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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郎君全文阅读

作者:炮兵     大明小郎君txt下载     大明小郎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今天是一个悲伤的日子

readx;不断回头查找、更改,

    第一本也是成绩最好的一本遭受灭顶之灾,

    那种心情难以形容,

    实在提不起心情,

    暂且一更,请见谅!

[4373] 073 失态的张居正

    readx;作来都察院的长官,自然要洁身自好,最起码明面上不能授人以柄。

    赵锦一向不接受宴请,这一点早已派人告知许县令,结束这场比试后,众人把赵锦送上马车,等这位御史大人走后,众人也就散了。

    虞进挂着赵锦赠送的那块玉佩,一脸春风地坐上马宁的马车。

    马宁先是很八卦地问东问西,问了一大堆,又把玉佩借去观摩了大半天,最后依依不吉地把玉佩还给虞进,一脸不愤地说:“虞兄,你要怎么谢我?要不是兄弟我,你今天可以就不会得到赵大人的赏识,更得不到这块极品玉佩。”

    “马兄,你想怎么谢?”

    事实上,要不是马宁把自己拉上马车,今天这根粗腿自己还真抱不上,再说在聚会上,这家伙还替自己出头,虞进对他也怀有好感。

    马宁瞄了虞进一眼,然后摇摇头说:“算了,也不让你破费,请我好好吃一顿就算了。”

    “不行”虞进摇摇头说:“虞某吃的和你吃的不一样,马兄吃一顿虞某得饿上一个月,不划算,请不起。”

    “不挑,不挑,虞兄吃什么,小弟也吃什么好了。”

    “真的?”

    马宁一脸正色地说:“当然,小弟一向不挑食。”

    寒一个,以前常说什么本少爷,然后到马某,现在自称小弟了,这口风转得快啊,看来被赵锦那样夸了,自己的地位也有所上升。請用小寫字母輸入網址:heiyaпge.觀看最新最快章節

    虞进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二文钱塞在马宁手里,一脸从容地说:“大家都挺忙的,给你折现,自个买吧。”

    “啥?二文钱?”马宁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二文钱,差点眼珠子都掉来,失声惊叫道。

    就是打发要饭的,也不止这点小钱吧,马宁最小额的钱也是银豆子呢。

    虞进一脸正色地说:“马少爷,你刚说的嘛,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虞某来想吃一个烧饼,街东头胡记烧饼,二文钱一个,童叟无欺。”

    好吧,再一次被这个抠门的家伙打败,马宁一脸不忿地说:“不要,我要吃强记带肉馅的烧饼,要六文钱一个。”

    这家伙,好像比自己带坏了,虞进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开个玩笑,走,醉仙楼,让你敞开肚皮吃。”

    “好,这是你说的”马宁摩拳擦掌地说:“这次得吃穷你。”

    马宁早就想好好吃虞进一顿了,最近买诗买镜子请客等,自己的零花钱差不多虞进刮光,富家公子也有手紧的时候。

    虞进请受了打击的马宁大吃一顿不提,酒足饭饱后,先去瞧自己订制的家私,发现这家私比自己想象中还好,木料是精挑细选手工是精益求精,用老木匠的话说,虞进是秀才公,来他的店里做家私,那是很给脸面了,再说钱又给得十足,要是再不用心简直侮辱了自己这门手艺。

    好吧,这是一个讲诚信的时代,匠师靠的都是用心经营,绝对没后世那些黑心商人那么多花花肠子,虞进大喜之又了几个新的订单。

    既然都是做,那么就一次把它做好。

    看完订造的家私,虞进看看时间,转身到城东的菜市场,当然,去菜市场并不是为了买菜,而是又到了约定接头的时间。

    这次接头的,不再是邓勇,而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卖菜老头,就是普通的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估计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人家竟然是锦衣卫的暗探,看来邓勇也不是时时都那么有兴致,快过年,也有得忙吧。

    交接的过程也很顺利,虞进交了一份例行的月报,然后领到二十两银子。

    五两是月钱,剩就是过年的福利。

    相当于领四薪,的确很爽,虽说钱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虞进自然不会嫌弃,拿着银子笑逐颜开地去购买年货。

    前几年因为家境的问题,过年过得很朴素,现在条件好了,虞进自然不会再手软,为了补偿自己的过失,大批购入年货,就是过年放的鞭炮也买了很多,到时让胆大的妹妹于玩个够,瓜果肉类糕饼等买了一大堆,临了还挑了十多绸缎回去,给全家人置办新衣。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以致要雇了一辆大车来拉,足足满满一车的年货,拉回家时,虞林氏和虞雨都笑逐颜开,特别是小雨,很是积极是帮忙搬东西。

    终于可以过一个肥年。

    虞林氏一会看看一双儿女,一会又看看那堆积如山的年货,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儿子变是懂事,最重要是变得上进有责任心,还会养家,女儿乖巧听话,还把变卖的老宅赎回,那些卖出的田地也在谈,进展还不错,现在可以说样样顺心事事如意,哪有不高兴之理。

    嗯,要是儿子能娶个贤惠的媳妇,再生个白白胖胖小子给虞家开枝散叶,那就满意了。

    虞林氏高兴,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可有人比他更高兴,高兴得连蹦带跳,嘴里不时发出类似狼的低嚎声,不过,这个人并不在余姚,而是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这位兴奋到失态的人叫张叔大,叔大是他的字,全名是张居正。

    嘉靖二十六年考取进士,在官场打滚了十多年的张居正早就练就一颗坚强善忍的心,能让他这么失态的原因是他升官了。

    官职升得不多,由右春坊右中允升为右春坊右谕德,从官职来说,仅仅升了半级,从嘉靖三十九年就担任右春坊右中允,四年才升半级,可就是这半级,对张居正来说是一个极大机遇,因为他的工作由处理文书变成裕王的讲师,也就是裕王朱载垕的老师。

    嘉靖一生子嗣不旺,这位爱好炼丹的皇帝,那些所谓的仙丹并没有让多子多孙,相反,他的儿子不是夭折就是早死,最后只剩裕王朱载垕这一根独苗,虽说现在还没有册裕王朱载垕为太子,但所有人都知道,裕王是大明帝国的唯一继承人。

    因为根本就没有第二人选。

    这可是未来的帝师啊,张居正能不高兴吗?

    只要和裕王搞好生关,让他见识到自己的才学,一朝新帝继位,自己就是妥妥的帝师,青云直上。

    “好,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张居正握紧拳头,喃喃地自语道。

    只要自己抓紧这个机会,那么自己心中那副宏图才有施展的机会。

    张居正坐不住了,在大厅里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大声喊道:“来人。”

    “老爷”一名人恭恭敬敬地出现在张居正前面。

    “备马,准备去徐府。”张居正斩钉截铁地说。

    别看一个小小的右谕德只有区区五品,可是盯上它的人不知有多少,张居正知道,自己有幸升到这个位置,是自己的恩师徐阶的推荐。

    古语有言,女的怕嫁错郎,男的入错行,对官员来说,最怕就是抱错大腿站错队,而张居正的运气就不错,拜了权势滔天的徐阶为师。

    师徒的缘分要从嘉靖二十六年说起,当年二十三岁的张居正中了二甲第九名进士,授庶吉士,当时教习中就有内阁重臣徐阶。

    不得不说,张居正的运气不错,出世时曾祖父梦见一个白龟从水中浮起来,这可是吉兆,也是张居正第一个名字张白圭的由来,先是由荆州知府李士翱改名为居正,让他做了补府学生,一年后又得湖广巡抚顾磷的特别爱护,就是中了进士后,一不小心又拜最有前途的徐阶为师

    人比人,气死人。

    运气是不错,才华也横溢,不过张居正知道自己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需要徐阶的保驾护航,于是,升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恩师徐阶请教。

    这也有感恩的意思。

    (ps:在自查老书中,不容易啊,只能更一章,惭愧!)

[4373] 074 最不缺就是规矩

    readx;徐府的门槛更高了。

    这是很多在京官员的看法,快要过年,很多官员都想到徐府走动,刷刷脸,亲近,到时有什么升迁的美事或捞钱的肥缺,首辅大人也能先想起自己,可惜,徐阶以公事为由,拒绝这种来往,以致很多人就是想拜访也没有门路。

    大都吃了闭门羹。

    不过作为徐阶看重的弟子,张居正倒是没什么波折就敲开了徐府的大门。

    如果不看重,徐阶也不会举荐张居正做裕王的讲师了。

    “学生拜见恩师。”在徐阶的书房里一看到徐阶,张居正便恭恭敬敬地向徐阶行礼。

    对于徐阶,张居正那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当然,至少现在是非常感激,要不是徐阶的推荐,右春坊右谕德这个肥差绝对轮不到自己头上。

    徐阶的兴致并不高,对自己的学生也不用客气,闻言挥挥手说:“叔大来了,坐吧。”

    “谢恩师。”

    张居正也不客气,在首坐,为了表示对些恩师的尊重,斜签着坐,半个屁股露在外面。

    “恩师,还在为那事件事麻烦?”张居正坐后,小声地说。

    十几年的隐忍,徐阶可以说苦尽甘来,如愿铲除了严嵩,坐上内阁首辅之位,坐上首辅的位置,这可是位极人臣,按理说可以安枕无忧,可是精明的张居正知道,自己这位恩师一直为一件事耿耿于怀,这件事与严嵩有人。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谢谢!

    书房内只有徐阶和张居正二人,徐阶对自己这位学生并没有太多的隐瞒,因为在扳倒严嵩上,自己的这位学生也在背后出力不小,是坐在同一条船。

    “打虎不死,必有后患,皇上,还是太重旧情了。”徐阶感叹一句。

    “是啊,倒是便宜这老贼了。”张居正附和道。

    严嵩虽说倒了,但是还没有死,这位权臣,擅写青词,又擅于揣摩圣意,深得嘉靖皇帝的信任,君臣相处二十多年,严嵩也风光了二十多年,在这二十多年中,君臣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就是东窗事发,可是到现在为止,严嵩还活得好端端的。

    千方百计把严嵩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儿子严世蕃抓进京,可是这位有小相爷之称的严公子,一到京城就脱开枷锁,公然接受一些官员的宴请,在京城招摇过市,而朝廷的官员一个个熟视无睹一般。

    气焰何其嚣张。

    这可是给徐阶打脸啊,可是徐阶的一时找不到好办法,也不敢贸然发动,因为他清楚,自己机会只有一次,要是致命的一击不奏效,那就后患无穷,以至严嵩倒台后,徐阶还装模作样派人到严嵩老家问候,态度放得很低。

    在嘉靖心中,驱逐严嵩已经足够了,要想皇帝决心杀他,光凭手里的一些证据远远不够,而严嵩在朝中经营多年,羽翼丰满,也不能子全部剪除。

    最糟糕的一点,就是嘉靖,最近也泛起把严嵩召回的念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旦严嵩重新得势,那么徐阶的地位就变得很危险。

    张居正压低声音说:“恩师,那严嵩不过是山野粗夫一名,再说年事已高,威胁是有,但不足以惧,打蛇打七寸,只要我们把他的七寸打了,那我们就稳握胜券了。”

    “你的意思是?”

    “严世蕃”张居正一脸正色地说:“严嵩固然可怕,不过只要把他最信任也是最倚重的严严世蕃打掉,那就大事可成,此人是严党的支柱,只要他一死,严嵩就不足为患。”

    徐阶应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说:“此事老夫也想过,不过严世蕃太狡猾,寻常的罪名又动不了他,好生苦恼。”

    张居正想了,很快有了主意,压低声音说:“严嵩父子侍奉皇上多年,可贬可罢,但不可杀,皇上也是的一个重情的人,要想动他,除非是造反这样的罪名。”

    看到徐阶不说话,张居正不敢吊徐阶的胃口,继续说:“严世蕃本应是流放,可他半途潜逃回家,戴罪之身还肆无忌惮地在老家大起豪宅,因伤了人,这才被捉拿,不过当逃兵这事肯定不能治他死罪,不过那处宅子倒可以做些文章,例如说,那宅子的那块地是风水宝地,有龙气,严嵩父子把持朝廷多年,不知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说不定这些是和倭寇勾结的赃物.......”

    “妙,妙!”徐阶兴奋得站起来,摸摸胡子说:“有叔大这番话,严贼离死日不远矣,哈哈哈。”

    做皇帝,最怕就是别人抢他的江山,嘉靖是一个信道之人,甚至到了中毒的程度,不仅以身试药,服用丹药几十年,因为二龙不相见的理论,硬生生和自己的骨肉分离几十年,对儿子不闻不问,严世蕃在有龙气的地方起大宅,那是要叛逆的迹象,再有和倭寇勾结的证据,那可是必死无疑。

    师徒二人又在书房里密谋了好半天,这才转为另一个话题。

    徐阶喝了一盏茶,然后慢斯条理地说:“叔大,朝廷的任命可是到了?”

    “到了,谢恩师栽培”张居正子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向徐阶恭恭敬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徐阶摆摆手,一脸正色地说:“老夫举荐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而是看中你的品行和才学,相信你能很好地教训裕王,教导大明未来的储君,君贤臣明,大明才能兴旺强盛,此举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绝非为了私心。”

    说罢,一脸严肃地说:“叔大,此责重大,你一定要用心辅导,切忌不可大意,若然教得不好,老夫也不会给你留半分情面。”

    “谢恩师教诲,学生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徐阶满地点点头说:“很好,叔大,坐说话。”

    “谢恩师。”

    此刻,张居正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弟,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放任。

    待张居正坐,徐阶开口道:“叔大,你进裕王府担任右春坊右中允快四年了吧?”

    “恩师好记性,学生是三十九年春担任右春坊右中允,算算也快四年了。”

    “嗯,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叔大,你觉得裕王殿如何?”

    背后评价一个皇上,还是一个快要当上皇帝的皇子,就是张居正也有些犹豫:“恩师,这.....”

    徐阶知道他的顾忌,笑着说:“这间书房只有你我师徒二人,叔大有话,但说无妨。”

    有了徐阶这句话,张居正这才放心,压低声音说:“裕王殿待人宽厚,可惜做事缺乏主见,也没进取之心,做一个仁君足矣,但做一个明君,还有待磨砺。”

    犹豫,继续小声说话:“裕王贪恋床第之欢,有些过度,这也有损龙体,学生也劝诫过多次,可惜裕王左耳进,右耳出,这让学生也很苦恼。”

    听到这一点,徐阶也有一些无奈。

    在裕王府,历任讲师不少,著名的有高拱陈以勤殷士詹和即将上任的张居正等等,徐阶也曾担任裕王的讲师,知道这个特殊学生的性子,就是喜欢美女,他喜欢美女的程度估计和他老子炼丹的劲头有得一比。

    师徒好像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都有一些无言的样子。

    老朱家人才多啊,玩蟋蟀的做木匠的炼丹的玩女人的,什么样的皇帝都有,偏偏做臣子的还要对他们百般维护。

    徐阶叹了一口气说:“叔大,当今皇上龙体欠佳,而裕王还有待长进,依你之见,有何良策?”

    嘉靖的健康日益变差,可是作为继承人的裕王还没具有明君的气质,这让徐阶非常焦急,这也是把学生张居正推荐为右春坊右谕德的原因。

    一方面是相信他的能力,还有一方面是自己人,尽可能和未来的天子搞好关系,这也是稳固自己地位的一个方法,特别是,徐阶发现高拱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听话。

    “变,王介甫(王安石)说过,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利。”张居正毫不犹豫地说。

    “哦,为何需要改变?”

    张居正一脸正色地说:“裕王的情况有些特别,因二龙不相见,不待当今皇上待见,至今也没立太子,相反景王反而更为得宠,每天过得战战兢兢,几十年如一日,而高肃卿(高拱)也把裕王保护得太周全,整个躲在裕王府中,虽说少了危险,但也少了一份磨砺,所以,裕王需要一些改变。”

    “如何改变?”

    “学生认为,在裕王身边设一些伴读书僮,这些书僮最好来自民间,让裕王可以更了解民间疾苦,目光更广阔思维更周全性情更开朗,用默然潜化的方式教导裕王。”

    徐阶皱着眉头说:“伴郎书僮,还要来自民间?从国子监或豪门大族的青年才俊中挑选不好吗?就怕那些民间的才子粗鄙,不懂规矩,反而误了裕王。”

    “不好”张居正摇摇头说:“像国子监或豪门大族的青年少俊是好,但他们大多已经被磨得没有棱角,也变得更为功利,裕王,最不缺的恰恰就是规矩,至于人选,我们在品行和才华上严谨把关即可。”

中秋节快乐

readx;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估计祝福的话大伙都听得多了,

    来点简单一点的吧,

    小炮兵在这里祝书友们中秋节快乐!

    真心感谢每一位喜欢这本书的朋友,

    每一位支持小炮兵的朋友,

    感谢你们,

    祝福你们,

    (这二天修改得差不多了,明天恢复更新)

075 不寻常的气息

    readx;“此计,老夫认为可行。”徐阶思索了一会,最后施施然地说。

    站在徐阶的位置,一条计策好还是不好,关健是看这条计策对国家有什么好处,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做到二面俱到,那才是真的好。

    从民间找陪读书僮,听起来有些荒诞无稽,但一想到隆庆唯唯诺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样子,徐阶就有些泄气,一位明君,就要英明神武,如果裕王生在普通人家,那他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孝子,但是他生帝王家,这点就注定他要比别人更为优秀。

    徐阶很清楚,裕王朱载垕的性格与他所在的环境有关,先是他的母亲是嘉靖并不喜欢的杜康妃,是九妃中的最后一名,母亲不得宠,儿子自然也不受重视,因为陶仲文二龙不相见的悖论,后面嘉靖对朱载垕更是冷落,好不容易熬到二位皇兄死掉,可又面临兄弟景王的百般挑战,一直在嘉靖的阴影下过得战战兢兢,最后养成唯唯诺诺的性格。

    对于这个情况,高拱、徐阶等人早就觉察,也有针对性开导裕王,包括找有识之士在旁边带动,可是效果并不好,找民间的才子,未尝不是一种方法,最重要的是,高拱和自己的分岐越来越大,偏偏裕王对高拱又极为信任。

    高拱在嘉靖三十一年担任裕王的讲师,嘉靖四十年才离开裕王府,足足教导了裕王九年,膝下无子的高拱,把裕王当成自己的儿子,用自己智慧把裕王保护在裕王府内,任外面乱成一团,裕王府却安然无恙,平安渡过,而从小缺乏父爱的裕王把高拱也视作父亲,对高拱言听计从,就是高拱离开裕王府后,还经常给他写信、赏赐。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徐阶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火速把器重的弟子张居正推荐给裕王,为日后争宠作准备。

    张居正的这个方法,或许能把裕王的注意力从高拱身上转移,徐阶很快就同意了弟子的想法。

    未来皇帝身边多一些自己人,终归不是坏事。

    “谢恩师。”张居正马上行礼道。

    “不过”徐阶话音一转,淡淡地说:“皇家不比民间,陪读书僮始终有争议,那些言官,最喜欢就是小事化大,叔大,就在府中给他们寻个闲职即可,而人员也不宜过多,以免徒增是非。”

    “还是恩师想得周全,学生一定照办。”

    此时张居正仕途刚刚起步,羽翼未丰,对徐阶执之甚恭。

    参天大树生长于微末,汪洋大海汇聚于细流,英雄豪杰生于草根,张居正的心态一直摆得很正。

    从徐府出来后,还没有走马上任的张居正已经决定,年后找几个信得过的同僚好好打听一下,给裕王找几个聪明机敏的少年才俊,用潜移默化的方式,让裕王更好地进步。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张居正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能不能一展抱负,这才是踏出坚实的第一步。

    嘉靖健康状况愈下,裕王懦弱、景王死心不息,而徐阶也在为给予严嵩致命的一击密锣紧鼓地筹划着,一时间京城上空密云满布,就是快过年了,那喜庆的气氛中也夹带着一丝萧杀之色。

    朝廷纷争是大人物的事,虞进仅是一人小人物,小小的人物,当的又是一个闲差,自然是没有这样烦恼。

    开开心心过大年,趁着过年热闹,虞进带老娘和小妹到处逛荡,为了代步方便,虞进还买了一辆马车,坚决做“有车”一族,反正现在不差钱,总不能去哪里都要走着去,有辆马车则方便多了。

    唯一可惜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奴仆。

    明朝的奴役很多,其主要来源有三个,一是打仗俘获的战俘,二是罪官的家属,第三就是家生孩子儿,也叫家生奴,就是奴隶生的后代,一律打入奴籍,永世不得翻身,虽说官府说不能买良为奴,但每年都有大量的因为生活不下去,卖儿卖女不在少数,有的连自己也卖,屡禁不止。

    大明律有令,打死牛仗一百,而打死家中的奴婢仗一百七,奴隶的性格和牛差不多,以至很多地主富商都大量蓄奴,虞进现在没田没地没店铺,也就想找几个丫环护院,最好再找一个车夫就行。

    秀才公,这算是体面的人,总不能自己亲自赶马吧,每天雇人赶车也不是办法。

    一边游玩、一边尽心尽力去装饰自己的安乐窝,间中还到赵府抱抱赵锦的大腿,日子过得倒是轻松愉快。

    不得不说,明朝有的木匠不仅手工精湛,效率还很高,到了正月初八这天,郑木匠再次派徒弟上门,说虞进订造的家私已经全部完工,请虞进去验收。

    到了木匠铺一看,虞进发现,这位年过半百的郑木匠,还是一如既往的诚信。

    “虞相公,你可来了,你看,这一套是大圆红木桌,外配八张凳子,所有木料都挑选择上等木材所制,要是虞相公找到一个虫眼,你砸我招牌。”

    “这张书架真是不拘一格,小的按公子吩咐,用香樟木所制,香樟有驱虫的功效,这样就不怕有虫草蛀虞相公的书了。”

    “雕花大床,用的是本店珍藏的黄花梨所制,上面雕了十八幅画,不瞒公子,这十八幅木雕不是小的雕的,是请几个同行雕的,其有二个还是我师兄,手艺比小的只好不差,在余姚虞相公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郑木匠一边介绍,一边唠唠叨叨地解释,虞进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

    不错,精工出细活,那质量是杠杠的,虞进对这些家私非常满意。

    “郑大叔,你的手艺果然好”虞进大方地说:“那工钱虞某保证只多不少,另外,我还准备换一批窗花,看来又得麻烦郑大叔了。”

    作为一个店家,看到有生意上门,自然是眉开眼笑,连声感谢,可是郑木匠听了,有些苦笑地说:“虞相公,这些窗花还是另请高明吧,小的只怕做不了虞相公的生意了。”

    “是不是价钱方面的问题?你放心,这工钱绝对不会亏待郑大叔的,价钱方面好说。”虞进以为郑木匠想乘机涨价,于是毫不犹豫地说。

    郑木匠手艺好,责任心强,办事实诚,再加上前面在价钱上作了很大的让步,就是加钱虞进还是觉得值。

    “不,不,不,虞相公误会了。”郑木匠马上解释道:“小的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其实虞相公结算爽快,那设计的家私,奇思妙想,做起来也能从中得到不少益处,只是,只是小的要到福建去工作,已经答应主家了,所以.......”

    虞进更吃惊了,有些奇怪地问道:“郑大叔是余姚人,在余姚有家业,店铺的生意也不差,怎么舍近求远,跑到福建谋生呢?”

    郑木匠犹豫了一下,有些苦笑地说:“这个,一是以前欠下一份人情债,二来那并薪饷也高,所以就决定去福建了。”

    跑到福建?

    虞进随口说道:“跑到福建,不会是造大海船吧。”

    “哪...哪有,虞相公莫要开玩笑,小的,小就是做一点小活罢了。”郑木匠脸色一变,有些吱吱唔唔地说。

    咦,真说中了?

    都是余姚当地人,大多是知根知底的,虞进知道郑木匠有一手祖传的造海船的技术,福建近海,也就随口一个玩笑,没想到郑木匠的反应这么大。

    郑木匠是一个实诚的人,一门子心思放在木匠活上,不擅长说谎,一试就试出来了,再说那些小活,哪里没有木匠,为什么要郑木匠山长水远跑过去。

    麻烦不说,从余姚到福建,那车船费可不少,而这次出发,还得到官府开具路引。

    虞进一下子闻到不寻常的气息,内心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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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不逐之客

    readx;如果记得没错,嘉靖死后,他儿子裕王朱载垕继位,大明的商人就会迎来商业上一个春天:开海禁。

    差点忘了这茬。

    对了,现在的内阁首辅是徐阶,徐阶为松江府人,而松江府在海禁前,出海贸易是非常活跃,徐阶肯定知道其暴利,估计他不少亲属参与这种暴利的行业,说不定他自己也参股其中。

    开海禁,那可是违反“祖训”的事,这件事意义非常重大,但历史上对隆庆开关的笔墨却很少,而隆庆偏偏又是一个无作为的皇帝。

    不用说,其中肯定有徐阶这位内阁首辅的手笔,没有他这位内阁首辅的首肯,这事肯定成不了,这些沿海的商人,是不是嗅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息呢?

    郑木匠走了,还有陈木匠、赵木匠、李木匠,虞进并不在意,在回去的路上,虞进考虑的是,在即将到来的出海浪潮中,自己怎么才能分一杯羹。

    自己卖镜子的确可以赚钱,但数量一多,这价钱势必压下去,再说赚自己人的银子哪有赚外人的钱爽。

    “秀才公,到家了。”这时雇来赶车的阿昌恭恭敬敬地说。

    阿晶就住在虞进的隔壁,三两银子一个月给虞进赶车,虞进一个月给他六两,一半是工钱,一半是马的料钱,这样不错,不用自己喂养,出门叫一声就有车。

    这有马车就是不同,以前少说也要走近半个时辰,有了马车,又快又轻松。

    咦,这是,谁的马?

    虞进一下马车,突然发觉门前拴了几匹骏马,而家里还传来人的欢笑声,不由有些吃惊地想道。

    这些马都很神骏,皮光毛亮,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知是上等的好马,不会是自家亲戚吧,不对,这些年就没亲戚上过门,就是拜年,按这里的习惯,不是初七前就是在十五后,现在都已经初八了。

    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啊。

    过屋一看,不由一下子楞住了,那眼珠子瞪得老大:只见温胜和邓勇还有二名不认识的人坐在桌上,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糕点,好像说着什么趣事,让坐边角落里的老娘笑逐颜开,而小妹则不见踪影。

    温胜和邓勇出现在这里,虞进并不是很吃惊,他们是上司,有时来查询一下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两个都穿着秀才的襕衫,头扎方巾,大冷天还拿着一把扇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秀才装扮。

    这些人都是凶名赫赫的锦衣卫啊,凶名在外,一身煞气,穿上飞鱼服,佩上绣春刀,那就是让人胆颤心惊的凶神,或者说那才是这些家伙的标配,让他们穿着秀才装束,感觉总有些不论不类的。

    看着就有些别扭。

    “虞兄怎么现在才回?兄弟等你很久了。”一看到虞进回来,邓勇马上站起来说。

    “邓兄,啊...温”话还没有说完,邓勇马上接过话头道:“没错,我、温兄还有刘、齐几位兄弟特来看望一下虞兄顺便讨论一下学问。”

    说罢,还给虞进打了一个眼色。

    温胜也站起来,笑着说:“虞兄,新年快乐,有些日子不见,别来无恙吧。”

    “好,挺好,有劳温兄掂记。”虞进连忙行礼道。

    那刘、齐二人也站起来问好,虞进一肚子纳闷,不过还是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进儿,你的这些朋友也太客气,你看,带了这么多礼物,真是破费了。”虞林氏指着角落里那一大堆礼物,笑得合不拢嘴。

    家中很久没有客人来了,这些人自称是儿子的朋友,一坐下又大赞虞进最近有多风光、表现有多惊艳,一首初见,一曲长亭相送,可以说名震绍兴,净是挑好听的说,虞林氏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别提多高兴。

    虞进这才注意到,角落那张茶几上,堆放着十几个礼盒,包装得还挺精美,不用说,这些就是温胜他们送来的。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虞进还准备十五时给这些人孝敬一点,争取早日上位,没想到,自己孝敬还没有送上去,上司反而携礼先登门。

    实在太不懂事了。

    虞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温兄,邓兄,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过年上门扰叨,空着手也不妥当,也就是一些不值钱玩意,虞兄,不会嫌我们礼轻吧?”温胜笑呵呵地说。

    礼轻?虞进哪敢啊,真没想到这个跺一脚绍兴府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竟然这样好说话,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敢,不敢,温兄能来,虞某已受宠若惊了。”虞进连忙说。

    一旁的虞林氏看到儿子回来了,松了一口气,让虞进好好招待客人,自己则把避嫌在房间里的虞雨拉出门,说上街加点菜,把地方让给虞进和他的“朋友们”。

    虞林氏一走,在场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邓勇马上挽起袖子,牛饮般喝了一大碗茶,用衣袖擦擦嘴说:“这鸟衣服,穿起来左右不自在,就是喝口茶也得分几口来喝,难受死了。”

    好吧,这家伙原形毕露了。

    “不知百户大人来到,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虞进不敢怠慢,马上给温胜行礼。

    “免礼”温胜笑着扶起进虞进说:“都是自家兄弟,这些虚礼就免了。”

    “不知大人此行,有何吩咐?”虞进小声地问道。

    堂堂锦衣卫绍兴百户所的百户长,就是在浙江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竟然给一个小小的暗探拜年,为了保密,还打扮成读书人的模样,还真是委屈这二位上官了。

    不会是,发现自己赚钱的秘密,准备来分一杯的羹吧?

    温胜没有说话,邓勇就在一旁笑着说:“虞兄弟,哪来的话,大过年,有什么任务?皇帝还不差饿兵,百户大人体恤下属,就来关怀一下,怎么,不欢迎?”

    “哪敢,诸位大人能来,那已经是天大的脸面。”虞进连忙应道。

    温胜呵呵一笑,拍拍虞进的肩膀说:“你的报告我看了,不错,很用心,真不愧是秀才,写得就是好,看起来也养眼,好好干,现在所里有一个总旗的空缺,本百户可是很看好你哦。”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刘、赵两个随从眼睛都红了,从小旗到总旗,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能跨越,虞进入锦衣卫不过几个月,除了几封没营养的月报,可以说寸功未立,百户大人就说看好他做总旗。

    就是亲侄子也没这样好啊。

    虞进一时间也惊呆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邓勇机灵,连忙推虞进一把道:“虞兄弟,百户大人这般看重你,还不快谢礼?”

    “谢百户大人栽培。”虞进一脸激动地说。

    升官发财,不想的那就是傻瓜。

    “好了,此事还得有个章程,,只能说你有机会,能不能把握,还要看你的造化”温胜笑着说。

    虽说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虞进还是把姿态放得很低,连连称是。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虽说很想虎躯一震,小弟马上拜服,美人主动投怀、权力马上在手,不过这些只能yy一下。

    做不了人上人,那就先把“小弟”做好。

    接下去,几人一边喝酒,一边说些趣事,气氛友好而融洽,温胜等人吃完虞林氏亲手所煮的大餐,又把几封厚重的红包塞到虞雨的手里,这才喷着酒气,骑马绝尘而去。

    幸好古代没有“酒驾”这一说。

    不过就是有,这几位大爷也是来去无阻,他们不找别人麻烦都烧高香,哪有人敢他们的麻烦。

    邓勇这个人不错,有能力,有义气,最近和自己的关系不错,要是他来拜年也说得过去,那温胜突然到来,还这般客气,先是送厚礼,刻意迁就自己,还暗示给自己升官,这也太好了吧。

    好得让人感觉太不真实。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这温胜突然对自己转变态度,虞进那是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不仅虞进不理解,就是温胜的心腹邓勇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ps:感谢长_风、放假咖啡、feng的坡道、ㄟ祁脩′...、明朝锦衣卫同志知(多次打赏了)几位大大的打赏,谢谢!

077 调令

    ();    “大人,我们是不是对虞进太客气了?”

    “就是,过年就是送礼,也是他给大人孝敬,现在大人给他送么厚的礼,没必要吧?”

    出了虞家的大门,邓勇还没有开口,刘牛和赵中两个亲随就开口问了,他们被告之去拜年,临了才知道给一个小小的暗探拜年,要不是温胜精神爽利,双眼烔烔有神,还真以为他病糊涂了呢。

    在场的都是自己的铁杆心腹,温胜也不隐瞒,开口解惑道:“你们这些破落货,真以为本官是饭饱撑着没事做,自个找不自在?告诉你们,这是指挥使大人亲笔书信,让我看好这小子,说要留待重用。”

    说罢,压低声音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暗探,说不定哪天就爬到我们头上,此人胆大心细,为人机敏,处事又老练,前途不可限量,趁他未发迹之前结个善缘,说不定将来派上用场,反正也不费不几个钱。”

    这些礼品都是过年时别人送来的,温胜也就是借花敬佛。

    邓勇突然恍然大悟道:“大人,据说虞兄弟的才名,就是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很多人叫他初见兄,对了,左都御史赵锦回乡,他又作了一首长亭送别,不到半个月就传遍了整个江浙,很多人送别时都唱这歌,风头一时无两,指挥使大人会不会想让虞兄弟打入士林,这样.....”

    “住口”温胜低声喝道:“大人物做法,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揣测的,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

    “是,是,大人。”邓勇面色一肃,连忙应道。

    赵中小声说:“大人,上次你让小的查虞进那小子,这小子最近发财了,和泰升商行有些勾当,最近风头正旺的泰升镜,和他好像有些关联,从商行拿到大笔的银子,还买回了老宅....”

    “那泰升商行的人口风很密,怎么都套不到,小的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顿了一下,赵中一脸惭愧地说。

    邓勇一脸气愤地说:“一个小小的商家,竟然这般没眼色,大人,小的去教训他。”

    “不用”温胜摆摆手说:“百年老字号,管理经营肯定有自己的一套,要是这么容易渗透,早就倒了,算了,只要不打着我们锦衣卫的旗号就行,由他去吧。”

    邓勇心头一喜,马上恭恭敬敬地说:“是,大人。”

    “哈哈,难得今天兴致这么好,看我们哪个先回到绍兴,哪个最先回到,本官奖纹银一锭,走。”温胜说完,猛把缰绳一抖,那马一下子嘶叫着向前狂奔。

    一众手下闻言也拍马加鞭,飞快地赶了上去,很快,官道上多了几道你追我赶的身影,四人四骑并不多做停留,一骑绝尘向绍兴府的方向飞奔。

    .......

    对虞进来说,温胜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虽说前面几天有些忐忑不安,不过几天后就坦然了,反正自己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缺德事,作为锦衣卫暗探,也没为了功劳和奖赏故意诬陷好人。

    吃得好,睡得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对于出海的事一开始有些热切,慢慢也淡了,天下的赚钱的生意多的是,何必去冒险呢,钱再多,也得有命享。

    自己还是一个小人物,咽不下的这块大蛋糕,有心思还不如多想几个像镜子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只要做得好,日子也够滋润的了。

    装修老宅还是虞进的头号大事,郑木匠走后,又找了一个手艺高、品行好的木匠,窗花、栏杆、凉亭这些要重新策划,老娘找人看中的吉日在三月,虞进一合计,把屋后那块空地也盘下来,雇人挖一个莲池。

    池塘有了,干脆老宅做成一个园林式的宅子,前世虞进参观过很多有名的园林,也曾经很入迷研究过一会,对这些也有自己一套见解,正好用在这上面。

    对于虞进的做法,虞林氏哪里有意见,放手由他去,虞家就他一根独苗,以后整个家业都是他的,他喜欢怎么折腾由他去,宅子做好一点也好。

    筑好巢,才能引凤。

    这不,虞家这边不停装修,那边媒人不断上门,本来虞林氏还真相中几个,可是虞进梗着脖子说什么没考到功名之前不分心,拧不过儿子,虞林氏只能暗叫可惜。

    冬去春来,不知不觉,年过了,元宵热闹过了,草绿了,花开了,燕儿也归来了,就是难得回家探亲的左都御史赵锦,也在虞进、县学一众学子还有余姚乡绅齐声歌唱的长亭送别歌声中,一脸不舍登上马车重回庙堂。

    看着老宅在自己努力下,一直向着自己的理想家园变化,虞进可以说心花怒放,当然,最让虞进高兴地是,老娘在小妹的变化。

    在吴萱精心治疗下,老娘的腰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一点点,急不来,需要慢慢调养,由于手上有钱,虞进又舍得买好东西进补,在充足营养的滋养下,二女的脸色都有了很大的转变,虞林氏面色红润,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一样,而虞雨则是红粉婔婔,越发像一朵鲜花一样娇美。

    刚刚过了元宵,就有媒婆上门探口风。

    最重要,是二女精神方面的变化,以前为了讨生活,要看别人脸色,说话办事,畏畏缩缩,就是跟邻居聊个天也不敢大声,生活状态就像受惊的小猫,时刻紧张中,随着生活的改善、虞进地位的提升,二人也变得自信、大方起来。

    虞进可以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只是,有一个人最近变化挺大,那就是小医仙吴萱,不知为什么,最近变得有些沉默寡言,有时看她笑也笑得很勉强。

    好像有心事啊。

    “进儿,那些灵牌都准备好了没有?”一大早,虞林氏就大声地询问道。

    “娘,准备好了,用上好木料做的灵牌,还请法华大师诵过经。”

    “那宅子的家私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床也铺好,新作的被子,帐子也是新的。”

    “香烛买了吗,进新宅子,得祭一下天神和祖宗。”

    “买了,龙泉寺的细檀香,烧这香可虔诚了。”

    “进儿,看看东西都打包好了没有,家里的东西虽说旧是旧了点,用得久了,也有感的情的。”

    “进儿,那些邻居都通知他们吃席了吗?没漏吧?”

    “酒菜都准备了吗?要不,你再去看看,到时吃宴上不了菜,这得多丢人。”

    .......

    一大早,虞林氏一起床就进入唠叨模式,虞进耐心在旁一一解答。

    虞进很明白老娘的心情,今天是三月初六,是虞家搬回老宅的吉日,一家人天还没亮就起床准备。

    终于要搬回老宅了,一家人都有点的莫名的激动。

    虞进也不例外,为了这所老宅,翻新、订造家私、买田建池等等,足足投了上万两银子进去,光是设计用的图纸就画了一大叠。

    和成亲的三书六礼、拜堂圆房等一大堆仪式相比,进宅就简单多了,事前搞好清洁,请大师用松柏枝蘸盐水、糯米水遍洒各处,再拜祭各方神灵、张贴对联就差不多完成,剩下的就是请亲朋好友吃饭。

    由于老娘是虔诚的信徒,虞进为了讨老娘高兴,全程听从她指挥,说跪就跪,说拜就拜,一套仪式做完,虞家就把大门打开,招呼请来的客人。

    “虞大娘,你真是好福气啊,这么好的宅子,俺们做梦都梦不着呢。”

    “真漂亮,比李财主家还要好。”

    “我早就说他婶是天生的富贵命,你们哪时还不信呢,看到没有,俺没说错吧”

    那些邻居多是和虞家一样清苦的人家,看到这么好的宅子,一个个都看花了眼,然后围着虞林氏的七嘴八舌地恭维,还有的趁机介绍自家亲戚闺女、侄女什么的,喜得虞林氏那是笑得合不拢嘴。

    令虞进吃惊地,吴大夫携着妻女也来的贺喜,吝啬成风的吴大夫还送了一个雕花屏风作贺礼,不过送的时候,那嘴型有点不对,好像倒吸冷风一样,中途被被他家的母老虎踩了一脚。

    余姚小霸王马宁也不请自来,携着几个礼盒前来贺喜。

    除了马宁,不请自来还有泰升商行的人,崔三娘没有来,派伙计送了一套精美的茶具作贺礼。

    虞进苦笑了,自己的朋友,好像除了一个有合作关系的掌柜,就只有一个小霸王,混得还真不咋样。

    快要入席时,突然有个下人打扮的人请虞进移步到门外说话,虞进只是略一犹豫就跟着出去了,因为这人不着痕迹给虞进亮了一下锦衣卫的腰牌。

    出门一看,虞进笑了,连忙走上去说:“邓大哥,怎么来了也不进去坐坐,今天是小弟新居进宅,说什么也要赏个脸喝口薄酒。”

    “不了,虞老弟”邓勇苦笑着说:“邓某的身份,不少人知道,要是进去,说不定引起他们的怀疑,邓某就在这里恭喜兄弟,虞老弟不厚道啊,进宅这么大的事也不发个贴,这次来得又急,那贺礼晚些再补上。”

    这个邓勇,倒有自知知明,他是总旗,又是温胜的心腹,在绍兴认识他的人很多,也就是这个原因虞进才不请,没想到他自己来了。

    “哪里,小弟怕邓大哥忙,准备找时间到绍兴请大伙乐呵一下,大哥来得这么急,有公事?”虞进小声问道。

    邓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是兄弟的好日子,可是这事兄弟我也做不了主,兄弟,你收拾一下,准备去一趟京师,指挥使大人要见你。”

    什么?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点名要见一个新加入的、小小的暗探?

    发生什么事?不会弄错了吧?

    虞进一听,当场就惊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邓勇无奈地摊一下手,苦笑地说。

078 送别

    ();    虞进吃惊地说:“不是吧,这么急?”

    “指挥使给百户大人的指令是尽快赶赴京城,百户大人让你即日起程。”

    “邓大哥,发生什么事?指挥使大人要见我,小弟只是一个小小的暗探啊,不会弄错了吧?”

    邓勇苦笑地说:“就是弄错,那也得去,这就叫上司动动嘴,属下跑断脚,这样吧,虞兄弟,你先吃完这席喜席再说,作为主人家,乔迁之喜都不在也不像话,吃完后赶紧收拾东西,就拿几件贴身衣裳就行,兄弟我在城外的长亭等你,到时我们抓点紧,就把路程给赶回来。”

    即日也不是即时,收拾东西、安排一下家里的事也要吧,这点权利邓勇还是有的。

    “什么?邓大哥也去?”虞进吃惊地说。

    “百户大人命我们两个护送你到京城”邓勇笑着说:“托兄弟的福,这是一趟肥差。”

    想想也是,指挥使点名要见的人,半路走丢了怎么办,虞进没出过远门,出了什么危险就不好,温胜派人护送,也在情理之中。

    虞进有些犹豫地说:“我要是走了,就剩我娘和妹妹,就怕有人欺负.....”

    “放心吧,早就打招呼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出不了事,有人会替你看着你家人的。”邓勇拍拍虞进的肩膀说:“好了,我们先走一步,我们城外十里长亭见。”

    “去什么长亭”虞进把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塞在邓勇手里:“两位不方便进去,就去醉仙楼先用点饭,吃饱再赶路,就当是请你们吃喜席。”

    邓勇也是一个爽快的人,点点头,叮嘱虞进抓紧时间,然后就带着手下走了。

    命苦啊。

    看看两人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装修得美轮美奂的新宅子,虞进都想哭了,做牛做马的,有时还亲自挽起袖子上场,好不容易完工,一天还没有享受,就得山长水远跑到京城,想想都觉得心塞。

    郁闷了一会,再次进入老宅后,虞进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佯装没事地一众宾客打招呼、敬酒,等到宴席差不多了,虞进这才把老娘拉到一边,用很轻松的语气,说自己有些事要去京城一趟,吃完宴就得走。

    “什么?吃完席就走?有那么急吗?”虞林氏一听到,那脸色当场就变了。

    虞进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有些惭愧地点点头说:“嗯。”

    “有危险吗?”虞林氏脸色有些苍白地问道。

    “没危险,说不定还是一桩机遇呢。”虞进故作轻松地说。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自己在他眼中估计也就像一只蝼蚁,人家要对付自己,根本不用玩心机,再说自己也没机会干什么坏事,虞进不觉得这次京师之行有什么危险。

    虞林氏细心地替虞进整理一下衣领,勉强笑了笑:“嗯,我儿长大了,娘也不拦你,出门记得保重身子,记住,要走正道,千万不要行差踏错,我们可以穷,可以苦,但不能让别人瞧不起,知道吗?好了,你已经是一个男子汉,娘就不多说,不然你嫌娘唠叨了,去送一下客人,娘给你收拾行李去。”

    “娘,你就不吃惊,不问儿子要去干什么吗?”虞进吃惊地说。

    本以为费尽口舌解释一番,理由虞进都编好了,没想到虞林氏只是前面失态,竟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远远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虞林氏小声地说:“进儿,娘虽说是一个妇道人家,但眼睛看人还不会错的,最近你变了,来往的人也多了,你那初八上门的几个朋友,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虽说他们掩饰得很好,娘还是看出一些端倪,他们是官家的人,对吧。”

    “是”虞进也不否认。

    “你已经长大,有些事你不告诉娘,娘也不怪你,你有自己的苦衷,好男儿志在四方,去吧。”

    自家老娘不简单啊,一早就发现有些不妥,只是她一直装作没发现,只是默默地在背后支持,在一个父母在、不远行的年代,一个妇道人家有这样的想法,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虞进没有说话,轻轻点点头,作为家中的唯一男性,出去迎送宾客,站好出发前的最后一班,待虞进走后,虞林氏眼圈一红,转眼间,脸上已是泪花点点。

    儿子还这么小就得养家糊口,为了这家得离乡别井,同龄的,估计还在向父母撒娇吧,都是自己不好,没有给孩子良好的环境。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京城,虞林氏的内心无由来的一阵心痛。

    很快,虞林氏擦干脸上的泪花,开始给儿子收拾行装。

    好不容易送完最后一拨客人,虞进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老娘已经东西都准备好了:三个包袱,一包是换洗的衣服,一包是一些书本、笔墨纸砚等物,供自己路上学习解闷用,最后一包是路上吃的干粮,有包子、肉干等物,甚还有一只用油纸包好的烧鸡。

    虞进无意提了一下那包衣服,发觉很沉,打开一看,一下子呆了:衣服里面,是一锭锭的银子,有白银也有黄金,少说也有几百两。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娘,这也太多了,拿三五十两就很富余了。”虞进连忙说。

    卖镜子的收入和收到的分红,足够一家人高枕无忧,但也不用带这么多银子,要知道,现在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高的,一个肉包子也就三文钱左右。

    “不多,不多”虞林氏一脸慈爱地说:“都说穷家富路,现在家里也不穷,那么上路就更不要省,带上吧。”

    说罢,虞林氏压代声音说:“进儿,那本论语里,娘给你夹了几片金叶子,实在没钱了,就拿出来用,不要让人瞧见。”

    “知道了,娘,财不露白,孩子明白的。”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要不,请个镖师吧,钱财是身外物,保住性命最重要。”虞林氏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

    镖师的价格可不便宜,从这里到京城,少说也要三五十两,还要包他吃住,花费就更大,不过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是,虞进是虞家的一根独苗,不容有失,虞林氏最担心就是虞进的安危。

    “不用,这次有结伴,很安全。”

    这次有邓勇和另一名小旗护送,这两人一看就知是刀口舔血的人物,而锦衣卫的势力遍布大明,安全不是问题,虞进从不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虞林氏说完,有些奇怪地问道:“咦,雨儿这孩子呢,怎么不见,她人呢?”虞林氏突然好奇地问道。

    虞进笑着说:“没事,小妹带吴小姐去后院参观,还说要带她去闺房看看,由她去吧。”

    离别终归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虞进决定留给老娘跟虞雨说,免得小丫缠着要去。

    真是游玩,带上她倒没什么关系,可是这次去京师,到底要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自己一个人上路。

    “也好,这小妮子,天天缠着要去玩,最近又这样粘你,不让她知道也好。”虞森氏说完,又不厌耐烦地把路上的注意事项反复交待,虞进自然一一答应。

    直到马车走远了,虞进还看到虞林氏还站在门口,不停地挥手。

    第一次出远门,能不担心吗?

    虞进在醉仙楼汇合邓勇和那名叫张奔的小旗,邓勇没说什么,对虞进点点头,把马车打发回去,然后三人六骑,径直向城外奔去。

    天子亲军奢侈啊,六匹都是上品的好马,一人二骑,一骑乘坐,一骑放行李,邓勇说中途还可以换马,这样一来,速度想慢都难。

    幸好买了马车后,不时也会骑着溜溜,说不上精通,起码一个人骑摔不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一行人刚出城门不远,沉浸于在思索中的虞进好像听到有人大声喊着,也没留意,同行的小旗张奔突然策马走近,挤眉弄眼地对虞进说:“虞兄弟,后面有人,好像是找你的,嘻嘻,才子果然多情。”

    有人找我?

    虞进扭头一看,一下楞住了:一个年轻女子,骑着一匹白马飞奔而来,那女子容颜绝美,身材窈窕,长发飘飘,宛如一株怡人的君子兰在风中翩翩起舞。

    赫然是小医仙吴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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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3] 079 礼物

    ();    邓勇和张奔是个识趣的人,看到这情形,哈哈一笑,骑马跑到百米开外路边的大树喝水,没有留做“电灯泡”。

    “吁”吴萱勒住马,轻咬着红唇,那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看着虞进的目光都有些幽怨。

    由于跑得急,好看的琼鼻上都泌一层小小的汗珠,让人觉得惊艳的同时,又有几分女孩子的可爱。

    “吴小姐,你找虞某有事?”虞进回过神,有些奇怪地问道。

    自己也就是去醉仙楼耽搁了一会功夫,没想到吴萱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应是老娘跟小妹说这事,吴萱在旁边听到的吧,这速度,真不是盖的,没想到吴萱会骑马,而骑术还不错。

    吴萱皱着眉头说:“听婶子说,你要去京城?”

    果然是老娘说出来的,这个暴力长针女,效率还真高,估计是一听到,没半分耽搁就追上来了,再晚半刻钟,她肯定跟不上。

    “嗯,没错,有点事要走一趟。”

    “你...你去京城干什么?”

    看着吴萱好像略略有些紧张的小脸,虞进突然心生一丝恶趣味,故作正经地说:“本公子才华横溢,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皇上召见我,准备招我进宫作驸马呢。”

    “就你?”吴萱一听就知他在自吹自擂了,忍不住给虞进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省省吧,你连人家提鞋也不配,招驸马就算了,不过进宫还可以的,把面割了,进宫侍候公主也不错。”最新章节已上传

    说罢,故意瞄了虞进的裤裆一眼:“要不,本姑娘给你动个刀子,保不准人家看你可怜,成功率也高一些。”

    自洪宝时期出了一个位高权重的三宝太监起,太监就在贯穿有明一代,并出现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大太监,在不少人眼内俨然成了有前途的职业,有人为了入宫做太监,自行阉割的不在少数,朝廷甚至要令严禁擅自阉割。

    被那目光一瞄,虞进吓得一个哆索,意挟紧一些,然后苦笑地说:“好吧,不开玩笑了,虞某去京城办一些要紧的事,吴小姐,你找虞某有事?”

    吴萱小声地问道:“那,什么时候回余姚?”

    “这个说不好,办完事就回”虞进突然笑着说:“怎么,吴小姐舍不得虞某?”

    “哼,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德性,想入本姑娘的法眼,你差远了!”吴萱俏脸一红,接着恶狠狠地说:“本小姐是来追债的,虞进,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多久了?不会是想趁机赖帐吧?”

    虞进楞了,很快有些尴尬,自己恫吓张财主的事让她看穿,为了让她封口,答应再送她一面镜子,一面更大更好的镜子,可是最近一直忙着装修自己的安乐窝,就把这事给忘了。

    吴萱不提,差点想不起来呢。

    虞进有些尴尬地说:“哪个,最近有点忙,所以....你放心,我虞进言出必行,等我忙完这件事,马上给你做。”

    “要是再骗我呢?”

    “那就...以身相许好了。”虞进突然嬉皮笑脸地说。

    “狗嘴吐不出象牙”吴萱俏脸一红,然后一脸不屑地说,说罢,右手一缩,很快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

    不会吧,又开启暴力长针女的模式?

    虽说二人离得有些远,可是虞进还是吓得菊花一紧,一脸戒备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虞进心里打好主意,要是这暴力长针女敢胡来,自己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吴萱有些鄙视地看了虞进一眼,然着轻轻咬了红唇,一脸不高兴地说:“诺,拿着,送你的。”

    “啊,送我的?”虞进有些不敢相信,很快又有些戒备道:“你不会趁机想扎我吧?”

    “胆小鬼。”吴萱策马上前,把一根长长的银针交给虞进:“拿着防身。”

    真是送自己的?

    虞进看着这根三寸多长的银针,用手挥几,有些苦笑地说:“这样能防身?”

    “笨,这是银针,可以试毒的,在荒郊野外吃食时,要是感觉不妥,就刺,看看银针有没有变色,这年头,人心隔肚皮,不可不防。”吴萱突然小声地叮嘱道。

    对啊,自己差点忘了,银和象牙有一项特别的功能,就是遇毒变黑,这个可是常识,还以为像她一样,拿来当武器,哪个不顺就刺哪个。

    不过,自己不行不代表这暴力长针女不行,她出手快认穴准,刺自己就全身无力,平时藏在袖子中,反出一抽就能拿出来,拿来做武器又隐憋,可惜这一手自己学不会。

    虞进知道,古代打造银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枚银针别看它轻飘飘的,可是没个十两八两,想都不用想。

    “谢吴小姐关心。”虽说和邓勇这些老江湖在一起,身份也特殊,不过这是一番好意,虞进说什么也得表现感谢。

    吴萱俏脸微微一红,很快就一脸愠色地说:“哼,哪个关心你,就怕你出了事,答应我的事做不到,别想歪了。”

    那着那张动人的俏脸,虞进心中一动,一脸郑重地说:“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回来,你等着我。”

    “谁要等你,净是说胡说,哼,本姑娘的懒得和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说话。”吴萱突然调转马头,逃似的跑了。

    虞进看着那俏影走远,这才若有所思地继续前进。

    “兄弟,眼光不错啊,这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邓勇挤眉弄眼道。

    虞进苦笑地说:“邓大哥说笑了,这是来讨债的。”

    “哈哈哈,是风流债吧”张奔也在一旁插话道:“有这等美人,俺就是还一辈子债也甘心。”

    你们那是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自己可是吃了几次苦头,不过这事没得解释,只是笑着说:“张大哥你这是取笑小弟了。”

    “别,叫什么大哥,要是兄弟看得起,叫一声大奔就行。”张奔连忙说道。

    笑话,百户长和总旗大人这么器重,就是指挥使大人也点名要见的人物,哪会是小人物,别看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暗探,说不准,摇身一变,就是百户大人也得仰视了。

    这也是两人这么客气的原因,就是虞进吃宴,磨磨蹭蹭了大半天,二人也没半句怨言。

    现在结个善缘,说不定日后有莫大的好处。

    “大奔兄弟。”虞进从善如流的。

    “哈哈,好,虞兄弟,我们走吧。”

    “走!”

    一行三人六骑,向着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

    虞进一行的身影消失不见时,官路上突然传来一阵非常动听的歌声,一匹白马慢慢从路边密林走出官道,在马背上,是去而复返的吴萱,唱的赫然是虞进当日在十里长亭所作的长亭送别,这一首意境和曲调都极为优美歌曲,在吴萱婉柔的歌声中显得更为动听。

    可惜,一早就绝尘而去的虞进并没有听见。

080 夜禀

    ();    北京,紫禁城,自永乐大帝迁都北京后,这里就一直是明朝皇帝的居所,也是皇权的象征,天子守国门,这里就是国门的中枢。

    按照常规,皇帝应住在乾清殿,因宫女不堪嘉靖的暴行,发动壬寅宫变,差点勒死这位一心成仙的皇帝,从此以后,嘉靖便移驾西苑,在永寿宫住了下来,一边处理国事,一边炼制丹药。

    永寿,多讨喜的宫殿名,估计这也是吸引的嘉靖的其中一个原因。

    嘉靖最喜欢就是炼丹,不仅自己炼,还请道士、臣子帮自己炼,以至永寿宫内终日都是青烟袅袅,散发浓浓的药香。

    对于这股药香,嘉靖倒是很满意,认为多吸一些丹药之气,有利于延年益寿,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股气味,朱希忠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靖难大臣成国公朱能的玄孙,朱希忠无疑是幸运的,不用付出努力就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国公,朱能用自己的功劳荫庇着自家一代又一代的子孙,这位在嘉靖十五年就顺利袭爵的国公来说,此刻在暗自发笑。

    世袭国公,历代沐浴皇恩,享尽人间富贵,朱家与皇家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新老快要交替的重要时刻,出任声名并不好的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忠并没有怨言,相反,这是一种信任。

    自大礼仪之争之后,嘉靖就不再喜欢上朝,整天躲在西苑修仙,纵观嘉靖在位几十年间,出了多少能臣啊,杨廷和、夏言、严嵩、徐阶等,朋党纷争也斗得不可开交,可是,皇权一直没有旁落,嘉靖也一直扮演最高决策者的身份,除了他聪明之外,作为皇帝耳目的锦衣卫功不可没。

    嘉靖是聪明,体质也特殊,吃铅吃了几十年,那“仙师”陶仲文都吃挂了,他还精神十足继续努力,可他体质再特别,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的神通。

    靠的,就是桩子遍布天下的锦衣卫。

    让朱希忠苦笑的原因,并不是接手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而是自身的打扮。

    堂堂成国公,锦衣卫指挥使,此刻头戴道冠、身穿道袍,就像一个道士,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永寿宫的耳房里等候嘉靖的接见。

    嘉靖什么时候炼完丹,就什么时候接见自己。

    炼丹这事得看火候,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响午就在这里等候,现在已经是二更了,可是朱希和还得耐心地继续等下去。

    不仅朱希忠身穿道袍,宫内的太监、宫女还有卫士,也都是穿着道袍,让人仿佛置身于道观一般,说真的,朱希忠并不喜欢这套灰朴的道袍,可是他还是装作很高兴地穿上。

    老首辅夏言,忠心爱国、能力超卓、待人以宽,是公认老好人,可他就是拒绝穿嘉靖送到他的道袍,还出言嘲笑皇帝,最后官职都让嘉靖给撸了。

    反正都是衣服,穿啥不是穿?

    “成国公,皇上召见。”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太监轻步走来,给朱希忠一个期待已久的回答。

    终于召见了,不容易啊。

    现在现在天已经黑,虽说自己是皇上的亲信,可是要想出宫,那得用吊篮了,宫门在天亮前是不开的。

    “微臣参见皇上。”一看到嘉靖,朱希忠马上恭恭敬敬地行礼。

    嘉靖随手一挥,有些懒洋洋地说:“免了,爱卿,你也饿了吧,来,一起用个便饭吧。”

    “谢皇上隆恩。”

    朱希忠应了一声,连忙坐在嘉靖对面,一个老太监送来碗筷,君臣二人就这样吃了起来,反正朱希忠都有些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

    一心成仙的嘉靖没千里眼、顺风耳的神通,也不能不吃人间烟火,饭还是要吃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嘉靖爱吃素食,吃得很清淡,这让吃惯大鱼大肉的朱希忠很不习惯,可是每次嘉靖请他吃饭,都欣然答应。

    还要吃得很香。

    给老朱家打工可不容易,不仅要能干活,还要演技好。

    “皇上的道行又益进了。”朱希忠一脸钦佩地说。

    这句并不是恭维,现在是春季,北方的春夜还有点凉,可是嘉靖只披着一件单薄的道袍,还把道袍解开,身体红润,还一点发汗的样子,这让朱希忠啧啧称奇。

    自己是练武之人,也没这样的体质。

    嘉靖淡然一笑,随口说道:“朕这点道行,还差远了,爱卿这是谬赞。”

    “不敢,不敢,皇上本是真命天子,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以比较的。”

    “最近有什么动静?”这些恭维的话嘉靖听多了,也不在意,一边吃,一边随意问道。

    锦衣卫每天都有情报送到嘉靖的御案上,每当有大事发生时,朱希忠就会亲自禀报,这也是一个接近皇上的机会,朱希忠主动求见,嘉靖不用问就知道有他决定不了的事发生。

    朱希忠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微臣不知该说不该说?”

    嘉靖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明显有一些犹豫,最后还是沉声说道:“是裕王还是景王?”

    能让朱希忠这样吞吞吐吐的,也只有两位皇子的事,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皇上只顾修道,儿子都不理,可朱希忠知道,自信从陶仲文二龙不相见到的理论,嘉靖就刻意疏自己的儿子,故意不立太子,就是害怕自己这条“真龙”伤了“潜龙”。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以前根本不让臣子提,现在却主动提了出来,朱希忠心明似镜:这是一个信号,皇上服老了,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如往日,对儿子也关注起来,无论怎么样,毕竟血浓于水。

    朱希忠小心地禀报:“新任右春坊右渝德张居正,有意从民间征集学子,准备作裕王的陪读,据说其用意是让裕王多了解民间疾苦,开导裕王,据说准备以闲职进入裕王府,此举得到徐首辅的首肯。”

    “裕王的性子,有人督促一下也不错,都挑了些什么人?”嘉靖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回皇上的话,据属下得到的消息,户部尚书高耀举荐湖广举人钱明,内阁大臣严讷推荐南京贤士孙仕德,中议大夫胡应嘉举荐淮安隐士杨双智、左都御史赵锦举荐绍兴秀才虞进,合计的四人作为备选。”

    说罢,朱希忠有些不忿地说:“这些人好大胆,这样大的事,竟然瞒着皇上。”

    嘉靖冷哼一声,一脸睿智地说:“要是想瞒,他们就不会这般明目张胆了,这样大张旗鼓,反而是怕朕看不到他们的用苦良心,既是表忠心,也是在等朕的态度,都什么年纪了,还做这一套。”

    说到智商,嘉靖绝对是老朱家的优秀代表,还没进宫就敢跟杨廷和抗争,然后和全朝文武百官对着干,硬是在大礼仪之争中取胜,怠政几十年,一直掌握着天下大势,紧紧控制着朝廷,杨廷和、夏言、严嵩等人斗来斗去,最后还是被嘉靖玩弄于鼓掌中。

    这点小把戏,哪里瞒得过嘉靖?

    “是,皇上的英明神武,慧眼如炬,这些把戏肯定瞒不住皇上的法眼。”

    嘉靖突然想起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刚才你说什么,那虞进还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他们竟想用一个小小秀才给裕书伴读?”

    天下才子,多如星斗,谁都知裕王是储君,竟然用一个秀才伴读,这不是笑话吗?

    “没错,确是秀才,而年龄不足二十,不过此子风头大盛,微臣就是在京城也听到他的才名。”

    “哦,有这事?”

    朱希忠点点头说:“没错,一首人如只如初见,现在京城很多人都称他为初见哥,此外,还作了一首长亭送别歌,这歌比诗影响更为深远,不夸张地说,现在大江南北,送别时都唱他的那曲长亭送别,男女老幼都会唱,可以说脍炙人口。”

    说罢,有意压低声音:“此人,已成了我锦衣卫的人。”

    有这事?

    嘉靖眼前一亮,一下子有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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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张叔大的愤怒

    ();    “哦,还有此事?”嘉靖饶有兴趣地问道。

    朱希忠很有眼色,看到嘉靖有兴趣,不敢怠慢,马上把招收虞进入锦衣卫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把虞进的资料双手奉上。

    当然,温胜丢失印信的事自然是隐瞒了下来,这温胜不仅是自己人,锦衣卫这般无能,说出来也影响皇上对锦衣卫看法。

    要是虞进在这里看到这些资料,肯定大吃一惊:虞进最近写的诗、作的歌、家庭背景、亲属关系等等一应俱全,就是打架被开除了县学也有记录。

    甚至虞进当年考上秀才的卷子,也在从试卷堆中找出来,显示出锦衣卫强大的办事能力。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此人的家世,为何这般简单?”嘉靖看完,马上就看出事情的关键。

    官府所查到的资料,仅仅查到父辈,再往上则找不到了。

    “据得到的资料,他们是由福建沿海迁到绍兴,原来的村庄尽遭毒手,就是当地的县衙也被倭寇洗劫,放火焚烧,以至搜索非常困难,据探子所得到的资料,这家人并没有可疑之处,要不,微臣再派人彻查。”

    嘉靖点点头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去吧。”

    储君关乎着大明帝国的安危,任何一丝隐患都不能存在,嘉靖只剩二个儿子,实在伤不起了。

    “微臣领命。”朱希忠恭恭敬敬地说。

    嘉靖虽说很少上朝,但他依然掌控着局势,没往皇权旁落,在他心中,只要找到到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一切就变得简单,纵然有时出一些差错,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有足够的力量拨乱反正,这就足够。

    不得不说,嘉靖是一个聪明人。

    嘉靖年间,人才辈出,天下聪明人不止嘉靖一个,例如,这次被朱希和盯上的张居正。

    这位新晋的右春坊右渝德智商也很高,张居正不知自己被锦衣卫盯上,不过就算知道被盯上,对张居正来说也不关系。

    反正自己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也没有叛逆的心,再说张居正的情绪处于一种濒临发飚的边缘。

    有一句话说得好,男人不高兴,多是二件事引起,要么是女人,要么是钱银,张居正现在就因钱银的事发飚。

    当上裕王的讲师,自然也得注意形象,那冰敬、炭敬、火耗这些灰色收入起来来更默契一点,虽说这些孝敬张居正也不会全部推出去,像海瑞那种堂堂县令,割二斤肉都能成新闻的奇人,张居正可做不到,反正张家也是富贵之家,就不用贪也能锦衣玉食。

    让张居正发飚的是十石禄米。

    右春坊右渝德是正六品,按朝廷的惯例,每个月可以领十石禄米,和后世每到出薪日员工欢欣起舞不同,大明的官员却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并不是嫌少,蚊子再小也是肉,可就怕领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些奇怪的东西包括:麦子、面、棉布、绢、胡椒等物,不是你要什么就给什么,而是国库富余什么就给你什么,户部说值多少就多少,不能讨价还价,要是觉得委屈,你可以不干,没人强迫你。

    一个人的地位有多高,发月俸就一目了然,地位高、面子大的就拿折成白银,或者分比较容易套现的物品,如细绢锦绸这些硬通货,至是那些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的官员,那就随意了,给什么拿什么就对了。

    今天又是发薪的日子,张居正一回府,就看到前院堆着一大堆木头,不由皱着眉头说:“王福。”

    王福是张府的管家,一听到自家老爷吩咐,王福马上恭恭敬敬地走到跟前行礼:“老爷”

    张居正指着那堆木头说:“府中就是翻新,也要注意形象,这些破木头堆放在这里干什么?有客人上门,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最近张府准备翻新一下,后院就摆了不少材料,张居正以为手下没有把事情做好,当场就训斥起来。

    越要成大事,就越要注意细节,张府向来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

    王福犹豫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老爷,这,这是你的禄米,折成木材了。”

    什么?这堆烂木头竟然是自己的禄米,张居正脸皮忍不住抽了抽,那脸一下子就黑了。

    不会吧,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就发这一大堆木头?

    这是要自己啃木头充饥?

    侮辱,简直就是**裸的侮辱,要是没有成为右春坊右渝德,说不定张居正还忍一下,可可是自己已是裕王的讲官,未来的帝师,还一个担当内阁首辅的老师,竟然还不给脸子,这简直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内。

    树要皮,人要脸,人活一张脸,要是这事传出去,自己都要抬不起头了。

    “气死老夫了”张居正愤然骂道:“户部越来越过分了,收不起税赋,竟然拿这些东西来推搪,简直就是尸位素餐、人神共愤,不行,老夫要找高耀那老杀才理论。”

    未来的帝师,还有一个权倾朝野的内部首辅,要是不找回面子,那以后就在同僚前都抬不起头,说什么也要找回面子。

    说罢,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看样子就要去户部闹。

    “老爷,老爷”王福连忙轻慰道:“去了没用,听说那户部的高尚书,他的禄米也是这些木头,不仅老爷,京中很多大臣发的都是这些东西,据说是皇上翻新玉芝宫时剩余不少材料,于是就拿来发禄米发了。”

    说罢,又小声说:“首辅大人也没有现银拿,听说他的禄米分二部分,一部分折成细绢,一部分则是绿豆,满满一车的绿豆呢,要是自己吃,不知吃到什么时候呢。”

    不会吧,堂堂首辅大人,也要领这些东西?

    张居正一下子无言了,嘉靖吃得不多,穿得也节俭,但是在炼丹和修道上非常大方,在京城大兴土木,百般折腾,把国库都折腾得差不了,内库也不宽裕,可是最近又下令翻新玉芝宫,国库不堪重负,最后把翻新玉芝宫剩下的材料当禄米发给文武百宫。

    自己老师都些样,张居正也没什么好说。

    很快,张居正自言自语地说:“不行,不合适的东西落在不对的人手上,这样下去太浪费,不仅打激官员的积极性,也经他们一个贪腐的借口,王安石曾说过,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利,看来,这大明也得有所改变才行。”

    “老爷,那,那这些东西呢?”王福看到张居正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能找个机会发问。

    一看到那堆得高高的木材,张居正心中就有一股的莫名的恼怒,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看到都不爽。

    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在后院找间空宅收妥吧。”张居正没有办法,一脸不忿地说道。

    “是,老爷。”

    看到管家吆喝下人把自己这个月的“俸禄”抬到后院,张居正突然又自言自语地说:“或许,老师说的是对的,只是......”

    (感冒,头沉沉的,写了一天才弄了这点字,惭愧,有书友说上架的事,不急,多写一个月再上架,请多支持。)

082 途中小议

    ();    收到一大堆木头作为自己的俸禄,张居正气愤不已,当他听到自己的恩师收到一大车绿豆作俸银,而户部的高尚书也是苦着脸把木头往家里搬的时候,就改变了这种想法。

    大明的财政一向不好,很少有富余的时候,而嘉靖又是一个爱折腾的主,严嵩在位时,国库和内库都是为嘉靖一个人服务,弄得千疮百孔,现在风头无二的徐首辅,还在为前一任擦屁股呢。

    张居正咬着牙,暗暗在心里立志:他日要是自己得势,一定要改变这种情况。

    在这位很快就赫赫有名的权臣立下大志时,虞进还在路上奔波。

    骑马看起来很威风,骑在高头大马上,在官路一路扬尘,不知吸引多少羡慕的目光,可是骑得久了,就会发现其实是一个苦差。

    一路颠簸,晃得整个人都要吐,由到磨蹭过多,大腿根部都磨起了泡,那泡一破就血肉模糊,裤子湿一大片,痛得直咧牙。

    “三位大人,请进,请进。”三天后,虞进已到了扬州,在扬州近郊一间名为飞鹰嘴的驿站休息过夜,顺便补充一下干粮,那张姓驿丞在邓勇亮出些锦衣卫的令牌后,那嘴巴就没合拢过,全程笑容满面,热情得不行。

    估计对自家老子都没笑得这样亲。

    “打扫三间上房,有什么好的拣着上,再弄一坛好酒,嗯,先上一点瓜果糕点。”邓勇开口吩咐道。

    “大人稍等,小的马上就去弄。”那驿丞的老脸笑得像菊花一样,蹦得老欢。

    没多久,就有驿卒送上几碟精美的点心,一坛美酒,然后鸡鸭鱼肉等弄了满满一桌,还有一只烤得金黄油亮的野鸡,一闻到那香味,虞进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几位大人请慢用,用什么事尽管吩咐。”张驿丞讨好地为三人倒上酒后,然后识趣地退了下去。

    张奔举起酒杯道:“两位兄弟,来,走一个。”

    “虞兄弟,来吧,这地方也就这些,简单了一些,你将就一下,来,走一个。”邓勇也拿起酒杯笑着说。

    寒一个,三个人八菜一汤,还有瓜果糕点,估计普通百姓就是过年也吃不上这样饭菜,可是到了邓勇的嘴里,还是将就?

    锦衣卫还真不将就。

    锦衣卫的威风,虞进一路早就见识过了,什么巡检关卡,全部不在话下,连路引都不用,一路畅通无阻,这次算是公务,沿途吃住在驿站,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全是免费的,一文钱也不花。

    难怪大明的财政这般脆弱,到明末时,崇祯下决心撤掉大部分驿站,估计也与其庞大的开销有关。

    “两位兄弟,请。”想归想,虞进不敢怠慢,和二人干了一杯。

    邓勇和张奔进锦衣卫的时间都比虞进长,邓勇就不说了,总旗兼温胜的心腹,就是作为小旗的张奔也不容小视,路上听说他家在松江府,家境非常富有,有田有地有店铺,还有一支船队在内河搞漕运。

    两人不仅资历老,一路上对虞进客气有加,虞进第一次出远门的,两人对虞进都非常照顾,这一点虞进还是心怀感激。

    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酒过三巡,味过五番,那话也就多了起来,邓勇突然把酒杯一放,骂咧咧地说:“赶了几天路,都闷出来个鸟来,兄弟们,喝完酒,哥带你们找瘦马,扬州的瘦马,那可是名闻天下,难得来一次,大伙都乐呵乐呵。”

    “嘻嘻,邓大哥真是性情中人”张奔搓着手说:“都别和小弟挣,二位兄弟的花销,包在小弟身上,今晚就玩个痛快。”

    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潜力无穷,这正是结交的时候,腰里本来就不差钱的张奔马上表态要做东。

    “嘻嘻,你们张家,在松江府也是一富,正好给你拨拨毛。”邓勇倒也没客气,马上出言表示赞赏。

    还扬州瘦马呢,虞进一听头都大了,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安全措施,最基本套套都没一个,也没什么检查,要是带点病,在这医疗水平不高的大明朝,绝对是个灾难。

    能不碰,还是不碰好。

    自己不差银子,颜值也高,哪怕没美女送上门?

    “两位兄弟”虞进连忙说:“我们奉命赶到京城,那可是指挥使大人的命令,小弟没官没职,也就没关系,可是两位兄前途无限,要是让人举报在执行命令时玩女人,只怕,只怕对两位兄弟的仕途不利。”

    一说到前途,邓勇马上就的恢复了冷静,闻言点点头说:“没错,指挥使大人最不喜欢在执行任务时开小差,算了,我们还是安份一点好,把虞兄弟平安送抵京城,到时无牵无挂地玩,那才叫尽兴。”

    张奔稍稍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释然,也没放在心上。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不知不觉,就谈到漕运上。

    张奔一脸红光,明显是多喝了几话,那话也多了起来:“只要打通关系,什么都变得简单,说到漕运,讲求的还是人脉,运一批货物去,赚上一笔,回程时再运一批,走一趟赚二程的钱,那这数目就可观了,中途要是夹带一些,利润更丰厚,不瞒你们,我爹走了那么多关系把我送到锦衣卫,就是为了保护我张家的买卖。”

    “你小子,门儿清啊”邓勇一拍他的肩膀说:“好啊,自己爆出来的,找个时间查你们张家的货,打打秋风。”

    “大哥,不用,不用,你老人家要用银子,吩咐一声就好,哪里要你亲自出马呢,等交完这趟差事,小弟作东,绝不会让大哥失望。”

    “哈哈,算你小子上路。”

    虞进内心一动,这做内河漕运的也这样赚钱,那么出海贸易的肯定赚钱。

    稍稍思索了一下,虞进很快笑着说:“两位兄弟,有一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虞兄弟,有事不妨说出来。”张奔马上接上话头。

    “就是,都是自家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邓勇有些不屑地瞄了虞进一眼,大声地说:“有什么只管说。”

    虞进也不客气,把郑木匠有可能跑到福建做大海船的事说了出来,然后小声说:“小弟觉得,这件事很有可疑,要是我们抓住机会,说不定能立个大功。”

    听到虞进的话,邓勇和张奔并没有出现预想中惊喜,反而是对视一眼,心有默契地一起摇了摇头。

    “虞兄弟,这话不要乱说,这事牵涉太大,也不知牵涉到什么人,再说福建不是我们的地盘,这事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就好。”张奔小声劝道。

    邓勇也点点头,一语双关地说:“兄弟,我们锦衣卫看起来威风八面,但是锦衣卫也不是没有顾忌的,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的人多了去,这海船的水太深了,一不小心就会把小命都给搭上,这种事,你烂在肚子里就好。”

    虞进吃了一惊,压低声音说:“那这样说来,这出海的事,一直有人在干?”

    “虞兄弟不是外人,反正这些也不算秘密”张奔看到左右没人,然后压低声音说:“我们松江府有句老话,帆布一扬,黄金万两,只要中途没出事,那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事,丝绸、茶叶、瓷器这些东西,在大明的价格不高,一旦出了远洋,就能卖出天价,而外国的香料、宝石这些,在国外很便宜,一拉回大明,价格少说也翻十数倍,这么大的利润,哪个能拒绝,还不是钻个空子,天一黑就出海,反正那些卫所多数也是名存实亡,甚至暗中参股。”

    说罢,又有些感叹地说:“这禁的,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罢了,那些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哪个禁得了,再说也不用他们亲自出面,一个个都蓄有大量的奴婢,一个命令就有人替他们去卖命。”

    虞进有些奇怪地说:“朝廷有海禁,他们就是运回来,只怕也难出售吧?”

    “一听你这话,就知你是外行了”邓勇笑着说:“海是禁,但陆不禁,每年都有胡商从雁门关入中原,只要把这些东西转一转手,马上就合法了,再说这些东西摆上那些有靠山的店铺,那些官差也就闭一只眼,睁一只眼。”

    原来是这样,虞进一下子明白了。

    出海贸易一直以来都存在,只是不被普通人知晓罢了,马克思说过,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会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它们。

    虞进有些感概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想到这里面的水这么深,现在想想,我父兄死得还真是有些不值。”

    这些事根本瞒不住,虞进干脆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邓勇作为绍兴锦衣卫百户所的总旗,知道的内幕更多,有心在虞进面前显摆一下,闻言故作神秘地说:“吃独食是好,但是独食难肥,虞老弟,你看着吧,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要变天,嘻嘻,到时可就热闹了。”

083 抵达京城(求收藏)

    ();    “邓大哥,有什么热闹?”不待虞进开口,张奔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旁的虞进也竖起了耳朵。

    邓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这些事,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能较真,你们就当听一个乐子好了,这海上的贸易,实力最雄厚的有两个商队,一支商队的后台是德安,另一支商队的后台则是沿海几个大家族。”

    “独食难肥的意思,当一个人太独食的时候,好景就不会长,会被别人妒忌,这出海的买卖也一样,他们吃肉,连汤都不给别人喝,其它人怎么甘心,于是有人暗中组织人马,在海上伏击,干一些不要钱的买卖,别看岸上风平浪静,可是在海里却打得昏天黑地,一些人在锅里捞不上肉,干脆把锅弄翻,谁都别想吃,据说这事持续有些日子了,这二个商队也是损失惨重,可这事偏偏只能吃个哑巴亏,据说有可能改写秩序,咳咳,你们也知道,下一任君王,并不如当今圣上那样强势,而那几个大家族也为此作了不少铺垫,据说胜算还挺大。”

    说罢,邓勇笑着说:“好了,怎么回事,自个啄磨,记住,听听就好了,千万别多嚼舌头,这事可大可小,惹事可别怪我没提醒。”

    原来是这样,经邓勇一番解释,虞进一下子明悟了。

    德安的,不出意外是景王,由于嘉靖的态度暧昧,只比裕王晚出世一个月的景王自然不甘心,一直做着登上大统的美梦,在京城上窜下跳,就是到了封地后,依然派人四出活动,拉拢大臣将领,这当中需要大量的经费。

    仅靠景王府封地的那点产出,肯定办不了事,景王派人经营出海贸易、赚取巨利,用这些利润收买大臣,为自己造势,这点可以理解。

    至于沿海几大家族,那位徐首辅应算其中一位,他是裕王的老师,又深得嘉靖的信任,以裕王懦弱的个性,开海禁这样的大事他肯定没什么主意,应该出自徐阶的手笔,而徐阶本来就是松江府人士,不可能不知对外贸易的暴利。

    要是没点背景,早就被沿海的官吏或锦衣卫敲骨吸髓了。

    这种话题太敏感了,一不小心就祸从口出,说完这段秘闻,邓勇就岔开话题,说起其它的一些趣事,虞进和张奔也不深究,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醉薰薰地结束。

    赶了一天的路,一个个都累了,于是各自洗刷睡去。

    第二天,天刚刚亮,一行三人又准备出发。

    好不容易在指挥使大人面前有一个刷脸的机会,自然卖力地把这件事做好,说不定指挥使大人一高兴,自己立马就平步青云。

    “咦,这马车是?”虞进准备出行时,发现自己骑乘的那匹骏马套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就等着自己上车了。

    张奔有些羡慕地说:“虞兄弟,邓大哥对你可没得说的,看到你骑马辛苦,就自个掏钱让张驿丞弄了一辆马车,你看,里面都是厚厚毛垫,可以坐六人的马车,我们三个坐进去宽敞得很,这样就舒服多了。”

    “邓大哥,这,这怎么好意思?”虞进有些感动地说。

    “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自个也不用那么辛苦,好了,上车吧,我们早点出发,争取十五日前抵达京城。”邓勇大咧咧地说。

    真是大明好上司啊,虞进坐在舒适的马车忍不住暗赞道:自个出钱购置马车,让两个手下坐在车厢里,自己做车夫,这可不是一般的够义气。

    绍兴到京城,大约三千里,虞进一行从三月初六出发,一路起早赶黑,中途不断在驿站换马,终于在三月十五到达京城。

    那些夜行八百、日行一千都是传说,马不比汔车,跑一会就没有冲劲,那马车也没有什么减震,上下颠簸,非常难受,饶是一路换马,从绍兴到达京城也花了九天的时间,算起来,一天也就走个三百里左右。

    中途吃饭、换马这些也要花时间,速度只能算一般吧。

    到京城的时候,虞进在途中有些不舒服,在马车里打盹,没有看到帝都城门的宏伟,有点迷迷糊糊地被人扶进一间客栈休息,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虞进这才明白一个道理,不是着了凉或湿身才容易得病,当一个人太累,抵抗力下降,同样也容易得病,自己可没有邓勇和张奔那样的体质,一天下来自己累得像狗一样趴着不想动,这二货还有精力去打探消息。

    不过打探的地点是清楼妓院,然后白天在颠簸的马车上睡得像死猪一样,这一点虞进做不到,只能**裸表示妒忌。

    “虞兄弟,你可醒来了,可把兄弟我吓得不轻。”看到虞进醒来,邓勇明显松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地说:“要是你出了事,那指挥使大人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虞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身子这么弱,倒时给邓大哥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你们读书人的底子本来就薄,你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对了,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昨晚发了汗,现在一身轻松,你看,生虎活虎的。”虞进一边说,一边打了几拳,以示自己没事。

    年轻就是好,昨天累得像条狗,还病了,就是吃点药发一下汗,第二天一醒来,又是生龙活虎。

    其实也没什么病,估计就是有点小感冒。

    “还好,没耽误,指挥使大人今晚见你。”邓勇一脸轻松地说。

    要是病了,这见面就不好说,要是把病传染指挥使大人,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今晚就去见锦衣卫指挥使?虞进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快,不过想想也是,这么急着召见到,肯定不会让自己等太久。

    这朱希忠可不是简单人物,世袭国公,要是没记错的话,应是最高级别的指挥使,也是最有权势的指挥使。

    要信任有信任、要人脉有人脉、要威信有威信,直到现在,虞进还是想不出朱希忠见自己的理由,因为前面没有半点预兆。

    “今晚就见?”

    “没错,今晚。”邓勇很肯定地说。

    说完,邓勇一脸讨好地说:“虞兄弟,飞黄腾达后,不要忘记兄弟啊。”

    “不敢,邓大哥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在指挥使大人面前给大哥美言几句。”

    邓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哈哈,够义气,有劳兄弟了。”

    虞进觉得有些吵,闻言有些奇怪地说:“大人,我们不是在驿馆吗,怎么这么吵的?”

    “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官员特别多,没五品就别想在驿馆有位置,这里是泰升客栈,泰升商行名下的产业,对了,虞兄弟,我们一会得低调一些,不要惹是非,有时一个貌惊不人的老头,说不定是皇亲国戚拐八门的亲戚,又或是那个高官的宗亲,反正,夹起尾巴不惹事就对了。”邓勇小心地叮嘱道。

    说完,觉得有些打击士气,连忙解释说:“当然,我们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真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那得还手,不能坠了我们天子亲军的威名。”

    虞进闻言连连称是。

    “昨晚没吃上就睡,饿了吧,来,这里的烤鸭不错,一起吃去。”

    邓勇说完,不由分说拉着虞进往外走。

    (PS:大过节没出去玩,宅在家里码字,小炮兵乖吧,求收藏,求票票,求支持,另感谢雨在风中纷、feng的坡道、任性的人儿啊、xiaodia的打赏!!!)

084 八卦的朱姗雅

    ();    京城仁寿坊内,有一处府第,坐北向南,门屋三间五架,金漆大门,大门上镶有兽面门环,红墙绿瓦青砖,从外面看去雄伟高大,气势不凡,那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成国公府”四个金漆大字,看起来极为气派。

    进到里面,只见整个建筑雕梁画栋,龙楼凤阁鳞次栉比,信步廊庑迂回,举目檐牙高椽,宅中有假山、有凉亭、有鱼池等,可以说三步一境,十步一变,里面还种有很多奇花异草,漫步在里面,犹如行走在天上的宫殿一般。

    当虞进跟随国公府三管家从偏门走进成国公府时,差点看呆了眼,忍不住一边走一边欣赏起来。

    自朱能起,朱家已经这里繁衍了几代人,现任的成国公朱希忠,是朱家的第六代,也就是朱能的玄孙,经过六代人的经营,成国公府已成为北京城的一景,就是前世见识过很多有名江南园林的虞进,一时间都忘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好一株古木,真是雄伟,这树起码也有百年了吧。”走到途中时,只见道边有一株古木,估计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遮天敝日,郁郁葱葱,显得极为气派,虞进忍不住惊叹道。

    这株古树,起码有将近三四十米高,那树皮犹如蟒皮一般,那树根有很多露在地面,盘中交错,小的像小蛇,大的有成人大腿那么粗,看树龄起码超过百年。

    领虞进入府的三管家姓钟,是一个和善而精明的中年男子,也许是虞进“上道”的缘故,一进府门就塞了一锭银子,对虞进很热情,闻言笑着的说:“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槐树据说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当年建府时,有人提议砍掉,原因是占地太广,老国公看着这槐树挺讨喜,听说这树有二百多年历史后就觉得长得这么老不易,就留了下来,没想到此树还在,可国公府已几袭皇恩。”

    三百多年的树龄,那的确算得上古树了,虞进闻言,有些动容地说:“这种参天大树,生于郊野不觉意外,但是竟然出现这里,真是让人啧啧称奇。”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见识浅薄,让钟管家见笑了。”

    “哈哈,当年李东阳大学士看到此树,也感叹不已,公子感到吃惊,也不足为怪。”

    “哦,还有此事?”

    “那当然”好像怕虞过不相信,钟管家继续说道:“李大学士还为此槐写了一首诗呢,东平王家足乔木,中有老槐寒逾绿。拔地能穿十丈云,盘空却荫三重屋。”

    有什么好的东西,所有人都喜欢显摆一下,作为成国公府的三管家,钟管家很乐意和客人分享成国公府的荣光,说起这件往事的时候,那可是眉飞色舞,好像是夸自家宅子一样。

    这也难怪,像这些皇亲国戚的府第,多是用奴隶,好处是不用给工钱之余,还不怕泄漏府中的秘密,像钟三管家这一类,十有**是家生孩儿。

    也就是家奴的后代。

    这种下人,最是忠心,因为一离开国公府,他们就成了无根的人,无法生存。

    都说到这份上了,虞进自然是不失时机恭维几句,然后二人一团和气地继续前进。

    这王公贵族的府第就是气派,从偏门进来开始,虞进跟在钟三管家后面,都不记自己走过多少扇大门,穿过多少条回廊,不夸张地说,要不是有人带着,自己得迷路。

    都说一进豪门深似海,这“深”,不仅是人情关系复杂,还有就是宅子大。

    明初三大案,清洗了大批的上层贵族,能顺利袭爵到现在的,都是关系超硬的,作为为数不多的国公之一,成国公府可以说是京城屈指可数的权贵之一,自然极为尊贵显赫。

    有个像朱能这样的祖宗还真是不错,连拼爹都不用。

    在成国公府中漫步,就像置身于顶级的园林中一样,历经几代的经营,这里已有自己的底蕴和气质,养护得也很不错,可以说美不胜收,不管怎样,光是参观一下,这次京城之行就值回程票了。

    “虞公子,快。”虞进正在边走边欣赏,耳边突然响起钟三管家有点急促的声音,还没回过神,那钟三管家就把虞进拉到道的一边。

    “小的见过六小姐。”就在虞进惊诧间,钟三管家突然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

    六小姐?

    虞进突然感到有一股淡淡的香风袭来,抬头一看,一下子看呆了。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前面出现一个女子,鸭蛋脸、柳叶眉,削肩细腰,长挑身材,气质高贵,体态迷人,就像画里走下的那种绝代佳人一样,让虞进差点失神。

    两人走到一条迥廊的转角处,没想到这位六小姐刚巧从转角处走出,就是想躲都躲不及,只能退到一边行礼。

    六小姐,看她的衣饰打扮,还有后面跟着的婢女,应是朱希忠的女儿。

    哦,对了,自己无意中听邓勇说过,成国公朱希忠有一个妾生的女儿,排行第六,名为朱姗雅,长得非常漂亮,指挥使大人对她非常宠爱,那温胜每次回京都不忘给她带一份礼物,如果没猜错,眼前这位就是那位美女小姐吧。

    “小生见过六小姐。”虞进微微一躬身,跟着行礼。

    “三管家,这位是?”朱姗雅有些好奇地问道。

    像成国公这种家大业大的人,通常分为外宅和内宅,外宅多是家仆下人的住处,兼接待客人之用,而钟管家却把人往内宅领,这可有点少见。

    “这位是老爷的客人,叫.....”

    小人物啊,这么快就忘记,自己那锭银子扔到海里了,虞进心里苦笑一下,马上接过话头:“小生虞进,见过六小姐。”

    “虞进?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啊,哦,你就是那个初见...公子?”朱姗雅突然有些好奇地说。

    又是初见?

    虞进都有些无言了,年前赵锦就跟自己说初见哥,还说自己的名字在京城传开了,当时以为是玩笑,看来并没有夸张,一个藏在深闺中小姐也知道,应该是想说初见哥,不过觉得一个女子叫哥不好,最后又改成公子。

    “六小姐见笑了,无意中的一首拙作,没想到还入小姐的法耳,惭愧。”虞进谦虚道。

    听说是虞进本尊,朱姗雅心中一喜,看着虞进的目光中又来了一丝好奇,闻言有些好奇地说:“虞公子一曲送别,不知唱出多少人的心声,也不知骗取多少人的泪水,小女子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知交,让虞公子心有感触,从而写出这样优美的歌呢?”

    寒一个,这女生的八封,是不分古今和地位的,虞进闻言楞了一下,这个问题自己还真没有想过,当日也就是被逼于无奈才弄这一出的,要说送人,还真没送。

    不对,记忆中好像送过百花楼的一名红牌,那名红牌看到虞进长得不错,不时免虞进的渡夜资,当然,那个是前任,而所谓的送别,也没有什么离别依依,那替那名红牌赎身的大商人,指使下人揍虞进,差点连门牙都打掉。

    “虞公子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朱姗雅有些奇怪地说。

    虞进心中一惊,连忙说:“没有,那位知交是一个多年的好友,突然想起当日那段时光罢了,倒是怠慢六小姐,还请六小姐见谅。”

    “本是唐突之言,何来怠慢之词”朱姗雅嫣然一笑,然后便飘然走远。

    气质美女啊,这国公府的小姐,自小就锦衣玉食,受到良好的教育,从小就有意识培养她的气质,自然不是小家女子可以比拟的。

    “咳咳,公子,这边请,老爷在后花园等着呢。”钟三管家干咳二声,提醒虞进道。

    “有劳钟管家。”虞进这才想起盯着人家小姐离去的背影看很不礼貌,国连忙回过神,跟着钟三管家去见成国公。

    也是锦衣卫最大的BOSS,有明一代身份最尊贵、最受到信任、最有权势的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忠。

085 人生如梦

    ();    三月的天,阳光明媚,繁花似锦,天空是那样的蓝,春风是那样的柔,鸟儿唱得那样的悦耳,忙里偷闲,一壶清茶,几样点心,坐看云展云舒,那才叫享受人生。

    然而,不是人人都能享受人生的,例如虞进就不能。

    朱希忠在后花园接见,不是在外宅大堂,虞进的心里一些惊喜,以为自己受到重视,可是一到后花园,马上就打破了这个幻想。

    这位有明一代最尊贵的锦衣卫指挥使,正在一张豪华的躺椅上睡了过去,旁边还有四个年轻貌美的婢女给他扇风驱蚊。

    **啊。

    于是,虞进只能静静在一旁静候,等这位指挥使大人自己醒来,至于那位三管家,只是把人带到,就悄然退下了。

    明明是召见自己,还没来到就睡了过去,这是无心还是有意考验一下自己的耐性?虞进也没有去想,反正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谁叫自己是小人物呢。

    小人物就得有小人物的觉悟。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睡在躺椅的朱希忠突然坐起来,长长打了一个呵欠。

    “虞进参见指挥使大人。”虞进早就等着了,一看到这位朱指挥使醒来,马上向他行礼。

    要是不行礼,说不好这家伙翻个身,继续睡下,那自己不是还得干等?

    朱希忠没有说话,一个待女拿来一杯香茶,虞进以为他要喝茶时,没想到他只是含在口里一会,然后吐在一个精致的瓷盆内。

    原来只是起床后的溂口,这国公的生活果然奢侈。

    “起来吧。”溂完口后,朱希忠不紧不慢地问道。

    “谢大人。”

    朱希忠这才第一次看虞进,还不错,剑眉星目,温文尔雅,站在自己面前显得不卑不亢,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看到就有一种亲切之感,随口吩咐道:“赐座。”

    虞进连忙说:“指挥使大人在这里,哪有小的座位,不敢,不敢。”

    “你不是要本国公昂着头和你说话吧?”

    “谢大人赐座”虞进不敢让这位指挥使大人昂着头跟自己说话,也没有那么多媚骨,谢了一句,然后坐在一个绣墩上。

    趁着这个机会,虞进也打量一下这位位高权重的国公,只见朱希忠是一个年近十五的老者,方脸大耳,这是大明是个不错的福相,穿着绯色紫袍,上面绣着狮子,这是一品武官所穿的官服,威严又不失亲和,嘴边留着两撇八字须,虽说有了不少白发,可是气色很好,面色白里透红。

    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好像要洞穿人心一样。

    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是正三品,但是朱希忠还是十二团营及五军营的提督,岁禄七百石,这是从一品官员的待遇,所以他有资格穿比锦衣卫指挥使更高规格的官服。

    “虞进”

    “属下在”

    朱希忠淡淡地说:“你可知本官召见你,所为何事?”

    这事我还想问你呢,刚装修完房子,还没住一天,就火急火燎地地往北京跑,骑马都骑出血了,就是眼前这位大爷一纸命令弄的,现在还问自己什么事?这算什么意思?

    不过,至少说明一件事,这位大爷并没有弄错,的确是召见自己。

    “属下不知。”虞进老老实实地应道。

    “听说你生性机敏,体察入微,那你猜一下本官找你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虞进足足想了一路,啄磨这位指挥使大人找自己的意图,心里早有了答案,闻言小心翼翼地应道:“这会不会与左都御史赵大人有关?”

    自己是一个小人物,也许在余姚还有一点点名气,一出余姚就什么也不是,更不会被朱希忠这样的大人物所掂记,唯一有可能就是和赵锦有关系。

    出任左都御史的赵锦是余姚人,正好是自己同乡,而赵锦对自己青睐有加,很是欣赏,这朱希忠不会是派自己打入这位赵御史的身边,做“无间道”一样的工作吧。

    似乎这个可能性很高。

    “不错”朱希忠笑着说:“此事的确与赵御史有点关联,但这次要你做的事,与赵锦无关,而是另有其事。”

    不是对付赵锦,虞进暗暗松了一口气,老实说这赵锦是不错的,有才学,平易近人,对自己也很关照,过年时还送了不少书给自己,鼓励让自己好学上进,要是自己利用他的信任反过来对付他,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请大人明示。”虞进恭恭敬敬地说。

    朱希忠突然坐起来,看着虞进一脸正色地说:“与赵锦有关联的原因,是你的这位好同乡向新任右春坊右颂德举荐了你,让你有机会陪裕王一起学习,而你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对付他,而是进裕王府。”

    虞进注意到,说这些机密话时,朱希忠也没屏退下人,估计这些下人都是他的心腹,

    “大人的意思是,让属下留在裕王的身边,看看裕王周围的人有没有异动?”虞进一点就通,马上猜到了朱希忠的用意。

    锦衣卫本来就是天子亲军,只替皇上效力,进裕王府自然不会监视未来君王,自然是留意那些读书人的举动,在文官集团布下一枚棋子。

    新老交替,找机会向未来的新王靠拢,到时得到多一些帝宠,也是一个不错选择,再说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嘉靖也会特别关注自己继任者的动静,所以这一次行动也就在情理之中。

    赵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一读书人,真实身份竟然是锦衣卫的一名暗探,也因为他的举荐,自己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现任内阁首辅是的徐阶,他就是文官集团的主心骨,张居正又是徐阶的得意弟子,在张居正手下做事,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不错”朱希忠站起来,高兴地说:“你很聪明,本官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样可以省不少心,对我们锦衣卫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良机,只要你做得好,本官是不会亏待你的。”

    张居正、裕王,这两位都是未来的关健人物,要是抱上他们的大腿,自己想不飞黄腾达都难,前些日子还想着怎么抱条大腿,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有机会进入裕王府。

    运气简直好到爆,难怪无端端接到指挥使的召见,原来有这等机遇。

    虞进连忙表忠心道:“谢大人栽培。”

    指挥使朱希忠都说到这份上,自然要表态,现在自己身上有锦衣卫的标记,再说日后要上位,少不得要找靠山,现在翅膀还没硬,飞不起来。

    朱希忠摸了摸嘴边的八字须,淡淡地说:“先不要急着谢,现在八字才是一撇,等你顺利进了裕王府,立下功勋再说。”

    “大人的意思是?”

    “据本官收到的情报,原来举荐了四人,后来又多加了四人,合计八人,但进裕王府的只有二个名额,也就是说,这八人还需用一轮考核筛选,你要向上爬,还得过了这关再说。”

    说罢,朱希忠很是直率地说:“温胜说你很能干,但本官还没有看到你能干的一面,本官是一个武将,也是一个粗人,你们文人那套不会说,一句话,能办事,保你荣华富贵,办不了事,哪里来的哪里回。”

    这话说得够直白的,虞进也明白,堂堂国公、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不会对一个小人物客套,要不是这位机会难得,而那个位置又非常重要,估计朱希忠也不会亲自接见自己。

    “属下明白。”

    朱希忠对虞进的印象不错,闻言拍拍他的肩膀说:“当然,你是我锦衣卫的人,这次是一难得的机会,锦衣卫也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最后还得靠你自己,若然没猜错,这次负责考核的人是徐阶、高拱和张居正,本官会让人把这三人的喜好资料给你,作好功课,有备无患难。”

    “谢大人。”

    “这次你是秘密进京,你的身份也不宜暴露,这里不用再来了,也不要主动接触锦衣卫,在京城自有人跟你接应,过几天就以游历的名义拜访你的好同乡,剩下的,自有他替你安排,好了,去吧。”

    虞进不敢多怠,恭恭敬敬向朱希忠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一出门,那送自己来的马车还在偏门候着,上车后便径直回原来往的泰升客栈。

    回到熟悉的房间,感觉就像做梦一般。

    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突然和国公一样人物面对面说话,出入国公府,还碰到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六小姐,临了还有一个进行大明帝国权力核心的机会。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就是二世为人的虞进一时也不能平复心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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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郎君介绍:
大明宫内,升起缕缕青烟,
南倭北虏,窥视大好河山,
历经近二百年的大明帝国呈现日暮之色,
大明最沉论的岁月里,天空一声巨向,一位少年横空出世
多年后,这位少年些感触地说:“如果不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我至于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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