍吴萱,然后一下子冲了下去。

    走下去一看,只见几个病患打扮的人,正在吴氏医馆的门口,有人躺在地上,有人站着对围观的百姓气愤地说着什么,虞雨手里拿着半包药,咬牙切齿,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狗一样,而地上还散了不少药材。

    听他们的话,都是抵毁吴氏医馆的,吴夫人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发怒要打人,而吴大夫则是死死拉着。

    不动声息走出门口,一旁的邓勇马上在耳边言语几句,很快,虞进就了解事情的经过。

    吴大夫本来打算歇业一天,不过虞进来了,他不想虞进看到医馆萧条的样子,一咬牙,拿出一些消暑茶出来免费派,想用这种方法来增加人气、积点人品什么的,没想到没摆一会,就有病患来闹事。

    其中一个病患看到虞雨在派,想去抢,虞雨不给,结果用力过度,那茶散了一半,虞雨也摔倒在地。

    吴大夫不想靠虞进的势力开医馆,想用自己的真本事扬名,一直要求保密,虞进每次来,都是普通人打扮,就是负责护卫的邓勇,没什么事,也不轻易靠近医馆。

    虞进看得清楚,对面妙手堂的陈大夫,就一脸幸灾乐祸地在人群中看戏。

    “哥,他欺负我。”虞雨一看到虞进来了,找到靠山的她,马上指着一个瘦得像猴子、脸上一条疤的男子说。

    刚才借尿遁,把空间留给虞进和吴萱,去完后,又很乖巧帮吴大夫收拾医馆、派消暑茶,没想派着派着,就有人上门闹事。

    虞进指着那个瘦得像猴子的刀疤男,冷着脸说:“是你欺负我妹妹?”

    那刀疤猴被虞进一指,吓了一跳,不过一看到自己人多,背后还有人撑腰,马上有了底气,一脸硬气地说:“是又怎么样,这姓吴的就是一个大骗子,这个小****帮他派药,那就是小骗子,推一下她又怎样?”

    小****?

    虞进面色一寒,突然跨上一步,用力一挥,右手在半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啪”一声重重掴在刀疤猴的脸上,这一巴掌虞进是含怒而发,又快又沉,那刀疤猴猝不及防之下打个正着,只是一掌就他扇飞,“啊”的一声惨叫摔在一边。

    左脸五只手指印清晰可见,那脸是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子肿了起来,只见他张嘴一吐,血水中带着几颗白花花的牙齿。

    “你,你”刀疤猴又气又怒,指着虞进吼道:“达(打)我干什么?”

    打掉了几颗牙,说话都有点漏风。

    虞进走上去又是一脚,这一脚踢中他的肚子,刀疤猴痛得一下子倦起来,整个人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张大嘴巴,半天也没叫出来,最后头一偏,硬生生痛晕过去。

    “就是看你不顺眼。”虞进一边收脚,一边满不在乎地说。

    这一切就发生在几个呼吸间,谁也没想到,突然跑出一个杀神样的人物,二句不合就打放倒一个人。

    “猴子,猴子,你没事吧?”

    “你,你是什么人,凭啥打人?”

    另外二个闹事的病患看同伙被打晕,吓了一跳,纷纷指着虞进质问。

    这时候没有报纸、杂志、电视,虞进表现一向非常低调,在文人中还有点名气,但在普通百姓眼中,识别度不高,特别是穿了一身普通的便服,身边随从也没有,一时没人认出。

    王公大臣、豪门大族不知有多少,虞进是有点名气,但是六品小官在京城不值一提。

    虞进眼里现出厉光,盯着那另两个病闹说:“就凭他嘴贱。”

    那两个医闹被虞进的目光一扫,感觉像被一头野兽盯上一样,吓得齐齐倒退一步,脸色都变了。

    一共三个上门闹事,其中一个一下子叫出“猴子”,另一个一脸焦急,这三人肯定认识,就是好兄弟、好朋友也不会一齐看郎中吧,不用说,是别人花钱请来,败坏吴家医馆声誉的人。

    对于这种人,虞进自然不会客气。

    “天子脚下,当街打人行凶,报官。”看到三个医闹有些胆怯,人群中看热闹的陈大夫大声说道。

    “对,报官,下手这么狠,要出人命怎么办?”有人大声附和道。

    “和那个女孩一起,肯定是同伙,看到事情败露,于是气羞成怒。”

    两个妙手堂的伙计大声配合,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也开始附和。

    吴大夫没想到虞进这么冲动,一下子就放倒一个人,吓了一大跳,看到对面的陈大夫在煽风点火,一下子暴怒地说:“姓陈的,你少在这里得意,肯定是你搞出来,小心我报官。”

    陈大夫看吴大夫暴跳如雷的样子,心中大为得意,冷笑地说:“东西可以乱吃,饭不能乱讲,你这个乡巴佬,有证据尽管报官,拿不出证据,小心我告你诬告,告到你倾家荡产,告到你卖儿卖女,哦,对了,你是没儿子的,哈哈,肯定是坏事做多了,天要你绝后。”

    “你,你”吴大夫一张胖脸气成猪肝色,指着陈大夫半天说不出话。

    “你什么”陈大夫一脸得色地说:“不服来打我啊,来打我啊。”

    话音一落,一旁的虞进一下子窜了出去,突然出现陈大夫面前,没等他回过神,左右开弓,“啪啪”就给他两巴,然后一脚把他踢倒,完了还踢了他两脚,这才拍着手退下。

    “哈哈,这年头,还有人喜欢挨打的,刚巧我喜欢乐于助人,就帮你一把,不用谢啊。”虞进一脸心满意足地说。

    这一切就发生在转眼间,等众人回过神,虞进已经打完收工了。

    “师傅,你没事吧。”

    “伙计们,掌柜被打了,抄家伙。”

    看到虞进肆无忌惮地当街殴打陈大夫,妙手堂的弟子、伙计一下子就怒了,一个个红着眼睛要找虞进报仇。

    (未完待续。)

325 狐假虎威

    打人莫打脸,揭人莫揭短,恶性竞争,虞进早就一肚子火,说话还那样歹毒,这些人,就不能惯着。

    既然那么喜欢打脸,虞进决定满足他。

    这么激烈的反应,也有心中愧疚,对吴家表示不周,亡羊补牢的意思。

    陈大夫被虞进扇了二巴,被打得眼冒金星,虞进一通拳脚也把他得找不着北,当他被徒弟扶起来时,鼻青脸种、说话漏风,两只眼都黑了一圈,就像大熊猫一样。

    “打,给我往死里打。”陈大夫张口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气羞成怒地说。

    一声令下,几个徒弟、伙计马上拿着棍子冲上去,准备 找虞进晦气,就是那二个“病患”也加上行列。

    “虞进,快,你快走。”吴萱急得小脸都红了,拉着虞进要往屋里拉。

    “贤侄,你先走。”吴夫人拿着扫帚一下子挡在虞进面前。

    对吴夫人来说,虞进不仅是客,还是自己人,他揍人,也是为了自己出气,十八岁就做了六品官,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可不能在这里出了事。

    要是虞进出了事,女儿怎么办?

    冲在最前面是两个闹事的“病患”,他们受雇于陈大夫,尽可能贬低吴氏医馆的声誉,看到金主被打,有心讨好,心想对付一个小书生还有二个老人家不是问题,听到动手,第一时间冲了上来。

    陈大夫不仅出手大方,他有个儿子在兵马司里当史目,这是一个小头目,三人正是的西城兵马司的管辖范围混饭吃,官差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哪能不想办法讨好?

    选择站了出来。虞进哪能让这一个妇人保护自己,看到几个人咬牙切齿地冲上来,大声叫道:“没听到吗,打!”

    虞进一出手,邓勇早就作好了准备 ,这边语音刚落。那边马上就动了。

    两个病患只觉眼前一花,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面带狞笑的彪形大汉,还没想明白怎么出现的时候,突然腹中一痛,原来邓勇的拳头已到,左右出拳,一拳一个,只是一个照面就放倒了二个。

    刚刚放倒二人,一个拳头突然对着邓勇的脸面挥过来。眼看就要打中了,邓勇不慌不忙把头一偏,整个人就像灵巧的猴子一样转身,只是一招就以背贴近挥拳的伙计,一贴近,一手捉住那招式使老的拳头,以两脚为轴,以肩为杠杆。一声轻叱,腰部猛地发力。一个漂亮的背摔又放倒一个。

    也就转眼的功夫,邓勇就放倒三个,还剩三个,邓勇拳打脚扫,连武器都不用出,不到半刻钟就把几名来势汹汹的帮凶打倒在地。

    “贤贤侄。没,没事。”吴大夫看着地上受伤的人,面有些发白地说。

    人离乡贱,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虞进突然发难。还没等吴大夫反应过来,人就躺了一地。

    就是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虞进给了他一个从容的笑容:“教xun 几个小混混,能有什么事?”

    吴夫人小声说:“他们有陈史目撑腰,那陈吏目是西城兵马司的官,我们这里就归西城兵马司管。”

    “伯母,不要紧张,什么狗屁吏目撑腰,我还有皇上撑腰呢,西城兵马司,就是他们指挥使来了,也得看我脸。”

    西城兵马司,老熟人啊,记得以前的指挥使是关永强,不知现在还是不是他。

    现在虞进不怕事,就怕事不大。

    虞进刚说完,一旁的吴大夫就冲了出去,对着还没回过神的陈大夫一拳打去,这拳正中门面,陈大夫猝不及防之下,一拳被打倒在地,吴大夫得势不饶人,一下子坐在陈大夫身上,劈头盖脸就打:

    “该死陈亮,竟然坏我生意。”

    “这拳是你坏我生意的。”

    “这拳是你坏我名声的。”

    “这拳是你骂我的。”

    “这拳是你骂我夫人女儿的,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这拳是不管了,反正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揍你很久了。”

    吴大夫好像突然开启疯狂模式,不由分说,对着的陈大夫就打,还是邓勇怕他打出人命,用力才把他拉开。

    把人拉开时,吴大夫嘴里还有碎布,那是他发狠咬陈大夫的。

    老实人发起恨来,战斗力也可怕。

    “当家的,你没事?”

    “爹,你没事?”

    吴夫人和吴萱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一人拉着一个衣袖,一脸焦急地问道。

    “没事,这陈老狗,骂我没关系,还骂我夫人和宝贝女儿,不打他这邪火下不去。”这时的吴大夫,一改以前颓废的作风,好像圣斗士附身。

    “当家的”吴夫人好像转性一样,一脸温柔地说:“晚上给你做几个好菜好好犒劳你。”

    虞进的脸抽了抽,最后什么也没说。

    自己这老丈人,极品啊,前面就像刚刚嫁入的小媳妇一样百般忍让,稍稍得势,马上病猫变老虎。

    分明是听到自己说,就是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来也不怕,于是这老货一下子肥了胆,狐假虎威,把老拳挥向死对头。

    这么老实胆小的人,突然表现出霸气的一面,说明平日受得气太多,一旦找个机会,便爆发 了。

    对这位未来老丈人的人品,虞进还是信得过的,虽说有点贪财好,但医术还是不错的,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好风闻。

    “让开,让开”

    “西城兵马司办事,无关者速速让路。”

    突然间,传来马匹的嘶叫声还有叱喝声,路人纷纷退让,听声音,是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赶到。

    在繁华的街道发生冲突,还伤了这么多人,动静这么大,也该来人了。

    负责带队的正是史目陈家宝,今天轮到他带队巡街,一听到府前街出事,第一时间就带人赶了过来。

    刚想发一下官威,没想到一眼就看到自家医馆的伙计阿明倒在地上**,再看仔细一点,自家老子鼻表脸肿地被一个伙计扶着,只见他头发凌乱、衣衫撕裂,哪像一个受人尊重郎中,分明就像一流民。

    “爹,爹,你没事?”陈家宝吓了一跳,忙跳下,急忙扶起陈大夫。

    “少爷,就是他打的老爷。”

    “就是,他们当街行凶,把他们抓回去。”

    “少爷,你要替小的作主啊。”

    看到陈家宝的来了,一众徒弟、伙计好像看到救世主一样的,争先恐后诉苦。

    就是陈大夫,也指着虞进说:“儿啊,就是他打你爹,抓他,抓他,还有姓吴的老贼,他也有份。”

    陈大夫看到儿子来了,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儿子是西城兵马司的史目,也是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心腹,要对付几个外乡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陈家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指着虞进问道:“是你打我家父?”

    本以为虞进会否认,没想到虞进很干脆地说:“没错,是我打的。”

    “为什么?你们有仇?”陈家宝忍着冲动,厉声问道。

    查案抓人,兵马司有一套程序,不能说抓就抓,再说自己当众承认受害者是自家老子,要是没做一点表面功会,很容易惹人争议,要知道 ,锦衣卫和都察院联合监督呢。

    也不好做得太明显。

    虞进一脸从容地说:“没仇,听陈大夫主动叫人打他,以为他有被打的癖好,而我这个人最喜欢助人为乐,就满足了他的心愿,一个子都没收。”

    “就是”吴大夫点点头说:“此事大伙都听到,是陈大夫主动求打,小老也喜欢助人为乐。”

    “没,没,宝儿,他们这是信口雌黄,抓起他们,快,抓起他们。”吴大夫闻言差点没吐血,看着虞进和吴大夫,有些疯狂地吼道。

    未完待续。

    --╯蓝√√

326 落幕得太快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陈家宝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虞进大声吼道。

    实在太过份了,当着自己的脸,竟然这样嘲讽自己的老子,这让一向欺行霸市惯的陈家宝怎么能忍受得住。

    要知道,赵家宝可是这一带的霸主。

    对于吴氏医馆,陈家宝觉得没必要太过在乎,二个不知根底的外乡人,几次试探都没反应,都次都是哑忍,于是他认定是没有后台背景,属于任意捏的软杮子。

    那些手下还没有动,虞进突然大声叫道:“慢着!”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陈家宝冷笑地说:“现在你想认错,晚了。”

    虞进摇摇头说:“有理行遍天下,这次是妙手堂故意挑衅在先,这人是打了,但前面是助人为乐,嗳,就是你那喜欢被人打的老爹,本公子出了力,一文钱也没收,后面是正当自卫,知道什么是正当自卫吗?人家要打你,你不能傻傻地等别人打吧,所以就是有罪,也是他们有罪,要抓一起抓。”

    “大人,小的”一个兵丁想凑近陈家宝说些什么,没想到气在头上的陈家宝根本听不进,一把推开他,冷冷地说:“本官说你们有罪,你们就有罪,来人,把他们全抓了,敢反抗者就按谋反罪处理,格杀勿论。”

    开玩笑,什么有理行遍天下,在这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

    陈家宝平日收买人心,不时对下属施以小恩小惠,再加上得到指挥使的信任,一众手下对他还是言听计众,他一声令下,手下一边拨剑一边包围过去。有的兵丁看到吴萱容颜秀美,嘴里还吹起口哨来。

    邓勇看到时态严重,没带绣春刀,随手拿起一根顶门的棍棒,两眼瞪圆、双手紧握,一有不对马上护主。

    刚才那些徒弟伙计。全是脓包,都是一个照面就放倒,没一点成熟感,有些日子没好好打过,邓勇都有些庠庠了。

    可以过把瘾,又可以在虞进面前表忠心,一举两得。

    “慢着!”

    就当双方一触即发时,突然又有人大声叫停,不过。这一次,叫停的不是虞进,而是陈家宝麾下的一名叫张永年的小队长。

    “张永年,你疯啥,叫什么叫?”陈家宝楞了一下,马上发脾气道。

    “大人”张永年顾不那么多,凑近陈家宝的耳边说:“这人动不得。”

    陈家宝知道手下不会无缘无故叫停,闻言马上问道:“啥来头?”

    “此人是虞进。詹事府府丞,皇上身边的红人。天道观那次记得没,多少人替他说话,当日姓王的多嚣张,最后还不是动他不得?大人千万不要冲动。”

    一听到“虞进”这两个字,陈家宝就觉得心一凉,老实说。他虽不认识虞进,但是对虞进的名声还是很了解,毕竟虞进在京城可是风流人物,只是虞进太低调,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罢了。

    怎么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虞府丞,竟然出现在这里,还穿得很么随意。

    诸多念头在陈家树脑中一闪而过,想东西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了手下一眼:既然知道动不得,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张永年读懂这个眼神,连忙小声解释说:“大人,小的也很久没见这位爷了,开始只是感到有些眼熟,可是不敢肯定,现在想起来,幸好还不算晚。”

    “没认错?”

    “小的敢用颈上人头担保,绝对错不了。”

    要不是生怕连累自己,张永年都懒得开口,毕竟那位置就那么多,要是陈家宝被革职,那他就是有机会上位,现在只能提醒上司:幸好我在没酿成大祸前认出来,要不然后果更糟。

    虞进神色一动,嘴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而挡在前面的邓勇,眼里则是流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应是猜到认出了,毕竟虞进不再是无名小卒。

    “你们干什么?抓人啊,这么多人还怕一个人?”此时还不知情的陈大夫急了,指着吴大夫说:“把这个没儿生的缺德货抓起来,判他得罪。”

    陈家宝没说话,突然把身一转,指着自家老子说:“来人,把他,还有地上的人,全抓回去。”

    吴大夫的神态有些惊愕,而陈大夫更是吃惊地说:“宝儿,你没病吧,我是你爹,你爹被打成这样,你,你要抓我?”

    陈大夫快要气糊涂了,自己被虞进打了一顿,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又让死对头吴大夫又暴打了一顿,眼睛肿得快要眯成一条线,脸都让人抽肿了,现在还要被抓?

    “犯了事别认亲认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天谁都保不了你,我陈家宝要大义灭亲,还楞着干嘛,抓人啊。”陈家宝吼声如雷地说。

    现在是关键时刻,要是办得不好,自己这仕途就到这里了。

    作为关永强的心腹,陈家宝听他说过虞进的难缠性,天道观事件、左顺门事件都是为虞进造势,这的人物竟然让自己惹上,绝对是出门没看黄历。

    张永年一个激灵,马上冲上去,干净利索地给吴大夫绑好,一时解释不了,直接拿一团破布塞住他的嘴巴,其余兵丁楞了一下,看到势头不对,也冲上去把被邓勇放倒的人全部缉拿带走。

    看到手下把人都带走,陈家宝这才一脸抱歉地对吴大夫说:“吴大夫好,闹事的人已经全部抓获,请吴大夫放心,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滋扰吴氏医馆。”

    “那太好了,有劳陈大人。”吴大夫闻言一喜,连忙感谢道。

    民不与官斗,县官不如现管,这是很多百姓一直信奉的金科玉律,虽说有虞进一撑腰,但吴大夫还是不希望和这些官差交恶,因为他不能一有事就去麻烦虞进,所以一看到陈家宝释放善,马上就接受了。

    这时虞进在一旁说道:“陈大人,你还没审清楚就抓人,这会不会有点不妥?”

    陈家宝马上恭恭敬敬地说:“不会,妙手掌没有诚信经营,雇人故意毁吴氏医馆声誉,这事我兵马司早就留意,并收集了证据,虽说陈大夫是我亲爹,但犯了法,我一样抓,今天正好碰上,就抓了。”

    “刚才你不是说我们有罪,还说格杀勿论吗?”

    “误会,绝对是误会,陈某只是向大伙诠释妙手堂及其帮凶的罪责,并不是指吴氏医馆,虽说有几个有些小伤,说到底,刚才吴氏医馆是自卫,那些人受伤,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虞进一直没有打出自己的名号,陈家宝知道他不想张扬,虽说不知什么原因,但他只能配合,就是刚才解释,也是刻意避过虞进,找上吴大夫。

    别人说自己偏帮家人,要是叫出虞进的身份,也有可能让人觉得他畏惧虞进的后台和背景。

    虽说他真的是怕,但不能说出来。

    “这府前路是西城兵马司的辖区吧,最近好像不是很太平啊。”

    “以前是人手不足,前些日子人手补上来了,以后这里一定太平,至于今日之事,也一定给吴大夫一个满意的答复。”陈家宝听明白虞进的暗语,马上信誓旦旦地说。

    “伯父,你看这事?”虞进把目光投向吴大夫,征求他的意见。

    陈家宝闻言,也把目光投向吴大夫,一脸紧急,目光中也带有忐忑不安,生怕吴大夫没有解气,借题发挥。

    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虞府丞是替吴大夫出来,伯父?叫得好亲热,陈家宝看看虞进,再看看一旁如花似玉的吴萱,此刻吴萱正一脸迷离地看着虞进,在这一瞬间,陈家宝明白了。

    没错,这吴大夫没啥背景,但人家有个漂亮的女儿,这女儿还钓了一个金龟婿,难怪这医馆生意不好也不着急。

    这下算是踢到铁板。

    吴大夫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风光的一日,就是这一带有名的“霸王”,也得看自己脸色,这个陈吏目,估计比县老爷还要威风吧。

    “呵呵,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陈大呢。”

    心里还有一些怨恨,可搞大了对虞进不利,要是有人说他以势压人,那就不好了。

    “一定,一定。”陈家宝一边说,一边擦了擦额上的汗。

    虞进瞄了陈家宝一眼,沉吟了一会,最后点点头说:“那好吧,陈大人公务繁忙,不敢再打扰,请。”

    这是下逐客令了。

    “后会有期。”陈家宝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关,连忙答应道。

    “哦,哪个,需要我们到兵马司寻口供吗?”就在陈家宝转身时,虞进突然又开口问道。

    “不,不用,要是有需要,再来麻烦诸位,告辞。”吴家宝说完,急急脚走了。

    虞进这尊大神,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请到没什么,要是惹火他,到时大闹兵马司府,都不知怎么收拾。

    估计到时关指挥使会把自己捏死。

    本以为能再出演一场扮猪吃虎的戏码,没想到刚刚开始就落幕,不光邓勇有些不甘,就是虞进也觉得有点乏味。

    (未完待续。)

327 选扯

    本来还想大闹一场,没想到陈家宝见机得快,最后关头来一个大逆转,别人是弃卒保帅,他倒好,弃老子保自己。

    人一撤,吴大夫也没了继续开店的意思,大伙一商量,最后决定去醉鸿楼吃饭,虞进派邓勇回去把老娘接上,算是两家人一起联欢。

    席上虞上提了一下去南方的事,吴大夫和吴夫人有点不舍,不过还是表示高兴,他们认为这是虞进受到隆庆的重用,为日后晋升作镀金。

    不知他们知道这趟差事有危机的时候,是不是还笑得那么高兴。

    当然,虞进不会说出来。

    隆庆亲自游说虞进搞设点的事过了五天,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当虞进以为这位懒散的君王忘记的时候,一个纸命,就把虞进宣进了宫。

    见面的地方设在乾清宫的南书房。

    乾清宫是皇帝专用的寝宫,隆庆性子有些懒散,不喜欢挑战规矩,也不喜欢折腾,登上皇位后,就老老实实在乾清宫住了下来。

    对他来说,只要有美女,哪里就是天堂。

    再一次踏上南书房,虞进有些感概。

    上一次进入,还是经历遗诏风波,当日踏着血迹进去,新老交替,就在这里,嘉靖的恋恋不舍、隆庆的至情至性、王金叔侄阴谋贪婪、徐阶高拱的优柔寡断等等,这一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好像昨日重现一样。

    桃花依旧,人面全非。

    南书房还是南书房,就是摆设也和当日并没看出什么差别,但是人已经截然不同,现在的主人换成隆庆,而人数也没当日多。仅有隆庆、徐阶和虞进三个。

    这算是一场密议。

    一番见面客套后,君臣分主次坐下。

    隆庆扭头对虞进说:“听说前几天,虞爱卿在府前路有点小冲突。没事吧?”

    “有劳皇上挂心,已经处理好了。”

    虞进也不是很想趟这浑水。所以在府前路大打出手,把事搞大,看到时能不能推了这差事,没想到名人效应出现,想闹事也闹不成。

    发生冲突后的第二天,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关永强就来了,他是送处理结果来的,惩罚帮凶。赔偿吴氏医馆的损失,并为吴氏医馆正名、恢复声誉,妙手堂还主动要求搬走,不再与吴氏医馆竞争,关永强来之前,已经咨询过吴大夫,吴大夫表示满意,看虞进有什么补充。

    还有什么好说,只能点头同意,不能显得自己太小气吧。

    “很好”隆庆点点头。

    这一声很好。在虞进听来,包括两层含义,一是自己没有刻意闹大事情。二是处理好问题,自己也可以安心办差事。

    有一心推动开海禁的徐阶在这里,又举行闭门会议,不用猜,十有*是关于开海禁的事。

    果然,两人稍一停顿,徐阶马上接过话题:“虞府丞,你提议的开设试点,以点带面的想法。本官与皇上都觉得很好,不知你还有什么想法补充没?”

    “也没什么想法。现在一切都是空想,说易行难。要做过才知道。”

    徐阶追问道:“虞府丞能提出开设试点,肯定考虑得很周详,如果让虞府丞选择,不知把这个试点,设在哪里呢?”

    这个老狐狸,不就是想套自己的话吗,虞进心想,不知是他的本意,还是他背后那群金主的意思?

    虞进故意的说道:“这个设点,最好设在基础好、条件成熟的沿海地区,浙江不错,水陆交通便利,有优良的造船技术还有出海的传统,最重要的是,接近丝绸产地,出海所携的货物可以轻易备齐,这是官的愚见。”

    “没错,浙江盛产布、绢、绸,这些是重要的外贸资源,虞爱卿果然眼光独到。”隆庆闻言,高兴地说。

    “皇上,恕臣不敢苟同。”徐阶突然开口说道。

    裕王楞了一下,面色显得有点尴尬,不过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听到也不怒,而是有些奇怪地说:“哦,不知徐爱卿有可高见。”

    徐阶一脸正色地说:“皇上,浙江是鱼米之乡,是有名的产粮大省、纳税大户,每年都为国库贡献甚多,其产出的丝绸、茶叶也是商业往来重要商品,开海禁是好,但是一些百姓还没教化,倭寇还没完全剿灭,再加上海盗横行,若然选择浙江为试点,一旦处理不好,到时影响到经济民生和国库收入,那对大明不利。”

    顿了一下,徐阶继续说:“论基础条件,浙江是最合适,但放在大明的角度,最合适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裕王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闻言马上说:“对,对,浙江不能乱,再选,再选。”

    重开海禁,先试点的地方,肯定首当其中,谁也难预料是福还是祸,很明显,徐阶背后那些金主,既想拿到开海禁带来的红利,又不想冒风险。

    这算盘打得真响。

    “不知首辅大人觉得哪里好呢?”虞进开口反问道。

    徐阶沉默了一下,最后才缓缓说了二个字:“福建。”

    “为何是福建?”

    “福建自汉唐以来,就有出海通番的习惯,百姓多以海舶为利,善于造船,航海经验丰富,有着视渊若陵、衽革轻生的冒险精神,这具备基本海外贸易条件,此外,福建巡抚涂****,基于福建百姓出海走私屡禁不止,多次上书,要求开海禁,这样可以易私贩而为公贩,这也算朝廷从谏如流,虞府丞,你认为如何?”

    解释完,徐阶还将了虞进一军。

    嘉靖喜欢炼丹,那是少理政事,隆庆直接就是不想理,朝廷很多事,都是徐阶说了算,本不想解释太多,不过在隆庆面前,也不好显得自己太独断,于是很耐心给虞进解释。

    要不是隆庆对虞进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坚持要虞进处理这件事,徐阶都想派心腹去办好这件事,可是隆庆一开始就指定是虞进,徐首辅只能表示支持。

    内部首辅都说话了,虞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大人高见。”

    隆庆说过,这一次不会给太多的帮助,经费更是自筹,自己现在是两眼一摸黑,背后自然不能少了徐阶的支持,特别是徐阶背后那群金主的支持,不仅是资金方面的支持,更要他们在海禁方面出力。

    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看到虞进不再有疑心问,徐阶又扭头对隆庆说:“皇上的意思是?”

    “呵呵,徐爱卿说得好,以朕之见,就按徐爱卿说的力吧。”隆庆笑容可掬的说。

    开海禁,是利是弊,隆庆也没太大的把握,弃浙江选福建,在福建找个小地方作试点,要是搞好了,大明受益,就是搞砸了,也没多少损失,于是一口答应。

    (未完待续。)( )

328 利益与考核

    虞进没有意见,隆庆没有意见,徐阶自然更没意见,开海禁建立一个模范点,就定在福建。

    “皇上,不知微臣什么时候起行?”虞进开口问道。

    隆庆:“这个”

    徐阶接过话头:“打铁要趁铁,自然越快越好,不过中秋佳节快到,都说人月两团圆,虞府丞不如安心在家过完中秋,本官想,那时吏部的公文也应议好了。”

    “对对对”隆庆也附和道:“虞老夫人好不容易从老家赶来与爱卿团聚,这么快爱卿又要到福建,朕也是心中有愧。”

    对于虞进家的情况,隆庆也是知道的,虞进的老娘和妹妹跑到京城团聚,这才多久,虞进又要跑到福建,说实在有点不近人情。

    “谢皇上。”

    虞进说完,马上又向徐阶行礼道:“下官才疏学浅,见识不多,到福建设点之事,还要首辅大人多多指点。”

    任何一项国策,有利也有弊,对一些人有利,也会让一些人抵触,要是这么容易解决,就不需要借用遗诏的名义,还要徐阶竭尽全力。

    花了这么多心思,开海禁还是进展缓慢。

    福建那地方,山高皇帝远,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想办好这件事,自然不能少了徐阶,要知道,他为此谋划了很久,虞进也相信,徐阶也乐意帮助,因为开海禁就是他一力推行。

    这符合双方的利益。

    要是推行得不顺利,徐阶前面的努力就付诸之流水。

    “只要有利于大明,本官一定竭尽所能,为虞府丞分忧。”徐阶笑呵呵地说。

    “啊~”

    说话间,隆庆长长打了一个呵欠,打完呵欠,自顾站起来:“朕有些乏了,二位爱卿,你们慢慢聊吧,朕先去休息一下。”

    后世有一些学渣。一拿起功课就头痛,听外语就能催眠,如果把这些准则放在隆庆身上,那他就是一个政渣。一听到政务就脑袋发胀,想起今天和一名新进宫的才人约好游园,设点的事稍有眉目,马上找借口遁了。

    和美女一起游玩,这可比谈这些伤脑筋的政事好趣得多。

    “恭送皇上。”虞进和徐阶只能对他行礼。

    相处久了。也知这位大爷的脾气。

    这样也好,隆庆越是懒怠,二人的权力就越大,换一个角度来说,这总比不懂装懂乱指挥强,这算是有自知之明。

    隆庆快要出门房时,突然收住脚步,扭头对虞进说:“虞爱卿,谈完正事,就到御花园走走。嗯,皇儿听说你进宫,说要找你玩呢。”

    虽说隆庆大半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但他对儿子还是很不错的。

    “臣,遵旨。”

    交待完后,隆庆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

    “呵呵,没想到皇子对虞府丞这样好。”一旁的徐阶笑着说。

    虞进苦笑一下,有些无奈地说:“皇子毕竟年幼,还没有定性,好玩是人之常情。像下官的能耐,也就是哄哄孩子,不像首辅大人,那是大明的砥柱中流。无法替代。”

    “无法替代”这个词用得不错,而虞进的尊敬也让徐阶很满意,闻言摸了一下美须,面带微笑说:“虞府丞智勇双全,有胆色担当,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老夫对你还是很看好的。”

    没想到自己在一代“名相”心中,评价这么高,虞进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闻言连忙谦虚道:“不敢,还要大人多多提携。”

    徐阶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地说:“虞府丞,你我同朝为臣又相互欣赏,不必多礼。”

    “是,大人。”

    “对了,虞府丞可有表字?”

    “有,下官表字思远。”

    “思远?多思,长远?不错,这字起得好。”徐阶沉思了一下,点头说:“那老夫就唤你思远了。”

    这字是进京时赵锦所赐,虞进一直很少用,听到徐阶问,这才说出来,听到徐阶的话,虞进马上应道:“这是晚生的荣幸。”

    官场上,不太熟悉的,就相互称官名或籍贯,而交系好的人才会称表字,徐阶主动问虞进的表字,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虞进知道,徐阶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而这个利益群体致力于对外贸易,于是徐阶在开海禁上不遗余力,现在虞进作为特使,推动开海禁,所以徐阶才会对自己假以颜色。

    隆庆只是懒,并不笨,他把开设出海贸易试点的事交给自己,也是不想徐阶一支独大。

    都是人精。

    “思远,说说你对试点的看法。”

    虞进知道,这是徐阶给自己出的一道考题,他对自己有多看重,或者说自己能从徐阶哪里得到多少帮助,就看自己答得好不好。

    稍稍组织一下思路,虞进这才开口说道:“开海禁,并不是单纯放开贸易,也不是单纯为了增益国库,而是在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继续说。”看到虞进停下来,徐阶继续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行千里,也是为一个利字,为国库增收的同时,也要保证商人利益,做到互利互惠,这样才能长久,开设出海贸易点,也就是开设海关,为大明把关。”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商品都能贸易,违禁品不能进,也不能出,对一些大明急需的资源,采取低关税,鼓励商人多进,而一些不是急需、滋长奢侈之风的商品,收以重税,用税率来调节进出的货物,当然,打击私贩、维护商人的正当利益,也是开海禁的重中之重。”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虞进也有些累了,稍稍喘了一口气,这才对徐阶行礼说:“晚生想到的,暂时就这么多,还请大人多多指正。”

    “好”徐阶拍了一下手,一脸高兴地说:“不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思远,你说得很好,不夸张地说,你已经超出老夫对你的期待。”

    虞进在遗诏风波中,表现非常突出,也就是那时起,徐阶才正眼看待这位后起之秀,这次隆庆还没和他商议,就指定虞进去办开海禁的事,一开始徐阶有些失望,觉得隆庆有些胡闹。

    一个十八岁、**臭未干的少年,能做什么?

    可是隆庆新政,大权在握徐阶也不想给新皇留下贪权的印象,本想等隆庆碰个钉子,最后等他出面收捡残局,没想到听虞进一说,他马上意识到不容小视。

    虞进说的话不多,但他的表达的意思,已超出徐阶的期待,特别是利用税收来调节进出货品的举动,更是新颖。

    明朝还没有海禁前,是由市舶司负责收税,主要收税方式有二种,一种是传统的三十税一,由于货品五花八门,难以估算价值,也留有很大**空间;而另一种,也是比较流行的一种是按船的长度收取,大约是一丈五以内的船收银五钱,然后每长五尺加收五钱不等。

    有些船主为了省下税银,把船造得很高,或把货堆得很高,不仅造成国库的流失,也留有祸患。

    用灵活多变的税率,达到调节的目的,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大人过奖”虞进双手一摊:“说易做难,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也没接触过这方面,可以说两眼一抹眼,还请首辅大人给下官指一条明路。”

    多一个朋友,总好多一个敌人,现在是徐阶手握大权,就是未来,也是他的学生张居正掌控朝廷,有机会,虞进自然要抱一下大腿。

    徐阶也没有虚伪,或者说虞进不值得他玩弄机锋,闻言点点头说:“听说浙江温州风旗号的刘东家,在贸易方面有不少独到的见解,思远有空可以找他聊聊。”

    (未完待续。)

329 熊孩子的报复

    不出意外,那个风旗商号的刘东家,就是徐阶背后金主的代表。

    “谢大人指点”虞进恭恭敬敬地说。

    本来还想徐阶有没有在风旗号占多少份子,不过这话到了嘴边,虞进又咽了回去,不再询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徐阶是能干,但不表示他两袖清风,虞进知道,徐阶致仕后,他的子侄族人手里的田产高达二十多万亩,从他上位到被高拱取代,不过几年时间,那么多财产不可能全是横行霸道得来,可见他的财力也不可小视。

    徐阶上台之际,大明正值外忧内患、国库空虚,估计油水不多,区区六年间就攒下巨额家财,除了有可能抄严嵩家产时分了一点,很有可能是参与出海贸易中获得巨额的好处。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开海禁上这般尽心尽力。

    “思远,你在想些什么?”看到虞进好像突然走了神,忍不住开口问道。

    经徐阶提醒,虞进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走了神,有些尴尬,随口应道:“下官在想,这刘东家是怎样的一个妙人。”

    徐阶哈哈一笑,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虞进的肩膀说:“不用担心,刘东家是一个妙人。”

    妙人?

    本来还想问一句怎样妙,可是徐阶已拍拍屁股走人,作为大明“总管”的徐阶,那是日理万机,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事要处理,处理公务之余,还要经营自己的人脉和势力,自然没那么多时间和虞进闲聊。

    虞进看到这样,也只好跟着出去。

    这里是乾清宫。隆庆的寝宫,不好呆太久。

    出了乾清宫的大门,虞进和徐阶分道扬镳:徐阶回内阁处理公务。而虞进到御花园找小万历玩。

    算是长线投资吧。

    在一名老太监的引导下,虞进很顺利到了御花园。刚进御花园,就看到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孩子正在踢着一棵银杏树,一边踢还一边自言自语说:“让我背书,踢死你,让我背书,踢死你。”

    这不是小万历吗,这么小就有暴力倾向?

    虞进看到有些无言,笑着走上去说:“不知殿下要踢死哪个?”

    小万历踢得正入迷。闻言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虞进,马上就高兴了,对虞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虞府丞,你终于来了。”

    “不知殿下这是要踢哪个?”虞进追问道。

    “你们都退下。”小万历指着那些宫女太监,一脸霸气地说。

    那些宫女太监闻言,看看小万历再看看虞进,感到有人在,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危,最后一边行礼一边苦笑着退下。

    等人走得只剩虞进时。小万历让虞进俯下身子,凑近耳边说道:“我踢那个张叔大,哼。二面三刀。”

    叔大是张居正的字,他这是在报复张居正。

    张居正治学严谨,这一点虞进早有体会,喜欢玩闹的小万历不喜欢也在情理之中,不值得奇怪,奇怪的是小万历居然准确用出“二面三刀”这个词,不知是他优良的基因遗传,还是张居正教导有方。

    “哦,怎么说张大人二面三刀呢?”

    小万历有些不屑地说:“天天让我背书。背不出就让我罚站,还说给我母妃知道。你看,这是母妃打的。”

    说罢。还伸出两手给虞进看,虞进看到,两只手的手心都有红通通的痕迹,应是打手心时留下的。

    小万历的生母李氏,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生下儿子后母凭子贵,现在已升到贵妃之位,不过李氏的性格很要强,对小万历一向严格要求,以前是罚站,现在都打手心。

    向虞进诉苦的时候,小万历扁着嘴、绷着脸,那两只双大又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看起来就像一个可爱的的洋娃娃。

    虞进都有点罪恶感,小万历这么痛恨叔大同志,有自己的功劳,因为自己给过他心理暗示,说他很严、喜欢打小孩子,让小万历先入为主抵触他,这不,都要出动李贵妃。

    在小万历心中,叔大同志和李贵妃,成了压在他头上的两座大山。

    虞进思如电转,闻言笑着安慰道:“殿下,贵妃娘娘打你,那是一种鞭策,都说打者爱也,这是关心你的一种表现,而张大人也是难得的大儒,可能方法有点苛刻,最终也是为了殿下好。”

    大明好,天下好,虞进也不想小万历变成暴君,也不希望一代“名相”张居正没有用武之地,还是很诚意地说了一句公道话。

    “可他二面三刀,背后告状。”小万历紧握着胖乎乎的小手,挥动小拳头道。

    熊孩子要逆袭啊。

    虞进忙安慰他说:“殿下,不如这样吧,要是你不高兴不开心,可以来找我,我陪你玩、给你做新玩具,一定让你高兴回来,嗯,学问上有什么不理解的,也可以找我。”

    本想说不高兴的时候找自己,不过想想,自己只陪他玩,弄得自己好像一个馋臣,又特意加上学问不会可以找自己。

    现在挂着大明大才子的虚名,还做过小万历老子的伴读,高深不敢说,对付一个熊孩子还能应付得来。

    小万历突然折了一条树枝,一下子就打在虞进的小腿上。

    “殿下,你这是?”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打起自己来?

    小万历嘴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虞府丞,刚才你不是说打者爱也吗,我觉得虞府丞很好,我来关心你。”

    小万历才四岁啊,这么小就懂得拿话来堵自己,这智商,没得说。

    为了配合这位受了“委屈”的小家伙,虞进装作惨叫一声,然后飞快地逃跑,而小万历则是嘻嘻哈哈笑着去追赶上。

    很快,整个御花园都是小万历清脆的笑声

    不少人都有一个感觉,小孩子一疯起来,不仅精力无限,就是破坏力也惊人,一个时辰后,当虞进一头大汗走出御花园时,漂亮的御花园一地都是折了的花、倒了的盘栽、散落的叶子,可以说一地狼藉。

    这些都是二人的杰作。

    幸好,没人会追究这件,现在隆庆就小万历一个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哪里在意这点小事。

    “少爷,擦擦汗吧。”虞进出宫后,负责保护的张奔看到他一头一脸都是汗,忙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

    虞进接过擦了汗,扭头看到张奔也是一脸汗水,不由笑着说:“张哥辛苦了,你也擦擦。”

    “不碍事,不碍事,习惯了。”

    虞进点点头,把毛巾扔回给他,顺口问道:“对了,记得张哥说过,你家祖籍是福建,后来才搬到浙江,对吧?”

    “没想到少爷还记得,没错,原是福建福州府人,后来老父被调到浙近,就搬到杭州,现在想想,也有些日子没回福建看了,很多本家的亲戚,走动得也少了。”说这话的时候,张奔内心也有些感触。

    锦衣卫可以世袭,父亲退下,儿子顶上,没儿子就侄子,而锦衣卫也不如囤军那样稳固,调到哪里,就把家迁到哪里。

    “张哥过年没回家,有些日子没回去探亲了吧?”

    张奔想了想,有些怀念地说:“是啊,快一年了吧。”

    本来决定年年末回家,没想到碰下王金叔侄横行,然后又一大摊子的事,一来二去,张奔回家的计划也耽搁了。

    “放心,你很快就有机会回家看了,嗯,老家也一样。”虞进一语双关地说。

    虞进话中有话,张奔闻言眼前一亮,不过他没多问,只是高兴地点点头:“那太好了。”

    等虞进上了马车,张奔开口问道:“少爷,回府?”

    虞进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去泰升商行。”

    (未完待续。)( )

330 金三娘的建议

    京城,大明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皇亲国戚、大臣富商云集,人口众多,商业繁华,有足够的人流量,又有强大的购买力,可以说商机无限,很多商行都愿意到这里开设店铺。

    泰升商行也不例外。

    作为老牌商行,泰升商行在京城共开设了三间店铺,以古玩、首饰、玉器为主,这三间店铺中,又以设在东花厅胡同的泰升珍玩阁规模最大。

    对一间店铺来说,选址很重要,选到商业旺地,往往事半功倍,设在东花厅的泰升珍玩阁,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北起演乐胡同,南至本司胡同。东邻朝阳门南小街,西与西花厅胡同相通,还与内务街相邻。

    跑官认亲买点手信,去青楼找心仪的姑娘,带上一点礼物,泰升珍玩阁就是不错的选择,信用好、款式多,价格也公道,所以泰升珍玩阁的生意还是很不错。

    “啊...”

    泰升珍玩阁内,正在算帐的掌柜突然有些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这点小帐,算着也没啥意思。”

    打呵欠时,一只葱白、保养得好的小手轻轻放在红唇上,显得很是优雅。

    一众伙计有些敬慕看着自家掌柜。

    敬慕是敬畏加爱慕。

    敬畏掌柜能力出众,接手后把这间珍宝阁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意也稳步上扬,对伙计要求严格、赏罚分明,而从不满足,例如今天生意额超过三千两,纯利润也有三百多两,而这仅仅是一天的利润,可她依然不满足;

    爱慕是因为自家掌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美艳、妩媚,精明,堪称极品。

    这个掌柜正是从余姚调到京城的金三娘。

    金三娘自然不满足,这个生意额对普通的掌柜来说。已经很不错,但对有心做一番成绩、努力证明自己的金三娘来说,肯定不够,主要是和以前差太多。

    以前垄断离岛的玻璃制品。那时可是商似云来,日进斗金,玻璃制品独家生意,利润丰厚,再说出售镜子和玻璃饰品。也带动其它消费,增大盈利的能力。

    那段日子,就是做梦也笑醒。

    没想到好景不长,王金叔侄突然横空出世,夺了虞进的离岛,也就是砸了泰升商行的金饭碗,没了这些进项,原来肥得流油的帐面,一下子失色不少。

    现在的帐面也不错,可是金三娘却提不起多少兴趣。因为习惯前面的大笔进项,这点帐面显得微不足道。

    就是一个人习惯用水笼头来洗澡,突然把水笼头关小,一滴滴让他慢慢洗,虽说慢慢洗一样洗得干净,但是明显会不习惯。

    一旁姓杜的老朝奉开解道:“掌柜的,这帐算不错了,以小老这么多年的经验,只要不出很大的岔子,今年这店的营业额在那么多分店中。稳进三甲。”

    伙计们都不敢出声,而老朝奉地位特殊,也只有他敢在这个时候发声。

    金三娘嫣然一笑,然后摆摆手说:“杜老说得对。不过差就是差,就是前三甲也没用。”

    “掌柜教训的是,小老一定多加努力。”杜老朝奉一脸恭敬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伙计急匆匆跑进来,三步作二步赶到金三娘面前,有些激动地说:“掌柜的。财神爷来了。”

    财神爷?

    金三娘闻言眼前一亮,马上站起来:“快请,不,还是我去接一下。”

    这里的财神爷,并不是神话传说中财神,而是泰升珍玩阁对虞进的尊称,原因是虞进给这里带来丰厚的利润。

    一听到财神爷到,那就是虞进到了。

    “虞大人,稀客,稀客啊。”金三娘在门口,一看到虞进,马上就是笑脸如花。

    “哟,怎么金掌柜这话,有点酸溜溜的?”

    金三娘有些妩媚地瞄了虞进一眼,然后有些幽怨地说:“虞大人没照顾小女子,灯油火蜡那么贵,都快发不起工钱了。”

    寒一个,这话说得也太夸张了,虽说不知这里一天赚多少,但虞进知道,珍宝阁的赚钱能力,在这条街是数一数二。

    分明是暗示自己尽快兑现诺言。

    把离岛献上去的时候,虞进觉得有点不厚道,和金三娘说过,会找一个比玻璃制品更好赚的项目,现在金三娘诉苦,分明是提醒自己赶紧行动。

    一段日子不见,金三娘表情还是那样妩媚、身段还是那样迷人,特别是那水汪汪的眼睛,好像要把人淹没一样,越发有女人味了。

    “金掌柜真会说话,不是怕虞某来借钱,在开口之前堵住吧?”

    “哪里,哪里”金三娘笑逐颜开地说:“别人借钱需要考虑一下,但是只要虞大人需要用钱,泰升商行一定竭尽全力。”

    不怕你借钱,就怕你没开口。

    金三娘现在也摸清虞进的性情,喜欢明码实价、公平交易,欠了情,就一定还上,别说他的奇思妙想值得期待,就是他现在的地位,也值得泰升商行投资。

    “呵呵,开个玩笑”虞进笑着说:“无故借钱,传出去还以为我索贿呢,今儿来,是找金掌柜说几句闲话,不知金掌柜是否方便。”

    “这是小女子的荣幸。”

    说是闲话,不过金三娘还是把虞进引到后面的密室。

    奉上香茶糕点,打发伙计退下后,金三娘开口道:“虞大人,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这次有何指教?”

    “风旗商号,金掌柜认识吗?”

    徐阶说开海禁的事,可以找的风旗商号的刘东家请教,首辅大人都把话说得这么白了,虞进自然不能逆他的意,不过打交道前,起码要摸清他是什么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就是用屁股想,也知这趟水很深,泰升商行分店遍布全国,消息灵通,也算是同行,找金三娘打听一下最合适不过。

    金三娘脸色一紧,有些不自然地说:“大人不会想风旗商号合作,抛弃我泰升商行吧?”

    虞进马上说:“要是这样,就不会来找金掌柜了,放心,有可能有些交集,但绝不是合作,说到底,虞某是一个懒人,做生不如做熟。”

    “那是最好”金三娘松了一口气,很快,她一脸正色地说:“这风旗商号,虞大人和他有交集的时候,最好还是留在三分提防,免得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银子。”

    “愿闻其详。”

    (未完待续。)

331 多变的人

    金三娘看了一眼虞进,然后继续说:“百姓喜欢拜财神,而财神也有正财神和横财神之分,做买卖也一样,有的做买卖,讲求声誉和细水长流,有的做买卖,追求暴利,剑走偏锋。”

    “风旗商号就是后一种的杰出代表,他们囤积居奇、虎口夺肉,大人也不是外人,小女子就不转弯抹角,以前就不说了,就说现在,风旗商号主要是做漕运,生意遍布大明,可以说是大明最大的船商,能干这行,背景那是大得没边,就以京杭大运河为例,正常来说,17就能到达,可是为要官船和运粮船让路,别的商船至少要走一个半月才能走完一程,而风旗商号总能弄到特殊的通关条文,二十天左右就能到达。”

    顿了一下,金三娘压低声音说:“据说风旗商号一直有做远洋贸易,眷养了一批悍勇之徒,在海里做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甚至假扮海盗,袭击朝鲜、吕宋、扶桑沿岸,知情人流传一句俗语:风旗振振,血腥阵阵;风旗一响,黄金万两。”

    能搭上内阁首辅,风旗商号自然不会是小商号那么简单。

    也许,不是他们搭上徐阶,而是徐阶搭上他们才做到首辅之位,如果虞进没猜错,这些人很早就为开海禁布局。

    做漕运生意,自然离不开船,他们能造小船走江河,也可能造大船下远洋,有远洋的巨额利润,食知其味地,这才不惜巨金推动开海禁。

    虞进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刚才听金掌柜说他们在朝鲜、吕宋、扶桑等地袭击百姓,他们在大明做过这些事吗?”

    “那倒没有,要不然官府也不会放任他们存在,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仅不鱼肉百姓,碰上灾年荒年,还会出钱出力。平日也没少修路补桥,所以很多人都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任由他们坐大。”

    原来这样,虞进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有自己的底线。要是连自己人都下手,虞进也不会和这种人与狼共舞。

    金三娘饶有兴趣地问道:“大人突然问起风旗商号,莫非是想做漕运方面的生意?”

    虞进做事,都带有很明确的目标性,特地来询问有关风旗商号的事。肯定不是心血来潮,事实上,风旗商号一向很低调,不是内行人,知道的还真不多。

    做漕运,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听虞进打听这方面的消息,金三娘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要是泰升商行也能掺上一脚,肯定大有可为。

    虞进听出她的心思。微微笑道:“怎么,金掌柜有兴趣做漕运?”

    “想”金三娘很诚实地说:“不过这水太深,我们泰升有心无力,如果大人要做,泰升商行愿鞍前马后替大人打点,到时大人吃肉,给我们留点汤水就行。”

    说完,生怕虞进拒绝,给虞进抛了一个媚眼,妩媚地说:“大人。玻璃制品没了,你可答应给我们找一个赚钱的项目,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可能,虞某就是忘了泰升商行。也忘不了三娘这个大美人啊。”虞进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地盯着的那张可倾倒芸芸众生的俏脸道。

    有空挑逗一下这位美艳的美女掌柜,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金三娘楞了一下,不过很快笑脸如花地说:“虞公子,这里不方便,不如到小女子的房里看。奴家让你看个够,怎么样?”

    说话间,那双妩媚、电力十足的眼睛毫不怯场地盯着虞进看,那眼神,十足像后世的多情女遇上可口的小鲜肉。

    明知她是故意的,不过那眼睛太迷人,只是眉来眼去一会,虞进就被这眼睛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避开她炙热的眼神,干咳二下:“金掌柜还真会开玩笑,我们说正事吧。”

    这妞极品啊,有脸蛋有身材,女人味十足,还会来事,弄起来绝对够味,这次放过你,找个机会再把你吃了。

    金三娘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她微微皱着小眉头,有些幽怨地说:“难道奴家在公子心中,就那样不堪,连事都算不上吗?”

    嘿嘿,这小家伙,别看精明,在那方面十有**是楞头青,还想占老娘便宜?好,再逗逗你再说。

    “这个,不是这样,金掌柜误会了。”

    “不知虞大人所说的正事,是什么事?”金三娘脸色一变,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

    转变得还真快,一会笑脸如花,一会妩媚一会幽怨,又是大人又是公子,不得不说,金三娘把女人的善变演译得淋漓尽致。

    虞进也不想再和她玩暧昧,闻言开口说道:“不知金掌柜记不记得,虞某说过,朝廷的海禁政策三年内必有大变,不用三年,一年就变了,现在朝廷下令,开放海禁,泰升商行有什么想法没有?”

    一说起正事,金三娘也变得认真起来,闻言点点道:“没错,大人是说过,当日以为是一句玩笑,现在笑言成真,小女子对大人的远见佩服得五体投地,开海禁之事,我们泰升商行也议论过,一致辞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但还不是一个好时机。”

    “一是下远洋并不是我们的长项,没有相应的人才,二是事情并不明朗,朝廷虽说下旨,但是地方并没有贯彻实施,最怕朝令夕改,投进去的银子血本无归,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自太祖下海禁后,也曾有短暂开禁的事例,可惜每次都是很快又取消,最后就是没有相应的门路,风险太大。”

    “不要怀疑朝廷的决心和勇气”虞进一脸从容地说:“这次是真的,虞某打听风旗商号,就是为了此事。”

    金三娘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皇上派我到福建,就是负责开海禁的事情,也就是这样,这才调查一下风旗商号。”说到这里,虞进停了一下,看了金三娘一眼,继续说道:“下远洋贸易的好处,不用虞某多说,想必金掌柜也清楚,不知泰升商行有什么打算呢?”

    这次去福建,势单力薄,有一个信得过的盟友,总不会是什么坏事,虞进和泰升商行合作了这么久,双方也建立信任和互信,拉上它肯定不会错。

    能拉帮助,也趁这个绝好的机会为自己谋些福利,何乐而不为?

    真是的靠朝廷一个月那十石八石的俸禄,估计就是自己都养不活。

    金三娘很坚定地说:“有大人这话,泰升商行与大人共进退。”

    虞进负责开海禁的事,那权力大到没边,再加上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到时他稍稍给点便利,那好处就数之不尽,碰上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肯错过呢。

    “和金掌柜说话,真是愉快。”虞进笑着说。

    金三娘虽说是女人,但是她的勇气、魄力还果断,让很多男人汗颜。

    “大人,你也知小女子只是一个小掌柜,此事还要上禀家族,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请大人给一点时间。”

    “这个当然”虞进想了想,然后继续说:“虞某中秋之后,就会走马赴任。”

    “中秋之前,一定给大人一个准信。”金三娘毫不犹豫地说。

    “好!”

    正事谈完,金三娘突然说道:“大人,你既然对风旗商号这么感兴趣,何不亲自去看看?”

    “他们在京城?”

    “风旗商号主要作漕运的买卖,京杭大运海又怎么错过?他们在西四牌楼附近,就有一个办事处,大人有空去看看,什么都一目了然。”

    虞进眼前一亮,马上点点头说:“好,一会就去找他们。”

    (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龙套出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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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郎君介绍:
大明宫内,升起缕缕青烟,
南倭北虏,窥视大好河山,
历经近二百年的大明帝国呈现日暮之色,
大明最沉论的岁月里,天空一声巨向,一位少年横空出世
多年后,这位少年些感触地说:“如果不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我至于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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