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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两尺     砍翻三国txt下载     砍翻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战吗?战啊

    索头部驻地,已年过半百的首领拓跋邻,亲自在大帐中接见了两人,也从两人口中,得知了关于黑骑军的消息。

    梁铮聚集了十二万人口,于滦水河畔大兴土木建造城池,并且重新加固燕国时期修筑的长城边防。

    近在咫尺的宇文部鲜卑与索头部鲜卑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仅仅是看到乌桓三王部被打得大败亏输,就让他们大生唇亡齿寒之感,日夜都有派遣斥候进行警戒和监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送情报上门,拓跋邻自然要刨根问底,探听到所有与黑骑军有关的消息。

    而为求活命,池任和端勇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有在描述黑骑军的战力时,故意贬低评价,主要是担心拓跋邻畏惧梁铮,而将他们交出。

    得知黑骑军缺粮,拓跋诘汾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只见他向拓跋邻请命道:“父亲,此乃天赐良机,不能坐失啊!”

    年仅十五岁的孙子拓跋力微也开口附和:“汉军咄咄进逼,与我部迟早要有一战,不如趁此机会,联合宇文部鲜卑与东部鲜卑,将之歼灭。甚至若有机会,还可染指幽州,壮大部族。”

    拓跋力微,人生充满传奇色彩的鲜卑英雄,未来更是被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追封为始祖神元皇帝,在缺医少药的古代,足足活到了一百零四岁才死。

    而此时此刻,拓跋力微不过是一少年,可面容虽然稚嫩,却也已经显露出一身卓尔不凡的才能和气概。

    他说出的话,也得到了部族中许多头人的认可。

    …………

    …………

    李碉带队负责追击,却被索头部鲜卑所阻,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开战,只得先返回承德,向梁铮汇报情况。

    “哦?这都没死,还真是命大啊。”

    梁铮早早安排了一支数百人的伏兵,绕行山道,阻截叛军的北遁之路。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黑夜给了黑骑军伏击的便利,却也为追击增加了不小的难度,让三个罪魁祸首接着夜色掩护逃了两人。

    “都尉,索头部鲜卑拒不放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碉提起满头辫发的索头部鲜卑,也是没什么好感。

    和乌桓人一样,鲜卑人也并不安分,时常三五成群便入侵汉地,烧杀抢掠更是家常便饭。

    只是此前梁铮要专心对付三郡乌桓,所以暂时没有对鲜卑人动手,双方才能暂时相安无事。

    可以黑骑军表现出来的铁血作风,鲜卑人也不傻,知道双方之间必有一战。

    毕竟黑骑军守土有责,不可能放任异族贼寇侵略幽州。

    而让这些草原胡种放弃杀戮和抢劫,那更是比让他们吃屎还难。

    梁铮想了想,却是冷然一笑:“点齐兵马,跟我上门要人!”

    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杨业,当场积极响应。

    其余众将,也不甘示弱,纷纷请战。

    留下邹昊打扫战场,收降俘虏,梁铮当即率领一千五百黑骑军,三千乌桓轻骑,以及五千姗姗来迟的乾字旗主力步军,一行人浩浩荡荡直逼索头部鲜卑而去。

    沿着索头水一路北行,黑骑军的前锋很快就撞上了鲜卑人的斥候。

    双方虽未交战,却也互相警惕。

    对方领头的将领更是直接过来喊话:“汉人,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梁铮笑了:“匈奴人当初比你们还嚣张,而今何在?”

    狰狞的黑色铁面,在身后一万大军的衬托之下,散发出恐怖骇人的气势。

    心知来者不善,鲜卑斥候小队不敢再做任何挑衅,立即逃回去示警。

    杨业见了,也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都尉,要不要派人猎杀?”

    战争中,猎杀敌军斥候,阻断敌人的信息传递,也是非常重要的战术。黑骑军如今身经百战,而杨业对骑兵的许多战法和战术,也都烂熟于心,能够信手拈来。

    梁铮却很冷静,并未采纳杨业的建议,而是说道:“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机,我们今天来,目的只在追讨叛逆。”

    “好吧。”

    不能肆意砍人,杨业摸着手里的斧子,暗道可惜。

    而另一边,索头部鲜卑的骑兵反应迅速,在斥候回报消息之后,很快便完成了集结,随即在河边与黑骑军展开对峙。

    年过半百的拓跋邻,穿着鲜卑人的皮甲,骑在马背上。

    他满头辫发都已经花白,却依旧是老当益壮,威仪不减当年。

    拓跋邻单骑出列,用熟练的汉话对梁铮说道:“阁下可是梁中郎?”

    “哦?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的官职,看来池任和端勇泄露了不少我军机密,他们果然留不得啊。”

    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梁铮就读懂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既然“信使”送信的任务已经完成,梁铮自然不能再留下他们,免得透露更多更详细的情报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梁铮的态度十分强硬:“交人,或者开战,只有这两条路,你们自己选吧。”

    “放肆!”

    “大胆!”

    “汉人,此地还轮不到你来嚣张!”

    拓跋邻身后,索头部鲜卑的将领和勇士,纷纷怒声喝骂,其中夹杂着不少东胡部落语言,梁铮根本听不懂。

    不过看他们的表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而梁铮也懒得废话,直接拔刀出鞘:“要开战是吗?好啊,那就免废话了,直接来相杀吧!”

    嚣狂的语气,是如此的不可一世。

    随着梁铮举刀,身后的一千五百黑骑军战士,也高举手中战矛,杀气冲霄,战意滔天。

    这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让拓跋邻看得面皮抽搐,无所适从。

    战争不是儿戏,岂能如此轻易就做下决定?

    现在就开战,拓跋邻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不能为了一时的脸面,就赌上索头部的未来。

    虽说先祖拓跋毛时期,索头部鲜卑曾强横一时,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振北方,莫不率服。

    可势随时移,如今的索头部鲜卑,早已威风不在。

    尤其是檀石槐的崛起,更是加剧了索头部的衰落,让他们只能困守一隅之地,苟延残喘,挣扎求存。

第一百零五章 降表

    檀石槐雄才大略,一统东西鲜卑,于弹汗山建立王庭。

    而后更是南掠东汉,北拒丁零,东击扶余,西进乌孙,尽夺匈奴故土,甚至一度攻到倭国,疆域之大,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威势之盛,不在昔日草原霸主匈奴之下!

    这等功绩,纵使拓跋毛复生,也远远不及,更别提他们这些不肖子孙了。

    所以比起脸面,拓跋邻更在意的是实质性的利益,是部族的生存。

    面对咄咄逼人的梁铮,拓跋邻苦思许久,终究还是没有下令开战的决心,阴沉着脸说道:“汉朝推崇儒学,而将军既已取得胜利,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须知此非仁义之举,传扬出去,就不怕受人指摘吗?”

    “哈~”

    梁铮一声讥笑,嘲讽说道:“在我看来,除恶务尽,也是一种仁。而背主逆贼,此等不义之徒,谁敢救之,我必杀之!”

    嚣狂,傲慢,目空一切,张扬而又霸道。

    这便是拓跋邻对梁铮的第一印象,虽然自觉颜面大失,但年过半百的拓跋邻,早就不再年轻,更不会为了与人斗气而让自己利益受损。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是在审时度势与权衡利弊之后,才会做出决定。

    此时为了两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而与黑骑军开战,实属不智,所以拓跋邻仅仅犹豫了片刻,便吩咐左右:“把人带上来。”

    “是。”

    很快池任和端勇便被强行押到了梁铮面前,两人此时哪里还不明白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何等悲惨的命运。

    “大人,救我啊,你答应过要保我们的!”

    池任和端勇想拓跋邻求助,可拓跋邻本就心情不爽,对他们两个更是失去了耐心,懒得回应,丢下两人后便不发一语,领兵徐徐而退。

    这一刻,两人再次品味到了何为绝望。

    “来人,送他们上路。”

    梁铮一声令下,杨业便自告奋勇,提着斧头亲自行刑,毫不理会二人的哭诉求饶,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都尉,逆贼人头在此!”

    “嗯,退兵。”

    梁铮也率军徐徐而退,只是目光仍旧看向鲜卑人退去的方向,眼神中杀意流转。

    北魏,曾经摧毁汉人文明的元凶之一。

    他们这支族群,早就在梁铮必须消灭的名单之上了。

    回返承德,梁铮开始着手处理战后事宜。

    首先是参与叛乱的俘虏,普通士卒抽十杀一,余者贬为奴隶,允诺可戴罪立功,只有立下足够战功,才可重获自由之身。

    其次是百户以上的头目,全数处死,家属女眷赏赐给李杰麾下的有功之人,以此来震慑盟旗内部蠢蠢欲动的胡兵。

    最后,进行过这一次清洗,当初靠着“集众”而登上高位的那些百户和千户,连带着坤、震、巽三旗的旗主与副旗主,全部都被剔除干净,梁铮也趁机收拢了兵权,掌握了那些依附而来的胡人牧民。

    虽然隐患依旧存在,但敢跳出来挑事儿的刺头,已经被一扫而空,剩下的人也难成气候,如今总算是可以大刀阔斧地进行整合了。

    携大胜之威,梁铮在胡人牧民中推行汉法汉律,强行移风易俗,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他们学会遵守黑骑军的规则,不再像过去那样,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凡事都凭武力说话。

    可以说,经过这一战,虽说伤亡不低,可梁铮对归附的乌桓人,掌控力却是大大提升,使得他们可以成为一股助力,而非潜在的威胁。

    留下五百黑骑军,又留下邹昊镇守,梁铮这才率军踏上回返渔阳郡的归途。

    …………

    …………

    五月初七,立夏。

    斗指东南,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万物繁盛。

    值此时节,炎炎暑意降临大地,阵阵雷雨之中,受到惊扰的人心,亦随之而躁动不安起来。

    上谷郡,广宁县。

    于延水北岸,一座守备森严的军营,坐落于此。

    驻守此地的,正是护乌桓校尉箕稠。

    失去了对渔阳营的控制,箕稠不得不重回故地,在代郡征召士卒。

    只可惜刘虞主政幽州,而箕稠又不是刘虞的旧部,所以他的权力和地位都大不如前,能够调度的资源,更是大大减少,就连兵粮俸禄,都必须要看刘虞脸色,日子十分难过。

    如今朝廷的送来的粮饷,箕稠已经没法指望了,为了招募士卒,他甚至不得不低声下气去联系代郡的豪族,商借钱粮。

    幸好他的官职还在,箕家也没倒,对本地的豪族仍旧有几分号召力。

    可这种“乞食”一般的行径,却依旧让他深感耻辱,无论是害他沦落至此的梁铮,还是压过他一头的刘虞,他都深恨之。

    就在箕稠满心怨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忽然有斥候进入营帐通传:“校尉,我们救了一个人。”

    “救人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校尉,此人不同,他是胡人,而且是在被黑骑军追杀的时候,向我们求救。”

    斥候的话,让箕稠大吃一惊:“人呢?”

    “这……”

    “说!”

    “是!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经伤势过重,带回来没多久便断气了。”

    斥候战战兢兢地将消息说完,随后又道:“对了,我们从他的身上,还搜出了一封信。”

    “快呈上!”

    “是!”

    箕稠拆开信封,发现这是蹋顿写给刘虞的降表,三郡乌桓意图再次归附。

    “你们说,他是在被黑骑军追杀的情况之下,向你们发出求救?”

    “是这样没错。”

    斥候的回答,让箕稠陷入沉思:“姓梁的小子又在弄什么玄虚?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一番思索,箕稠便将信再次装好,交给斥候:“务必尽快将此信交到刘使君手中,不得有误。”

    “是!”

    斥候接下这份送信的差事,领命而去。

    箕稠则是思考着,自己该如何从这件事情中,取得利益,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又派了一个人传信梁铮,约他过来会面。

    三日后,渔阳大营。

    梁铮正召集手下队率以上的军官,总结黑骑军在实际作战中遇到的问题,不断完善《骑兵操典》的细节,同时顺便给所有人授课,为他们讲解战术。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来自箕稠的邀请:“校尉要见我?”

    负责传令的斥候,听过梁铮的大名,此时更是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梁铮,语气十分恭敬:“是,校尉叮嘱属下,务必请梁中郎前往赴约。”

    “嗯,我知道了,明日我便会动身,前往代郡与之一叙。”

    “是,那属下便回去复命了。”

    完成任务,又看见了一直崇拜的英雄,传令兵心满意足地离开。

    至于梁铮,则是心中开始推测起箕稠的心思。

第一百零六章 根据地

    带着一百骑兵,一路星夜疾驰,梁铮终于抵达了广宁。

    城门外,早有人在提前恭候,正是上次负责传令的斥候,梁铮询问之下,才得知此人姓王名崇,乃并州人士,太原王氏的旁系分支家族出身,现在为箕稠效力。

    对待梁铮,王崇可谓是热情无比,一路上追问了不少关于梁铮征服七郡乌桓,又大败乌桓三王部的故事,时不时便流露出向往的目光。

    可见他也是一个有志向的人,只可惜天资不足,运气不够。

    甚至若非梁铮出现,王崇已经和箕稠一样,死在了张纯、张举之乱中。

    威严肃穆的军帐内,王崇抱拳复命:“校尉,人已请到。”

    “嗯,俊峰啊,你先下去吧。”

    “是!”

    王崇离开之后,箕稠也放下手中的竹简,目光直直落在梁铮身上。

    看着依旧意气风发,姿态昂扬的梁铮,箕稠心情很是不爽:“你知道你又惹了什么麻烦吗?”

    “属下不知,还请校尉代为解惑。”

    梁铮懒洋洋地盘腿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对于梁铮的无礼,箕稠也是见惯不怪了,懒得在这种小事情上面纠结,而是说起了蹋顿派来信使请求内附的大事:“三郡乌桓请求归附,你虽派人截杀,但终究还是有漏网之鱼,避过了你的封锁。”

    梁铮淡然一笑,甚至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解渴,这才看似随意地问道:“那又如何?”

    “你是真的无动于衷,还是故作镇定?”

    箕稠按捺住心中的急切,他自以为掌握住了梁铮的弱点,语气也开始咄咄逼人起来:“降表已经送入刘使君之手,蹋顿一旦归附,在渔阳郡驻守重兵就变得毫无必要。”

    说到这里,箕稠忽然又变得语重心长,一脸“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对梁铮劝道:“放手吧,你保不住黑骑军,将兵权交给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到此,箕稠终于图穷匕见。

    说一千道一万,他想要的还是兵权,是黑骑军这支由梁铮一手改造完成的精锐之师。

    “哈~”

    梁铮放下杯子,朗声大笑。

    而箕稠疑惑不解:“你笑什么?”

    “笑可笑之事,笑可笑之人。”

    梁铮的回答,让箕稠徒然愤怒:“拒绝我的建议,就等于自绝生路,奉劝一句,你不要意气用事。”

    “哈哈~”

    轻蔑的笑声,却是再次响起。

    对于箕稠的威胁,梁铮的回答只有嘲弄:“许久不见,校尉仍是这般天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竟然连一点成长也无,实在是让我失望啊。”

    “你!”

    “住嘴!现在,我说,你听。”

    梁铮目光寒光流转,锐气逼人,箕稠受其气势所慑,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我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开始布局了,用激烈的言辞,无礼的举动,不停触怒你,也不停触怒刘虞。”

    “知道我为何这么做吗?”

    梁铮的问题,也是箕稠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以梁铮展现出来的能力,换一种语气,换一种方式,必然更能被人所接受。甚至以梁铮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如何讨好上级。

    原先箕稠认为梁铮是心高气傲,所以不懂得人情世故。

    但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这个判断了,因为梁铮这个人,他是真的看不懂。

    梁铮则是冷笑说道:“其实你与刘虞联手压下我的战功,阻止我的升迁,这件事情我早就一目了然。以我表现出来的孤傲与跋扈,我竟然不曾因此而动怒反击,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曾怀疑过吗?”

    “这……”

    箕稠现在回想起来,忽然发现这确实不太合理,心中对梁铮的疑惑,也随之加深。

    事到如今,梁铮终于当着箕稠的面,揭晓谜题:“原因其实并不复杂,我需要你们的打压,在一定的时间之内,维持现状不变,才是对我最有利的局势。”

    “嗯?你竟然!”

    箕稠露出惊容。

    梁铮看见箕稠如此表情,再次笑道:“看来你是想明白了,没错,这就是原因。黑骑军战力虽强,根基却并不稳固,而军职提升太快,对我并非好事。因为我真正需要的,是时间的沉淀,让黑骑军能够在渔阳郡彻底的落地生根。”

    何为根据地?

    深深扎下根须,不断从环境中吸收养分,然后成长壮大,这才是一块真正的根据地。

    梁铮所担心者,是军职提升太快,而被刘虞找借口调离渔阳。

    到时候人生地不熟,黑骑军的士卒远离故土,军心必然不稳,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趁虚而入。

    “还有一点原因,我在边境筑城自守,又收降了大量的汉民与胡人,此举终究太犯忌讳。你和刘虞若要压下我的军功,就必须同时隐瞒此事,因为你们无法解释我剿灭乌桓势力的事情。如此一来,你们大概可以为我争取到三五年的缓冲时间,让我能够安心发展。”

    梁铮的感激,让箕稠心中无比愤怒:“你竟然利用我!”

    “校尉你不也在利用我吗?说是合作,其实只是在等我崩盘,然后趁机接手黑骑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承德土地贫瘠,难以耕种。而要养十数万人,只能靠外部输入粮食。只要你与刘虞从后方截断商路,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坐视我的灭亡。这就是你们算计,我说的没错吧?”

    梁铮直接说出了箕稠的心思,而箕稠当初与刘虞暗中联手坑了梁铮一把,也确实存着这个心思。

    虽然被猜出了自己的想法,这让箕稠非常不爽,不过唾手可得的利益,他还是不肯放弃:“既然明白这一点,那你就更该交出兵权。你应该明白,整个幽州,唯一能与刘使君抗衡的人,就只有我。”

    “哦?校尉终于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吗?”

    其实箕稠不说,梁铮也早有所料。

    刘虞这么独的一个人,箕稠怎么可能对他心悦诚服?

    文武不和,历来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幽州虽大,却容不下两个声音,《左传》中就说过了,为名与器,不可假人。

    正是因为知道箕稠与刘虞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梁铮今天才会再次来见他:“校尉,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

第一百零七章 此子又不做人啦

    “哼,当初一会,随后便不见你有任何动作,我还以为你早已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怎么会呢?梁某向来以诚待人,既然已经给出承诺,就一定会努力达成,而且我正在为此而努力啊。”

    “嗯?”

    “校尉不信?”

    “事实胜于雄辩,想要获取我的信任,你不能只有空口白话。”

    “哈,正要将事情的进展,告知校尉你啊。”

    梁铮随即说出了引东部鲜卑来攻的部分计划,单单是透露出来的内容,已经引得箕稠大惊失色:“你疯了?”

    “如何,校尉这是害怕了吗?”

    “你可曾考虑过失败的后果?”

    箕稠虽然一直都知道梁铮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但如此疯狂的举动,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欲成大事者,岂有不冒风险的道理?更何况现在是鲜卑最为虚弱的时刻,内忧外患,人心不齐,眼下若不冒险对付他们,以后就要冒更大的风险,才能消灭他们。”

    梁铮心里非常清楚鲜卑族的潜力有多大。

    五胡乱华之后,中原大地,十六国争相并起。

    而这其中,鲜卑各部落建慕容氏诸燕、西秦、南凉、代国等国。

    之后拓跋部更是奋起建立北魏,花了半个多世纪便统一北方,到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时,迁都洛阳,正式称霸中原。

    后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乃至被北周取代,后裔却仍在青海、甘肃一带创立了吐谷浑政权,甚至到了宋代,鲜卑支裔建西夏国。

    纵观历史,鲜卑总共创建十一国,时间跨度之长,统治疆域之大,仅在日后的蒙古之下,为汉人带来了深重的苦难和耻辱。

    尤其是梁铮日前遭遇到的索头部鲜卑,正是日后的鲜卑拓跋部的祖先。

    眼下可以说是鲜卑人最为虚弱的时期,不趁现在开战削弱一波,等到对方积蓄足够的力量,想要剿灭,难度只会更高,代价只会更大。

    “校尉,我不是冲动行事之人,而退路,我早就安排好了。”

    梁铮的冷静和从容,总算是让箕稠的情绪恢复镇定,同时也回想起了过往黑骑军的战绩,心下稍安。

    “你有多少胜算?”

    “八成。”

    “嗯~”

    箕稠闻言沉吟不语,八成的胜算,确实打动他了。

    至于梁铮说谎的可能性,箕稠倒是没有想过。

    毕竟他虽然认为梁铮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说出话总算那么难听。但对梁铮的能力,箕稠却是一点也不怀疑。

    实际上梁铮也的确没有说谎,这一战他早就成竹在胸,暗中做好了全盘的计划。

    箕稠沉默了片刻,终于松口:“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情。”

    梁铮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一,对鲜卑开战,整个幽州唯有两人有此权限,而校尉你便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人,自然便是刘虞。

    奈何刘虞主张怀柔,根本指望不上。

    箕稠想了想,认为自己可以承担开战的风险:“那第二件事呢?”

    “我要对赵桓与鲜于辅动手,以勾结外敌的罪名,将他们抄家。”

    “此事恐怕不妥吧?”

    梁铮开出的这个条件,显然是要让自己顶缸,箕稠觉得自己很难从中捞到好处,反而有可能会得罪其他豪族,自然不想掺和其中。

    这下子,轮到梁铮表达不满了:“我已经压上身家性命来赌这一局,你却还想着明哲保身。这样的合作,公平吗?”

    实际上,黑骑军想要维持作战能力,就需要足够的粮食与金钱来支撑。

    而樊家的家底已经被梁铮掏空,不灭了鲜于辅的家族,黑骑军就要入不敷出了,甚至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住。

    箕稠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头:“可以,但我事先声明两点。第一,我不会亲自动手。第二,你需要有证据。否则惹来非议,后果你自己承担。”

    对此,梁铮长声一叹:“唉,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在哪里?难道在校尉你的眼中,我是那种做事会留下把柄的人吗?”

    箕稠听得面皮抽搐,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又一次不当人子了。

    双方交谈许久,商讨了许多细节,这才最终敲定了整个作战计划。

    而这其中,需要箕稠出力的地方不多,基本上就是站台、喊话,以及动用他身为大汉护乌桓校尉的权限。

    真正的苦活累活,都是梁铮在做,而冒着生命危险在前线作战的,更是黑骑军。

    离开军营,进入宁县时,杨业不解:“都尉,这样的合作,我们岂不是吃大亏了?”

    梁铮闻言却是一笑:“是不是吃亏,就要看你从哪一个角度出发了。箕稠的目的是提升官阶,封候拜将,而我的目标,却是……”

    “是什么?”

    杨业眨着眼睛,满脸好奇。

    “你问这么多,我让你背诵的兵书,你都背完了吗?”

    “啊!这……我马上去背!”

    杨业哪里还敢在这问东问西,当即拿出兵书,开始诵读起来。

    难得过来一趟,梁铮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稍微考察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周围的地形环境。

    也许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搜集到的情报就能派上用场。

    代郡作为边郡之一,与鲜卑王庭弹汗山近在咫尺,因此城墙高耸,士卒精锐,具备浓厚的军事风格。

    而在宁县的集市中,偏偏能看到不少跑来贸易的鲜卑人或者其他东胡部落牧民。

    所以此地人口虽然不多,商业却也格外活跃,来来往往的客商,让宁县变得格外热闹。

    梁铮来到一处酒舍,坐下点了几份酒菜,还没来得及吃,就遇上了一位熟人:“是你?”

    对方有着典型的燕地豪杰特征,身材高大,满面虬髯,黝黑的皮肤更是让梁铮印象深刻:“哈,相见既是有缘,若不弃嫌,赏面坐下共饮一番如何。”

    “梁中郎客气了。”

    高览一拱手,随即带着几个和他一样魁梧的壮汉坐了下来。

    梁铮也不吝啬,当即叫来店家,让他们送上几桌酒菜,好生招待。

    见高览身穿布衣,风尘仆仆,梁铮不禁好奇:“进勇不在蓟城,不回冀州,来宁县所为何事?”

第一百零八章 杨业被抓

    高览还未说话,他身后的壮汉却是忍不住抱怨道:“哼,孟益随口找了个理由,便拔了军侯的职务,然而整个蓟城谁人不知,此事定然是刘使君的意思。”

    几人都是高览的亲兵,是他从老家带出来的自家从兄弟。

    因为当初阻拦乌延一事,高览恶了刘虞,如今遭到打击报复,丢了差事。

    高览身边的人都对此极为不忿,觉得继续待在军中也没有意思,就跟着高览一起离开了。

    而为谋生计,现在他们不得不给商队当护卫,混口饱饭。

    梁铮听到这里却是心思一动,眼前的黝黑汉子,可是日后的河北四庭柱之一!

    一个简配版的张飞!

    这送上门的名将,岂有错失之理?

    梁铮当即伸出橄榄枝:“进勇遭此横祸,与我也有些关系,若不嫌弃,尔等可愿意入我麾下,成为黑骑军的一员?”

    这话一出口,不仅高览,其余几位冀州大汉也是面露狂喜之色:“都尉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自然是真心实意地邀请诸位。”

    “吾等愿意!”

    高览直立而起,向着梁铮躬身抱拳行礼:“属下见过都尉。”

    “自己人,不用多礼。”

    收服高览,继阎柔之后,梁铮又得一名将,而且还是实力不俗的战将,面对鲜卑人的胜算,又随之而增加了几分。

    梁铮对高览还是很满意的,虽说只有数面之缘,但看得出来,眼前的冀州汉子,非常的有责任感,为人沉稳刚毅,资质更是不俗,十分值得培养。

    “进勇,你入我麾下,仍任军侯一职,可有怨言?”

    人生正处在低谷之中的高览,得梁铮赏识,心中自是感动不已:“毫无怨言,览初来乍到,寸功未立,能复原职已是意外之喜,怎敢再有奢求?”

    从这一句话中,就能看出高览的为人和品性。

    梁铮对他是越看越满意,拍着高览的肩膀,鼓励他道:“放心,我做人一向赏罚分明,待进勇立下战功,届时封候拜将,亦不过等闲之事。而我相信,你的未来,无可限量。”

    “是,属下必不辜负都尉之期望!”

    跟着高览一起的,还有七名冀州老兵,他们也一同加入黑骑军,还成为了高览的亲兵。

    回到渔阳郡,已经是三天之后。

    梁铮刚回到家,就听闻有人登门求见。

    来者是樊家的人,樊旷和樊正的从弟樊际。

    “明远,你来了。”

    “听闻都尉回返,特意前来汇报消息。”

    梁铮先安顿好了高览,这才带着樊际去了偏厅,又命女仆端来茶水和糕点,方才好好坐下,聊起正事:“明远,让你去办的几件事情,可有眉目?”

    樊际拱手抱拳道:“都尉亲自吩咐,际怎敢懈怠?两件事情,皆已办妥。首先是都尉要的六百只信鸽,不日就可从青州运来。至于第二件事,都尉要找的人,我也找到了,只是……”

    “人既然找到了,为何吞吞吐吐?”

    听闻这个消息,梁铮也是难得地露出了略显急切的表情。

    实在是他让樊际去找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而樊际则是面露为难之色,将事情如实相告:“子义兄弟虽身在辽东,却仍记挂着家中老母,所以拒绝了我的邀请。”

    梁铮听到这个回答,心中也是充满了无奈。

    他的名气终究还是不够大,名声也不够响亮,所以无法吸引到那些真正的顶级名将加入,比如太史慈就是。

    哪怕因为毁坏了公章而得罪了上官,人不得不暂时避居辽东,太史慈也依旧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揽的。

    “名声,地位,实力,现在的我,还是不够强啊。”

    梁铮心中有所明悟,现在的他,甚至连一方军阀都称不上。

    若非幽州地处偏远,情势复杂,就他干的那些事,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因此在很多人的眼里,梁铮和黑骑军的未来,并不明朗。

    “都尉,接下来该当如何?是否放弃延揽此人?”

    樊际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梁铮的意见,生怕梁铮因此而怪罪他办事不利。

    梁铮倒是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到樊际头上,所以表现得较为豁达:“我不是轻易就放弃的人,要收服人心,无非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太史子义要的利益,我暂时给不了,但这人情嘛,倒是可以先做上一做。”

    而为了招揽太史慈,梁铮并不介意使用一点手段:“太史子义为人孝义,如今却有家而不能回,何其憾也。你派人以我的名义,奉送礼物,再请奴仆照顾其母饮食起居。如此一来,欠下我的这份人情,他岂能不还?”

    樊际闻言大赞:“动之以情,都尉此计妙极。”

    “拍马屁的事情暂且放下,现在,我还需要你去冀州,再找另外一人。”

    梁铮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让樊际再次感到好奇:“不知又是何方高才,竟能得都尉如此青睐?”

    “常山真定,有一人姓赵名云,找到他之后,你先与他交陪一番,再看看是否能拉拢过来。”

    “是,在下明白了。”

    樊际领命而去。

    梁铮却并不看好樊际此行的结果,但总得先试一试再说。

    就算不成也没关系,权当先认识一下好了,以后总能找到机会。

    翌日,用过早膳之后,梁铮便带着高览去了黑骑军的驻地熟悉环境。

    校场中,只见高览手持战矛,脚踩双边马镫,四平八稳地坐在马背上,或突刺,或横扫,一套攻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酣畅至极,显现出了他一身不凡的马术与武艺。

    再次回到梁铮身边时,高览面色激动无比:“都尉,这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真乃神物也!一点小小的改动,对骑兵的提升竟是如此巨大!”

    “此事暂时仍是黑骑军独享的秘密,进勇切勿四处声张。”

    “是,属下定当严把口风,绝不泄露分毫。”

    高览一脸郑重地承诺道,同时他心中的热血,也开始不可遏止的沸腾起来。

    大战将启,而黑骑军有此利器,何愁不能灭杀来犯之敌?

    而他高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入得梁铮麾下,简直是天赐良机,这白捡的战功送上门,不难都对不起自己!

    就在梁铮和高览讨论如何根据实际需求,改进黑骑军的兵器和铠甲的设计时,邹昊急匆匆地跑来汇报:“都尉,出事了?”

    “何事如此慌张?”

    梁铮皱起了眉头,随后才从邹昊手中,得知了杨业被抓的消息。

第一百零九章 忠君爱国梁中郎

    渔阳城,虎穴。

    名为虎穴,其实根本就是一座地牢式的监狱。

    虎穴筑于地下,深数丈,出口处有厚厚的石板覆盖,还有县尉派来的看守。

    而被关押在此地的人,大多是流氓、无赖,以及杀人放火、拦路抢劫等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只要进了这里,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注定难以脱逃。

    进入洞穴内部,可以看到里头通风状况和生活条件极差,没有阳光照射,空气污浊,环境肮脏,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更是拥挤不堪,性命难保。

    因此,汉朝时期的罪犯,一听“虎穴”二字,皆是不寒而栗,唯恐被关押进来,命丧黄泉。

    而如今,杨业就被关押在此,甚至遭遇了酷刑折磨,被毒打得体无完肤。

    武库丞孟羽冷笑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杨业,戏谑地嘲笑道:“还不肯招供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被丢进虎穴,绝对活不过三天,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呸~”

    杨业满嘴是血,却依旧非常硬气:“有种就弄死你爷爷我,否则等老子出去了,必定砍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呵,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真是不识抬举。”

    为了巴结赵桓,更为了能够在刘虞面前露脸,孟羽眼下可谓是不遗余力地对付梁铮,不择手段地搜集证据。

    之所以抓捕杨业严刑拷打,就是为了从他口中,得到关于梁铮袭杀赵熠的口供和罪证。

    在孟羽看来,只要办成此事,自己必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怀着激荡的心情,孟羽去找到赵桓:“下官见过太守。”

    “事情办得如何了?”

    “小子嘴硬,还是不肯招供。”

    “嗯!?”

    见赵桓似乎要发怒,孟羽连忙解释道:“太守请放心,罪证而已,只要想找,总归是能找到的。而且当时梁铮还当众袭杀屯长王岭,可以用这件事情发难,只要将人抓入大牢,届时三木加身,何求不得?”

    听到孟羽这么说,赵桓这才面色稍霁,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问道:“如此说来,你有把握?”

    “是,下官一定为太守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面对赵桓,孟羽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而对孟羽,赵桓虽然不大瞧得上他的为人品性和出身,却对他的能力和态度颇为认可:“只要你为我办成此事,我必然不会亏……”

    赵桓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见他的侄子赵范忽然从外闯入,声音更是急切不安:“叔父,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被人打断说话,赵桓心情十分不爽,呵斥了几句,才问起缘由:“究竟发生何事?”

    “梁……梁铮带兵入城了!”

    “你说什么!?”

    赵桓霍然起身,表情更是为之骤变,再也维持不住刚才那股子名门望族的优雅做派:“小贼真是胆大妄为,难道是要公然造反不成?”

    可短暂的愤怒过后,在赵桓心中浮现的,却是一阵透骨的寒凉。

    只因为安排在北门处值守的,可是他亲手安排的人,可梁铮却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城门,这让赵桓怎么想也想不通。

    “叔父,现在该如何是好?”

    年轻的赵范已经是六神无主的状态,心中完全拿不出任何有用的建议。

    而赵桓也顾不上搭理孟羽,咬了咬牙,对侄子赵范吩咐道:“你带着府中女眷,先从密道出逃,我来为你们拖延时间!”

    “叔父不可啊!”

    赵范双目泛红,泪水瞬间就模糊了眼眶。

    赵桓将他们兄弟二人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彼此早就情同父子。

    而如今危机逼临,赵桓却仍将生路留给自己,赵范心中哪能不感激涕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更何况梁铮的目标是我,我若不留下,你们走得掉吗?快走,现在就离开,否则悔之晚矣!”

    赵桓当即让他的几名心腹陪同侄子赵范,带上他的家眷一起,从密道出逃。

    孟羽此刻也有些慌了:“太守,你要救我啊!”

    “武库丞何出此言?事情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梁中郎带兵携怒而来,最多也只是为了救人,难不成还敢杀戮吾等朝廷命宫吗?”

    赵桓的话,孟羽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敢信的。

    毕竟赵桓刚刚才把自己的家眷送走!

    要是真没事,你倒是让你的侄子回来啊!

    孟羽心中气得狂骂桂阳赵氏的祖宗十八代,都快把赵桓的直系女性亲属给“亲切”地慰问了个遍。

    而在渔阳城北门,黑骑军已悍然接管了此地。

    脖子上架着刀剑的县尉荣义,却是依旧愤然大怒道:“梁中郎,尔等欲反乎!”

    原来,梁铮早早就在城中埋下伏兵,就为了等待动手的这一刻到来。

    而面对凶神恶煞的黑骑军精锐,防守城门的郡国兵哪里是对手,基本上没怎么反抗,就直接缴械投降了。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日里没少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怎么可能为了赵桓这个外地人拼命?

    唯有荣义是上谷郡的外来户,又得赵桓提拔之恩,才会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态度。

    梁铮横了荣义一眼,轻蔑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苍蝇:“这里没你的事,滚一边去看戏就可以了。”

    “你!”

    荣义还想开口怒斥一番,却被身后几个下属强行拽住:“县尉算了算了,大家都是燕人,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呢?”

    “是啊是啊,梁中郎忠君爱国,此必事出有因,吾等不明真相,万万不可插手其中啊。”

    县尉荣义身后,几名渔阳本地豪族出身的乡啬夫不停地劝说着,至于梁铮忠君爱国什么的,连他们自己都不太相信。

    可很多时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梁铮现在有没有摆明车马造反,而是打着“抓捕叛逆”的旗号进驻郡城,那就由得他折腾呗。

    反正出了大事,有麻烦的也是太守和刺史,跟他们这些小人物没关系。

    而万一没出什么大事,那就更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既然如此,何必瞎掺和?

    反倒是现在一个不小心惹得梁铮大开杀戒,那可真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第一百一十章 梁中郎骂死赵桓

    几名乡啬夫显然都很有眼力劲,死死捂住荣义的嘴巴将他强行拽走,然后有人一脸讨好地走到梁铮面前:“梁中郎,吾等无意与你为敌,但也请你念在同乡之谊,万勿在城中大肆杀戮。”

    “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会斟酌行事。”

    “如此,吾等便先行告退了。”

    就这样,梁铮轻松地夺取了城门,同时也与城中的豪族定下了“君子协议”。

    说白了,城中的豪族,除了鲜于辅与鲜于银之外,都不太愿意介入赵桓和梁铮的争斗之中。

    而梁铮也暂时没有要扩大打击面的意思,夺取北门之后,立即对李碉、邹昊和高览三人下令,命他们带兵“接管”防务,并且封锁全城,许进不许出。

    至于梁铮自己,则是带队前往虎穴,营救杨业。

    虎穴之内,恶臭熏天。

    被救出来时,杨业已经奄奄一息,连意识都陷入到模糊不清的状态,被梁铮当场命人送去寻医救治。

    在得知杨业受尽折磨之后,依旧为自己保守秘密,梁铮便双拳紧握,双目几欲喷出火来,怒喝一声:“来人!”

    “都尉有何吩咐?”

    “包围太守府,同时派人抓捕武库丞孟羽!”

    赵桓和孟羽可都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宫,梁铮此举明显越权了,因此手下的士兵有不少都心生迟疑:“都尉,这……”

    “照做!”

    “是!”

    见梁铮心意已决,其他人哪里还敢再劝,当即领命而去。

    顿时入城的黑骑军,兵分两路,一支直奔武库而去,另一支则是在梁铮的带领下,将太守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太守府,此时此刻,却是鸦雀无声,静谧得吓人。

    朱红色的大门轰然而开,梁铮率兵强行攻入,随即便看到赵桓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面带愠怒之色。

    “梁铮!”

    “太守,不曾想,我们的第一次正式照面,竟是在这等情形之下。”

    身怀杀机,梁铮仍是温文尔雅。

    而明明满腔怒火,此刻的他,却反倒收敛了平日里的傲慢和霸道,目光犹如静水深泓,古井无波。

    因为在梁铮看来,面对一个必死之人,任何的伪装与算计,都已失去意义。

    如狼似虎的士兵,鱼贯而入,将整个太守府搜了个遍,将所有还在喘气的人,全都押解到了梁铮面前。

    而这其中,梁铮也注意到了,竟没有赵范和赵桓家眷的身影,沉吟片刻后才叹气道::“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非我所愿,如今太守遣走家人,看来是心有觉悟了。”

    “梁铮!杀了我,天下之大,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感受到梁铮眼中的杀意,赵桓也有些慌了。

    虽说他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真要死到临头,他终究还是不能做到视死如归。

    然而面对赵桓的“垂死挣扎”,梁铮却是不紧不慢,步步紧逼道:“你是太守,又出身名门,照常理而言,我确实不能越权杀你。但只有一种情况是例外——谋反。”

    “你要诬告我谋反?”

    赵桓仰天大笑,甚至大声嘲弄道:“这等无稽之谈,会有人信吗?”

    梁铮懒得争辩,直接拿出了一沓信件,在掌心上摊开:“铁证如山,谁敢不信?”

    “这是?”

    “这些都是你与蹋顿等人往来的书信,你们密谋引鲜卑人入关,侵略幽州,以换取鲜卑人扶持你建国称王。”

    说罢梁铮拆开其中的几封信,当众念了起来。

    而对心中的内容,赵桓越听脸色便越是难看:“这是陷害!所谓的信函,根本就是你所伪造!”

    梁铮笑了:“笔迹,是你的笔迹无误,我不介意找人来查证确认。而我更加相信,你曾暗中指使人员出塞,暗中联系了池任、奉洛和端勇等人,与他们暗中做了交易。至于被你派出的人,是不是很久没回来了?”

    “难道是你!?”

    “是啊,就是我将人擒下,并且秘密关押起来。”

    梁铮笑着坦诚了自己的布局,随即五指收拢,紧握成拳:“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太守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吗?”

    “你……你竟然!”

    赵桓直到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早就落入到了梁铮的算计之中。

    伪造的书信,其实并不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赵桓暗中派人与池任和蹋顿等人联络,而一旦鲜卑人和乌桓人联手杀来,那就彻底坐实了他通敌叛国的罪名。

    哪怕事情依旧有着疑点,可是到了那时,朝廷会愿意深究此事吗?

    一个死掉的太守,和一个活着的边军重将,选择谁,这在政治上,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只要梁铮手里还握着兵权,只要梁铮还有阻挡胡骑南下的能力,朝廷就不会轻易动他。而反观赵桓,一个死掉的太守而已,失去了所有利用的价值,谁还会花费力气去为他主持公道?

    赵桓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几乎是在梁铮说出了关键的细节之后,就瞬间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同时心如死灰,知道自己今天已无生还之可能。

    可仅仅杀人仍不够,梁铮还要诛赵桓的心!

    只见梁铮冷笑着看向赵桓:“其实我原本的计划之中,对你下杀手是半个月后的事情,而现在,是你迫使我不得不提前动手。”

    “赵家是士族的一员,你们掌握历史,解读历史,熟知历史,所以看得出汉室江山气数将尽,这并不困难。因为真正的困难,是如何趁势而起。可惜你空有远见,却无实现野心的能力。”

    “其实就算没有我,你的所谓图谋,也注定是一场空。”

    梁铮轻蔑的目光,让赵桓心中分外不甘:“说这么多,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你今日赢了我又能如何?但桂阳赵氏,可并没有输!”

    “哦,你不服?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但在我看来,你的愚蠢,让你根本没有意识到,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助长乌桓人的野心。若是没我,渔阳郡早就被叛军攻破,而你的野心,也会随着你死在这场叛乱之中,一切图谋,烟消云散。”

    轻蔑的言语,宛如利剑,穿心刺肺,让赵桓痛不欲生。

    原来自视甚高的自己,在梁铮的眼中,也不过是无能愚蠢之辈。

    可无论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对于梁铮话,此刻的赵桓却是无力反驳。

    因为这世上,最残酷的往往是真相和现实。

    怒急攻心之下,恨怒不已的赵桓,竟当着梁铮的面,吐血三升而死。

    就连梁铮都为之诧异,自己这是把赵桓活生生的给骂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变天

    惊讶过后,梁铮认为这样也好,死无对证,他便可以将这个案子办成一桩铁案。

    命李碉带人详细搜查赵桓府邸,梁铮正思考着要怎么“栽赃陷害”,结果没一会儿,李碉就撬开了赵桓其中一名亲信手下的嘴,得知了赵桓这数年来,多次暗中勾结乌桓人,并且指使赵熠常年出售违禁物资,还帮乌桓人销赃。

    其中有一些往来的信件,被此人暗中藏了起来。

    此举本是为了防赵桓一手,免得自己落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足以钉死赵桓的有力罪证。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出手的赃物,也足够置赵桓于死地了。

    梁铮翻看着搜出来的账簿,也是看得瞠目结舌:“狠还是这些当官的狠啊……”

    账簿里,一页页的内容,分明是不知道多少汉人同胞的呐喊和控诉。

    每一件赃物,都沾染着无辜百姓的鲜血。

    “自作孽,不可活,赵桓你果然罪该万死。”

    合上账册,梁铮有点后悔了,就凭赵桓这些年勾结乌桓人干出来的事情,将他凌迟十次都不过分。

    而在另一边,躲进武库的孟羽,行踪也被邹昊发现,黑骑军直接上门要人。

    “老杜,救我啊!老杜,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武库丞孟羽,神色惊惶地站在武库令杜茂面前,不断出声哀求,只为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如今整个渔阳郡,也就杜茂的手里还有几百库兵,加上他武库令的身份,应该能让梁铮稍微忌惮一二。

    毕竟武库皆为朝廷设立的直属机构,在地方州郡,往往有着超然的地位。

    杜茂依旧在痴迷于他的茶道,对孟羽的哀求不闻不问,不作任何回应。

    孟羽急了,恨恨道:“老杜,当真要枉顾你我之间这么些年的交情,不肯伸出援手吗?”

    杜茂放下手中心爱的茶具,无奈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之前就提醒过你,有的人,你惹不起。是你置若罔闻,现在却来怪我不肯帮你,是何道理?”

    “你当真见死不救?”

    孟羽双目赤红,死亡的逼近,让他濒临绝望而疯狂。

    “怎么救?给你陪葬吗?我们之间的交情,可没到这份上。”

    杜茂说完,认认真真地给孟羽到了一碗茶汤:“我能为你做的,就这有这点心意了,喝完之后你便安心上路吧。以后每年清明重阳,我会记得给你捎一只你最喜欢吃的烧鸡。”

    “老杜,你!”

    孟羽还想再说些什么,闻讯而来的梁铮,已经带着人堂而皇之的进入武库署邸。

    面对杀气腾腾的黑骑军,库兵们下意识地就握住兵刃,气氛顿时变得格外紧张,大有一言不合就会开打的架势。

    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武库令杜茂,并不想趟这浑水,当即喝令道:“都住手!”

    随即杜茂站起来,走向梁铮:“梁中郎,无论何种理由,袭击武库可是谋反大罪,希望你保持克制。”

    梁铮冷冷地扫了杜茂一眼,目光淡漠地当众宣布道:“武库丞孟羽,涉嫌勾结外敌,图谋造反,谁敢助他,以同谋论处,格杀勿论。”

    孟羽一听梁铮居然要诬陷自己谋反,哪里还站得住,当即怒吼着反驳:“简直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

    梁铮的回应,却是只有一声冷笑:“你抓我的人时,拿出证据了吗?”

    说完也不再废话:“来人,拿下!”

    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黑骑军战士一拥而上,孟羽身边的亲卫还行反抗,当场就被乱刀砍死,鲜血染红了武库署的地面,腥气扑鼻而来,伴着茶汤的香味,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武库令杜茂,心情无比复杂。

    这幽州,怕是要变天了啊。

    …………

    …………

    渔阳城外,东行十五里,村舍连绵,阡陌纵横,数十座汉人的村寨,便坐落于此。

    其中大姓宗族,修造坞堡,纠结党羽,豪横乡里。

    鲜于家族,便是渔阳本地最为强横的豪族势力,而鲜于家所修建的坞堡,更是高墙壁垒,连官府都无可奈何,历来都是本地的“抗税”大户。

    交不交税,交多少,向谁交,完全就是看鲜于辅和鲜于银两人的心情。

    距离坞堡不远处,鲜于家的管账正在收账,几个衣衫褴褛的农户正在苦苦哀求:“还请管事多宽限些时日,如今田里的禾苗长势喜人,只要等到秋收,借的粮食一定如数奉还,还请管事高抬贵手。”

    说话的农夫姓尹,刚刚年过四旬,常年的重体力活却已摧残着他的身体,让他身形佝偻,瘦骨嶙峋。

    十个月前,张举造反,老尹的儿子被强拉壮丁,参与攻城。

    后来虽侥幸未死,却受伤残疾,家中为其求医花了不少钱,不得已才向鲜于家借粮,以求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可哪曾想到,鲜于家早就盯上了他们家的田产。

    “老尹,借据上写着今日还钱,这可是你亲自画押过的,你该不会不认吧?”

    管账拿出了借据,在老尹面前晃了晃。

    老尹顿时叫屈:“怎么会这样?当初不是说好了秋收之后再还的吗?今年粮价高,只要有了收成,这钱我一定能还上,还请管事你多宽限几天,我给你磕头了!”

    说完当场跪下,磕得满头是血。

    奈何管账对此无动于衷:“老尹啊老尹,大家乡里乡亲的,能帮你的我能不帮吗?可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只是一个管账的,实在是爱慕能助啊。”

    就在这时,身边冲出一位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提着一根扁担对着管账就想来一顿当头棒喝:“鲜于彦,你这头鲜于家的恶犬!”

    “诚儿住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尹看着小儿子怒打管账,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起身阻止。

    尹诚却是愤愤不平:“父亲,你还不明白吗?分明就是他骗了你,欺负我们乡下人不识字,要谋夺我们家的祖产!”

    老尹直接一巴掌乎在了小儿子的脸上:“你给我住嘴,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尹诚满肚子委屈地看着父亲,心中完全无法理解,明明有错的是对方,可为何挨打的却是自己?

    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为何对恶人如此卑躬屈膝?

    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看你不爽很久了

    老尹一脸心疼地教训完了儿子,当即继续对鲜于彦点头哈腰,不断唉声恳求。

    鲜于彦却是愈发得意张狂,甚至目光淫邪地笑道:“要我宽限些时日也不是不行,听说你还有个女儿,长得特水灵,只要……”

    一听眼前的恶棍居然要打自己二姊的主意,尹诚怒了,趁着父亲不注意,一扁担打在了鲜于彦的额头上,打得他鲜血直流。

    吃痛之下,鲜于彦抱着额头,脸色铁青道:“好啊,欠债不还,竟还敢动手伤人,你们死定了!”

    “滚,再敢对我的二姊动坏心思,我打死你!”

    尹诚扁担在手,又用力挥了几下。

    他虽然只有十一二岁,可早就天天下地干活,力气一点也不小。

    反倒是鲜于彦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瘦得跟麻杆似的,根本不是对手,顿时被吓得落荒而逃。

    可打跑了鲜于彦,老尹却是神色委顿,目光悲戚不已:“诚儿,你闯下大祸了啊!”

    在渔阳郡,得罪了鲜于家,他们一家子人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趁着鲜于彦回去叫人,老尹赶紧带着小儿子离开。

    他们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鲜于家,已经顾不上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鲜于彦一路小跑回到家中,正打算上几个帮手,一起去找老尹一家还以颜色,结果家中气氛却是与往日截然不同。

    大家的脸上,都没有了笑容和得意,反而一个个的,都摆出了如临大敌的表情。

    大堂正厅,看着前来求助的赵范,鲜于辅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

    他实在是没有料到,梁铮居然会这么快就选择了动手,而且动得如此果断,堂堂一郡太守,说杀就给杀了!

    赵范此时已经收到了赵桓的死讯,当即对鲜于辅苦求道:“还请先生为我叔父报仇,桂阳赵氏,必偿此恩!”

    “太守之事,还请节哀,至于复仇之事,吾责无旁贷,必给赵家一个交代。”

    鲜于辅心中随即开始盘算起来,黑骑军来势汹汹,梁铮连太守都敢杀,又怎会放过自己?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心念一定,鲜于辅当即让赵范带着书信,去向刘虞求援。

    而他自己,则是写信给鲜于银,让他带兵前来镇压。

    不仅如此,鲜于辅也正式启用此前的所有布局,动用手中所有能够动用的筹码,势要将黑骑军和梁铮,一同扼杀。

    求援的信,很快就送到了蓟城,送到了刘虞手上。

    赵桓已死的消息,让向来温文尔雅的刘使君也是为之大怒:“无法无天,此子当真无法无天!”

    从事齐周当即怂恿道:“使君,一郡太守莫名横死,此事若不处置,必惹来朝野非议,还请速速决断。”

    他看梁铮不顺眼很久了,如今逮着机会,当然是想要把梁铮往死里整。

    唯有魏攸看着手里的求援信,心中思量了许久,随即面色大变,急忙劝阻道:“使君不可冲动,此事恐怕是一个连环局。”

    “连环局?”

    刘虞闻言,疑惑不解。

    魏攸只得耐心替他分析道:“使君容禀,眼前局面,以我观之,从头至尾就是梁铮所设下的陷阱。而他针对的目标,就是所有想要针对他的人,以自身做饵,引我们上钩。”

    “赵桓要报杀亲之仇,但是他现在却死了,还被栽赃陷害,背负污名而死。接下来梁铮要对付的,就是鲜于辅,以及……”

    说到这里,魏攸看向了刘虞。

    梁铮接下来要对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虞这位幽州刺史。

    “他敢!”

    齐周愤然大怒。

    然而魏攸却苦笑着摇头说道:“他为何不敢?历朝历代,被诬告而死的大臣还少吗?如今梁铮拿出了所谓的证据,要指证太守赵桓通敌、谋反。其实事件的真假并不重要,只要战事爆发,胡人南下,梁铮就可以彻底坐实赵桓的罪名。别说现在死无对证,就算赵桓还活着,他又要如何替自己辩解?”

    刘虞和齐周听了,都是心中一惊。

    而刘虞更是老谋深算之辈,立刻就读懂了魏攸还未说出口的话:“你的意思是,梁铮故意引而不发,是在等我入局,将这把火,烧到我的身上?”

    魏攸拱手作揖,称赞说道:“使君英明,试想梁铮连太守府也敢围,却为何独独不对鲜于辅下手?他在等,等使君与鲜于辅联手,等待着我们踏入他的陷阱之中,要坐实我们通敌卖国的罪名。”

    齐周却仍是不解:“稍等一下,我们与鲜于辅联手,这跟通敌卖国有什么关系吗?”

    “唉~”

    魏攸为自己身边居然有这样的猪队友而惆怅不已,但还是耐心为他解答:“你忘了蹋顿请求归附一事吗?”

    “我记得啊,但这其中究竟有何关联?”

    与魏攸这样的智谋之士对谈,让齐周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忍不住小声抱怨道:“你别说话只说一半啊,要说,就说个清楚明白。”

    而魏攸则是一阵心累,只得再次耐心作答:“蹋顿申请归附,梁铮却派人截杀,两人看似敌对,但如果这只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假象呢?”

    “难道真有这种可能?”

    “为何没有这种可能?”

    魏攸一声反问,却是让齐周陷入了沉默。

    是啊,为何自己觉得蹋顿可以相信呢?难道就因为他的信使被梁铮派人追杀吗?

    这先入为主的思维,当真是害死人啊!

    齐周听完魏攸的话,一阵心惊肉跳,额头上更是汗流不止。

    “其实我早该料到了,蹋顿请求内附,我们却根本拿不出任何足以安抚他的利益。柳城在公孙伯圭的手中,拿到手的东西,我们如何让白马义从乖乖交出?仅凭这一点,蹋顿绝无可能与我们合作。”

    此时此刻,魏攸已经将局势看得分明。

    他知到蹋顿这位乌桓豪杰绝非无智之人,而如今的三郡乌桓,最需要的就是一块能够安心休养生息的地盘。

    这是蹋顿最大的利益,同时也是他最为渴求的利益。

    可偏偏这个利益,刘虞根本拿不出来。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魏攸顺势反推整个事件,才终于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毕竟每一个人做事,都有动机,而蹋顿的动机,太不合理,让魏攸看出了破绽。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放开那个女孩

    五月末,渔阳郡城南门。

    梁铮等了足足五天,却依旧没有等到任何来自蓟城方向的消息,不禁露出几分遗憾的表情:“果然啊,太过仓促的行动,还是露出了破绽。”

    城门前,梁铮眺望蓟城方向,心情也随之释然:“虽未能克竟全功,留下了漏网之鱼,但胜利终归在我。”

    这一次未能拖刘虞下水,确实甚为遗憾。

    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意外总是常有之事。

    唯一可惜之处,便是经过了这一局,日后刘虞必定会严加防范,再想对他下手,怕是难度不小。

    “都尉,全军已整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邹昊和李碉,全副武装地站在梁铮面前,表情肃穆,眼神坚定。

    梁铮手按剑柄,随即发号施令:“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便传我号令,全军开拔。”

    “是!”

    黑骑军应声而动,自北门而出,一路向东而去。

    渔阳,渔水之阳,大河之北。

    本就是征戍之地,今日将再闻杀伐之声。

    只见燕山山脉脚下,翠屏湖上烟波浩渺,水天一色。

    而在大湖东畔,则良田万顷,炊烟袅袅。

    就在这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之中,尹家却迎来了灭顶之灾。

    “你们放开我二姊!”

    尹诚还想反抗,却和他的兄长还有父亲一起被鲜于家的打手打得头破血流,踹翻在地。

    鲜于彦却是从屋中拽出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得意洋洋道:“哼,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人我就先带走了,等你们凑齐了钱,再来赎人吧。”

    话虽如此,可如今房子和田产都被强行收走,尹家父子上哪筹钱赎人?

    “管事,还请放过小女!”

    老尹挣扎着起身,抱住了鲜于彦的裤脚,同时嘴里哭喊着:“将兰儿还我,将兰儿还我啊。”

    尹兰也是哭得梨花带雨:“父亲救我,父亲救我。”

    鲜于彦抓着少女稚嫩的手臂,不让她挣脱,同时越看尹兰娇嫩的脸蛋,心中越是满意,觉得玩完之后,估计还能卖个好价钱,心中也因此而愈发得意起来:“哼,一群泥腿子还敢反抗,真是不知死活。”

    说完还想将尹兰拉到一旁的屋子里“就地正法”,结果却遭到手下家丁拦阻:“管账,事情已经办完,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其余几个拿着兵器的家丁也忍不住附和说道:“是啊是啊,听闻最近郡中不太平,家主严令吾等无事不得外出,现在事情办妥,应该早去早回才是啊。”

    鲜于彦非常不爽:“狗屁的不太平?在渔阳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人敢不给我们鲜于家面子?”

    可一想到回去之后,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当即鲜于彦也不再违逆众意,而是打算先带着人离开,结果还没走出几步路,迎面而来的,却是金戈铁马的杀伐景象。

    随风摇摆的旌旗下,是漆黑如墨的铁甲重骑,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的前进,如同一道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

    梁铮旁光一扫,看到了正在拉拉扯扯的鲜于彦等人。

    鲜衣怒马的鲜于彦,拽着一位衣着破旧却颇有姿色的农家女,再加上身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的尹诚三人,梁铮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强抢民女?”

    明明正打算去覆灭鲜于家,结果半路上居然遇到了当街强抢民女这种喜闻乐见之事,梁铮心中不禁觉得好笑:“来人……”

    梁铮刚想开口,邹昊却紧张地摘下头盔,对着少女喊道:“小兰?”

    尹兰闻声先是惊愕,随即哭喊着求救:“耗子哥,救我!”

    “怎么,你认识?”

    “都尉,我和她同村。”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梁铮顿时恍然,随后催促道:“那还等什么,上去救人啊。”

    原本碍于军规不敢动手的邹昊,一听梁铮的命令,顿时来了精神,带着人就杀了上去。

    鲜于彦带来的家丁虽然也有着北地人的悍勇,却根本不是黑骑军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砍翻在地。

    “住手!我是鲜于家的人我叔父乃刺史府从事,你们不能杀我!”

    鲜于彦眼见情势不妙,立刻熟练地自报家门。

    若是在往常,这一招很有用,毕竟在渔阳郡,如无必要,基本上没人愿意得罪鲜于家这样的地头蛇。

    可偏偏该鲜于彦倒霉,遇上了梁铮这颗煞星。

    “你是鲜于家的人?”

    “然也。”

    鲜于彦整了整衣领和袖口,抬头挺胸,一脸傲然道:“不知阁下何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梁铮笑了,咧嘴的嘴角,露出森森白牙:“你不认得我?算了,反正我对你为何会成为一个蠢货毫无兴趣,前面带路吧。”

    鲜于彦被骂得脑子有点发懵,下意识便开口问了句:“带什么路?”

    “你该不会连自己住哪都忘了吧?”

    在梁铮充满嫌弃的话语之中,鲜于彦却是听出了浓浓的杀意,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一句“带路”,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眼前的这支军队,目标赫然就是他们鲜于家!

    一向以家族姓氏为傲的鲜于彦,此时竟忘了恐惧,对着梁铮颐指气使地喝骂起来:“阁下与吾鲜于氏为敌,此举孰为不智!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何误会,不如告知在下,代为化解,届时化干戈为玉帛……”

    正当鲜于彦打算引经据典,以三寸不烂之舌行说客之能事,梁铮却是策马而出,手起刀落,将其斩首。

    “废话真多,浪费我的时间。”

    杀了人,梁铮继续找人当向导。

    尹诚却是径直跳了出来:“我,我知道鲜于家的坞堡在哪,我可以带路!”

    “诚儿,快回来!”

    老尹却是不愿惹事,还想把小儿子给叫回来。

    可对尹诚来说,眼前的黑骑军太威风了!

    平日里横行霸道,连县尉都管不了的鲜于彦,话都没说几句就被梁铮一刀枭首,这正是他所心中的英雄豪杰。

    他想成为这样的人!

    邹昊似乎也不想让尹诚冒险,小声对梁铮说道:“都尉,其实鲜于家的坞堡我也知道在哪,我可以带路。”

    梁铮却说:“你另有任务,现在带一队人马,给我四处散播消息,就说黑骑军今日要替天行道,讨伐叛逆。去联络那些被鲜于家迫害过的农户,让他们有冤喊冤,有仇报仇,我要对鲜于辅进行公审。”

    只是杀人,那不过是一伙暴徒。

    而杀人诛心,才是真正的王道。

    梁铮的目的,可不止是抄家灭族,而是要搞一次公审大会,利用底层民众的仇富心理,将鲜于辅和整个鲜于家明正典刑,在法理上,获得杀他们的正当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文火慢煮

    坞堡外,一千黑骑军严阵以待。

    人数虽然不多,却足以对鲜于家进行包围。

    鲜于辅登上角楼,登高望远,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心中更是疑团重重:“梁铮,你当真肆无忌惮,视国法如无物?”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梁铮为何敢悍然发动兵变,杀一郡太守。

    如此行为,就算成功,事后也必然遭受朝廷清算。

    满朝文武,乃至皇帝,谁能容忍边关守将如此胡作非为?

    家中几位族老,眼见被重兵围困,当即忧心忡忡地来找鲜于辅:“事情为何演变至此?当初你所说的计划,可不是这样!”

    “说得没错,黑骑军现在悍然出击,一旦攻破坞堡,等待着我们将是灭顶之灾,你是家主,这是你的责任!”

    鲜于是渔阳大姓,然而族中也非一团和气。

    平日里其余各房对鲜于辅乾纲独断的行为早就不满,现在更是想要趁机削弱他手中的权力。

    “都给我住口!”

    鲜于辅心知现在绝非内讧的时候,态度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来人,带几位族老下去休息,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打扰他们。”

    “是!”

    几名亲信当即上前,对这几位族老实行软禁。

    通过一番雷厉风行的手段,鲜于辅总算镇压住了内部的不满,同时也开始安抚族中上下,以及鼓舞众人士气:“诸位请放心,梁铮小儿,狂悖无道,如今竟敢兴兵作乱,只要我们坚守阵地,待朝廷援兵到来,灭他不过反掌之事。”

    在鲜于辅的安抚之下,鲜于家的上下总算是恢复了信心。

    毕竟同宗同族,同气连枝,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自身的生死存亡,他们并非没有拼死作战的勇气。

    而坞堡,本身就是一座兼具军事功能的综合性城堡,既能容纳一定数量的居民,又能提供较为客观的防御能力。

    只要防守一方意志坚决,粮草和饮水充足,哪怕被十倍的敌军围困,也足以支撑一段时日。

    更何况鲜于辅计算过了双方的兵力对比,鲜于家在坞堡内屯驻了上万人,其中可以作战的壮丁超过三千,只要武装起来,就是一股不弱的军事力量。

    而黑骑军只有一千重骑,虽说在平原上遭遇,自己一方只会被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殆尽。

    可仗着坞堡的地利,家中的壮丁却是足以抵挡黑骑军的进攻。

    坚持,就是胜利!

    坞堡外,梁铮选择围而不攻,同时不断派出人手,四处散播消息,声称要对鲜于家进行公审。

    樊正以手按剑,目光昂扬地站在梁铮面前,面带疑惑地出言询问道:“都尉,为何不发动攻势?以我军战力,纵使下马步战,也可强行攻破。”

    身在黑骑军之中,别人或许对黑骑军的真实战力抱有怀疑,可樊正却是知道,在梁铮的训练之下,黑骑军的士卒是何等精锐。

    每日一操,不仅训练骑术和战阵厮杀之法,同时还传授知识与思想,将所有士卒,从内到外,从精神到体魄,全都武装到了牙齿。

    梁铮用美好的未来,鼓舞着所有人奋勇前行,这是一支有思想更有理想的军队!

    对于黑骑军的战力,梁铮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更知道要培养这样一支军队有多么不容易:“良平,身为将领,你不能只追逐胜利,没必要的损耗与牺牲,也应当极力避免。”

    黑骑军是王牌,更是底牌,绝不能轻易折损。

    樊正却仍有疑虑:“这样按兵不动,万一错失良机,岂非可惜?”

    在樊正看来,应当第一时间就出其不意,发动猛烈攻势,说不定一下子就能破鲜于家的坞堡,毕其功于一役。

    梁铮看出了他的心思,提点他道:“战争,是智慧的博弈,运气,是在无法可想无计可施的情形下,才做的殊死一搏。绝不可凡事都靠运气,否则一旦运气用尽,就是败亡之时。而且我只是按兵不动,并非毫不作为。”

    “啊?都尉做了什么,我为何都没察觉?”

    面对樊正的好奇和疑问,梁铮却只是一笑:“用兵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士气,军心,希望,只要摧毁了这三项要素,纵使王者之师也会斗志全失,自行崩溃。而我正在做的,便是攻心。”

    樊正还想再说点什么,邹昊却正好返回复命:“都尉,不负所托!”

    邹昊的身后,聚集来了大批人马,足有两千之众,虽然看起来毫无组织与纪律可言,但却声势浩大,让人侧目。

    “这些人,难道是被鲜于家坑害的当地农户吗?”

    樊正越看越是心惊,眼前乌泱泱一片,全是人头。

    而他们手中,都拿着简陋的武器,或是锄头,或是粪叉,有些干脆就是拿了根削尖的树枝或者竹竿,就来凑数。

    只有少数衣着花里胡哨,满脸横肉,执刀持剑,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梁铮闻言却是摇头:“良平,这你可就猜错了,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渔阳郡内的地痞无赖,甚至不少人是受到官府通缉的亡命之徒。”

    这些人,都是地方州郡的“滚刀肉”,平日里劣迹斑斑,时常穿着奇装异服,持刀携凶,沿街勒索钱财。

    而这些人,往往也最容易被拨弄和煽动。

    想要让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扛起锄头造反,并不容易,哪怕搬出“三座大山”的理论,也只是徒费口舌罢了。

    但是鼓动这些本就渴望着不劳而获和幻想着一夜暴富的社会不安定份子,那可就容易得多了。

    梁铮如今打着朝廷的旗号,下令诛杀叛逆,让这些本就不肯安分的麻烦人物,立刻像是问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来,嗷嗷叫地要“替天行道”。

    实际上,这不过是一次名副其实的“合法抢劫”。

    “都尉,人已到齐,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是否即刻发动进攻?”

    邹昊压抑着怒气,一想到青梅竹马的发小尹兰差点遭了鲜于彦的毒手,他的心中有一股无名的野火在疯狂灼烧。

    梁铮冷笑地看向坞堡,随即摇头说道:“乌龟壳太硬,想要攻破并不容易,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越是在这种时刻,越要平心静气,接下来,慢火烹调才是上策。”

    “啊?”

    不仅邹昊,李碉与樊正都是听得一头雾水。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打土豪,分XX

    梁铮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对邹昊下令,让他调度那些临时征召来的杂牌军,去扫荡鲜于家位于郡内的各处产业。

    邹昊不解其意,却仍然坚决执行军令。

    临行前,梁铮又叮嘱他道:“我调拨给你两百黑骑,行动前记得要先宣读我军纪律,此战只诛首恶,不得滥杀无辜,不得侮辱妇女,不得哄抢民财,不得恃强凌弱、欺压友军。谁敢不遵号令,不用报备,就地处决。”

    “是,属下明白了!”

    邹昊闻言凛然,梁铮将生杀予夺的大权交到他的手上,让他深感责任之重。

    随即两百黑骑压阵,三千余人便开始扫荡各地,凡是鲜于家开设的酒舍、茶馆、商铺,或者是矿场,都开始被邹昊带着人一一攻破。

    鲜于辅可以带着人缩在坞堡这个坚硬的乌龟壳里,可鲜于家的产业却是分散各处,既无防御工事,又无重兵把守,轻易就被攻占。

    乃至于杂牌军最大的伤亡,竟然非是来自战斗,而是邹昊为了震慑军中刺头,进行了几次规模较大的处决行动,这才杀得人头滚滚,死伤之数超过两百,从而将这群不法之徒弹压得服服帖帖。

    抢劫来的浮财,梁铮也是分文不取,全数分赏下去。

    此举极大地鼓舞了这些杂牌军的士气,同时也吸引了更多人的兴趣和关注。

    实际上,大部分的普通百姓,都有着一定程度上的仇富心里。他们对待与自己不相干的富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更不必提鲜于家这样横行地方,肆虐乡里的豪族势力了。

    只要稍加拨弄,就能驱使着他们举起屠刀。

    最早加入的地痞无赖大发横财,周围的人自然蠢蠢欲动。

    随即是闻讯而来的上万流民,黄巾之乱后,天下间的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失地的流民不减反增。

    为了谋生,这些人别说违法乱纪这点“小场面”了,连造反这样的大事,也不是没干过!

    抢了个盆满钵满的地痞无赖们,斗志昂扬地站在梁铮面前,一个个脸上无不兴高采烈,只待梁铮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抡起大锤砸破鲜于家的乌龟壳,然后狠狠地咬上一口肉。

    同样被贪婪鼓动起来的流民,也簇拥在黑骑军的身边,渴望着能够从中分得一杯羹。

    黑骑军根本不需要亲自参战,只要鼓动这些一无所有的人,用贪婪、仇视和愤怒来驱使他们,就可以攻破鲜于家的坞堡。

    角楼上,看到外头那一张张卑微枯槁却狰狞犹如饿狼的面孔,鲜于辅只觉得不寒而栗,一股莫名的恐惧,沿着脊骨,直冲天灵。

    “束手就擒,只诛首恶,负隅顽抗,鸡犬不留!”

    梁铮的高喊,配合他身后那上万流民和暴徒地滔天声势,鲜于家内部的反抗之心,也随之动摇。

    为了稳住人心,鲜于辅不得不出面与梁铮对上:“梁铮,你休要信口雌黄!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鼓动流民攻城,此举形同造反,待朝廷大军一至,你和你的党羽,尽为糜粉!”

    “造反”二字一出口,让依旧对官府抱有畏惧心态的流民顿时露出慌乱的情绪。

    梁铮却是冷笑一声,当场反驳道:“究竟是谁信口雌黄?你与太守赵桓勾结胡人,意图自立一事,当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如今你野心暴露,就算是赏识你的使君,也容你不得。若否,为何消息传开已有半旬,却不见蓟城派来任何援军?也不见使君下令处置我?现在究竟谁是乱党,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

    “什么?没有援军!”

    坞堡内,鲜于家一听这话,顿时人心惶惶。

    就连鲜于辅本人,也是心生绝望:“为什么?使君为何没有派来援军?难道……我……已经被放弃了!”

    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鲜于辅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怕是已经被刘虞当成了弃子。

    虽然他不知晓原因,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失去了来自刺史府的支持,对鲜于辅而言,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甚至意味着鲜于家将失去法理上的正当性,彻底沦为梁铮口中的“谋乱逆贼”。

    不行,在这种时刻,绝不能让人心陷入绝望!

    援兵,我还有援兵!

    鲜于辅想起了在外领兵的鲜于银,他已晋升为都尉,大家同宗同族,必会守望相助,如今的鲜于家并非孤立无援!

    甚至只要坚持一阵,还可等来蹋顿这一强力外援,以及阎柔这支一直被自己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伏兵。

    自己还没有败!

    鲜于家也未至山穷水尽的地步!

    梁铮仿佛看穿了鲜于辅的心思,冷笑一声说道:“我在等某人犯错,你呢?你又在等什么?等死吗?”

    “梁铮!你以为没了使君的支持,你就能肆无忌惮?得意吧,趁现在你还能得意,待援兵杀到渔阳,就是你的死期。”

    鲜于辅自认为胜券在握。

    然而梁铮却是语带嘲讽:“哦,援兵?你为何会认为,你还有援兵?”

    就在这时,远方烟尘弥漫,足有数千骑兵,疾奔而来。

    “援兵已至!”

    鲜于辅远远就认出是阎柔的旗号,大声狂笑,随即更是目光狰狞地看向梁铮:“而你的死期,也到了!”

    “劝你别笑得太早,小心乐极生悲。”

    梁铮却是安坐不动,稳如泰山,只是静静地待在原地等候。

    随着阎柔的骑兵不断靠近,鲜于辅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直到阎柔降低马速,神色恭敬地来到梁铮身边,向梁铮行礼。

    在这一刻,鲜于辅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恐怖犹如恶鬼一般。

    背叛!

    被他寄予厚望的阎柔,竟然阵前倒戈!

    阎柔甚至拿出了一个方形木盒,里面装着的,赫然是鲜于银血淋淋的人头!

    “主上,逆贼鲜于银的人头在此。”

    “嗯,这次你做得很好。”

    梁铮命人将鲜于银的人头高高挂起,同时再次向坞堡内喊话:“放弃抵抗,否则破堡之日,就是尔等人头落地之时!”

    “鲜于辅,你的党羽已然伏诛,难道你还要拉上整个鲜于家为你陪葬吗?莫要因为你一人之野心,而害死成千上万的人!”

    鲜于银的人头,引发了鲜于家内部的巨大骚动。

    鲜于辅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援兵,就只剩下蹋顿,可这话他根本不敢宣之于口,否则立即就坐实了他勾结胡人的罪名。

    百口莫辩,穷途末路!

    鲜于辅从未想过,自己英明一世,竟然会落入到这样的绝境之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坞堡外,群情汹涌,万人的呐喊与怒吼,仿佛滔天巨浪一般,要将整个鲜于家彻底淹没。

    鲜于辅站在角楼上,手掌死死握住剑柄,他此刻的心中,满是恨意。

    恨命运不公,自己胸怀韬略,未雨绸缪,费尽心思谋夺权势,却在即将成功的这个时候,落得如此惨败的下场。

    而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那个原本被他当成猎物的目标,此刻却是以猎手的身份出现:“先失大义,又失人和,鲜于辅,你当真要拉着整个家族陪葬才甘休吗?投降吧,用你一个人的死,换取鲜于家其他人的生路。”

    梁铮的话,仿佛是胜利的宣言。

    字字犹如千钧之重,压得鲜于家上下皆喘息不能。

    只因灭族之祸,就在眼前!

    慌乱和恐惧,开始在众人心中飞速地蔓延和传播,如今的鲜于家,已成孤立无援之势,覆灭只在反掌之间。

    “你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不会让你如意!”

    鲜于辅鲜于辅握剑在手,仍然不肯死心。

    “你想与我玉石俱焚?凭现在的你,做得到吗?”

    梁铮以利益号召流民围攻鲜于家的坞堡,黑骑兵甚至都没有出手,就已经将鲜于辅逼入了绝境之中,因此并不在意对手的垂死挣扎。

    甚至梁铮还不断用言语对敌人的心理进行打击:“鲜于辅,你想用兵权谋的战法,合纵连横,将我困杀。只可惜你的能力远不及韩信,而我也不是项羽,你的布局早就被我看破了。如今垂死挣扎,也伤不了我一根毫毛。”

    轻描淡写的言谈,揭露出的真相,却给了鲜于辅沉重的打击。

    有能力的人,往往都有傲气。

    鲜于辅阴谋布局,只为统领幽州,原本他的计划可谓完美。

    但偏偏遇上了梁铮,以至于遭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挫败,也是最为惨烈的一次挫败,甚至要为此而葬送性命。

    “人,想要获得成功,就要懂得集众。而集众之前,必须首先选择立场,你不能什么都要,太贪心的下场,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梁铮冷笑着嘲讽鲜于辅的布局,更是嘲讽他想要左右逢源的意图,既想笼络胡人效力,又想获得幽州的汉人百姓支持,太可笑了。

    “对待胡人,残酷的手段只能得到畏惧,不能得到忠诚,因此我从来就不曾想过要从胡人的身上得到忠诚,与你摇摆不定的立场不同,我在一开始,就选择站在了汉人这一边。”

    “那些被我救回的汉人百姓,我帮他们完成复仇,我给予他们新生,而得到的回报,便是他们的忠诚。与之相比,仆从军之中,怀有异心者不少,但直接进行清洗,这会破坏我所定下的规则,更会动摇我的根基,让我在军中失去威信。”

    “所以,我需要有一个人,帮我将他们筛选出来。”

    “鲜于辅,你就是那个人!”

    梁铮锐利的目光,落在了鲜于辅的身上:“你以为是你在布局杀我,其实是我在布局,让你为我所用。而你作为棋子的价值,在这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一句句的真相,如利剑穿心。

    鲜于辅怒极恨极,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又无话可说。

    输了,这一次,他输得彻彻底底。

    骄傲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利用完了之后,还被一脚踩入烂泥之中。

    这份耻辱,痛彻心扉,刻骨铭心!

    “鲜于辅,感谢你帮我了这个大忙,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并且承诺在你死后,不对你的家眷下杀手。”

    说完梁铮指了指身后蠢蠢欲动的上万流民和暴徒:“否则,整个鲜于家所有人,都会被他们撕成碎片,而你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发生在你的眼前,而你无法阻止。”

    毫不留情的言辞,不仅击碎了鲜于辅的自信,更击碎了他的自尊。

    握紧手中的利剑,鲜于辅仰天长啸。

    不甘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他的野望,他的梦想,明明已近在咫尺,可那关键一步,却无法踏出。

    甚至摆在自己面前的,已经只剩两条路了。

    其中一条是死路,另外一条,还是死路。

    说是选择,其实鲜于辅明白,他已经别无选择。

    所持名剑,轻盈迅捷,重不过一斤五两,可此刻握在手中却是如此之沉,让他握剑的手,都为之颤抖。

    求生的本能,让他抗拒着死亡。

    可为了家人,为了宗族,他最终还是把心一横,选择了拔剑自刎。

    但是在自尽之前,鲜于辅依旧不服输地看着梁铮:“成王败寇,今日我败了,但乱世将至,你也未必是能笑到最后的人。九泉之下,我会等你!”

    面对这临死前的诅咒,梁铮却是面无表情,冷冷一笑:“那你在下面慢慢苦等吧,慢走不送。”

    言语尽,剑锋动。

    利刃轻轻一划,便切开了鲜于辅脖子上的动脉和喉管,随即是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怀着满腔的遗憾与不甘,这位历史上曾威名赫赫的幽州豪杰,含恨而终。

    而属于鲜于辅的人生,也就此落幕。

    随着鲜于辅的死亡,鲜于家的坞堡大门,也缓缓而开。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梁铮面前,还想将黑锅甩到已死的鲜于辅身上,以求保住家业。

    可梁铮早就盯上了鲜于家的产业,哪能让他们如愿,当即语气强硬地下令道:“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收拾私人物品,我答应过要放你们一条生路,可没说过要既往不咎。鲜于家意图置黑骑军于死地是事实,现在是你们必须付出代价时候。”

    “但是……”

    对方仍想辩解,梁铮当即缓缓抽刀:“我不介意,用更直接的方式让你们认清现实。”

    毫不掩饰的杀意,终于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宗族族老,明白到鲜于家大势已去,而他们说出口的话,也不再具备份量,最终只能黯然而退

    之后,梁铮遵守了诺言,放任鲜于家的人离开,就连鲜于辅的家眷,也没有任何为难。

    阎柔见此,却是露出浓浓的忧虑之色,劝谏道:“主上,现在不趁机斩草除根,唯恐春风吹又生啊。”

    看着阎柔稍显急切与不安的神情,梁铮却是淡然一笑,拒绝了他的提议:“失去土地与产业,作为一方势力而言,鲜于家已经彻底的灭亡了。”

    对于这个回答,阎柔显然并不愿意接受,再次劝说道:“他们因为主上而失去一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留下他们,终究是一大隐患。”

    阎柔平静的目光中,暗藏杀意。

    作为覆灭了鲜于家的罪魁祸首之一,阎柔知道自己绝对难以独善其身。

    毕竟这世上,叛徒往往比对手更让人痛恨。

    而在鲜于家的人眼中,阎柔就是那个叛徒,若非他的倒戈,鲜于辅不会死,鲜于家也不会这样轰然倒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超级加倍

    对于阎柔的心思,梁铮也是洞若观火。

    但留下鲜于家的残余势力,梁铮自然有着考量,便随口敷衍阎柔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我又岂会不知?但既有承诺在先,若再大肆杀戮,那我的名声可就真的要臭不可闻了。”

    阎柔闻言,目光幽幽,深深地凝望了梁铮一眼,低声开口问道:“主上不杀灭鲜于氏一族,是想要留下他们来牵制属下吗?”

    “诶,此言差矣,我对你,仍是一如既往地信任。”

    梁铮微笑着劝阎柔不要胡思乱想。

    阎柔眨了眨眼睛,最后只能无奈说道:“主上的话,柔信了。”

    实际上,两人都心知肚明。

    阎柔手里掌握着六千人,兵强马壮,是鲜于辅这么多年来在草原上暗中培植的势力。虽然在这一战中,他们在阎柔的带领下选择了反戈一击。

    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谁能容忍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

    留下鲜于家的残党,就是要给阎柔和他手下的人找点事情做,同时也是一种敲打的手段,毕竟哪怕阎柔值得信任,可他的手下却未必。

    阎柔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心中不爽的同时,却也对梁铮的算无遗策更加畏惧。

    带阎柔告辞离开,梁铮身边,做侍从打扮的楼班这才闷哼一声嘲讽道:“方才你撒谎了,你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提防他。你利用了他的背叛,却又担心自己遭受同样的背叛,简直可笑。”

    自从被梁铮狠狠教训过几次之后,楼班现在安分了不少。

    但也只是手脚上的安分,他的嘴巴可一点也不安生,从不肯错过任何一个找茬和嘲讽梁铮的机会。

    梁铮扫了楼班一眼,语气淡然道:“这你就说错了,我对他确实十分信任,但我也同样事先做下了防备。一名合格的君主,必须明白一件事情,感情确实是这世上收买人心最好的手段,但感情用事,却是君主的大忌。”

    对于楼班,梁铮可谓是悉心栽培。

    毕竟要训练一条能征善战的猎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其实只是口号,实际上,对于君主而言,出自感情的信任,往往并不可靠,而可靠的人,又未必有足够的能力。所以,欲成大事者,就必须疑人要用,用人要疑。”

    对此,楼班却是反驳道:“哼,互相猜疑,只会使得君臣离心离德,你们汉人的书上,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梁铮摇头:“书是人写的,往往带有强烈的主观意图,你若尽信不疑,那是你自己愚蠢。更何况你所看过的典籍书册,全是臣子所写,他们并非君主,又岂能懂得为君之道?就算他们懂得,又怎敢堂而皇之的落于纸上?”

    最后,梁铮下了断语:“书,只是获取知识的工具,你要有自己的思考,否则就只会被人洗得脑袋空空。”

    遭逢大难,历经挫折,心性比同龄人成熟不少的楼班,此刻依旧难以完全理解梁铮的话,最后只能倔强地反问道:“那你说,应该如何区做,才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君主?”

    “在猜疑与信任之间,掌握平衡,这便是权术的奥妙,只要掌握了这种能力,你才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君主。”

    上一世,梁铮曾经给人打过工,后来也自己出来创业,同时兴趣爱好之下,看过不少华夏古籍,因此对权谋之道,有着切身的体会。

    此刻,梁铮也将这些体会和感悟,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楼班。

    可惜楼班似乎并不领情:“哼,你这根本就是歪理邪说。”

    对此,梁铮倒也并不强求:“你可以拒绝相信,反正会因此而吃亏的,又不是我。”

    楼班心中不服,却又受到了自身的学识和眼界所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梁铮的论点,只能闷声不语地站到一边,继续干着他侍从的工作。

    而在这时,完成抄家工作的邹昊,也带着账簿回来复命。

    对于梁铮居然没对鲜于家的残党痛下杀手,邹昊惊讶之余,更是忍不住问起原因:“都尉,你对待敌人不是向来都务求赶尽杀绝的吗?为何这次,偏偏放过了鲜于家的这群残党?就不怕在他们身上翻车吗?”

    正在翻阅账册的梁铮则是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难不成在你们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残忍嗜杀的人吗?放他们一马,自然有放他们一马的理由。”

    邹昊盯着梁铮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追问道:“都尉,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梁铮做事的手段和风格,邹昊等烽火台出来的旧部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对待敌人,梁铮从来都不会优柔寡断,只会狠辣无情,不择手段。

    之所以放对手一马,肯定是因为这些人的身上,还留着不少剩余价值没压榨干净。

    就如同当初被放走的蹋顿一样,在不把他的油水榨干之前,梁铮是不会让他死的。

    深感风评被害的梁铮,无奈地放下账簿,没有直接回答邹昊的提问,而是反问了他一句:“你捕过鱼吗?”

    邹昊回忆了一番,随后才回答道:“小时候看过邻村的渔夫撒网捕鱼。”

    “捕鱼,最重要的就是要抓大放小,留下余地与空间,才能期待着下一次的收获。竭泽而渔,那不是真正的利益最大化,目光要放长远明白否?”

    邹昊点了点头,心中顿时了然。

    梁铮这哪里是仁慈啊,分明是想要彻底地压榨鲜于家的所有价值,就如同对蹋顿所做过的那样,要把这些人完完全全的吃干抹净。

    仅仅只是想想,邹昊就替他们觉得可怜:“都尉,这样做会不会太过残忍?”

    “话这么多,看来平日里对你的操练还是不够,明日开始训练量加倍。”

    “这分明就是打击报复吧?”

    “哦?你有意见?那训练量加两倍。”

    “都尉不要啊,属下知错了!”

    “再废话,我就给你加三倍。”

    “是,属下这就马上离开!”

    等邹昊逃也似的离开之后,梁铮继续翻起了账簿,美滋滋地数着这一次攻破鲜于家之后,所得几何。

    不得不说,抢劫还是来钱快啊。

    单单是从鲜于家的粮仓中缴获到的粮食和肉干,就足以支撑三万大军十年之用。

    鲜于家真不愧是渔阳郡第一豪族,如此丰厚的收获,甚至一度让梁铮恨不得趁机多灭掉几家豪族,抢个痛快。

    但梁铮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毕竟抢劫虽然来钱快,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无助于实现梁铮心中的理想蓝图。

    梁铮真正的目的,还是要将华夏文明扶上正轨。

    而为了这心中的远景,对幽州的改造和升级,不过是整个宏伟计划中的第一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曹操一样的爱好

    “都尉。”

    “是翟老啊,来人,看坐。”

    家中仆人送来茶几和坐席,又奉上茶点,这才躬身而退,给梁铮和翟枢留下足够的谈话空间。

    翟枢先是拱手,随即说了一些眼下的情况:“都尉,流民大量聚集,若不及早安排妥善,恐怕会惹出乱子。”

    梁铮明白翟枢担心的是什么,为了逼迫鲜于辅认败投降,黑骑军聚集了大量的暴徒和流民当炮灰。

    如今鲜于家败亡,失去了利用价值,这些暴徒和流民便不再是助力,反而成为了黑骑军的负担和威胁。

    “驱赶和杀戮,是一劳永逸之法,但此举有伤天和,我不取也。”

    梁铮对待胡人冷血无情,但是对待同胞,却还是愿意展现他仁慈宽和的一面:“翟老,这件事情便拜托你了。”

    “都尉有何吩咐,尽可直言。”

    翟枢出身墨家,至今仍然坚守着墨者的信仰,知晓民间疾苦,更希望当权者能够善待百姓。

    而这,也是翟枢今日来找梁铮的目。

    梁铮便下令道:“翟老,你率领门下墨者对流民进行统一登记,为了防止他们内部拉帮结派,记得所有人员皆必须打乱重组,然后再统一分派工作。”

    说完梁铮拿出一张绘制在羊皮纸上面的地图,指着上面几个标出了铁矿和盐矿的地点详细安排道:“这几处地方,我需要你带人修桥铺路,将之串联,以提升物资的运转速度。”

    无论是军事需求还是经济发展,便捷的交通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幽州穷困贫乏,除了主要的官道之外,其余的道路系统已经有上百年都没怎么修过了,有些地段甚至连人走过都困难,更别说是战马和车辆了,这种情况严重影响了物资和人员的运输调度效率。

    所以梁铮才会让翟枢带着人去修路,同时这一举动,也可以让这上万流民能有事情可做,免得还要白白养着他们,又或者是让他们闲得发慌精力过剩然后跑去闹事。

    翟枢听完之后,对梁铮的办法很是赞同:“此乃以工代赈之法,眼下正合时宜。”

    可随后翟枢又想起了什么,表情略显为难:“都尉,还有一事,普通的流民想要管理已属不易,更何况其中存有不少地痞流氓,这些人恐怕难以控制。”

    想要一群整日游手好闲地混混去辛辛苦苦地挖土修路,这样的事情,翟枢自问做不到。

    梁铮也明白这件事的难度,想要管理这些刺头,常规的办法根本没用。

    因此如何安置这群从不干正事儿的刺头,属于管理学上的一大难题。

    梁铮忽然想到了后世的“城市管理者”这个群体,随即计上心头,对翟枢说道:“将流民中名气较大的刺头全都筛选出来,给他们统一发放特制的皂服,让他们穿在身上,负责监工事宜,除开有基本的薪资之外,奖金则与工程进度挂钩。”

    这些流氓地痞,干正事的能力和耐心基本为零,可论找茬寻衅和欺负人的能力,那却是一等一的强。

    正好监工是一份讨人嫌的差事,完全可以叫给他们去做。

    事情做得好,黑骑军大赚,事情做差了,闹得天怒人怨,那就拎出来几个典型出来杀了祭旗,安抚人心。

    简直完美!

    就这样,将流民的安置工作交给翟枢之后,梁铮又叫来邹昊。

    只见这小子现在一脸如沐春风的荡漾表情,走路都在飘。

    “都尉,你找我?”

    “怎么,看你走路带风,嘴角含笑的样子,这是好事将近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梁铮拍着邹昊的肩膀,语气更是揶揄他道:“是上次那个姓尹的小姑娘吧?”

    邹昊被说得不好意思地摸起了脑门,嘿嘿笑道:“没那么快,这事儿啊,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嘴里虽然这么说,可看他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说实话。

    一想到尹兰貌似才十五岁,梁铮就叹了口气:“造孽啊。”

    此时此刻,梁铮忽然开始有点理解曹操为啥喜欢人妻了。

    汉朝的女孩子普遍十三四岁就要结婚,等到二十多岁,身体长开,风华正茂的时候,却大多都已为人妻。

    由此可见,曹操的兴趣爱好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本想数落邹昊两句,让他悠着点别乱来,可梁铮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未过门的未婚妻貌似也才十三岁,顿时没了说这话的立场。

    “造孽啊!”

    梁铮再次扼腕长叹。

    邹昊看见梁铮表情郁郁,还以为他有什么烦心之事:“都尉,何事如此苦恼?”

    梁铮张了张嘴,却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不同的时代,道德和律法的标准也不一样,他总不能用后世的标准来衡量眼下的这个时代。

    “无事,只是有一点感慨。”

    摆了摆手,梁铮便聊起了另一件事情:“翟老虽然德高望重,但管理流民,仍然需要一定的武力镇压,我调三百黑骑军交由你来掌管,你要担起责任。”

    三百黑骑军数量虽然不多,但是镇压一万多流民却是足够了。

    其实邹昊真正需要监督和管控的,反而是那些被任命为监工的地痞流氓,这些满身江湖气息的刺头,一个个全是问题人物。

    没人压着,闹出什么事儿来都不稀奇。

    梁铮对邹昊强调道:“具体的管理,我会让翟老负责,你只需带人维持秩序即可,自己要分得清楚主次和轻重。”

    “是,属下明白了。”

    邹昊躬身领命。

    他却还不知道,这个任务,其实也是梁铮对他的栽培和考验。

    管理三百黑骑军不难,真正困难的,其实是监控上万流民,协助翟枢完成既定的道路修筑工程。

    这期间肯定会发生各种各样的麻烦,甚至出现流民的反抗和暴动也不稀奇。

    对邹昊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一次很好的磨炼。

    待邹昊离开,偌大的庭院里,又只剩下梁铮一个人。

    看着院子里,平静的荷塘,梁铮的心中却是泛起阵阵波澜:“如今粮草齐备,内患已除,是时候全力应战了。蹋顿,你会让我失望吗?”

    …………

    …………

    辽东属国,无虑县,黑山以北三百里,东部鲜卑的领地之内。

    安坐于大帐之中的蹋顿忽然打了个喷嚏,心中一阵莫名地不安。

    几位手下纷纷关心道:“大人,可是感染了风寒?”

    如今大战将启,主将染病,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放心,我没事。”

    蹋顿揉了揉还是有些痒的鼻子,便又继续和属下商议起了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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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翻三国介绍:
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三尺之剑,砍翻天下。
这是一个重度网瘾青年,带着满级游戏大号,在汉末纵横无敌的故事。
读者群:492538007砍翻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砍翻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砍翻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