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吓都能把你吓死
太极殿。籊
李元吉高坐在御座上,听完李纲说明了突厥使节团的来意以后,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说,突厥人带来了等重的黄金,想要换回他们的可贺敦义成?”
李纲端坐在下手,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点点头。
李元吉盯着李纲疑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纲沉吟着道:“大概是想借此挽回一些颜面吧。”
毕竟,在此前的战事中,突厥不仅大败而归,还被俘虏了小可汗,掳走了可贺敦。
突厥可以说是颜面尽失。籊
如果能用黄金换回可贺敦的话,勉强能挽回一些颜面。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突利和萧氏他们是放弃了?”
尤其是突利。
那可是突厥的小可汗,前任突厥可汗的儿子啊。
说不要就不要了?
颉利能答应,苏尼失、以及其他跟前任突厥可汗较好的大酋们能答应吗?
李纲思量着道:“应该是如此……”籊
李元吉点点头道:“这么说,颉利应该是已经整合了突利麾下的所有部族,已经彻底的消弱了突利对突厥的影响,所以突利回不回去,都影响不了他对突厥的统治?”
李纲抚摸着长须摇摇头道:“颉利应该只是整合了突利麾下所有的部族,彻底的消除突利对突厥的所有影响,谈何容易。”
突利不仅是突厥的小可汗,也是前任突厥可汗的儿子。
而前任突厥可汗又是一位雄主。
颉利即便是能消除突利个人对突厥的影响,也消除不了前任突厥可汗对突厥的影响。
所以颉利想要彻底消除突利对突厥的影响,没那么容易。
李元吉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那你说,突厥要换回义成,是单纯的想挽回一些颜面,还是有别的想法?”籊
虽说义成这个可贺敦在突厥有一定的影响力,但以突厥的政体结构,义成这个可贺敦的影响力很有限。
毕竟,突厥是一个由多部族联合成立的国家,部族的族人才是权力的根本。
没有族人做支撑的突厥贵族,就只是个贵族而已,做不了任何事,也影响不了任何人。
对突厥来说可有可无,更不值得突厥花费重金去赎买。
义成以前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做靠山,所以在突厥的话语权和影响力都很大,可如今这个靠山以后倒塌了,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支撑她在突厥拥有话语权和影响力了。
所以突厥花费重金赎买她回去,如今仅仅是为了挽回一些颜面的话,明显有些得不偿失。
“殿下是说,这里面可能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籊
李纲下意识的揪住了胡须疑问。
李元吉点点头道:“如果我是颉利,我的可贺敦被别国所掠,我一定不会花费重金去赎买她。因为这个可贺敦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帮不到我,也不再年轻。
我会在突厥各个大族中重新挑选可贺敦。
这样一来,既能让我得到一个坚实的盟友,也能加深我对突厥的控制。”
李纲怔了怔,点着头道:“仔细想想的话,还真是如此……”
毕竟,一个已经失去了所有依靠,给不了突厥任何帮助,还人老珠黄的可贺敦,那有一个背后有庞大的族群,能给到突厥很大帮助,还年轻貌美的可贺敦香?
只要颉利没有蠢到极点,肯定知道怎么选。籊
“那你说突厥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李元吉盯着李纲再问。
李纲一下子被问住了,揪着胡须沉默了半天以后,迟疑着道:“会不会是杨正道跟颉利做了什么交易?”
眼下,在突厥内部,能影响到颉利,并且让颉利做出这种决定的,似乎就只有杨政道。
李元吉微微摇头道:“杨政道逃到突厥已经六七年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恐怕都被颉利榨的差不多了。我不认为他还有足够的筹码能促使颉利做出这种决定。”
李纲若有所思的反问道:“那殿下觉得突厥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呢?”
李元吉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籊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啊,我的宰相!
“看来殿下也不知道,那不如把突厥使节招来一问?”
李纲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笑着问。
李元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就只能把突厥使节叫来问一问了。
反正猜不透,那就只能在突厥使节身上寻找破绽了。
“传令给鸿胪寺,命突厥使节一个时辰后觐见。”籊
李纲当即向守在殿门口的小宦官下令。
小宦官躬身应允了一声,快速的离开了太极殿。
……
一个时辰以后。
李纲招来了裴矩、萧瑀、陈叔达、王圭、魏徵、凌敬、马周等人一起到了太极殿,准备一起从突厥使节身上找破绽。
李元吉也命人招来了李神通、李孝恭、李道立、李靖、安兴贵、李世勣、史万宝、苏定方、谢叔方、罗士信、秦琼、程咬金等人作陪。
赵成雍得到消息以后,特地换了一身锃光发亮的甲胄,站在店门口守门。籊
自从宇文宝晋升为了县公,成为了千牛卫中举足轻重的将军以后,就没办法再做侍卫统领了,所以李元吉将赵成雍调到了雍王府,充任侍卫统领,并且将其麾下的燕云骑一同编入了雍王卫。
雍王卫如今的数量和规模已经快要赶上太子六率了,不仅兵多,而且将广。
这是李渊在此前大战期间,出来主持大局的时候干的好事,并且还将其安置在了武德殿以东的武漕东门,如今已经有人开始称其为武漕兵了。
名字听着很拉跨,但实力相当强劲。
一旦宫里出现了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立马能反应过来,并且能做到以一敌百。
因为他们驻扎的地方就在太极宫武库的边上,他们随时随地能拉出一大堆强劲的军械。
像是强弩,在皇城上都是三五个垛口才配备一个,弩枪也仅有一箱,一队共用一个。籊
他们就奢侈了,他们可以做到人手一个,并且还配备着战车。
同等数量的兵马对上他们,会被他们轻而易举的碾死在地上。
更多数量的兵马对上他们,在宫里这种发挥不出太多兵力优势的地方,也会被他们轻松碾压。
可以说,李渊在没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将雍王卫打造成了一个怪物。
也就是这个怪物是隶属于雍王府,并且忠诚于雍王府的,不然李元吉早就将他们给拆散了。
“呼……”
李元吉稳坐在太极殿的御座上,望着坐下豪华的阵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籊
灭国阵容已经准备齐备,可以请突厥使节上来了。
突厥使节要是识趣,那就快快的将知道的都交代了。
要是不识趣,打到你交代,再灭了你,顺便灭了突厥!
“宣突厥使节觐见!”
“宣突厥使节觐见!”
“……”
三声高呼过后,突厥使节在鸿胪寺卿的引领下,大步流星的闯进太极殿内。籊
一看到太极殿内的阵容以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欲谷设,该向殿下施礼了,不可无礼。”
鸿胪寺卿见突厥使节欲谷愣在原地,微微往欲谷身边靠了靠,小声的提醒。
欲谷强吞了一口唾沫,强忍着心中的惧意,一步一挪的走到了殿中。
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果是寻常的场面,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可大唐的全恶霸阵容,实在不是寻常的场面,他仅仅看了一眼,心里就开始发怵了。
他很想知道大唐到底要干什么,要不要这么欺负人?!籊
“欲谷见过大唐雍王殿下……”
欲谷在殿中站定以后,微微低头,以示礼敬。
没有自称外臣,也没有口称参见。
他是颉利的儿子,是突厥的王子,论身份跟李元吉处在一个水平线上,除非李元吉再进一步,不然他低头就已经算是最高的礼节了。
李元吉一手撑在膝盖上,身躯微微往前了一些,盯着欲谷道:“你是颉利的儿子,突厥的王子?”
这话问的很没有礼貌,但欲谷还是规规矩矩的答了一句‘是’。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继续道:“听说你父亲准备用同等重的黄金换回你们的可贺敦?”籊
欲谷脸色难看的点头道:“是……”
这对突厥而言是奇耻的大辱,他没掩面而逃已经算是很好了,脸色难看点也在情理之中。
“这都带换的?草原上有这个规矩吗?”
程咬金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但大殿里的人都听见了。
欲谷身躯微微抖动了一下,没说话。
秦琼瞪了程咬金一眼,示意程咬金闭上嘴,现在还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程咬金嬉皮笑脸的挠了挠头。籊
李元吉则没有搭理,继续盯着欲谷问道:“我很想知道,你父亲换回你们可贺敦的用意是什么?”
欲谷微微仰起头,一脸屈辱的道:“自然是为了我突厥的声誉……”
这话不尽不实的,但李元吉还是点着头道:“哦,原来是为了你们突厥的声誉……”
不等欲谷再次开口,李元吉又道:“你们突厥在怀安兵败以后,还有什么声誉可言吗?”
欲谷一下子咬起了牙关,一点一点的底下了头,没有说一个字。
怀安之败,对突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一败不仅葬送了突厥十数万的控弦之士,也葬送了突厥在大唐北境纵横驰骋的资格,更葬送了突厥肆意入侵大唐的资本。籊
不仅如此,突厥的小可汗、可贺敦,还被俘走掳走。
这对每一个突厥人而言,都是奇耻大辱。
所以李元吉提及此事,欲谷实在是没办法仰着头淡然的面对。
李元吉缓缓坐起身,盯着欲谷,语气清冷的道:“我不相信你父亲用同等的黄金换回你们的可贺敦,是为了什么声誉,所以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欲谷准备抬头应对。
李元吉又道:“如果你不肯跟我说实话,甚至还说谎话骗我的话,我不仅不会答应你们的要求,还会让我大唐的将军们去你们突厥讨回你欺骗我的代价!”
“臣愿往!”籊
赵成雍第一时间跳出来主动请缨,他穿的那一身甲胄,给他增添了不少威势。
不过他的威势再强,也吓不到在殿内坐着的一众武将们。
程咬金第一个嫌弃的冲赵成雍摆着手道:“去去去,这种事情哪有你这个县伯说话的份儿。”
“对!当我们都死了吗?”
“你只配做一个先锋将军!”
“什么先锋将军?一个旅帅就撑死了!”
“什么旅帅?我们一起去的话,他只配做一个队正!”籊
“……”
侯君集、苏定方、史万宝、李孝恭一个个一脸嫌弃的说着。
就李神通、李靖、李世勣等人还算稳重。
不过即便是如此,欲谷也被吓的哆嗦了几下。
在怀安战败了以后,他也好,他父亲也好,其他的突厥大酋也罢,都通过杨政道,狠狠的恶补了一下大唐各个方面的知识。
所以他大致能看出说话的都是谁,有什么样的战绩,一起出征的话,大唐能为其配备多少兵马。
就一个帮大唐平定江南,在石州力挫他们突厥,又平定了李艺的大唐河间郡王李孝恭,大唐就能为他配备六到十万兵马。籊
再算上史万宝、苏定方、侯君集,以及最先说话的程咬金的话,那就是数十万兵马。
数十万兵马一起涌进突厥,以突厥如今的状况,根本挡不住。
第748章 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完成
“好了,不要吵了,去不去突厥,不是你们说了算,而是我们的欲谷王子说了算。”
在欲谷快要被吓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李元吉缓缓开口,制止了李孝恭等人的争吵,顺便让赵成雍也退了出去。
欲谷在李孝恭等人意犹未尽的闭上嘴以后,磕磕巴巴的道:“雍王殿下,欲谷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半点欺瞒……”
李元吉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事到如今欲谷还不老实,这着实让他有些生气。
当即,李元吉耷拉下脸,冷冷的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要跟我大唐的文武商议一二,若是我大唐的文武们认可你说的话,那么你父亲提出的交易,我们还可以商量。
若是我大唐的文武们不认可你说的话,那你就速速回去,让你父亲备战吧。”
说完这话,也不等欲谷回话,李元吉就摆摆手示意鸿胪寺的人将欲谷带下去。
在鸿胪寺的人带着额头上已经浮起一丝细汗的欲谷离开了太极殿以后,李元吉盯着一众文武问道:“诸卿有没有人看出欲谷有什么破绽,又有没有人看出颉利提出交换义成的真正想法?”
欲谷没有说实话,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问题。
所以李元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问起了一众文武对欲谷的看法,以及一众文武对颉利提出的这场交易的看法。
一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
因为他们没有从欲谷身上看出太多的破绽,自然也没有办法判断出颉利提出这场交易的真正的目的。
“都没有看出什么吗?”
李元吉有些不悦的再次发问。
李纲迟疑了一下,略微拱了拱手道:“回殿下,臣等跟欲谷接触的太短,再加上欲谷来来回回就那么两句话,臣等实在是没办法判断出颉利提出这场交易的真正想法是什么……”
裴矩、萧瑀、陈叔达、王圭、魏徵、马周、凌敬等人齐齐跟着点头,一脸的怅然。
他们身为人臣,还是人臣中的谋臣,没办法为君王分忧,实在是一种悲哀。
长此以往的话,他们有很多人都会被淘汰。
毕竟,他们身为文臣,肩负着谋国的职责,若是不能为君王出谋划策,不能帮君王提前侦测到敌人的想法,那君王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处。
与其耗费巨大的财力养着,不如找个借口淘汰出宫,让新的,更有能力的人上来。
“王叔,堂兄,你们呢?”
李元吉又盯着李神通、李孝恭等一众皇亲和武将们问。
李神通一脸的迟疑,没有说话。
李孝恭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道立倒是跃跃欲试,只是被李神通瞪了一眼后,立马偃旗息鼓了。
唯有上了年纪的史万宝抚摸着胡须,摇头晃脑的道:“殿下,李相等人都看不出什么,臣等皆是武夫,自然也看不出什么。”
李元吉眉头皱成了一团道:“这么说,今日算是白试探了?”
史万宝干巴巴的笑笑,缓缓闭上了嘴。
程咬金在这个时候突然插话道:“一次不成,那多试几次就好了。臣相信,只要试探的够多,总能试探出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秦琼在程咬金话音落地以后,有些无奈的瞪了程咬金一眼,没好气的道:“这种事情往往只有一次机会,一次不成,再想试探可就难了。”
魏徵长叹着点头道:“对,一次不成,对方必有防备,再想试探,就只能先想个法子吓破他的胆,让他在肝胆俱裂的情况下漏出破绽。
要么就用酒色迷惑,让他在恍恍忽忽中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不过,不论是想个法子吓破他的胆,还是用酒色去迷惑他,他都有可能有所防备,都有可能在我们以为他中计的时候,给我们一些假消息。”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说怎么办?”
程咬金瞪起了眼睛盯着魏徵嚷嚷。
秦琼赶忙板起了脸对程咬金呵斥道:“知节,不得无礼!”
程咬金心不甘情不愿的都囔了一句,“知道了,二哥……”
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李靖在程咬金闭上了嘴以后,沉吟着道:“殿下,言语上试探不成的话,或许可以派人亲自去试探。”
李元吉眉头微微一扬,殿内的其他人也是一愣。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追问道:“你是说,派人亲自到突厥走一趟,看看突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靖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李神通忍不住道:“派一队人马悄悄的潜入突厥?”
李靖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合适,我们之前曾派兵突袭过突厥王庭,突厥人在这方面肯定会有所防备,所以我们的人马一旦进入突厥境内,有九成九的几率被发现,有九成的几率会全军覆没。
所以我更倾向于派遣使臣。”
说着,李靖的目光落在了文臣身上。
李纲的一张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了起来,他略微拱了一下手,苦着脸道:“殿下,我们和突厥都曾有过扣押对方使节的例子。
如今突厥可贺敦在我们手上,小可汗也在我们手上。
我们派使臣过去,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扣押,然后用来交换他们的可贺敦和小可汗。”
说起来大唐和突厥互相扣押对方使节的事情,还是突厥主动挑起来的。
当年,颉利率领一万精骑,汇同马邑苑君章所率领的六千兵马一起攻打小雁门,被大唐的定襄王李大恩以极少的兵力击退。
颉利恼羞成怒之下,扣押了大唐的使节苏瑰、郑元璹、长孙顺德等人。
李渊一看颉利不讲规矩,居然破坏外交上公认的盟约,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命令人扣下了突厥使节热寒等人。
这一场闹剧一直到了武德五年,颉利送还了长孙顺德一行,并且以鱼胶为礼向大唐请和,才算结束。
有这么个例子在前,大唐在这个时候再次派遣使臣去出使突厥,突厥还真有可能再破坏一次规矩。
所以李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为了几个使臣的安全,放弃对突厥的刺探,使得突厥在大唐的眼皮子下搞阴谋诡计,这对大唐的利益又有所损害。
在个人的安危和国家的利益起冲突的时候,身为一个掌权者,保个人还是保国家,一目了然。
“李公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突厥内部的情况,我大唐不可不查。”
李元吉在简短的思量了一会儿后,便有了决定,“这样,我差人召唐俭回来,问问他愿不愿意再去一次突厥。李公也在鸿胪寺和礼部当中问问,看看谁愿意以身返险,为我大唐出使突厥。”
说到此处,李元吉微微坐直了身子,朗声道:“此次为我大唐出使突厥的,我一定会不吝赏赐。”
这话一出,李纲都没来得及搭话,有人就站了出来。
“臣侯君集愿往!”
在升官发财这种事情上,侯君集从来不甘心落于人后。
所以有机会他就上,没机会他都会想尽办法去创造机会。
在此前的边市事件中,他牵连不小,官职和封户都有一定程度的削减,所以有机会将官职和封户重新争取回来,又或者更上一次楼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错过。
“这都是文臣的事,你一个武将凑什么热闹?!”
程咬金对侯君集这种官迷,尤其是在李元吉尚未使用强权压迫,就快速的背叛了秦王府的官迷,十分鄙视。
所以面对侯君集主动请缨,他毫不客气的出声讥讽了一句。
侯君集理都没理程咬金,静静的弯着腰等待李元吉的答复。
在他看来,程咬金已经跟他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了。
虽然程咬金的爵位比他高,但已经脱离了大唐的权力中心,以后的成就根本没办法跟他这个无限的向权力中心靠近的人媲美,所以他懒得搭理程咬金的冷嘲热讽。
面对着侯君集的主动请缨,李元吉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侯卿能有此心,我心甚慰。不过程卿说的不错,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文臣去做,武臣去不太合适。”
出使这种事情,不仅是一个体力活,也是个脑力活。
身体不够健康,脑袋不够灵活,根本没办法担当使臣的重任。
毕竟,现在可不是后世,一个飞机就能将使臣送到所要出使的任何地方,根本不需要舟车劳顿,也不需要经历什么太多的风险。
现在出使,不仅要经历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还要随时随地防着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来的各种危险,到了地方以后,还要用灵活的头脑去不断的在别国的权贵中交涉,从而达成出使的目的。
所以,现在出使,不仅考验体力,也考验脑力。
侯君集的体力母庸置疑,但是脑力嘛,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体力方面,没有太多的分叉,脑力方面,分叉就多了。
有的人的脑力能支持他做领兵打仗的事,但没办法支持他搞政治、搞外交。
有的人的脑力能支持他搞政治,但却没办法支持他领兵打仗、搞外交。
还有的人的脑力能支持他搞政治,但却没办法支持他领兵打仗,搞政治。
所以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完成最好。
而唐俭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第749章 三清dian
侯君集没有争到出使的资格,并没有气馁,而是规规矩矩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洔
李元吉继续道:“陈卿,你找个机会去鸿胪寺里跟欲谷交涉一下,就说我对颉利提出的交易有所意动,但仍旧怀有疑惑,所以必须派人亲自去突厥,跟颉利当面谈,看看他答不答应。
若是他答应的话,那么此次颉利提出的交易中,应该没有太多的猫腻。
若是他不答应的话,那么此次颉利提出的交易中,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大阴谋。
你得想方设法的让他答应,让我大唐的使臣出使他们突厥。”
这话是对陈叔达说的。
陈叔达在耐心的听完了以后,恭恭敬敬的应允道:“喏!”
“行了!都散了吧!近些日子你们也可以尝试着跟突厥使臣中的其他人接触一下,若是能套出一些我想要的消息,我会不吝赏赐的。”洔
李元吉交代完了一切,缓缓的起身,甩起了衣袖,说了一句,迈步离开了太极殿。
一众文武在恭送走李元吉以后,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李元吉出了太极殿,并没有急着回武德殿,而是转头去了两仪门。
大唐的智者,以及大唐的英才,可不仅仅只有刚才朝堂上的那些。
在两仪门背后,还有三个能统御他们,能将他们尽数掌控在手里的人呢。
既然他们都猜不透,那就找更厉害的人试试。
李元吉在刘俊引领下,在赵成雍护卫下,穿过了李建成和李世民这辈子也有可能穿不过的两仪门,在门口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李建成正带着郑观音和儿子在东海池上游玩,而李世民和刚刚回京月余的李承乾,则被李渊罚到了三清殿为已故的东宫亡魂超度。洔
虽说李建成和李世民已经从安礼门上下来了,已经可以在两仪门后,玄武门内自由通行了,也能跟家人团聚了,可他们的日子过的并不自在。
李渊对他们过往所做过的一切深恶痛绝,所以时不时的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予他们一些惩罚,折磨他们一番。
李世民此次到三清殿为已故的东宫亡魂们超度,已经是第六次了。
每一次都需要斋戒沐浴以后,在三清殿内饿三天,并且抄写上百遍道家《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才算过关。
李世民被折腾的次数多了,变聪明了,居然想着带上了李承乾。
以李承乾在李渊心里的地位,以及李承乾那幼小的年龄,李渊有很大的几率会心软。
所以李世民很有可能借着儿子的光,使得‘刑期’减半。洔
果然,李元吉带着人赶到三清殿的时候,在三清殿内待了一天半的李世民,已经开始带着儿子一起焚烧《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了,也就是俗称的《度人经》。
也不知道李世民在想什么,在焚烧经文的时候,那张被火光照耀的开始泛黄的面孔上充满了寂寥和落寞,看着挺悲惨的。
“二哥……”
李元吉迈步走进殿内,轻声呼喊了一声后,徐徐走到三清像前。
自从李家认了老子当祖宗以后,李家的所有人在到了三清殿以后,都必须上香、礼拜,然后才能做其他的。
李元吉上香礼拜以后,李世民才缓缓的开口,“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笑话的?”
李承乾有些神情复杂的跪坐在父亲边上,默默的垂着头,在焚烧经文,看他的意思,并不打算向叔父施礼。洔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虽然不能明辨所有的是非黑白,但也能理解他们一家现在正在遭遇什么,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
所以他已经能记住仇人了,也能在心里怨恨仇人,或者跟殿里的人一起同仇敌忾了。
李元吉并没有急着搭话,而是先走到李承乾身边,将李承乾手里的经文一股脑的全塞到纸盆里以后,摸索着李承乾那已经僵硬的脑袋,才缓缓的开口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来请教二哥。”
李世民呵呵一笑,笑的非常的牵强,口中讥讽道:“你雍王殿下还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李元吉淡淡的感慨道:“我想不明白的事多了。比如,你夺位就夺位吧,为何要杀承道他们?再比如,你夺位就夺位吧,为何要派人去九道宫杀承业他们?
再比如……”
“够了!”洔
李世民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大声的喝斥了一句。
李承乾被吓了一跳,有些畏惧的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叔父。
李元吉一脸无奈的摊开手道:“你看,你的痛脚远比我多的多,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自取其辱呢?”
明明大家都是天底下的乌鸦,一般的黑。
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李世民恶狠狠的瞪起眼道:“你还想不想找我帮忙了?”
李元吉会心一笑道:“想!当然想了,不然我过来找你干嘛?”洔
说到此处,李元吉又重新摸索起了李承乾的脑袋道:“不过,在谈正事之前,我想先跟你聊聊承乾的事……”
李世民哼了一声道:“承乾能有什么事,难道你想让他去封国?”
李元吉摇摇头道:“他还没有成年,我怎么可能让他去封国。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有必要让承乾对我抱有敌意,这对你不利,对他也不利。
我没有伤害你和大哥,自然也不会伤害他。
你不需要给他灌输仇恨的念头,让他一直想着跟我作对,找我报仇。
我很怕有一天,我会亲自领兵去讨伐我的侄子。”
李世民眼皮一跳,咬牙切齿的道:“我自己输掉的一切,我自己会夺回来,我还没有下作到去利用一个孩子。洔
你可以说我阴险,说我不择手段,但你不能拿这种事污蔑我!”
李世民有自己的骄傲,他是一个征服了半壁江山的雄主,也是一个在历史上开创了一番霸业的帝王。
他可以无耻、可以阴险、可以霸道、可以蛮不讲理、可以不择手段,但他不会去利用一个孩子。
不想,也不愿意。
李元吉能看得出李世民说的是真心话,但李世民不想,不愿意,不代表别人就不想,不愿意。
“承庆殿内可不止你一个人能教导小承乾……”
李元吉幽幽的说着。洔
李世民先是一愣,然后眉头快速的皱了起来。
李元吉继续摸索着李承乾的脑袋说着,“这孩子以前见到了我,即便是生疏,也会规规矩矩的向我施礼,可现在,他在惧怕我,也在学会如何恨我。
长此以往,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二哥应该能猜到。”
李世民听到这话,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李承乾身上。
见李承乾在李元吉手底下浑身透着拒绝,透着不自在,脸色彻底变了。
“承乾你过来!”
李世民脸色难看的冲李承乾招了招手。洔
李承乾就像是听到了唐僧念六字真言的猴子,快速的挣脱了叔父的手掌,跑到了父亲面前。
李世民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的语气对他道:“你给我听着,我和你四叔之间的争执,只是权柄之争,地位之争,不是情谊之争。
我即便是败了,我们仍旧是兄弟,他仍然是你四叔。
在外人欺负他的时候,我和你都得帮他,在你受欺负的时候,我们也会一起帮你。
所以你心里不能对你四叔有任何的不敬,更不能记恨你四叔。
在这件事上,你母妃的话,以及殿里其他人的话,都不重要,你知道了吗?”
李承乾愣愣的看着父亲,在消化父亲的话。洔
李世民也不管李承乾能不能消化的了,继续道:“你记住,要永远的记住,我和你四叔是亲兄弟,你和你四叔是亲叔侄,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这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变的。”
李元吉听着李世民对李承乾的一句句教诲,心里一阵唏嘘。
谁又能想到,历史上那个杀兄弑弟,屠戮侄子的刽子手,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居然会说出这番话。
“现在,立刻,马上,到你四叔面前向你四叔施礼。”
李世民在李承乾将他的话消化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推着李承乾到了李元吉面前。
李承乾也不知道是被当前的形势所迫,还是真的把李世民的话听进去了,居然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口中懦懦的喊了一声叔父。
李元吉重新摸索起了李承乾的脑袋,笑道:“这才乖嘛。”洔
虽然他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但他就是喜欢摸李承乾的脑袋。
因为宫里的所有孩子当中,只有年长一些的李承乾,会在他伸出手的时候,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任他在他脑袋上把玩。
“说吧,你此次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李世民在开导完了儿子以后,也懒得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元吉拉着李承乾在殿内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大致将突厥使节团来朝,并且提出了用同等的黄金交换义成的事情给李世民讲了一遍。
李世民听完以后,耷拉着眼皮,抿着嘴,微微低下头思考了良久,缓缓的抬起头道:“你怀疑颉利的目的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单纯?”
李元吉点点头道:“如果颉利只是想通过换回义成来挽回一些突厥的声誉,以及他个人的声誉的话,那完全没必要。洔
毕竟,义成的价值远远比不上那些突厥大酋的女儿。”
李世民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确实如此……”
说到此处,李世民又仰着头问道:“你是怎么看的,朝堂上的人又是怎么看的?”
李元吉感叹道:“我和他们都猜不透颉利真正的想法,所以我才来问你。”
李世民再次的陷入了沉思。
第750章 忽悠傻小子
许久许久以后,李世民突然开口道:“你说过,颉利要用同等重的黄金换回义成?”俸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欲谷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黄金也带来了,足足有上百斤重,跟义成的体重基本持平。
李世民沉吟着道:“我记得草原上虽然有赎买的规矩,但一向用的都是牛羊,怎么这一次换成黄金了?”
李元吉微微摇头。
这就不知道了,谁知道颉利为什么突然换了一种方式来赎买。
这个问题他和李纲也讨论过,只是没讨论出什么所以然。
李世民微微仰起头道:“你说颉利突然换的这种方式,是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李元吉一愣,细细的思量了起来。俸
依照草原上的传统,一旦出现了妻女、儿子被掠夺的事情,一般都是通过牛羊来赎买,如果双方结有死仇,没办法通过牛羊赎买的话,那就会通过战争的方式去重新夺回妻女、儿子,几乎没有人用黄金去赎买。
用黄金去赎买俘虏,又或者赎买被敌国俘虏的自身,似乎是西方人喜欢用的一种方式。
难道,颉利跟西方人联系上了?
李元吉微微眯起了眼。
不,不对,颉利所统御的东突厥,在草原的东方,跟西方还隔着一个西突厥,要说颉利跟西方人有染,根本不可能。
说西突厥的统叶护可汗跟西方人有染的话,那倒是有可能。
颉利在接触不到西方人的情况下,能学会西方人赎买俘虏,赎买自身的方式。俸
那只能说明一点,就是颉利跟西突厥的统叶护可汗勾搭上了。
具体是怎么勾搭上的,双方勾搭在一起又准备做什么,还得通过调查以后才能知道。
不过,义成一个老女人,对颉利而言都没有任何价值,对统叶护就更没有任何价值了。
那颉利和统叶护可汗勾搭在一起以后,为什么一定要赎买义成呢?
这很令人费解。
“看来你已经猜到什么了……”
李世民见李元吉听完他的话以后,迟迟没有作声,眼睛也下意识的眯了起来,当即意味深长的道。俸
李元吉也没有隐瞒,点着头道:“确实猜到了一些东西,只是还有一些问题不明白,所以还得好好的查探一番才行。”
李世民疑问道:“那你猜到了什么?”
李元吉突然咧嘴一笑道:“不告诉你!”
李世民一下子被气的瞪直了眼。
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
李元吉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懒得再跟李世民待在一起,当即一脸慈爱的把玩了一会儿李承乾的脑袋后,就潇洒的离开了三清殿。
出了三清殿,穿过了两仪门,回到武德殿内以后,李元吉立马让赵成雍去都亭驿传话,让都亭驿的人动用八百里加急,赶往幽州,召唐俭回京。俸
虽然他已经弄清楚了颉利用黄金赎买义成的一部分深意,但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没有弄明白,所以必须派人亲自到突厥走一趟,好好的了解清楚突厥到底发生了什么,颉利为何要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交换义成。
在派出去了赵成雍以后,李元吉又命人召来了如今在雍王卫中任职的王玄策和柴令武等人。
王玄策和柴令武自从参加完了河北道平乱,以及绥州等地的战事以后,就被罗士信一股脑的全部塞进了雍王卫。
用罗士信的话说就是,这几个小家伙们仗着有深厚的背景,做事有些无法无天,所以必须放在雍王卫里磨一磨性子,不然放出去了肯定会闯大祸。
李元吉也觉得王玄策、柴令武等人在河北道的事情做的有些无法无天,所以就答应了罗士信的请求。
不过,现在要让唐俭去出使突厥了,还是一次十分危险的出使,那就不得不给唐俭配一些有力的助手了。
鸿胪寺的人和礼部的人,虽然都有出使的经验,可他们绝大多数人以前出使的都是高句丽、新罗、百济、林邑,乃至吐蕃这种见了大唐使臣就爬平的藩属,并没有去过突厥,也没经历过太多出使的风波。俸
所以让他们给唐俭做助手的话,很有可能帮不到唐俭,还得让唐俭分心照顾他们。
王玄策、柴令武等几个小家伙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有胆有识,也有冲劲,还没有被各种安逸和富贵的生活磨平棱角。
所以让他们陪着唐俭去出使,陪着唐俭在突厥的刀尖上跳舞,他们一定不会惧怕,甚至还会跃跃欲试。
再加上他们都是白纸,没有被权力场上的一切所玷污,唐俭要约束他们,要塑造他们,也很容易。
不过他们都是皇亲国戚,背后站着一大堆李元吉能惹,但是不愿意惹的人。
所以让他们去冒险,还得跟他们商量商量,得他们自己愿意去才行。
不然他们背后的家长问起来,也不好交代。俸
在刘俊的传唤下,王玄策、柴令武等几个小家伙很快就到了武德殿。
几个人身上都充满了朝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那股草长莺飞的气息。
李元吉很喜欢这种气息,也很羡慕他们能拥有这种气息。
也唯有感受到这种气息的时候,李元吉才会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二十出头而已,还不是一个整日里跟一帮子老朽,一帮子阴谋家打交道的老头子。
所以,面对这几个少年人,李元吉的态度很和气。
几个少年人也不客气,尤其是那个皇外甥,进了武德殿,大大咧咧的喊了一声舅父以后,就自顾自的在殿内的案几上摸索着找吃的。
在找到了一盘柿子酥以后,就抱起了盘子,大方的邀请其他人一起分享。俸
“怎么,你们在武漕营内吃不饱吗?”
李元吉笑容和善的盯着几个少年人问。
柴令武大大咧咧的找了一个坐垫,毫无形象的坐下,一边啃着柿子酥,一边抱怨道:“您别提了,武漕营内的那些饭是给人吃的吗?
那是给猪吃的。”
杨思之有些谨小慎微的补充了一句,“给猪吃猪都不一定吃……”
柴令武点着头赞同道:“就这还得跟一帮子人抢,抢到了才有的吃,抢不到就只能去吃屎。要不是赵统领看我们几个年纪小,时不时的将自己的饭菜节省下来接济我们,我们估计都饿死了。”
王玄策在这个时候冷不丁的道:“赵统领那是看我们年纪小啊,赵统领是担心饿死了你这个皇外甥,他没办法跟殿下交代。”俸
柴令武哼哧哼哧的啃着柿子饼,满不在乎的道:“反正只要有人给我饭吃,又不想巴结我,或者借着我的身份去帮他升官发财,我就觉得他是为我好。”
王玄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人家肯给他们饭吃,又不求他们办事,也不通过他们走后门,那人家具体怀的什么心思,那就没必要计较了。
反正人家也没害他们。
李元吉看着几个小家伙哼哧哼哧的将一盘子桃酥吃完,又吩咐刘俊给他们又拿了其他一些糕点,送上了一壶水以后,才缓缓的开口道:“这么说,你们在武漕营的日子过的并不如意?”
柴令武愣了一下,摇着头道:“那倒不是,虽然在武漕营里我们吃的比猪还差,但我们却学到了不少东西。
武漕营里的那些家伙,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俸
王玄策、杨豫之、杨思之跟着齐齐点头。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这不是废话嘛。
武漕营内的雍王卫建立的时间虽然短,可里面的人马全是从各军中抽调的精英,其中包括十二卫的精英,燕云骑的精英,玄甲军的精英,以及昔日齐王府和秦王府各大统军府的精英。
可以说是汇聚了大唐相当一部分精锐组建起来的卫队,势力当然强劲,也当然有本事。
若不是雍王卫是李渊建立的,并且把驻地就定在了武漕东门,还将编制全部纳入了宫卫体系,他都想把这支兵马调出去,加以培养,让他们成为大唐最强横的一支军队。
“有真本事就好,你们能学到东西更好。我还以为你们在武漕营里过的不如意,准备调你们去一个新的地方呢。俸
既然你们觉得武漕营还好,那就继续待在武漕营吧。”
李元吉感慨着说。
这算是在下套。
以几个小家伙的心性,肯定忍不住,铁定会上钩。
果然,这话刚刚说完,柴令武的耳朵就率先支棱起来了,在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以后,大叫道:“舅父,我们在武漕营内待的一点都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好。”
杨思之跟着道:“对,我们所学的东西,都是趁着人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学的,还时不时的被人抓住毒打。”
杨豫之也跟着附和道:“他们虽然都有本事,可他们不肯痛痛快快的交给我们,跟着他们学本事,还不如跟着罗师傅呢。”俸
柴令武赞同的点头道:“对,还不如让我们继续跟着罗师傅呢。”
王玄策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他以一种狐疑的目光看着李元吉。
第751章 上赶着被忽悠的傻小子
李元吉看出了王玄策对他的说法有所怀疑,不过并没有在意,而是故作恍然的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在武漕营过的很如意呢。”腺
说到此处,李元吉又故作为难的道:“可调你们去武漕营,就是你们罗师傅的意思,你们要从武漕营出来,继续跟他学习,恐怕得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这一点我可没办法帮你们,你们得自己去跟你们罗师傅商量。”
柴令武眼珠子一转,快速的道:“调去其他地方也行,只要不让我们继续窝在武漕营,窝在宫里就行。”
李元吉故作为难的道:“这样啊,那我就得好好想想。”
柴令武又快速的补充了一句,“去哪儿都行,越危险越好。”
“咳咳……”
王玄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给了柴令武一个眼神,示意柴令武别胡说。腺
什么叫做越危险越好,他们又不是亡命之徒,也不喜欢那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追求什么危险?
他们是少年英杰,是少年勋贵,他们应该追求战功,追求封狼居胥才对。
他们得像是霍去病那样,凭借着少年身就闯出赫赫的威名,然后马上封侯。
而不是像亡命之徒一样,只知道打打杀杀,追求刺激。
柴令武听到了王玄策的咳嗽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又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能立功,我们想立功!”
杨豫之和杨思之跟着疯狂的点头。
王玄策倒还算镇定,只不过眼中多了一丝渴望。腺
李元吉故作为难的道:“这样啊,那你们能调去的地方就不多了。你们也知道,我大唐自从击溃了突厥人,平定了李艺叛乱以后,就已经没战事了。
你们想立功的话,就只能去各地牧守,通过民政来谋取功劳。”
柴令武一下子急了,大叫道:“舅父啊,我们从出仕起就一直在军伍上厮混,跟罗师傅学的也是一些行军打仗之道,根本不会牧守地方啊。
您让我们去地方上主持民政,那不是让我们去害人吗?”
李元吉有点想笑,小家伙们还算不错,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没觉得自己什么都行。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唐俭调教起来也容易。腺
“咳咳……”
李元吉咳嗽了两声,故作为难的道:“那就没什么地方能安置你们了啊。”
柴令武顿时更急了,手里的糕点也不香了,一个劲的催促道:“您再想想,再想想……”
李元吉点了点头,假装想了起来,一直想了足足十几个呼吸以后,犹豫着道:“倒是有一个……”
话说到这里,李元吉突然一断,然后感叹着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太危险了,你们不适合去。你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好跟你们的长辈交代。”
柴令武在武漕营快憋疯了,又立功心切,听到这个,哪还忍得住啊,当即噔噔噔的跑到李元吉面前,大叫道:“舅父,别啊,我们不怕危险,您就让我们去吧。”
说着,还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们都是主动要求去的,跟您没有半点关系,我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家里人也怪不到你头上。”腺
李元吉瞬间瞪起眼道:“胡说八道,什么叫做你们出了什么意外,家里人也怪不到我头上。你们是我派出去的,你们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家里人能不埋怨我?”
柴令武一下子被怼的没话说了,急的直跺脚。
杨思之在这个时候低声的说了一句,“我们可以给家里留书一封,就说我们出去闯荡了。这样一来,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家里人也找不到殿下头上,更不会埋怨殿下。”
柴令武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急忙喊道:“对对对,我们可以给家里留书一封,然后再偷偷的离开长安。这样一来,我们就是离家出走了,出了什么问题,我娘也不会找您的。”
李元吉心里忍不住想给杨思之点个赞,这个办法是真的好。
不仅能让这几个小家伙出去帮他办事,还不用承担他们出了任何意外以后的风险,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不过,他还是故作为难的道:“这么做……不太好吧?”腺
柴令武毫不犹豫的道:“没什么不好的,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卖您的。”
李元吉咬咬牙道:“那好,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突厥使节团刚刚来到长安,说是要用同等重的黄金换回他们的可贺敦义成。
我和满朝文武都觉得义成对突厥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他们想用黄金换回义成,绝对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可我和满朝文武已经试探过了,突厥使节是一点儿口风也不漏。
所以我准备派遣使节亲自到突厥走一趟,好好的帮我看看突厥到底发生了什么。”
柴令武不等李元吉把话说完,就激动的大叫道:“我可以!”
杨豫之和杨思之有些焦急的往柴令武身边靠了靠,柴令武反应了过来,赶忙又补充道:“我们都可以!”腺
李元吉瞪了柴令武一眼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件事并没有你们听到的那么简单。你们也知道,我大唐和突厥都有扣押对方使节的先例,如今突厥的可贺敦和小可汗又都在我们手上。
此次派去突厥的使节,很有可能会被颉利扣押。
你们要是去了,很有可能会被颉利发配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像是苏武一样,在那里牧大半辈子的羊。
你们还要去吗?”
柴令武明显的愣了一下,杨豫之和杨思之也是一愣。
不过,不等杨豫之和杨思之反应过来,柴令武就率先回过了神,大声的道:“如果颉利真的这么做了,我们也可以是张骞!”
张骞和苏武都曾代表着大汉,出使过匈奴,两个人也都有被匈奴扣押的经历。腺
只不过,张骞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逃脱匈奴人的控制。
而苏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足足被匈奴人扣押了十九年,放了十九年的羊,到最后节杖都秃了。
李元吉等于是明着告诉几个小家伙,此次去突厥很有可能会遭受到跟苏武一样的待遇,但几个小家伙并没有害怕,反而想做张骞。
很有志气啊。
至于说他们真的遇到了跟苏武一样的待遇,并且逃不出来的话,也不会在突厥待太久。
因为大唐不是大汉,突厥也不是匈奴,历史上大唐在贞观四年就将突厥按在地上摩擦了。
而现在,这个时间只会提前,不会落后。腺
只要大唐完成第一个五年计划,大唐就有充足的粮草支持北征了,到时候就能将突厥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
至于会不会输,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历史上李靖在柴绍等人的配合下,用三千精骑就把颉利按在地上摩擦了。现在大唐能出动的精兵强将更多,即便是不像历史上那样偷袭,通过正面决战,也能将突厥按在地上摩擦。
“好,既然你们有这个志气,那我就破例让你们跟着唐俭一起去突厥。”
李元吉一脸欣赏的看着几个少年人。
柴令武又是一愣,错愕道:“为什么还要带着唐俭?”
这话问的有点蠢了。腺
以至于李元吉还没开口,王玄策就先幽幽的道:“是我们跟着唐俭才对……”
他们什么身份,唐俭什么身份。
一个已经在外交界闯出了一定名声的人,怎么可能跟随几个外交小白?
柴令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并没有改,而是一脸认真的道:“我们几个就足够了,用不上唐俭。”
李元吉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刚刚他还觉得几个小家伙有自知之明呢,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外交又不是过家家,不是说你去了以后,亮明了身份,想跟对方谈什么就谈什么。腺
外交也不是行军打仗,不是说你领着兵马冲过去,将刀架在对方脖子上跟对方谈判。
外交是一种要求极高、并且极其专业的交流方式。
必须由专业的人去完成才行。
几个小家伙还是外交方面的小白,更谈不上专业了。
让他们去主导此次的外交,那就不是外交了,而是送货上门。
“令武,别胡说八道。莒国公乃是我大唐少有的出使大家,我们能跟着他是我们的福气,若是能蒙他指点一二,必定受用终生。
万万不可口出狂言。”腺
王玄策在柴令武还没有说出更过分的狂言之前,及时的出声制止了柴令武。
李元吉一看,几个小家伙里面还有头脑清醒的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玄策说的不错,唐俭在出使方面不敢说冠绝大唐,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你们别说代替他了,你们能比得上他身边的马前卒就不错了。
我此次之所以肯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出去放放风,也是希望你们能跟在唐俭身边,好好的学一学他的本领。
你们要是仗着身份,仗着自己那点微末的本领,仗着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功劳,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听从唐俭的命令,那你们就不用去了。”
第752章 唐俭的决绝
柴令武明显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敷衍着。
李元吉只能给王玄策一个眼神,希望王玄策能盯着点他。
这可是亲外甥,虽然跟他没什么感情,但要是在出使的过程中出了意外,那他也不好跟李秀宁交代。
王玄策无疑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在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以及他目光中所要交代的事情以后,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
李元吉这才放心的道:“好了,该交代的我已经告诉你们了,随后一段时间,你们就待在鸿胪寺或者礼部,好好的跟着鸿胪寺和礼部的人学一学如何出使。
等到唐俭回来了以后,你们就可以依照你们的计划行事了。”
柴令武已经没心思去在乎其他的事情了,在听到这话以后,激动的高呼了一声‘好耶’,就噔噔噔的往外跑去了。
还好王玄策及时将他拦住,带着他一起施礼以后,才退出了武德殿。
几个小家伙前脚刚走,刘俊就有些按耐不住的道:“殿下,您让柴校尉跟着莒国公一起去出使突厥,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李元吉缓缓的点了点头。
冒险是肯定有些冒险了。
但玉不琢不成器啊。
放着王玄策这么一位注定会在外交史上大放异彩的璞玉不凋琢,那简直就是浪费。
至于说柴令武嘛,那只是顺带的。
毕竟,只让王玄策去,不让柴令武和其他人去的话,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很看重王玄策。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以及王玄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他的看重,王玄策不一定受得起。
所以加上柴令武和其他人以后,刚好能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再说了,柴令武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有一个勐虎一般的老子,也有一个比勐虎还强的娘,他本人也善于交际,而且在罗士信手底下的表现也不差。
稍加凋琢的话,也能成为一个对大唐有用的人才。
所以,将他和王玄策放在一起凋琢,也能让他们互相影响,共同进步。
看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明显是以王玄策为首。
有王玄策这么个首领,再加上他还有两个强横的老子和娘,只要能凋琢出来,以后的成就肯定不会太差。
即便不能像是王玄策那样在域外干出名垂青史的大事,也不会步历史上的后尘。
所以让他和王玄策一起去出使突厥,看似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其实对他还是很有利的。
具体就得看他能不能把这些利占尽了。
“那……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柴校尉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平阳殿下那里您也不好应付。”
刘俊迟疑着说。
李元吉瞥着刘俊,语气生硬的道:“为什么要应付?我李氏的江山社稷是马上得来的,不是兵不血刃的从自己外孙手里抢来的。
我李氏上下都能为我李氏的江山社稷赴死,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不行了?
难道他不是我李氏的亲卷?”
刘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元吉继续道:“我父亲、我大哥、我二哥、我三姐,甚至我李氏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为我李氏的江山社稷厮杀过。
我们身上的伤口加起来,恐怕会多到数不清。
我们能坐拥这天下,能享受这天下的富贵,也是我们一次一次的冒着风险拿命换来的。
他是个次子,以后注定没办法继承他父亲的爵位,他不拿命去拼,凭什么登堂入室,凭什么享受富贵。”
刘俊嘴唇微微抖动着,彻底不知道说啥好了。
李元吉感慨着,意味深长的道:“刘俊啊,这天底下永远也没有白来的天下,更没有白来的富贵。你父辈留下的余荫辐照不到你,你就必须拿自己的一切去拼,不然你永远也没有资格登堂入室,享受远超其他人的富贵。”
刘俊缓缓低下头,语气诚恳的道:“臣受教了……只是……”
“只是什么?”
李元吉盯着刘俊问。
刘俊犹豫了片刻道:“只是他可是您的亲外甥,有您照拂不就够了吗?”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道:“我亲外甥多了,嫡长的我都照拂不过来,更别说嫡次了。”
李渊可是一个相当好色的好色之徒,不仅热衷于跟各种美女近距离交流,还热衷于造娃。
历史上他就造了一堆儿女,现在恐怕也不会收手。
所以李氏的族群,注定会在他不遗余力的努力下,疯狂的开枝散叶。
这些枝叶在长成以后,也会借着各种便利,更疯狂的开枝散叶。
到时候光是姓李的都不好辐照,更别提姓其他的了。
再说了,现在的大唐,有很大一部分的权柄被李氏的宗亲把持着,再让外戚们跟着把持一部分权柄以后,那大唐的权贵接济可能就要彻底固化了。
而且这种固化很有可能还是连成一片的固化。
到时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利益、感情等各种东西互相交织在一起,方方面面都会变得非常复杂。
一旦朝堂要改革,亦或者在他们开始侵占民利的时候打压他们,他们一定会团结在一起,反抗朝廷。
所以为了避免大唐以后的发展会被自己人阻碍,也为了避免大唐的皇室宗亲互相厮杀。
外戚掌权的事情,必须遏制。
宗亲掌权的事情也得进一步的制约。
所以照拂这种事情,以后能不做就不做。
大家各凭本事上位,没本事的,在享受完了祖辈留下的余荫以后,没落了,也怨不到谁。
“可柴校尉终究是不同的……”
刘俊还是有些不死心的继续劝戒。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瞪着刘俊道:“刘俊,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啊?”
刘俊神情一凛,赶忙躬身道:“是臣失言了。”
李元吉轻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等待唐俭从幽州回来的过程,就更加漫长了。
等到唐俭风尘仆仆的从幽州赶回长安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底了。
九月底,万物开始萧瑟,秋风开始狂卷。
冷冽的西北风在长安城各处胡乱的拍,拍到人身上的时候,会让人感受到一股强劲的阻力,以及丝丝的寒意。
李元吉在吩咐人关上了被风吹的吱呀吱呀作响的太极殿门以后,才开始跟一起觐见的陈叔达和唐俭二人叙话。
“唐俭,你此次为我大唐联络突地稽,联络燕州外的各个部族,可以说是劳苦功高啊。”
李元吉望着坐在下首右边,没有丝毫变化的唐俭,感慨着说。
唐俭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臣不敢居功。”
李元吉笑道:“可你让兄弟和子嗣一起去燕州,还在燕州落地生根,为我大唐在燕州,以及燕州意外种下一颗种子,可不是应该做的啊。”
唐俭认真的道:“臣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李元吉哈哈笑道:“好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说到此处,李元吉看向坐在下首左边的陈叔达,笑问道:“叔达,你怎么说?”
陈叔达拱了拱手,感慨道:“莒国公确实是我大唐的栋梁。”
李元吉点着头笑道:“既然是我大唐的栋梁,那就该重用,还得厚赏。具体如何赏赐,就由你和李公他们共同商议吧。”
“臣遵旨……”
陈叔达躬身应允。
唐俭也躬身道:“臣多谢殿下厚爱。”
李元吉摆摆手道:“好了,该说正事了。唐俭,我为何召你回来,想必你也有一些了解了吧?”
唐俭回京以后,跟陈叔达接触过,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猜到此次叫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唐俭点头道:“殿下是想让臣率队去出使突厥。”
李元吉点点头道:“不错,突厥的颉利可汗突然提出用同等重的黄金交换他们的可贺敦,美其名曰挽回颜面。
我始终觉得他们的话有些不尽不实。
但我和叔达他们试探了多次,也没能从突厥使节口中套出一句实话。
所以我想派你去突厥看看,看看突厥到底发生了什么,颉利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
唐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臣明白了……”
李元吉摇着头笑道:“你不明白,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我大唐和突厥皆有扣押对方使节的先例,而且我大唐如今又跟突厥撕破脸了,突厥的可贺敦和小可汗也被我大唐所获。
所以你此次去了突厥以后,有很大的可能会被颉利扣押,然后用来交换他们的可贺敦。
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去吗?”
唐俭怔了怔,认真的道:“臣每次充任我大唐使节,出使别国的时候,都没想过自身会有什么危险。如果臣会因为这种事情犹豫,因为这种事情瞻前顾后的话,那臣也不会多次出使别国。”
李元吉发自肺腑的笑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唐俭毫不犹豫的点头。
出使,又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能像是苏武、张骞一样,干出一番功业,被载入史册,即便是被扣押,亦或者跟苏武一样被发配去牧羊又如何?
第753章 外甥坑舅
他的气节会让世人折服,他的子孙后代也会因为他受到大唐的厚待,受到世人的礼待。褈
所以,这其中的危险他根本不在乎。
他最在乎的是,把命舍了,还没有在青史上留下大名,那样才是最亏的。
“既然你有此决心,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叔达跟鸿胪寺和礼部的人也敷衍了突厥人大半个月了,也该给突厥人一个交代了。
随后叔达会帮你,让你跟突厥人达成协议,然后让他们带着你回归突厥。
到了突厥以后,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冒险的事情。
只需要将我们需要的事情探查清楚即可。
如果你被颉利扣押了,没办法向外传递消息,你就告诉颉利,我大唐可以花钱赎买你。褈
具体的可以来信相商。”
李元吉见唐俭答应了,而且丝毫不惧怕被扣押的风险,便交代起了要做的事,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唐俭在听完了所有的话以后,不解的道:“殿下,臣要是被颉利扣押了,即便是提出花钱赎买,恐怕颉利也不会答应。”
李元吉笑道:“那我们要是送钱态度积极呢?”
唐俭愣了一下,认真的道:“那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李元吉继续笑道:“也就是说,颉利一定会来信,或者遣使来跟我们商量?”
唐俭不明白李元吉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褈
李元吉笑眯眯的道:“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唐俭脑子反应很快,一下子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殿下是想通过颉利来传递消息,可是怎么传递呢?”
李元吉笑道:“数字!”
唐俭愣愣的道:“数字?”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让刘俊拿了一本书递给唐俭。
唐俭拿到书以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笑道:“第一页,第三行,第六个字是什么?”褈
唐俭愣了愣,快速的翻了起来。
“长!”
“第五页,第一行,第十一个字呢?”
“安!”
“第八页……”
“万!”
“第一页……”褈
“年!”
“现在明白了吧?”
李元吉在唐俭翻找出了最后一个字以后,笑容灿烂的问。
这种在后世已经玩烂了的传递消息的手段,在大唐可不多见。
大唐目前传递消息的手段,还停留在《阴符书》的阶段。
所以这种手段对大唐的人而言,不仅很新颖,而且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不会察觉。
唐俭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手里的书,像是看至宝一样,惊喜又激动的道:“还可以这样传递消息?”褈
李元吉点着头道:“不错,你只需要将这一册书背熟了,并且在跟颉利交涉的时候,用不同的数字来跟颉利交涉,甚至通过多付出一切钱财的方式,让颉利给你送回一封家书来。
我们就能通过这一册书,获得你传递的消息,了解清楚你看到和查到的一切。”
唐俭出使多次,自然明白一套隐秘,不容易被人察觉的传递消息的方式,到底有多么重要,当即,双眼变的更亮了,更加激动的道:“这,这可是使臣和将军们传递消息的秘技啊。我大唐有了此技,以后就不用派遣死士,或者花费巨大的代价去传递消息了。
传递出去的消息即便是被人截获了,也看不出其中的辛秘。
这是谁想出来的,当重赏。”
李元吉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陈叔达在这个时候感慨着道:“自然是殿下想出来的,难道你还想让殿下自己赏赐自己不成?”褈
唐俭一愣,赶忙夸赞道:“殿下果然厉害,居然能想出如此妙技。”
李元吉摆摆手道:“只是一些小道尔,不值一提。”
唐俭有些夸张的拍着手里的书道:“这可不是小道,这对我大唐有大用。”
李元吉再次摆摆手道:“行了,别夸赞我了。你要是觉得此法可行,就尽快跟叔达商议商议出使的事宜吧。”
唐俭快速的起身,郑重的施礼道:“臣遵命。”
李元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出了太极殿。
一天以后,唐俭和陈叔达已经商量好了具体出使的事宜了,在经过陈叔达和鸿胪寺的人努力过后,欲谷答应了带唐俭一行回去,由唐俭一行当面跟他扶起谈交换义成的事情。褈
唐俭也没有磨蹭,在欲谷答应了以后,就催促着欲谷尽快上路。
欲谷也没有留恋长安城的繁华,带上了唐俭,以及同行的使节和黄金,返回了突厥。
在出长安城的时候,唐俭还是兴高采烈,跃跃欲试的。
只是出了长安城以后没走几十里,唐俭就高兴不起来了,也跃跃欲试不起来了,甚至还有点不想去了。
因为他的队伍在出了长安城几十里以后,多出了十几个人,每一个人他都惹得起,可是每一个人背后的人他都惹不起。
他一时间真的有点头皮发麻。
所以赶忙派人向长安城内传递消息,请求李元吉出手相助。褈
李元吉在得到消息以后,也有点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柴令武这个坑货带着王玄策、杨豫之、杨思之去突厥是他提前订好的,可这个坑货不按套路出牌,在带上了王玄策三人以后,居然还跑到了潭山文馆内,鼓动了一群宗室子弟也跟着去了。
其中就包括李神通的幼子,以及李神符的儿子。
一共有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要是跟着柴令武一起被扣押在突厥的话,那长安城就翻天了。
李元吉当即对赵成雍下令,让赵成雍带着一小队人,秘密的将这一群小家伙们给抓回来,然后交给罗士信处置。
很明显,潭山文馆里的馆主和舍正们管不住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所以必须给他们找一个能管住他们的人好好的收拾收拾他们。褈
之所以让赵成雍带一小队人去抓捕一群小家伙,也是为了欲谷考虑。
毕竟,突厥的使臣有在大唐境内被截杀的先例,要是派遣出的大队人马去追欲谷一行的话,不仅会把欲谷吓死,很有可能还会出现巨大的冲突。
所以让小股人马去,先呢唐俭交涉一二,让唐俭再跟欲谷说清楚,再去抓人,就不会起冲突了。
反正,人还在大唐境内,只要大唐没有杀人灭口,强夺黄金的意思,就算是表现的霸道一点,欲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在折腾的两天以后,赵成雍终于将一群胆大妄为的小家伙们抓回来了。
李元吉亲自动手,将他们吊在大庙外的树上,扒去了外衣,脱掉了兜裆,一通好打。
打的一个个哭爹喊娘的。褈
最后还让他们的家长出面,把人领了回去。
领到人的人,虽然有些微词,但没敢多说什么。
没领到人的人,火气就大了。
李秀宁、杨妙言、王阮,三个李元吉还算在意的女人,将李元吉堵在大庙门口,好一通质问,说什么也要让李元吉给她们一个交代。
“元吉,令武可是你亲外甥,你怎么能放任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李秀宁瞪着凤眼,愤愤不平的质问。
杨妙言咬着牙,怀里抱着孩子道:“我族叔对豫之和思之可是寄予厚望,他们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面对娘家人?”褈
王阮倒是没有李秀宁和杨妙言这么长气,更不敢咄咄逼人的追着雍王殿下质问。
但她楚楚可怜的看着你,一直看着你,能把你难受死。
李元吉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说了嘛。我可没有让他们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是他们自作主张。我让赵成雍去抓人的时候,他们提前跑掉了,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孝义他们都被抓回来了,唯独令武他们逃了?”
李秀宁根本不信李元吉的鬼话,瞪着眼,继续愤愤不平的质问。
李元吉摊开手,一脸无辜的道:“这我哪知道啊?要不,我把赵成雍叫过来,你们亲自问他?”
杨妙言毫不客气的道:“那你叫!”褈
李元吉当即就吩咐人把赵成雍叫了过来。
赵成雍面对着三个身份比他尊贵的女人,一脸的忐忑。
“赵成雍,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放跑了令武他们?”
李秀宁面对着赵成雍,就更不客气了,身上的气势被她催的高高的,一副盛气凌人的长公主架势。
赵成雍在她的气势威逼下,脑袋一低再低。
“回公主殿下,臣是受殿下之命去捉拿李孝义等人的,怎么敢怠慢,又怎么敢放跑一人。”
杨妙言往前一步,逼到了赵成雍近前,厉声道:“那你怎么没抓住令武、豫之、思之他们?”褈
“还有玄策……”
王阮紧张又势弱的补充了一句。
她就这么一个还算出挑的堂弟,是真的折损不起。
她还指望这个堂弟长成以后,能成为她儿子和女儿的助力,帮她儿子和女儿打理封地。
虽然她现在还没儿子,可她坚信她一定能给李元吉生一个儿子。
赵成雍苦着脸道:“两位殿下,王夫人,臣不是不想抓住柴校尉他们,实在是臣找到李奉御等人的时候,根本没见到柴校尉他们。
臣也找莒国公问过了,莒国公说,柴校尉他们在城外跟他打了一个照面以后就离开了,具体去了哪儿,他也不知道,臣就更没办法知道了。”褈
赵成雍也是可怜。
面对着李秀宁和杨妙言的质问,不仅大气不敢喘一声,甚至连称呼柴令武都用上了官称。
要知道,柴令武虽然有个好爹,也有个好娘,可官爵差了赵成雍好几个等级呢。
赵成雍根本不用用官称称呼他。
反倒是他得用官称称呼赵成雍,还得施礼避让。
第754章 没人是傻子
“然后你就这么回来了?!”嫐
李秀宁显然对赵成雍的回答不满意,觉得赵成雍没尽心。
赵成雍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不这么回来又能如何,撒出去成千上万的人去追寻柴令武等人的足迹?
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先不说捞不捞的到吧。
就是这中间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他一个侍卫统领能够调动的,更不是他一个侍卫统领可以承担得起的。
“阿姊……您就别为难他了,他已经尽力了。”嫐
李元吉见赵成雍在李秀宁的质问下,已经完全的处在下风了,并且还十分的可怜,忍不住帮腔。
说起来赵成雍也是在帮他背锅……
李秀宁眼睛瞪的大大的看向他质问道:“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咯?”
李元吉哪敢接这话,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李秀宁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我限你三天之内把令武给我找回来,不然我让你好看!”
“阿姊……”
不等李元吉多说什么,李秀宁就甩起了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嫐
杨妙言在李秀宁走后,眨巴着眼,阴阳怪气的道:“这下你可把三姊惹火了,我这里也要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李元吉气急败坏的道:“这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杨妙言哼哼着道:“跟你没关系?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你以为你推出来一个赵成雍,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
他刚要反驳,就听杨妙言又哼哼着道:“令武、豫之、思之、玄策都是你雍王卫里的人,你要是不点头,他们根本离不开武漕为的大营,更不可能跑出长安城去。
三姊之所以没一上来就发难,也是给你留面子。
你真当三姊是傻子啊?”
李元吉一下子就尴尬了。嫐
杨妙言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让他们跟着唐俭一起去突厥所为何事,也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但我知道,他们的年龄都不大。
即便是你要委以重任,要重用他们,也得等到他们再长大一些才行。”
李元吉一听这话,就知道装不下去了,当即坦言道:“等他们再长大一些,那就定型了,到时候再想塑造他们,可就难了。”
杨妙言眨了眨眼,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道:“这么说你是想雕琢他们,所以让他们跟着唐俭去了突厥?”
李元吉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杨妙言有些恼怒的道:“你就不怕他们有什么危险吗?”
李元吉愣了一下,盯着杨妙言一脸奇怪的道:“能有什么危险?以我大唐如今跟突厥的处境,颉利就算是再过分,也不敢伤他们性命。嫐
不然的话,大唐和突厥之间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一旦双方再起战端,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大唐不怕跟突厥打一个不死不休,因为我大唐有着充足的底蕴。
突厥就不同了,他们还不敢跟我们不死不休,因为他们一旦败了,突厥这个族群很有可能就像是匈奴一样,彻底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了。
身为突厥可汗的颉利,也会随着一起消亡。
所以我们随后即便是再起战端,颉利也会有所约束,留下足够的余地,跟我们和谈。”
两国之间争锋,从来都没有一战定输赢的说法,也没有堵上全部,非要分个你死我活的说法。嫐
都是打着谈,谈着打,最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疯压倒东风。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两国的消耗都很大,那么两国就会不断的去尝试能和平相处的方式,一旦试探出来,两国就会默契的选择和谈。
像是什么亡国灭种,或者一战定乾之类的事情,都是一些没有政治头脑的莽夫喜欢干的事。
你不给敌人任何求饶的机会,非要赌上一切将敌人赶尽杀绝,敌人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除了跟你血拼到底外,他还有什么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你即便是拿下了敌人,也只能是惨胜,说不定还会将国家的根基耗垮。
嬴政那么霸道,在征灭了六国以后,也没说一口气将六国的贵族屠戮空。
刘彻那么恨匈奴,也没有说将匈奴亡族灭种,反而吸纳了不少匈奴人为官。嫐
成吉思汗雄踞欧亚,用铁蹄践踏了所有他能看到的地方,但是在路经李治和武则天陵墓的时候,也选择了向守墓人低头,发誓对李治和武则天的陵墓秋毫无犯,才让守墓人放弃了抵抗。
由此可见,在国家争锋的时候,如果你不能一口气诛灭敌人所有人,将敌人的族群彻底的从世间抹除,那你就不能选择太极端的方式。
尤其是庞然大物和庞然大物之间争锋,就更不能采取极端的方式。
因为你根本不可能一口气让你的敌人亡族灭种,敌人在找到机会的时候,一定会用更加残忍,更加血腥的手段报复。
所以为了族群的发展,为了族群中族人的安危着想,任何一个有头脑的掌权者,都不会采取太过极端的手段。
颉利虽然不是什么英明的掌权者,但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柴令武等人即便是被颉利扣押了,甚至被颉利知道了身份,颉利也只会利用他们跟大唐交涉,而不是伤害他们的性命。嫐
所以柴令武几个人的安危根本不用操心。
顶多就是有惊无险而已,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杨妙言不懂这些,但是对于丈夫的话她还是很信服的。
丈夫既然说柴令武等人不会有性命之忧,那就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当即,她语气柔和了几分道:“真的?”
李元吉坚定的点了一下头,给了杨妙言一个肯定的答案。
杨妙言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让他们跟着唐俭历练一下也好。玉不琢不成器嘛。”嫐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妙言翻了个白眼道:“你也没告诉我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啊?”
李元吉瞬间不知道说啥好了。
杨妙言则自顾自的继续道:“阿郎让令武他们跟着唐俭,这是要让他们学习如何出使,以后做一个像是唐俭一样的使臣?”
李元吉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
柴令武、杨豫之、杨思之等人先不说,王玄策在外交这方面绝对是有天赋的。嫐
在没有人教导,没有高明的师傅引路的情况下,能做到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借到数千兵马,纵横一国,足可见他在外交方面的天赋绝对是远超常人的。
若是让唐俭精心教导一二,再多学习一些外交的策略,以及外交的知识,那他以后的成就一定比历史上大。
能为大唐所作的贡献也会比历史上多。
他依稀记得,玄奘法师就是在贞观初年前往的古印度,并且在那里求取到了贝叶经。
要是能让王玄策同行的话,那能做的就更多了。
不仅能开拓大唐对西域以外的各个地方的了解,也能开拓大唐所有人的眼界,为大唐征服西域,乃至更远的地方,提供很大的帮助。
以大唐的兵锋强横程度,以及大唐庞大的将帅群体,大唐并不缺少战胜这个时代任何敌人的底气,大唐缺少的只是一份眼界,以及一份魄力。嫐
所以有人能帮大唐打开眼界的话,他有信心让大唐展现出比历史上更庞大的魄力。
唐人街那种明显的带有保护色的圈子实在是太小了。
唐城、唐宫,乃至唐区,那才是大唐应该拥有的。
天下崇黄,黄崇中华,这也是大唐应该拥有的。
杨妙言不知道丈夫心里的野望,也不知道丈夫心中的宏图霸业,在看到了丈夫点头以后,有些小欣喜的道:“你真要是能将豫之和思之雕琢成像是唐俭那样的使臣,那我,以及我的叔父们,不仅不会埋怨你,还得谢谢你呢。”
唐俭一个出身远比及杨豫之和杨思之的人,都能凭借着外交位列国公之位。
那杨豫之和杨思之,学会了唐俭的本事以后,加上门第的加持,以及跟雍王府的关系,以后能走的路会更远,成就会更高。嫐
这本来就是杨氏的人将他们两个送到长安城的本意,也是杨氏的人希望他们追求的。
杨氏自然乐见其成,甚至还会大力的支持。
李元吉又好气又好笑的道:“现在不追着我兴师问罪了?”
杨妙言一个劲的摇头,还贴心的道:“我还会帮你说服三姊的……”
杨妙言这一关好过,因为杨豫之和杨思之并不是她的直系亲属,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也不会太伤心,只需要给杨氏一个交代就行。
李秀宁那里就不一样了,柴令武可不是她的亲儿子,还是她比较看重的儿子,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能伤心死。
所以李秀宁那里,还需要好好的去说。嫐
这件事李元吉自己作为罪魁祸首,不好去跟李秀宁说,由杨妙言出面的话,会容易一些。
李元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道:“那就拜托你了。”
说着,还冲着王阮所在的位置挤了挤眼道:“她也交给你了……”
第755章 惊人的收益
杨妙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幟
李元吉赶紧对赵成雍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赵成雍如蒙大赦,快速的逃离了大庙前。
李元吉跟着赵成雍的脚步,也快速的逃离了大庙前。
杨妙言一直等到丈夫跑远了,才一脸无语的叹了一口气,回过神对忧心忡忡的王阮道:“妹妹啊,你也不用太担心,阿郎说玄策不会有危险,那就一定不会有危险。”
大房定下调子了,她这个不知道是第几房的也不好跟人家对着干。
只能迟疑着道:“姐姐,玄策真没危险吗?”
杨妙言坚定的点着头道:“阿郎说没有,肯定没有。”幟
王阮继续迟疑着道:“可……可我王氏就玄策这么一位出色的子弟,真要是出了什么危险,我也不好跟叔父们交代。”
杨妙言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道:“你要是这么想,你王氏这辈子也别想起来。”
王阮错愕的仰起头看着杨妙言,不明白杨妙言这话里的意思。
杨妙言提点道:“你看看阿郎,再看看朝中的其他权贵,哪个不是豁出性命去才得来的富贵。他们背后的门第,比你王氏高的不知道凡几。
他们尚且要豁出性命去以后才能得来富贵,你王氏的人要是太惜身的话,又凭什么跟他们并驾齐驱?
又凭什么拔高门第?
真以为傍上了阿郎这棵大树,就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壮大了?幟
阿郎尚且要夙兴夜寐,你王氏凭什么坐享其成?”
王阮被杨妙言一番话说的缓缓的垂下了头。
她虽然仍旧担心王玄策的安危,但她却十分赞成杨妙言的话。
人家都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以后才得到的回报,王氏要是什么也不想付出,光想得到回报的话,那显然不可能。
诚如杨妙言所说,李元吉能有今日也是拿性命拼来的。
王氏作为依附在李元吉身上的小藤小曼,又岂敢坐享其成。
如果王氏真抱着此心的话,那么李元吉即便是不舍弃王氏,李元吉的继任者也会舍弃王氏,甚至还会将王氏连根拔起,以壮其身。幟
所以王氏要想壮大,想发展成跟五姓七望、关陇八大家一样的世家豪门,就必须有所付出,而且还要比这些世家豪门付出的更多才行。
“明白了?”
杨妙言见王阮垂下头不说话了,就知道王阮听明白了她的话,当即也没有再多说其他的,而是邀请王阮跟她一起去说服李秀宁。
相比起王玄策、杨豫之、杨思之三个人,柴令武才是他们当中最亏的一个。
因为柴氏本来就是世家豪门,柴令武还有一个做皇帝的外公,做监国的舅舅,做公主的娘,做国公的父亲。
他即便是嫡次子,继承不了父亲的爵位,也能在外公、舅舅、娘、以及父亲的喂养下获得***厚禄,根本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追求什么功劳。
毕竟,江山就是他外公家的,他又是他外公唯二的嫡外孙,他外公也好,舅舅也罢,手指头缝里流出来一点点,都够他吃的脑满肠肥的。幟
所以他根本不用冒着危险去追求任何事情。
所以他娘李秀宁那里得好好的说。
……
在杨妙言带着王阮追着李秀宁死缠烂打,为丈夫说情的时候,李元吉正躲在海池上跟李孝恭分赃。
第一批边市上赚取的红利已经下来了,第六批漕运上的红利也统计出来了。
边市上的红利,远远没有漕运上的红利多。
但边市只开了一处,又刚刚开始营业,能盈利就等于是开了个好头。幟
相比起来,漕运已经开通许久了,从洛阳到棣州,以及从棣州到扬州,再到交州的漕运已经逐渐的成熟了,大船不停歇的在运河、黄河、大海上来回穿梭,每一刻都有进账,红利惊人也在情理之中。
“我一直都知道跟藩属做买卖赚钱,但我没想到居然这么赚钱,才短短的一个多月,就已经赚到十万贯了。
这一年还不得一百多万贯,十年还不得一千多万贯?
这要是再多开放几处,岂不是更赚?”
李孝恭坐在龙船上,手里拿着从代州边市加急送回来的文书,一脸震惊的说着。
虽然他已经看过文书很多次了,但是再看,还是觉得很震惊。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个土包子多说话。幟
这才哪跟哪儿呀,就震惊的不要不要的了。
这要是将大唐周边的所有边市全部打开,所获的盈利还不得把他震惊死。
而且,这是在做国与国之间,势力与势力之间的贸易,十万贯都只是毛毛雨。
五十万贯,到一百万贯,那才是代州边市的极限。
毕竟,代州边市对标的可是东突厥,虽然现在还没有彻底的跟东突厥展开贸易,但光是代州外那些突厥部族所能贡献出的红利就远超十万惯。
一张好皮子,在突厥最多也就顶同等面积的一块麻布,但是运送到了洛阳,或者长安,那就能换三匹,甚至更多的麻布。
一头羊,在突厥最多也就换一些盐巴,或者半口铁锅,但是运送到了洛阳,或者长安,你敢拿一些盐,或者半口铁锅去换,人家能打死你。幟
还有马、牛等各种大型牲畜,最高的利润能达到百倍,甚至更多。
所以一处边市即便是面对着四五个中型、七八个小型的突厥部族,每个月能给大唐贡献的红利也远超十万贯。
所以代州边市第一个月盈利十万贯,真的不算什么。
甚至还有点低了。
毕竟,大宗的买卖,都是大唐官方在背后操控,大唐官方即是边市的管理者,收税者,也是参与者。
才赚了十万贯红利,实在是少的有点可怜。
这要是跟大唐税收相比的话,看着确实很可观。幟
但实际交易中,可能就只是交易了相当于一千匹上等马的货物。
这对拥有着十数万马匹的几个中型突厥部族,以及几个小型突厥部族,算多吗?
根本不算!
“让你的人多迈一迈金腿,亲自去几个临近边市的突厥部族中走一走,宣扬宣扬我们的边市。告诉他们,我们的边市内,除了不能买到武器以外,他们想要什么都有。
这样一来,我们才能做更大的买卖,获取更多的红利。”
李元吉在看完了李孝恭带来的红利文书以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李孝恭愣愣的瞪起了眼,惊愕的道:“已经月入十万贯了,你还不满足?”幟
在他看来,十万贯已经是很大的一笔收入了。
李元吉翻着白眼道:“我拿走九万贯,剩下的你跟其他人分,你还觉得多吗?”
这下,李孝恭不出声了。
这桩买卖虽然是由他牵的头,但参与的人很多,之前跟他一起找李渊主持公道的叔伯兄弟们都有参与。
像是李神通、李神符这种没有参与的叔父们,他还得主动送上一些孝敬,不然人家会觉得他拿人家当外人看。
这样一来,能分到他手里的,就剩下了不到千贯,甚至更少。
他一个实权派的郡王,亲自下场做买卖,一个月才捞不到千贯,确实是少了。幟
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钱呢。
毕竟,以他今时今日的权柄和地位,不说克扣军饷,喝兵血了,光是收受孝敬,一个月也不止这点。
“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让你的人动起来。”
李元吉嫌弃的说了一句,放下了边市的红利文书,拿起了苏定方呈报,马周统计的漕运红利文书,翻阅了起来。
李孝恭坐在那儿没说话,在怀疑人生。
“瞧瞧,人家苏定方就比你聪明多了。”
李元吉在大致的看了一下漕运红利文书以后,拿给李孝恭看。幟
相比起边市的红利文书,漕运红利文书才值得人眼红。
如果不是洛阳到扬州、洛阳到长安的漕运还在疏通,还在花钱,漕运红利文书还能让人更眼红。
“半载!一百五十万贯?!这已经赶上我大唐的税收了!”
李孝恭紧紧的捏着漕运红利文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元吉屈指瞧了瞧面前的矮几,鄙夷的道:“准确的说是三百五十万贯,其中有五十万贯被划去疏通漕运了,还有一百五十万贯是你们几个人分,剩下的这一百五十万贯是我的。”
“这不可能!这已经赶上我大唐三年的赋税了!”
李孝恭惊叫着,根本不敢相信。幟
一百五十万贯这个数字,已经足以刺激他神经了,三百五十万贯,已经将他刺激成神经病了。
他根本不相信。
李元吉撇了撇嘴,示意李孝恭好好看里面的细则。
苏定方、武士逸等人在漕运方面还中规中矩的在做,可是在海运方面已经不满足于运输粮食等物了,而是直接开始运送金银、宝石、玉石、象牙等物。
这等于是在运钱,不赚钱才怪呢。
最重要的是,苏定方这个腹黑的家伙,还怂恿跟船的将士们在海上各种打劫,但凡是跟大唐无关,又在棣州、扬州、交州沿线晃荡的海船,几乎被他们打劫了个遍。
一些游走在海上灰色地带的家伙们,全被他们给收拾了。幟
要不是他们误伤了林邑国使节团,吓的林邑国的使节提出了抗议,有所收敛,估计收获会更多。
毕竟,在中原还没有将土地开发到极致的时候,倭国、高句丽、新罗、百济、林邑这些地方小的国家,已经开始进军海洋了。
虽然在开拓,以及航行方面还很原始,但人家已经开始在海上冒险,在海上探索了,开始挖掘海洋中的各种宝藏了。
所以在大唐周边的海域,他们的船只其实不少,有官方的,有半官方的,也有非官方的。
大唐只要剿灭其中一支,并且追寻到其老巢,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也就是大唐的水军侵略性不强,再加上大唐的海船还没办法进入深海远洋,只能在海边上溜达,各个小国的也惹不起大唐,更不想给大唐攻打他们的借口,所以才没起太大的冲突。
像是倭国,他们还想学习大唐的各种技艺,除了极少数极端分子,或者坐井观天的家伙外,绝大多数人对大唐保持着相当大的敬意。幟
所以大唐即便是没办法通过远洋去征服他们,他们官方的,半官方的船只也不会主动跟大唐交恶。
不然的话,大唐的水军想在海上赚个盆满钵满,还得先在海上征服人家才行。
第756章 要那么多钱没用
李孝恭快速的浏览完漕运红利文书中的细则以后,瞠目结舌的道:“从四月到现在,海上跑的大船运送的都是金银财货?”雅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
李孝恭难以置信的瞪着眼道:“交州有这么多财货?”
在他,乃至绝大多数人眼里,交州就是个蛮荒之地。
那里不仅遍布着毒虫猛兽,还有恶毒的烟瘴之气肆虐,海龙王时不时的还会发怒,摧毁陆地上的一切。
所以他很难相信交州那个穷山恶水之地,会有如此多的财货。
不仅是他,大唐的其他人知道了以后,恐怕也不会相信。
李元吉感慨着道:“堂兄啊,交州的潜力要比你想象的还大……”雅
虽说交州如今仍旧处在半蛮荒状态,且当地的土人也过着最原始的狩猎生活,还不喜欢跟外人接触,更不喜欢被外人统治。
但这并不代表交州就是一个资源匮乏的穷山恶水。
相反,交州的资源十分的丰富。
不仅有丰厚的矿产资源,还有各种奇珍异兽,还有许多世所罕见的宝藏。
唐人之所以觉得交州贫瘠,交州蛮荒,也是因为交州的环境过于恶劣,唐人迁移过去了,根本没办法长期的居住,许多人甚至在迁移的路上就死在了毒虫猛兽口中,死在了瘴气之下。
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了,也要面对台风来袭的危险,更要面对当地土人的袭击。
所以不管是因为被发配,还是因为避难,迁移到交州的,能活下来的只有少数,在数量上根本没办法跟当地的土人媲美。雅
在这种情况下,能在当地立足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没有余力搞开发。
所以,交州即便是遍布着宝藏,也不被人们所熟知。
历史上,一直到了南宋的时候,汉人被金人和蒙古人逼的一步步南迁,迁移到交州的时候,才对交州做了进一步的开发,才挖掘起了交州的各种宝藏。
但还没等到南宋将交州的各种宝藏开发出来,南宋就灭亡了。
一直到了明朝,交州各地才开始了新一轮的开发。
现在,大唐在兵戈方面有着绝对的优势,对交州各地也有着极大的统治力,有先知先觉的条件所依靠,自然要将交州提前开发出来。
“有多大?”雅
李孝恭认真的盯着李元吉,问出了一个他自己觉得有点荒谬的问题。
在他看来,交州即便是有一些宝藏,也远远不能跟大唐其他富庶的地方相比。
李元吉淡然笑道:“具体有多大,我也说不好,但要是算上益州以南,也就是古滇国之地的话,足够我们李氏的子孙吃个十几代人。”
这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夸大。
交州的各种矿产资源,以及益州南的滇铜一起开发出来的话,真的够李氏十几代人吃的。
因为交州的矿产资源太丰富了,益州南的滇铜储量也大的惊人。
只要不是特别败家,或者不把钱当钱花,那么吃十几代人还是可以的。雅
当然了,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带着不断繁衍壮大的族人疯狂的败家的话,那可能很快就会败光。
但百年内大唐应该出现不了这么牛伯易的败家子。
因为历史上没出现过,现在更不可能。
李元吉不会允许这么牛伯易的人出现。
李孝恭噌的一下就站起了身,双眼瞪的像是铜铃一样的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摆摆手,示意李孝恭坐下,“堂兄,不必如此激动,想要将交州和益州南的所有金银铜铁,以及珠宝玉石挖掘出来,没有那么容易。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也是让你认识到交州和益州南的重要性,知道它们的价值。”雅
李孝恭没有坐下,而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吉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元吉失笑道:“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林邑国也有庞大的金银铜铁和珠宝玉石,遥远的天竺更是以黄金为城。
可这些东西现在对我大唐有害无益。
我大唐现在才不到两百万户丁口。
每一岁所获的粮食估计也只有千万石。
如果让这些金银铜铁、珠宝玉石全部涌进我大唐的话,那么粮食的价格会飞涨,布匹、丝绸、纸张等等各种东西的价格也会飞涨。
到时候我们是有钱了,可跟没钱没区别。雅
因为金银铜铁、珠宝玉石这些东西不能吃也不能喝,所以我们即便是手握着大量的钱财,也没办法解决我大唐的根本问题。
到头来只会让我大唐的物价飞涨,让百姓们吃不起粮,穿不起衣服,让钱不值钱。
所以,我们现在开拓边市也好,疏通漕运和海运也罢,可以赚钱,但不能光顾着赚钱,更不能将眼光只放在一个钱上面。
我们得吸纳突厥的牛羊,高句丽、百济、新罗的丁口,交州、林邑的粮食,吐蕃、吐谷浑的皮货、马匹。
等到我大唐人丁兴旺,物产富饶,谷物满仓的时候,我们要多少钱没有?”
李孝恭惊愕的张着嘴,呆呆的站在原地,似是在发呆,也似是在消化。
良久以后,他面露挣扎的道:“我现在脑子里乱得很,你说的话我根本分辨不出是真是假,也分辨不出是对是错。”雅
李元吉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所说的话信息量很大,一些话甚至超出了李孝恭的认知,所以李孝恭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真假对错,也在情理之中。
“分辨不出来,你就回去好好的分辨。”
李孝恭心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照你的说法,我们在边市上做买卖,不仅不能赚别人的钱,还得拿出大量的钱去购买别人的货物?
那时间长了,我大唐岂不是无钱可用了?”
李元吉好笑的道:“不是说不赚别人的钱,该赚还是要赚的,但我们所赚的要以货物为主。你也是从乱世中走过来的,你应该明白,在乱世中,千两黄金远远没有千两粮食重要。
在大灾大荒之年,你即便是拿出足够的钱财,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雅
所以我们要多囤各种货物,少囤钱。”
“可现在已经是太平盛世了……”
李孝恭又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说完这话以后,他立马反应了过来,他说错话了。
突厥这个大敌尚未彻底消灭,现在的大唐还算不上是太平盛世。
唯有将所有明面上的,以及潜在的敌人全消灭了,或者全征服了,大唐才有资格说是太平盛世。
“你现在就开始囤各种货物,是想尽快兵进突厥?”雅
李孝恭在意识到大唐现在还不是太平盛世的时候,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仰着头问。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大唐和突厥交恶多年,突厥不除,我大唐上下都寝食难安,所以我肯定得早做准备,尽早的发动北征了。”
李孝恭一提到战事,就不惦记钱财了,当即迟疑道:“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李元吉摇头道:“不早了,此前一役,已经将突厥的脊梁给打断了,突厥已经没有跟我大唐为敌的底气了。我大唐想要征讨突厥,也远比以前更容易了。
我们只需要休养生息两三年,将此前一役中所消耗的一切重新积累起来,北征突厥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李孝恭一边思量着两三年以后北征突厥的可能性,一边道:“以我为帅?”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雅
李孝恭明显在想屁吃。
他现在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了,再获得一次大功,而且还是征灭突厥这种大功的话,那他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那就是被下狱处死。
大唐现在还容不下一个庶系的亲王,因为这容易助长其他庶系的野心。
而偏偏绝大多数庶系的郡王在大唐建国的期间,都对大唐做了一些贡献,都有军功在身,手下也掌握着一定的兵马。
一旦开了庶系被封为亲王的头,就刹不住闸了。
以后铁定有很多庶系会消减的脑袋谋取亲王的爵位。雅
这对大唐不是什么好事,对李氏嫡系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孝恭看到了李元吉翻白眼,意识到自己有些痴心妄想了,当即垂死挣扎道:“我可以不要任何封赏……”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可以不给你任何封赏,但我父亲会无动于衷吗?”
李孝恭瞬间尴尬了起来。
李渊面对这种事,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他会邀请所有的文武,一起到太极殿内见证,见证他为李孝恭封亲王的盛点。
还会赐下大量的钱财,大量的封户,大量的田产,大量的仆从,以及……大量的刽子手。雅
这不是李孝恭能承受得起的。
在强干弱枝,强嫡弱庶这方面,李渊是不会留手的,也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这从他过往的经历就能轻易的看出来。
“现在还想做北征大元帅吗?”
李元吉见李孝恭尴尬中带着一丝胆怯的站在那儿不说话,戏谑的问。
李孝恭一下子更尴尬了,脖子生硬的摇起了头。
“那就去见苏定方吧,漕运上属于你的那一份,苏定方已经帮你运回长安了,你直接到他府上去取就行。顺便让苏定方来这里见我。”雅
第757章 指点苏定方
李孝恭带着一脑袋乱麻,离开了海池,离开了太极宫。鼍
在他离开后约莫一个时辰,苏定方就到了。
身上充斥着一股喜气。
看来是赚钱了,而且还是赚大钱了,心情非常的好。
“苏卿脸上的喜色难掩,看来是碰到什么大好事了啊。”
李元吉端坐在龙船的甲板上,动也没有动,面对着喜气洋洋的苏定方,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苏定方一听这个,脸上的喜色瞬间就没了,心里开始噗通噗通打鼓了。
他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李元吉为什么这么说,当即快速的跑到李元吉面前,恭恭敬敬的一礼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殿下是不是对臣在海上做的一切所不满?”鼍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没什么不满,你就算是把海上的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全抢光了,甚至将那些来觐见的使臣也全抢光了,我也不会有任何不满。”
苏定方迟疑着道:“那殿下……”
为何会这般说话?
李元吉瞪了苏定方一眼道:“我让你和武士逸主掌漕运和海运,除了让你们为国,为你们自己敛财以外,更多的是让你们沟通南北的货物,互通南北的有无。
让各码头的货仓充盈起来,让洛阳的粮草也装满。
可你们都干了些啥?
除了在海上打家劫舍外,就是往交州一个劲的运麻布,运陶器,然后从交州运回各种金银珠宝。鼍
我要那么多金银珠宝做什么,是能吃啊,还是能喝啊?”
苏定方愣了一下,错愕的道:“有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不是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吗?”
李元吉又瞪了苏定方一眼,恶狠狠的道:“那也得看我大唐的各地有没有那么多粮食可以卖啊,也得看那些世家豪门肯不肯买啊。
如果人家不肯卖,各地又没有那么多粮食卖,我们将大把的金银撒出去,只会拉高粮食的价钱。
只会让贫寒的百姓买不起粮食。
到时候,你们是富了,粮商们也富了,可百姓们会穷到吃不起饭的。
他们吃不起饭,是会拿起锄头,挥起镰刀,要我们脑袋的!”鼍
苏定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因为李元吉这话说的很重。
具体有多重,不需要李元吉过多解释,他也很清楚。
他当即弯下腰,诚恳的道:“是臣疏忽了……”
李元吉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不是疏忽了,你是被钱财迷了眼,迷了心智,什么都看不清了。”
苏定方没有反驳,一个劲的点头说是。
李元吉这才放过了苏定方,语重心长的道:“你现在也算是我大唐的重臣了,一举一动都会对我大唐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你的眼睛不能只盯着钱看,你还得看看其他的。鼍
如果你能在运送粮食的同时,夹带一些金银,夹带一些玉石,夹带一些象牙等珍贵的东西,再借着这些东西贩卖的钱财去造更多的船,更大的船,那你下一次能运的东西是不是就多了。
如果你能在运送粮食的同时,将你手底下的船队扩张一倍,你以后能运送的东西是不是就多一倍了。
长此以往,当你的船队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你想运什么运不了?
你就算将交州刮地三尺,全班回来,也有可能。”
苏定方怔了怔,脸上浮现起了一丝羞愧。
照李元吉的说法看的话,确实是他小家子气,被钱财迷了眼了。
李元吉继续道:“不仅如此,你还可以扩大你劫掠的规模,去海上更远的地方劫掠高句丽、倭国、林邑国的海船,甚至去他们本土劫掠。鼍
只要你的船队够大,并且适应了在大海上任何地方纵横,你想去哪里去不了?
到时候大海上,乃至临近大海的那些小邦的财富,还不都是任你取允?”
苏定方深深的弯下腰,一脸惭愧的道:“臣受教了……”
李元吉也不想过多的苛责麾下的心腹爱将,当即语气柔和了几分道:“回头记得叮嘱手底下的人,要确保每一次往返的过程中,都装上九成的货物,一成的钱财。
不能再贪图钱财,将船舱塞满了。
还要在棣州、扬州、交州三地寻找合适的地方,建立造船的作坊,造出能在海上纵横的船只。
这样才能确保你们在往返的过程中,不会出现太大的损失。鼍
你掌管漕运的日子也不短了,应该也知道了在漕运上能畅通无阻的船只,在大海上根本经不起风浪,甚至还没有渔民的那些小船好使。
所以你得重视起这件事,得尽快造出能在海上通行的大船。
这方面你可以派人去研究研究倭人,以及高句丽人的船只。”
苏定方在听前半段的时候,还虚心的点着头,听到后半段,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扬起了头,“您让臣去跟倭人和高句丽人学习?”
苏定方说着话的时候,一脸的难以置信。
然后脸上分别闪过了不屑,以及鄙夷。
不是他看不起倭人和高句丽人,而是大唐所有人都看不起倭人和高句丽人。鼍
在大唐所有人眼里,倭国也好,高句丽也好,没什么值得大唐学习的。
在大唐所有人眼里,倭国也好,高句丽也罢,只有学习大唐的份儿,没有大唐学习他们的份儿。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在各个方面都做爷爷的人,去跟在各个方面做孙子的人学东西。
那样的话,太丢人了。
而骄傲的大唐,丢不起这个人。
“你不要小瞧了倭人和高句丽人,在其他各个方面,我们是比他们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在造船,以及在海上航行这方面,我们还是差了人家一线。
其他人没见过海上的风浪,不知道在海上行船有多困难,所以在这方面看不起倭人,看不起高句丽人,我能理解。鼍
可是你是见过海上的风浪的,也在海上行过船,你应该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困难。
倭人能驾驶着海船,越过重重大海,来我们大唐朝贡,就足以说明倭人在造船和行船方面的造诣不低。
高句丽人能驾驶着海船,从海外出现在林邑,甚至我大唐临海的各个地方,就足以说明高句丽人在这方面的造诣也不低。
你手底下的船只,虽然能从棣州赶往交州,但中间还是要在扬州停一下,做一些补充。
但让你们去倭国,甚至从高句丽不停歇的赶往林邑的话,你们恐怕做不到吧?”
苏定方张了张嘴,很想辩解两句,但最后还是陷入了沉默。
如果说不及损耗,不在乎伤亡的话,那他倒是可以一试。鼍
但要是计较起损耗,或者伤亡的话,那他不得不承认,他得看运气,他得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
李元吉语重心长的道:“我们可以看不起高句丽人,也可以看不起倭人,但是我们在某些方面不如人的时候,我们就得放下傲气,去研究人家的东西,然后尽可能的去超越人家的东西。
昔日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的时候,如果怀的你这种看不起人,也不愿意跟人家学习的心思,那你觉得赵国会强大吗?
而今我们虽然已经不用着胡服了,但依旧沿用着赵武灵王推行的骑射,你能说这是从胡人身上学来的,就弃用吗?”
苏定方一下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别的不说,就说骑射这方面。
真要是让大唐放弃骑射的话,那大唐兵马的战斗力能折损一半,甚至更多。鼍
这是在自废武功,大唐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谁要是那骑射是从胡人身上学来的,汉人不屑用说事,能被人当成国贼,当场打死。
所以李元吉的话虽然不悦耳,但苏定方不得不承认这些话都是对的。
“你也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在这种事上,你应该多想想,我们不学好他们所擅长的东西,如何能击败他们,征服他们?”
李元吉怕苏定方钻牛角尖,尽可能的开导起了苏定方。
苏定方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灵性了。
如果学别人的东西,是为了击败别人,征服别人的话,那么可以学,必须学。鼍
丢不丢面子的,伤不伤自尊心的,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只要能击败别人,征服别人,那么丢再多面子,伤再多自尊心,也能找不回来。
毕竟,让你丢面子,伤自尊的人,都被你灭了,还被你碾成渣了。
那就没人知道你丢过面子,伤过自尊。
那不就等于没丢过面子,伤过自尊吗?
“殿下会征讨高句丽、倭国、林邑?”
作为一个将军,尤其是一个名将,对战争的痴迷程度,远超所有。鼍
苏定方一下子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战争上面了。
李元吉瞥了苏定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不帮我操练好水军,不帮我准备好大船,我别说是征讨高句丽、倭国、林邑了,能在海池里面伸开手脚都困难。
我可不想像是我那位表叔一样,傻乎乎的带着大军从地面上压过去,然后被人家打的大败而归。
我要是出兵,一定会从地面上,海上,两面进军。”
第758章 手把手教你如何做生意
苏定方一听这个注意力更集中了,双眼都开始冒光了,嘴皮子也开始哆嗦了,“殿……殿下,臣要是帮您操练好水军,扩充好船队的话,您是不是会任命臣为水路总管?”骄
至于大军的统帅,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的大唐,强人太多了,能出任一军统帅的不仅有李孝恭,还有李世勣、李靖、刘弘基、黄君汉等一众已经做过统帅,或者某一路资深行军总管的人物。
这里面姓李的就有三位,其中李孝恭算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李靖所在的李氏,真要追本溯源的话,也能跟皇室攀上关系,也就李世勣是个外人。
所以统帅的位置,轮也轮不到他头上。
现在可不是历史上李治在位的时期,他和李世勣独霸着大唐统帅的席位。
现在是诸强并立,比他强,比他资历深,比他背景深的,大有人在。
所以他只能争一争水路总管。骄
李元吉面对他这个问题,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的道:“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你就不想做大军的统帅?”
苏定方一个劲的摇着头苦笑道:“想,臣怎么不想?可臣资历不如李世勣,能耐不如李靖,背景不如河间王,他们要是主动请缨的话,臣拿什么跟他们争?”
李元吉白了苏定方一眼道:“你争不过河间王,争不过李靖,你还争不过李世勣了?”
苏定方愣了一下,有些激动的问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微微坐起身,没好气的道:“你觉得以河间王如今的功劳,我还会派他出去领兵作战吗?以李靖的功劳,在征讨完了突厥以后,还能独自领兵去出征吗?”
苏定方又是一愣,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
对啊,河间王李孝恭如今的功劳用功高盖主形容也不为过了,也就是李世民还活着,李世民的功劳还比他大,所以才没让他显得那么出众。骄
一旦李世民有了个什么好歹,那他就成了沙砾中的明珠,鸡群中的仙鹤,身上的光彩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所以他的能耐再大,李渊、李元吉也不会再用他了。
不然就尾大不掉了。
李靖也是这般,在征讨梁国,招抚交州等各地割据势力的期间,表现的十分出众。
随后又在征讨辅公祐,以及突袭突厥王庭的过程中斩获大功,再拿下征灭突厥的功劳的话,也就到了功高盖主的地步。
到时候一旦李世民和李孝恭出了什么问题,就属他最耀眼了。
所以在他征灭突厥以后,李渊也好,李元吉也罢,就不会再用他了。骄
而他,只需要跟李世勣争即可。
虽说李世勣的资历比他深,功劳也比他多那么一点点,但李世勣如今还是李渊的臣子,而他已经成了李元吉的心腹,而大唐如今又是李元吉掌权。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会是李元吉掌权。
他身为李元吉的心腹,李元吉点将的话,也会优先点他。
所以他只需要在李元吉点他为将之前,再做出一点成绩,弥补上他和李世勣的差距,等到大唐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李元吉也能顺理成章的点他为将,他也能凭借着自身的功劳压服一众骄兵悍将。
一瞬间的工夫,他想了很多,不仅想到了李孝恭和李靖以后的结局,也想到了他和李世勣竞争的优势,同时也听出了李元吉话里的言外之意。
他有些激动,又有些彷徨的问道:“殿下,听您的意思,你准备在北征突厥的时候,点李靖为将?”骄
李元吉纠正道:“准确的说是拜李靖为帅。”
苏定方欲言又止。
李元吉见此,疑问道:“怎么,你还有更合适的选择?”
刨去李靖的能耐不说,就李靖在历史上的表现看,拜他为帅,由他去征讨突厥,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有这种十拿九稳的统帅给他用,他干嘛还要冒险选用其他人。
那不是放着必赢的局面不要,非要去找虐吗?
那贱不贱啊?骄
苏定方听到这话,赶忙摇头道:“没,臣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臣就是想知道,如果我大唐要征讨突厥的话,您会不会点臣为将?”
既然李元吉已经决定了任李靖为帅,那么他就只能争取争取其他几路的行军总管了,争取露露脸,获取一些功劳。
李元吉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我要是点你为将,让你去征讨突厥,让你获取了巨大的战功,那等我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怎么拜你为帅?”
苏定方听到这话有点懵。
李元吉有些无语的解释道:“为人君者做事,历来讲究一个平衡。我要是在征讨突厥的时候,点你为将,让你获取一些功劳,那你的功劳就会卡在李靖和李世勣之间。
等我大唐开始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我要是拜你为帅,那河间王和李靖也会跑出来争。
因为我拜你为帅是冒险,拜他们为帅也是冒险,为何不多冒点险,拜他们为帅呢?骄
毕竟,他们在资历、功劳上,都比你强。
一旦他们开始出来争了,那么那些个力求稳妥的老臣,一定会出来反对。
到时候不仅他们不会得偿所愿,你也会在他们跟老臣们争斗的时候,沦为炮灰,到时候就只会便宜了李世勣。
所以,在征讨突厥这件事上,你不仅不能参与,还得极力的推举李世勣去。”
苏定方也是聪明人,听完这一席话,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当即一脸感激的躬身道:“多谢殿下解惑,臣明白该怎么做了……”
李元吉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道:“也就是你是我的人,我才会跟你说这么多,甚至帮你谋划。你要是不是我的人,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的。”骄
这话虽然对安兴贵、史万宝、李靖、李世勣等一众已经沉浮到他脚下的武将们不公平,但这话暖人心啊。
尤其是暖苏定方这些齐王府旧部的心。
“臣多谢殿下厚爱,臣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的。”
苏定方再次弯下腰,一脸诚恳的说着。
李元吉摆摆手,嫌弃的道:“行了,赶紧下去给漕运和海运上的人传话吧。别让他们再运那些不能吃也不能喝的金银珠宝回来了,让他们多运一些粮食、药材、皮货吧。
我希望在三年之内,你能帮我填满洛阳、棣州、扬州三地的粮仓。
五年之内,让这三个地方的粮仓多一倍。骄
我回头会去信给当地的都督的,让他们在这三个地方扩建粮仓的。
能不能将他们填满,就看你的了。”
听到这话,苏定方可没敢托大,棣州和扬州的粮仓还好说,不是很小,但也不是特别大,很容易填满,即便是再扩充一倍,以现有的船只的运载量,也能在五年之内填满。
可洛阳的粮仓不一样,洛阳作为前隋的旧都之一,不仅拥有着很久之前传下来的几座粮仓,还有前隋扩建的粮仓。
据说,洛阳粮仓在巅峰时期,所储存的粮食,足以让天下人吃三年。
若是再扩建一番的话,那能储存的粮食会更多。
这么多的粮食,别说是现有的船只了,就是将船只的数量再扩充一倍,在五年之内也运送不完。骄
所以苏定方在错愕了一下后,面露难色道:“殿下,棣州和扬州的粮仓还好说,可洛阳的粮仓,如果再扩建的话,仅凭臣手底下的那些船,即便是一刻不停歇的运送,也没办法将其填满。
即便是臣将手底下的船只扩充两倍,也很难在五年之内将它填满。
再说了,以交州如今的耕地数量,五年之内也产不了这么多粮食。”
别看大唐的海运开通以后,从交州运回来了不少粮,此前在大唐和突厥大战的时候,还帮忙准备了一批军粮,就以为交州的粮食取之不竭。
事实上,就目前交州开垦出来的良田,每一年所产出的粮食十分有限。
此前的几次运输,已经将交州的五成存粮运回来了,再来几次,就掏空交州的存粮了。
根本不可能永无休止的运下去。骄
除非大唐舍下大本,在交州搞大开发,在历史上有名的占城等地大力的推广三季稻等等。
不然,以扬州现在的产粮情况,五年之内能装满扬州的粮仓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说说你,耳朵是不是被驴毛塞住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多动动脑子吗?交州没有那么多粮食,林邑就没有了?大唐其他地方就没有了?
你掌控着整个漕运和海运,你可以在大唐任何一个沿着漕运,或者沿着海运的地方运粮。
也可以远走林邑,从林邑国交换大批的粮草。
再不济,你在漕运和海运上开一道口子,让那些有世家豪门做背景的富商大贾也参与进来,免除他们的税赋,让他们拿粮食来抵偿。
甚至可以要求他们在贩卖货物的同时,帮朝廷运送一部分粮食。骄
具体粮食占几成,货物占几成,你可以跟他们商量。
只要你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你让他们缴纳多少粮食,运送多少粮食,他们都有可能答应。”
第759章 头铁的李纲
苏定方一下子就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双眼锃亮锃亮的惊声道:“还可以这样?”諅
李元吉摆摆手,示意苏定方别大惊小怪。
这些都是基础操作而已。
再高端一点的可以卖门票,也就是漕运和海运的入场卷。
让那些背后有世家豪门做背景的富商大贾们,先缴纳一笔巨款,或者一大笔粮食以后,再准许他们借着漕运和海运做生意。
然后在他们都习惯了这种方式以后,慢慢的削减门票的数量,抬高门票的价钱。
每一年,光是门票就能收获一大笔钱。
最重要的是,只要你为他们留下一定的利润,让他们一直有利可图,你就算将他们按在地上盘剥,他们也会屁颠屁颠的跟在你后面。諅
当然了,还有更高端的操作,只是有些丧良心。
以大唐淳朴的民风,丧良心的手段拿出来,很容易教坏大唐的百姓。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不拿出来为妙。
“殿下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苏定方见李元吉十分的淡定,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立马猜到了李元吉还有其他的手段,当即欣喜若狂的追问。
李元吉白了苏定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先做好这些再说吧,不要好高骛远。再说了,在买卖这种事情也非你所长,你不要在这里面投入过多的精力。
你最好找一些精通做买卖,又没什么背景的商贾,将他们纳入麾下,让他们帮你出谋划策,帮你去操持这件事情。”諅
苏定方愣了愣道:“那岂不是将漕运和海运的大权分润给他们了?他们要是借此谋利,发展成庞然大物,那对我大唐也是一害。”
商人,是封建王朝历朝历代都严防死守的对象。
在吕不韦开了一个坏头以后,历朝历代的君王都给商人打上了一个危险的标签。
所以对于商人坐大,乃至于商人掌控一定权柄的这种事情,古人,尤其是掌控着一定权柄的古人,都很抵触。
苏定方也不例外。
李元吉倒是不在乎。
在这个士农工商等级严苛的时代,商人处在最低层,各种律法,以及世俗的一切规矩,将商人约束的死死的。諅
在这种情况下,商人即便是拥有了一定的权柄,产生的一定的危害,也能轻而易举的铲除。
毕竟,没有武装力量,也没有社会地位的商人,根本经不起任何武装力量的摧残。
“无所谓,反正我不会看着他们坐大,你肯定也不会。”
李元吉淡淡的说着。
苏定方急忙道:“养虎为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李元吉奇怪的看向苏定方,“养虎为患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可你确定没有背景的商人是虎?”
在这个有阶级,有豪门,做任何事都看背景的时代,没有背景的商人,没有靠山的商人,就是一头头猪而已。諅
即便是养的再肥,养的再大,也还是猪,不可能变成虎,也不可能成为祸患。
苏定方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他们还没资格做虎……”
李元吉摊开手道:“那就是咯。”
苏定方犹豫再三道:“臣还是会对他们多加防备的。”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没有发表太多的见解,只是叮嘱苏定方道:“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苏定方郑重的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
李元吉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龙船上,欣赏起了秋叶泛黄,沿着海池的池堤汇聚成的金色美景。諅
傍晚的时候,在落日的余晖映红了海池的池水的时候,苏定方伴着池面上的微风下了船。
出宫以后,就开始跟武士逸一起商量,对漕运和海运上的运输做了一些调整,同时开始物色起了合适的商贾。
九月底的时候,一个姓沈名三郎的落魄商贾被苏定方看中,招募到了府上。
十月初的时候,苏定方就开始对外放出风声,说要在漕运和海运上开几道口子,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由于朝廷还没有解开对漕运和海运的禁令,所以这些都是秘密的进行的。
但即便是如此,消息灵通的达官贵人们,以及世家豪门在朝堂上的代言人,还是一窝蜂的涌入了苏定方府上。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李孝恭有一次在赴李德良宴请的时候说漏了嘴,说他和苏定方、罗士信等人借着漕运,半年的时间就捞了一百多万贯,快赶上大唐一年的税赋了。諅
这话不知道怎么了就被人传出去了,然后在皇亲国戚,以及文武百官们中间传开了。
然后大家知道了苏定方要在漕运和海运上开口子,就一股脑的全涌到苏定方面前去了。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秘密’商议,最终苏定方一共卖出去了十六张门票,除了五姓七望、关陇八大家这种世家豪门外,连琅琊王氏、兰陵萧氏等一些老牌的世家豪门,也拿到了门票。
一时间长安城内,谈船色变。
不过这种变,不是往不好的方向变,而是往好的方向变。
但凡是能借着漕运和海运发财的,一个个在谈到船的时候,都喜笑颜开,后槽牙都掩饰不住。
没拿到门票,没办法借着漕运和海运发财的人,自然不高兴了。諅
在多次钻用无果以后,有人就把苏定方给点了。
然而,让人奇怪的是,这件事在被揭露以后,还没有掀起波澜,就被朝堂上的绝大多数官员给镇压了。
点炮的那个家伙,不仅被罢官去职,还被按上了一个在太穆皇后丧期内行房,对太穆皇后不敬的罪名,给发配到了凉州以西。
天见忧怜啊,在太穆皇后驾鹤西去的时候,大唐还没建国呢。
也不知道这种罪名是怎么成立的,反正它就是成立了,并且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半个时辰内就办好了所有的手续,万安、长安两县的衙役,也一起就位,将那个倒霉蛋押赴往了凉州西。
在那个倒霉蛋倒霉了以后,朝堂上就只剩下了一个敢谈漕运和海运的事情。
这个人就是以刚正闻名的李纲。諅
也不知道苏定方是把他小妾给睡了,还是把他孙女给拐走了,总之他在这件事上展现出了极大的毅力。
几乎是每隔一天就到武德殿一访。
他也不进正殿,就是跑到前殿以后,让人通禀一声,就一直在前殿待着。
这让李元吉不得不抽出一点时间来到前殿见他。
“臣李纲,参见殿下……”
这不,又来了……
李元吉心里泛着嘀咕,进了武德殿前殿,在李纲躬身施礼的时候,迈步走到了殿内的正中,有气无力的往坐榻上一瘫,没好气的道:“李公啊,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问过苏定方了,也派人查证过了,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些事发生。”諅
李纲被埋怨了,并没有懊恼,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他再次躬身一礼后,正色道:“殿下,臣所说的句句属实,您之所以没有从苏定方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显然是苏定方欺瞒了您。大理寺的人之所以没有查出证据,显然是被苏定方堵住了嘴。”
李元吉有些无语的道:“这么说苏定方已经跟朝堂上的人沆瀣一气咯?”
李纲毫不犹豫的道:“自是如此!”
李元吉质问道:“那你有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我可没办法再查了。毕竟,苏定方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理寺的卿、少卿,也算是我大唐的重臣,也要掩面。”
李纲义正言辞的道:“如今这件事长安城内外人尽皆知,殿下只需要去长安城内走走,就知道臣所说的一切句句属实了。”
李元吉长出了一口气道:“李公啊,人云亦云的是,只是谣言,没有确凿的证据,别说是长安城内外人尽皆知了,就算是大唐人尽皆知,我也不能再查。”諅
李纲微微皱起了眉头,板起了脸,义正言辞的道:“殿下难道要因为证据,纵容此等恶人在大唐肆意妄为吗?”
这话要是放到后世,会被人喷死。
但是放在大唐,就没什么问题了。
因为在大唐,仅凭着猜测,甚至仅凭着掌权者和重臣的认定,就有可能定人的罪。
证据不证据的,对掌权者而言,并不重要。
对重臣而言,有时候也不重要。
具体就得看定这个人的罪对大唐有没有利了,如果有利,没罪也能变成有罪,如果无利,甚至还有害,那么有罪也能变成没罪。諅
这就是大唐的特色,也是所有封建王朝的特色。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李公啊,苏定方大小也是我大唐的重臣,没有证据就惩处他,实在是难以服众。”
李纲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当即道:“那就敲打他一下好了,别让他那么肆无忌惮,等臣收集齐了证据,再惩处他。”
李元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啥好。
这个证据嘛,只怕是这辈子也收集不齐了。
毕竟,从上到下,除了他李纲外,剩下的人都在帮苏定方,他怎么可能收集到证据?
第760章 身不由己的苏定方
在送走了李纲以后,李元吉吩咐人将苏定方召进了太极宫。
李纲已经定下调子了,他也不好反驳,那就只能将苏定方叫进宫里训斥一二,演一场戏给李老倌看了。
毕竟,李老倌是两朝老臣,在朝堂上和士林里极富盛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在刘俊带着人赶到苏定方府上,又将苏定方带进宫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天边的天色阴沉的厉害,黑压压的云头在天边形成一道澹墨色的云潮,天光也暗的厉害。
似乎是要下雨。
所以李元吉在武德殿的观雨亭内见了苏定方。
“臣苏定方参见殿下……”
苏定方到了亭前以后,并没有急着入亭,而是站在亭子口恭恭敬敬的一礼。
近些日子宴请苏定方的人不少,所以苏定方看着比以前富态了一些,身上也多了一丝富贵气,即便是穿着一身素朴的白色服袍,也难掩身上的贵气。
一看就是一位手握着大量钱财的有钱人。
“进来吧!”
李元吉指了指身前不远处的高榻。
之所以会坐榻,也是为了避免直接坐在坐垫上,沾染上深秋的湿气。
高榻是一节圆木做成的,有一尺多高,中间镂空,四周削平,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软垫,看着像是个四方墩,实际上远比墩要大一圈,人不仅可以耷拉着腿坐在上面,还能盘腿,或者跪坐在上面。
在高榻前是一张高几,几上有火炉,有水壶,有茶盏,也有茶杯,还有呈放各种茶叶的木盒、瓷瓶、金罐、银盘。
看着杂七杂八的簇拥成一团,很繁琐,可实际上很讲究。
不同的茶叶,得用不同的器皿来呈放,还得用不同的水,不同的茶具来冲泡。
这也就是李元吉不喜欢喝汤茶,不喜欢将茶碾成沫子,给里面加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再搅出浮沫来喝,不然的话,东西会更多。
苏定方在躬身道谢以后,迈着小碎步走进了亭子,在亭子内铺设的地毯边上脱下靴子,跪坐在了高榻上。
他没有双腿耷拉在高榻边上,也没有双腿盘坐在高榻上。
因为前者不够庄重,后者他没那个资格。
在大唐,能随心所欲的在李元吉面前随便坐的人有,但这里面明显不包括苏定方。
李元吉在为苏定方斟了一杯花茶以后,在苏定方恭恭敬敬的道谢声中道:“你们的动静闹的是不是太大了?”
卖门票的事情,不仅仅只有苏定方一个人在操持,李孝恭也有参与。
也是因为在李孝恭的参与下,卖门票的事情才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
依照李元吉最初的设想,是准备闷声发大财的。
但现在,这件事似乎发展成了一个所有权贵,以及所有世家豪门代言人都参与到其中的大事。
并且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不然,李纲也不会死死的盯着不放,说什么也要给苏定方一个教训。
在李纲,乃至大唐绝大多数官员眼里,农业才是国之大事,商业只是其次。
如果朝中的权贵,以及朝中的绝大多数官员都一头扎进商业中的话,那么不论对错,都必须打压,必须教训。
用场面上的话来说就是防微杜渐。
防止官员和权贵们在掌握着大量资源,大量权柄的情况下,去与民争利,影响商业上的平衡。
也防止会在商业昌盛,人人言商的情况下,出现吕不韦那种人物,出现很多挑战礼法、挑战道德的事情。
商人重利轻别离,这是这个时代所有有识之士的共识。
在有识之士们看来,商人们连离别之情都不在意,只在意利益,那就说明商业会腐蚀人心、腐蚀人心,使得人人争利,人人言利。
最终的结果就是道德败坏,礼乐崩坏,什么都可以拿出来卖,什么都可以以钱财来轮。
比如官爵,比如清名,比如感情。
这不是有识之士希望看到的,所以作为有识之士在朝堂上的代言人,李纲发现了这种苗头,就一定会针对到底。
李元吉也知道商业发展起来,并且压过农、工以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但他也清楚,唯有商业才能带动起大唐的发展,让大唐在极短的时间内积攒起更多的力量,然后来完成比历史上更大的伟业。
所以他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引导商业,发展商业。
只是没料到漕运和海运上的利益那么吸引人,李孝恭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又玩的这么大。
以至于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勾起了很多人的贪欲,也引起了很多人的警惕。
如今想要减少这件事的影响,基本不太可能。
所以只能先训斥苏定方一番,跟苏定方演一场戏,先将李纲这一头压下去再说。
至于其他的,只能等到这件事落下帷幕以后,通过时间去慢慢的消除。
再大的事情,只要在尘埃落定以后,都能通过长久的时间来弱化影响,消化影响。
毕竟,人是没办法回到过去的,只能往前看,往前走。
在这走的过程中,时间会冲澹一切。
苏定方面对着这个疑问,端起了茶杯浅尝了以后,满脸苦涩的道:“臣一开始的时候,也想悄悄的进行的,可自从河间王参与进来,又将我们上半载通过漕运和海运获取的盈利暴露出去以后,一切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许多臣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通过各种门路找上了门。
有些人臣还能避而不见,可有些人臣根本就避不开。
在臣见了那么两三个人,流露出了一丝口风以后,所有人就一窝蜂的涌上了门。
臣见了还好,臣不见,人家就守在府门口不走,甚至还会在臣经常去的地方堵着臣。
如今已经将漕运和海运上的份额定下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登门拜访。”
苏定方说的这些话,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已经在李孝恭的背刺下,变得身不由己了。
一些官爵不如他的,也没什么深厚的背景的,他可以不见。
可那些官爵跟他等同,甚至比他高的,还有大背景的人找上门,他根本没办法避而不见。
李元吉皱了皱眉头,问道:“时至今日,十几张门票你卖出去了多少钱?”
苏定方赶忙道:“一共卖出去了六百四十万石粮食,除此之外,各家运送的货物的总额的一成,得兑换成粮食上交给我们,各家在运货的过程中,还得腾出一部分船只帮我们运送粮食,具体运送多少,看他们运送的货物的价值。
价值越高,运送的粮食就越多。”
李元吉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了。
你说大唐穷吧,为了一个漕运和海运的门票,那些达官贵人和世家豪门,居然能一口气拿出六百四十万石的粮食来。
这些粮食足以让大唐掀起一场灭国之战。
你说大唐富吧,之前抵御突厥人的时候,十万石的粮食都要东拼西借的去凑。
合着有利可图的时候,大唐就要什么有什么,无利可图的时候,大唐就要什么没什么?
大唐的生死存亡,似乎只有李氏一家,以及其他依附在李氏这颗大树下的小家在意?
其他的世家豪门就不在意?
真叫人不爽啊!
也难怪历史上李世民、李治、武则天三任皇帝,都要想方设法的消弱这些世家豪门的实力,甚至将其中一部分彻底的铲除。
“这些东西不是你想出来的吧?是你府上的那个叫什么沉三郎的想出来的吧?”
李元吉盯着苏定方问。
以苏定方的生意头脑,是绝对不会想出这种让运送粮食的份额跟运送货物的价值挂钩的点子的。
毕竟,大唐如今的商税是三十抽一,对方答应了拿运送货物总额的一成的粮食来抵消税赋,就等于是交了足足三倍的税。
在这种情况下,苏定方不可能再进一步的去压榨对方的利益。
因为这跟税法不和,也有点盘剥对方的意思。
有苏定方的性子,不可能再去提更过分的要求。
所以这个点子一定是别人想出来的,苏定方去执行的。
而这个人必然是懂得做买卖的,也知道各家在借着漕运和海运还是发财以后,能获得多大的收益,所以才会尽可能的帮大唐争取更多的利益。
虽说有些违法了,从明面上看,也有点盘剥各家的意思。
可这就是商人在做买卖的时候,该有的思维。
尽可能的去压榨对方的利润,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至于违不违法,那就等有人问起,或者有人查起的时候再说。
反正,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商法反倒是次要的。
苏定方愣了愣,有些尴尬的如实说道:“是沉三郎帮我想出来的,是不是太苛刻了?”
“苛刻?”
李元吉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一点儿也不苛刻,甚至还可以再过分一些。”
苏定方瞬间傻了。
李元吉解释道:“现在我大唐的税法,并不完善,三十抽一,对那些小商小贩还算合理,可是对大商大贾而言,那就是九牛一毛。
所以对小商小贩,我们得用一种税法,对大商大贾,我们又得用另外一种税法。
若是一视同仁的话,小商小贩或许没什么,但大商大贾会赚的盆满钵满。
我们可以允许他们赚钱,但不能让他们获取暴利。
这对我大唐而言,极其不利。”
第761章 贪婪的公主们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大唐施行阶梯式税法,对高收入、高利润的商贾,施以重税,对珠宝玉石、象牙、兽皮等奢侈品施行奢侈品税。葶
这些东西不能吃也不能喝,普通的百姓也消费不起,基本上都是地主,或者有门户的豪门大户的消费品。
所以施以重税,基本上盘剥不到百姓。
至于说是影响物价,使得物价攀升,百姓们活不起,那也不用担心。
只要朝廷严格的把控好粮食的价格、盐、布等生活必须品的价格,以及田亩的价格,基本上不会影响到百姓的。
只不过,现在的大唐,并没有适施行阶梯式税法的土壤。
因为唐人已经习惯了三十抽一、十六抽一、十一抽一等税法了,冒然的将税法改成阶梯式的,不仅百姓接受不了,朝野上下的官员也适应不了。
他们会搞不清楚,算不明白。葶
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从中影响的话,还会把商税弄的乱七八糟,把商业弄的乌烟瘴气。
所以施行阶梯式税法的事情,也只能想想。
不过,这并不妨碍对漕运和海运施以重税。
术业有专攻,苏定方一个武将是弄不清楚商税上的这些事的,也弄不明白商税上的弊端,所以默然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茶。
李元吉也没想跟苏定方讲太深,在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以后,继续道:“不过,你跟各家各户已经定好了漕运和海运上的税收,就不好更改了。
就先按照你们定好的施行,等到回头不合适了我们再改。”
苏定方知道,这是李元吉在维护他的颜面,当即诚恳的拱手道:“多谢殿下……”葶
李元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一会儿出宫以后,你就做出一副被我教训了的样子,然后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过一些日子,等到风头降下来的时候,你就出资在长安城的各个坊里建一些只收容贫寒百姓家孩子的蒙学,给李纲一个台阶。”
李纲作为士林中的泰斗,又是个好人。
苏定方要是拿出一些钱财开设蒙学,资助一些贫寒百姓家里的孩子读书的话,李纲也不好再追着他喊打喊杀。
毕竟,苏定方是借着漕运和海运的事情助长起了商贾之风了,可苏定方没有为富不仁,而是拿出了一些钱财资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
李纲看在那些孩子的面上,也不好再对苏定方喊打喊杀的。
苏定方也知道近些日子李纲盯着他不放,并且频频的出入武德殿弹劾他,如今有能让李纲改观,并且闭上嘴的方式。葶
他自然从善如流,“臣明白,臣回去以后就派府上的管事去物色合适的宅院,等到风头过去了以后,就广开蒙学。”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让苏定方陪着他在亭子内品茶,一直到明月初升,小雨淅淅沥沥落下的时候,才放苏定方离开。
有道是春雨绵绵,秋雨磅礴。
这一场秋雨从最开始的淅淅沥沥,到瓢泼而下,仅用了不到一刻钟。
然后就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惊雷,一连下了三天。葶
连通着太极宫的几条水系,都或多或少的涨了一些。
泾河上也发了大水,淹没了新平县足足上万亩的良田,将新平县百姓们栽种的豆子等作物全掩埋到了污泥下。
新平县令将此事报上来以后,陈叔达第一时间赶往了新平查探灾情。
李纲也因为新平县遭了难,再加上苏定方闭门谢客,便低调了,也没有再追着苏定方喊打喊杀。
李元吉原以为卖门票的事情就要这么过去了的时候,两仪殿的谒者出现在了武德殿。
在进入殿内,谨小慎微的施了一礼后,恭恭敬敬的道:“雍王殿下,圣人请您带着王妃殿下,到延熹殿一见。”
李元吉正在批阅各地都督府递上来的扩建官道、广设驿站的奏疏,听到这话,微微仰起头,狐疑的道:“我父亲这个时候见我做什么?还让我带上王妃?”葶
谒者垂着头跪着,没有说话。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问道:“我大哥和二哥在不在我父亲身边?”
谒者赶忙道:“太子殿下在,二公子也在。”
李元吉一愣,目光缓缓的落在谒者身上。
这个‘也’字用的好啊。
不愧是能侍奉在两仪殿前的谒者。
“还有谁在?”葶
李元吉追问。
谒者头一瞬间压的更低了,低声道:“几位公主殿下也在……”
李元吉眉头微微一扬,“那几位?”
谒者低声道:“除了平阳殿下外,剩下的都在。”
李元吉愣了愣,若有所思的道:“长沙、襄阳、高密、桂阳、万春?”
目前,皇室中的一众公主中,就这几位,以及李秀宁,成人了。
万春被许配给了卢宽之子卢怀让,还没有成婚,剩下的都成婚了,还有子嗣。葶
“是……”
谒者声音微小的应了一句。
她们跑进宫里来做什么,还凑到了一起?
李元吉在心里嘀咕。
据他所知,襄阳跟其他几位的关系都不好,长沙性子跋扈,跟其他几位的关系也不好。
按理来说,这几位是不可能凑在一起的,更不可能一起出现在李渊面前的。
怎么现在一反常态的全凑在了一起,还全出现在了李渊面前?葶
难道她们现在已经放弃计较李渊更爱谁了?
放弃计较李渊给谁的好处最多了?
“她们凑在一起有没有说什么?”
李元吉怀着满心的疑惑盯着谒者问。
谒者的脑袋压的更低了,一句话也没说。
李元吉瞬间会意。
该说的,能说的,谒者都说了,剩下的是不该说的,也不能说的,他没办法说。葶
“你回去告诉我父亲,就说我随后就到。”
“喏……”
谒者轻声应允了一声,倒退着出了武德殿。
李元吉并没有派人去叫杨妙言,而是让人给他拿来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换上了以后,坐着宝撵赶往了延熹殿。
之所以没有叫杨妙言,也是因为现在还没弄清楚长沙几个人破天荒的凑在一起,还跑到宫里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争权夺利,又或者有其他小心思的话,那么带不带杨妙言都一样。
而且,如果长沙几个人真的要争权夺利,有什么小心思的话,那么势必要打嘴仗。葶
到时候一群姓李的中间夹上一个姓杨的,会跟尴尬。
要是长沙她们中间有人急了眼,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杨妙言难堪,杨妙言也不好应对。
宝撵在晃晃悠悠中穿过了两仪门,到达了两仪殿宫落群,然后再穿过甘露门,甘露殿,一直走到金水河在宫里的尽头,就到达了延熹殿。
延熹殿就建在金水河边上,再往西一点就是太极宫里的三海。
跟宫里的其他宫殿相比,延熹殿也没什么特殊的,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入秋以后,殿外的风景比其他地方美。
因为殿外栽种了许多秋天才会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的植被。
“殿下,到地方了……”葶
抬撵的力士在到了延熹殿前五十丈的位置的时候,就停下了。
因为他们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容易冲撞宫里的女眷。
李元吉示意力士落撵,下了撵以后,让力士们到他们该去的地方休息去了,然后自己带着刘俊赶往了延熹殿内。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就撞上了万春。
万春是几个已经长成的公主里面最小的那个,也是李元吉唯一的妹妹,剩下的全是姐姐。
不仅是李元吉的姐姐,也是李世民的姐姐。
都比他们大。葶
“四哥!”
万春挽着一个少女的发髻,蹦蹦跳跳的跑到李元吉面前,甜甜的叫了一声。
声音很甜,笑容也很灿烂,看起来很像是家里受宠的小妹。
只是她那僵硬的表情,僵硬的动作,出卖了她。
“嗯!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李元吉平淡的回应了一句。
他看得出来,万春看似摆出了一副妹妹的姿态在面对他,实际上心里很怕他。葶
不然表情也不会僵硬,动作也不会僵硬。
“恩,父亲说等过了冬日就让我和怀让成婚,并且将延康坊的一座大宅赐给了我做府邸。”
万春努力的笑着说。
延康坊是长安城里的富贵坊,前隋的时候住的都是身份高贵的人,现在也是如此,大名鼎鼎的前隋权臣杨素,就住在这里。
李渊能将这里的宅子赐给万春,还是在长安城里的‘豪宅’已经开始稀缺的情况下,将这里的宅子赐下去。
足可见李渊对自己人是真的大方。
大方到唐以后其他朝代的公主们见了都会嫉妒。葶
“延康坊的宅子啊,那可不便宜。”
李元吉敷衍的感慨了一句。
万春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就是没备其他的嫁妆……”
李元吉略微愣了一下,一瞬间就明白了今日长沙几个人汇聚到宫里的目的。
这明显是冲着钱来的,而且还是冲着漕运和海运上的钱来的。
这是没从苏定方手中得到门票,来走后门来了。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葶
李元吉盯着万春问。
万春长在宫里,还没有嫁出去,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愁,接触的也都是一些宦官和宫娥,然后就是一群比她小了一大圈的弟弟妹妹。
即便是有什么功利心,也不可能惦记上漕运和海运。
所以她说的话必然是有人教她的。
万春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一僵,极不自然的低声道:“没,没人教我……”