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报国寺市场 一
京城的初春春寒料峭,寒风袭人。
城市西南的报国寺大街上,零星还有些神色诡秘的人,他们穿着厚实的蓝色大棉袄,手上提着;或者是腋下夹着些老旧的物品,在警惕的四下张望着。
刚刚走到的许四海长舒一口气,暗道一切都没改变。
许四海是个穿越者。他现在又回到十八岁!
穿越前儿晚上,自己还在家里手机前边,在卖力的给观众做古董主播,想要兜售几件普品,早上一觉醒来忽然就到了八零年代。
一夜回到四十年前!
这句话目前常在许四海心里挂着。
许四海往前走了几步,他看到一个带着**帽的中年人冲他问话:“小兄滴,要不要老物件?”
说完从大棉袄的怀里掏出一只看上去颇为古旧的;长方形铜香炉。
此地是个自发形成的古董市场,许四海也是根据后世的记忆寻摸而来。
他家住得远在京城北边的天寿山区,潘家园的鬼市都在半夜里开市他来不了,现在只能到报国寺这边来碰碰运气。
还算好,这个自明代就有的古玩市场还在。
“能否上手瞅瞅?”
贩子看许四海有兴趣,很爽快的把手上的铜香炉递出,自己则像是做贼似的继续四下里张望着。
这是只晚明时期的铜香炉,铜质细腻,显然是经过多次的精炼而成,看上去样子也很周正,入手不轻不重非常合适。
许四海看贩子一脸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害怕遇上市容管理的冲击,被那些人给拿住,东西是要被充公的。
小本生意不容易,故而贩子很紧张。
许四海边看边说,今天是2月24日大年初九,又是个星期天,应该不会有老太太来冲击吧?
贩子苦笑说,这谁说得准呢,又催促许四方快点看,要不要给个痛快话。
“多少钱?”
“25块。”
1980年代老百姓都很穷,城里居民吃顿肉都还要凭票购买,那里还有闲钱去购买古玩。
根据许四海后世听古玩界的老先生说,此时的古董最贵也不会超过200块,不管是明清官窑还是宋元字画,都不会超过这个价。
每每说道这件事,老先生们都非常怀念。
“贵了,15!”
许四海开这个价很有底气。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许四海以18块拿下这只铜香炉。
后世的许四海在30岁之后一直混迹于潘家园倒腾古玩,也下过一番苦工,可惜就是入行时间太晚,许多好东西早已经被有心人给收走,束之高阁,秘不示人。
不过这辈子绝对不会了,现在是1980年,自己入行还算是早的。
将来到处开博物馆;抛头露面开讲座没这必要,但做个大收藏家却是必须!
许四海刚把铜香炉放进带来的绿帆布书包,就听有人高喊:“小脚侦缉队又来了。”
小脚侦缉队说的是城里的老大妈组成的市容纠察队,她们的手臂上都带着红箍,代表市府行使市容纠察的权利。
被他们抓到在大街上随意摆摊,是要没收物品的,人还要被带到局子里问话,少不得还要关上一天半天的。
顷刻间,街上的贩子门顿时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五六个六十上下的老大妈。
她们顶风冒雪,器宇轩昂,目光如炬,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审视她们认为的每一个可疑人员。
许四海就被大妈们给包围了,还一脸严肃的追问他是来干啥的?
这些老大妈都是上了年纪的,又是代表着公权力,不可动粗。
许四海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说自己是个学生,现在放假是来报国寺游玩的。
大妈们看到许四海那张白嫩的娃娃脸,一点都没有怀疑,又大步流星的往前搜寻去了。
她们前脚刚走,贩子们又不知从那地方冒了出来。
这就叫“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贩子门也在和大妈打游击,看来还很有经验。
大概是看到刚才许四海购买了铜香炉,又有贩子主动上来兜售,这回是一只小孩巴掌大的瓷质鼻烟壶。
两边的图画分别是喜鹊登梅,和松鹤延年的图案,画的非常精美。
许四海拿起来看了眼,随后到吸一口凉气。
这是珐琅彩啊!
许四海激动的心口砰砰直跳。
这是真的假的?
现在东西放在他手上,自己却不能辨明真伪。
后世这种东西都深藏于博物馆,许四海也只能隔着玻璃框看上一眼,想要拿在手上仔细的观看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对于很多官窑器,许四海还是一知半解。
“雍正年珐琅彩鼻咽壶真品一只。”一个很机械的电子音在许四方的脑海里出声。
这是个异能,是随着许四海一起穿越而来,专会鉴定古董的特殊技能。
为了证明异能鉴定古董的能力,许四海还特意去了几次故宫,经过多次验证异能对古玩的年代鉴定百分百的准确!
问价,贩子说这个鼻烟壶的两幅图画画的好,开价50块。
“抢劫啊?”许四海故作惊讶。
随后说这只鼻烟壶就小孩巴掌心那么大,非金非玉凭啥要50块,而现在50块应该是一个半月的工资谁买得起。
被许四海理直气壮的一顿驳斥,贩子的气焰顿时没了,还怯生生的问许四海愿意给几个钱?
这是个棒槌,也就是外行,不懂得珐琅彩的珍贵,许四海暗暗高兴。
“5块,多一分都不要!”
对于古玩来说,现在是买方市场,古玩多的是,自己兜里有钱不买鼻烟壶还可以换成其他东西,所以许四海很强势。
成交!
贩子径直把鼻烟壶塞到许四海的手上,生怕他反悔。
付了钱许四海把鼻烟壶放进口袋紧紧攥着,心里美滋滋的,他真想放声高唱一番。
现在是1980年代,政策还没放开,徐四海家所在的京郊农村还是再吃大锅饭他记得包产到户好像要到到明年。在京城做其他生意或许还太早,但是收古董正当时。
“革命尚未成,同志仍需努力!明天要多挑点鸡蛋到城里卖。”
二 报国寺市场 二
许四海真的是卖鸡蛋的!
他家在京城北边的天寿山,本身就是个初中毕业的农民,哪里来的钱收古董?
还不是他一天隔一天挑着两个柳条框子,走街串巷辛辛苦苦赚来的。
现在他兜里买古董的钱,是他在年前积攒下来的,就是想在年后买上几件上好的珍品。现在得到一件雍正御用的珐琅彩鼻烟壶,可以算的上是个好东西!
许四海放眼扫视,看到马路对面报国寺山门附近还有两个小贩模样的人,遂穿过马路朝他们走过去。
“哥们;粮票要吗?”一个贩子主动上前问话。
这不是古董,许四方摇摇头脚步都没停。
再遇上一个售卖旧浪琴表的,这块表看上去倒是真的古旧,就连表盘都发黄了。不过再细问,这块表的机芯坏了不能走字。
不能走字的表不就等于是块铁疙瘩,许四海顿时间没了兴趣。
然贩子还振振有词,说是能走字的表我不能自己带吗,还没给你干啥。
还有个贩子拿出个康熙大碗,把碗底的年款漏给许四海看,说这是康熙皇帝用过的碗,想要便宜点卖出。
许四海一看这只碗拙劣的纹饰,就知道这是当时最普通的民窑碗,在当时最多也就十几个大子一个,那里是什么皇宫里的官窑器。
他看不都看扭头就走。
又走了有几十步,一个穿着军大衣;带着军帽的青年凑到许四方身边,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个黄色半透明的弥勒佛出来。
许四海心里一动,这是田黄啊!
这个许四海他懂,后世市场上湾湾人炒田黄,把价格炒的很高很高,他自己还多次上过手验看,就算是没有异能他也能自己判断准确。
田黄稀少,色泽温润美观,历来为皇室贵胄,文人雅士所喜爱,自然价格高昂。
古代有一两田黄一两金的说法。要是放到几十年后,更有一两田黄十两金的说法。
而在拍卖场上,田黄动辄拍出天价,换算下来要一两田黄几十两黄金。
现在这件田黄弥勒佛,大小约有一个成年人拳头一般。这已经是体格巨大,属于非常罕见,可以称得上宝贝的东西。
年代也好,应该是清同治时期的。
像这么大一尊田黄雕像,应该是哪家王府里流出来的,一番商贾没这个能力,把一大块金子摆在家里做装饰。
不过在古玩行想要捡漏,就必须要把这件东西说的一钱不值,不然他怎么才能捡漏?
坑蒙拐骗;不漏形色,那是古玩行的基本功。
“呦,这是个黄玉的。”
许四海说假话一点都不带迟疑的,这也是古玩行修多年的功力。
青年贩子脸上一愣一愣的,显然也没搞清楚这件弥勒佛到底是啥之地的,还不懂装懂认可了许四海黄玉的说法。
入圈套了,这非常好!
问价,年轻的贩子说这尊弥勒佛既然是黄玉的,必须要80块,说完还偷偷瞄了许四海一眼。
许四海也看出来了,这是对方心虚的表现,说不定他他也不知道应该开出多少钱的价码。
“哥们”许四海开始忽悠起来。“古人都说羊脂白玉,说明玉器要白的才好看,你看你这尊弥勒佛,颜色蜡黄,和白玉沾边吗?”
许四海又在欺骗。
就算这尊弥勒佛是黄玉的,那也比白玉贵重。因为和田黄玉少而白玉多,依照物以稀为贵的说法,黄玉也要比白玉贵的多。
不过谁让许四海是后世潘家园的老玩家呢,说个假话都不带打草稿的,而且还态度很真诚的谎话连篇,绕着圈的骗人。
贩子看许四海是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不像个说假话的人,再加上许四海人畜无害;天真可爱的笑容,他的歪理起作用了,年轻的贩子低声下气的问愿意出多少价?
“这怎么也是块玉,个头还不小,30块还是有的。”
这又是个很真诚的假话。
尽管许四海神色自然,可他心里却猴急的要死,恨不能一把将田黄弥勒佛给抢到手。但急归急可不能显示出来,不然就会让对方明白过来,捡漏也就泡汤。
小青年苦苦哀求许四海能否多给10块钱,说家里困难,实在是万不得已才把祖传的好东西拿出来变卖。
许四海心里暗暗冷笑,还想在我面前演戏,你是戏精吗?
自己一眼就看穿这小子是个专业的贩子,还想在我这个老玩虫面前耍花腔,你还嫩呢!
“兄滴,你看我也是个学生而已,买这件东西连把压岁钱都读拿出来了,我相帮也帮不上啊。”
看看,够真诚了吧。
贩子信以为真,觉得在许四海身上真的榨不出啥油水了,便答应以30块成交这件田黄弥勒佛。
“朋友,这边不安全,咱俩到附近的胡同里去付钱吧。”
这个要求很合理,许四海遂跟着贩子往附近的胡同里走。
照理进了胡同贩子就该进行物品交割,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这贩子还是把许四海往胡同深处带。
这有点反常!
这年头臭流氓街溜子很多,到深山老林插队落户逃回来的也不少,社会上很不安定,时不时就会有抢劫发生。
许四海立即警惕起来,他站住不走了,要贩子就现在进行交易。
哪知转身过来的贩子一概木讷老实的相貌,变得奸笑油滑,“小子;把兜里的钱都交出来,免得皮肉受苦!”
我草,还真是戏精啊。
想不到我许四海这老玩虫今天也会被骗?
此时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对面贩子的脸上已经露出得意的笑容,许四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被骗到胡同里被包夹了。
“兄滴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这必要搞这些。我给你三十块,你把这个弥勒佛给我,咱们一拍两散多好。”
到这地步,许四海还在念念不忘捡漏。
年轻的贩子哈哈大笑,笑话许四海是做梦想屁吃。“傻小子想把爷当棒槌捉洋盘,其实你才是真棒槌,今天就是教会你懂点门道。”
身后还传来更放肆的小声,说这间田黄弥勒佛他们早就请人看过了,至少要值150块,想要30块就拿走,这不是在白日梦吗?
明白了这个贩子是假装外行,还扮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实际就是想把占便宜的顾客给引到偏僻的胡同里施行抢劫。
三 走街串巷 上
“羊肉”没吃到,还惹来一身羊骚,许四海心里颇为懊恼。对方还多一个人,看来这场架是必须要打了。
打定主意,许四海猛一个转身,冲着他身后的那人挥拳打过去,身后之人也是猝不及防,吓的赶紧后退。
许四海也是得势不饶人,挥拳猛击不停,冷不丁被许四海伸腿一脚给踹在小腹上,当时就飞了出去。
而刚才那个贩子看许四海已经抢先动手,他也扑上来帮忙,抡起拳头就要砸过来。
被许四海十字手格挡住了,他再出脚踹在贩子的小腿迎面骨上。
这下疼啊,贩子惨叫一声当时就躺下抱着小腿惨叫不已。
这就叫手是两扇门,全凭脚赢人,乃北方武术的特点。
许四海打小就练习六合拳,从最基本的12路谭腿开始修炼,多年下来对付两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也是他敢于跟着贩子走进胡同的支撑。
“到底谁是傻子?”
此时一个被打趴下的已经吓的逃走了,许四海这才有闲心笑问。
躺在地上的贩子皱着眉头一脸苦相,承认自己才是那个傻子,不知道白白嫩嫩的许四海还会武术。
今天他是看错人,挨打也是活该,他愿意以说好的30块钱把那尊田黄弥勒佛卖给许四海。
“这就对了嘛,是爷们就要一口唾沫一个坑,说话算话!”
得了便宜的许四方还卖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后许四海得意的走出胡同,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他心里还在嘀咕,自己要是没那两下子,能带着一百多块去收古董吗?
现在的确是收古董的好时机,但也是社会治安最混乱的年代,三年后这些混混都会被以秋风扫落叶的架势给扫进大牢,从重从快的被判决!
抢钱,最没技术含量了!
再到护国寺大街上,许四海看到还贩子,刚好他兜里还有的富裕,他的心思又活动起来了。但是他遇上好几个贩子,他们手头的东西都是袁大头孙小头之类的银币,许四海没兴趣收。
“还是去附近的胡同里转转。”许四海收古董的心依旧火热。
一条小胡同,许四方在胡同高声吆喝收老物件,但把整条胡同走到头也没有一个人拿着东西出来。在一条胡同同样如此。
他相信京城乃元明清三朝都城,散落的皇家珍宝不计其数。三两条胡同没收到东西,其他胡同一定会有,只不过自己没找对地方而已。
又一条小胡同,许四方刚刚吆喝的一嗓子,就有个穿花棉袄;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姐姐开门出来,说她家有一对儿祖传的黄碗,问许四海要不要。
黄色的碗?
那在封建时代级别高了去了!
也就是说,这对碗是属皇家御用的官窑器!
许四海强按下欣喜,装出一副很平淡的样子要小姐姐先拿给他看看再说。
小姐姐还和许四海说家里的这对碗很奇怪,碗底还有一个长长的把。“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怪的碗。”
“这叫高足碗,古代人用的。”
高足碗,就是在碗底安装了一个细长的脚,长度刚好可以容成人的手握住。和寻常的碗浅浅的一个矮圈足相比,故成为高足碗。
元代开始就有了,以方便蒙古人骑在马上;一手持缰绳一手还能那酒碗。
黄釉高足碗,基本都是皇家祭祀器物,许四方更加期待了。
一会时间小姐姐就抱着一个陈旧的锦盒出来了,锦盒的高度,知道果然是高足碗。
到了跟前小姐姐一手托底一手打开了锦盒的盖子,许四海赫然看到,锦盒里摆着两只内外全黄釉的小碗。
在清代也只有皇帝本人和皇太后三人可用。
皇贵妃只能用外黄内白的瓷器,贵妃用黄地绿龙,其他级别更低的连黄釉都没资格用!
这是对顶级的东西,其珍贵程度远超刚才的哪知田黄弥勒佛,许四方还小心的拿出一只看了下。
这只碗通体堪比成熟的柠檬,色泽亮黄娇艳,。小碗口直径约十公分;碗口微微外撇,底下安装了一个刚好可以一把握住的把。
碗的外部刻划出两条云龙纹饰。龙纹刻画的颇为凶猛,龙头张口瞪眼,五只爪尖利刚猛,在几朵云彩才时隐时现。
底足内部上了道透明的白釉,内里圈口还用青花横着书写有“大明弘治年制”六子楷书款。
青花色泽淡雅,紧贴胎骨,几类弘治的父亲成化时期青花发色。
而且黄釉瓷器就数明代弘治烧的最好!
经过异能鉴定,高足碗上的落款与年代真实相符。
这一只对了,另一只基本没啥问题。
不过许四海还是拿出另一只看了下,也是个到代的珍品。随后还用手把两只碗都摸了下,试试碗口有无破损的毛边。
还是那句话,许四方要对方出价:“姐姐,你想要多少钱?”
小姐姐想了半天,咬咬牙说这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年头很长了,要价50块钱。
许四海说贵了,他只能给出40块,多了自己买不起。
“成,40块就40块,反正是爷爷留下来的。”
这也是不是个小数字,这是一个小青年不吃不喝一个月的工资。
小姐姐还盯着许四海那张白嫩的脸看了许久,说这是看在许四海人长得好,还老实的面子上才答应的。
“好!”
许四海麻溜的掏钱给小姐姐,收回锦盒,立马飞也似的走了。心头火热的他脚下飞快,片刻就钻进另一条胡同。
又走过几条胡同,许四方算是安心。这可是顶级好东西,可不能容对方反悔。
走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路人行色匆匆,许四海盘算下今天收了田黄弥勒佛,再加上刚才的那对黄釉高足碗,成果斐然,功绩卓著。
光是这两件,放在后世那就是可以传给后代的镇宅之宝!
不是交情深厚的,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一时间许四海心头燥热,热血澎湃,也不觉得冷了,看看天也不在灰蒙蒙的,而是天高云淡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在僻静处许四海再数数兜里剩下的钱,从家里出门时带了180块钱,还有105块。
抬头看看天觉得时间还早,心说今儿是礼拜天好多人都在家,乘着这股东风再钻胡同掏老宅子去。
四 走街串巷 上
许四海又挑了条胡同走进去,忽然发现从他身后走过来俩青年,他们还看了眼许四海背着的书包,还白了他一眼。
“呦,这是碰上同行了。
俩青年一个穿带毛领子的军大衣,另一个是一件短棉袄,俩人大步往胡同里走,意思是要走到许四海的前边好抢到生意。
嘴里还吆喝和许四方同样的声调:“收老物件咯。”
得;既然这两位已经进了巷子,许四海心说也别在这地方凑热闹了,遂挑转向去了另一条胡同。
其实许四海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别犯着他,什么都好商量。
一路走吆喝收老物件,走了许久也没居民出来答应,许四海心里还纳闷这是咋回事,星期天怎么会没人?
他心里还想着潘家园逛逛鬼市,那里半夜里古董绝对多,很想去看看。
走了好一会,许四方都没收到一件古董,反倒是又遇上了刚才那两个同行。
那俩人看到许四海,再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本来许四海还想要是再看到巷子就和这俩人错开,免得互相争抢,不过被这么一瞪眼他生气了,反倒是跟着他们俩,算是给他们点压力做为报复。
“收老物件咯!”
俩人一路走一路吆喝,不过就没人回应。
走了有几分钟,俩人看到还在后边跟着,还停下问:“小子,你老跟着我们干啥?”
许四海笑称大家是同行,都是想要掏老宅子收老物件的。
穿军大衣的又说,既然是同行要守规矩,你跟着我们我们干啥,到别处去,别在我们面前碍眼。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能收我也能收,何况你们是半路上拐过来的,要让也应该是你们。”
穿军大衣的冷笑说,跟着可以,不过和你要懂规矩。
“知道!”
所谓懂规矩,也是说别人在洽谈古董的时候,你只能只能站在一边干看着,不能说话也不能发声,更不能凑上去拿起东西看看。
这是抢生意,是坏规矩的事。
又走了一会,算是遇上了生意。
一个五十上下中年大叔拦住了前边俩人,片刻从家里拿出一只青花大海碗,俩人随即和持宝人攀谈起来。
许四海很守规矩站的远远的,只能看到他们互相在说话,具体说啥听不清,持宝人还用手之了下许四海这边。
但持宝人手拿的这只青花大碗许四海已经看清。
这是只碗口径能有二十多公分,青花发色颜色浓艳;呈现深蓝色,还有不规则的小黑瘢,很有可能是明代宣德年间的好东西。
许四海还用异能偷偷给鉴定下,果然就是宣德官窑真品!
能遇上永宣的官窑瓷器,许四海只能看不能买,他垂涎不已。
尽管他期盼生意谈崩,但那俩人还是把这只大碗给拿下了。
付钱时许四海看到买主手里拿了三张十块的大团结。
这就是收古董,自己的运气太差了!
有时候就差几分钟时间,好东西就被他人给拿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得了便宜,那俩青年也就不再朝许四海瞪眼。
“哼;你们痛快了,爷我还没开张呢。”许四海心里嫉妒,他满脑子再想,怎么才能把这件东西给搞到手?
既然不能明抢,那就只能多花钱购买。
千金难买心头好,该低头时还是要低头,为了心仪的古董,许四海也是能曲能伸。
许四海偷偷拿出几十块钱,单独放在一边,随后赶紧追了上去。“二位慢走,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俩人停住脚,面带疑惑的看着后边追上来的乡下小子。
“二位,你们刚才收的那只宣德大碗能否割爱?”
许四海笑称他非常喜欢这只碗,不过就是晚到了一步,还要对方说个价只要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一定购买!
俩青年看许四海人长的到挺白净的,可衣着也就是普通农民打扮,他能有多少钱?
“就你?”俩青年还互相对视了一眼。
许四海笑着鼓励对方开价,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说说又无妨。
高个青年一咬牙开价100整。
这个价属于狮子大开口,是在胡乱开价,许四海一心想要宣德大碗,也不想在言语上触痛他人,免得对方恼羞成怒,一狠心不卖了,自己的目的反而泡汤。
许四海很婉转的说,这只玩绝对值100,但这需要找到很有钱的买家,而现在能随随便便拿得出100块的人属于凤毛麟角。
就算是拿到护国寺;潘家园去接卖,也要等到合适的卖主,半年一年的等下去这本金不久陷进去了吗?
所以还是开个合适点的价格,尽快将本利落袋为安,才能利滚利的一直滚下去。
看许四海说的头头是道,对方的高个子青年还要许四海出价。这也是在盘道,看看许四海是不是真的内行。
许四海开价40整,这下俩贩子半个小时都不到,就能赚到10块钱,足够就可以的。
他还忽悠俩青年拿着10块钱可以到东来顺,点上几盘羊肉,再来一瓶二锅头,好酒好肉美美的搓一顿那多美。
这话完全打动了对面俩青年,他们说许四海的建议很不错,但跑了大半天也不能一分钱赚头都没有,必须要再加上10块才行。
对面也为了让许四海尽早上钩,还把宣德大碗从布袋里拿出来使劲的诱惑。
双方互为诱惑,又互为算计。
许四海知道自己的计划就快成功,差距就是在40还是50,这10块钱的差距上。
他又开始佯装囊中羞涩,说自己真的就是个山里的农民,开价40块已经是他兜里的全部,余下的就是几张毛票,实在是想拿也拿不出来了。
“二位哥你们就行行好,让一步算了。”
双方拉锯了好一会,两青年坚持非要50块,许四海的脸上非常“纠结”,还被现在的持宝人看了心生爽快。
因为自己有资本,有人再向他们低头,而且己方还有卡主别人脖子的权利,这多痛快!
谈到最后,许四海“咬咬牙”一口答应下来,最后以50元成交。
拿到宣德大碗,许四海还是很小心的仔细看了下,这才用一块破布包好了放进书包。
高个子青年看到许四海直接从上衣的兜里掏出50块整钱,就知道自己对方早就备好了50块,他感觉自己略略上当。
但好在此人还算诚信,并没反悔。
就能拿下一只宣德官窑大碗,许四海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恨不能放声高唱两句“洪湖水浪打浪。”
玩古董青花瓷器都知道,就属明代的永乐宣德;成化;清代雍正这三个时期的官窑瓷器为最佳。
后世这种碗非常非常少见,就是上大拍,起拍价就要上千万,最后成交价根本就没法估量。
不过相比于许四海早先收的,那一对明朝弘治年的黄釉高足碗,其珍贵程度还要差一个档次。
因为一个是青花,一个是黄釉这就是级差!
五 走街串巷 下
穿过大马路,许四海走进另一条胡同,远远的就看到有一群尚在放寒假的小孩,带着红领巾在胡同里还念叨着《马兰花》跳猴皮筋。
“收老物件咯!”许四方再次吆喝起来
“啥叫老物件?”小学生们还特意暂停问了下。
许四海为了收古董,还给小朋友们说解释:老物件就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香炉;花瓶;玉器;字画这类东西。
有个腿上绷着猴皮筋;站着做桩子的小学生说,他有自己切姥姥家,在护城河边上捡来两块石头,一块青色一块红色,问要不要?
青色红色的石头?
那应该是玉石,许四海笑眯眯的让小学生先拿来看看。
被人围着,就有个老大爷凑过来打探,问许四方是干啥的,问清楚后说他家里也有祖上传下来的圆凳子想要卖出。
许四海心里暗喜,脸色平淡的要他先拿来看看。
一会时间,进家里的小学生拿来两块用绳子串起来的长方形石头,颜色果然是一青一红。
许四方远远地看了下,心里暗道今儿个运气真好,能看到一块上好的翡翠;一块顶级南红玛瑙。
拿在手上稍稍看了下,翡翠淡绿的苹果色,碧绿通透,在阳光下微微晃动,其表面好像还有已成透明的胶质。
而那块南红玛瑙,更是红若朱砂,表面油润细腻,阳光下微微显出半透明。
这两块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小同学你想要多少钱?”
笑眯眯的许四海显出狼外婆的笑容。
小学生能懂什么,他又能开出多少钱,仨瓜俩枣的随随便便就给打发了,又有捡大漏的机会!
憋了半天,小学生憋出个两块钱。
许四海笑呵呵的说和自己想到一块起了,当即掏出两张一块的纸币,旋即把两块玉石揣进贴身的口袋里。
小学生也高兴极了,卸了猴皮筋呼朋唤友飞奔着去买零食去了。
又等了片刻,刚才的老大爷吃力的抱着着一个圆凳走来。
走近了许四海才看到,原来大爷想要出手根本就不是圆凳子,而是个黄花梨的香几。
香几这种家具是咱们大天朝特有的,功用是烧香时用来放熏香的香炉。
其外形和圆凳子基本一致,但比圆凳要高,有时候腿也会多几条,腿大都为s形的三道弯曲,被称为三弯腿。在宋元明很流行。
古书上说“窗明几净”这个几,说的就是香几。
老红木这一行当许四海他一眼就能看的真切,所以根本就不必使用异能帮助鉴定。
“大爷您小心”许四方赔上笑脸颠颠的上前,帮忙把香几给接过来。
放在地上,这张香几已经快到许四海的腰部,也是够高的。
许四海首先开口说这张圆凳太脏,雕花的部位全都是油腻,随后再问老大爷想要多少钱?
让卖主先开价,这也是古玩行的一个窍门,其核心就是司机准备捉洋盘捡漏。再说的明白点,许四海只要听到卖主的报价,就知道他是内行还是外行。
然内行毕竟是极少数,这其中就有忽悠的机会。
“我想要30块!”老大爷是个外行。
“大爷您这价高了。”
老大爷顿时就急了,说他张圆凳子给好多人看过,有人出35块他都不愿意卖,今儿个也就是看到小伙子你是个实诚的,我才愿意出手。
现在许四海给出这个价,令他非常气愤,还说许四海张的到挺帅的,心眼怎么这么黑,作势还想要把香几给搬过去。
说得好听,全都是故事!
许四海对老大爷那一套说辞毫不在意,老头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多卖出几块钱。
老大爷装腔作势无非还想要多买点钱。
许四海只得和颜悦色的说,大爷您知道吗,旧货商店里的红木椅子也才五块钱一张,还随便挑。
他在站到香几边上,和自己的腰部比划下。
“您这圆凳子这么高谁能坐的上去,一般人想要坐上去还要先踩个小板凳,能顶的上一把椅子实惠?
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30块实在是开价太高了!”
看自己进行准备的一番说辞被许四方彻底揭穿,老大爷面色微有尴尬,他问徐四海愿意出多少钱?
许四海说自己愿意出15块,这比老大爷吃力的抱着圆凳子去旧货商店还要划算,也省得他这么冷的天外出跑一趟。
老大爷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会,“好,就卖给你。”
“谢谢大爷。”
许四海赶紧掏钱,随后大步流星从另一个方向走人。
他抱着黄花梨香几美滋滋额往前走,眼睛还时不时的瞄一眼,感觉很有成就感,还想着回家后用温水清洗下,等晾干后再上两遍核桃油,立马旧貌换新颜。
这就是1980年代,简单粗暴,只要有眼光有魄力,下海就能赚钱!
“我喜欢这个年代!”
接连几条胡同一钻,呦;都快到德胜门了。
许四海这才慢悠悠的沿着大马路往积水潭医院方向走,在医院对面有到他家所在公社的的长途汽车。而且还是始发站,上去就有座位。
上车后,售票员驾驶员因为许四海一天隔一天的乘坐,都已经很熟悉了也知道他那点爱好,还开玩笑:“呦老四,今儿个收获不小啊。”
许四海在家里排行老四,熟悉的人都这么叫他,他也希望被人这么称呼。
“还行还行。”
现在人员流动稀少,尤其是往乡下跑的长途车,发车时间间隔很长,有的要一个小时一班。
许四海把黄花梨香几放在车厢最后,再和售票员打了车票下车走到车头,给驾驶员散支烟,自己也陪着抽一支。
吞云吐雾片刻,驾驶员还问许老四,辛辛苦苦的买鸡蛋赚点钱,收这么多垃圾有啥用,还不如攒着在老家造三间大瓦房。
再配上这张小白脸,农村的女孩子还不随便挑啊。
“我喜欢这些个老玩意,就是不吃肉看着我也喜欢,真的!”
“傻子!”
许四方笑称坦承自己就是傻。
不过他心里却再说,再过上二十年你们就不会说我傻了,而且还会让你们羡慕嫉妒。
等了好一阵子,到了发车时间,单节长途车带着刺耳的噪声启动了,晃晃悠悠的往北走,此时车厢里堪堪才坐了一半的乘客。
长途车过了德胜门,景色顿时由居民区变成一片农田,公路也由城里的四车道变成狭窄的两车道,还坑坑洼洼的颠簸起伏。
可以说是一条路相隔两个世界,城内是吃商品粮的市民,城外是脸朝黄土背朝天,拿锄头记公分的农民。
车过了昌平县城,往北远远的就能看到高山,那里就是许四海的家,翻过山就是十三陵。
到了山脚,长途车算是开到头了,对门就是许四海家所在的老营公社。
和驾驶员售票员打了招呼,许老四抱着香几背着书包往家里走,这一路几乎都是上山路。
六 山村
沿着土里往山上走,一辆解放牌大卡车从后边超过来停下,驾驶室窗口还探出半个身子:“老四,又买些破烂?”
问话的是许四海的中学同学丁大勇,也是他的死党!
丁大勇的爸爸是公社副主任,给他搞了个砖窑厂驾驶员的好位置,风不吹雨不打的还能吃皇粮,让很多同学羡慕不已。
“都几点了,还没下班啊?”许四海也紧走两步上去打招呼。
丁大勇说要给许家老三所在的工地送砖头,说是要新造个小学校,晚上还要加班,随后报声歉开车走了,许四海继续抱着香几往山上走。
许四海家在半山腰一条名为酸枣峪山沟沟里,海拔大概有三四百米,夏天不热冬天酷寒。沿着山沟往上盘旋了有约半个多小,许四海算是走到村里。
往下看,山下暮色中的公社依稀可见。
路过村东头一排长长的仓库,墙壁上用白石灰写有“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标语。
不过有些年头了,标语已经开始斑驳。
墙外大榆树下就是村民集合干活的地方,每天早上大家都坐在树下的青石板上,等着生产队长指派任务。
再往西就是村子,所有茅屋全都沿着山沟一字排开,刚好是饭点,村里到处炊烟袅袅。村子的最西边一颗大核桃树下,那就是许四海的家。
推开院子的篱笆门,许四海高喊一声:“我回来了!”
年近五十;带着围裙的的老妈邵小梅立即从厨房走出,看到儿子怀里里突兀的香几,就知道儿子年前的赚头全都化成这些老物件。
随即便唠叨起来,说许四海是傻孩子,赚点钱不容易,干嘛不买块布做一身好衣裳,就是割块肉吃了也比买这些破玩意强的多。
许四海自从去年初冬收古董以来,家里除了老三支持,其他全都强烈反对。然苦口婆心的说了,许四海依然屡教不改,家里也只好听之任之。
许家姐弟四个,老大许高达,去年年前刚刚成婚,老二是姐姐许双双;中专毕业后当兵去了,现在在天山省的一处保密军营,具体干啥还不能说。
老三许山峰;在昌平县建筑公司当零时工,这也是因为许家是军属特意照顾的,已经好几年了,砌墙的手艺相当不错。
就是经常住在工地上,基本一星期回来一次。
老四就是许四海。四人名字中或明或暗都含有排行在内。
忍受着被唠叨几句,许四海去了西屋自己的房间,把今天的收获一一展示在炕上,心里满意极了。
这都是成果啊,奖将来随便拿出一件,那都是可以令人震惊的好东西。
窗户外还传来老妈的声音:“吃饭了。”
“好嘞。”
许四海把小件藏品房进炕柜,随后进了厨房看到饭桌前只有老爸许文华一人。
老头才五十多点,在后世这个岁数还不算老,不过在这年头他看上去挺苍老的。
老妈在把蒸笼里的棒子面窝头往大碗里捡。
许四海看了下:“咦;老大两口子那去了?”
老爸说会老大媳妇家有点事,两口子帮忙去了。
吃饭,晚饭是小米粥棒子面窝头,菜是熬白菜粉条。
对于饭菜许四海只求吃饱,好坏他一点都不在乎。一顿饭,拳头大的棒子面窝头许四海吃了五个,还喝了两碗小米粥。
吃饱喝足,许四方刚想走,老妈发话了,要他明天晚上早点回来,有人请压床吃喜酒。
压床是汉族结婚传统之一。
就是在新人结婚的前一天晚上,邀请一位比新郎年纪略小;充满青春气息的阳刚少男去新床上睡一晚,以期来年也生个大胖小子。
也有邀请四五岁的小男孩的,要是小孩子夜里尿床了,那更是大吉大利的好事。
这份差事许四方已经是附近的专业户,十里八乡但凡有结婚成亲的都来请他压床,看重的就是他这张令大妈们疼爱的小白脸!
而家里主事的,也就是这些大妈们。
“哪家啊?”
“山下赵各庄,你表姑家隔壁的万阿姨家。”
许老四心说这到不错,还能蹭顿好饭打打牙祭。
穿过宽敞的院子,许四方走到自己的房间,其实他和老三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大伯家的。
许家老一辈两兄弟的三间正房并排在一起,形成一个六间联排,而厨房就只能在大院子左右各一间。
许大伯老两口只生了一个闺女,又走得早,这处房子按老规矩就落到许文华的手上。
“吧嗒”许四海伸手拽了下门口的拉线开关,挂在房梁上的白炽灯泡亮了起来,屋里显得有些昏黄。
许四海还看到墙壁上,炕柜子上贴了好些作业本画的涂鸦,画的是山里的野树,还有生产队的牛羊,很有点连环画的味道。
这都是从小人书上学来的,也是许老四三年初中的“丰功伟绩。”
现在的晚上既没电视,更没有电脑可以消遣,漫漫长夜许四海只能用画连环画来消磨时间。他取了才纸笔,想要仿造徐悲鸿的作品画一匹马。
闭着眼在回忆记忆中徐悲鸿的马,他又觉得屋里挺冷的,遂起身出门烧炕,这回老爸的三个牌搭子进了院子。
为首一个是山下的货郎马天赐,此人是许文华的发小,另外两个则是同村的邻居大爷。
现时空麻将还没放开,打牌只能是扑克。
乡下地方晚上实在是无聊,赌钱的风气在老营公社一直暗中流行,乡下地方这些事管的松,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民不报;官不管,没人去管这等闲事。
“三位叔又来打牌啊?”
村里还是流行老辈的规矩,许四海是小辈,看到长辈进家少不得要打声招呼。
许四海还和马天赐开玩笑,要他今儿晚上可不要输的当裤子。
马天赐这人瘾大牌臭,是个十足的长败将军,但是谁也不能在他面前提这个,不然他会急,非要争持的面红耳赤的,少不得还要与说他的人约战一场。
每每这时,大家都脸上带笑,周围一片欢快的气氛。
“小子你可别瞎说,今儿晚上你马叔一定会大杀四方,把输掉的本钱捞回来!”
“。。。。。。”
“。。。。。。”
“。。。。。。”
许四海一看形势不对,这是要和自己对上了,赶紧溜之大吉。
七 吃席 上
第二天许四海早早就从城里回来了,下午时分跟着他老妈下山去赵各庄。
出村是一条烂泥土路,必须需要早早走,要是天黑了再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很不方便。
去赵各庄是从西往东,经过许四海堂姐家所在的槐树村,再穿过公社,镇东第一个村子就是。在槐树村娘两个还特意拐到到堂姐许苗苗的家问候了下。
堂姐还笑称家里挺好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不过许四海还是看到堂姐的眼角上,还带着点没消退的淤青。
老妈或许也看到了,还对堂姐夫高秉魁警告:“少喝点酒,更不能撒酒疯,不然我要生气的。”
堂姐夫高秉魁又懒又好酒,每每喝醉了就要打老婆,许四海很看不起他。
老妈在提醒,许四海连正眼就不瞧一下的。
临走时许四海也对高秉魁说:“我提醒你,我堂姐娘家有三兄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是是,我把许苗苗当成眼珠子对待。”
还没到镇上,就远远的看到大馒头一样的砖窑厂,正冒出的滚滚浓烟随风飘散,黑烟这是老营镇的地标之一。
镇中心公社大院边上,还有个古代旧营房的遗迹,过去清朝此地还驻军一千人,老营镇的名字由此而来。
现在营房的砖头都被拆了造公社,只留下房子的基础尚在。
穿过公社,再走上二里路就是赵各庄。
进村不用问,就闻着香味都能找到新郎家。此时那家正在棚子里准备明天的菜,香气四溢。
主人家看到许老四母子到了,老两口还一起出门迎接。
老妈的闺蜜万阿姨还再次看了眼许四海,“小四,你这小白脸现在越来越帅了!”
“这都随我。”邵小梅听了非常满意,还颇为自得,“要是随他爸还是个大黑炭,唔们家老大老三就是给他爸给祸害了。”
进到院子里,许四海一眼就看到院子东边新造的两间砖瓦房,锁起来的大门上贴着的两个大大的双喜字。
娘俩再被延请到家里,万阿姨还说老四长得帅,将来娶媳妇容易,彩礼都能减少一半。还很懊恼的说:“我家里是没闺女,不然就直接许配给老四!”
有人猛夸自己的儿子,邵小梅心里美滋滋的。“我儿子给你们压床,将来也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老妈这也是选择性的炫耀,至于老四压床生出闺女的提都不提了。
“那就好咯!”
万阿姨听了欢喜不已,摆着大腿连连说好,还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小糖塞给许四海,“孩子吃!”
许四方对糖毫无兴趣,反倒是看上了柜子上的一对青花小将军罐。
将军罐是指罐子的盖子,样子像古代将军带的帽子,有帽檐还有帽顶。
这对将军罐约十五公分高,大小能有一个成年人竖起来的巴掌相当。曲线优美,清花发色极其艳丽,是用康熙时期云南产的珠明料绘制的,图案绘的是一个农夫在赶牛耕田的图案。
许四海凭借自己的眼光看,这是个康熙时期的东西,就算不是官窑也是民窑精品,要是能看了底部的落款就啥都清楚了。
“万阿姨您家这对小罐子真好看。”
“这孩子。”老妈也是无语了。
万阿姨还扭头看了下小罐,笑称没啥稀奇的,自她嫁过来就存在,现在装些纽扣针头线脑笑啥的。
看许四海的眼睛都舍不得放开,万阿姨看后说:“喜喜欢就送你,反正也是放点小零碎。”
“那是你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能要!”
万阿姨则说一对破玩意而已,有啥稀奇的。
老妈也万阿姨又唠了一会,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
晚饭吃捞面,还加了猪油渣的,那味道香的打耳光都舍不得放,许四方吃得很开心!
饭后许四方看到主人家忙个不停,自己又插不上手,睡觉尚早,遂去隔壁的表姑夫,也是他练拳的师傅家串门。
到了家门口不进门,会被人说失了礼数。
进了院子还看到表姑夫赵丰年在指点他的的儿子赵武;和徒弟马如龙俩人在练习散打,俩人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这家是练六合拳的,许四海小时候就被父母送来学拳,没想到倒是对收古董很有帮助。因为将来自己总要到乡下去收东西,带着钱很不安全,这就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看到许四方来了,俩个师兄都停了下来和他打招呼,随后他撸起袖子也加入其中,噼噼啪啪的打成一团。
师傅赵丰年还在边上指点最小的徒弟,“用肘才撞他,哎呀你倒是踹啊。。。。。。”
一直练到浑身是汗这才停歇。
再返回万阿姨家,许四方征得万阿姨的同意后,还把小罐子拿在手里细细的把玩。
看罐子底下的瓷胎,细腻洁白,就像是水磨的糯米粉沉淀后的样子,再看落款,为“大清康熙年制”六字双圈款。
综合来看,这对小罐子就是康熙本朝的官窑瓷器,还是对是个好东西!
尤其难得的还是一对,比单只更加难得。
忙碌的主人家看到许四海呆子似的捧着罐子在翻来覆去的看,都笑话他是个傻孩子,一个装针线的小罐子有啥好看的。
许四海再用再用异能鉴定,果然是真的。
好东西啊,许四海又在寻思该怎么开口把这对小罐子给买下来。
天晚了,万阿姨还过来提醒许四海早点睡,他们还要继续为明天做准备。“你要喜欢,明个把这对罐子带回去!”
许四海这次是来压床的,怎么能要人家的东西,何况还是熟人。“不;我出钱买。”
不过万阿姨说这对小罐子真的不值钱,送了她还觉得省事。
“谢谢阿姨。”
许四海激动的还给万阿姨鞠躬。
把大妈乐的呵呵直笑,还直夸邵小梅教育的好,孩子懂礼貌。
“阿姨,能否给烧点热水我洗个澡,省得把全新被褥给弄脏了。”
“哎呦,这孩子讲究!”
这句话直对了万阿姨心,她高兴的直拍手,还说立马就给烧水。
连请来的厨子都夸许四海做事细致认真,明白事理,“有家教!”
梳洗之后,老四算是看到了明天主角新郎官赵大哥,这家伙脸上一直都带着笑,看到许四海还说多谢帮忙,明个多喝两杯。
八 吃席 下
早上起床,许四海压床的任务算是顺利完成,剩下的就等着中午吃喜酒了。
吃早饭的时候,许四海抬头看看哪天,还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还看到厨房更加忙碌,蒸笼叠的高高的正在冒着热气,厨子只穿一件白色工作服,依然忙的满头大汗。
早饭是真正的炸酱面,还加了肉末,还有水萝卜做菜码,主家一家和前来帮忙都在吸溜吸溜的吃着。
许四海还捧着碗给万阿姨道喜,说前几天天天下雨,今儿个确是个大晴天,这是您老人缘好,老天也都在把帮忙。
“可不是吗!”
这种吉祥话听的万阿姨眉眼带笑,又给许四方舀了一大勺子炸酱。
“姨;明年您家准能抱上大胖小子!”
“借你吉言!”
北方婚礼都是中午吃酒席,还希望新娘越早到越好。
一会时间,新郎在新房捯饬一番后出门去接新娘。新郎穿的是一身深藏青的涤卡中山装,较上一双价值七块六毛五分的猪皮的皮鞋,头上还抹了油,亮光光的。
新郎赵大哥汇合了他的几个哥们,坐上崭新的飞鸽自行车神抖抖的走了。
万阿姨还奔出来嘱咐儿子,要他在老丈人家多叫人,多散烟,嘴上勤快些。
等待的时间最是无聊,自己老妈已经在帮忙了,许四海又去了表姑夫家,看到表姑正在笨拙给表姑夫剃头。
其实这门手艺是表姑夫赵丰年的,表姑不过是和丈夫学了个皮毛而已。
表姑还夸许四海长的白嫩文静,比他家的黑小子帅的不知道几倍,骂赵武像是吃了猴子肉,整天在外头疯玩。
“孩子你太瘦了,待会多吃点肉!”
聊了有一会,外头忽然鞭炮齐鸣,大家都知道是新娘子到了,都跑到外边来看热闹。
待许四海看到接新娘的队伍,鞭炮已经结束了。
一身大红西服的新娘身后,还跟着一长串骑自行车的队伍,最后是一辆拖拉机,车斗里或坐或站的挤了满满一车人。
新娘一身红西装,红皮鞋,红盖头,在鞭炮声中被万阿姨老两口迎接到家里。
许四海远远的看到,这家还是用的老派规矩,要拜堂还要给二老磕头,耳朵还听到隔壁街坊在对新娘最品头论足的考量。
有人说新娘子屁股大好生养。
还有说新娘子在家就是里里外外一把手,老赵家能娶上新娘子,算是赚到了!
中午11点55分喜宴算是开席了。
北方人讲究中午时间阳气最足需要开席,绝对不可过了12点,不然就是不吉利。
许四海母子和表姑一家坐在一起,桌子是八仙桌,摆在主人家的东厢房正房。
在坐的有老妈也表姑一家,他们都是老派人很在乎礼数,许四海识趣的拉着赵武坐在最下手的位置。
旋即有帮忙跑堂的把冷菜用大托盘给上来,随着一个个碟子放在桌面上,许四海看到菜品有蒜泥松花蛋,油炸花生米,龙虾片,兰花干等。
对于目前来说,农村人也就条件,再好真的拿不出来了。
许四海心说这些凉菜现在都是能上台面的,再过上几十年就变成家常菜,由此可见今后国家真的富强起来了。
在座就数许四海的年龄最小,他还很识相的打开二锅头的瓶盖给诸位斟酒,此举在再次为他赢得夸奖。
师傅赵丰年还问许四海怎么不喝?
不是许四海不愿意喝酒,而是他不想在外边喝的头重脚轻的,而且还要走好几里的山路,谎称说自己年纪小就不喝酒了。
赵丰年再用欣赏的口气说:“老四这孩子有脑子,将来绝对有出息!”
老公是别人家的好,但儿子一定是自己家的最最好!
邵小梅嘴上说自己家儿子不过是个山里娃,不过她心里却是非常的受用。
酒宴开席,大家举杯庆贺,许四海也端起白开水凑凑热闹。
油炸的龙虾片是个好东西,蓬松咸香,许四海还尝了一块,好像是在重温儿时的情形。几十年后这玩意还不太好找。
表姑还给许四海夹了块卤猪头肉,此时的猪都是吃草长的土猪肉,再加上用香料卤过,那味道真的是鲜香味美。
现在大家的肚子都缺油水,实在是停不下来。许四海一边配合着桌上的长辈们说话,但他手上的筷子可没停下来过。
很快热菜也一道道的上来了,有京城婚宴上最常用的四喜丸子,宫保肉丁,糖醋鱼,栗子炖鸡,过油肉等。
表姑给他儿子赵武和许四方各自添上一块过油肉,“你们都是大小伙子,要多吃点。”
表姑不停给许四海添菜,他还要表姑给表哥添菜。、,妈妈邵小梅看了很欣慰,表姑夸老四懂道理。
又一会,新郎新娘在新婆婆的陪同下来这桌敬酒,一对新人像是磕头虫似的在万阿姨的挨个介绍下不住的点头叫人,还要给长辈敬酒。
轮到许四海时,他还说恭喜新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我是童男子又是压床的,说话很灵,一定会这样的!”
听得新郎和万阿姨高兴不已。
万阿姨再说老四这孩子真好,可惜没闺女,不然招他做女婿。
一顿酒席,令许四海填补了肠胃中的亏空,他非常满意。
赵武还眉飞色舞的告诉许四方,半年的肉都没今天一顿吃的多,过瘾!
许四海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就是他没说出口罢了。
等到喜宴结束已经快两点了,客人也几乎散尽,邵小梅和表姑两个还主动帮忙收拾桌子,随后还帮忙把一大堆的盘子碗给刷洗干净,这才告辞回家。
万阿姨:“别急,我还用东西要送老四。”
只片刻,万阿姨抱着两个小罐子出来了,径直递到许四海的手里,要他拿回去玩去,还用油纸给老妈包了一只酱肘子。
说这是备用桌上的,没用上也不能浪费了,要邵小梅带回去给许爸爸尝尝味道。
回家的路上,许四海把两只罐子的盖子放进一兜里,两手插进罐子,提着直奔家里跑,到家后在炕上继续把玩,心里美滋滋的。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藏品,还是康熙官窑的”
等到心里的激动冷静下来,愁容再次布满老四你把张小白脸。
老天爷,您这是在诱惑我啊!
行行好就给个赚大钱的机会吧,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为了挣钱,许四海都快被逼疯了!
九 助人得宝 上
几天后常驻工地的老三突然回来了,还给许四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说是在他干活的工地附近,有个老太太请他帮忙造一间小厨房。听到这许四海心里很不愿意,这会影响到他做生意,继而影响到收购古董。
不过老三说:“她家里还有古董,造好厨房就白送,我是为了你!”
额;这个可以!
第二天一早许四海坐上他三哥的自行车一起到工地,在刚刚下山时还迎面遇上想要上山的马天赐,他还叫住许四海。
“老四,听说你喜欢收藏老物件?”
“对!”
马天赐说这件事他可以帮忙,他做货郎四邻八乡到处跑认识很多人,这件事他可以帮着从他收破烂的朋友那里代售些东西给许四海。
许四海问这是一次两次的,就还是经常会有的。
马天赐说一定是经常有的。
“代售不行,您必须要挣些辛苦费,不然我不收。”
“我是你叔,我这做长辈的怎么能赚侄子的钱,小子你这不是在打我脸吗?”
“不是的;您老帮忙尽不收钱侄儿心里过意不去,多少您也要加上一块八毛的,这样侄儿才爱能安心。”
一旁老三许山峰听了还有些纳闷,这马天赐帮这老四收东西还不要钱,这不挺好吗,干嘛还要让他从中赚一笔,难道是钱多的没地方用了?
转念再一想,老四做事很有分寸,他这么说一定会有他的道理,等分手了在问清楚。
等到大家分手,许山峰还把刚才的疑惑说出来,要老四给解释下。
“这个其实很容易理解。”
许四海说道,马天赐代替他的朋友和自己长久做生意,要是他在其中一分不赚,时间长了难免心生懈怠。
自己给马天赐以跑腿钱,这样他就会勤快些,自己也能多收几件古董不是。
老三这下明白了,老四让马天赐在其中拿点赚头,他这就等于有动力了。
“对头!”
说话间兄弟俩到工地。
工地在昌平县城东边,此地原有一座破庙改建成的小学校,现在学校破的厉害,是在才才才撑不下去了,只能花钱新造一家小学。
许四海听说是破庙,还想着要是能找到几个不要钱铜香炉铜菩萨,可结果啥也没有,这使得许四海心里暗叫可惜。
许山峰的建筑公司是昌平县自办的工程队,有百十个人,不过经常分在各处干活。
就像这处工地,就一个班组十几个人在干活,需要干上大半年时间。
许老三把自行车在工地的宿舍门前停好,告诉弟弟需要帮忙的这家姓魏,就叫老太太魏大妈。
这魏大妈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经常给工地上送开水,很得工人师傅的喜爱。为魏家帮忙造小厨房,也是得到班组集体同意的。
而且工地上的碎砖头,水泥砂浆随便用。
“走,先跟我去认认门。”
路上,老三还和老四说,魏大妈的大儿子是京西钢厂的基建科长,“这家是很值得结交的!”
这是个很有油水的位置,老四深感三哥开窍了,还问他是不是想走后门到京西钢厂去上班?
许山峰听了哈哈大笑,说多少人盯着这怎么可能,他是记得前些日子老四就和他说过,将来或许朝廷会允许私人组建工程队去承包工程,他这才上心。
这话说得许四海老怀大慰,“老三,这条道你继续走下去,将来一定会开花结果的!”
许四海是从后世过来的,他自然非常清楚。
走到一处半人高的篱笆墙前,许山峰说就是这家。
许四海放眼看去,这家和自己家一样,都是三间正房,边上两间偏房,不过偏房一片烧焦的痕迹,好像是被火烧过。
许老三还笑道,这是魏大妈的小孙子玩火烧了房子。“大妈,我来了。”
“哎。”屋里随即传来答应生,随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从正房走出来,“是小许啊,快进来。”
。。。。。。
。。。。。。
第二天许家兄弟俩就开始动手挖基地,十平米的小房子,挖起来很快,随后又是工地上拉来的碎砖头,给扔到地基,用铁锨狠命的拍瓷实,一个早上算是没了。
魏大妈还留中午饭,猪头肉,白面窝头。白菜豆腐汤,兄弟俩很满意。
饭后喝水,许四还还看到老太门里有两个大号的黄花梨书橱,他心里暗暗高兴,还假模假式的说:“这可是好东西,很漂亮!”
老太笑着介绍说,婆家的爷爷当年是秀才后还学了中医,是技术很好的大夫,四邻乡镇都来请他瞧病,所以才有这么多书。
前几年运动时家里还舍不得烧了,就一直保存到现在,不过也没啥用反倒是占地方。
“小伙子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空出来的地方将来给孙子放个小床。”
“这可不行,那是你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能拿走。不如您卖给旧货商店,还能换几块钱。”
“旧货商店?哼!”
老太太说电话早就打过了,人家说昌平是乡下他们不愿意来,要他们家自己送过去。“你说我已老太婆,那里搬得动这两件大家伙?
算了,不卖了,送人还不行吗,也省的受这窝囊气。”
现在国营商店都是吃皇粮的大老爷作风,这是没办法的。有生意也罢,没生意也把,每月都是那点工资,谁还会努力?
“小伙子,东西给你了!“
“哎,谢大娘。”许四海高兴的都快给老太太作揖了。
光这个黄花梨的书柜,要是在城里旧货商店买,也要三十块钱了,何况还有好多古书,多少也能值点钱。
许四海和大娘说好了,等厨房完事来搬东西,
随后几天许家兄弟俩开始忙活开了,老三做大师傅专门砌墙,老四这个外行就只能当小工,给送砖头;搅合水泥砂浆;还要给送过去,累得贼死。
小厨房还是按照原来的规模造两间,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
下午继续盖房子,老三这人还喜欢精益求精,造的并不快但很讲究,他还拉线,时不时的看看线,经过一个好几天的辛苦,在星期六的晚上终于把这两间小屋给造好了。
许四海心说像这样用劳动力换取古董也不错。
十 帮忙得宝 下
累了好几天的许家兄弟俩还睡了个美美的懒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等他们俩在跑到魏大妈家想要去搬东西,老太太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又堆了好些老物件。
有砚台;紫砂茶壶;毛竹雕刻的笔筒,桌上摆放的小插屏,小水盂等,说是一大早清理出来,既然许四海喜欢就全给他得了。
魏大妈:“孩子,去里屋把书橱给搬走。”
“好嘞!”
许四海辛苦好几天,为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可书橱从里屋搬到院子里,兄弟俩却犯了难,在没有卡车的情况下这只书橱怎么搬回去?
光靠兄弟俩抬那是不行滴。
从昌平这边抬到家里十几里路呢,靠俩人手抬能累死人。
最后还是老三想了个好主意,那就是他自行车推过来,将书橱横躺在书报架上,里边的东西一概不去动。
前边老三推车,后边老四扶着,就这么一路推回去。
刚刚把事情商议好,魏家院子外来了一辆小吉普,从车上下来个膀大腰圆的大胖子,俩手一甩一甩的走进来。
“你们是谁,怎么搬我家的东西?”
许四海赶紧解释,这是家里的魏大妈要他们搬走的,他还举起一个小布袋子,告诉他这里头都是些小玩意也是魏大妈送的。
这会魏大妈也拿着绳子从屋里出来,看到大胖子笑眯眯的说:“老大回来了。小厨房的事解决了,多亏了这俩小伙帮忙,人家可是累了好几天了。”
“哦。”
大胖子的脸上顷刻间阴转晴天,接连说了好些感谢的话,还给兄弟俩敬烟,说他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小厨房,准备自己派人来建造,没想到已经完工了。
魏大妈还给作了介绍,这是他大儿子魏东山,在京西钢厂做基建科长。
“两位小许可是大好人,一分钱不要,还帮为把家里的破烂给收拾了,这多好!”老太太边说边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魏大妈还在说,兄弟俩已经把书橱搬到自行车上捆扎好了,俩人遂和魏大妈以及魏东山告辞。
魏东山还和老三说,将来有啥事到京西钢厂去找他,千万甭客气。
“谢了魏哥。”
许家兄弟俩一路推着自行车,直到晌午饭时间刚刚到家。
村里人看到许家老三老四搬了个大书橱回家,里边还有好多线装书,他们大为惊奇,这许老四怎么转性爱学习了,这么多书要看到那年那月啊?
村口的佟大爷还问许四海,这些都是古书啊,这些个繁体字你都认识吗?”
老四笑而不答。
家里老爸老妈看了自然反感,唠唠叨叨的再次责怪许四海乱花钱。不过听说是白捡的,又立马笑称东西不错,庄稼人出把子傻力气也没啥。
午饭后许四海一头扎进他自己的房间,开始清理今天的杂七杂八的收获。
他首先清理的是早上魏大妈收拾的杂件,一个就是一只巴掌大的绿松石小插屏。
插屏形制和大门前的屏风一样,不过就是尺寸缩小了许多,是放在文人的写字桌上赏玩的。其外框还是鸡翅木的,不过中心的绿松石质地一般,属于民间的普通货色。
时间也不过是晚晴时期的东西,唯一的亮点就是这块绿松石插屏尺寸够大。
许四海随手把插屏放在窗台上,读书累时候还能欣赏下换换脑子,再把炕上的紫沙茶壶给拿起来鉴赏。
这是一把外形像南瓜的茶壶,还做的一瓣一瓣的,顶上的盖子也做成六角形南瓜花的形状。拿在手里放远了看,这把壶造型生动逼真,器形饱满,是一把精心制作的好壶。
再看底款,刻的是“陈鸣远制”四字图章。
“陈鸣远,这可能吗?”
许四海还用异能帮助做下鉴定,果然是陈鸣远的真品。
“捡到宝了!”许四海坐在炕上咧开嘴大笑。
陈鸣远是清代康熙时期的做紫砂壶的大师,手艺好名气响,他是做花货的第一人,在后代备受推崇。
花货就是把紫砂茶壶的外形做成各种动物植物的形状,比方说做成一段梅桩;做成竹子形状,或者是在茶壶外做雕塑,都成为花货。
紫砂壶带工艺的,自然要比普通光素的价值要高得多。
现在许四海手上这把陈鸣远的南瓜胡,即是古代名家制作又是花货,自然属于非常宝贵的好东西!
许四海看着这把茶壶,他还想清洗干净泡茶喝。不过再一想,家里就只有两块钱一斤的茶叶沫子,也配不上这把名家茶壶。
他准备过几天攒几块钱,到张一元茶叶店里去买上一两上好的龙井来泡茶。
再有其他小杂件都不值得一提的普品。
下炕,穿鞋,许四海还想看看书橱里的藏书,看到底是啥书,那个年代的。
一套一套的小心搬到炕上,几乎铺了有大半个炕,看到的一半是中医书籍,另一半是科举用的四书五经。
书的年代也各不相同,有康熙的;也有乾隆咸丰的。
然而在书橱下一办的柜子里,还有几幅捆起来的画,拿出来看看,卷轴的纸张也不过是微微泛黄,许四海就知道这些画年头不长。
不过打开后他却大吃一惊!
一捆画中还有齐白石的虾,潘天寿的山水画各一副。其他都是没有署名落款的画,画的不是兰花就是竹子,画的还挺好看的。
另外就是几个空的,楠木做的画盒。
许四海估计这些没署名的画,是魏家老祖宗自己画着玩的。
对于国画,许老四完全是外行,他只能通过异能帮忙看看齐白石潘天寿的画是真是假。
运气好到爆棚,这两幅画竟然全都是真迹。
齐白石,潘天寿这两位大画家的画,要是放在后世,每一副怎么滴也要几百万了。
许四海心说只要把这可两幅画保存好,几十年后就是两套房,三套四套也是可能滴!
夜里;老四暂时还睡不着,遂拿了纸笔临摹魏家老祖的竹子兰花,画的入迷了连老三过来都不知道。
“老四你描的挺像的,很有前途。过去不觉得,现在看来,老四你收集老物件还是有道理的!”
十一 城里套路多 一
几天后许四海挑着两框鸡蛋,又“流窜”到了什刹海周边,今天他就在什刹海南边的胡同口叫卖。
您还甭说,换个地方生意竟然还很不错。
老话说京城东富西贵;南穷北贱,看来这话还是很有点道理的。
就在许四海暗自得意之时,打胡同里走出两个小青年,走近了一个笑问鸡蛋怎么卖的,另一个已经开始在篮子里挑拣鸡蛋。
这俩人的衣服穿的很宽松,好像是从某个大胖子那里借来的一样,看上去极度不舒服。
问价的死命盯着许四海在讨价还价不让他分心,另一个挑拣鸡蛋的还把鸡蛋拿起来;举高高,对着太阳看,好似在看鸡蛋新鲜不新鲜。
一开始许四海还没察觉,不过他看到挑拣鸡蛋的来回不停的拿起来看,他也开始用余光注意起来。
这一看他惊奇的发现,挑拣鸡蛋的家伙竟然在偷鸡蛋。
这家伙手拿两只鸡蛋举高高,还趁着许四方说话谈价的功夫,手一松,掌心的那只鸡蛋就跌落到他宽大的袖口。
想法在他衣服或是袖口,必然还有个布袋子,偷上十个八个的就能回家坐上一盘好菜。
他娘滴,都玩到老子头上来了!
许四海心里蹭蹭往外冒火!
“兄弟,你在干什么?”许老四厉声喝道。
挑鸡蛋那人随即笑眯眯的说,没干啥就想挑几个新鲜的,他还把手上刚拿的两只鸡蛋放进框里。
另一个负责谈价,实际是想要转移老四注意力的那个;还说价钱谈不拢咱们走。
“慢着,你们拿了鸡蛋是忘了付钱吧?”
“甭瞎说,我们那里拿你的鸡蛋?”俩人还在抵赖,不过脸上还是有些尴尬。
许四海冷冷一笑说,你们刚才一个分散我的注意,一个把鸡蛋从袖口滚进去,以为我没看见?
戏法被看破了!
俩青年顿时变得恼羞成怒。
偷鸡蛋的矮子还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架势,“吃你几个鸡蛋算啥,这是爷们看的起你。”
这俩人大概看许四海是个小白脸,低估了他的实力,还跃跃欲试的想要以动手来威胁他。
可惜他们看错人了。
吵吵嚷嚷的,还把胡同口的大爷大妈们给吸引过来,他们还问是咋回事,待许四海把情况一说,正直的老人家都痛骂起来。
说这怎么想的起来,连鸡蛋都要偷,太没品了。
老人家的责骂令两个小蟊贼越发恼怒,索性横下一条心:“爷们今天不但要吃你的鸡蛋,还要和你借点钱花花,”
话音未落,高个的拳头已经伸过来了。
许四海其实早已全神戒备,看拳头当胸过来,伸手就攥住了对方的手臂,轻轻一拧,高个子凭空一个翻滚就躺下了。
另一个偷鸡蛋的也把拳头朝许四海的鼻子击打过来,他微微一扭头让过拳头,反手对准这人的下巴上就是一记。
不过他忽然感觉俩腿被已经躺下的高个子给死死抱住,这让他像个木桩子一样无法移动。
抱腿的还大叫,“给我往死里打!”
为了几个鸡蛋竟然还要玩命?
许四海也准备下狠手了!
等偷鸡蛋的再把拳头伸过来,许四海再次以擒拿手握住,还用力一拧,对方随即握着手肘连连哀嚎起来。
再弯腰将抱住大腿的那人头发一拎,这家伙自动把抱紧的手松开,几个大耳刮子打的他东南西北都不认识了。
街坊大妈还愤愤然叫好,,打得好,这帮街溜子就该吃点苦头!
人群中有个中年大叔走出来劝和,要许四海别再打了,再下去把俩人打残废了自己也要到局子里去。
这句话让许四海立即冷静下来。
中年大叔:“跟我走,我给你介绍点生意。”
还有这好事?
刚才的不快立即烟消云散。
许四海瞄了眼俩被打残的混混,重新挑起担子往北走去。
路上,中年大叔还给自我介绍,他叫常贵;是北边烤肉记的经理。
烤肉记可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擅长做烤肉,这家字号许四海可是早有耳闻,在后世也是哪里的常客。
这家的爆炒羊上脑,那可是一绝!
“常叔,那可要谢谢您了。”
说完还在街边的小卖部买了三包三毛九的;没过滤嘴的牡丹烟,硬是塞给他两包。
时下大前门,红梅烟价格便宜,但购买需要香烟票,但价格稍稍贵些的牡丹就敞开供应,
常贵还笑称许四方是个会来事的。
说笑间俩人到达烤肉记饭庄,穿过陈旧的店堂直奔后厨。
常贵还找来厨师长,要他把老四的鸡蛋给称一下。
许四海还掏出仅剩下的一包牡丹烟,拆开了封条给厨房里全体厨师散了一圈,还把剩下的烟全都给了厨师长,要他等会在散上几圈,顷刻间他就得到烤肉记全体厨师的好感!
分量称好,一算钱十块三毛,许四海还很大方的要常贵去掉三毛的零头,直接给十块好了。
此举再次得到常贵和厨师们的好感。
厨师长也说许四海人品不错,可以作为长期供应。“别看这小子是个小白脸,做人挺上道的,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常贵经理还要许四海每隔一天送20斤鸡蛋到店里,每十天结账。
这就对了,许四海赔上笑脸搭上香烟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许四海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会耽误!
有了这个稳定的大客户,自己就能多赚点,继而还能给多收两件老物件,他怎么会耽搁?
还有,将来要是和常贵经理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往其他饭店送鸡蛋,这不又“多收了三五斗。”
出门时常贵经理还给许四海提了建议,要他最好在附近找个落脚点,这样长期定点销售才会有声誉,解放前好多老铺子的生意都是这么起来的。
这话很对许四海的胃口,他还想着去逛逛潘家园的鬼市,要是在附近有了落脚点这不就很方便吗?
有了落脚点,零售带批发,生意也会更加红火不是。
“谢谢常叔,您这建议太好了,我会想办法的。”
常贵经理:“小子,等天热了,多给咱送辣椒,茄子黄瓜,这些我们都要,”
“谢了您嘞。”
十二 城里套路多 中
几天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许四海在进城的长途车上还遇上魏大妈。她是到城里看大孙子去的,看到许老四带满满两大框鸡蛋;韭菜有些纳闷。
待许四海介绍后她才明白,还说这样最好了,赚钱总比在家里闲着好,多挣点好娶老婆。
车子刚到城里,魏大妈就下车了,老太太还和许四海道别,“你是个好小伙,没事到家里去和大妈说说话。”
等到了长途车的终点站积水潭医院,许四海自然是首先挑着担子直奔烤肉记,把那边的每次预定的20斤鸡蛋给交割了。
还把自家出产的头刀韭菜送给饭店的厨师,让常贵经理和他们几个人分了回家尝尝鲜。
常贵说头刀韭菜最是肥嫩,回家包饺子极好的,还把许四海大大的夸奖了一番。不用老四催促,他自己就想着要帮老四多找几家饭店送货。
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许四海尚在什刹海南边的胡同里走街串巷,天忽然阴了下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鸡蛋不能淋雨,不然就很容易坏,许四海挑着担子急匆匆的到处找躲雨的地方。好容易在胡同里找到一家小卖部,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来了。
店里年轻的售货员看到许四海挑着担子进来,还眉头微微一皱,感觉有点嫌弃。不过店里带着袖套的老师傅倒是没啥,还笑呵呵的问许四海是哪里来,还挺能干的云云。
等许四海散了一圈烟,年轻售货员的态度登时就好转,还找了条板凳让老四坐下,说这场雨好有的下,坐下休息会再说。
下雨天许四海不敢出去,店里也没生意,三人便开始闲聊起来。
老营业员说现在朝廷政策松了许多,正是做生意的好机会,可惜好多人还没看清形势,京城现在的那些个老字号,好多年以前其实也都是摆摊出身。
“比方说东来顺,烤肉记,都是如此。”
老师傅也是个老生意经,他还给许四海提建议,要他蹲点一个地方,这样摊主和顾客互相熟悉了才会有声誉。
这话烤肉记的常贵经理也说过,许四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还问老师傅:“您看我蹲点什刹海这边如何?”
许四海想的是这边距离长途汽车站近些,送货到烤肉记也方便。
“这很好嘛,什刹海属于西城,过去属于富人住的地方,就是现在也有好多好多的居民点,非常适合销售农产品。”
很好,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许四海遂下定决心要在什刹海附近租个适合摆摊的小房子。
个把小时之后,雨过天晴,许四海告别两位店员继续他的鸡蛋生意。
走到恭王府北边,柳荫街和西煤场胡同交界处,还看到一家XC区国营旧货商店,店里头摆了好多好多的红木家具,椅子背上还贴了标价:“5块!”
后边货架上还有黄花梨的提盒,紫檀木的架子柜,晚晴时期的花瓶,价格都便宜的要死。
许四海看了口水直流,深恨自己没本事赚不到钱。
“什刹海是个好地方!”
他打定主意,要在什刹海租房子住!
此后他便开始有意识的都在什刹海附近转悠,想着先认识几个附近的居民,再委托他们替自己张罗租房子的事。
不过他晃哟了有大半个月时间,愣是没找到可靠的人,令他心里很是焦躁。
这天许四海在胡同里用他那烟嗓吆喝收老物件,还被一位中年大叔给招到家里,要他看看家里的一幅画。
这位大叔态度非常好,很客气的把许四方迎进家里。
大杂院的东厢房,大叔还让老四坐下歇会,上了热茶,这才在八仙桌上摆上一副一尺宽的卷轴,看卷轴卷起来的厚度,许四方估计能有三尺长。
古画鉴定,许四海是丁点都不懂,不过他有异能啊,这玩意会帮他的忙。画做的好坏他不管,真假可以鉴定。
卷轴打开后,是一副上下看的立轴,颜色苍黄,一看就是有年头了。
许四海背着手一言不发,故作深沉,装模做样的对着画面欣赏起来。画上画的是一副竹子,颇有些风姿摇曳的架势,边上还有一块怪石。
再看落款,竟然是郑板桥。
我草,竟然是郑板桥的东西,真的假的?
后世拍卖行只要是郑板桥的画,起码就是千万级别的。
许四海赶紧开动异能,脑海中再次响起熟悉的电子音:“清代郑板桥风竹图真迹!”
这这这;竟然是真的!
许四海还惊讶了一小会。
他随即镇定精神,继续装模做样的弯下腰对这画面做“仔细鉴别”,嘴里还喃喃自语“画的不错,看上去有点年头了。”
中年大叔有些急了,问许四海到底能不能看,这幅画是不是郑板桥的真迹?
真假怎么能说出口,说了自己的戏法还怎么变,捡漏还怎么捡?
“大叔;这幅画有点年头了,画的还可以,不知您想不想出手换点钱。”
“你先告诉我画的真假,我才能决定卖不卖。”
咦;这话有问题!
许四海心说我是绝不会告诉你真假的,万一你不卖,那我不是白白替你做了场鉴定。等我走了你在转卖高价,让我怎么办?
真假的事绝不能说!
“大叔您开个价?”
“你告诉我真假?”
“这画我看不清楚,但我也想赌一把您看如何?”
“看不真,你是不懂装懂是吧?”持宝人的脸马上就冷了下来。“出去,赶紧出去。”
什么叫势力,眼前就是个势利小人,看自己没用处了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许四海庆幸自己懂点收购古玩的窍门,不然今天不就等于是白白替人做了场古画鉴定,那就太亏了。
出了这家大门,许四海回头看了下门牌号将其牢牢的记在心底,想着以后还有机会过来问候下。交易成不成,也不过是多走几步路而已。
大街上,望着川流不息的自行车,许老四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自己没本事啊,不然花上一两百,怎么滴也能把这幅画给拿下!”
许四海听老一辈的玩家说过,在90年代以前,不管是明朝的还是清朝的官窑,就没有超过300块的!
“老天爷赐我个妞。。。。。。不;赐我个摊位吧,我想挣钱!”
十三 城里套路多 下
又两天之后,许四海在一条小胡同里花了两块钱收到俩旱烟袋。都是白铜烟锅,翡翠烟嘴的好东西。
东西不贵挺实惠的,刚好可以给老爸和师傅赵丰年每人一个。
正想得美,前边胡同岔路口走出个青年,“收破烂的是吧,跟我家去。”
“好嘞!”
许四海挑着空担子,跟着前边的青年七拐八拐的一直往前走,越走也觉得荒僻。他还问前边引路的青年,您家在哪里啊?
青年笑称马上就到了。
但又走了好一会依然还是在胡同里转悠,这让许老四警觉起来。别是把自己引到荒僻之处,来个群殴。
怕什么就来什么。
没一会,青年把许四海带到一处胡同底部,哪里还有俩小伙子在等着。现在是三面胡同,三个歹徒,只有一条退路。
许四海回头看了下,好嘛身后也多出个青年。
“这是‘关门打狗’啊!”
许四海今天和烤肉记结算结算这十天的鸡蛋钱,再加上零售,口袋里还真的带了六十多块,在这年代堪称一笔巨款。
所以他准备先理后兵,警告下四个歹徒,能不打尽量不打。
他和四个歹徒说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此别过算了。谁要是想抢钱,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说完,还抄起扁担戒备起来。
对面引路的青年看许老四已有戒备,也争锋相对的拿出一把攮子,威胁许四海识相点赶紧把钱掏出来走人,不然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刀子都出来了,许四方觉得对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厉光。
许四海抡圆了扁担就朝对面持刀歹徒砸过去,扁担速度并不快,持刀歹徒看似很轻松的就避开。
但他没想到扁担是虚的,而许四海的脚才是真的。
他一记猛踹,一脚蹬在持刀歹徒的膝盖上,一声脆响,歹徒倒地惨叫起来。
其余三个歹徒看到自己人被打倒了,还凶相毕露,咆哮着挥拳冲上来。许四方扁担又是挥,又是刺,不一会就把三个歹徒给打趴下。
看着四个趴在地上;惨叫不已的小混混,许四海重新挑着担子走人,还呵呵冷笑:“城里人的套路太深了!”
这一天的运气似乎都被那四个小混混给搞坏了,之后啥东西都没收到。
不过一想到自己能在四个小混混的包围中全身而退,他心里非常感激教授他拳术的师傅赵丰年,不然他今天就栽了。
很可能钱被抢走,人也会被打伤。
再次路过什刹海银锭桥附近,许四海还看到他新近认识的一个朋友吴伟,他是HLJ插队落户逃回来的,现在没工作做些倒卖粮票香烟票来混饭吃。
现在这家伙身前背着一个人造革的黑色背包,眼睛警惕朝着四周张望,若是看到有警察过来,立马就会消失不见。
吴伟看到许四海箩筐空空的啥也没有,还随口问了句今儿怎么空手而回?
许四海遂把他被人骗到胡同深处的事说了。
吴伟竟不以为意,说京城现在乱哄哄的,到处都是没事干的街溜子,凡事要自己小心。“咱也被人抢过,还不止一次,那又能怎么样?”
“我托您租房子的事办的咋样了?”这才是许四方最关心的事。
至于打架,事情过了就过了,反正自己也没吃亏,反倒是四个小混混吃了苦头,需要在家好好休养个把月时间。
吴伟说他家附近没有空房子出租,“你想啊,本来就是大杂院了,现在连院里都盖上房,谁家还有空地?”
从决定在什刹海附近租房住,到现在都快俩月了,居然连眉目都没有。
没有住处就去不了潘家园,就收不到好东西,时不我待啊,许老四心里难免生出些焦躁。
不过吴伟还是给许四海出个好主意,要他以后每天就在这附近撂地摊,对前来买鸡蛋的大妈们客气点,以获取她们的好感。
这些大妈都是家里的当家人,说话管用,家里要是有房立马就能定下来。就算没房子,可他们消息灵通啊,将来托她们租房子才是最可靠的!
这主意好,许四海心情大快,遂决定从后天开始,就在什刹海西边撂地摊一段时间,非要把房子租到不可!
在长途长途汽车站,心情大好的许四海还在附近的饽饽铺子还拿了四盒点心,准备晚上和烟袋一起孝敬师傅。
黄昏时分,许四方提着叠起来的四包点心径直去了赵各庄,想去师傅家里蹭顿晚饭,练拳后再回去。
“姑;这是侄儿孝敬您的。师傅;这是徒弟孝敬您的。”
待许四海把饽饽和烟袋分别交出,师傅和表姑都很开心。
表姑还笑骂老四这是在浪费钱,“咱们是啥关系,亲上加亲,还要破费干啥。:
晚饭后,表姑去厨房刷锅洗碗,许四海这才把今天遇险的事给说了,“师傅多亏你的教导,不然徒弟就危险了。”
二师兄赵武顿时就炸了,嚷嚷着要进城替老四报仇。
“你嚷什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赵丰年沉下脸想了好一会:“老四,这样你更要好好的练,咱六合拳丢不起这个人!”
晚上大师兄马如龙也到了,赵丰年让大徒弟二徒弟自己练,他单独教授老四练习散打。今儿晚上许老四可是挨了不少的“打。”
一会脸上被轻轻的拍了一下,一会又是挨了个脑瓜蹦,再就是屁股上被踹了一脚,至于绊脚摔的跟头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练拳结束后的休息,表姑还把许四海孝敬的糕点拿出来,在泡上一壶茶叶沫,算是给师徒四人当夜宵吃。
又甜又腻的沙琪玛蜜三刀,在后世很多人畏之如虎,而在这缺少油水的年代却是广受欢迎,马如龙和赵武就觉得味道非常好。
大师兄马如龙还问起许四海,“老四,卖鸡蛋赚头如何?”
“还成,每次去至少五六块钱吧。”
一天算五块,许四海隔一天进城一次,一个月下来也要七十五块,堪比两个小青年的工资。
两个师兄都很羡慕,说老四有脑袋灵光,他们就不行,没这做生意的脑子。
许四海说这没啥,等以后会有机会的,还要请他们到城里去帮忙。
他心里想的是:“总不能一辈子租不到房子吧?”
十四 什刹海
早晨,许四海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来到什刹海西岸。
早已等候多时的吴伟已经还朝许四海的担子里瞅了眼,看到担子前一个筐鸡蛋,后一筐青菜,手上还提着一个装满鸡蛋的大篮子。
“好家伙你是准备发大财啊?”
“不过是糊口而已。”
吴伟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还指着马路说:“看,这条路上人流量多大。”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许四海看到满大街都是川流不息的自行车,人流量确实非常大!
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可惜就是自己租不到房子,这很让人难受。
因为时间还早,烤肉记尚未上班,许四海先在银锭桥北边的人行道上摆开摊位,并手持杆秤吆喝起来。
他的边上就是吴伟的票证摊,这家伙还告诉老四附近有个菜市场,卖菜大妈很多的,要许四海和大妈混个脸熟,然后再委托她们帮忙。
许四海长叹一声,心说也只有这样了。
很快就有两个大妈结伴而来。他们手上都挎着元宝形竹篮,里边还有各种蔬菜,许四海赶紧招手,要大妈们过来看看。
“呦,这儿还有卖鸡蛋的。”两位大妈顿时就被许四方框里的新鲜鸡蛋给吸引了。
许四海还吹嘘鸡蛋他昨天在乡下收来的,绝对新鲜。菜更是今天天不亮摘的,不好不要钱。
还说菜市场的鸡蛋计划供应,谁也不能多买,而他这边敞开供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看到这边的摊位上有大妈停下,后来的大妈们也被吸引过来,同样被新鲜的鸡蛋蔬菜给吸引住了。
经过询价,大妈感觉价格很公道,还每人称了两斤。
为了能结交大妈,租到房子,许老四还努力营造人设,对于三分两分的零头全都免去,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豪爽之人。
许四海的摊位被大妈们发现,自然就等于附近所有大妈都知道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积淀,许四海的这个小摊位就在附近出名了,他自己还被大妈们亲切的称呼为:“卖鸡蛋的小白脸。”
还有大妈说许四海,这小伙子不但人长得帅嘴还甜,一口一个大妈一口一个阿姨,比菜市场的营业员态度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最主要的还是大方,领头全给摸了,“多爽快!”
在这些大妈中,许四海还结识一位赵大妈,这位两鬓斑白的陕北老大妈是个快人快语的豪爽性子,还热心的为他介绍生意,且其他大妈没这么爽快,斤斤计较的,
每逢周末,都会拜托许四海在乡下收购老母鸡,给她家人熬鸡汤喝。
等到五一过后,许四海和赵大妈更加熟悉了,他这才知道赵大妈还是个老八路,她当年也是打过小RB的。
而且赵大妈退休时还是副处级,现在在家伺候上班的老头,退休工资比上班的老师傅拿的还要多,也难怪她家能每周吃一只鸡。
这种事很有可能,在京城这样的老八路多得是,许四方毫不怀疑。
她老人家还非常支持老四摆摊,说这样能丰富城市居民的菜篮子,还能改善许四方的生活,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在时间长了,赵大妈自豪地说家里就两个儿子,一个是市局的刑警队队长,一个是外交学院大学生。
她老头更是朝廷警察部的司长,每天忙得不得了。
许四海也适时的捧场:“哎呦,那都是人才啊。”
让赵大妈听了倍感自豪!
对于这条大粗腿,许四海比伺候亲妈还要关心,经常给赵大妈带些新鲜蔬菜,比方说刚刚上市的带刺嫩黄瓜,赵大妈就很喜欢。
有了可以拜托的目标,许四海还在附近转转,将这边的每一条胡同都走个遍。
这附近的居民区全都是四合院模式,北边的大马路边上还有个名叫红星饭馆的小饭馆,饭馆边上是个社区服务社,可以帮人配钥匙;修雨伞;换铝锅的锅底,修鞋等。
而社区的西边,就是羊坊胡同,菜市场就在这边。更远的地方还有牛街,那都是人口密度极大的居民区。
混熟了,许四海终于开口了:“大妈我能否拜托您点事。”
“先说说,看我能否帮得上。”
许四方心说赵大妈不愧是老干部,并没大包大揽的说满口话。
“大妈您是这边的老人了,我请您帮忙租一间小房子,在这边设个长摊。”
“哦,是这个事啊。”赵大妈明显的松了口气,“可以,我帮你扫听扫听,不过我可不能打包票。”
赵大妈还问许四海,像他这样早出晚归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花钱租房子。
“我想把生意做做大,多赚点钱。”
“行啊,你这小白脸的野心还不小,想做大老板了。”
玩笑归玩笑,赵大妈还是非常愿意帮忙,说这就是打听打听。
某天下午,烤肉记的常贵经理找到许四海,要他去买包好烟,带他去红星饭店介绍生意。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许四海心里已经开始图谋给红星饭店送鸡蛋送蔬菜,没想到常贵经理已经帮他把路子给走通了。
许四海还是买了三包牡丹烟,顺手递给常贵一包。
“这小子。”常贵笑着把烟塞进口袋里。
红星饭店,这是家小饭馆,店堂里只能放下七八张小方桌,店里装潢陈旧不堪,估计很有可能还是民国时期的,彩光也不太好到处黑黢黢的。
饭店的经理姓余,是个满脸油光的大胖子,此时正坐在店堂里等着。
待常贵给双方作了介绍,许四海很勤快的赔上笑脸敬烟,“余经理,今后要麻烦您了。”
常贵也给许老四吹捧,说别看他今年才18岁,做事可上道了,是个会来事的。
听了这句意味深长的暗示,余经满意的理笑了,他也要求许四海每隔一天送20斤鸡蛋,有新鲜蔬菜也可以送过来。
这就又多了一笔收入,就能多收好几件古董,许四海喜不自禁。
走到外头,许老四觉得天是那么的蓝,什刹海的水是那么的绿,要是再能租上房子,那就更好了!
十五 看中一处房子
“老萧我再和你说一遍,你家三进四合院就你一孤老头子住着,这么多空房子为啥不租出去?”
什刹海临水胡同一号,赵大妈拉着房主萧越在追问。
“爷我就是不愿意,你能怎么滴,来抓我呀。”
六十出头的萧越得意洋洋的走了。
这已经是一向乐于助人的赵大妈;第五次和萧越提起租房子的事,现在她被气的呼扇呼扇的。
没一会,吃了憋赵大妈就找到许四海,和他说帮忙租房子的事她办不了了,嘴皮子都磨破了还受了埋怨,她已经无计可施。
赵大妈那可是帮自己才收了委屈,许四海自然是好生感谢,还问是哪家啊,房子怎么样?
听了赵大妈的讲诉,许四海也觉得这处临街的房子挺好的,只要租了房子只需走几步就能把摊位摆在路边,这多好!
许四海又问多给点房租不行吗?
赵大妈再说,这老家伙前几年挨过运动的整,现在脾气很倔,对谁都不满意,还到处怀疑有人要整他。“我看这个老家伙都快有点神经了!”
“大妈您这么办。”
许四海要找赵大妈这段时间先缓一缓,别再提租房子的事,让老头消消气,这边越是急吼吼的老头越是不安。
赵大妈呵呵一笑,笑称自己是心太热了,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她也同意老四的建议,先冷冷再说。
这天下午收摊,许四海还特意在临水胡同甲字号的外头张望了下。
看房脊这是一处标准的三进四合院,保存相当完好,透过围墙还能看到院里栽了一颗核桃树;一颗柿子树。
核桃代表了和和美美,阖家幸福,柿子树则是事事如意,这都是四九城的老传统。
许四海还看到这条胡同的甲字号在东边,濒临什刹海,而西头就有个国营菜市场和澡堂子,这栋房子的北边就是许老四送鸡蛋的红星饭店,以及区里管辖社区服务社。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确是个做生意的福地!
从后天开始,许四海就开始有意识的把摊位向北转移到了临水胡同附近,他准备在此打持久战,一定要让这个姓萧的老头信任自己。
某天中午天开始下雨了,许四海遂收拾摊子在萧家足有四平米的门洞里躲雨,就是再来个许老四躲雨也足够。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好还不回停下,许四海闲的无聊,也掏出烟解解闷。
刚点上烟外头就进来个撑黄油布伞的扇老头,这老头穿一身深藏青涤卡中山装,看上去面黄肌瘦,一副很苍老的相貌,还满嘴的浓重的酒气。
头发也白了,眼睛浑浊,眼白泛黄还带着血丝,一脸胡子拉杂脸上还有很多深深的皱纹,尤其是盯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这不就是赵大妈说的房东吗?
“大爷,我是来避雨的。”许四海还指指身边两个菜框子。
老头倒也和善,还说没事,要不要到家里坐坐喝口水。
四九城的老一辈,就是这么客气!
许四海笑称不必了,等雨停了他还要做生意。“大爷您忙,不用管我。”
老头开门入内,许四海还侧眼看到,他家门里边还有一个门洞,后边是一副雕花的木质影壁,后边才是砖头的影壁墙。
许四海暗道这家祖上真阔气!
现在是春末节气,天已经很热了,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时间风消雨停,天气晴好,许四海再次把摊位给支起来。
这会赵大妈也走到街边,问老四:“刚才我听到隔壁开门声,你见到老萧没有?”
“见到了,还搭了茬,人挺和善的吗。”
赵大妈像是听到了福音,笑称既然这个老萧对许四海感觉不错,今后租房子的事就让他自己来,那再也不愿意去搭理这个倔老头,简直是又臭又硬!
“那不行,怎么滴您也给帮个腔。”
许四海还和赵大妈小声嘀咕了几句,赵大妈听了连连点头,还说到底是小伙子,脑瓜子转的就是快!
待身边又来了几位大妈,许四海还向她们咨询一件事。
那就是端午快到了,他想在这边销售端午节插在啊门上的艾草菖蒲,问她们愿不愿意要?
大妈们都说这是好事,老祖辈留下来的传统怎么不要。
有的说这玩意说穿了都是些野草,不值几个钱,而且还是一年只买一次,应该会有生意的。
还有大妈说只要许四还开始销售擦艾草菖蒲,她们就帮着在四邻宣传,一定要让他把这趟生意做红火了!
因为这是传统!
下午许四海在生意结束后,还去找了吴伟,再次咨询端午做艾叶菖蒲生意,问他看这门生意到底行不行?
吴伟想了想说,按他妈妈的的习惯,他家到了端午只要有艾叶菖蒲卖,那是一定会购买的,而且每个门上窗户山海关都要插上一束。
很好!
非常好!
既然大家都需要,许四海心里暗暗高兴,决定到时候一定要大搞一番。要是能捎带手再把老萧的房子给租下来,那就更美了!
回家后他就开始暗暗筹备起来,还在家里做积极动员,结果家里父母大哥都不相信这玩意还能赚钱,都不愿意帮忙。
不过许四海一点也没灰心,反倒是及联络他两个师兄和同学丁大勇,他们尽管也很不相信这个行当,不过碍于都是好兄弟,硬着头皮帮忙。
又几天过去了,许四海在一个早晨再遇上老萧出门,他还远远的打招呼。等老先生走近了,他还用老辈规矩,冲老肖屈膝打个千:“爷,您早。”
老萧看了微微一笑,接过老四递来的牡丹牌,说:“小伙子现在已经解放几十年了,早不兴这规矩咯。”
不过他说归说,看的出脸上倒是很开心的。
许四海趁机提出请求,那就是最近是雨季,老是下雨,他想在下雨时躲到萧家的门洞,特意和老萧打个招呼。
“这没事儿,用不着打招呼。”说完老头急匆匆的走了。
看老头走远了,许四海还问胡同里的张大妈,老萧怎么每天都醉醺醺的回来?
张大妈伸头瞧了眼远处,嘴角一撇说:“嗨,有钱烧的呗。这老头过去是文化人,工资可高了,就是退休后工资也拿到了68块,你说他一个孤老头子怎么花的完?”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再加上街坊邻居的打听,许四海判断着老萧过去应该是个很有本事的,也因为有本事才受到运动整治。
反过来一想,许四海倒吸一口凉气,老萧是个孤老头子,那他的家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