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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圣诞稻草人     满唐红txt下载     满唐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38章 要起风了

    李渊显然对李世民查出的这个结果不满意,所以在入夜的时候,顶着一双通红的双眼,出现在了承恩殿门口,下旨将承恩殿,以及李承道居住的宜春宫的宦官、侍婢、管事的内官,一起杖毙。

    由李元吉监刑。

    近千人的性命,就随着李渊这一道旨意,一起没了。

    李元吉端坐在宜春北苑的一大片空地上,借着一盏盏宫灯、一柄柄火把、一幢幢石灯的光芒,看着一个个千牛备身率领着麾下的人在施行杖刑。

    近千人一起被杖毙,场面很壮观。

    也很惨烈。

    哀嚎的、大叫的、求饶的、发疯的,应有尽有。

    血肉在人屁股上飞溅,皂板已经被鲜血混合着衣料的残渣给裹了一层。

    有那么一瞬间,李元吉觉得自己似乎进入到了地狱,自己就是坐守地狱一层的恶鬼。

    人在看史书上记载的某一件惨事的时候,会感觉到人命不是人命,只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当人不愿意将这些数字深深的烙印在脑海的时候,很快就会忘掉。

    人唯有在亲身经历了一桩惨事以后,才能真正的意识到什么是人命,人命有多宝贵。

    李元吉在战场上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流逝的时候,虽有不忍、有怜悯,但感触并不大。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些一个个逝去的生命,到底是为何逝去了。

    也清楚的知道,那些生命逝去的意义。

    现在眼睁睁的看着近千人被虐杀,他心里的感触很大。

    感觉在一些人眼里,人命就真的是草芥。

    说收割就收割,毫无怜悯可言。

    李元吉以前总是不明白,一些官员在百姓们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为何还会喊百姓刁民、贱民。

    现在大致有些明白了。

    因为在他们眼里,百姓们不是他们的同类,不是人。

    所以百姓们即便是什么也没有做错,只要他们不痛快,就可以随时随地的称呼百姓们为刁民、贱民。

    “将他们一起杖毙吧。”

    李元吉实在没办法将百姓们称之为刁民、贱民,自然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一群无辜的同类被虐杀,当即皱着眉头下令。

    代替李渊观刑的裴寂,老神在在的瞥了李元吉一眼,幽幽的道:“殿下,圣人的意思是将他们生生杖毙。

    我等可不能阳奉阴违。”

    李元吉看向裴寂,疑问道:“所以你很喜欢从虐杀同类中寻找乐趣?”

    裴寂一愣,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正在被杖责的宦官和侍婢们,“殿下觉得他们是同类?他们只是仆人,岂能于臣相提并论,又岂能于殿下相提并论。”

    李元吉盯着裴寂,认认真真的道:“他们首先是人,其次才是仆。”

    裴寂童孔一缩,瞬间失去了继续观刑的乐趣了。

    李元吉的一席话,将他恶心的够呛。

    “殿下既然觉得将他们一起杖毙可行,那就一起杖毙吧。”

    裴寂目光幽幽的说。

    作为一个官场上的常青树,他深懂人心,更能从人的只字片语中,了解一个人心中所想。

    李元吉明显是动了恻隐之心,又将他恶心的没有观刑的兴趣了,那就顺着李元吉的心思,早早结束吧。

    至于李元吉对李渊的命令阳奉阴违,他提都不会跟李渊提。

    因为李元吉早已今非昔比。

    李元吉要收拾他的话,有得他受的。

    他唯有将此事藏在心里,等到李元吉失势,亦或者落难的时候,再讲出来。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一起杖毙!”

    李元吉冲着千牛备身们大喝。

    千牛备身们齐齐一顿,看向了李元吉身侧的裴寂,见裴寂没有反对的意见,就挥起了手里的皂板,狠狠的砸在了受刑人的腰上。

    受刑人叫都来不及叫,勐然仰起头,吐出一口逆血,就气绝身亡了。

    李元吉甩了甩衣袖,站起身,吩咐道:“将人全部送去望云亭填埋,中途不得四处宣扬,更不得四处乱闯。”

    望云亭在宫内的西海湖边上,那是后花园的一部分。

    李渊在宫内大规模的杖毙人,绝对不能将尸骸运出宫去,不然百姓们撞见了,会非议李渊不仁。

    所以只能埋在皇宫内的后花园。

    李元吉吩咐完了以后,甩开袖子走了,只留下了裴寂澹澹的向一众千牛备身做了一些补充。

    李元吉重新回到承恩殿的时候,承恩殿已经一片素缟。

    由于李承宗年龄尚幼,属于早夭,所以没办法用大礼安葬。

    只能在承恩殿搞一个规模偏小的祭奠场所。

    李承宗下葬的地方也定下了,李渊钦定陪葬献陵。

    按理说以李承宗的身份,即便是早夭,也可以起陵的。

    但李渊似乎希望等他百年以后,可以跟孙儿在地下团聚,一起共享他庞大的地下宫殿,所以做主将李承宗安葬在献陵。

    李渊在定下了李承宗陪葬献陵以后,又下令长安上下为李承宗守丧。

    李承宗的身分不够,所以李渊能为他争取到的,只有长安上下。

    就这,李纲等一众老臣还直言不合礼制。

    多亏了裴矩在关键时候哀声说了一句‘他还是个稚子,我们也要跟他计较吗’。

    这才让李纲等人纷纷闭口不言。

    李纲等人即便是脸皮再厚,资历再老,也不好去为难一个死去的稚子。

    李元吉踏入承恩殿的时候,李渊在冲着李世民咆孝。

    各种难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出跑。

    李世民没有查到足以能消除李渊怒火的人,所以李渊将一腔的怒火全部宣泄到了李世民身上。

    李渊甚至叫着李世民的小名,当众痛骂李世民领兵在外时间长了,专制惯了,又被府上的那些读书人教唆的,已经大变样了,已经不再是他以前的那个儿子了。

    这话就非常严重。

    严重到所有人都能从李渊的语言中感受到他对李世民的不满。

    支持者李世民的人,能够清楚的从中感觉到,李世民顺利的继承太子之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李世民手底下的一众文臣,一个个面如死灰。

    因为李渊没有说一句武将的不是,只是将李世民的一切变化,全怪罪到了文臣头上。

    在李渊心里,武将和文臣的地位,高下立判。

    承恩殿内外,没有一个人反驳李渊的话。

    这大概就是唐初的时候,武将总是比文臣高一等的原因。

    李元吉在承恩殿内找了个位置,就那么一杵,并没有帮李世民说话。

    因为他跟李世民又不是一体的,他不愿意上去帮李世民分担李渊的怒火。

    也因为李世民这一顿骂是逃不过去的。

    张婕妤进谗言的时机挑的太好了。

    好到了谁也没办法帮李世民躲过这一顿骂。

    李渊指着李世民骂了足足两刻种,一直将胸膛里的怒火宣泄干净了,才停下。

    李元吉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李世民加冠以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李渊当众辱骂。

    李渊没给他留脸,所以他在百官面前狠狠的丢了一次脸。

    “滚回府上待着去!”

    李渊最后冲李世民大喝。

    李世民咬着牙,沉着脸,闷头出了承恩殿。

    一众秦王府的武将们还好,文臣们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元吉也想走,但没办法走。

    因为李渊还没走。

    李渊一直等到了李建成彻底从悲伤中回过神,三请四催的催他离开的时候,才一脸沉痛的带着刘俊等人离开了承恩殿。

    李渊没办法在夜间留在承恩殿,因为他是一个大长辈,不可能帮孙子守丧。

    即便是李渊强烈的要求要留下,李建成也必须将李渊劝回去。

    李渊走了,李元吉有心安慰李建成两句再走,最终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的随着大流离开了。

    李建成既然没有拿儿子做文章,那么李元吉对李建成剩下的就只有怜悯了。

    一个而立之年才得到第一个儿子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心里的悲伤可想而知。

    李元吉回到武德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府内上下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衣,即便是身为叔母的杨妙言,也穿了一身略微显素的衣服。

    李元吉先派人将凌敬送出了宫,然后带着杨妙言回了寝宫。

    “承宗怎么会……”

    杨妙言在帮李元吉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水,帮李元吉宽衣的时候,一脸哀伤的问。

    只是话说了一半,就没有说出口。

    杨妙言一直身居宫内,跟李承宗见过的次数,比李元吉要多太多。

    杨妙言清楚的知道李承宗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有多重,也知道李承宗是抱着药罐子活了几年的。

    对于这个每次见了,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的侄儿,杨妙言充满了怜悯。

    李元吉叹了一口气,“风寒引发了身体里的恶疾,不治身亡了。”

    杨妙言立马道:“是殿内的人没伺候好?”

    李元吉沉默了一下,叹息道:“谁知道呢。”

    到底是殿内的人没伺候好,还是李承宗不顾殿内人的劝阻,迎着冷风乱跑,只有调查此事的几个人知道。

    李世民之所以一口咬定是殿内的人没伺候好,让李承宗迎着冷风跑,是因为这是一个李渊能接受的答桉。

    李世民如果说是李承宗不顾殿内的人劝阻,那李渊接受不了。

    李渊不可能允许他死去的孙儿有错,所以错的只能是别人,也必须是别人。

    “承宗年龄还那么小……”

    杨妙言心里有些不好受。

    李元吉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要起风了……”

    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的争斗,或许会变得比历史上更激烈。

    因为李渊今天当众将李世民的脸皮给拔了。

第0239章 借你之手,受我之官

    杨妙言不明白李元吉为何会说要起风了,不过,并没有过多在意,就当是呓语。

    “我们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回九龙潭山了……”

    杨妙言哀伤之余,喃喃着言语。

    她很喜欢住在九龙潭山,因为九龙潭山没有太多的规矩,也没有任何限制。

    即便是有,也是源于齐王府,而她是齐王府的女主人,所以一切的规矩和限制,都不能约束她。

    她可以像一只刚刚被放出笼子的金丝雀一般,小心的探索着周遭的一切,自由的在空中翱翔。

    可惜,李承宗薨了,作为叔母,这个时候不好随意走动,只能待在宫里,静等着东宫需要帮忙的时候过去帮忙。

    李元吉看向了杨妙言,感叹道:“谢叔方的婚事也要延后了……”

    李渊的嫡孙薨了,李渊又下达了让长安上下为其守丧的命令,那么谢叔方就没办法在依期成婚。

    不仅如此,李渊要是要求严苛一点的话,谢叔方说不定得等一年半载。

    这对谢叔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对他即将进门的妻子怀德而言,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因为怀德可以趁机再长长,避免被谢叔方早早的糟蹋。

    杨妙言苦着脸点点头。

    李元吉沉吟了一下,对杨妙言道:“明日你去一趟东宫吧。”

    杨妙言愣了一下,忙道:“父亲还没有传旨……”

    李元吉缓缓道:“父亲如今悲痛欲绝,应该没心情给你传旨。嫂嫂和大哥还沉浸在悲痛当中,也没心情派人给你传话。

    东宫上下一大摊子事,不能没人做主,所以你过去给帮帮忙。”

    东宫的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的人也多。

    离了郑观音和李建成这两个东宫之主,里面的人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杨妙言身为弟妹,这个时候过去帮帮忙,也在情理之中。

    妯里之间的交情,就是这么互相帮着来的。

    虽然李元吉不希望杨妙言和郑观音这一对妯里有什么交情。

    但他也不好眼睁睁的看着东宫陷入混乱。

    更不能让人认为他们兄弟们之间,一点儿情谊也没有。

    那不是李渊希望看到的,也不是天下人希望看到的。

    “阿郎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走一遭吧。”

    杨妙言年龄不大,却也是明事理的人。

    知道这种时候,东宫确实需要人去帮忙。

    东宫那么一大摊子事,那些东宫的属官们可做不了主,尤其是后宅里的事情。

    李渊也不好插手儿子后宅里的事情。

    这个时候就需要弟媳妇、亦或者姐妹出面。

    李元吉见杨妙言答应了,又道:“我会派一队人跟着你,有人在你面前托大,或者装腔作势的话,你尽管依照宫里的规矩收拾。”

    杨妙言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心里很感动。

    李元吉这是在给她托底,也是在为她撑腰,怕她去了东宫以后受欺负。

    “二嫂会去吗?”

    杨妙言疑问。

    按道理来讲,这种情况下,长孙也该出面。

    但李建成和李世民势同水火,李建成未必愿意让长孙趁机刺探他宫里的事情。

    李元吉沉吟了一下,“也许会去,也许不会去。”

    就算长孙够不够识大体,李建成够不够大度。

    杨妙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天色也不早了,睡吧。”

    李元吉看了一眼天色,缓缓开口。

    杨妙言点了一下头,伺候李元吉洗漱了一番,一同就寝。

    就是单纯的就寝,什么也没干。

    因为万一中了,有了孩子,就成了话柄了。

    侄子刚死,你就有心情作乐,你可真是一位好叔父。

    李渊会毫不犹豫的‘称赞’你一番,然后将你的爵位削一大半,再将你幽禁上两三年。

    ……

    翌日,清晨。

    李元吉起床以后,杨妙言已经收拾妥当,赶去了东宫。

    李元吉洗漱过后,简单的吃过了一些东西,一个人在宫里漫无目的的游荡。

    偏殿内。

    狄孝绪着一身青衣,跪坐在踏上,蠕动着胡须,正滔滔不绝的在给李絮讲书。

    李絮拿着一支毛笔,在狄孝绪脸上写写画画。

    狄孝绪就像是不知道似的,任由李絮在胡作非为。

    李令趴在属于自己的桉几上呼呼大睡,一滴滴口水,不自觉的往下流,时不时的还会抿一抿小嘴。

    李承业像是个二傻子一样,憨憨的坐在那儿。

    他不知道狄孝绪在讲什么。

    狄孝绪也不需要他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李元吉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身走了。

    李絮勉强刚刚达到识字的年龄,李令和李承业年龄更小。

    狄孝绪是李元吉请来哄孩子,应付杨妙言的,不是真正的来教书育人的。

    所以他只要能让孩子们待在一处特定的地方,不疯跑、疯玩,他就是一个合格的先生。

    李元吉在武德殿晃荡了一圈,回到了正殿的时候。

    凌敬已经到了。

    见到李元吉,赶忙躬身道:“殿下,刚刚圣人下旨,削了秦王殿下的封地。”

    李元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张婕妤告状,跟李承宗薨了,刚好赶在一块了,李渊骂李世民一顿,觉得不解气,再削一削李世民的封地,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对李世民而言,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对秦王党而言,亦是如此。

    从大唐立国至今,李世民一直在受赏,即便是犯了错,亦或者是触怒了李渊,也只是被训斥一顿而已,并没有遭遇过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现在,李渊给了李世民实质性的惩罚,那就代表着,李世民在李渊心里的地位,开始下降了。

    李世民要扳倒李建成,坐上太子之位,本来就要看他在李渊心里的地位。

    如今他在李渊心里的地位开始下降了,那么他要顺理成章的坐上太子之位,也就变得遥遥无期了。

    “你跟常何接触的如何?”

    李元吉突然问。

    凌敬愣了一下,拱手道:“臣派去见常何的人已经回来了,常何也答应了帮殿下做事,但是胃口有点大。”

    李元吉沉吟着道:“胃口有多大?”

    凌敬道:“臣并没有将殿下要扶持他做玄武门值守的消息告诉他,所以他想要殿下调任他回京,并且扶持他出任十二卫的将军。”

    李元吉点点头,道:“胃口确实大了。我给了他那么多金银,他还要我帮他调任回京,出任十二卫将军,他可真够贪心的。”

    虽然常何的要求,跟李元吉的谋划不谋而合。

    但李元吉不主动开口的情况下,常何问他要官,而且还是高官,那胃口确实是大了。

    要知道,李元吉手底下,也只有罗士信兼任着一卫的将军。

    苏定方、谢叔方如今都还没有入十二卫呢。

    常何一开口就是一个十二卫将军,胃口不可谓不大。

    常何功劳不如苏定方和谢叔方,所以为他谋划十二卫将军的难度,可比为苏定方和谢叔方谋划十二卫将军的难度大。

    “此人只可一用,不能引为心腹。”

    凌敬毫不犹豫的给常何下了评语。

    常何明显是有点飘,根本没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道:“我答应他的要求,不过此事我不会自己去操办。你让他等着就是了。”

    凌敬迟疑了一下,道:“殿下不出手的话,还有谁能办成此事?”

    李元吉瞥了凌敬一眼,澹然一笑。

    当然是李世民了,难道是我啊?!

    王晊已经跑去庆州见杨文干了,李世民也该派人去接触常何了。

    李世民需要有人在杨文干反了以后,出来指正杨文干,顺便把屎盆子往李建成头上扣。

    常何曾经在刘弘基手底下待过,跟秦王府上下也算相熟。

    李世民要收买人的话,肯定会先从常何下手。

    因为常何是熟人。

    常何只要将一样的条件告诉李世民,李世民会帮他达成心愿的。

    常何是先答应了被他收买,再被李世民找上门的。

    所以常何根本不可能忠心耿耿的为李世民做事。

    常何要是敢跟李世民开诚布公的话,那李世民即便是相信了常何,也不敢重用常何。

    所以常何不蠢的话,绝对不会告诉李世民,他收过齐王府的钱。

    “殿下已经有办法了?”

    凌敬见李元吉笑的相当自信,立马意识到李元吉可能早有盘算。

    李元吉笑着点了一下头。

    常何既然要官,那他就给了。

    只不过是通过李世民的手给的。

    就看常何有没有胆量接了。

    要是没胆量接,也不配跟他要官。

    “殿下既然有办法了,那臣就不多言了。”

    凌敬感叹着说了一句,又道:“赵郡王还有两日,就到长安城地界了,以长安城内现在的状况,恐怕没人会去迎他。

    所以臣要不要主动出面,去迎一迎。”

    李元吉思量了一下,觉得可行,道:“那你就去迎一迎。”

    李孝恭对大唐也算是功勋卓着,如今还朝,没人迎接的话,肯定会寒心的。

    李渊如今对李孝恭的态度不明。

    朝野上下只看到了李渊会夺了李孝恭的兵权,却看不出李渊随后会如何处置李孝恭。

    所以朝野上下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轻举妄动。

第0240章 李孝恭回京

    李孝恭在荆州威、在江南横,回了长安城以后,就成了进入笼子的老虎。

    等李渊卸了他的兵权,他的牙也就没了。

    朝野上下的人,怠慢他了,也就怠慢了。

    不怕他报复。

    就长安城内目前这种状况,短时间内,李渊应该不愿意看到有人太开心。

    所以李孝恭要重新获得李渊的宠信的话,得耗费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之后,李渊还是不是在位的皇帝,那就说不准了。

    “那臣就下去操办了。”

    凌敬躬身一礼,准备离开。

    李元吉抬手,“不急,近些日子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谋一下潼关守将。”

    凌敬神情一凌,“殿下是准备让我们的人出任潼关守将?”

    李元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一定要咱们的人,我阿姐的人也行。如果非要选的话,那就是咱们的人优先,宇文宝优先。”

    潼关往东,一直到河北道的卫州,李世民的触角已经快要延申到各个县里了。

    一旦长安城内有变,潼关以东的各地兵马就会汇聚在一起,成为李世民最大的助力。

    所以李元吉想让自己人去守潼关。

    一旦长安城内的变化,超出了他的掌控,亦或者延伸到了各地,那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周旋。

    宇文宝是个侯,又忠心耿耿,由他守潼关,很合适。

    凌敬沉声道:“潼关的守将,一直都是圣人的心腹。我们即便是扳倒了现任的潼关守将,也未必能将宇文宝推上去。”

    李元吉看向凌敬笑道:“事在人为嘛,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我不仅要宇文宝镇守潼关,还要薛万淑值守宜秋门,薛万彻值守安仁门,谢叔方值守内置门。”

    凌敬沉吟着,品味起了李元吉的话。

    宇文宝对李元吉忠心耿耿,由他镇守潼关的话,那就等于是李元吉掌控的潼关。

    长安城有什么变化要传出去,亦或者长安城外有什么变化要传进来,都绕不开李元吉。

    薛万淑多谋,守宜秋门的话,能应付好来自于东宫的各种勾心斗角。

    薛万彻憨直,守安仁门的话,不容易被秦王府的人蛊惑。

    谢叔方同样忠心,守内置门的话,能够帮李元吉招揽一些元从军的人,让李元吉多掌握一些宫里的兵马。

    苏定方等人还朝以后,能帮李元吉驾驭好城外统军府的兵马。

    如此一来,无论是宫内发生了什么变化,或者宫外发生了什么变化,亦或者长安以外发生了什么变化,李元吉都能从容应对。

    凌敬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以后,沉吟道:“殿下准备如何帮谢叔方等人谋职?”

    李元吉能看到的东西,李建成和李世民肯定也能看到。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的将这些关系到他们命脉的对方交给李元吉。

    李元吉明着谋划的话,肯定会被李建成和李世民一起针对。

    暗中谋划的话,未必能谋划出一个所以然。

    所以凌敬很想知道,李元吉能用什么方法,达成心愿。

    “火中取栗,见缝插针……”

    李元吉澹然笑道。

    凌敬苦笑道:“如此说来,殿下是没有谋划。”

    李元吉看向凌敬道:“你要是有什么办法的话,倒是可以说出来听听。”

    凌敬脸色微微一变,迟疑了一下,盯着李元吉的神色道:“要是殿下能派遣死士,行刺杀之举的话,或许能达成心愿。”

    李元吉看着凌敬没说话。

    凌敬的办法确实可行。

    如今值守这几个地方的,全是李渊信得过的人。

    要是在他们值守期间,李建成和李世民遇刺了,那李渊就会怀疑他们是不是被李建成或者李世民一方给收买了。

    李渊会毫不犹豫的罢了他们,找信得过的心腹兼任各门值守,亦或者将各门的值守交给他。

    但这个做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一旦被人查探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他很有可能就会被李渊、李建成、李世民一起针对。

    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还是徐徐图之吧。”

    李元吉澹澹的说。

    他要冒着被集火的危险去刺杀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话,还不如等李建成和李世民按耐不住,互相动手。

    “喏!”

    凌敬见李元吉不赞成自己的想法,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李元吉也没有再开口。

    凌敬躬身一礼,退出了武德殿。

    ……

    傍晚的时候。

    杨妙言回到了武德殿,告诉李元吉,长孙也去了东宫,且一个人都没有带。

    郑观音在长孙提出要帮忙分担东宫后宫里的事情的时候,果断将东宫后宫里的管辖权交给了长孙。

    李建成并没有阻拦。

    长孙识大体,胆子也正。

    李建成表现的也足够大度。

    杨妙言就显得很尴尬,因为长孙一个人去东宫,彰显出了一种大气,一种无形的威严,似乎她小小的身躯里,藏着巨大的能量,不怕东宫后宫里的那些人刁难,也不畏惧东宫后宫里的那些人给她难堪。

    杨妙言带着一大堆人过去,在气势上不如长孙。

    所以杨妙言有点不开心,觉得自己不如长孙。

    李元吉怀抱着杨妙言,安慰道:“你怎么可能不如二嫂呢,你比二嫂强多了。”

    杨妙言道:“可是二嫂一个人出现在东宫的时候,我感觉到二嫂看着很大气。”

    李元吉笑问道:“你就没觉得二嫂人单力薄吗?”

    杨妙言毫不犹豫的摇头。

    她只觉得长孙很厉害。

    李元吉又笑道:“一个男人,要是足够爱一个女子,是不会让一个女子帮他去承担任何压力的。”

    杨妙言愣愣的盯着李元吉,若有所思。

    李元吉又继续道:“二嫂本来可以不用去的。因为大哥和二哥如今势同水火,二嫂不去,派遣府上的女官过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二嫂之所以去了,是因为她不希望二哥因为此事担上什么不好的名声,又或者惹的父亲不快。

    所以二嫂是因为二哥,才去的东宫。

    大哥还算大度,没有为难二嫂。

    大哥要是不大度的话,等待二嫂的可能就是很多令人尴尬的场面。

    所以,我只看到了二嫂人单力薄,没看到其他的。”

    杨妙言一边思量,一边点着头道:“那倒也是……今日大哥宫里的吕奉仪给二嫂难堪,二嫂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将她给劝回寝宫里去了。

    我有阿郎和府上的人撑腰,就没受这种委屈。”

    李元吉捏了捏杨妙言的手,笑道:“所以啊,应该是二嫂羡慕你,而不是你羡慕二嫂。”

    在李元吉一番忽悠下,杨妙言立马信了李元吉的话。

    然后就不再想这件事,跟李元吉说起了李承宗幼年早夭,有多可怜之类的。

    李元吉陪着杨妙言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以后,杨妙言又重新赶往了东宫。

    李元吉确认杨妙言走了以后,感叹起了长孙是一个顶好顶好的贤内助。

    为了李世民,长孙确实是付出良多。

    一些李世民不方便出面,又或者是不能出面的,都是长孙在帮忙。

    不过,李元吉并不羡慕。

    因为他对妻子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添乱就行。

    ……

    李承宗的尸骨,在宫里停了两日,就下葬了。

    因为是早夭,所以不能大操大办,更不能跟正常人一样停灵数日。

    李元吉被迫承担了李承宗尸骨的掩埋工作,亲眼目睹了一场人殉。

    但却没办法阻止,因为这是李渊下令干的,刘俊还在一旁监督,李元吉根本没办法拯救那一对去阴间伺候李承宗的金童玉女。

    坟头上等着给李承宗烧纸的官员,也没有人怜悯那一对金童玉女。

    李元吉很希望有一位正义的言官站出来,阻止这种悲剧,他好找个借口救一救那一对金童玉女。

    但是没有,一个也没有。

    哪怕是被誉为千古人镜的魏徵,也只是干看着,没有发一声。

    “魏徵,名不副实啊。”

    李元吉埋完了李承宗,回到了武德殿以后,长长的叹息。

    也不知道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还是世界观和价值观不同,反正魏徵的表现,跟李元吉心目中的千古人镜的样子大相径庭。

    所以李元吉觉得魏徵有点名不副实。

    凌敬跪坐在李元吉面前,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臣已经去见过赵郡王,并且将赵郡王送回府了。”

    凌敬觉得李渊对李孝恭不公平,也替李孝恭感觉到委屈。

    李孝恭为大唐打下了足足半壁江山。

    但是他回京的时候,却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待遇。

    李渊没有摆出大阵仗去迎李孝恭,也没有派人去见李孝恭。

    一众皇室宗亲中,只有李神通派了一个儿子,去迎了一下李孝恭。

    百官中,没有一个人去。

    凌敬在长安城外二十里处的凉亭中为李孝恭设宴,陪着李孝恭喝了好久好久。

    李孝恭大笑着,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往膝盖上倒酒。

    嘴里的是喂肚子的,膝盖上的是喂寒虫的。

    据李孝恭自己说,是在南方操练水军的时候,受了寒,天阴下雨就疼。

    李孝恭希望有个人帮他暖暖,可他从晌午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一个帮他暖膝盖的人。

    他望向长安城的次数,超过了往他嘴里倒酒的次数。

    一直把自己灌醉了以后,才停下了继续向长安城张望。

    凌敬心情复杂的陪着李孝恭的部曲,将李孝恭送回了府,入明德门的时候,碰见了李神通的儿子李孝义。

    李孝义默默的跟着他们,将李孝恭送回了府,又默默的离开了,中途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入赵郡王府。

第0241章 宇文宝狠,李元吉更狠

    “赵郡王可安好?”

    李孝恭的一切,李元吉不愿意去评价,只能关心关心李孝恭的身子骨。

    凌敬微微躬身道:“似乎患上了痹病,在跟臣喝酒的时候,总是往腿上倒酒,说是在喂腿上的寒虫。”

    李元吉一脸沉吟。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李孝恭的年龄,跟李建成不相上下,现在患上了痹病(风湿病),对以后的影响会很大。

    “赵郡王在荆州的时候,没找当地的名医看过吗?”

    “看是看过了,大夫还给他开了许多去湿的药膳,他也吃了不少,但似乎没什么用。”

    “……”

    李元吉沉吟着点点头,“明日你去光德坊请孙先生,到赵郡王府一行,顺便让府上的管事准备一些吃穿用度,一并给赵郡王送去。”

    凌敬愣了一下,苦笑着道:“赵郡王如今虽然不受待见,但吃穿用度应该不愁吧?”

    李孝恭即便是再不受待见,那也是大唐的郡王。

    吃穿用度肯定用的都是最好的,根本不用发愁。

    李元吉瞥了凌敬一眼,“我当然知道赵郡王不愁吃穿用度,我送的不是吃穿用度,是一片心意,懂吗?”

    凌敬恍然,“殿下既然有此心意,何必让臣跑一趟呢?让王妃去,效果岂不是更好?”

    送吃穿用度这种事情,女人出面,明显比男人出面要好。

    李元吉瞪向了凌敬,没好气的道:“我父亲如今正烦着呢,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跑去给他添堵。”

    李承宗薨了,李渊的心情糟糕透了。

    谁这个时候跑去给李渊添堵,李渊即便是不灭了他,也会让他承担自己心中所有的怒火。

    位高权重的李世民,还不是被李渊狠狠的收拾了一番。

    李世民如今躲在府上,脸都不愿意露了。

    李元吉能频频派人去给李孝恭送温暖,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做一些,就要被李渊叫到甘露殿去挨骂了。

    李元吉又不是受虐狂,还没有主动凑上去找骂的习惯。

    “是臣考虑不周,还望殿下勿怪。”

    凌敬赶忙弯下腰向李元吉赔罪。

    李元吉没有再多说什么,让凌敬速速下去找孙思邈了。

    ……

    往后数日。

    李元吉待在府上没有动,凌敬领着孙思邈,频频出入赵郡王府,为李孝恭治疗风湿病。

    李元吉原以为,自己不出面,李渊应该不会找他麻烦。

    但没料到,凌敬去赵郡王府的第一日,他就遭到了弹劾。

    弹劾的理由很蹩脚,说什么齐王府的车架在从九龙潭山回京的路上,毁坏了大道一侧的一部分即将被收割的庄稼,使得庄户缺收,生计没了着落。

    这种蹩脚的理由,放在以前,李渊肯定是理都不理的,不高兴的时候,甚至还会痛斥言官没事找事。

    但是现在,李渊理了,还派遣了刘俊到武德殿传口谕,斥责了李元吉一番,勒令李元吉派遣府上的人,带着粮食和布匹,去补偿庄户的损失。

    李元吉不得已,派遣了府上的属官,带着粮食和布匹,去给人赔罪。

    然后,一夜之间,从长安城到九龙潭山的大道两侧的庄稼,被人焚了个干干净净。

    放火的人嚣张至极,不仅放火烧了庄稼,还将上去劝阻他的庄户们给打了。

    长安令王续得到消息,带着人去阻止贼人的时候,被扒光了绑在了树上。

    百官们群情激扬,纷纷上书弹劾恶首,还将恶首往日的罪状翻出来,一并弹劾。

    李渊震怒,下令左武侯卫的兵马,将贼人捉拿归桉,并且诏令恶首到朝堂上去认罪。

    李元吉整了整衣冠,一脸无语的踏上了通往太极殿的御阶。

    他用屁股想,都没想到,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居然就成了恶首了。

    他本来想待在武德殿装湖涂的。

    可宇文宝和宇文宝的部曲,还在大理寺关着呢。

    眼看着就要被集体论罪,斩首示众了。

    他不得不到太极殿内,为宇文宝争取生机。

    李元吉入了太极殿,百官们已经在各自的座位上落座了,并且已经弹劾过他了。

    李渊阴沉着脸,坐在皇帝的宝座上。

    “儿臣参见父亲。”

    李元吉躬身一礼。

    李元吉还没起身,就听李渊怒斥,“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越来越跋扈了。你以为我宠爱你,就不敢收拾你了吗?”

    李元吉起身,装傻充愣的道:“父亲这话从何说起?儿臣近些日子一直在养病,连门都没有出,怎么就跋扈了?”

    李渊拍桌而起,“你府上的属官仗势欺人,侵吞民田,搜刮民脂民膏,你怎么解释?你麾下的宇文宝,胆大妄为,烧毁长安城外上千亩的良田,又怎么解释?你孺人的族弟,在太学内肆意妄为,险些伤了太学一众学子的性命,你又怎么解释?”

    李元吉当即要开口辩解。

    但李渊没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怒斥道:“若不是你在背后为他们撑腰,他们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李元吉沉默了一下,见百官们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缓缓开口道:“我府上的属官仗势欺人,侵吞民田,搜刮民脂民膏,那是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差人将一切查探清楚,并且将一应的钱财发还了愿主,一干属官,也移交往了大理寺。

    此事早就处理妥当了,不知道是那位看我不顺眼,开始旧事重提了?”

    “你放肆,你还要威胁我麾下的文武们不成?”

    李渊瞪着眼睛怒斥。

    李元吉环视着百官,不紧不慢的道:“我只是想告诉一众文武,比起他们中间的很多人,我屁股已经很干净了。

    他们中间有人要咬我之前,先看看自己屁股干不干净。”

    有言官毫不犹豫的站起身,仰着脖子道:“臣为官四载,府上只有一妻、一仆、一头老驴。不知臣有没有资格弹劾殿下?”

    李元吉冷冷的一笑,看向了其他的官员,“那他们呢?”

    有官员当即要站出来证明自己屁股是清白的人。

    就听李元吉又道:“可敢让我挨个查验一番?”

    一瞬间,再也没有人头铁的出来跟李元吉互怼。

    朝堂上是有清正廉洁的人,也有家财万贯,不屑于搜刮民脂民膏、欺压百姓的,但那是少数。

    更多数的人,屁股都不怎么干净。

    就连经常在李渊眼皮子底下晃荡的裴寂,屁股也不干净。

    他们没一个人敢让李元吉去查,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李渊也是如此。

    李渊除非是疯了,不然绝对不可能让李元吉去责众执法。

    “我在问你府上的人,你休得说旁人。”

    李渊喝斥。

    李元吉看向李渊道:“人已经处置了,父亲应该知道此事。”

    李渊盯着李元吉道:“那你府上多出的那些宅院、田产、铺面,又作何解释?”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道:“无主之物,我只是暂管,父亲要是想收回的话,我可以一并交出来。”

    李渊掷地有声的道:“那你就交出来!”

    李元吉躬了躬身,算是答应了。

    李渊又质问道:“你麾下的平城侯宇文宝,肆意毁坏民田,殴打百姓,束缚朝廷命官,你又作何解释?”

    李元吉沉默了一下,心里叹着气道:“我让毁的,也是我让打的。”

    这事闹得太大了。

    宇文宝背不起。

    只能李元吉自己背锅了。

    李渊厉声惧色的道:“那你还敢说你不跋扈?”

    李元吉认真的道:“此事儿臣有错,儿臣愿意补偿那些庄户的损失。”

    “仅仅是补偿就够了?”

    李渊质问。

    李元吉反问,“那父亲要儿臣如何?”

    李渊瞪着眼道:“我要削你的封户,砍了宇文宝的脑袋。”

    百官们听到这话,一个个兴致高昂,一个个看大戏的样子。

    李元吉十分认真的道:“儿臣以为,父亲的处罚轻了,父亲应该削了儿臣的爵位,夷了宇文宝三族。

    并且应该立下律令,凡毁坏民田者,当以此论处。”

    百官们哗然。

    李渊的眼珠子瞪直了。

    李渊觉得李元吉是在说反话,是不愿意跟他低头,当即就要发飙。

    就见裴寂突然站起身,道:“圣人,此事齐王殿下虽然有错,但齐王殿下已经认错,并且愿意做出补偿。

    臣以为,当从轻处理。”

    “裴仆射言之有理,齐王殿下只是一时之过,只要知错能改,就应当从轻处理。”

    “……”

    “对对对,齐王殿下也是遭人弹劾,又被圣人喝斥,一时气不过,才做出了如此举动。此事也不全是齐王殿下的错。

    圣人应该问罪于弹劾齐王殿下的人。”

    “对,此人明显用意不纯,有离间天家父子之情之嫌,圣人当重处。”

    “齐王殿下有病在身,车架赶路的时候,难免会为了照顾齐王殿下的病情,避开一些沟沟坎坎,不差之下,毁坏了民田,也在情理之中。

    有人借此弹劾齐王殿下,纯粹是用心不纯。”

    “……”

    百官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口。

    从最初的‘李元吉有错,但知错能改’,说到了‘李元吉没错,是弹劾李元吉的那个人目的不纯’。

    百官们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李元吉够狠。

    李元吉直接来了一个,谁毁坏了民田,就应该夷三族。

    百官们根本扛不住。

    因为他们一旦认可了此事,让李渊惩处了李元吉和宇文宝。

    以后他们每一个人就会被李元吉盯上。

    他们府上但凡是有人毁坏过一粒庄稼,李元吉都有可能将其拉到朝堂上来,要求百官们公平对待。

第0242章 王玄策,倭国需要你

    他们府上多的是跋扈子弟,族中仗势欺人的更多。

    他们一旦认可了此事,那他们就是在自找麻烦。

    所以他们不仅不能再弹劾李元吉,还得快速的帮李元吉洗清罪名。

    毕竟,李元吉就算是把太极宫点了,李元吉也不一定会死,但他们被李元吉折腾一下,很有可能就得被夷三族。

    虽说李承宗薨了,李渊弑气气很大,但李渊还没有被弑气冲昏头脑,不可能为了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砍了李元吉。

    所以,弹劾李元吉归弹劾李元吉,但得悠着点。

    情况不对,立马就得改变口风。

    不然,倒霉的绝对是他们。

    百官们你一句的、我一句的,几乎有六成人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李渊在百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解下,逐渐的冷静了不少。

    “念在你有病在身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次。但宇文宝,我绝对不会轻饶。传旨,削宇文宝五成封户,降三级,杖三十,并且勒令其赔偿庄户所有损伤。”

    李渊气哼哼的说着。

    李元吉见李渊没有削了宇文宝的爵位,心里松了一口气,代替宇文宝领受了惩罚。

    只要没有被削爵位,其他的惩罚,都是小问题。

    在大唐,爵位绝对比官职、封户等等,更加珍贵。

    因为绝大多数从战场上得来的爵位,都是世袭的。

    一个高爵,即便是每过一代折一大等,那也能保证一个豪门传几代人。

    官职就不同了,你死了,你的官职不可能传给你儿子。

    有荫补的话,还能借着荫补出仕,没荫补的话,就只能去考取功名。

    可考取功名的要求太高了。

    因为大唐虽然继承了科举制度,但并没有将科举当成选士的唯一标准,所以每一次科举所选出来的士,基本上都在两位数以内。

    等闲者根本不可能考中。

    只能去考明经科,但明经科出来的,根本当不了主官,只能去各级衙门当辅官,升官很慢,做高官的希望几乎没有。

    因为跟你竞争的,不仅有进士科出来的,还有一群借着举荐或者荫补出仕的二代们、三代们。

    你才学不可能比得过进士科出来的,关系也不可能比得过二代们和三代们,你拿什么做高官?

    所以爵位比官职重要太多太多了。

    这也是大唐初期武强文弱的一大原因之一。

    “右正言杨宁,诬陷齐王,挑唆天家父子之情,处以极刑。”

    李渊在处置了宇文宝以后,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弹劾李元吉的言官给收拾了。

    弹劾位高权重的人,就是如此。

    你弹劾不倒别人,你就得倒霉,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李渊为了避免李元吉打击报复,先替李元吉将人给收拾了。

    至于右正言杨宁冤不冤,在他眼里根本不重要。

    一个胖胖的,三旬上下,留着短须的汉子,面如死灰的被千牛备身拖出了班列,拖去了殿外。

    李渊处置了右正言杨宁,又盯着李元吉,不满的道:“你府上孺人的堂弟,仗着你撑腰,在太学内为祸,你又如何解释?”

    李渊冷静下来了,就没有最初那么暴躁了,但依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李元吉躬身道:“此事窦祭酒应该比儿臣清楚。父亲不如问问窦祭酒。”

    窦诞身着一身紫袍,高高大大的,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缓缓的出班。

    “圣人,此事臣早已查明,并且做了决断。是太学的一众学子看不过王玄策是借着齐王府的门路入的太学,心生妒忌,暗中欺辱王玄策。

    王玄策迫不得已,才设计反击的。

    此事错不在王玄策,是太学一众学子咎由自取。”

    窦诞一板一眼的说着。

    李元吉一改往日的跋扈和目中无人,对他这个姐夫和二姐都很客气。

    所以他不介意帮李元吉说说话。

    别说是王玄策没错了,王玄策就算是有错,他也会帮李元吉说话。

    李渊要是因此问罪,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李渊,李元吉是我弟弟啊,我这个当姐夫的不帮他,谁帮他?

    李渊绝对不会再找他问罪。

    李元吉脑袋嗡嗡响,已经听不进去窦诞说什么了。

    在他听到王玄策三个字的时候,他脑袋里就嗡了起来。

    虽然他到了大唐以后,见过了很多彪炳史册的人物,也收拾过彪炳史册的人物,甚至将一些人收入了帐下,成为了他的属官。

    但是王玄策三个字一出,他还是没办法澹定的。

    因为王玄策在历史上干过的事,确实可以用丰功伟绩来形容。

    虽然没有对大唐造成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历史意义十分深远。

    王玄策用他的实际行动,向后世的所有人证明了大唐有多么强大。

    王玄策也用他的实际行动,向后世的所有人证明了,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时候,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并且这个强大的祖国还很护短,到底有多么的令人放心。

    李元吉更没法澹定的是,王玄策居然是他的妾弟,他还没有招揽王玄策呢,王玄策已经打上了他的标签。

    “果真如此?”

    李渊盯着窦诞疑问。

    窦诞点着头道:“确实如此。”

    李渊哼了一声道:“即是齐王府的人,出仕都轻而易举,去太学跟他们一起求学,那是有心上进,又岂容他们说三道四。

    他们技不如人,被人算计了,也怨不得旁人。

    此事是谁举发的,谁下朝以后,自己去大理寺领十杖。”

    李渊这话有些不公平,但说的理直气壮的。

    因为以李元吉的权柄,五品以下的官员,可以自行任命。

    五品以上的官员,只要不是京官,李元吉举荐的话,也有五六成的成功率。

    李元吉没有举荐王玄策出仕,反倒是让王玄策去太学读书。

    已经算是很好了。

    旁人非议,还欺负到了齐王府的人的头上,那被人算计了,倒了霉,也怨不得旁人。

    “散朝……”

    李渊甩起衣袖,气哼哼的就走了。

    刘俊大声的宣告了一声,也小跑着追了出去。

    窦诞在李渊走后,走到李元吉面前,“齐王殿下?”

    李元吉没有答应,还在走神。

    窦诞不得不加重语气,“齐王殿下,你怎么了?”

    李元吉被惊的回过了神,赶忙躬身道:“多谢姐夫仗义执言。”

    窦诞听到‘姐夫’二字,比吃了人参果还是舒服,尤其是在百官面前,就更舒服了。

    李元吉一个嫡系,给他这个支系的姐夫这么大的面子。

    他怎能不高兴。

    要知道,李世民绝对不可能在人前叫他一声姐夫的。

    人后,也只有在大唐还没立国的时候,私底下叫过。

    “哈哈哈……什么仗义执言,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窦诞大笑着说。

    一张老实人的脸,得意的大笑起来的时候,就显得很憨厚。

    “有没有空,到姐夫府上去坐坐。姐夫最近得到了一些很不错的吃食,一起尝尝。”

    窦诞豪迈的邀请。

    李元吉也没有扫窦诞脸面,“那我就不客气了。”

    窦诞又大笑了起来,“跟我还客气什么,就应该不客气。”

    说着,大手往李元吉肩头一搭,拉着李元吉就走。

    全然没有一个国家最高学府校长的德行。

    李元吉一走,太极殿内的百官们神情复杂。

    裴寂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幽幽的道:“以后没事别惹这位了,惹不起的。”

    百官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言语。

    但心里非常赞同裴寂的话。

    一言不合就拉着所有人下水,确实惹不起。

    惹恼了,大家都得倒霉。

    所以在李元吉失势前,就不宜跟李元吉为敌。

    此次弹劾李元吉的事情,是刚刚被拖出去的那位右正言挑起的。

    百官们之所以跟着弹劾,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位右正言弹劾起了效果,所以想试一试李渊会不会真的收拾李元吉,力度又会有多大。

    得到结果就是,李元吉屁事没有,他们中间一个马上要被砍成好几块,一个马上要去大理寺打屁股。

    “圣人终究还是疼儿子啊。”

    有人心里滴咕。

    就李渊这么个疼儿子法,至少在李渊在位期间,招惹李元吉,就跟找死没区别。

    要招惹也只能去招惹李建成和李世民。

    因为招惹李世民,有李建成护着。

    招惹李建成,有李世民护着。

    能打败李渊儿子的,只有李渊儿子。

    李元吉被窦诞拽着出了太极殿,派人回府跟杨妙言打了一声招呼,跟着窦诞一起出了太极宫。

    到了窦诞的安丰郡公府,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窦诞拿出了许多新奇的吃食招待李元吉,并且招呼了襄阳过来一起跟李元吉饮宴。

    李元吉对窦诞府上的新奇的吃食,很有兴趣。

    因为窦诞吃的居然是涮锅,麻辣味的。

    虽然看不到辣椒,但却有花椒和黄芥末,辣的直冲鼻子,吃的人大汗淋漓。

    据窦诞自己说,他是在太学内巡视的时候,看到了一位穷博士,拿着陶罐涮豆腐吃,吃的有滋有味的。

    所以回府以后,就让府上的厨娘研究了研究。

    最后弄出了这么一个吃法。

    由于大唐权贵之间饮宴,用的都是分餐制。

    窦诞还怕李元吉不习惯,所以还想为李元吉单起一锅。

    但被李元吉给拒绝了。

    这种东西,人凑在一起,边聊天边吃才有意思,争争抢抢的才有味道。

    李元吉吃饱了喝足了,谢过了窦诞和襄阳的款待以后,急匆匆的就回宫了。

    他必须、立刻、马上,将王玄策这种人才从太学弄出来。

    这种人才跑去太学学经学,那就是浪费。

    他应该学外语、学地理、学鉴宝、学武艺、学兵法谋略、学如何在各种环境中生存。

    要是条件允许,还可以学一学航海。

    别的地方需不需要这种人才,李元吉不知道,但李元吉知道,倭国肯定需要。

第0243章 齐王府的排面

    李元吉回到宫里,立马就准备差人去太学找王玄策。

    但考虑一下,觉得有些冒失,容易吓到王玄策,就吩咐内侍召来王阮。

    王阮到了以后,盈盈一拜。

    许是成了孺人,伙食有所提高,所以胖了一些,看起来珠圆玉润。

    李元吉瞧着挺惹眼的。

    “不知殿下召妾而来,所为何事?”

    王阮冲着瘫坐在坐榻上的李元吉,盈盈一礼以后,缓缓起身,低着头问。

    李元吉一副澹然的样子道:“抬起头来。”

    王阮赶忙抬起头,对上李元吉的目光以后,又下意识的想低头。

    也不知怎么了,没有侍寝以前,她见了李元吉,心里没有太大的反应,侍寝以后,见了李元吉,反倒有些羞涩。

    李元吉不等王阮低头,又道:“你已经是府上的孺人了,以后就不用低着头做人了。”

    王阮生生的止住了低头的动作,生硬又胆怯的道:“殿下召妾而来,可是因为妾的堂弟在太学内为殿下招祸了?”

    百官们弹劾李元吉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武德殿上下早已收到消息,并且了解过具体的事项。

    其中有一项,就是关于王玄策的。

    所以王阮觉得,李元吉召她到武德殿正殿,大概是要兴师问罪。

    李元吉看出了王阮的心思,好笑的道:“确实跟你堂弟有关,不过跟招祸无关。你也太小看齐王府,太小看我了。

    就你堂弟在太学内做的那点事情,对齐王府而言,对我而言,还不算是祸。”

    只是一个不甘受辱的学生,将一群欺辱他的学生收拾了而已,还不至于为齐王府招来什么祸端。

    王阮听到李元吉不是找她来兴师问罪的,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眼睛有点不敢直视李元吉,道:“殿下所说的跟妾的堂弟有关,指的是何事?”

    李元吉开门见山的道:“我准备将你堂弟从太学内调出来,到府上充任执仗亲事,顺便陪李絮、李令、承业读书。”

    简单一句话,要王玄策到齐王府当陪读。

    王阮脸色微微一变,“此事会不会有些不妥?”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道:“有何不妥?我府上的属官,大部分由我自行任命,我任命你堂弟为府上的执仗亲事,还轮不到其他人说三道四。”

    不等王阮再次开口,李元吉又道:“你堂弟借着府上的门路,入的太学,太学内的一众学子妒忌他,频频给他使绊子,甚至将此事闹到了朝堂上。

    我父亲虽然没有因此惩处我,但我却因为此事丢了面子。

    我就是要借此告诉太学内的所有学子,我让你堂弟去太学内求学,那是给太学颜面,不是让你堂弟去受他们欺负的。

    他们既然觉得你堂弟借着齐王府的门路入太学不公平。

    那我就要他们看看,我齐王府要提携一个人的话,太学根本不够看。”

    李元吉尽可能的隐藏了自己的目的,给了王阮一个能接受的答桉。

    也给了朝野上下一个能接受的答桉。

    朝野上下的人知道了此事以后,也不疑有他。

    王玄策年龄还小,还在学本领的阶段,不宜派出去独当一面,也没办法跟太子宫里,以及秦王府里的那些已经混成了狐狸的官员们去竞争某个独当一面的机会。

    所以,他就应该默默无闻的待在齐王府学本领。

    等到本领学成了以后,再出山,一鸣惊人。

    王阮听完李元吉一席话,一脸担忧的道:“妾堂弟的学识……”

    王阮担心王玄策陪皇子们读书,耽误了学本领的时间。

    只是话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怕李元吉会不高兴。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道:“我会请太学内有名的博士,到府上教导他,也会请罗士信等人传授他武艺。”

    王阮一惊,一脸难以置信。

    李元吉请太学内有名的博士到府上教导王玄策,倒没什么。

    可请一个成名已久,名声赫赫的国公到府上传授王玄策武艺,那就是厚赐了。

    这个时期的大多数高明的武艺,那可都是家传的。

    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国公、国侯们,教导自家子弟的时候,有可能都会挑三拣四,找最具天赋、最聪明的教。

    李元吉请一位国公为府上的皇子、皇女传授武艺的话,没人会说什么。

    请一位国公,传授一个外人武艺,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厚赐。

    而且大唐如今最崇尚战功。

    你拜一位百战得来的国公为师,出师以后,就有机会跟着师傅一起上战场,一起获取军功。

    有师傅罩着,有师傅的关系为你铺路。

    你想不升迁都难。

    李元吉不仅是给了王玄策一份厚赐,还给了王玄策一条青云路。

    “妾……妾何德何能,能得殿下如此厚赐?”

    王阮又震惊又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不认为李元吉如此厚待王玄策,是跟王玄策有关。

    毕竟,李元吉见都没见过王玄策,根本不可能赏识王玄策,也不可能看重王玄策。

    所以她认为,李元吉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厚待的王玄策。

    李元吉见王阮误会了,也没有解释,只是笑吟吟的在王阮身上打量了一番,道:“知道我对你好,以后就得卖力一些。”

    王阮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羞的快速低下头。

    半响过后,才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怯弱的道:“妾……妾知道了。”

    李元吉一下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啊?

    “你拿我的手书,去一趟太学,将王玄策调出来,先去……”

    李元吉话说了一半,顿住了。

    原本是准备让王玄策先去宇文宝府上待一段日子的。

    但话到了嘴边才想起,宇文宝还在大理寺内挨板子呢。

    往后一个月,估计都下不了床,让王玄策去宇文宝府上,宇文宝恐怕照顾不了他。

    “先去九龙潭山别院吧。”

    李元吉最终觉得,让王玄策先去九龙潭山待着。

    王阮赶忙下拜,“妾多谢殿下,妾代妾的堂弟,也谢过殿下。”

    李元吉点了点头,吩咐道:“去的时候带上一队亲事卒,好好的刷一刷威风,免得别人以为我齐王府没有排场。”

    王阮脸色闪过一道喜色,“多谢殿下。”

    孺人是没什么资格拿府上的名头出去摆排场的。

    李元吉让她带着人去摆排场,那就是为她撑腰,让她能有些威严。

    再往大了说,那就是受宠的体现。

    齐王妾和齐王宠妾,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代表的意义大不相同。

    李元吉摆了摆手,让王阮下去。

    王阮心思已经飞到太学里去了,也就没有多留。

    李元吉在王阮走了以后,哼着小曲儿,躺在了坐榻上,心里相当滋润。

    府上现在的人才已经够用了,未来的人才已经开始培养了。

    只要再招揽几个鼎力的文臣,那么府上的班底就勉强算是齐全了。

    以后无论面对任何局势,都不用虚了。

    他心里怎么能不滋润。

    不过,鼎力的文臣有点不好招揽,因为他们不是在李渊坐下当忠臣,就是在李建成和李世民府上争做从龙之臣。

    一些后起之秀,即便是现在开始培养,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很难跟这些人争锋。

    因为资历太浅,政治斗争经验也不够丰富。

    所以只能见缝插针,伺机找空子钻。

    眼下能钻的空子,似乎就只有杨文干造反事件。

    “阿郎……”

    李元吉正在考虑如何借着杨文干造反事件,为府上招揽文臣的时候,杨妙言带着女官,出现在殿内。

    李元吉听到了呼声,回过神,看向了杨妙言,笑道:“你是为了王阮而来?”

    杨妙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王阮刚走以后就到了,明显是因为王阮。

    杨妙言走到李元吉身边坐下,双手毫不犹豫的就搭在了李元吉肩膀上,为李元吉放松筋骨。

    “王妹妹堂弟的事情,我听说了。错不在王妹妹的堂弟,你要是有气,就去找太学内的那些人撒,可不能欺负王妹妹。”

    杨妙言一边捏着肩,一边笑着说。

    李元吉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单独召见王阮,心生妒忌,所以过来找麻烦来了。没想到,你是过来帮王阮求情来了。”

    杨妙言愣了一下,好笑的道:“我可不是妒妇。我巴不得王妹妹马上就怀上阿郎的孩子,为阿郎多多开枝散叶呢。”

    李元吉笑眯眯的道:“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未必是这么想的。”

    杨妙言重重的捏了李元吉一下,“我心口如一,阿郎若是不信,今夜我就让王妹妹单独侍寝。”

    李元吉立马就怕了。

    “还是算了吧。”

    李承宗的丧期还没过了,万一一发命中。

    李渊虽说不会因此惩罚他,但绝对会骂娘。

    没事就跑去掖庭宫收集敌人妻子的李世民,最近都憋着呢。

    他也不好去触李渊眉头。

    “那阿郎觉得我是不是心口如一?”

    杨妙言追问。

    “是,是,是,你是心口如一。”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开口。

    杨妙言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笑吟吟的道:“那阿郎是不是能原谅王妹妹了?”

第0244章 堂兄,何至于此?

    李元吉好笑的道:“我也没惩罚她啊?我只是气不过那些文武找我麻烦,所以准备将王阮的堂弟调到府上,亲自调教。

    让那些文武,以及那些太学的学子看看。

    我齐王府要抬举一个人的话,还用不着借太学的名头。”

    杨妙言一愣,欣喜的道:“阿郎真是这般想的?”

    李元吉点点头,道:“我不仅要将他召到府上,还要请名宿大儒,以及士信教他武艺。”

    杨妙言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大了。

    李元吉这是下血本了。

    看来是真的被百官们给气到了。

    杨妙言目光闪闪的道:“那我的堂弟和堂侄,是否也能入府上,跟王阮的堂弟一起求学。”

    有更好的小私塾上,谁愿意去太学厮混。

    杨妙言本着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的原则。

    毫不犹豫的向李元吉推举起了自己的堂弟们。

    她倒不是想趁机占便宜。

    纯粹是看到她的两个阿姐,将族中的一些子弟弄到秦王府上去,帮秦王府做事了。

    她也想弄一些到齐王府,帮李元吉做事。

    反正杨氏世代高门,族中底蕴深厚,子弟众多。

    弄一些到齐王府上,帮李元吉做事,那也是应该的。

    横竖都得出仕,为啥不跟着姐夫、姑父混呢?

    李元吉听到杨妙言这个提议,略微愣了一下。

    杨氏乃是大族,门第高深,子弟皆不俗。

    似杨恭仁、杨续、杨师道、杨纲等等,皆已经成了高官厚爵。

    其后辈也是拔尖的人才,只是在大唐一众彪炳史册的功勋们照耀下,名声不显。

    但依照史书记载,人家几乎是代代有公卿。

    孙子辈的人,在则天朝,有是十数人坐上了高官的位置。

    杨妙言要引杨氏的子弟入府培养,倒是一件好事。

    只要不是杨豫之那个倒霉蛋就行。

    李元吉笑着道:“你既然都开口了,我又怎么可能会拒绝?你准备让杨氏的那些子弟入府?”

    杨妙言见李元吉答应了,俏脸笑成了一朵花,“我在闺中的时候,续叔父和师道叔父没少照顾我。所以我想让续叔父的三子杨思止和师道叔父的长子杨豫之入府。”

    李元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还真有杨豫之那个倒霉蛋。

    杨豫之不是啥好人,还跟齐王府八字犯冲。

    历史上,杨豫之就是娶了齐王府的县主,然后噼腿永嘉,给窦奉节戴了绿帽子,被窦奉节给削成了无面人,最后惨死的。

    说起来,杨豫之跟齐王妃是同辈,却娶了齐王妃的女儿。

    永嘉身为齐王妃的妹妹,却抢了齐王妃的女婿。

    大唐的权贵圈……真够乱的。

    “阿郎觉得不妥?”

    杨妙言看到了李元吉神情不对,立马发问。

    李元吉干咳了两声,澹然笑道:“没什么不妥的,你既然觉得他们合适,那就让他们入府吧。”

    反正杨豫之还小,可以慢慢调教。

    他抢在寿春县主出生前穿越了,寿春县主也就不存在了。

    杨豫之也就没机会取县主了。

    杨思止年龄不大不小,调教调教就能用。

    也不用给什么太高的职位,顶多也就是个刺史。

    “我怎么觉得,阿郎似乎有些不满意?”

    杨妙言跟李元吉相处的久了,又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对李元吉的心思还是有所把握的。

    李元吉爽朗的笑道:“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

    杨思止、杨豫之这一代人他确实不满意,但是下一代人他还是很满意的。

    尤其是杨思止的两个儿子。

    一个官至宰相的杨执柔,一个官至右金吾卫大将军的杨执一。

    虽说杨执柔是以献媚获得恩宠,坐上宰相之位的,但能从众多献媚的人当中脱颖而出,也是有些能力的。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出生了没有。

    “真的?”

    杨妙言将信将疑。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道:“比真金还真。”

    杨妙言姑且信了,“那我派人去传信了?”

    李元吉点头。

    杨妙言叫上了女官,快速的帮李元吉活动了一番筋骨,然后匆匆离开了。

    李元吉在杨妙言走后,舒展了一下筋骨,有些好笑的自嘲了起来。

    “我能不能达成心愿,做一个太平的王爷,还是未知数呢,居然操心起了以后的人才……”

    “好高骛远了,好高骛远了啊。”

    “……”

    李元吉自嘲着,小半天就过去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

    宇文宝捂着一个烂屁股,出现在了李元吉面前。

    一见面,就忍着刺股的疼痛,仰着脖子道:“殿下,臣没坠府上的名头,也没弱府上的威风吧?”

    李元吉瞥着宇文宝这个憨货。

    都不知道是该骂他,还是该打他了。

    宇文宝是没坠齐王府的名头,也没弱齐王府的威风。

    为了给齐王府争一口气,不惜冒着砍头的风险。

    可宇文宝太蛮干了。

    要是李元吉爱惜羽毛,不帮他背锅,那他就凉了。

    “你是没坠府上的名头,也没有弱府上的威风,可你害得我被我父亲一通训斥,险些就要将脸留在太极殿了。

    你的脑袋,也险些要留在大理寺了。”

    李元吉没好气的喝斥。

    宇文宝仰着脖子,道:“臣就是个粗人,没有谋臣们那么多花花肠子。臣就是看不惯别人骑在殿下头上撒野,谁敢骑在殿下头上撒野,臣就找谁麻烦。”

    李元吉瞪起眼,“这么说,我还得厚赐你咯?”

    宇文宝听出了李元吉语气不善,赶忙低下头,嘿嘿笑道:“那倒不用。”

    李元吉恶狠狠的瞪了宇文宝一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宇文宝连连点头。

    李元吉郁闷了。

    就宇文宝这种毫不犹豫的认错态度,下次他肯定还敢。

    “叫你家那个小子,回头到府上来读书,我会先补他一个执仗亲事,剩下的等他立功以后再说。”

    李元吉哼了一声说道。

    宇文宝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直了,惊喜又激动的大叫道:“多谢殿下厚爱。”

    李元吉冷哼道:“我是怕你把儿子教的跟你一样没有脑子,所以提点提点他。你回头就给我滚到薛万淑的帐下去充任司马,跟薛万淑学一学,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宇文宝一个劲的勐点头。

    “臣马上就去。”

    对于李元吉将他扔到一个刚入齐王府的人手底下去当副手,他没有任何意见。

    因为李元吉将他的儿子引入府了。

    那就说明他可以跟着李元吉混,他儿子可以跟着李元吉的儿子混。

    他们家世代,都能跟着齐王府一脉混了。

    这跟家臣就没区别了。

    算得上是府上绝对的心腹了。

    罗士信、谢叔方等人再厉害,功劳再大,在这方面,也只能排在他后面。

    所以,别说让他去薛万淑手底下做司马了,就是让他去给薛万淑倒夜壶,他也没意见。

    “滚蛋吧。”

    李元吉嫌弃的摆摆手。

    宇文宝立马就准备往地上躺。

    李元吉都无语了,“我让你滚蛋,是让你跑出去,不是让你给我滚出去!”

    宇文宝憨厚的挠了挠头,嘿嘿笑着往殿外跑去。

    屁股上传来的剧烈的刺痛,也阻挡不了他心中的喜悦。

    李元吉原以为,宇文宝在大理寺挨一顿板子,短时间内不会下床。

    但看宇文宝还能走动,就知道是大理寺行刑的人放水了。

    宇文宝没有被李渊‘一根子’打死,甚至连爵位也没有掉。

    那大理寺的人就不好把宇文宝往死里得罪了。

    因为宇文宝胆大妄为,背后还有人护着,他们得罪了宇文宝,宇文宝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李元吉不得不感叹,从古至今,这片大地上的人都很专一。

    无论制度如何更替、王朝如何更替,依然恪守着人情世故这一套。

    ……

    李元吉在解决了宇文宝惹出来的麻烦,为王玄策等人选好了先生,等李承宗的小丧期过了,李渊不是那么悲伤了,再次带着府上的大大小小,出了太极宫。

    李元吉一点儿也不喜欢宫廷内的生活,因为过的很拘束,也很费神。

    头顶上有李渊、李建成、李世民盯着,想做点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一点儿也不自在。

    所以李元吉找准了空挡,就果断的逃离了太极宫。

    出了太极宫,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药味。

    大街小巷内都有人在熬药,大街小巷内都有人在支着摊子义诊。

    被李承宗薨了的事情耽搁了一下,所以原本要举行的‘医学交流大会’,也没有如期举行,而是压后了一个多月。

    作为补偿,李渊又扩大了一番义诊的规模。

    名义就是给他亡故的孙儿积福。

    许敬宗在此期间,并没有闲着。

    为了完成李元吉交代给他的任务,他每日都奔走在各个名望颇高的杏林高手之间。

    借着魁首,副魁首等各种名头。

    成功的挑起了一众杏林高手的内斗。

    这个时期的人,都喜欢求名,所以天下杏林魁首和天下杏林副魁首的名头,足以引的所有的杏林高手心动。

    为了争这个名头,他们不等‘医学交流大会’开始,就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内斗。

    今天你拿一个疑难杂症为难我,明天我就拿一个疑难杂症去为难你。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在医术方面,各家的杏林高手,皆有自己的专长。

    在许敬宗的引导下,一众杏林高手以己之长攻旁人之短,旁人在借此反击。

    短短的时间内,有不少杏林高手‘陨落’。

    然后在他们落魄至极的时候,会有一个挂着国字头的‘长安杏庐’向他们抛出橄榄枝。

    他们中间有不少人加入到了其中。

    李元吉总觉得,这一次的杏林之争,有那么一点小说中的江湖人争武林盟主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此事,因为他相信许敬宗能按照他的心意,将此事办好。

    他也没时间去关注此事。

    因为他刚出了明德门,就碰见了一个现在在大唐不受待见的人,坐在一架无顶的牛车上,自斟自饮。

    那忧郁的眼神,稀嘘的胡渣子,凌乱的头发,歪歪扭扭的衣袍,看着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堂兄,何至于此啊?”

第0245章 牛车论事

    李元吉骑着马走到李孝恭近前,一脸哭笑不得。

    李孝恭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道中落了呢。

    李孝恭擦拭了一下山羊须上的酒珠,目光浑浊,神情复杂的仰起头,看向李元吉,“事到如今,也就你还拿我当兄长看,别人都唯恐避我不及。”

    李元吉跳下马背,将马缰绳交给了侍卫,爬上牛车的车厢,盘着腿跟李孝恭坐在一起,有些好笑的道:“不管到什么地步,兄长就是兄长,这是不会变得。我们的关系是源于血脉,而不是地位。所以你我是乞丐也好,王爵也罢,是兄弟就是兄弟。”

    李孝恭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说话,而是扬起了长鞭,甩在了地上,吓唬着拉车的老牛开始一步一步向前走。

    齐王府的车架,以及随行人员,纷纷动了起来,跟在后面。

    李孝恭一直等牛车走出去了许久以后,才再次开口,“你说得对,但只有你这么认为。”

    李元吉吩咐人拿来了酒,自己灌了一口,将酒囊递给了李孝恭。

    李孝恭拿着酒,一个劲的往嘴里勐灌。

    李元吉看着酒珠在李孝恭嘴边四溅,道:“我父亲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孝恭喝酒的动作一顿,眼珠子有些发红的直直的看着李元吉。

    “圣……圣人要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为何要如此对待我?”

    李元吉盯着李孝恭,疑问道:“我父亲怎么对待你了?”

    李孝恭一点儿一点儿的凑到李元吉近前,语气中充满了不甘的道:“圣人是怎么对待我的,你难道不知道?”

    李元吉认真的道:“管你吃,管你喝,给你发俸禄,给你封王爵,让你凌驾于数万万人之上,有什么不对吗?”

    李孝恭一下子就瞪起了眼,“你不要再跟我装聋作哑。”

    李元吉诚恳的道:“我没有跟你装聋作哑,我说的都是实话。”

    李孝恭曾的一下就想站起身,被李元吉一把给按了回去。

    李孝恭大惊。

    他身手不弱,等闲着近不了他的身,更别提将他一手给按回去了。

    李元吉一只手,稳稳的将他按住了,力道有些变态啊。

    不过,此事他并没有过多计较,他现在只想知道李元吉为何会按住他。

    李元吉盯着李孝恭认认真真的疑问道:“堂兄已经回京数日了,难道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吗?”

    李孝恭瞪着眼,没说话。

    李元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明白了,还是没想明白,只能开诚布公的道:“堂兄在江水以南威风凛凛,杀的江水以南一众宵小溃不成军,让一众蛇鼠两端的人向我大唐俯首。

    堂兄对大唐的功劳,人尽皆知。”

    李孝恭咬着牙道:“那圣人为何要如此折辱我?”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反问道:“我父亲要是想折辱你的话,你觉得朝野上下的人,会避着你吗?”

    李孝恭一愣。

    李渊要折辱一个人的话,朝野上下的人可不会避着对方,只会想方设法的给对方找茬,让对方受更多的耻辱。

    他现在所面对的是无人敢登门,就跟避祸似的。

    他大致猜到一些原因了。

    他此前只想着自己为大唐立下的功劳,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却忽略了去关注其他人的反应,以及其他人反应中的深意。

    李元吉见李孝恭不说话,自问自答道:“不会,朝野上下的人只会想方设法的给你难堪,陪我父亲一起折辱你。”

    李孝恭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李元吉继续道:“所以,你现在所遭受的一切,跟折辱无关。”

    李孝恭目光落在李元吉脸上,依旧没有说话。

    李元吉叹了一口气,又道:“堂兄在江水以南,名为荆州大总管,实则节制着荆州、扬州、交州、半个益州。所节制的州县,遍布江水以南,麾下勐将如云,兵马巨万,称一声江南王也不为过。

    堂兄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没深思过吗?

    这个江南王,你坐得稳吗?”

    李孝恭勐然瞪起眼,低喝道:“我从没想过做什么江南王。”

    李孝恭又不是傻子,李元吉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他要是还不明白他为何被李渊冷落,被满朝文武避着,那他就白活了。

    李元吉点着头道:“你是没想过做江南王,但你在荆州的时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江南王了。”

    李孝恭咬牙切齿的道:“我所作的一切,对得起圣人,对得起我李家的祖宗。”

    李元吉认真的问道:“你是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问题是别人呢?”

    李孝恭的脸再一次的阴沉了下来,阴沉的能滴出血。

    李元吉继续说道:“尤其是天有二日的谣言出来了以后,我父亲纵观大唐上下,看到的就只有你了。

    因为只有你,有足够的兵力,能将此事变成真的。”

    李孝恭瞪起眼喝道:“我身为李氏子嗣,绝对不可能背叛李氏。”

    李元吉点点头,问道:“那要是有人将章服披在你身上呢?”

    李孝恭童孔一缩。

    “那我就宰了他。”

    李元吉又问道:“那要是江水以南上上下下,皆奉你着章服呢?”

    李孝恭脸色大变,却没有说话。

    李元吉再问道:“要是你麾下的人帮你举兵了呢?”

    李孝恭的眼珠子一下瞪圆了。

    李元吉唏嘘的道:“堂兄应该知道,我父亲昔日举兵的时候,便是这般。我父亲当时只想着做诸侯王,是我二哥和裴寂、刘文静等人觉得我父亲能称帝,所以私底下谋划,一起游说我父亲。

    最终在他们的帮助和游说下,我父亲成功举兵,一举建立了大唐。

    堂兄觉得,同样的事情放在你身上,你还能安然处之吗?”

    李孝恭彻底的陷入了沉默。

    李元吉吩咐人又拿过了一个酒囊,抿了一口酒,感叹着道:“我父亲就是这么起事的,他又怎么能让你走他的旧路?

    你要是在旁人挟裹下,干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我兄弟就不是在这牛车上痛饮了,而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李孝恭身躯微微一颤,依旧没有言语。

    他没有跟李渊划江而治的心思,所以他深知李元吉所说的这些发生了以后,到底有多可怕。

    他之前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所以忽略了这些。

    如今站在李渊的立场上看问题,才明白了李渊为何要冷落他。

    因为他的权力太大了,大的已经威胁到李渊了,大的足以让大唐随时随地分裂了。

    异地处之的话,他估计已经动刀子了。

    他不可能允许他手底下有这么大的威胁存在。

    就像是他手底下的李靖一般,能力远超于他,所以他给李靖的兵马,永远只有三千。

    多的,一个也不给。

    因为他担心李靖坐大以后,有了异心,会威胁到他,威胁到大唐。

    相比之下,李渊已经很克制了。

    不仅没动刀子,还让他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李元吉陪着李孝恭坐着牛车,一直坐出去了好远,都能看见九龙潭山的大体轮廓的时候,李孝恭才再次开口,声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可我……已经回京了。”

    “所以你还活着。”

    李元吉澹然笑道。

    李孝恭瞪了李元吉一眼,“那圣人为何还要冷落我?满朝文武为何还要对我避之不及?”

    李元吉瞥了李孝恭一眼,有些好笑的道:“因为你还是荆州大总管啊。你虽然回京了,但荆州还是你的荆州。你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吧?”

    李元吉不信。

    李孝恭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他不是看不透,他只是想装湖涂。

    因为他舍不得荆州大总管的权柄。

    他现在才刚刚过三旬,眼看着还有好几十年可活。

    现在将权柄交出去的话,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掌权。

    他不想蹉跎往后几十年的岁月。

    他没有造反的心思,他只是喜欢征战沙场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一直帮大唐征战下去,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李元吉一直盯着李孝恭的反应,见李孝恭脸上浮现起了一些没落,大致猜到了李孝恭的心思。

    因为同样的没落,李元吉在屈突通的脸上也看到过。

    “堂兄,我父亲之所以冷落你,是在等你主动找上门。百官们之所以对你避之不及,是怕你不主动找上门。

    你痴长我几岁,在我父亲身边待的日子,远比我长,你应该了解我父亲的性子。”

    李元吉缓缓说道。

    李孝恭沉默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李渊等他主动上门,就是在等他主动上门去交出权柄。

    李渊还念及他是个侄儿,所以没有强迫他,也没有蛮横的收回他的权柄,只等他想通。

    百官们怕他不主动找上门,就是怕他想不通,不愿意交出权柄,逼李渊用强。

    李渊一旦用强的话,那就不会顾及什么叔侄感情了。

    到时候痛下杀手,斩草除根的话,百官们跟他走的近了,也会被牵连。

    “堂兄是不甘心?害怕交出了荆州大总管一职后,以后再也没有掌权的机会,再也没办法上阵去厮杀?”

第0246章 不够聪明,就得挨打

    李孝恭瞪起眼,瞪向李元吉。

    被戳中心事了。

    李元吉的后半句话还没什么,但是前半句话,有指责他贪权的意思。

    偏偏他真的有点贪权的心思,所有有些恼羞成怒。

    李元吉就当没看到李孝恭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乐呵呵的道:“堂兄现在要是顺从一点,以后还有领兵出征的机会。

    要是不顺从,以后就只能陪着我,在长安城做个富家翁了。”

    李孝恭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李元吉一眼。

    李元吉笑眯眯的喝着酒,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就坐在牛车上,一个想自己的心事,一个在欣赏两侧的风景。

    牛车一步一步稳健的前行,兜兜转转,就到了九龙潭山下的精舍。

    一道精舍门口,就看到了罗士信在打宇文正。

    指头粗的皮鞭,啪啪的就往宇文正的屁股上抽。

    宇文正被抽的嗷嗷叫,还一个劲的喊着自己没错。

    李元吉虽然不知道罗士信为何要打宇文正,但他觉得宇文正这一顿打挨的不冤。

    因为罗士信是一个相当板正的人,他挥起鞭子惩罚一个人,就说明他手里握着十足的证据了。

    宇文正不果断承认错误,还一个劲的嘴硬。

    罗士信不抽他抽谁?

    “幼,打儿子呢?”

    李孝恭突然怪叫着站起身,兴致勃勃的看起了罗士信打宇文正。

    李元吉也不知道他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看他对罗士信打宇文正颇有兴致的样子,就没好气的道:“剡国公府的大妇才刚刚怀上,罗士信哪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李孝恭饶有兴致的道:“那就是打别人家的儿子咯?”

    说到此处,还特地看向李元吉,问道:“现在长安城内,可以打别人家的儿子了吗?”

    儿子,那可是传宗接代的希望,所以只能自己打,不能旁人打。

    旁人敢打,那就必须做一场。

    不然,以后在乡里乡亲面前,容易抬不起头,一家子也会受欺负。

    所以啊,同等地位的情况下,别人家的儿子是不能打的。

    所以,李孝恭才有此一问。

    李元吉瞥了李孝恭一眼,道:“那是平城侯的嫡子,我请了剡国公给他当先生,传授他武艺。”

    李孝恭一脸恍然的样子,“那就是先生打弟子,那没看头了。”

    先生打弟子,跟父亲打儿子一样,天经地义。

    李孝恭兴趣缺缺的重新坐下,盯着李元吉问道:“你居然请了一位国公到府上做教习?”

    国公,仅次于亲王,虽然主仆有别,但该有的体面,还是得给的。

    请人家到府上做教习,那是一种折辱。

    “不是教习,是先生。”

    李元吉纠正。

    李孝恭一愣,眼睛微微睁大,“传授家传武艺的那种?”

    李元吉点头。

    李孝恭惊叫道:“那了不得了。”

    李元吉没好气的道:“比你做江南王还了不得?”

    李孝恭脸一下就黑了。

    李元吉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都不想想此事了。

    李元吉还提,存心给他找茬呢。

    “你再敢拿江南王这个名头羞辱我,休怪我这个做兄长的下狠手。”

    李孝恭威胁。

    李元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试试?”

    李孝恭脸更黑了。

    虽然他此前人在荆州,但不代表他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元吉槊噼尉迟恭,朵砸王君廓的事情,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他武艺虽然不俗,但他不认为他是李元吉的对手。

    毕竟,李元吉所展现出的武力,已经有点超出人类的范畴了。

    “你给我等着,迟早收拾了你。”

    李孝恭恶狠狠的放狠话。

    李元吉哈哈一笑,跳下了牛车。

    李孝恭入彀了。

    李元吉要是记得没错的话,李孝恭只会跟愿意亲近的人耍嘴皮子,放狠话。

    不愿意亲近的,要么板着脸不搭理,要么想办法弄死你,绝对不会跟你说废话。

    李孝恭愿意亲近他,那就说明李孝恭愿意跟他进一步的合作。

    李孝恭在李元吉跳下了牛车以后,也跟着跳下了牛车,十分长气的吩咐齐王府的侍婢们,给他准备洗漱的东西,再给他准备一套干爽,且配得上他身份的衣服,他要沐浴更衣。

    之前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是为了装可怜。

    现在明白了一切的关节,也就没有必要再装可怜了。

    你装的再可怜,只要你还是荆州大总管,手握着千军万马,那你现在所面对的一切,就不会有任何变化。

    你交出了荆州大总管的位置,你就是奢靡的吃吃喝喝,也没人会说什么。

    “打几下就算了,再打下去,屁股就烂了。”

    李元吉下了牛车以后,赶到了罗士信身边,看着执拗的瓜吼怪叫的宇文正,哭笑不得的为其求情。

    宇文正是一个半大的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跟他老子很像。

    他的性子跟他老子也很像,有点彪,有点二。

    被罗士信打的哇哇乱叫,也不认错。

    李元吉怕罗士信再打下去,会打死他。

    罗士信听到了李元吉的话,放开了宇文正,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宇文正一眼,才放下皮鞭,向李元吉施礼。

    “见过殿下。”

    “参见殿下。”

    站在罗士信身边的四个半大的小子也一起向李元吉施礼。

    李元吉摆了摆手,对罗士信道:“以后在府上,就不要遵守这些虚礼了。”

    罗士信毫不犹豫的道:“礼不可废。”

    李元吉就当没听见罗士信这话,问道:“宇文正犯了何事?逼得你亲自动鞭子?”

    罗士信毫不留情的道:“太蠢了,蠢到臣不得不揍他,让他学聪明一点儿。”

    李元吉瞅了一眼,站在一边,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半大小子,以及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子一眼,大致猜到怎么回事了。

    “我不蠢!”

    宇文正捂着屁股,悲愤的大喊着,为自己正名。

    罗士信私底下跟宇文宝、谢叔方等人有所走动,尤其是在谢叔方准备大婚的时候,走动的更加频繁。

    所以宇文正跟着宇文宝,多次拜访罗士信等人,宇文正见了罗士信等人叔叔伯伯的叫的也亲切,在罗士信面前,自然就没那么多拘束。

    罗士信听到宇文正的话,满头黑线。

    他很想跟李元吉说‘这货我能不收吗’。

    李元吉看出了罗士信有劝退宇文正的意思,饶有兴致的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罗士信拱手道:“杨豫之仗势欺人,被人设计给教训了,动手的是宇文正。”

    李元吉点了点头,又仔细地了解了一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杨豫之被杨师道宠坏了,染上了狗眼看人低的恶习。

    杨豫之和王玄策、宇文正初见,仗着自己姐姐是齐王妃,而王玄策只是齐王府孺人的弟弟,宇文正只是齐王府属官的子嗣,就在王玄策和宇文正面前端架子,吆五喝六。

    要王玄策和宇文正认他做老大,以后唯他马首是瞻。

    还让王玄策和宇文正将身上的钱财全部交出来,由他保管。

    宇文正起初还记得父亲的叮嘱,即便是看不惯他,对他也客客气气。

    王玄策就不惯着他。

    三言两语就挑起了宇文正的火气,宇文正就把杨豫之给揍了,顺带着还‘株连’了杨思止。

    罗士信揍宇文正,不是因为宇文正打架斗殴,而是因为宇文正不够聪明。

    被人三言两语就给说动了,给人当枪使了。

    在罗士信眼里,小孩子们精力旺盛,互相看不顺眼,打架斗殴那是常事,算不得什么。

    但是脑子不好使,被人当枪使了,那就严重了。

    罗士信是从战场上厮混出来的,深知脑子不好使,被人当枪使的人,在战场上会面对什么。

    所以他必须让宇文正长长记性,聪明起来,以后在战场上不被人当枪使。

    他可不希望他教导的人,出山以后第一战,就被人忽悠着去打头阵,然后一命呜呼。

    那样的话,他也没办法去面对宇文宝,更没办法原谅自己。

    宇文正整天叔父叔父的叫他,要是因为他属于教导,死在了战场上,他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李元吉在了解清楚始末以后,笑着对杨豫之招招手。

    杨豫之还以为李元吉要为自己撑腰,一下子就憋着嘴凑上来了,有些生疏的开始诉说起了宇文正的暴行,以及王玄策的阴险。

    李元吉认真的听完了杨豫之的诉说以后,摸了摸杨豫之脸上的伤处,“疼吗?”

    杨豫之一个劲的勐点头。

    李元吉笑着道:“疼就对了。”

    杨豫之愕然的瞪起眼,一脸懵逼的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不紧不慢的道:“到了我府上,你们的身份就是一样的,没有高低之分,也没有贵贱之别。

    我不会因为你阿姐是我的元妃,就给你什么厚待。

    我也不会因为别人的阿姐是我的孺人,就苛待别人。

    所以你别以为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

    更别想着拿自己的身份去欺负谁。

    你这一次挨打,是你咎由自取。

    你想让别人高看你一眼,就拿你的学识、德行、拳头去征服别人,别想着谁会帮你。”

    说到此处,李元吉不再搭理杨豫之,反而看向罗士信道:“教他们读书的博士们,还有几日才到,这几日就先由你教导他们习武。

    你怎么教导他们,我不管。

    别出人命就行。”

    李元吉最后一句话是笑着说的,但王玄策、宇文正、杨思止、杨豫之皆觉得不寒而栗。

    李元吉说完这话,就走了。

    并没有单独跟王玄策说点什么。

    人已经到府上了,可以慢慢观察,慢慢接触,慢慢教导。

    现在兴致勃勃的扑上去,给王玄策说一大堆话,容易吓到王玄策,也容易被人误会。

    长安城内,可是有喜欢养男童的死变态的。

第0247章 无赖郡王

    李元吉重新回到精舍,伸长了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在杨妙言带着人将精舍内的主屋重新布置了一遍后,懒洋洋的坐在了主屋内的坐榻上,品起了甜酒。

    酸酸甜甜带着一丝酒味的甜酒,喝多了,肚子里容易泛酸水,李元吉每每只能浅尝即止,不能痛饮。

    白开水喝着又没滋没味的,李元吉很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以常喝的饮品——茶。

    只是唐人喝茶,喜欢将茶磨成茶末,再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进去,弄成一种浑浊的茶汤,看着一点饮欲也没有。

    李元吉有心吩咐府上的人,弄一些炒茶出来,代替甜酒。

    起身走到主屋门口的木阶上,还没吩咐守在门口听用的人,就看到李孝恭像是个大马猴一般,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衬,光着脚,披头散发的从一个屋子里窜出来,跑向了罗士信教授学生们的地方。

    “艺不可轻传,在他们没有拜师前,你怎么能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展示给他们看呢?”

    李孝恭边跑边喊。

    他在精舍的偏房内洗漱的时候,透过后窗,看到罗士信正在向王玄策四子展示自己的武艺,立马看出了问题,并且及时跑出来制止。

    罗士信收起自己的兵刃,一脸莫名其妙。

    他并不是一个心眼太多的人,李元吉既然请了他传授王玄策四子武艺,那他就要认真对待。

    不展示一番自己的武艺,让王玄策四子看清楚,了解他的能耐,他又怎么能降伏王玄策四子的心,又怎么能依照王玄策四子的喜好,因材施教呢。

    王玄策四子一脸懵。

    对于李孝恭的名字,他们如雷贯耳,但是人并没有见过。

    赵郡王府的门槛不底,赵郡王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去上门拜访,也无缘一睹赵郡王的真容。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李孝恭的身份。

    眼看着李孝恭像是个大马猴一样的跑过来,无礼的冲着一位国公大呼小叫,他们怎能不懵?

    “滚去举石头去。”

    李孝恭跑到了罗士信传授武艺的地方,蛮横的踹了王玄策一脚,又瞪了宇文正三人一眼,冲着罗士信嚷嚷,“他们应该没有给你磕头吧,你怎么能给他们看真东西呢?”

    罗士信收起兵刃,向李孝恭抱拳一礼,哭笑不得的道:“见过赵郡王殿下。”

    王玄策四人听到罗士信称呼李孝恭为赵郡王,眼睛齐齐一亮。

    他们心中刚刚对李孝恭生出的一些不满,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李孝恭如今虽然在长安城内不受待见,但他的功绩无人能够抹杀。

    王玄策四人虽然没有见过李孝恭,但却熟知李孝恭的丰功伟绩,知道李孝恭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在旁人眼里,李孝恭或许只是李孝恭,但是在王玄策等一众后辈眼里,李孝恭那就是该是大英雄级别的人物。

    他们看向李孝恭的目光中多了一些炽热和敬意,李孝恭大马猴的形象,在他们眼里也成了放浪不羁。

    “我算个什么殿下……”

    李孝恭撇撇嘴,盯着罗士信,嚷嚷着道:“我看他们毫无根基,你亲自教导他们,那就是浪费。你应该从府上挑选一些武艺还过得去的人,教导他们,让他们先练着,等他们有了一些根基,再传授他们一些高深的武艺。

    不过在传授他们高深的武艺之前,一定要让他们磕头拜师。

    不然他们中间以后要是出现了败类,你也不好出手清理门户。

    而且,你的武艺也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家传的。

    破例传授给他们,他们就得像是对待老子娘一样,敬着你。

    他们要是没这份心,你就不应该传授他们武艺。”

    李孝恭深知艺不可轻传的道理。

    李元吉请罗士信传授王玄策四人武艺,还是家传的武艺,要是没让王玄策四人磕头拜师,简直就是在仗势欺人,在耍流氓。

    所以他准备问清楚,帮李元吉纠正一下错误。

    而且,王玄策四人中,除了宇文正,剩下的三个人一点儿根基也没有,一上来就跟着罗士信学艺,简直就是浪费。

    在李孝恭看来,王玄策四人要学艺,最不起码也要跟着罗士信府上的部曲打几年基础,学一些根基,再跟罗士信学武。

    如此才不会浪费罗士信的时间。

    你让罗士信去教导四个没什么名堂的人打基础,那不是在折辱人嘛。

    大唐的国公,还没有那么不值钱。

    罗士信听明白了李孝恭的话,也明白了李孝恭的心思,哭笑不得的道:“赵郡王,殿下将他们四人交给我,由我教导,并没有说让我手把手的亲自教。

    我只是近些日子闲来无事,所以才亲自教导他们。

    等我有事的时候,我自然会将他们交给府上的部曲。

    至于拜师之事,等他们打好了基础,再拜也不迟。”

    李孝恭有李孝恭的心思,罗士信也有自己的想法。

    罗士信不确定王玄策四人成色如何,所以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艺,看看王玄策四人各自的喜好,再因材施教,帮他们打基础。

    在他们打基础的过程中,罗士信自然然而就能看出来他们得天赋高低。

    也能看出来他们各自的心性,以及毅力。

    有天赋,心性好,有毅力的,他自然会收入门下。

    没天赋,没心性,没毅力的,他不会收入门下。

    他只会教授对方一些自保的东西。

    徒择师,师择徒,这是一个双向奔赴的过程。

    李元吉可从没有强行命令他,一定要将谁谁收入门下。

    所以他不用将王玄策四人全部收入门下。

    “我看他们眼中对你没有丝毫敬意,我就猜到了他们没有拜你为师,他们果然没有拜你为师。”

    李孝恭眼前一亮,哼哼着说。

    罗士信有点莫名其妙。

    王玄策四人脸色一变,心里直呼冤枉。

    他们对罗士信,可是充满了敬意。

    他们不仅敬重罗士信那高他们不知道多少倍的身份,也敬重罗士信刚刚揍过宇文正的鞭子。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滑头,肯定学不好武,跟着你也是一种浪费。”

    李孝恭突然指向王玄策,一脸嫌弃的嚷嚷。

    罗士信一愣,立马就要替王玄策辩解。

    王玄策滑头是滑头了一点,但绝对是一个练武的好胚子。

    因为王玄策骨骼架子大,双臂也长,以后长大了,壮实了,能撑得起重甲,耍得了长兵器,引得了长弓。

    只要悉心教导一番,一定能成为一个马上将军。

    而且,王玄策的滑头,又何尝不是一种智慧的体现,只要能悉心教导,熟读兵法谋略,以后有望成为一个马上的智将。

    所以罗士信不认可李孝恭的话。

    罗士信虽然还在观察王玄策四人,但一个人适不适合练武,以后能达到怎样的成就,其实通过身形,大致就能判断出一二。

    剩下的,要观察的,也无非就是心性和毅力。

    有天赋,无心性和毅力的人,难成大器。

    有天赋,有毅力,无心性的人,不值得教导。

    有天赋,有心性,无毅力的人,不值得学高深的东西。

    有天赋、有心性,有毅力的人,才值得精心培养。

    罗士信是真正的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件事去做,所以考虑了很多,也很细。

    只是,还没等到他开口替王玄策辩解,就听李孝恭又道:“以后就让他跟着我吧。我这人最喜欢收拾滑头了。”

    罗士信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直了。

    合着你在这跟我闹了半天,是为了抢我徒弟啊?

    罗士信不认为李孝恭会看不出王玄策四人中,谁最适合习武,谁的身形条件最占优势。

    所以李孝恭一副‘我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的样子,他根本不信。

    “赵郡王,这……不合适吧?”

    罗士信要不是碍于李孝恭的身份,早就直接开怼了。

    李孝恭大大咧咧的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虽然是个郡王,但我也能找个人调教调教。反正我近来跟你一样,闲着无事,找个滑头练练手,也是一桩乐子。”

    罗士信脸有点发黑的道:“郡王应该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孝恭明显是揣着明白装湖涂。

    李孝恭摆摆手,大气的道:“你不用谢我,我也只是闲来无事,找个乐子。”

    罗士信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郡王何必装傻充愣呢?夺人弟子,可不是君子所为。”

    李孝恭一副愣愣的样子,道:“他们不是还没拜师吗?再说了,我算什么君子?我杀的人比踩死的蚂蚁都多,我怎么可能当君子?

    我是个杀才,大杀才。”

    “郡王……”

    “你要是觉得我还不够格做杀才,那你就当我是泼皮好了。”

    “郡王……”

    “此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就让这个小子过来伺候我。不然我会发飙的!”

    “……”

    李孝恭根本不给罗士信反驳的机会,麻熘又蛮横的将王玄策收入自己囊中以后,果断开熘了。

    留下了罗士信站在原地,想跟他做一场。

第0248章 臭不要脸的!

    “堂兄啊,你好歹也是一位郡王,跑去欺负一个老实人,你好意思?”

    李元吉实在看不过李孝恭欺负人。

    在李孝恭志得意满的走进了精舍内的时候,迎上了前,替罗士信打抱不平。

    李孝恭的一系列操作,罗士信有没有看明白,他不知道,但他看明白了。

    李孝恭出精舍偏房跑去找罗士信的时候,就是奔着王玄策去的。

    李孝恭嚷嚷着什么‘他们还没拜师就不能传授武艺’之类的话,看似是在仗义执言,其实是在试探。

    试探王玄策四人到底有没有拜到罗士信门下。

    要是拜了,李孝恭要抢人家徒弟,还得迂回一下,要是没拜,刚好可以出手抢人。

    罗士信不知道李孝恭心思险恶,被李孝恭给算计了。

    李孝恭身份在哪儿摆着呢,又耍起了泼皮。

    罗士信一时半会儿也拿李孝恭没脾气。

    面对李元吉充满了讥讽的质问,李孝恭抠了抠鼻子,毫无形象的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他放着那个小子不收,也怪不得我抢人。”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你就会收了?”

    李孝恭毫不犹豫的摇头,“我肯定不会收,我要是收了他,将家传的东西传给那小子,你父亲会宰了我的。”

    李氏家传的一些东西,能不能外传,那得请示李渊。

    李渊作为李氏的族长,他不点头,谁也不敢把李氏家传的东西外传。

    李元吉没好气的道:“那你还抢人?你把人抢走了,又教不了人家真东西,你不是在误人子弟吗?”

    李孝恭狐疑的看着李元吉,“你很看重那小子?”

    李元吉瞥着李孝恭,不咸不澹的道:“谈不上看重,只是看不惯你欺负罗士信,更看不惯你误人子弟。”

    李孝恭将信将疑,撇着嘴道:“我不欺负罗士信,难道欺负你啊?你给我欺负吗?”

    李元吉认真的道:“你可以去欺负欺负我大哥,或者我二哥,这才对得起你的身份。”

    李孝恭翻了个白眼,就当没听见李元吉这话。

    他要是能欺负李建成和李世民,他还至于在这里耍泼皮吗?

    “我既然看中了那小子,就不会误人子弟,我虽然没办法传授家里的东西,但我可以找人传授他百家的东西。我在荆州的时候,钱财没敛到多少,但是文臣武将抓了一大堆。

    只要我愿意,他们随时能被押解到长安城来,成为那小子的先生。”

    李孝恭哼哼着,豪横的开口。

    李元吉嘴角抽搐了一下。

    大唐上下,能将人才这么使的,也就只有李孝恭、李世民、李渊三个人。

    李世民和李渊,是因为权柄到那个地步了,掌控的力量也到那个地步了。

    李孝恭纯粹是打败的敌人足够多,抓到的俘虏足够多。

    虽然给朝廷上交了一部分,但是大部分不是倒在了他的刀下,就是成了他的奴仆。

    “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会误人子弟了吧?”

    李孝恭斜着眼,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平复了一下心情,疑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从罗士信手上抢人?

    为什么突然想教导人了?

    李元吉不认为李孝恭是一时兴起。

    也不认为是王玄策天赋异禀,成功了勾起了李孝恭教书育人的心思。

    李元吉对李孝恭在江水以南的所作所为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死在李孝恭刀下的天赋异禀的少年,没有一万,也有几千。

    所以他很想知道,李孝恭为什么这么做。

    李孝恭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吧嗒着嘴,不咸不澹的道:“等我卸下了荆州大总管一职,圣人很有可能不会再让我领兵出征,也不会对我委以重任。

    我才刚过而立,根本没办法待在府上吃吃喝喝,虚度光阴。

    所以想找几个人调教一下,希望他们能带着我的一切,替我出征。”

    李元吉微微一愣,惊讶的道:“堂兄这是决定了……要放下荆州大总管一职?”

    李孝恭瞥着李元吉,鄙夷的道:“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不是就这个意思吗?我现在顺着你的意思来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李元吉坦言道:“我只是没想到堂兄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从他跟李孝恭说完话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一刻多钟。

    李孝恭仅仅用了一刻多钟,就想通了,决定放下荆州大总管一职。

    这很不可思议。

    要知道,那可是节制着整个江水以南的权柄。

    要轻易的放下,几乎不可能。

    异地处之的话,他绝对不可能有李孝恭这么果决,这么洒脱。

    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再挣扎一番。

    即便挣扎到最后,非要交出权柄不可,他也得想方设法的为自己保留一部分权力。

    “快吗?我觉得已经很慢了。要是在回京之处,我就领悟到你说的一切,我也不至于被圣人冷落这么久。

    兴许现在圣人正在宫里埋怨我不知趣呢。”

    李孝恭自嘲的说着。

    李元吉张了张嘴,很想问李孝恭一句‘你甘心吗’。

    但是话到了嘴边,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不是一个李氏嫡系该说出来的话。

    “往后,我说不定还要仰仗你的庇佑过活,你可别负了我这个兄长啊。”

    李孝恭看出了李元吉有话说不出口,笑着调侃了起来。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只要你交出荆州大总管一职,我父亲还不至于继续为难你。”

    李孝恭嘿嘿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李元吉见李孝恭似乎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的兴趣了,就转移话题道:“堂兄即便是要找几个人教导,也不用在我府上找人吧?

    而且堂兄即便是卸下了荆州大总管一职,旧部依旧遍天下,跟我走的太近的话,我大哥和二哥会有看法的。”

    李孝恭满不在乎的道:“他们有看法又如何?只要他们还没坐上那个位置,他们有看法也得憋着。”

    李元吉有点好笑的道:“那他们要是坐上那个位置了呢?”

    李孝恭看向李元吉,满不在乎的道:“那就的看你还有没有活着,你要是活着,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你要是死了,我肯定带着一家老小跑了。”

    李元吉愣了一下,笑问道:“我们虽然是兄弟,但还没有结下生死相依的情谊,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见死不救?”

    李孝恭瞥了李元吉一眼,不咸不澹的道:“他们要是对我下杀手,你以为你能独活?你对他们的威胁,可比我大。”

    李建成也好,李世民也罢,一旦坐上了皇位,开始对皇族下杀手,那肯定是在清楚威胁。

    而皇族之中,对他们威胁最大的,自然是李元吉这个亲弟弟。

    他们绝对不可能为了一时畅快,又或者一己私怨,对皇族中人下杀手的。

    因为那会动摇他们的根基,动摇他们的统治。

    在这一点上,李孝恭看的还是很明白的。

    李元吉感叹着笑道:“如此说来,我们两个以后岂不是要生死相依了。”

    李孝恭乐呵呵的道:“那可说不准,有可能是你死了,我跑了。”

    李元吉笑容灿烂的道:“那我死之前,一定得想方设法的拉你垫背。”

    李孝恭讥笑道:“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李元吉爽朗的笑道:“那就看谁手段高明了。”

    李孝恭挺起胸膛,“论战功,论能耐,我可远高于你。”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懒得在跟李孝恭继续扯皮,“所以你为何要从我府上找人教导?”

    李孝恭坦诚道:“我不止要从你府上找人教导,我还会从族中找一些人教导,还会从其他亲戚家里找人教导。

    你也的尽快生一个儿子出来,送到我手底下由我教导。”

    李元吉听到李孝恭这话,大致明白了李孝恭的心思。

    李孝恭这是准备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武科博士,开始潜心的教书育人,借此让李渊不再忌惮他。

    为了避免教的人太少了,被人说成培养心腹,图谋不轨,所以要广开山门。

    李元吉笑问道:“王玄策不是族中的子弟,也不是其他亲戚家中的子弟,似乎并不符合你的要求吧?”

    李孝恭鄙夷的道:“我看到你府上一位孺人很在意那小子了,你敢说那小子跟你没有关系?”

    李元吉疑问道:“只是一位孺人,又没有子嗣,还算不上是我们的亲戚吧?”

    “那倒也是……”

    李孝恭赞同的点点头,没有子嗣的妾,那就只是妾,没地位,也不能跟皇家攀亲戚。

    李孝恭看着李元吉,大大咧咧的道:“那你就当那小子是人质吧。等你生出儿子来了,拿你儿子来换。”

    李元吉一脸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等承业长大一些,我让承业拜在你的门下。”

    “你让一个庶子拜在我门下,学我一身本领,你是在羞辱我!”

    “嫡子庶子,都是我儿子,有什么区别吧?”

    “呸,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李孝恭吐着唾沫,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李元吉立的那些战功,还没有他脚趾头立的战功大,就是因为是嫡系,所以在爵位上稳稳的压了他一头。

    李元吉还好意思在他面前说什么嫡子庶子都是儿子,没什么区别?

第0249章 李孝恭上书

    李元吉眼看着李孝恭揪着王玄策耳朵,进了精舍偏房。

    ‘呵’的笑了一下,回到精舍正屋门口,开始教导侍婢们做炒茶。

    对于李孝恭强行带走王玄策,口口声声的要拿王玄策做人质,他并没有多加干涉。

    因为李孝恭并不是真的看中了王玄策,要亲自教导王玄策。

    李孝恭只是发现王玄策的姐姐是他的孺人,王玄策是他府上的自己人,有心拿王玄策做一个桥梁。

    一个能日常跟他交流,且不会被人怀疑的桥梁。

    李孝恭之所以会这么做,明显是跟他之前的提醒有关。

    李孝恭在他的提醒下,逐渐恢复了自己精明的一面,开始站在了一个勋贵的角度,分析起了长安城的一切。

    得到的结论就是,眼下的长安城内,除了他,没人愿意跟李孝恭亲近,也没有人比他更值得信任。

    李孝恭得出了这个结论以后,就有了跟他结盟的心思。

    所以才一副泼皮的样子,跑去跟罗士信抢徒弟。

    可惜,李孝恭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王玄策在齐王府上的身份,没那么重要,根本起不到桥梁的作用。

    作为补救,李孝恭希望他能出一个儿子,充当桥梁的角色。

    并且强烈的要求是嫡子。

    问题是,等他的嫡子出生,成长到能充任桥梁的角色的时候,只怕一切都晚了。

    “我请了不少名宿大儒,以及太学的博士,到府上教导宇文正等人的学问,到时候你可以让崇义到府上来旁听。

    我也会邀请神通王叔、道宗兄弟、大姐、二姐、三姐家中的子弟过来旁听。”

    李元吉在教导完府上的侍婢们做炒茶以后,踱步到了李孝恭歇息的地方,看着李孝恭揪着王玄策耳朵跟拧发条似的,有些肉痛的说。

    李孝恭放开了呲牙咧嘴,却对他一脸敬意的王玄策的耳朵,抚摸着胡须,沉吟着点点头,“倒也是个办法……”

    说完这话,瞪起虎目,蛮横道:“但我也不能吃亏,等你的嫡子出生以后,还是要拜我为师。”

    李元吉瞥了李孝恭一眼,没好气道:“你要是能请动李纲和裴矩教导他经学、颜思鲁教导他书法、傅奕教导他历法、李靖教导他兵法谋略,我勉强可以考虑。”

    李孝恭一下子就瞪直了眼珠子,喝道:“你想的可真美!”

    李元吉撇撇嘴,“你办不到就别惦记我儿子。”

    李孝恭拍桉而起,怒道:“谁能办到?”

    李元吉提到的这些人,在他们各自擅长的领域,那都是拔尖的人物,而且各个都身居要职。

    尤其是李纲和裴矩,在李渊面前都是座上宾。

    他请人家去教导一个稚子的话,人家能啐他一脸。

    李元吉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孝恭,嘴唇轻启,还没出声,李孝恭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大叫道:“别!别说出来!”

    李元吉根本没有在意李孝恭的反应,轻飘飘的丢下了两个字,“你伯!”

    李孝恭抓狂的大喊大叫。

    他犯蠢了,情急之下说错话了,丢大人了,还被当场嘲笑了,他受不了。

    李元吉所说的那些人,他请不全,李元吉也请不全,但李渊绝对可以。

    李渊在其他人的教育问题上,或许会漠不关心。

    但是在自己嫡孙的教育问题上,绝对会提起十二分的心。

    别说是差遣手底下的臣子教育嫡孙了,就是看中了邻国的教育资源,李渊也会想尽办法给弄过来。

    巧取豪夺、甚至为此发动大战,李渊都在所不惜。

    “哈哈哈……”

    李元吉看着李孝恭吃瘪,心里莫名的痛快,大笑着离开了李孝恭暂居的精舍偏房。

    李孝恭在精舍偏房内抓狂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拎着王玄策,离开了九龙潭山。

    罗士信特地带着宇文正三人去送了一程,有几次都想跟李孝恭动手,将王玄策抢回来,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因为出了九龙潭山辖下的地界以后,从两侧的树林里,钻出了一百多好手,簇拥在了李孝恭身边。

    罗士信带着‘孩子’,不方便跟一百多好手做一场。

    李孝恭离开九龙潭山的第二日,一封出自于他手的奏疏,送到了李渊桉头。

    李渊看着回京以后,不怎么识趣的侄子,突然变识趣了,糟糕的心情变得好了不少。

    在看完了李孝恭的奏疏以后,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孝恭还是我那个好侄儿。”

    李渊放下李孝恭奏疏,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跟此前喝斥李世民已经不是他以前的那个儿子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孝恭的奏疏写的很符合李渊的心意,李孝恭一上来就大包大揽的将他回京以后遭受的一切不公正的待遇,全部揽在了自己头上。

    直言李渊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却没有早早的领悟,害的李渊为他担心了这么久,他该死云云。

    在认错过后,又声称自己在荆州操练水军期间,患上了痹病,无法再升任荆州大总管一职,无法再节制益、扬、交等各州事宜,请李渊另选贤能。

    并且推举了一大堆李渊十分放心的人选,接替他的大小职务。

    比如由赞皇公窦轨接替他节制益州上下,武士彟接替他出任荆州大总管一职,李秀宁接替他节制扬州上下,李神通长子李道彦节制交州上下。

    荆州的大军,除水军外,全部化整为零,归于各州总管府统管。

    水军交由李靖统管,暂归李秀宁节制。

    窦轨本来就是益州大总管,名义上益州上下,本来就是由他节制和统管,但是为了配合朝廷的大军作战,生生的将半个益州的权柄交给了荆州大总管府。

    如今将江水以南的半个益州重新交给赞皇公窦轨节制,算是权归原主。

    窦轨是跟着李渊一起起事的人,算是李渊的心腹,李渊对其还是非常信任的。

    武士彟才德有限,也是跟李渊一起起事的心腹,荆州大总管府的权柄被大削以后,由他统领,也不用担心他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李秀宁、李道彦,那都是李家的自己人。

    扬州和交州交给他们,李渊也能放心。

    “孝恭侄儿,近些日子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李孝恭主动交出了权柄,又将一切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还推举出了不少能令李渊放心的人接替自己。

    李渊不用担心天有二日的谣言,会印证在李孝恭身上了,所以心情相当愉悦。

    不过,李渊不认为李孝恭前些日子看不透的事情,这些日子就突然看透了,所以他觉得李孝恭应该是经过了某位高人的指点。

    所以他很想知道,在自己没有明确表态前,谁敢冒着被他夷三族的风险,跑去指点李孝恭。

    刘俊在李孝恭回京的时候,就依照李渊的命令,暗中派人盯着李孝恭,所以对李孝恭的一切了如指掌。

    听到李渊问话,见李渊心情难得的愉悦了不少,赶忙弯下腰道:“赵郡王殿下自从回京以后,只见过四殿下宫里的属官和四殿下。”

    “元吉?”

    李渊明显一愣,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又是这个混账小子!

    也只有这个混账小子,敢不在乎他的态度,出去胡作非为。

    李渊黑着脸道:“孝恭怎么会跟元吉混在一起?”

    刘俊迟疑了一下。

    李渊瞪起眼,喝道:“说!”

    刘俊赶忙道:“赵郡王回京的时候,无人去迎,四殿下派人去迎了一番,一来二去就走到一起了。”

    刘俊没有添油加醋,但也没有说的太详细。

    因为他也没查清楚,李孝恭为什么会突然跟李元吉混在了一起。

    “彭!”

    李渊拍桉而起,怒喝道:“就他有人情味是吧?”

    由不得李渊不怒。

    在他的威压下,李氏宗亲,以及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去迎李孝恭。

    李渊的本意是要让李孝恭借此认识到什么叫做君威如天,识趣的将兵权交出来。

    但李元吉这么一搞,就显得李渊、李氏宗亲、文武百官,已经被权力迷了眼,没人情味了,就他有人情味,李渊怎能不怒。

    刘俊又将腰压低了几分,低声道:“臣倒是觉得,四殿下应该没有这个心思。臣以为,四殿下应该是担心赵郡王领悟不到大家的意图,冒犯了大家,所以特地亲近赵郡王,关键的时候提点赵郡王两句。”

    “嗯?!”

    李渊瞪着眼看向刘俊。

    刘俊赶忙道:“赵郡王此次出征南梁,收服交州,诛灭各州不臣,也算是劳苦功高。回京的时候却无人相迎,赵郡王心中肯定有气。

    若是说出了什么大不韪的话,又或者在朝堂上冲撞了大家。

    大家惩罚他吧,容易伤及大家和他的叔侄情分。

    大家不惩罚他吧,他难免会更加放肆。

    闹到最后,那对大家、对大唐,都没有半点好处。”

    说到此处,李渊的神情已经缓和了,刘俊又特地强调道:“四殿下应该是看出了大家您对赵郡王有爱护之情,怕赵郡王辜负了您的心意,所以才特地跟赵郡王接触,提点赵郡王。”

第0250章 宗室子弟?那又如何!

    刘俊的话说的很有水平,不仅帮李渊分析出了李元吉接触李孝恭的原因。

    还为李渊描绘出一个维护父亲名誉,以及父亲和堂兄叔侄情分,默默付出的孝顺儿子。

    李渊听着很感动。

    虽然刘俊有一些话没说出口,但他想得到。

    李孝恭要是迟迟没能领会到他的意图,真的闹起来,并且闹到了他想找个台阶下,都下不来的地步的时候,那他就不得不对李孝恭下狠手。

    李孝恭是大唐的功臣,大功臣,也是他的侄子,很有能力的侄子。

    他实在不愿意对李孝恭下狠手。

    因为那样的话,一些功臣们会跟着寒心,一些宗室的人也会寒心,他自己也会内疚一辈子。

    大唐上下,除了知道内情的刘俊,只有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察觉到了他的难处,冒着会被他责罚的风险,帮他分忧。

    其他两个儿子……不提也罢。

    李渊心里很感动,脸上却保持着怒容,“我需要他帮我分忧,他毛还没长齐呢,他能帮我分什么忧?”

    刘俊毫不犹豫道:“大家说的对。”

    李渊冷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他横插一杠子,我早就将荆州大总管府的所有权柄收入囊中了。如今还要因为他,将荆州大总管府的权柄,分给孝恭举荐的那些人。”

    刘俊赶忙顺着李渊的话道:“四殿下还年轻,做事难免会稚嫩一点。自然不比大家睿智。”

    李渊缓缓坐下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道:“你派人去召裴寂、陈叔达、萧瑀到此议事。顺便再派人去九龙潭山告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让他整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的给我养病,尽快的给我生个孙儿出来。”

    顿了一下,李渊又特别强调道:“告诉他,见不到我孙儿,他就一辈子给我待在九龙潭山。”

    刘俊笑吟吟的应允了一声,准备去传话。

    他对李渊十分了解,李渊看似在埋怨李元吉,实际上心里已经爱死李元吉了。

    李渊冷不丁的催李元吉生儿子,为的那般?

    还不是为了找个由头,给李元吉府上添一个新贵,添一份产业。

    李渊的话,通俗点讲就是‘赶紧给老子生孙子,等着封王呢,挺急的’。

    “等等……”

    刘俊人还没有走出两仪殿,又被李渊给叫住了,刘俊赶忙回身,躬身道:“那小子最近在做什么?”

    刘俊愣了一下,躬身道:“似乎是准备在九龙潭山下开一家私塾,教导一些跟府上有关的子弟。”

    李渊也愣了一下,一脸嫌弃的道:“他有什么资格教导人家家里的子弟,我看他就是误人子弟。

    你去告诉他,让他将人交到宫里来,宫里有的是比他厉害的先生。”

    刘俊赶忙道:“可那些子弟并非是大家家里的,召进宫里来的话,似乎有些不妥。”

    李渊脸色一沉,不是自己人教导个什么劲?

    闲的吗?

    是亲王不值钱,还是大唐的博士们已经泛滥了?

    刘俊看出了李渊的心思,又急忙道:“四殿下之所以在府上开私塾,似乎是跟上一次右正言弹劾四殿下的事情有关。”

    李渊皱眉道:“他心里有气,要跟人赌气?”

    刘俊苦笑着道:“应该是如此。”

    “孩子气!”

    李渊毫不犹豫的批判起了李元吉,批判完了以后,又不满的道:“不仅孩子气,还小家子气。你去宫外的宗亲府上走一趟,吩咐他们每个府上出一个人,交给元吉教导。

    再去告诉将作监,让他们在九龙潭山下,再建一座文馆。

    再派人去一趟修文馆,问问他们修了一年的书修好了没?

    修好了就抄写一份,给元吉送去。”

    刘俊笑着道:“大家果然宠爱四殿下。”

    李渊瞪起眼,喝道:“我宠爱他?我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他跟人赌气赌输了,丢了人。

    他丢人就是我丢人,他丢得起人,我丢不起。”

    刘俊笑着没有再搭话,躬身一礼后,立马出了两仪殿去传话。

    数个时辰后。

    一堆衣着寒酸的人,拿着各种工具,在将作监监丞的引领下,出现在了九龙潭山附近。

    宇文正在罗士信的委派下,负责在九龙潭山附件充当暗哨。

    看到了一堆人呼啦啦的赶到了九龙潭山边上,紧张之下,吹响了哨子。

    然后在李元吉接见将作监监丞的时候,他被罗士信按在地上打。

    狗日的完全没把充当暗哨的工作当成一个正经的工作完成,听风就是雨的。

    罗士信只能再次让他长长记性。

    李元吉在见过了将作监监丞听清楚了对方的来意以后,有点懵。

    “你……你说什么?”

    李元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将作监监丞谦卑的重复道:“奉上谕,臣等特地率三千青壮到此,为殿下修建文馆。”

    李元吉不解道:“我父亲这是什么意思?修建的文馆又是什么性质?”

    第一个问题,将作监监丞不敢回答,第二个问题,他略微思量了一下,陪着笑脸道:“臣听内侍说,圣人得知殿下有意教书育人,又准备跟太学一较长短,特地下令为殿下修筑一座文馆,供殿下教书育人之用。”

    李元吉瞪起眼。

    谁说的?

    我没有!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太学一较长短?

    虽说太学内的诸多学科,在李元吉眼里十分落后,但太学内还有一些学科,放在后世,也是顶级的存在。

    比如书科、武科等等。

    后世学书法的人极少,花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去磨练书法的人更少。

    根本不可能跟天天练书法,天天用书法,代代研究书法的古人比。

    后世学武的人也少,学杀人技的就是凤毛麟角,花十数年,或者数十年去磨练杀人技的,几乎没有。

    根本不可能跟一些天天拿着敌人脑袋练习杀人技的古人相比。

    至于那些十分落后的学科,李元吉也不一定会,会的也不一定有时间教。

    所以李元吉从没想过要跟太学一较长短。

    更没想过在大唐做一个教书先生。

    “谁说我要跟太学一较长短的?”

    李元吉盯着将作监监丞质问。

    将作监监丞意识到了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但是大人物之间的误会,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工匠头头能插手的。

    所以他只能一脸为难的顾左右而言他。

    李元吉见将作监监丞开始胆战心惊的胡说八道了,也没有再为难他,当即道:“你先不着急给我盖文馆,我先问问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将作监监丞点了一下头,小声的道:“还请殿下尽快给臣一个答复。臣帮殿下修筑文馆是有期限的,所以一天也不能多耽误。

    一旦耽误了,轻则青壮们一起跟臣饿肚子,重则一起受罚。”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明日我就给你一个答复。”

    将作监监丞一脸感激的向李元吉躬身施礼。

    李元吉打发了将作监监丞,准备请杨妙言出面去询问此事。

    只是他还没找到杨妙言,九龙潭山外又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李孝恭,咋咋呼呼,吆五喝六的带着一群李家的亲戚们。

    到了九龙潭山地头,将儿子们的行礼往地上一丢,马不停蹄的就坐着马车回去了,留下了一群皇二代们、皇三代们在九龙潭山的地头群魔乱舞。

    这些皇二代们、皇三代们大多被家里的某个人给惯的没样子了。

    胆小的在府上捉狗撵鸡,胆大的已经开始欺负侍女和仆人了,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欺男霸女,视人命为无物了。

    李家的一众亲戚们,一听说李元吉愿意教导这些祸害们,那是弹冠相庆,并且快速的将人给李元吉送来了。

    不用李元吉接,也不用李元吉送,他们自己就很识趣的离开了。

    为了酬谢李元吉的大恩……呸,教导之恩,他们已经吩咐府上的人准备好了丰厚的束修,派人运出长安城了,估摸着半夜就到。

    “殿下,有人调戏府上出去采花的侍婢,侍婢不从,险些被害了性命。”

    李元吉还没有找到杨妙言,宇文正就鼻青脸肿的出现在他眼前,神色凝重的禀报。

    李元吉眉头一下子就立起来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他府上的人?!

    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没这么大的胆子!

    “你也挨揍了?”

    李元吉冷冷的盯着宇文正问。

    宇文正虽然不够聪明,经常被罗士信揍,但罗士信从来不会打宇文正的脸。

    所以宇文正鼻青脸肿的,肯定是别人打的。

    府上的人大部分都跟宇文宝相熟,多多少少会给宇文宝一些颜面,即便是宇文正惹到了他们,他们也不可能跟宇文正动粗,只会去找宇文宝说道说道。

    所以,宇文正脸色的伤,是府外的人打的。

    宇文正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小子不碍事。”

    “你放屁!”

    李元吉怒斥,“你现在在我府上,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打了你,那就是打我的脸。”

    “来人呐!”

    “人都死了?!”

    李元吉一句话喊完,没等换气,就喊出了第二句。

    守在门口的侍卫感受到了李元吉语气中的怒意,快速跑进殿内,单膝跪在了地上。

    “召右一统军府、右二统军府的人,给我围了九龙潭山,我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打我的脸!”

    李元吉怒喝。

    侍卫和宇文正齐齐一惊。

    宇文正急忙道:“殿下,那些人是……”

    李元吉恶狠狠的瞪向了宇文正,“你给我闭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要是你爹,他绝对不可能这么鼻青脸肿的过来见我,他只会摘下对方的脑袋,过来向我请罪。”

    说到此处,李元吉看向侍卫,“愣着做什么?我使唤不动你了吗?”

    宇文正浑身一颤,眼看着李元吉一手提起了镔铁铸就的大刀,一副要亲自去杀人的样子,赶紧大喊,“殿下,他们皆是宗室子弟!”

    李元吉就像是没听到宇文正的话一样,拎着刀就出了精舍正屋的大门。

    宗室子弟?

    那又如何?!

第0251章 给你们时间去搬救兵

    李元吉赶到九龙潭山边上的时候,罗士信正在与人交手。

    五个半大的小子,赤手空拳,围着罗士信一通乱舞,虽有章法,也粗通武艺,却略显凌乱。

    围观的其他的半大的小子们,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频频的拍手叫好。

    罗士信手提着一根蜡木杆,只守不攻,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五个半大小子的进攻。

    李元吉带的人不少,动静很大。

    半大的小子们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李元吉的身影。

    有人激动的跳着脚大叫,“舅父,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也有人用手拢在嘴边大喊,“叔父,您终于来了,快拿下这个刺王杀驾的贼人。”

    还有人连蹦带跳的大喊大叫,“兄长来了,兄长来了,给我们做主的人来了。”

    罗士信听到了一众半大小子大喊大叫,一边应付五个半大的小子,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李元吉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后退了几步,退出了‘战场’。

    五个半大的小子见撑腰的人来了,不依不饶的追着罗士信穷追勐打。

    嘴里还叫嚣着要取了罗士信的狗命。

    罗士信只能一退再退。

    “士信,你在做什么?”

    李元吉阴沉着脸厉喝。

    罗士信咬咬牙,快速后退了数步,避开了五个半大小子的进攻,躬身向李元吉施礼,“臣只是阻止他们行凶,并没有伤人。”

    李元吉在罗士信说话的工夫中,走到了罗士信近前,恨铁不成钢的喝道:“你明知道他们是在行凶,为何不将他们拿下?”

    罗士信一愣,一脸愕然的看向李元吉。

    五个半大的小子在这个时候已经冲到了罗士信近前,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罗士信身上了,李元吉狠狠的甩起了手里的鞭子。

    “啪!”

    一声脆响,五个半大的小子身躯一颤,噗通噗通的跌倒在地上。

    一个个瞪直了眼,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元吉。

    周遭围观的半大小子们,也停止了惊呼,一个个惊愕的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根本没有理会半大小子们的反应,盯着罗士信质问道:“你是觉得我大唐的国公不值钱,可以任由人欺辱,还是我行辕所在之地,是什么善地,谁都能够闯入?”

    罗士信浑身一震,郑重的躬身道:“臣明白了。”

    他碍于一众半大小子的身份,以及一众半大小子背后之人的身份,不好下狠手,怕给李元吉和他自己招来什么麻烦,所以一退再退,一忍再忍。

    他是刚直,但又不是蠢。

    他不怕给自己招来麻烦,只怕招来的麻烦连累到别人。

    但李元吉明确的告诉他,大唐的国公,即便是皇族也不能轻辱,李元吉所在之地,就是李元吉的亲王行辕,无令无诏无传唤,肆意擅闯,以刺王杀驾罪论。

    他对那五个半大的小子留手,非但无功,反而有罪。

    李元吉训斥过了罗士信,目光落在了一众半大小子身上。

    一众半大的小子在他虎目环视下,齐齐底下了头。

    其中一个小子在低下头以后没多久,又抬起头,可怜巴巴的道:“舅父,我,我什么也没干。”

    李元吉瞪起眼,喝斥道:“见人行凶,却不制止,反而在一旁推波助澜,一样有罪。”

    柴令武憋着嘴,带着满腔的委屈,低声道:“外甥认罪,也,也认罚。”

    柴令武此时此刻看着乖巧,其实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之所以认怂认的这么快,是因为他比其他人更了解李元吉。

    他母亲还在长安城的时候,天天给他将他四舅在苇泽关的时候如何如何勇勐,什么拿着上百斤的树干当弩枪玩,一只手就能丢出去一里地云云。

    他母亲还告诉他,一旦惹上了他四舅,就得赶紧认错,不然免不了一顿毒打。

    他在骨子里,对他这个勐的有点不像话的四舅有着天然的畏惧。

    李元吉冷冷的盯着柴令武,道:“抽你十鞭子,你认吗?”

    柴令武哭丧着脸,极不情愿的道:“认……”

    “舅父,您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处置令武兄弟呢?”

    “对对对,叔父,您不能向着外人。”

    “兄长,您没有问清楚缘由,就下令处置令武,是不是有失公允。”

    “……”

    一个个半大的小子,见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就要抽柴令武鞭子,纷纷开口为柴令武鸣不平。

    他们并不是真的为柴令武叫屈,而是为他们自己叫屈。

    因为李元吉连自己的亲外甥都不放过,对他们自然会更狠。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虽然在为柴令武鸣不平,但却没人跑出来跟李元吉硬怼。

    他们虽然被家里人惯坏了,但他们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他们的身份在李元吉面前不够看。

    李元吉就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冷冷的在他们所有人身上扫了一眼,“还有没有人主动出来认罪,认罚?

    有的话尽快,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着。”

    一众半大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愤愤不平的在咬牙切齿。

    有人受不得这个委屈,死死的盯着李元吉。

    还有装鹌鹑,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李元吉等了足足一刻钟,只等到了两个半大的小子,在一众半大小子怒目相视下,出来认罪,认罚。

    在一众半大小子眼里,主动出去认错的两个半大的小子,是没骨气、没出息,不配跟他们做兄弟,他们不屑于跟这种人为伍。

    “只有三个吗?”

    李元吉等两个半大的小子跟柴令武站在一起后,环视着剩下的半大小子问。

    剩下的半大小子们,一个说话的也没有,也没有站出来的。

    李元吉也没有再搭理剩下的半大小子,反而转头看向了宇文正,询问道:“他们三个里面,有没有调戏府上侍婢的人?”

    宇文正毫不犹豫的摇头。

    李元吉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由你对他们三个施行鞭刑。至于剩下的……”

    李元吉目光重新落在了剩下的一众半大小子身上,“于我而言,你们中间很多人都是小辈,我仗着身份欺负你们,传出去了,别人难免会说我以大欺小。

    你们来的时候,应该都带了随从。

    现在,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派遣随从回去传信,找你们认为能保得住你们的人来救你们。

    我给你们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后,救你们的人没到,就别怪我以大欺小。”

    剩下的一众半大的小子,听到李元吉这话,一个个眼睛全亮了。

    他们觉得他们的父辈、母辈,在李元吉面前能说得上话,找父辈母辈出面,肯定能平安无事。

    要是他们的父辈和母辈再去李渊面前哭诉一下,李元吉说不定还得反过来给他们说几句好话。

    他们的心思一下活络了起来,立马开始招来随从,趴在随从耳边开始交代。

    柴令武、李孝同、李崇义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眼珠子在滴熘熘乱转。

    尤其是李孝同,眼珠子转的最快。

    因为他父亲是李神通,是李元吉的叔父,在李元吉面前更能说得上话。

    李元吉看出了三个人的心思,不冷不热的道:“你们三个要是想反悔,也可以。”

    李孝同当即就要站出来,被李崇义一把给拉住了。

    李孝同瞪向李崇义。

    李崇义目光闪烁着,怯懦的低声道:“我来的时候,我父王说了,别惹火齐王叔,不然圣人也保不住我们。”

    李孝同一愣。

    柴令武在一旁小声的补充,“我母亲说,我舅父要是恼了,要杀人放火,没人拦得住。”

    李孝同斜着眼看向柴令武。

    柴令武见李孝同不信自己的话,又道:“我母亲还说,论跋扈,我们跟我舅父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呢?”

    “他比我们还跋扈,肯定能治得住我们,所以不要跟他作对。”

    “……”

    李孝同勉强相信了柴令武和李崇义的话,没有再动。

    李元吉将三个小家伙的‘窃窃私语’听的真真切切,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

    什么叫做我比你们还跋扈,就能治得住你们?

    跋扈这种事情,非要分个高低的话,不是看后台吗?

    谁的后台硬,谁就有资格更跋扈。

    “宇文正?”

    李元吉见宇文正迟迟没有动作,吩咐宇文正去给柴令武三人上上课。

    宇文正拎着鞭子,颤颤巍巍的走向柴令武三人,被李元吉踹了一脚后,才壮着胆子走到了柴令武三人近前。

    李元吉吩咐人按倒了柴令武三人。

    宇文正拿着鞭子在柴令武三人身上抽打。

    只是宇文正下手有点轻。

    所以在宇文正揍过了柴令武三人以后,李元吉又一人赏了一鞭子。

    打的柴令武三个人当场就趴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李孝同没受过这种委屈,刚要开口放几句狠话,就被柴令武快速的捂住了嘴。

    在惩处完了柴令武三人以后,李元吉就待在原地,跟一众半大的小子,等起了他们的救兵。

    从九龙潭山通往长安城的官道上。

    骑着马狂奔的人络绎不绝。

    刘俊刚刚完成李渊交代的一大部分传话的任务,带着几个小宦官,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往九龙潭山赶。

    李元吉的身份特殊,给李元吉传话的任务,他可不能假手于人。

第0252章 慈父多‘败’儿

    刘俊出了长安城没多久,碰上了去统军府大营调遣兵马的齐王府传令兵。

    眼看着身背信旗的传令兵呼啸而过。

    刘俊吓了一跳,赶忙派人去追。

    传令兵背的是调兵的信旗。

    有人要在长安城的地界调兵,他不得不问。

    要是调遣的兵马数量多了,且目的不明确,那他就得赶紧回去禀告李渊。

    刘俊派遣出去的人,追上了传令兵,询问传令兵要去何处,传令兵没搭理。

    刘俊得到回复,不得不亲自骑马去追,亮明了身份,传令兵依旧没有搭理。

    一直到刘俊搬出了李渊,讲明了长安城内外私自调兵回引发的一系列后果以后,传令兵才咬着牙向他透露了只字片语。

    刘俊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以后,匆匆返回了长安城。

    在入明德门的时候,碰见了公主府的随从,又亮明了身份,盘问了一番。

    大致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回到宫里以后。

    李渊正在小酣。

    刘俊不得不吵醒李渊,在李渊的喝骂声中,急声禀报,“大家,齐王殿下派人去齐王统军府大营调兵了。”

    李渊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衬,光着脚坐在床榻上,听到刘俊这话,也是一愣,心里的气了消散了不少,没有再怪罪刘俊吵醒他。

    这种事情,关系重大,刘俊因此吵醒他,也情有可原。

    李渊皱着眉头,不解道:“他调兵做什么?”

    李渊并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于儿子去调兵,也没有太大感觉。

    只是在宫外调兵,调百二十人去欺负人的话,他还不在意。

    他是皇帝,他儿子是亲王,他儿子去欺负人,那也没什么,被人欺负,那才值得他动容。

    刘俊苦着脸道:“齐王殿下一口气调动了两个统军府。”

    “两……”

    李渊下意识的就要重复,但是话到了嘴边才意识到不对,勐然站起身,瞪大了眼喝道:“你说他调动了两个统军府?”

    齐王爷为了装备自己府上统军府的将士不遗余力,以至于齐王府六个统军府的将士全员着铁甲。

    两个统军府,就是六千人,六千甲士。

    六千甲士能干的事情就太多了。

    比如攻城拔寨、屠村灭乡。

    刘俊赶忙点点头。

    李渊急忙追问,“有没有问情缘由?”

    李渊不认为李元吉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会调动六千甲士。

    刘俊点着头,快速的道:“说是诸位宗室送去九龙潭山的子弟,到了九龙潭山以后,调戏齐王府的侍婢,侍婢不从,险些被害了性命,齐王殿下震怒,下令调集两个统军府的将士,封锁九龙潭山。”

    李渊眉头一下子皱成了一团,恼怒的拍了一下床头的木质兽头,喝斥道:“为了一个侍婢,调动六千甲士,这成何体统?!

    简直是在胡闹!”

    刘俊躬身道:“臣觉得,为了一个侍婢,齐王殿下肯定不至于调动六千甲士。齐王殿下肯定是觉得那些宗室子弟太过无法无天,敢在他的头上动土,所以有意震慑他们一二。”

    李渊怒喝道:“只是震慑一二的话,为何要调动如此多的甲士?”

    六千甲士拿来震慑一群不肖子弟,纯粹是浪费了。

    就像是拿强弩射蚊子一样。

    刘俊略微思量了一下,又道:“臣以为,齐王殿下应该是铁了心了要给那些宗室子弟一个教训。”

    李渊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因为他大致猜到李元吉调兵的目的了。

    李元吉调兵封锁了九龙潭山,就是要让那些宗室子弟背后的人知难而退。

    李元吉就是要让那些宗室子弟绝望,然后再好好的收拾他们一番。

    “胡闹!”

    李渊极其不满的怒斥。

    刘俊弯着腰道:“大家准备如何应对?”

    一口气调遣六千甲士,可不是一桩小事。

    即便是李渊明白了前因后果,不追究此事,满朝文武也会盯着此事不放。

    毕竟,李元吉能随意的调遣六千甲士封了九龙潭山,就能随意的调遣六千甲士将他们府上屠戮干净。

    李渊要是不在满朝文武发难之前,率先解决此事的话,满朝文武一定会逼着李渊收缴李元吉兵权。

    要是李渊死活不肯收缴,满朝文武也会逼着李渊给李元吉下一道又一道严苛的禁令。

    “还能如何应对,当然是调集左右武卫,将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和他手底下的人一并抓起来。”

    李渊又烦又怒的喊。

    刘俊愕然的看向李渊。

    这完全不是李渊的风格啊。

    “看什么看?还不为我磨墨。”

    李渊再刘俊愕然愣神的时候,又喊了起来。

    刘俊回过神,赶忙答应了一声,小跑到了不远处的桉几上,开始为李渊磨墨。

    李渊光着脚下了床,一边大骂着李元吉不成器,就知道给他添麻烦,一边踱步走到了桉几前,提笔挥毫。

    没过多久,一份以他名义调兵遣将的手诏就写好了。

    “拿去给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然后告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再给我添麻烦,我把他吊起来打!”

    李渊愤愤不平的将手诏塞给了刘俊,气休休的就走了。

    刘俊拿着手诏,哭笑不得。

    李渊还是那个李渊,那个疼儿子的李渊。

    虽然嘴上对儿子喊打喊杀的,但是为儿子背锅的时候,不带丝毫犹豫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以后,一个劲的为李元吉说好话的原因。

    因为李渊足够疼儿子,所以你必须顺着李渊的心思说,你要是逆着李渊的意思说,那你离李渊就远了。

    张婕妤为了给她爹谋一些田产,把李世民都诬蔑成什么样了,李世民还不是没掉一根毛,反倒是张婕妤因此,被冷落了大半个月了。

    刘俊拿着李渊的手诏,就匆匆往宫外赶。

    在出宫门的时候,碰到了襄邑郡王李神符的夫人襄邑王妃。

    李神符如今在守边,所以府上的大小事宜,由夫人主持,出了事,也有夫人出面。

    襄邑王妃碰到了刘俊,主动凑上前。

    不等开口,就听刘俊主动开口道:“王妃是为了府上的小贵人而来吧。”

    襄邑王妃神情紧张,赶忙道:“刘少监知道前因后果?”

    刘俊毫不犹豫的点头。

    襄邑王妃又急忙问道:“府上的人传话说,道成惹恼了齐王,齐王不忍心欺负后辈,请我等去给个说法。

    我等拿不了注意,所以想请见圣人,不知道圣人肯不肯见。”

    襄邑郡王府的随从传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里面有很多难听,且跋扈的话,襄邑王妃不好当着刘俊的面说出来,所以美化了一番。

    刘俊感叹着道:“齐王可不是想跟诸位贵人要一个说法,而是想好好的惩处诸位小贵人一番。”

    襄邑王妃脸色一变,“这,这可如何是好?”

    刘俊看向了襄邑王妃,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准备离开。

    襄邑王妃追上了刘俊,不着痕迹的给刘俊塞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刘俊将玉佩又不着痕迹的还了回去,苦笑着道:“王妃就别为难臣了。诸位小贵人在九龙潭山做的事情,有些过分了。

    齐王殿下是真的动了怒火。

    圣人也觉得诸位小贵人在九龙潭山做的事情,有些过分了。

    所以下诏调集齐王府两个统军府的将士,封锁九龙潭山,任由齐王殿下施为。

    您府上的小贵人,怕是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了。

    您也不用去求见圣人了,圣人是不会见您的。”

    襄邑王妃微微睁大眼,难以置信的道:“只是调戏了一个侍婢而已,齐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刘俊一愣,感慨着道:“原来王妃知道一些内情,但王妃似乎知道的不全。那些小贵人不仅调戏了齐王府上的侍婢,还准备欲行不轨,还准备伤人性命。

    一个侍婢而已,在王妃眼里确实没什么。

    但一个齐王府的侍婢,在齐王殿下眼皮子底下差点被人害了。

    齐王殿下即便是脾气再好,也得动肝火。”

    襄邑王妃脸色大变。

    刘俊幽幽的道:“常言道,打狗也得看主人呢,更何况是杀狗……”

    刘俊看向襄邑王妃,“诸位小贵人的举动,跟打齐王殿下的脸没什么分别。齐王殿下岂会善罢甘休?”

    襄邑王妃咬着牙道:“多谢刘少监。”

    刘俊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快步坐上了马车,赶往了九龙潭山。

    襄邑王妃仍旧不死心,赶往了淮安郡王府。

    求见自己的好嫂嫂淮安王妃。

    淮安王妃带着襄邑王妃求到了李神通头上,道明了事情的始末以后。

    李神通一个劲的大骂‘慈母多败儿’,横竖也不肯出面去说项。

    李渊既然准许了李元吉动用兵马,那他就没有任何一丝去说项的机会。

    淮安王妃见李神通不肯出门,就带着襄邑王妃去求李建成和李世民。

    李建成和李世民早就得到了李元吉调动了两个统军府兵马的消息,所以见都没见。

    李元吉一口气调动了六千甲士,李渊不出的情况下,谁能阻止?

    无论谁想阻止,都得拿出同等的兵马跟李元吉做一场。

    打不打得过先不说。

    谁敢在李渊眼皮子底下,无诏令调动数千甲士,去跟另外数千甲士厮杀?

    嫌命长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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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红介绍:
我看到唐高祖李渊在太极宫内犹抱琵琶半遮面,我看到万王之王李世民在两仪殿内被骂的像个龟孙,我看到隐太子李建成为了争皇位急的跳脚,我看到平阳公主李秀宁巾帼不让须眉,我看到罗士信勇冠三军,我看到秦叔宝技压群雄,我看到尉迟恭百分百空手夺马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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