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国庆节 下
早上，许四海继续摆摊，看到赵大妈买豆浆油条回来，他还把自家带来的肥鸡和一把干豆角送到柏家，要他们晚上做个干豆角炖鸡。
赵大妈家里不缺钱，干豆角炖鸡也是道硬菜，味道真心不错。“孩子给你钱。”
自己能遇上萧越这么好的老师，赵大妈出力甚多，许四海那里还会要钱，丢下肥鸡就走了。就是赵大妈拿了钱追出门，许四还依然拒收！
最后赵大妈从家里给了两包好茶叶，一条熊猫，坚持要许四海收下，说是不收她就要生气啦！
许四海把茶烟都拿回家，还给萧越把茶泡上，老头品了品，说正是杭州梅家坞的龙井，喝了嘴里留有丝丝甜味，绝对正宗！
许四海笑称在农村，就算是有茶叶沫子泡的大碗茶也已经很不会错了，萧越这是穷讲究。
萧越：“话不能这么说，大碗茶有大碗茶的喝法，龙井有龙井的品尝方法，到什么山就要砍什么柴。”
许四海笑着出门做生意，心里还觉得萧越这人还带有民国初年落魄八旗的腔调。即：遇上事忍不住就要讲究一番。
早市收摊后，许四海本想再练练山峰的画法，哪知道门外柏建设喊他出来聊聊，萧越说柏家老二将来是个人物，今天给你放假一天，也外头去散散心。
胡同里，柏建设搬了两个小板凳正坐在他家大门外，看到许四海出来，还拍拍身边空余的小板凳那示意他坐下。
“老二，说说你们学校的事，我挺好奇的。”
许四海在后世知道有这么个外交学院，但也仅仅知道这个名头而已，他真的挺好奇的，想知道这家学校都教些啥？
这话算是挠到柏老二的痒痒肉，他很高兴为许四海做个科普。
外交学院是外交部直属学校，首先就要学外语，英；法；德；日，阿拉伯；西班牙语都有人再学，此外还要学外交辞令，学西餐礼仪。
“老四你可不知道哇，我们学吃西餐学了整整一个学期，天天穿西装打领带练习吃牛排喝红酒。
“吃牛排要不要自己掏钱？”
“这是课程，我的同志哥。”
这世上还有个白吃牛排的课程，倒是让许四海羡慕不已。
俩人聊着聊着，刚还“大歌星”赵艳华推着飞鸽牌自行车出门，“柏建设一起到颐和园去划船怎么样？”
此时赵艳华像是换了一个人，美眼带笑，态度好的不了。
赵艳华的老妈吴春妮看到了，也竭力鼓动柏建设和自家闺女一起出去散散心。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柏建设笑着拍拍手说，待会他大哥一家就要过来，他很想抱抱大侄子。
等赵艳华骑车走远了，许四海半开玩笑说，这么漂亮的姑娘主动邀请你，不去是极大的损失啊。
“姓赵的这家格局太小。”
随后白建设小声说起他们家刚刚搬过来的情况。那是柏家的老爸刚从牛棚里被放出来，还没官复原职。
赵家人对他们家爱答不理的，不过等到听说柏老爷子官复原职，依旧是六扇门的司长，赵家两夫妻态度大变。
柏建设冷哼一声：“看穿了就没意思了。”
许四海心说连柏建设都冷淡赵家姑娘的媚眼，那么赵大妈和柏老爷子那就更加瞧不上赵家了。
这就叫当初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让你高攀不起！
他还想到将来自己一定很会提携一把吴伟的，到时候也让赵家攀不上吴伟，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俩人又聊了一会，柏家老大柏晋冀一家三口坐着自行车拐进胡同。柏晋冀依然是一身警服，蹬车的也只有他，他老婆杨蕾是京城市建设局的，抱着孩子坐在车后。
柏家老大一家，雷打不动每星期都要来探望一次，就算是柏建设公安局很忙，他老婆也会把孩子带来给两位老人看看。
屋里头赵大妈听到宝贝孙子在喊奶奶，颠颠的就从屋里出来，一把抱住孩子就往院子里走，对儿子媳妇连看都不看一眼。
柏晋冀进屋没一会跑出来，手上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许四海估计柏晋冀这是看到他亲爹那张脸不自在，问候一声就端着茶杯出来了。
柏家老大加入进来，还问起许四海最近生意怎么样，三人不知不觉中又开始聊起了；时下最热门的改革开的话题。
许四海是过来人，他亲眼看到过几十年后国家的富强，强到都能直接批评美国佬。而不像现在的人，干活做事都畏畏缩缩的，总觉得国家积贫积弱，心里没一点自信。
说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逐步推进，社会经济自然会活跃起来，社会商品会越来越丰富，老百姓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其中眼馋的自然也不在少数，将来柏晋冀有的忙了！”
咦？
柏晋冀心里“咯噔”一下，这话他在家时老爸和他闲聊过，怎么这小子也能看得这么远，不简单啊！
心里顿时就把许四海这个小摊贩高看一眼。
在看到还有半大小子提着篮子去小卖部买啤酒，许四海再出“狂言”，要不了多久，国营的小卖部就会被私人经营的小杂货铺；给挤兑的无法生存。
同样道理，胡同后边修雨伞补锅的服务社，以及红星饭店都会被挤兑的破产！
柏晋冀笑骂许四海，你不过一个卖菜的小贩，对改革开放的信心比政府都要强！
晚上柏家吃饭，赵大妈还邀请许四海一起喝两杯，被他给拒绝了说是要陪陪萧大爷。
人家一家子祖孙三代吃团圆饭，自己一外人去凑啥热闹。
赵大妈又端了一碗干豆角炖鸡，一碟子酱牛肉，要许四海和萧越尝尝味道。
天黑后，柏建设还是站在围墙上，把许四海给叫过去，说是他老爸要他叫的。
哎呦，是老干部叫我，许四海心里没来由的一个哆嗦。
转个圈到了柏家的堂屋，一家子都在呢。赵大妈和媳妇在逗孩子，柏家父子三个则围着八仙桌在抽烟闲聊。
柏安邦老爷子看到许四海进屋，继续那张铁板脸，用手指指他对面的空座位示意他坐下。随后又把桌上已经拆封的华子推过来。
“小子，听我们家俩小子说，你对改革开放信心十足啊？说说你的理由。”
许四海借着点烟的时机定定神：“很简单，吃好喝好是人之本性！”
随后他进一步解释道，现在国家知道自己穷，这就有了自知之明，这样四亿人上下一心，其力量之巨大，无与伦比。
绝对能把经济搞上去！
这一聊就聊了许久，一直都是柏老爷子在发问，许四海像个小学生似的在做答，等这场“考试”结束，许四海背上汗都下来了。
等许四海走后，柏老爷子说“这个小子有脑子，还肯吃苦肯学，意志坚定，将来会有成就的，和他多接触下没错！”
四十七 萧越住院
京城到了十月，天气就开始转凉，尤其是晚上小风飕飕的直往骨子里钻。
萧越许是没在意，他又着凉病了。
这次他病的很重，整个人脸色蜡黄，连眼白就变黄了，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许四海赶紧用三轮车把他送到积水潭医院，去找石敬轩老大夫。
石老在急诊室看看萧越的脸色，在搭了脉，直接说：“病的不轻，必须要住院！”
送到病房，萧越又是挂水又是打针，石老还直接告诉许四海萧越本就有肝硬化，因为他才长期心情不佳，又经常喝白酒，现在已经是肝硬化晚期。
许四海惊叹肝坏了，那可不是个小毛病。
石敬轩连连点头说，萧越和他是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邻居，他非常挂心老朋友的身体，用尽了办法都没能逆转，现在也只能吃药维持着。
“现在有一点，那就是绝不能让这老头腿肿了，要是萧越浮肿，事情就很难措手了！”
言外之意许四海完全明白。那就是萧越要是浮肿，他的生命就危险了！
“石老；您用心治，我尽心伺候，咱们只能听天由命。”
萧越既然要住院，自然就需要把家里的脸盆毛巾给送去。许四海回到临水胡同，街坊们听说萧越又住院，都叹息这孤老头一辈子苦命。
许四海还找来吴伟，把小摊子拜托给他，自己这段时间要专心伺候萧越。鲫鱼炖豆腐，就是石老大夫推荐给许四海的病人食谱。
据说肝硬化病人饮食禁忌还挺多的，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只能多吃点水果，面食，要少吃油腻的。
经过一天的挂水，萧越到了晚上算是清醒过来，就是说话有气无力的。他看到许四海在给自己擦拭身子，还满含歉意的说：“委屈你了。”
“不委屈，您教给我的学问，足够我伺候您一辈子的！”
“傻孩子！”萧越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完事后许四海还打来热水，替萧越刮胡子，那认真劲亲儿子还要亲！
以至于隔壁的病友还夸许四海富有孝心，儿子待他这么好，说萧越是个有福气的。
萧越：“那不是我儿子，是我收的徒弟！”
病友惊讶不已，再说萧越这徒弟算是找着了！
许四海听萧越称呼自己徒弟，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萧越这块石头，自己算是捂热了！
苍天有眼呐！
等到再喂过一遍水，萧越要许四海早些回去，练字练画一点都不能断。
“爷；您还需要人陪护。”
“我没事，已经好了，你在我也要睡了，白白浪费一个晚上你还睡不好。去吧。”
再一个早上，许四海准备出门去医院陪护，还遇上了买早点的赵大妈，许四海还叹苦经萧越需要忌口，这个那个都不能吃，这让他无所适从。
赵大妈还给建议，忌口那是医生吩咐的必须要遵守，那就白粥；烩面，豆浆包子来回翻，想要吃好的回来在调养。
许四海听从建议，买了豆浆包子去看望萧越，吃完了又开始挂水，随后萧越的那几位老兄弟陆续前来探望。
金玉良看到躺在床上的萧越胡子干干净净，首先夸奖许四海做得好，这才是当学徒的样子。“当年我学徒，还给师傅倒痰盂呢！”
金玉良还建议萧越，说许四海这孩子真心不错，他是真的喜欢古董也好学，“这么好的孩子你还考验啥，早就该摆拜师酒了！”
萧越没说话，眼神看向许四海，像是在询问。
“我愿意，非常愿意！”
萧越笑了，他笑得很开心，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笑的像个孩子。
其他几个过来，也同样把许四海好一顿夸，得知萧越接受许四海这个徒弟，都吵着要喝拜师酒。
来查房的石敬轩听了说：“早就该这样了！”
还说等萧越的病情稳定了，要许四海立即就操办拜师酒的事，再拖下去天都冷了。
经过几天的治疗，萧越的危险区算是过去了，开始改为挂水喝中药。
石敬轩在开药方时，许四海就站在他后边，看到药方中有好多虫子蚯蚓，看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老先生还对身边小徒弟说这叫以毒攻毒，重病到了稳定期就需要下重药，药方轻了纯属隔靴搔痒。
汤药煎好了端来还有股子怪味，不过效果倒是挺好的，萧越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往常胀满的肋骨也不涨了，胃口更是好了许多，能吃一大碗烂面条。
这让许四海非常高兴，心里直夸石敬轩不愧是新时代的太医，手艺绝对过关！
又几天萧越吵着要出院，经过石敬轩的诊断也算是同意了，许四海再用三轮车把萧越从医院拉回来。
胡同里赵大妈，张大妈都来探望，大家都劝说萧越要好好休养，以后再也别喝烈酒身体要紧云云。
出来还猛夸多亏了许四海的细心照顾，是学**的好孩子，才有萧越康复回家这一天。“街上那些个街溜子不闯祸已经阿弥陀佛了，指望他们去端屎端尿，做梦去吧。”
萧越出院后还出了个小状况，那就是口渴，这种口渴不是喝茶就能压下去的，许四海还为此特意去积水潭找石敬轩，想要找到解决办法。
石老大夫想了想说，口渴是萧越病情引起的，再加上现在正式干燥的秋季，状况略微有些重，但并对生命并无影响。
这么一说许四海算是放心，总不能还没拜师，师傅倒先挂了。
“有啥好办法？”
“有！”
石老大夫要许四海去老家的山上采新鲜的黄精，回来切片泡茶，几天后就能将症状消灭。
为了能能让许四海认识黄精这味中药，石敬轩还在书架上找出厚厚一本中药书，翻到出黄精的彩色图片。
许四海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鸡爪参吗？”
石敬轩还告诉一个小秘密，生长期超过十年的黄精，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难道你这小白脸就不想一直保持下去？”
还有这好事，许四海的星期更大了。
当天晚上就让送菜来的丁大勇给他老爸传话，要采些鸡爪参送来，最好是年份长些的效果最好。
四十八 金怀表风波 上
十月中旬，杨文接到了他李家坡来的舅舅陈国兴。
陈国兴今年五十出头，在李家坡是个古玩店的老板，不过李家坡爱好古玩的不多，他的顾客实际大都是湾湾的大老板。
京城东北角的小胡同里，有海外客人到达，街坊邻居们看到小轿车开进胡同，顿觉就羡慕的不得了，眼红杨文这下子又有外汇可拿。
美金现在在大陆可是硬通货，能买到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
再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好多人连美元长啥样丢没见过。
物以稀为贵，街坊们自然眼红，同时还感到与有荣焉，闲聊时就有了谈资。
这不居委会上门慰问，要杨文带着舅舅到处走走，看看长城，故宫，天坛，见识古都京城的文化底蕴。
其陈国兴前年已经来过，而且他本就是京城人，这些地方早就去过。居委会大妈实在是没啥说的，只能谈谈文化底蕴。
真要谈现代，人李家坡比京城现代多了。
好容易把烦人的居委会大妈给送走，陈国兴急切的向外甥打听金怀表的事。他是接到外甥的信后，直接就赶过来的。
“那块金怀表你打听清楚没，到底是不是1841年百达翡丽出产的？”
杨文老老实实的说，到底是不是百达翡丽，那是他听持宝人亲口说的，但怀表背面的1841他是看的真真的！
陈国兴此行就专门为了这块表来的。百达翡丽乃表中顶级名牌，而且还是古董金怀表，那更是存世稀少，价值不菲。
三五百块，对付一个卖鸡蛋的乡下穷小子绝对够了！
但是这块表拿到湾湾再卖给阔佬，那价格至少是几十万美金！
暴利啊！！！
陈国兴尽管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高兴坏了。不过他还是暗暗惊醒自己，要稳稳的，别炸了。
炸，在古玩行就是打草惊蛇的意思
“杨文，明天你就带我去看看金怀表！”
早饭后，陈国兴再次急匆匆的要杨文带他去看金怀表，由杨文骑着自行车带着过去。
什刹海；临水胡同，杨文的自行车刚一停下，陈国兴一样就看到胡同口坐着一个皮肤白白的小帅哥，正手拿着一本书在看。
大概小帅哥看的太投入了，连自己俩人到来都没注意。
陈国兴心里更加高兴，对方年纪这么轻，应该不难把他的金怀表给骗到手。
“老四。”杨文的一嗓门把许四海给唤醒。
杨文一番介绍后，直接要许四海把金怀表拿出来，给他舅舅看看。
许四海心里暗恼杨文的多事，但还是从裤兜里把金怀表给拿了出来。
陈国兴一看到这块表，黄橙橙的，比一般的怀表要薄，外壳还有厚厚一层包浆，立马就喜欢上了。
他先看外壳背面的铭文，果然是1841年的老古董。
再打开表壳，表盘上一圈镶钻直接晃花了他的眼睛。把怀表贴在耳边，哒哒哒的机芯声速率整齐。
好哇，太好了！
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国兴内心很艰难的把金怀表还给许四海，开始编故事。
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喜欢些老物件，现在许四海的这块金怀表他就很喜欢，愿意用手上最流行的RB电子表和许四海做交换。
一块破电子表就想换走自己的古董金怀表，这到底谁是白痴？
自己怀表上镶嵌的一粒碎钻，或许都能抵得上几块电子表的。“陈国兴这人，看来是利令智昏，已经疯了！”
看破不说破，这是古玩行的基本功，许四海学的是老派做法，自己恪守规矩。说金怀表是他最看重的一件重器，是绝对不会卖的！
重器？
陈国兴知道自己有些轻敌了，他立马改变条件，愿意用一台彩电来换取许四海的金怀表。
许四海现在每天忙的不得了，恨不得一天能变成48小时，莫说是彩电，陈国兴就是给他在家里造个电影院他也没时间看。
区区彩电，切。
看许四海还是不松口，陈国兴再加码，在彩电的基础上再加上一块进口手表。以手表换手表，再给一台大彩电算是补偿。
杨文还在边上当托，说这个条件天下难找，据对够可以的。
陈国兴装吃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咬咬牙说他远在在刚才的基础上，再加上500块外汇券，希望许四海能答应把金怀表卖给他。
“哎呦，500外汇券可是一笔巨款呐！”杨文再当托。
没错，现在500外汇券的购买力绝对要超过500现钞，可以去专门的外汇商店购买市民上很紧俏的东西。
经过这一番磨牙，许四海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李家坡来的陈国兴满脑子就是捡漏，已经到了着迷的地步了，自己再怎么说都没用。
他只能严词拒绝：“不好意思，我这金怀表是非卖品，明白吗？”
看还是被拒绝，巨额利润也飞了，陈国兴非常无奈。
临走前他还想再试试，“许先生，任何商品都会有它的价值，所以这世上不存在所谓的非卖品。”
许四海笑答，这块金表在海外的价值陈国兴非常清楚，不然他也不会这般看重，同样自己也知道这块表的价值。
“陈先生您听明白了吗？”
小看了！
原来这个年轻的小摊贩完全明白这块古董金怀表的价值，那自己是没有捡漏的可能，陈国兴只能扫兴而回。
不过陈国兴认为许四海知道的所谓价值，大概是这边的老人说给他听得，估计也是当初民国时期的价值。
但这个价值和现在的价值依旧是天地之别，他还是想捡漏，因为这事关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美金的利润！
财帛动人心啊！
看得见却摸不到，陈国兴坐立不安茶饭不思，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这块古董级的镇店之宝给骗到手！
怎么办？
陈国兴为此伤透了脑筋，现在是新社会，是人民当家做主，强抢那是不可能的。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着万宝路，就是想不出好办法来。一旁杨文被呛的都快成熏鸡了。
“舅舅，咱们能不能再想点其他的办法。”
四十九 金怀表风波 中
陈国兴听了外甥的一段建议，他当即同意，要求杨文急赶紧为他拿下这块怀表，答应给他一千块钱辛苦费！
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杨文激动不已，连夜开始谋划细节。
没多久许四海的摊位前就开了个带着军帽的小混混，“听说你有个金怀表，卖给我吧，我给你一百块钱。”
小混混还威胁道，要是不愿意，许四海就不用再摆这个摊位了，他每天都来闹。
“闹？”许四海脸上笑呵呵的，脚上猛的一脚踢出。
毫无防备的小混混的登时就被踢的飞出去3米远，这还是许四海手下留情，不然当时就能把这混混给踢死。
小混混起来后还继续威胁，要许四海等着，他一定会找人来报复的。
许四海脸上的笑容退去，他点上烟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定是杨文和他舅舅陈国兴搞出来的事情。
心里越发厌烦这不讲道理的杨文。
“啊，没成功？”
杨文听混混说许四海还是个会武的，一脚就把他给踢飞了，他也愣住了。
这该怎么办？
杨文心里犯了难。
一千块奖励费可是一笔巨款，自己又可以花天酒地的快活好久，“金怀表必须要拿到手！”
转天杨文去找了所在地的派出所，找到负责他们这片小区的户籍警小朱。
当即坦言他就舅舅是海外归来的爱国华侨，现在因为看上一个小摊贩的怀表被拒绝，心里非常难受。
“朱警察，爱国华侨都能受到良好的照顾，所以我舅舅也希望派出所能否帮个忙？”
小朱警察笑问需要怎么帮忙？
“您只需以警察的身份去说和一下，想来这个小摊贩一定会听您的！这样您即帮了爱国华侨一把，也尽到了你户籍警的责任。”
小朱警察还问杨文口中的那个小贩在那个胡同？
“在什刹海那边。”
竟然还要越界，小朱警察不愿意了，因为每个派出所都有自己的辖区，是不能越界的，但凡越界办案，则由上级负责沟通。
他现在仅仅是一个户籍警，还没这能力。
杨文看抬出海外侨胞效果不彰，还从怀里掏出一条万宝路，说那个小摊贩不过是个乡下小子，吓唬他一下绝对能成。
“最主要的是，他又不知道你越界了。”
“好，我就陪你走一趟！”
一会时间，两辆自行车停在临水胡同甲子号，杨文看大门虚掩，带着小朱警察精致入内。许四海此时正在和他师父学画呢。
看到警察，萧越吓的都蹦起来了，说话声音对抖了，问警察是来干啥的。
看到这家老人吓坏了，小朱警察觉得今天的事情应该会很顺利的，一张脸继续摆出一副冷酷的架势。
杨文还手指老四胸口的银链子说，这就是金表！
小朱警察问过许四海的姓名，随后建议将金怀表卖给陈国兴，还说这事关海外侨胞，关系统战大业。
许四海说这不过是私人买卖，没必要抬的这么高。再说了，警察只管办案，自己没犯法，别说是个警察，就是派出所所长来了也没用！
“现在是新社会，讲究买卖公平，哪有强买强买的？”
萧越看不是来抓他的，他这才放松下来。在看到警察竟然是来劝金怀表事情，他也不愿意了说这边不缺钱，金怀表坚决不买！
看自己好说歹说不管用，小朱也有点恼了，他看到许四海的房间有好多老物件，还说为了国际友人，为了海外侨胞，你许四海做点牺牲又有什么？
许四海笑问小朱，凭啥要他做出牺牲，“你又代表那个部门来的？”
一句话就把小朱给问的火冒三丈。
啥时候一个卖菜的小贩，竟然胆敢这样和警察说话了？
这不翻了天了！
杨文这时候阴测测的说，许四海这还不给警察同志的面子，是目无组织目无纪律，建议把许四海带回去查查案底。
“你们凭啥抓人？”萧越急了。
小朱则说任何人都有配合警察的义务，他现在要把许四海带回派出所调查情况。他心里还在想，带回局子里，我看你还怎么拽？
“许四海同志，我现在要你到派出所去一趟，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警察有这权利，许四海在这上头没法硬顶。
萧越越发焦急，大喊不能去啊，去了就说不清了。
“师傅别怕，咱爷们行得正坐得直，没啥好怕的。晚上你找柏大爷说一声就行了。”
得了这句暗示，萧越心里算是安稳了，任由警察把许四海给带走。
子虚胡同派出所，小朱警察带来一个小伙子，还以为是小朱自己辖区的小混混，找来警告交易的。
这种事很常见，大家根本不以为意。
局子里，小朱警察还分许四海来了个正规的提审，严厉质问他金怀表哪里来的。
“买来的，花了我整整300块！”
“啪”小朱警察把桌子用力一拍，“我怀疑你是偷来的。”
这是在吓唬。现在的警察就这三板斧，许四海毫不在乎，自己的金怀表本来就是正正经经买来的，有卖家还有中间人，他怕什么？
“你诈谁呢？还是你这一套还是小把戏吧！”
小警察当时一愣，脸上顿时泛红恼怒，威胁到：“还嘴硬，老子把你关起来！”
“没事，你只有24小时的拘留权，明天这个时候你必须要放我，不然你就是知法犯法！”
这个卖菜小贩好嚣张啊，小朱警察真的发怒了，他还抽出皮带要打。
许四方呵呵一笑，打了问意更严重。除非你今天把我给打死了，不然我一定要告倒你。计算把我打死了，你一样讨不了好！
“你；你”小朱警察给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小朱已经不是为了帮忙海外侨胞，而是在维护他自己的面子。今天他必须要想出个整治许四海的办法出来，这个办法还要合理合法，不然他还是没法交代。
最后许四海被关了起来，小朱还根据许四海自报的家庭地址，打电话给当地派出所，咨询下许四海在当地是否留有案底。
小朱发誓，只要找到丁点许四海的错处，就要把他送去劳改！
可惜电话打了，许四海的身上干干净净，而且他家还是军属，这下小朱警察坐蜡了！
五十 金怀表风波 下
黄昏，已经坐等许久的萧越看到熟悉的小吉普停下，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即就冲上前，还把驾驶员给吓了一大跳。
萧越一把拽住柏大爷的手：“不好啦，老四给警察带走了！”
“嗯？”
柏安邦当时就是一愣，身后赵大妈也愣住了，俩人异口同声：“为了啥啊？”
“是为了一块金怀表的买卖。”
萧越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的说了，柏安邦当时就怒了，一张脸越发板硬。
赵大妈也很生气，高声不愿意卖表就抓人？
柏安邦把惊慌失措的萧越给安抚住了，随即驱车直奔什刹海派出所，他以为许四海会被关在这里，结果愣是没这人。
平白无故抓人，还越界办事，老公安柏安邦真的生气了！
大海捞针，到哪里去捞？
柏安邦在派出所直接给京城公安局打电话，严厉质问许四海这人在哪里，你们为啥要平白无故抓人？
电话那头，市里的局长听了柏司长的电话，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既然堂堂柏司长连受害者的名字都报出来了，肯定就有着件事！
查，赶紧查！
市局一通一通电话往下打，很快就查出子虚胡同派出所今天真的扣住一个叫许四海的青年。
市局再细问，竟然这人是个卖菜的小贩，啥事都没有，就被户籍警给提到局子里。
“这叫干的什么事！”
家丑外杨，还被一向严格的柏司长给知道了，局长气的只能苦笑。
补救那是必须的，局长还知道就算补救完了，少不得还要挨柏司长一顿臭骂，这脸上可挂不住啊。
派出所户籍警小朱看到，原本很平常的一件小事，竟然惊动了部里的柏司长，他吓坏了！
小脸发白，两腿发抖，浑身冒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菜贩子怎么会和堂堂司长联系到一起。
该派出所所长知道事情大条，赶紧把许四海从号房里给放出来，嘴里还不住的赔礼道歉，说这是他们的工作没做好，委屈许四海，现在他正式给赔不是。“对不起！”
刚巧分局局长也到了，他再次给赔不是，还用小吉普把许四海送回家。
许四海本想在闹腾一会，但一想到萧越还在为他担心，遂熄了这个念头。此时市局的局长也到了，还把许四海邀请到自己的车上，再次赔不是。
临水胡同，许四海从小吉普上下来，看到柏家老两口，萧越；吴伟都在等着。
柏安邦首先走到许四海面前，郑重的说：“小许这是我们的工作严重失误，我给你道歉，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市局局长听到这话，脸上将火辣辣的。
许四海口是心非，嘴上说这不过是虚惊一场，还是算了吧，但他心里非常希望柏安邦能从快；从重处理这件事！
柏安邦：“你可以原谅他们，但纪律就是纪律，是要问责的。我们是人民警察，不是哪个财主家的狗腿子！”
柏司长那是在打脸呐！
市局长脸上火烧火燎的难受。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折腾，大家终于散了。
返回堂屋，萧越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大呼自己差点吓尿了。还好有隔壁柏家老两口鼎力相助，不然许四海绝对不会如此轻易被放回来。
许四海：“明个早上我当面致谢。”
“应该的！”
吴伟还愤愤然说，这件事全都是杨文和他那个假洋鬼子的舅舅搞出来的，必须要对他们施以“无产阶级专政！”
也就是要狠狠的报复一下。
萧越非常支持这个建议，还说这是应该的。
许四海也想到自己可不能白白吃这个亏，不然自己成什么了？
俩人还商议，一个回老家把两个师兄给找来办赶忙，一个盯着杨文，看啥时候有机会施行报复。
事情的另一方杨文也傻眼了，他做梦都没想到卖菜的许四海竟让还有这么硬的靠山，难怪他一直都有持无恐。
“坑人啊！”
杨文在心里把许四海狠狠的臭骂了一顿，骂他是个大骗子，有这么硬的靠山你早说啊，自己就不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了。
这下好了，一干人等全都被这小子给坑了！
市局都要吃挂落，自己还能有个好吗？
他害怕了，惴惴不安的回到家里，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他舅舅陈国兴说了一遍，“我要被抓起来了，你可要救救我呀。”
事情就是从自己这边出的，还怎么救，陈国兴自己也急的团团转。
没两天，杨文尚在家门口的胡同里站着，忽然就被人在头上套了麻袋，随后一顿拳打脚踢，拳头那个狠呐，打的杨文躺在地上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等到街坊邻居发现，打人者早已经逃之夭夭，啥痕迹对没找到。
杨文被抬到家里，解开套在他头上的麻袋，他已经鼻青脸肿，只剩下一声声的惨叫。
“这太野蛮了！”陈国兴心里慌的一逼，他深怕报复会落在他的身上。
去派出所报警，所里的警察看是杨文被打，暗地里大呼报应。这舅甥俩都是害人精，被打死才好。
为了这个杨文，所长被撤职调任分局食堂清洁工，小朱更是被指派到深山老林去当，“都是这小子给害得！”
警察稍稍了解一下案情，就说这是小混混在互相斗殴，既然杨文没骨折也没残废，那就算了吧。
言外之意杨文也是个小混混，他被打那是活该！
没办法了，黑白两条路都没走通，陈国兴只能跪了，否则外甥杨文今天的遭遇；明天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为了让许四海消消气，陈国兴舍了血本；带上大彩电；名牌手表和500外汇券，在杨文一瘸一拐的带领下，到临水胡同甲字号来赔礼道歉。
看到这么多好东西白白送人，自己还要配上笑脸，陈国兴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好在许四海还算通情达理，根本就没提双方的纠纷，而是大谈古董鉴赏，倒是让已经做好挨骂的陈国兴深感意外。
为了表达最真诚的歉意，陈国兴还邀请许四海和萧越一起到附近的烤肉记去吃一顿。许四海还把吴伟给一起叫上。
碰过酒，许四海直接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咱们还是朋友。
萧越更是说既然陈国兴是来收购古董的，他手头倒是有两间好东西，问陈国兴有没有兴趣。
两下里还约好了两天后，还是在他家验货。
许四海一听，就觉得其中必有问题，不过主意既然萧越提出来的，等回家后在解开谜底也不迟。
五十一 金怀表风波 续
回家，许四海给萧越泡上茶，问刚才和陈国兴的交易，其中一定有原因吧?
“那是当然！”萧越对此毫不避讳。
他说这次就是要骗陈国兴！
还说当年抗战时他们哥们几个给小RB准备的假古董，现在还剩下不少。当年小RB都没看出来，现在又过了几十年间能看穿的更少了。
陈国兴害得许四海差点坐牢，这回要给他一个教训！
“不要以为有点钱就拽的不行！”
许四海说知假贩假这不好吧？
“迂腐！”
萧越板起脸说对什么人就用啥办法，对狂妄的古玩贩子，就要用这种办法，咱卖了他；还要他帮咱数钱。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万事有我担当，赚了钱咱们好好办一场拜师酒！”
“成！”
为了拜师酒，许四海啥都愿意。
到了约好的时间，陈国兴杨文舅甥俩再次来到甲字号。这回是来做交易的，陈国兴还有兴趣的东看看西看看，看到许四海的屋里子满是古董，他垂涎不已。
一杯清茶，几句闲话，双方开始进入正题。
萧越从堂屋里取来两幅卷轴，一副看上去很老气，另一幅则略略陈旧。
那幅看上去很老旧的，打开后是一副六平尺的郑板桥的翠竹图，而且还是用绿色颜料绘制的，这就要比大路货的墨汁高贵许多。
画上除了有郑板桥的落款印章，还有恭王府的收藏专用印章，以及民国大总统曹锟的提拔。
这幅画可以说是“传承有序。”
画面是一丛翠竹，一块点缀用的墨彩山石，用笔点的星星点点的小草。
就算是许四海知道这幅画是仿造的，他也不得不承认画面上满满郑板桥的气息。而且做旧也做得好，只纸张泛黄，颜料啥的都还是很鲜艳的。
尤其是卷轴包在最外层的哪一点点纸，黄的很厉害，而被包裹起来的纸张则旧的不多。这就好像这幅画长期被卷起来好好的保存。
只有最外边受到氧化老旧，而内部因为被包裹起来，旧的不太厉害。
不过陈国兴还是看了左看右看看了许久，这还不算，他还掏出放大镜仔细看。许久才点点头，认可这是郑板桥的真迹。
在一副看上去新的，则是蒋中正的行书题字，上书“元旦起笔；国运启迪，元旦书红；世界大同”，落款这位民国23年蒋中正，没有图章款。
对于这幅字，满屋人都惊讶不已。
许四海看这幅字写的颇有些气势，顿觉不像是假的，还偷偷用异能给鉴定下，电子音说：“民国蒋中正真迹！”
竟然是真的！
萧越这胆子也太大了！
要知道运动刚刚结束才没几年，当时要是知道谁家竟然还藏有蒋中正的题字，绝对是要被抓起来的。
许四海心说，这大概是萧越特意投陈国兴之所好而准备的，就是要给他来个惊喜，也就是说要吸引陈国兴的注意力。
萧越声称大陆这几年接连不断的搞运动，蒋中正的题字十有八九都被毁了，存世量非常稀少，所以这幅字必须要等同于郑板桥的价钱！
陈国兴则想到蒋中正的墨宝在湾湾极有价值，小蒋不是还在吗，他非常希望能拿下。另一幅郑板桥的真迹，当然更是要拿下滴。
顺便说一句，这时候的古董可以随意带出国境，就算是汝窑也照样可以带出去，只要你找得到！
直到1984年国家才出规定，禁止高等级文物流散到境外。
这也是陈国兴这文物贩子能生存下去的原因。
开价，一字一画萧越开价5000块。
陈国兴还不愿意，说萧越这是在漫天要价，时下一副清代大名头画家的画，在胡同里收也不过百十块而已。
这两幅字画要价5000，实在是太高了。“1000如何，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
萧越呵呵一笑，“要是过几年，我让徒弟把这两幅带到香港去，那就不是这个价了。”
一句话直接将陈国兴的商业秘密给戳穿了，他很尴尬。
陈国兴明白，对面这一老一少真心想出国，还是有办法的，没看见他家隔壁就住着一位司长吗。
而且蒋中正的亲笔还是很少的，再湾湾价值也非常高，要是走通关系或许还能把这幅字卖给小蒋，这样价格就会更高。
“3000，这是最后的价格。”
萧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成交！陈先生是个爽快的，有兴趣咱们明年接着交易。”
还能继续，不知内情的陈国兴当然满意。
晚上，萧越带上许四海吴伟，以及许四海的两个师兄，一起到全聚德大吃一顿。
区区20块钱就能办一桌好菜，有烤鸭子还有茅台，在许四海看来绝对便宜！
大家只管尽情吃喝，就当是买了真古董赚来的钱。
转天又是星期天，白晋冀一家三口再来看望父母，他还和许四海打招呼，说以后但凡要有事，报他的名字基本没问题。
“哥哥我这刑侦副队长，在京城警界还是有点虚名的。”
许四海笑称需要找他，自己又会倒霉，还是不必了。自己小心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求谁都强。
这天晚上，许四海费尽心力的习作算是大公告成，萧越看了也非常满意，说可以拿出去见人了。
萧越还要许四海下礼拜就办拜师酒，要他这几天就回去和家长打个招呼，到时让他们也来做个见证。
“还有你那个六合拳的师傅，也一定要解释清楚。”
许四海抽空去了趟老营镇，他第一个就去见师傅赵丰年，和他讲清楚了自己要再拜个师傅学古董学字画，并邀请他前去喝拜师酒。
赵丰年很高兴，说是徒弟能文武双全，他求还求不来呢，还有啥不同意的，到时一定去多喝几杯。
许四海父母听了也很惊讶，自己的老儿子竟然还有绘画的本事，他们自然欢喜不已，并强烈支持。
大嫂马桂芬更是问许四海，现在一幅画能卖几个钱？
“早着呢，我现在还是小学徒而已。等我的画能卖钱，您大概头发都白了。”
“这有啥意思。”
许四海笑称这就是为了陶冶情操而已，没指望靠着卖画生活。
随后许妈妈在串门时有吹嘘开了，以至于全村全镇人都知道，半山腰酸枣峪的老许家，就要出个大画家了！
五十二 拜师酒
拜师这天早上，萧越师徒俩早早就起来了，因为要办酒，许四海还要去菜市场买点鱼肉。等会到家，爷俩还要刮脸梳洗一番。
梳洗还没完，许文华老夫妻俩已经先到了。
这口子拿着鸡，提着蛋，见到萧越后许文华赶紧作揖道歉，说自己生了个傻儿子，能被萧越看上这是他的福分。
还望萧越多多管教这个皮孩子，只要不打死，尽管随意。
“对，棒子底下出孝子！”邵晓梅也强烈支持，还要萧越：“使劲打！”
正在给师傅刮胡子的许四海笑道，我这是亲儿子还是捡来的？
刮完胡子，萧越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再穿上中山装，笑容可掬的越发显得斯文。
邵晓梅猛夸萧越这个扮相就是老师的样子。
没多久，许四海从宅子后边红星饭店请来的大师傅也到了，许家老两口便开始到厨房去帮忙，一会时间，香味就飘的满院子都是。
到了约十点左右，丁大勇的大卡车也到了，赵丰年两口子；许高达两口子；以及老三许山峰，两位师兄，以及司机丁大勇都进屋。
赵丰年两口子也和萧越打招呼，说许四海是个好孩子，脑子活，将来一定会光大师门的。
随后萧越的几个老朋友也到了，他们还是带着礼物过来的。
石敬轩也是带着老婆来的，这位师娘一口魔都方言，让许四海听起来非常吃力。他听说许四海正在收集四王画作，特意送了许四海一副王鉴的湖光山色图。
王世襄是一只晚明的洒金铜炉，造型小巧玲珑的非常可爱。金玉良送了一块和田玉子玉的小兔子，孟明轩是一个放在书桌上的绿松石插屏，费墨送了一副王时敏的山水画
这不四王就凑齐了。
看到这么多人给自己儿子送东西，邵晓梅高兴的眉开眼笑，高兴的一张嘴就没合拢过。
许四海更是意外，没想到搬个拜师酒，还意外受到不少好东西，他直呼这顿酒办的太值了！
老朋友们还满含羡慕的给萧越道贺，说他收了个有孝心的好徒弟，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小伙，将来一定能继承萧越的衣钵。
又说青出于蓝，还有说名师出高徒，都是些上好的吉祥话。
萧越听了满脸都是笑，走路都轻飘飘的。
赵大妈今天也是第一次得知，隔壁做了好几年街坊的萧越竟然还是个画家，古玩鉴赏家。她也给萧越道喜，说萧越收养老徒弟，算是有人照顾，这下她也放心了。
她家俩儿子今天也到场，兄弟俩也是头一次知道许四海还是个古玩爱好者，还能写能画，心里也越发的高看。
午饭前，隔壁柏家老两口也到了，拜师仪式正式开始。
萧越高高在坐，许四海当着众人的面给萧越磕头敬茶，并且发誓要视师如父，给师傅养老送终。
“好好”萧越高兴的伸出手，把爱徒给扶起来。
随即师傅的礼物奉上，郎窑红灯笼瓶，雍正墨彩小碗，雍正单色釉的苹果绿荷叶罐。宣德蓝釉大碗，郑板桥的岁寒三友图。
一只鸡骨白的圆环虎形玉佩，萧越还要许四海戴在身上，慢慢的养玉。
哎呀，师傅的礼物太贵重了，都是国宝啊，许四海自觉今天算是发了！
仪式结束，大家再次恭喜萧越。
许四海也把自己画的《空谷幽竹》图拿出来，孝敬给师傅，萧越还乘势展示给众位来宾观赏，以表明他收得徒弟是个可教之才。
王世襄也是个懂画的，他一眼就看出这幅画的山模仿四王中王翚的，竹子是模仿郑板桥的，不过仿的很不错，看上去还有几分功力。
“孩子，现在你是仿，将来一定要自创！”
“明白！”
一旁费墨还金玉良谈苦经，说自己家祖传的宫里累丝工艺，家里愣是没人愿意学，徒弟也找不到，还是老萧好哇，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就是啊！”
金玉良心里也存在这个心思，他家祖传的玉雕手艺，到现在还没传人呢。现在看到萧越收了个好徒弟，他打心眼里羡慕。
酒席开始，大家一只公推萧越和赵丰年坐在上首，因为他们俩都是许四海的师傅，一旁作陪的是许文华和柏安邦等人。
当然今天作为主角之一的许四海，也得以在主桌入座。
不过这一桌就属他最小，他还要负责给长辈们斟酒布菜，调节气氛。
其他两桌一桌是不喝酒的女人们，一桌是许四海的兄弟们，这糙爷们看到桌上的茅台，一个个眼睛都红了，一张桌就先干了一碗。
酒席上许四海问王世襄，收藏到啥程度才能自称收藏家？
王世襄想了想说，想要达到收藏家这一程度，首先就要有金石字画，还要有第五大名窑，以及明清官窑的瓷器，而且每一种都要拿得出行内一至公认的顶级货色才行。
“小子；你还差得很远很远。”
嗯；这点许四海心服口服，首先他商周青铜器就没有，官哥汝定钧这五大名窑一件都没有。就这一标准，许四海自认不过是个古玩爱好者而已。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人需努力。
王世襄还要许四海用心学画，再过几年就能靠卖画为生了。
这话听得一干小伙子们羡慕不已，随后家长们少不得还要拿许四海做样板，把自家的孩子痛骂一顿。
席间萧越和几个朋友又谈起抗战时期，他们哥几个造假给八路军送金条的事，还说遗存下不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柏安邦听了更加惊奇，还详细问了这件事，说是要往上报，给与萧越他们以奖励。
许四海听了暗地里一声冷笑，师傅家已经是家破人亡，就算是再补偿又有啥意思，补钱难道就能让自己的师娘师姐他们都活过来？
饭后客人们酒足饭饱都走了，许妈妈和大嫂表姑还要留下来帮着刷碗，许爸和赵丰年继续陪着萧越一起喝茶消食。
徐爸爸：“大哥，您这一个人，过年请一定到我家来，咱们凑在一起乐呵乐呵。”
“这太麻烦”萧越心里挺想的，不过嘴上还在假意推脱。
赵丰年说这不挺好的，就这定了。
萧越这才假模假式的勉为其难。
此后萧越对许四海是越发的严格，丁点空余时间都要利用起来，忙的许四海成天昏天黑地的。
不过效果也挺好的，他的画艺；装裱；古董鉴赏的水平飞跃似的上升。
五十三 冬至
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眨眼间就要冬至了，许四海深感这一年过得实在是太快，几乎没怎么觉着已经快一年过去了。
冬至这天，萧越自然要把家人祭祀一番，他再次把准备好的锡箔黄纸给拿出来，许四海还帮着做了几道菜，还包了饺子。
中午时师徒俩一起在堂屋里，把贡品给摆在八仙桌上，萧越则在烧纸，老婆；闺女；儿子各烧一份。
烟雾缭绕中萧越的脸色哀伤悲凉，一声一声呼唤着家人来“拿钱。”
许四海还注意到萧越从来没说过想念之类的话，估计这话都被深深的藏在他的心底。
完事后萧越坚持要和徒弟喝两盅，结果还没喝多少，萧越再次醉了，嘴里唠唠叨叨的说他后悔呀，49年初飞香江的机票都买好了。
但他自己想到自己是有功的，还给八路军送过金条，就退了机票。只有他表弟两口子去了香江。
“哎，要是不退机票，我一家还是完完整整的！”
这时许四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师傅，他还是把师傅搀扶到后边的卧室，盖上被子让他好好睡一觉。
下午丁大勇的大卡车再次到来，车上还装了满满一车大白菜，这下许四海又忙开了。
每年冬天，京城每家每户都会买上几百上千斤的白菜萝卜存在家里，也有人还会腌制咸菜。所以大白菜的事，附近地方街坊早就和许四海打过招呼。
今天这一车大白菜，许四海在临水胡同几家街坊分一分，隔壁柏家；“大歌星”赵家，两家就分掉一千斤。
赵艳华的妈妈买白菜非常挑剔，白菜上有丁点不好，她都要许四海给扒掉，这还不算，还要许四海把白菜一颗颗的堆在他家的房檐下。
再西边张大壮家人口多，家庭困难点，他家买了足足一千斤白菜。不过人穷志不短，买白菜一点都不计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非常爽快。
还有其他几家在分一下，一车白菜刚刚好。
随后第二车；第三车源源不断的给拉到城里来。
这些白菜都是许四海家，以及赵丰年等几家关系好的家里自留地里的出产。因为是自产自销，没有中间扒皮，赚头反倒是不少。
比卖给生产队，生产队在送到蔬菜批发市场，再转到各个菜市场节省了很多时间，故白菜看上去很新鲜，水份损失极小，出售是需要扒掉的外皮也少，这样就能多赚钱！
再有就是许四海的白菜还能送货上门，还给搬到房檐下，这又比菜市场服务好多了。
吴伟；费墨；金玉良等也在各自的胡同里为许四海的白菜做宣传，以至于白菜供不应求。
看到把白菜卖给许四海回钱块，赚的还多，酸枣峪生产队也开始把村里的白菜打包卖给许四海。
有了这个榜样，老营公社好多村子都把白菜萝卜转卖给许四海，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给现钱。
这下许文华，赵丰年这两对老夫妻，以及许高达夫妻，赵武；马如龙就忙开了，他们今天在这个生产队，明天转到另一个生产队去收白菜。
公社书记还急了，大叫这样不符合规矩，这些白菜是供应京城百姓的冬储白菜，许文华嘴笨，他急赤白咧的想要说又说不出来。
赵丰年是见过世面的，他说白菜卖给蔬菜市场是提供市里，现在卖给许四海，他一样是卖给市里的居民，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道理！”
这么一说，公社书记心服口服，他扭头就走，佯装啥也不知道的。
白菜销售季节结束，天已经很冷个了，雪花没打招呼就一片片的落下，很快就变成鹅毛大雪，把人家的房顶屋檐都挂上厚厚一层积雪。
天冷了，许四海也少去潘家园，不是他偷懒，而是潘家园的贩子们怕冷来得少的很多。
许四海抽空在家里盘算下自己的白菜生意，他坐在紫檀木的罗汉踏上在，嘴里叼着烟开始算账。
算了下赚头还是很可观，别看白菜萝卜便宜，但量大了还是挺赚钱的。
一想到今年自己家，和师傅家这几家关系比较近的，他们今年都听自己的也赚了不少活钱。
许四海心里就很有成就感。
大家都说自己是个赚钱能手，明年还听自己的，自己说种啥就种啥。这不家里还养着大肥猪，就等年关卖给自己，各家还能再大赚一笔！
兜里有钱，过年才过得有滋有味！
好事成双，柏大爷还给萧越带来个好消息。
那就是拜师酒时萧越说的，抗战时他们老哥几个给八路军送金条的事情，经过他到处打听，事情算是有眉目了，政府很快就会被萧越送感谢信。
柏安邦：“感谢你，老萧！”
“感谢政府的关心，我们只是做了个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越表面上非常感激，连连道谢，可到了家里他长叹一声，说这都是马后炮，早几年运动时都在干啥，现在给他奖状鸟用都没有！
冬至烧纸的时候，萧越尽管心里难过，不过事后心情很快就平复，继续早早晚晚的督促自己好好练习字画。
可这次柏大爷说政府要给他奖状，萧越的心情倒起了波澜，他好像很愤懑，还有点埋怨。
这可把许四海给吓坏了，他生怕师傅又给气的病了，还要往医院送。
要知道自己的师傅患有肝硬化，那可是半条命，每送一次医院就离终点站进了一步！
自己还想和师傅多学几年呢！
天冷的厉害，杨文还特意跑上门来，和许四海通报一声他舅舅陈国兴已经回国了。“老四，我认识个朋友，他想和我搭伙做生意，我现在转给你如何？”
许四海觉得杨文这话又疑问，又好生意他自己干嘛不做，非要巴巴跑来让给自己？
杨文知道许四海的怀疑后哈哈大笑，他还笑话许四海多疑了。因为那门生意需要摆摊，而他对吧摆小摊他根本没胃口。
而许四海倒是一直摆摊的，所以这门生意才想要转给他。
“啥生意？”
杨文贴在许四海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许四海很干脆的说这门生意他愿意做。反正都是摆摊，一种也是卖；两种也是卖，再多上几个品种也没啥。
许四海：“事成之后，我请你喝酒！”
五十四 马天赐进城
某天晚上，丁大勇在给许四海送菜的时候，还说马天赐最近收了几件好东西，想要送到这边来，问许四海成不成？
都已经送户上门了，这而态度上那儿找，必须要成！
第二天早上，许四海在胡同口如约等到马天赐，他穿的厚厚的，像个熊似的依旧挑着那副担子过来的，随即被邀请进入院内。
马天赐也是第一次来这边，他还东张西望连说这套大宅子造的考究，过去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住的。
进入堂屋，萧越正坐在太师椅上烤火呢，烤火的木炭也是许家特意送来的。
京城只有大楼房才有暖气，四合院私房多，冬天取暖用的都是以煤炉子。像萧越这样能用木炭烤火的，也只有萧越一家。
闲聊会后，马天赐开始往外搬东西。
一个古玉的立式佛像，约一尺高，质地为和田青玉，衣服上还有很多褶皱。
一个铜鎏金的坐姿菩萨像，背上还带着火焰纹的背板，下边还带了个四方的铜基座，样子和后世的塑料板凳几乎一致，古玩行俗称板凳佛。
两尊佛造像还都是高鼻深目的胡人模样，脸上似笑非笑，显得颇为神秘。
佛像收藏有高估和明清两种，高古佛像又称汉传佛像，至明代以前都是高古佛像。
这两尊佛像就属于高古佛像，断代应该是北魏时期的。
许四方暗暗叫好，这两尊佛像要是房放在后世，绝对属于稀缺品，只要一出现就会被懂行的给抢走！
要知道后世就连宋朝的佛像都难得一见，何况这两尊都是北魏时期的，而且一尊是玉的，一尊是铜鎏金的，两件造像级别非常高。
就连见多识广的萧越都说这两件菩萨是好东西！
另一件是北宋时期的剔红圆形牡丹纹大粉盒。粉盒就是古代贵族妇女放胭脂水粉的盒子。
直径约20公分左右，上下左右雕满牡丹花的纹饰，这在行内被称为满工。
满工的都东西自然要比光素无纹的要贵上不少。因为满工需要时间，制造成本上和没有工艺的素纹相比要贵得多。
牡丹花象征富贵，在唐朝被称为国花，宋朝也延续这一传统，不但是在漆器上使用，瓷器上也多有牡丹花的纹饰。
古代铜器很贵，漆器也不便宜。
一件有雕工的漆器，制造时间长达一年多，要上一百多道的油漆，时间成本；资金成本就要花费不少。
眼前这件满工雕漆大粉盒，价钱就要比同样大小的铜盒要贵得多。
接着是一个卷轴，许四海上心了，他小心的接过来，慢慢的打开卷轴，看到落款为王时敏。
又是个四王的，许四海微微有些失望。
四王的作品自己已经凑齐了一套，现在最想要的还是清初石涛；八大山人等四画僧的作品，或者明中期的唐伯虎，文徵明吴门四家的力作。
转念一想，收不到心仪的好东西，也更加说明这些大名头作品的稀少，自己还需要继续努力。
尽管是多了一副四王作品，许四海依然是要将这幅给收下。
好东西都到了眼前，怎么能轻易放跑？
要真有这种事，许四海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最后一件，乃是个长方形的瓷枕头，枕头面正中间向下弯曲形成一个弧形面。此外枕头面上还用黑色釉料绘制出一幅画。
画面为工笔，一人骑在马上，还有个站在地面上的的人在朝他拱手，好像是在互相道别一样，边上还有树木点缀。
萧越还拷问许四海，问他这个磁州窑的枕头到底是那个年代的？
磁州窑被称为古代北方最大的民窑系列。
既然是系列，就会有很多的分支。像河南的登封；焦作；鲁山；山西的交城，浑源，山东的ZB都是这一大类的。
其中河北的磁县最先发现，也最出名，故称为磁州窑。
另外登封，焦作，鲁山，磁州都被称为正窑口。因为它们有相同之处，也各有特色。
还有好多以烧青瓷为主的窑口，又是也会烧制些磁州窑的瓷器。
因为有订单啊，哪位窑厂主会把订单往外推？
那时候又不讲知识产权，只要能仿的出来尽管造就是了。
许四海拿起枕头上下翻看了下，看到这只枕头地面的瓷土很粗糙，颗粒感很强，四周边框和面上的连接也很粗糙随意，连多余的泥浆都没去掉。
“这只枕头做工很粗糙，应该是元代的，不过窑口看不出来。”
许四海看不出窑口，就说明他缺少这方面的标本，只有多方收集各个窑口的标本，才能熟练判断。
萧越接过去看了下，一眼断定：“这是枕头的胎土呈现灰白色，颗粒感强，应该是登封窑的！”
“师傅，有机会我还是要四处走走，多收集些残片标本。”
“那是应该的！”
东西都看完了，许四海开始问价。
马天赐说这次有尊玉佛，所以想要300块。
“这个价格很公道，老马你是个实在人”萧越抢先替许四海答应下来，捎带手还把马天赐给夸奖了一句。
乐的马天赐眉开眼笑的，也称赞萧越有眼光，慧眼识宝。
买买成功，马天赐也放松下来，他喝几口茶伸手去火盆边烤火，还问许四海石头的佛像要不要，“不要钱的，白送！”
这是古代文化，是历史，又加上是白送的，许四海怎么会不要。
“马叔，这不快过年了，我也能多赚几个，你能否再给收点精品的都东西？”
马天赐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说这段时间他也多跑跑，许四海年关时也会很忙的，他把好东西给留下，等到过年时在找许四海做交易。
这当然再好不过。许四海还说过年时一定要邀请马天赐到家里好好地喝上几杯。“对了，我还有个好东西要给您看看。”
说完许四海从自己的屋里拿来一个四方盒子，递到马天赐的手上，他打开后一看乐了“哎呦，这还是床象牙麻将，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这老赌鬼看到上好的象牙麻将，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
这幅麻将是胡同里的胡大爷送来的，价钱也不贵，许四海手下就是留着给他老爸过年时休闲用的。
现在看到马天赐如此喜欢，索性就让他带回家，提前和老爸他们玩两场。
麻将能带回去，马天赐高兴的连中午饭都不吃了，颠颠的挑着担子往家里赶，说是今晚山就要去找麻将搭子。
五十五 和田玉 上
姐姐来信了，她已经知道许四海搬到什刹海做小生意，还知道他租住在萧越家里。信里姐姐还要他踏踏实实的干，千万别做奸商。
信的最后提了句替许四海在且末牧民手头收了些和田玉，那边和田玉的价格很便宜，数量也多。
老百姓放羊时捡来的玉石只能送的国家收购站去，路很远，收购站的工作人员态度也不好，她收购很受到欢迎。
但她不知道如何挑选，这次买来的玉石都是听牧民自己挑选的，至于好坏她一点都不懂，还是许四海能在回信中指点下就好了。
第一手价格的和田玉终于到了，许四海满心欢喜，拿着和信同时到的邮单到附近的邮局去领取。
到了邮局，取到的箱子竟然是个刷了绿漆的弹药箱，入手沉甸甸的估计能有好几十斤重。
回到家里，许四海颠颠的还把师傅萧越给找来，师徒俩一起开箱子。
箱子刚一打开，满眼拥挤不堪的玉石，缝隙中还填了好多的泥沙，许四海这才明白那怪箱子这么重。
萧越则笑眯眯的说，收的不错，全都是和田籽玉。
把箱子的和田玉全部拿出来，大小一共十六块，有青玉也有白玉，最大的一块白玉能有一个海碗大，最小的也有核桃大。
萧越大赞全是实实在在的好料子，回疆兄弟还是很实在的！
“既然你家有人在当地，那就每年收购些，这玩意放在家里不会烂也不会馊，将来一定会有用的！”
海碗大这块带皮白玉最得萧越的喜爱，他还拿在手里不住的盘玩，说皮壳油光光的像是抹了一层油。
玩够了再要许四海把这块玉石举到灯光下，看到内幕朦朦胧胧的萧越更加高兴。
说是这块玉的内部很干净，没有绺裂，也没杂质。说是要让金玉良按照古法工艺，给雕一个玉香炉出来。
金玉良的琢玉手艺，是宫里造办处玉器做的老师傅，请他出山绝对能行。
许四海：“师傅，下午我就去打电话，请金师傅来这边吃晚饭，顺便赏玉。”
赏玉是假，请人干活才是真！
将所有玉石收起来，许四海出门打电话，回来还要继续摆摊卖菜。
说实话这时候天气很冷，下午摆摊卖菜生意很难做的，他没摆多久就收摊了，晚饭刚刚做好金玉良就到了。
金玉良开口就问，籽料在哪里？
许四海再把墙角的绿油漆箱子给搬出来，一块块的摆放在八仙桌上展示出来。
金玉良也是第一眼就看重了最大的这块，他也要许四海把籽料举起在灯光下给他验看。不过他的验看比萧越仔细多了，翻来复去的看了好一会，许四海的手都举得酸了。
“这块玉好，是一块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过去这一类料子都是进贡给皇上的，寻常百姓根本见不到！”
他还再挑了一块黄玉，非要说这块也是极好的。
许四海还纳闷了，“不是说羊脂白玉是最吗，怎么又变成和田黄玉最好了？”
这话一说，两位老者都笑了。
金玉良再给解释。和田白玉是最好，但数量还是很多的。而和田的黄玉最稀少，按照物以稀为贵的道理，黄玉他必须要比白玉贵。
“小子替我在把那块最大的青玉给拿来。”
金玉良再看过青玉后，示意许四海把其他玉石给收起来，嘴里还笑骂：“吃你小子一顿饭还要替你干活，真他么不划算。”
“爷你受累。”许四海颠颠的把酒菜端上，还殷勤的给金玉良敬酒，“剩下两块您准备雕啥啊？”
“黄玉雕老黄牛，青玉雕一匹马。”
萧越还要金玉良把这三件都按照清三代的工艺来制作。
金玉良喝了口酒，拍着胸脯保证工艺绝对到位，等做好了就是宫里的专家也看不出来！
许四海对金玉良的话深信不疑，没看见坐中二老那都是几十年的交情，谁的手艺有多好还能不清楚？
既然萧越能提出这样的要求，金玉良就一定能保质保量的做到位！
酒吃到一半，金玉良忽然有所醒悟，他手指许四海：“你小子有美术基础，跟我学学琢玉挺合适的，你看我都六十了，还能帮你几年？”
学玉雕？
这倒是个好事情，可惜许四海刚刚开始学画练字，手头连古董鉴定都还没学全，哪里再有空去学玉雕。
“金爷，我现在是有心无力，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这点上金玉良很通情理，倒是没有硬逼着许四海跟他学，而是说他等得起，等到许四海学画有成之后再说。
他的意思是，等许四海学画练字小有成就，之后就是慢慢的自我修养，这时候再学琢玉是最合适的。
萧越也说这样最好了。学画是为了鉴画，学琢玉同样是为了鉴定，多学一门手艺绝不是坏事！
在吃酒的时候，金玉良就希望许四海有空的时候，找点软木来，学者雕刻些龙凤花草之类的，等手艺熟练了，再换成青砖雕刻，之后再是不值钱的玛瑙。
以后只要再教授点如何使用琢玉的水车就行了。
水车就是古代琢玉用的磨床，这玩意自东周开始就有了，一直延续两千多年到民国。
金玉良学艺是学的还是这套老古董，到现在家里还有一台，不然萧越要的仿古他也没法子做。
许四海：“听起来好像并不难吗？”
哈哈哈，两位老者都笑了。
萧越笑着拍拍土地的肩膀说，琢玉真心不难，难的是如何构思一件作品。
他还进一步解释道，不是每一块玉都是完美无瑕的，好多都是有各种瑕疵，玉工就要把这些瑕疵给避免掉。
“在看坑坑洼洼的基础上再做构思，这才是最难的！”
天晚了，金玉良喝的有点微醺，他带上三块玉石乘兴而回，说着三件玉雕他要忙上小半年，要许四海千万别心急。
许四海知道要用水车做，他自然知道用这套工具来琢玉，完全就是在一点点的磨掉，自然费时费力。
哪像现在的玉雕厂都是用电动工具，高速旋转的电磨头一按，就够靠脚踩的水车忙半天的。
“我不急，等得起。”
五十六 和田玉 下
半夜，许四海练拳结束后正在休息，他手上还拿着一块白玉在手上盘玩。
这块白玉有鸡蛋大小，外皮子一半洁白一半还沾上点棕黄的糖色。糖色就是铁元素沁入玉石，因为颜色似红糖而得名。
把玩许久，许四海的心逐渐安定下来，不知不觉中脑海还出现了这块玉石内部的画面。这块玉的内部，还有一条小拇指长黑色的裂隙。
玉石的裂隙，在行内被称为绺。象牙开裂则为笑，瓷器开裂为之冲，这都是老辈传下来的行话。
咦，许四海忽然警醒。
我竟然还有这种异能？
在试了下，这条又细又黑的缝隙依然还在。
他又换了块青玉握在手心，把思维沉浸进去，果然真正的能看到玉石的内部。
这块青玉的内部就非常干净，可以说是表里一致。
在挑了块带黑皮的白玉如法炮制，看到这块内部还在脏，表皮上的黑色已经沁入玉石内部。可惜了！
三块玉石透视，令许四海头昏脑胀，他放下玉石斜靠在罗汉榻的靠背上歇息，心潮澎湃。
他进一步想，自己要是真的有这种透视能力，那将来在购买翡翠时就能占大便宜了。
买翡翠被称为赌石，意思就是看不透内里，只能靠运气来赌一把。别人看不透，可我行啊！
别人看不透，在我看来就是透明的，这样自己就能挑到最好的翡翠啦！
哈哈哈，我太高兴了！
闭着眼睛的许四海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腮帮子了。
躺在床上，许四海心里依旧在琢磨透视异能的事。
自己能透视是非常好的，但能否再用异能将透视看到的绺裂给弥合，将内部的杂质给清除掉？
许四海在后世没经历过赌石，但他看过好多赌石的小视频。看到好多外表看上去非常好的翡翠原石，切开后尽管没有杂质，却败在蛛网似的绺裂上。
嗯，不求两种异能都有，只要有一种自己就能无往而不利！
间过来用高价卖出翡翠的钱，再去拍卖行收古董，这多好！
第二天晚上，许四海提早一小时收功，挑了一块外皮上有裂缝的白玉，再次把神识深入其中，脑海中随即出现这块玉石的外形，随即内部也看的清清楚楚。
这块玉外皮的裂缝一直是深入到内部，就像个树一样还横生出很多细枝末节。
他不禁叹息，古人说的神仙难断寸玉果然不假。
这块玉外表看上去只有一点点的小裂，谁又能知道其内部蛛网一样的绺裂，这还能做什么？
整个就是废了！
许四海神识叮嘱一处最细小的黑色绺裂，心里默念合起来；合起来；合起来。。。。。。
慢慢的，脑海中树杈末端的细小绺裂开始自动弥合，只留下一处比头发丝还细的黑线。
太棒了，许四海的内心在欢呼！
这可是个神技！
他惊喜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老天爷在赏饭呐！
以后自己在赌石时，遇上这种别人不要又不值钱的破玩意，自己可以收回来啊，用异能弥补下就能化腐朽为神奇，这多好？
受到鼓舞，许四海整个晚上都在弥合这块玉石内部的绺裂，完事后他累得头晕眼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又发现一个新异能，许四海这几天一直都笑呵呵的，摆摊时都不觉着冷了。
等到弥合异能练熟了，许四海得陇望蜀，他又开始幻想能否把玉石内部的杂质给清除出去。这同样事关巨额利益！
“老天爷，您就在帮我一把吧！”
许四海在心里暗暗祈祷。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万籁寂静的夜晚，许四海还是拿出头一次弥合的那块白玉，神识浸入，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头发丝细小的树杈样杂质。
许四海仿造上回程序，心里再次默念清除；清除；清除。。。。。。
许久，脑海中的树杈全部消失，而他握着玉石的手心里却出现些微黑色粉末。而玉石却已经内外一致，纯白无暇。
感谢老天爷的帮忙，百亿身价指日可待！
以低价买来的玉石翡翠换取古董，几乎不用掏腰包，许四海高兴的恨不能拜上几拜。
别人是真命天子，老子就是真命古玩！
自己好学，还有好老师，再遇上这个古董收藏的最佳年代，假以时日，大收藏家的理想是一定能成功的！
许四海激动的难以入眠，还把二锅头拿出来狠狠的灌了几口，待酒劲上头人轻飘飘的这才心满意足的躺下。
人醉了心里明白。
许四海心里还在想，既然玉石翡翠可以做手脚，那鸡血石也是可以的，只要是石头类的自己都可以变废为宝！
一连几个晚上，许四海都在处理玉石中的缺憾，他非常疲劳。
某天吃早饭，萧越看到许四海这几天有些憔悴，以为他在用功，心里非常满意，觉得自己收了个非常好学的好徒弟。
有天分还要自己愿意学，这才能出人才。
萧越还劝许四海年轻轻的不要把身子骨给累垮了，书画手艺需要长时间的训练，要劳逸结合，可不能像他这样已经是半条命的人。
许四海拜师后最不想听的就是师傅说自己是半条命，他还想多学几年呢。还宽慰说有石老这样的名医保驾，“您老绝对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我从来没想过，我只想看到你成才！”
饭后刷碗，许四海还看到一只蓝边大碗上有一条冲，被灰尘杂质渗透已经呈现出灰黑色，他突发奇想。
既然自己能把石头的缝隙给弥合，是不是也能把瓷器上的缝隙给弥合？
许四海经常听师傅说，瓷器毛了边；不值半文钱，瓷器带冲线，不值半文钱。
这要是能成，又能变废为宝了？
晚上许四海偷偷把这只有冲线的蓝边大碗拿到自己的房间，如法炮制，果然就成功了。而且过程很轻松，远没有弥合玉石内部的绺裂那么吃力。
他自己估计，大概是弥合外表的轻松些，而弥合内部的比较费力。
将修补过的蓝边大碗放归到厨房，许四海高兴的热血澎湃，他兴致盎然的在院里打了一套黑虎拳。
他发现拳术也长进了，知道啥叫含而不露，知道蓄势待发，远非过去那种大开大合，一路刚猛的架势。
“异能帮我太多了！”
五十七来自文物局的慰问
一场大雪之后，萧越家里来了位客人。
此人姓陈，乍看约50上下，据萧越介绍乃是京城文物局的副处长，原来一进单位就是萧越带着的。
萧越受到冲击时陈处长已经升为科长。
今天他来就是代表文物局对萧越做一次慰问。
招待之事自然是萧越就和客人座谈，许四海站在边上做服务。
陈处长说市府下文，萧越是个好同志，当初抗战时还冒死为八路军送去金条，可谓是爱国之心拳拳。他代表市府来表示感谢。
许四海听明白了。结合前些日子柏大爷说过，它要把萧越的壮举给报上去，看来是有回信了。
当事人萧越听了反倒一脸落寞，他猛抽几口烟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许四海暗暗担心，陈处长这一来又把市师傅心底的疮疤给揭开了，轻描淡写只不过是他的表面而已。
陈处长说上级下文要求文物局必须要执行到位，他不能不这样做。
这位还坦白说，目前文物局百废待兴，连局长都还没到位，就他这处长主持大局。文物局又是个清水衙门，兜里一分钱又没有，不能和其他单位比，补偿的都是现钱。
他们富有的不过就是些老玩意，既然萧越也是个老古玩，索性就补偿一些文物。
“萧师傅还望您能多担待，局里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至于您平反的事，还要等到局长上任再说。”
萧越再次长叹，说自己就是个半条命，平反什么的还是算了，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看萧越再三拒绝，陈处长急了，完不成任务他是要挨板子的！
“萧师傅我求您了，不然我没法子交代啊！”
这要是是在过去，许四海一定会出言建议师傅手下这比补偿，但现在他身负异能，已经不在乎赚取这些小便宜。
遂像个木头人似的站着一言不发，随便师傅怎么决定他都支持。
经过陈处长一番苦苦哀求，萧越算是答应收下这比补偿。
文物局的补偿就是一栋四合院，过去是堆放抄家物资的仓库，许多物资已经被发还，不过还剩下不少无主之物，现在连带房主都给萧越作为补偿。
地点就毡子胡同八号，也就是恭王府东角门对面。
许四海听了暗道，现在也就是文物不值钱，拿来随便当做补偿。连专业的文物局都没当回事，普通老百姓更加不当回事了。
为了防止萧越反悔，陈处长当时就要求萧越去接收，三人坐上三轮车便直奔恭王府。
其实从萧越家所在的临水胡同，到恭王府并没多远，许四海的汽油三轮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恭王府的东角门外果然有个小胡同。
许四海把三轮车停好，陈处长下车后手指临街的这处房子说“就是这间。”
他掏出钥匙捅开门，里边满是灰尘落叶，看上去有年头没人清理。
转过照壁就是一排倒座，房子很破旧，陈处长把钥匙往萧越手上一塞，要他们师徒慢慢看，现在这套房里的东西全归了萧越，下礼拜他会把房本给送来。
“萧师傅，这也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最大尺寸了。”
说完这人直接就开溜了。
“都来了那就看看吧”萧越目无表情，无可无不可的说了“此处全都归你。”
许四海吓了一跳，赶紧表白：“我要不您的东西干啥？”
萧越啥也没说，径直推开三间倒座的大门，许四海看到屋里全是各色硬木家具，杂七杂八一层摞一层堆了许多。
缝隙里还有不少花瓶一类的瓷器。
既然这间屋子连脚都插不进，许四海再跟着师傅穿过垂花门进入后院。
萧越一边开正房的们，一边说自己都半条命了，还要这些玩意有啥用，倒不如留给许四海还能撑起个收藏家来。
“这套宅子你必须要，不要也要！”
正房三间像个书库，里边全是书架子，上头摆了好多好多的线装书，间或还杂有不少的卷轴。
萧越要许四海抽出几幅看看，看是否有名家字画。
许四海分两次抽查了十个卷轴，基本都是晚晴民国的，其中还有很多是清代皇室子弟的字画。萧越：“哼，都是些附庸风雅的东西，没啥大用。”
院里东厢房和萧越家一样，是厨房和饭厅，俩人凑到窗口看了下根本没进去。
西厢房中间一件堆了几只老旧的樟木箱，打开后里边全是各色各样的玉器，翡翠；以及观赏；印章用的石头。
两边的房子里同样堆了好些架子，上头摆满了瓷器。论窑口有磁州窑，越窑；耀州窑，一直到青花瓷。
论年代从北宋一直到清朝俱全论器形各种都有，茶壶；盘子；碗；砚台；水丞，各色俱全。
萧越四下里打两下，嘴角一瞥：“没五大名窑，这多也是枉然。”
许四海心里也是一阵叹息，这么大一个院子放了这么多古董，竟然连一件五大名窑，一副宋元字画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萧越：“老四，这院子也不住人，这么多东西虽说不值钱也不能给人拿了去，你还是把它们都搬回去吧。”
许四海也答应抓紧时间搬，搬完了好过年。
此后几天，许四海每天只早上摆摊，九点多收摊后；就和俩师兄一起用三轮车把这边的东西往住处搬。
日以继夜，一直搬了有近十天，这才把小院给搬空了，不过临水胡同这边快要填满了。
经过清理，书架上有一套清乾隆武英殿版的《二十四史》，被萧越挑出来，连带架子一起摆在许四海的西厢房，说是要他粗粗的看一遍，熟知历朝历代。
在堆瓷器的房间墙角，许四海还找到一个碎成三瓣的南宋哥窑；只把手掌心大小；炒米黄釉六方小碟子。
萧越看了非常可惜，还用鸡蛋清和磨成粉的白芨调成糊，将这件珍贵的瓷器给粘起来，同样摆在许四海这边，要他时时你按在手上把玩。
这件珍贵的哥窑尽管碎了，许四海很想用异能将其弥合，但这玩意萧越知道是碎的，自己贸贸然修补，他又怕会露馅，只能就这么残缺的摆放着。
五十八 过年 一
过了腊八节，居委会通知去拿过年食品购物券，这种小事自然是由许四海代劳。
居委会聚集了好多退休的大爷大妈，有人在排队也有人拿了购物券在清点。
听老人们闲聊，许四海知道这次京城市府给每家增加二两茶叶，黄花木耳半斤，一条鱼，每家三进富强粉。
其他白糖豆油；香烟票都有增加。另外还有购买瓜子，糕饼的票证。
天冷了，许山峰的建筑公司也没活干了，亲自押车从老家拉来了积攒了好长时间山货。有晒干的山蘑菇；红枣；核桃；花生；黄花等。
许老三一到临水胡同就给萧越传话，邀请他过年一定要到乡下去，他爸爸等着要和萧大爷喝两杯。
萧越一开始还不愿意去，说是大过年的不想麻烦别人，不过在许四海的强力劝说下算是免为同意。
许山峰还给弟弟放假，说这段时间许四海可以放心休息，是读书还是练字随意，他代替出摊。
转天卖菜的小摊子换了小老板，附近的街坊还很奇怪，都问小白脸许老四哪去了？
“小白脸那是我弟弟，最近我们单位放假，我是来帮忙的。”
还有大妈问都是一娘同胞，许山峰为啥这么黑，而老四到像个白面书生？
许山峰也是一阵无奈，这些大妈买菜就买吧干嘛还要看脸。他只能说老四遗传他妈妈，自己遗传爸爸，“我爸就是黑汉子。”
大妈们看到摊位上新推出了黄花，菌菇，还问这些怎么卖的？
“价钱和国营店一样，敞开供应。”
不要票，立马就广受大妈们的欢迎，购买者很多。还有人慕名从DC区特意骑着自行车来购买。
看摊位上也开始出售年货，大家还和国庆节一样，开始预约过年的肥鸡。
许山峰也是头一回遇上这么忙的，一时间还有些忙不过来，只要去找许四海帮忙。两兄弟一个售货，一个专门负责记录预定。
许四海还告诉所有顾客，他家还养了好几条大肥猪，腊月28这天会出售猪肉，同样敞开供应。
现在吃点肉需要猪肉票，而这边竟然能敞开供应，大妈们预定的更加多了。
腊月25这天，赵武给许四海带来四只他自己用绳索套来的野兔两只野鸡，说是要给许四海尝尝鲜。
许山峰看了立即说要给魏东山送两只过去，许四海明白这是老三在联络感情，他非常赞成。
电话打过去，那边很高兴，还要许山峰稍等片刻，马上就有轿车过来取。
个把小时后，魏东山笑眯眯的走到许山峰更前，要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这边不是我要吃，而是我们厂长书记喜欢吃野味。”
临走时魏东山还直夸许家兄弟俩，说两兄弟头脑子，会有好报的。
腊月27下午，丁大勇的老解放拉来了六头猪，和几十只老母鸡，杀猪佬由许四海的师傅赵丰年客串。
猪就被捆着放在胡同口，惨叫声吸引了所有路过的上班族，大家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要宰了卖肉的，都特意停下来打听下，这批肥猪啥时候出售，价钱怎么样？
许四海：“晚上就杀，明天一早出售，敞开供应，价钱比肉铺贵上两毛钱。”
一斤肉贵两毛，老百姓都还能接受，纷纷说明早上一定来买肉。
柏建设给打电话给他大哥，要他晚上来吃杀猪菜。
柏晋冀是开车小吉普来的，他看到整整六头猪眼睛都亮了。大包大揽的说要把这六头猪给包圆了，全部分配给市局的刑警。
“你没预定，我一头猪都不会给你！”
赵大妈也要儿子听老四的，这边真的有好多街坊很早就预定了。
晚上，临水胡同家家都在烧开水，因为许四海要杀猪了，需要大量开水烫猪毛。
待到真杀猪的时候，胡同里的老爷们除了柏大爷之外，都穿着大棉袄出来围观，他们也不嫌臭味，一直从头看到底。
张大壮还撸起袖子，帮忙一起刮猪毛，清洗猪大肠。完事还帮忙一起把砍成两半的猪肉搬到院子里。
夜里，萧越家小院又开席吃杀猪菜，犒劳所有来帮忙的。猪大肠猪血放在一起煨，再撒上一把干辣椒，油水足味道非常好。
一直跟到底的柏建设一口猪大肠，一口二锅头，连呼过瘾。
早上天还没亮，附近的街坊大妈们已经聚集在胡同口，一个个手提竹篮子在翘首以盼，有等不急的去大门口砸门，“小白脸快起来，太阳都晒到炕上了！”
等到猪肉开始售卖，更多起自行车的顾客蜂拥而来，这些人的胃口更大，都是十斤八斤的购买。还有人买了猪肉还要来只肥鸡。
到中午许四海的六头猪几十只鸡全部销售一空，营业款也达到了一千多块，这又让吴伟看了羡慕不已。
29这天，萧越再行祭祀，刚巧赵大妈也提这烟酒茶叶来犒劳许四海，前两天许四海送了整整一直猪腿给她家还没收钱，赵大妈这是来还礼来了。
听说萧越要和许四海一起到山里去过年，她大加赞赏，说这样好，萧越一个人在家有啥意思，不如去老四家热闹热闹，家里她给看着！
下午，萧越师徒俩在胡同西边的国营澡堂子梳洗一番，干干干净净的坐上老解放去老营公社，宅子就暂时让吴伟看着。
上个月吴伟哥哥一家从云南回来了，家里很拥挤，他现在都快没地方住了。
酸枣峪；许家，萧越的到来得到许文华两口子的热情欢迎。许文华：“老哥，咱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喝两盅。”
许家今年也杀了一头猪，家里肉很多，柴锅炖肉还加了山里采来的榛蘑味道非常好，再加上许文华许家大小六口人，这欢快的气氛萧越就只喝了一小盅也有些醉了。
这种温暖的家庭气氛，是萧越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现在在重温，令萧越熏熏然陶醉其中。
吃饭的时候，许高达还抱怨，今天忙活整整一年，全家仅仅分到25几块钱，都不够他扯一身衣服的。
许四方：“才这么点，都不够我一天的收成。”
这么一说许高达更来气了，嘟嘟囔囔的说要和许四海一起进城做小生意去。
不过许四海真要带大哥进城，他又害怕了，结结巴巴的说：“我嘴笨，实在是没本事赚这个钱！”
萧越还给出主意，他要许高达在家帮许四海养猪养鸡，让许四海给他工钱，这样主业副业两不误。
“萧大爷我听您的”许高达说这话时，眼神是一直盯着许四方。
许四方：“亲兄弟明算账，咱也不能一直白使唤大哥不是。”
嘿嘿嘿，许高达这下满意了。
晚上师徒俩一起睡西屋，许四海还把家藏的藏品一一拿出来给师傅鉴赏。
萧越对徒弟在家也藏了这么多的好东西非常惊讶，尤其是那一对弘治黄釉高足碗；宣德的筛子碗；越窑大粉盒和群仙图执壶都很喜欢。
在听说许四海在护国寺用30块钱，就收到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田黄弥勒佛，更是惊叹不已，称赞许四海的确是玩古董的天才。
“小子，你是无师自通啊！”
五十九过年二
年三十中午，天气不是很冷，稀稀拉拉的飘着些许小雪花。村里人家都在忙着做菜，到处都飘着油炸的香味。
小孩到处欢快的奔走，一向没事干的老爷们；今天又会帮忙和面包饺子。
萧越初来乍到，对村里人也不太熟悉，他要许四海陪他在附近走走。
许四海不同意，说山里天气冷，师傅身体又不好还是坐炕上暖和点，免得又着凉生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走吧，我在家里嫌闷的慌。”
好吧，既然师傅坚持，许四海给师傅披上老羊皮熬袄，带上狗皮帽子这才跟着出门。
邵小梅还要他们别走远了，早点回来吃完饭。
俩人下到山沟走过大田，踩过山间冰冻的小溪，沿着对面的山脚走。许四海觉着寒气沁人，可萧越却精神头十足，时不时的抬头往山上看。
不知不觉中来人已经走到谷口，在转向往大山西边走。
许四海觉的这有啥好看的，山上一片萧瑟，满山都是光秃秃的树干，真想要看山倒不如春天来，那时候满山苍翠，才是景色最美的。
又往西走了一小会，山势忽然凹陷下去一块，萧越兴趣大增，要许四海扶着他到半山腰去看看。
既然都来了，许四海也只能满足师傅的心意。
爬到半山腰许四海看到，此地竟然约三十平左右还有一小块平地。站在平地往南看，近处是山谷里流出的小溪，远处还能隐约看到昌平县城。
萧越看了挺高兴的，连说这块地风水极好。
嗯？
许四海背上一阵发凉。
这大过年的说啥风水啊，太不吉利了。
“老四那天我不在了，你就把我们全家埋在这里。此山山势如龙，此地又是龙腰，背山面水风水极好，把我埋在这里，或许还能照拂你的收藏。”
许四海顿觉彻骨之冷！
就像是没穿衣裳似的。
他说话都有些哆嗦了：“师傅，您有石老大夫保驾护航，一定出长命百岁！”
萧越听了哈哈大笑，笑声还在山谷间回档，显得非常苍凉。
他看到许四海非常紧张，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能看到你出师，我就心满意足了。”
走到山下，萧越再次抬头看看那块地，再次点点头说风水不错！
“小子，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食言！”
“还没到那个地步！”许四海再三强调。
回家的路上，萧越兴致很高，还教了许四海一些看风水的知识。
说找风水宝地，就跟造房子一样，都要找个背山向阳面水的好地方。背山可挡北方寒风，向阳可驱寒湿之气。
面朝溪水又能避免墓穴太过干燥，取在半山腰更是可以避免地下水的侵蚀。“基本道理仅此而已。”
年夜饭许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为了照顾萧越的身子，堂屋里还烧了个大火盆，再关上门把屋里熏暖烘烘的。
八仙桌作为家长的许文华，和做师傅的萧越坐在上首位置，许四海年纪最小坐在最下首，负责斟酒递烟。
喝的是柏家送的茅台，抽的也是柏家中华，把老大许高达给乐坏了。
因为今天是过年，又是好酒，许四海准许师傅多喝一杯，又把萧越给乐的直笑。吃饭时欢快的气氛，又给了萧越以家的气氛。
萧越还当着许家人的面说，许四海收古董，这是最赚钱的事，也是聪明人才会干的事！
“你们把别看现在这些个老玩意都不值钱，等过了几十年，这价钱一定会吓坏你们的！”
大家听萧越这种学问人都这么说，心里那点小小的郁结也释然了。
吃到炖鸡，大嫂马桂芬忽然一阵恶心，捂着嘴直往外跑。老大还纳闷，责怪马桂芬怎么这时候病了。
等大嫂返回，萧越说：“姑娘，让大爷给你号号脉。”
马桂芬很听话的把手伸出来，萧越三根手指搭在脉搏上，闭上眼睛好像在沉思似的。
这番动作搞得全家都紧张兮兮的，生怕马桂芬真的病了。
良久，萧越抬起手，朝许文华笑道：“老弟，恭喜你要当爷爷啦。”
啊？
这会子许文华两口子才醒悟过来，原来是儿媳害喜了。
“真的假的？”
媳妇一年没消息邵小梅还有点不敢相信，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儿媳。
马桂芬很害羞的说她也不懂，现在萧大爷说了，应该就是真的。
得了准信，许文华顿时精神振奋，“那可是太好了！”
邵小梅也是喜上眉梢，连说家要添人口了，又赶上过年，这是喜上加喜的大好事，太吉祥了！
许高达高兴的直呼要和兄弟们连干三杯，不然他都觉得不过瘾！
看老许家合家欢喜，萧越心里酸楚不已，他想到自己闺女要是还在，他早就当姥爷了！
可惜啊，天不遂人愿！
晚饭后邵小梅还要许四海回城后给他姐姐写封信，通报下家里的喜讯。
因为家里出了大喜事，这顿晚饭全家说说笑笑吃的很晚。许四海还自报要承包大嫂的点心，说是每月会送回来一次，保证大侄子的营养。
马桂芬：“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一定是儿子！”全家异口同声的说。
晚饭还没结束，马天赐就风风火火抱着麻将盒子进来了，“老许新年好，晚上干个通宵如何？”
“成啊！”
许文华正在兴头上，旁人说啥他都会答应。
许四海赶紧上前一步，弯腰作揖：“马叔，侄儿给您拜年了，祝您今晚上大杀四方！”
马天赐高兴极了，连说这话他最爱听。
邵小梅同样心情大好，她看到大过年的有人来玩，那是看得起自己家，还主动收拾桌子，让来玩的人尽快玩起来。
大嫂要帮忙，还被邵小梅给劝开，要她早点回屋子休息去，这边没她啥事。
许四海还悄悄问师傅，他要不要玩两把？
萧越想玩，但玩一个通宵他又撑不住，最后还是许文华让出位置，先给萧越晚上两圈过过瘾，剩下的他来上。
说话间隔壁佟大爷，生产队长张大叔也到了，许四海分别给他们拜年，还奉上中华烟。
六十过年三
初一早上天还没亮，许四海早早就醒了。
乡下这边还是老派规矩，过年要给家大人磕头拜年，这个规矩一直延续到许四海穿越也没改变。
同住西屋另一间的许山峰，同样不用人喊记起来了。
一家子洗漱后，许文华邵小梅高坐八仙桌两边，从大儿子许高达两口子开始给父母磕头拜年。
看到儿媳欲要下跪，邵小梅赶紧把她扶起来，说肚里的孩子要紧，今年就鞠个躬意思意思算了。
许家拜年结束，许四海再把师傅请上座位，自己恭恭敬敬的给师傅磕头拜年，“师傅您长命百岁！”
“好好。”萧越满面春风把爱徒给搀扶起来“给，红包拿着。”
这是过年红包，许四海毫不推辞的收下了。
萧越是许四海的师傅，自然也就成了和许文华平级的长辈，许家三兄弟同样要给他磕头拜年，他们每人同样收到一个小红包。
礼仪结束，老许家还是生火烧水下素馅馄饨吃。
按照老辈的规矩，馄饨外形像个元宝，所以初一早上吃馄饨还被成为吃元宝。
早饭结束，天刚麻麻亮，许四海穿的厚厚的还要下山去赵各庄，给他另一位师傅赵丰年拜年。
到达师傅家，许四海刚好还遇到大师兄马如龙，俩人刚好一起给师傅磕头，少不得还要在吃俩馄饨。
许四海邀请师傅一家，和马如龙晚上一起到家里聚聚，赵丰年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说是上午饭后就去，还要和萧师傅一起聊聊。
“师傅，我还有个事和您商量。我想让您进城去摆个剃头摊子，每月少说也能赚个几十块，比在家里种地强多了！”
“那敢情好！”嫩该给家里带来外快收入，表姑举双手赞成。
许四海说这是他的一点想法，但还要他师傅萧越同意，毕竟房子是他的。
赵丰年要许四海千万别逼萧越，他不喜欢这一套。
拜年结束，许四海顺便还去万阿姨家拜年，毕竟人家白送了一对康熙官窑小罐子，这点许四海都记在心里。
等在返回家里，看到村里的小孩在自家院子里川流不息，出来的都手上都拿着或多或少的糖块果子，脸上喜气洋洋的。
不用问都知道，这些小孩都来家里给父母拜年的。
约十点左右，堂姐许苗苗一家三口提着一盒点心匣子上山来拜年。看堂姐穿的还是出嫁那身红底碎花大棉袄，许四海心里很不满意。
堂姐夫高秉魁在人前倒是挺守规矩的，也跪下给许家父母磕头，完事还抢先起来，再把老婆给搀扶起来，咋看好像很体贴的样子。
从后世穿越而来许四海知道，高秉魁家伙就是人来疯，在人多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模一样，而到了家里就原形毕露。
许四海不想看到高秉魁这副嘴脸，带上师傅去了他自己的西屋，请教师傅画马。
炕上，许四海首先把自己想要带赵丰年进城事和萧越说了，要让赵丰年在胡同口摆个剃头摊子，也给他挣点外快，至于伙食费啥地，全部有他来负责。
“师傅，咱们家如今藏了不少好东西，可是需要个强援帮忙看家。”
萧越深感徒弟说的很有道理。有赵丰年这样的武林高手坐镇，家里确实会安全许多。“这很好，咱们家反正房子多的是，就让他来住吧。”
画马，许四海原本对徐悲鸿的马还有点印象，遂想照着他的方法来画。
可心里想的于显示出来的完全是两回事，尽管他用线描也画了有半个多小时，可在萧越看来，许四海画的就是一批石头马。
说得好听点，也不过是一批木木呼呼的笨马。
真是眼高手低，许四海被说得脸上火辣辣的。
“要这样。”
萧越拿起笔，在许四海所画马腿上，添上两添上两根线条。
这下看上去好像这匹马的腿上就有了肌肉，看上去力量感十足，有了蓄势待发的感觉。
“人没肌肉是哪里来的力气，马没肌肉就是病马！”
“有道理！”
许四海还想过几天到生产队的马棚去实地看看，最好是让大哥牵着马跑两步，自己子啊边上看着，看耕马的腿上肌肉是如何运动的。
一直到下午，外头传来马如龙的大嗓门，许四海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师傅师兄都到了，便给师傅套上老羊皮袄，一起出门去迎接。
许四海发觉自己的这位古董师傅，尽管眼界很高，但他还是很懂礼貌的，待人接物比较随和。
碰到赵丰年，许四海还把萧越同意的好消息通报一下，乐的赵丰年赶紧给萧越作揖道谢，感谢他伸出援手。
萧越拍拍徒弟肩膀：“这都是小事，说让我们有个共同的活宝徒弟呢。”
一众客人听说许家马桂芬怀上了，都吵着要和许文华许高达父子喝上两杯，再次把许文华乐的嘴都合不拢。
晚上摆宴，喝酒的爷们一桌，不喝酒的娘们再一桌。
高秉魁看到许四海拿出一瓶原封的茅台，眼睛都直了，直呼今天有口福。
看到家里客人众多，气氛热烈，萧越也想喝上一杯过过酒瘾，被他徒弟一口拒绝，直接递给他一把紫砂壶要他喝茶。
赵丰年举杯给萧越敬酒，“老哥，我这徒弟让您受累了。”
“累倒是不累，就是脑瓜子有点笨。”
知道萧越这是在开玩笑，赵丰年也凑趣说赶明个他做根鞭子，萧越生气时尽管拿鞭子抽！
酒席过半，许山峰还提了建议，要许四海和他俩师兄到外头去练练，大伙也开开眼界，看看他们现在到底练的咋样。
许文华也说这主意好，说老儿子打小练拳，现在拳脚如何他都不知道，“都出去练练吧，让咱们也瞧瞧，大过年的热闹热闹也好。”
院里，赵丰年升起一堆篝火，把整个院子照的通红，一干客人都站在屋檐下远远的看着。
许四海首先拿来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往地上一插，“老少爷们都瞧好了。”
话音刚落，许四海猛的一拳砸下，木棍“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好厉害！”大嫂看了惊奇不已。
萧越则抚掌大笑，徒弟能文能武，这是他最想看到的。可别像他似的，已经是半条命的人了，想喝点酒都不能。
许文华再提要求：“手是两扇门，全凭脚赢人。老四你脚上功夫如何？”
“脚上功夫，你们就瞧好吧！”
许四海又在院里找来一块压咸菜的大石块，搬到院子中心，伸脚一撩，大石块就被撩到许四海的脚面上。
随后他像是踢毽子似的，把石块在两件之间来回才传递。有时还踢的高高的，再用脚面给稳稳的接住。
当时就赢的满堂彩！
徒弟都这么厉害了，想来师傅赵丰年一定更加厉害，这样的人住在自己家里，绝对能起到保家护院的作用。
其后马如龙上场。。。。。。
赵武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